《肆意心动》 第1章 [现代情感] 《肆意心动》作者：洛听【完结】 本书简介: 【男主又争又抢/久别重逢/炸女主鱼塘上位/双c/纯甜不虐】 时隔多年，秦知瑶再次遇到了上学时被她渣过的陆容，对方还成了她的邻居和上司。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事业有成，依旧帅得让人移不开眼，只是看向她的时候表情淡漠，就好像不认识她。 看来他大人有大量，早就忘了以前的事情。 然而秦知瑶还是发现不对劲。 在她要去和暧昧对象约会的时候，陆容叫她加班。 在她和人打球的时候，陆容拿球打她的追求者。 甚至在她的暧昧对象们为了她争风吃醋，她差点海王翻车时，陆容气定神闲地坐到旁边，说：“我也是受害者呢，给个说法？” 秦知瑶：？！ 后来，夜色正浓时，陆容轻咬她的唇瓣，说话时气息落得她脖子滚烫，“我现在，是什么名分？” —— 朋友知道陆容最近在做什么后惊讶地问他：“你怎么还要给一个女海王清理鱼塘？” 陆容混不在意地笑笑，回答：“为了搬进去。” —— 在秦知瑶丧气的时候，陆容问她：你知道电影里，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主角吗？ 她回答不上来。 他说：不是聪明的人，也不是富足的人， 而是倔强的人。 腹黑绿茶x甜倔少女 都市穿插少量校园 1.双处双初恋，女主的海王行为是对追求者不拒绝。（男主疯狂吃醋） 2.作者并非女主行业从业人员，如有描写不当之处欢迎指出，感谢海涵。 内容标签：都市业界精英 励志 甜文 轻松 主角视角秦知瑶陆容 一句话简介：又争又抢腹黑绿茶男主x海王女主 立意：努力活出自我 第1章 心动 早晨八点，正是早高峰最堵的时候，秦知瑶开着车，跟着前车驶入辅路，右转弯的车排起了长队，她也不着急，就一点一点地往前排。 车里的广播声一直不停，“现在是早高峰时间，据热心听友来消息，目前长宁街的广南路到齐阳北路一段都非常拥堵，希望大家在有序行驶的同时注意安全，保持前后车距，祝大家拥有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秦知瑶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腾出来给广播调台。 广播被她调到一台早间新闻。 “各位听众，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最近源城教育机构起诉视频平台侵权一案，前不久庭审结束，法院判处了这个视频平台和相关网站共计五百多万元的天价赔偿金，今天呢我们请到了当时源城教育机构所请的，非常优秀的——来自和盛律所的张芸张律师，请张律师来为我们讲解一下这个案件审理过程中的具体情况。” “大家好，我是张芸，这个案子呢一直是我在跟进……” 秦知瑶一边安静地听着，一边缓缓驶入这座城市的cbd，道路两旁高楼林立，早八点的阳光照射在楼身的玻璃上，一层一层，波光粼粼。 秦知瑶开进熟悉的地下停车场，找个靠近电梯的位置停下，打开车里的镜子，从包里拿出口红和气垫，上了一个简单的妆，最后把工牌挂到脖子上。 虽然没什么心情化妆，但不管怎么样，至少让自己看起来状态不错。 拿出包和放在车里的咖啡，秦知瑶下了车，刷工牌进电梯间。 坐进电梯，按下楼层后，秦知瑶拿着咖啡站在后面，不出她所料，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因为着急有些变形的男声：“等一下！” 紧接着，一只有些胖的手挤进快要合上的电梯门，伴随着电梯门重新开启，高远的脸出现，他一眼就看见秦知瑶，冲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又高又胖的身躯灵活地挤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早啊，知瑶姐！” 秦知瑶“嗯”了一声，露出早上起床后第一个笑容，“早。” 高远比她晚两年进律所，他们两人是最会卡点上班的人，因为这几年律所没怎么招人，所以也算是律所里最年轻的几个人之二。 打过卡后，秦知瑶和高远稳稳地坐进格子间，却发现气氛不太对。 高远注意到，从他们进来开始，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往他们的方向看，更准确地说——是在看秦知瑶。 这些人一定是准备看秦知瑶的笑话。 高远看向坐在工位上拿出笔记本电脑正在开机的秦知瑶，心里忿忿，坐在工椅上滑过去，声音不大，但气势激昂地和她说：“张芸也太不要脸了，居然从你手里抢案子，要不是你没关系，至于这么受气么。” 秦知瑶脱了外套，穿着软糯的白色高领毛衣，正拿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着，脸颊有些鼓，更衬得她可爱无害，她的五官极为精致，整张脸是那种既漂亮，又带着胶原蛋白的可爱。 听到他的话，秦知瑶也只是“嗯”了一下，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她打开办公oa，看了看律所新发的通知，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高远还在为她打抱不平，声音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要我说，最讨厌的还是段组长，从进律所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领导。” 一说到他们的直系领导，组长段玉蓉，高远的话就没了边，甚至还嚣张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做领导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公平吗，我刚进律所的时候她就对我不公平，办案子只带别人不带我，只有你肯带我办案子，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既漂亮又有能力，威胁到了段组长，所以她才会默许张芸抢了你的案子，就是小心眼又万年单身，看不惯你年纪轻轻就比她优秀有前途！” 秦知瑶看着高远没说话，高远以为她被自己感动了，刚要说你不用太感动时，就见秦知瑶看了看他的身后，向他使了个眼色。 感觉到气温骤降，高远抖了一抖，梗着脖子坐回自己的工椅上，一下也不回头地脚一蹬，滑回自己的工位。 段玉蓉站在离秦知瑶不远的地方，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高远僵硬的后脑勺，跟秦知瑶说了句“一会来一下我办公室”。 秦知瑶手头上也没什么事，就直接站起来跟在段玉蓉后面，进段玉蓉办公室之前，秦知瑶就大概料到了她会和自己说什么，无非是—— “张芸这次抢了你的案子，确实不地道，但大家都是一个组的，也不好闹僵。” “我这边有个案子，做好了也能让你多积累，我晚些时候把情况和委托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秦知瑶刚想说不用了，就看到了段玉蓉的目光。 想息事宁人的意思。 算了，给领导一点面子。 秦知瑶对着段玉蓉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点头，说了句谢谢领导。 段玉蓉显然很满意，语重心长地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秦知瑶刚坐回工位，段玉蓉就把相关资料发到了她的邮箱里，高远往段玉蓉的办公室看了一眼，滑到秦知瑶身边，“段组长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忍气吞声的？” 秦知瑶笑了下，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新案子，做不做。” 高远眼睛亮了一下，“做。” 下班后，秦知瑶习惯在工位上多坐了半个多小时才起身，她揉了揉看了一天电脑的眼睛，收拾东 西走人。 律所虽然不像一些企业内卷那么厉害，但每天下班后坐在工位上不走埋头啃案子的人不少，偶尔还有晚上十点多还在陪客户喝酒的人“不小心”把照片发到工作群里。 秦知瑶向来“卷”得适当，不会在下班后还分太多的时间给工作，也不会在下班时第一时间冲出律所——比如高远。 到了停车场，秦知瑶坐进车里，开动，和以前的每个下班后的傍晚一样，开出停车场。 偏偏今天又有点不一样，她看着导航上每天都会拥堵的路段，突发奇想换了一条路，虽然绕得有点远，但正好让她整理一下自己乌云密布的心情。 闺蜜陈袅袅打来电话，像是算准了她这个点下班。 “瑶瑶，你猜我今天中午吃饭遇到了谁！”开门见山。 秦知瑶沉吟了一下，“嗯……你前男友？ “不是，”陈袅袅的声音小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是陆容！” 听到这个名字，秦知瑶愣了一下，“谁？” “陆容啊，咱们高中校草，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他还是那么帅，和我那些油头肥脑的同事一点也不一样，看起来和高中没太大差别，甚至更帅更有男人味了。” “我记得你俩高中的时候关系不一般呢，你不会不记得他了吧？” 秦知瑶反驳：“……一般啦。” “哦，”陈袅袅：“你得罪过他，在高考结束的时候。” 第2章 秦知瑶：“……” 前车在黄灯的时候加速开了过去，到秦知瑶的时候正好变成了红灯，她停下车，刚要好好和陈袅袅说话，突然在前面的斑马线上看到了两三个人。 看样子是刚从公司出来，其中两个人聊着天，秦知瑶的目光牢牢地定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他身姿挺拔，穿着黑色的挡风外套，同色长裤，松松地斜跨着一个大包，肩宽腿长，正阔步迈过斑马线，晚霞的余晖映在男人的肩膀上。 秦知瑶往上看，看到男人漫不经心地听着两人说话，看不清神色，只看到他的下巴微扬，一如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车来车往都变成了模糊的光线，飞快地穿梭，只有那个人的身影格外清晰。 秦知瑶眨了眨眼睛，宕机三秒后才认出了他。 是陆容。 手机连着车里的蓝牙，电话还通着，陈袅袅的声音在车里响起：“瑶瑶，我真好奇，要是今天碰见陆容的不是我，是你该多有意思，你说陆容他还……” 后面的话秦知瑶听不见了，因为在陆容一行人走过她面前的时候，她哐地一下低下头去，脑袋正好按到了方向盘的喇叭上，车前身发出连续的喇叭声。 “滴——” 察觉到是自己的喇叭，秦知瑶的头离开方向盘，喇叭声终于停下。 该走过去了吧。 秦知瑶抬头，却看到陆容一行人停在了马路中间的牙子上，因为左转弯的车道绿灯亮了，他们的人行道是红灯。 与此同时，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喇叭声，秦知瑶看到他们都在朝她这边看过来，包括陆容。 挡风外套遮住了他的下巴，他朝着秦知瑶的方向看，看不清神色，目光却如有实质。 秦知瑶：“妈呀。”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知瑶又把头低了下去，手也脱离了方向盘，往下乱动—— 她同时按响了喇叭，和方向盘后的左右两个拨杆。 于是，她听到喇叭声响起的同时，车里响起了“嘟嘟嘟”的转向声，同时发动的，还有挡风玻璃的雨刷器。 “吭吭吭——” 作者有话说： ---------------------- 完结前评论就给大家发红包[烟花] 第2章 心动 马路上人车熙攘，夕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藏了头。 车辆行驶而过的声音不绝于耳，陆容看着斑马线后面等待的车辆，眯了下眼睛。 一旁的向卓和程有为和他看着一样的方向，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这个司机怎么回事。” 只见一辆橙色的宝马mini停在马路中间，雨刮器和转向灯同时运作，还响着喇叭，在马路中间动静格外地大，像是个拿着武器嚷嚷着要冲出去干翻全场的小朋友。 看不清司机的样子，好像低着头。 “不是吧，”向卓调侃道：“我以前只见过女孩子见到老大这么兴奋，没想到车也会。” 程有为在一旁接话：“这就叫人见人爱，车见爆胎。” 陆容站在他们两人中间，身高腿长，收回视线后看着对面的红绿灯变成绿的，抬脚，“走了。” 向卓和程有为跟在他身后，几人走过斑马线，向卓往一个方向指了指，“老大，我的车停在这边。” 程有为和他们方向相反，要去坐地铁，朝另一个方向歪了歪脖子，“老大，我走这边。” 陆容点了点头，跟着向卓往前走了两步。 突然，他的脚步放慢，回头看了一眼。 直行道早已变成绿灯，也看不到那辆橙色的车尾。 - 秦知瑶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开着车，心有余辜。 果然人就不能突然偏离自己生活上习惯的轨道，不然就会出现意外。 她居然能在大马路上碰到陆容。 因为她一直没出声，陈袅袅以为她信号不好，把电话挂了，秦知瑶也没再有精力听广播，只想赶快飞回家。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刚开过一架高架桥，车前身就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不是吧，考驾照和买车的时候也没人和她说不能同时开雨刮器和转向灯以及按喇叭吧，雨天开车的人着急一点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听着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奇怪，秦知瑶不敢大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转向灯，靠边把车停下。 开着双闪，秦知瑶拨打了保险公司的电话，等拖车来了再自己打车回家。 旁边的道路上车辆飞驰而过，一辆一辆像是电影里短暂划过的光影，让人看不清。 晚灯初起，在川流不息的车流边，一种难言的孤寂和落寞包围着秦知瑶。 秦知瑶坐在车里，憋了一整天的情绪像是被这些光影抽丝剥茧，再也憋不住，像洪水爆发一样，溃败决堤。 她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脸缓慢地靠了上去，眼泪很快从眼眶里流出来，顺着鼻梁往下滑，最后在鼻尖汇聚滴落。 北方的秋天来得急躁，路边的树叶窸窸索索地往下掉，温度降到了十度，不注意保暖的人很容易患上感冒。 秦知瑶觉得自己大概就是感冒了，不是身体感冒，是人生感冒。 并且这场感冒，已经持续了很久。 在从政法大学毕业前，她的人生算是顺风顺水，大三时也很顺利地拿到了知名律所——和盛律所的实习offer，并在实习期结束后成功地留了下来。 走出校园迈入社会，这本是她以为的大展宏图的第一步，没想到之后的发展却和她想的不一样。 就像最近她一直经手的上一个案子，源城教育的人来请她开庭辩护，就在她准备好文件和证据时，开庭前夕，领导告诉她这个案子要换个人接手开庭。这样的事情，在她进律所之后的四到五年里，也发生过不少。 而被抢走的这些案子，最后都会变成其他律师成功诉讼案件中的一两件。 就因为她没有强大的背景，谁都觉得她好欺负。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好欺负，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只是看着领导给自己的补偿告诉自己，没关系，路还很长，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哭得差不多了，秦知瑶整理好心情，告诉自己没什么。 就算她哭个三天三夜，即将要还的房贷也一分不会少。 把脸上擦干，秦知瑶拿过镜子，看到自己的眼睛好像肿了，还隐隐有些泛红。 没关系，反正今天也不会碰到别人了。 估计拖车快到了，秦知瑶从车上下来。没过几分钟她就看到拖车朝自己的位置开过来，秦知瑶朝着拖车司机挥了挥手，看着拖车在自己身边停下，和拖车一起停下的，还有一辆车。 一辆灰色的商务车，车窗降下来，秦知瑶没 往里面看，她以为是车上的人要下车。 向卓刚才带着陆容在停车场里绕了好一会才找到车，开上之后，路上前面就一直有一辆拖车，向卓一直开在它的后面，直到看到拖车停在刚才看到的那辆非常“活泼”的宝马mini面前。 鬼使神差地，向卓也跟着停了下来。 陆容坐在副驾，右手的掌心半弓，懒散地撑着，见他停了下来，他掀了下眼皮，看到了站在mini旁边的秦知瑶。 “居然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姐姐，”向卓说着把车窗降了下来，越看越觉得这个车主眼熟，“老大。” 他看向陆容，寻求同意，“小姐姐车坏了，我们帮帮她吧，而且，你不觉得她特别眼熟吗？我好像在哪见过他她。” 向卓挠了挠头，眉毛挤在一块，“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容换了个坐姿，依旧懒散，只是看着窗外的人。 眼看着拖车把车拉走，向卓也不想了，干脆从车窗往外喊道：“小姐姐，这边不好打车，你去哪啊，我送你一程吧。” 秦知瑶犹豫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叫她。 她抬头，从下降的车窗里，注意到了坐在副驾上的男人。他的侧脸轮廓深刻，下巴微抬，漆黑的眼眸向下，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没分给她一个眼神，眉宇间和从前一样傲慢又带着意气。和从前相比只是更成熟了一些。 夜幕降临，路灯亮起，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上。 秦知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了半秒。 半个小时里碰到两次陆容，她这是什么运气。 向卓还在看着秦知瑶，“小姐姐？” “哦，”秦知瑶回过神来，“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吧，谢谢。” 她打开叫车软件，输入自己家的地址，界面跳转到等待界面。 【您前面排队137人，预计等待时间1小时14分。】 秦知瑶不可置信。 不过想想也是，她还没有出cbd的市中心，现在又是下班高峰期，排队等车的人多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她绝对不可能上有陆容的车。 打开地图，秦知瑶搜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地铁站，居然要走两公里。 第3章 心力交瘁的秦知瑶：“……” 恰恰这个时候，停在秦知瑶面前的车还没开走，秦知瑶看了看副驾上的陆容。 咬咬牙。 陆容可是出了名的天子骄子，应该不会还记得她一个多年不联系的……老同学吧？ 在向卓殷切的目光下，秦知瑶还是点了点头，“那谢谢啦。” 她走到后侧车门，坐了进去，就在陆容正后方，他看不见的地方。 说了自己现在住的地址后，秦知瑶一言不发地坐在后座上，从这辆车停在她面前到她上车，陆容好像一直都没有分给她半个眼神。 显然是不在意司机再载一个成年人还是一只流浪狗。 向卓想起刚才在马路上见到的一幕，问道：“小姐姐，你这辆车是不是有什么暗病啊，实不相瞒，我们刚才过马路的时候就看到你的车了，又是刮雨器又是转向灯的，怎么说呢……” 向卓认真道：“挺亢奋的。” 秦知瑶：“……” “小姐姐，你也在这附近上班？”向卓一边开车一边问坐在后面的秦知瑶。 秦知瑶不想说话，但又不能不理好心载她的人，于是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嗯。” 因为捏着嗓子，秦知瑶发出的声音轻飘飘的，显得有些软绵绵。 “我们也在附近上班，是做游戏开发的，”向卓坐直了一下，咳了一声，指了一下副驾上的男人，“这是我老大，我们项目组的组长。” “哦。”秦知瑶点点头，差点说出一句老大好。 她窝在椅子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偏偏向卓又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神色不太自然：“小姐姐，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说完，他还给自己补充：“真的不是俗套的搭讪，我觉得你特别面熟，就算没见过你，我也应该是见过你的照片。” 照片…… 秦知瑶想起，上学的时候因为成绩优秀，她的照片确实经常挂在一些类似于成绩光荣榜、优秀学生展列的公示牌上。 “……”秦知瑶干笑：“长得像的人很多的，你可能是认错了吧。” 秦知瑶想起自己刚才在车上哭肿的眼睛，又说：“你看我刚割的双眼皮，还没消肿呢。” 向卓安静了三秒钟，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秦知瑶，“啊……” “而且，”秦知瑶镇定补充：“鼻子也是做的，不过有一段时间了。” 大概是有点尴尬，向卓没再说话，反而是余光里看到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老大好像笑了一下。 向卓不确定，扭头去看自己老大，看到他嘴角细微的弧度转瞬即逝。 然而，看着陆容，下一秒向卓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看着后视镜叫出她的名字：“你是秦知瑶吧！” 秦知瑶：“……” 嗯？ 怎么认出她的？ 她就这么掉马了？？ 秦知瑶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这个位置实在不好，不光司机能从后视镜看到她，坐在副驾上的陆容也能通过侧后镜看到她。 所以刚才向卓脱口而出她的名字的时候，秦知瑶感到陆容似乎从手机里抬起眼，朝侧后镜看了一眼。 秦知瑶绷紧了后背，感觉自己上了贼车。 下一条路陆容就会指挥司机拐到无名小巷把她卖给人贩子。 恰好在这个时候，陈袅袅的电话打了过来，秦知瑶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喂，袅袅啊。” 感觉到她的态度有些殷勤，电话那边的陈袅袅迟疑了一下，很快说道：“好啊，刚才你是不是看到帅哥了就不管还在和我打电话了？亏我还以为你是没信号了呢。” “我刚才就是没信号了，”秦知瑶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哦对，”秦知瑶瞥了一眼前面的男人，意有所指道：“应该不会有人记性这么好吧，连七八年前的事都记得。” 陈袅袅在电话里反应了一下，很快想起来挂电话之前她们还在聊的男人，“哦，你说陆容啊，谁知道呢，我记得他高中的时候三分钟就能背下一篇英语单词。” 秦知瑶：“……”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应付了陈袅袅几句，就挂了电话。 紧接着，秦知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坐在后面。 她看了眼外面的街道，很快就要到她现在住的地方了。 等下了车，她肯定这辈子都见不到陆容了。 从她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向卓想到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和陆容聊了起来。 不知道是聊到了什么，向卓由衷地佩服陆容：“老大，你也太厉害了，这些设计细节你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秦知瑶看着前面的路口，就快要到了。 只听陆容开口，慢条斯理道：“嗯，我这个人呢，就是记性特别好。” 秦知瑶：“……” 第3章 心动 车厢里一共就这么大的地方，陆容的话每个字都被秦知瑶听到了耳朵里。 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好在通过车玻璃，秦知瑶看到熟悉的小区大门近在眼前，车停下后，秦知瑶极快地说了声谢谢，打开车门便一路快步走进小区。 回头看了一眼，那辆灰色的商务车已经开走了，秦知瑶拿出手机给陈袅袅发微信：【啊啊啊！被你这个乌鸦嘴说中了！我刚才真的碰见陆容了！】 还碰见了两次！ 陈袅袅估计也正在玩手机，秒回她的消息：【哈哈哈哈哈。】 【你们说什么了，叙旧了？】 秦知瑶一边往回走一边打字：【没有，我哪敢和他说话。】 陈袅袅：【不是吧，我也就开个玩笑，陆容不像是那么计较的人啊。】 秦知瑶：【那可能是你不了解他，别说是七八年前的事情，就算过去七八十年，他肯定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陈袅袅：【不至于吧。】 秦知瑶：【至于！】 秦知瑶走在建成时间已经很长了的小区，这个地方离她上班很近，也是自从上班后，她就一直租住在这边。小区里老龄化比较严重，除了那些 每天在小区里晒太阳的老年人，最多的就是他们这些天不亮就去上班、天黑才回家的年轻人。 秦知瑶路过一处和绿化看起来明显不一样的地方，是老人家利用小区里多出来没有绿化的地种了些菜，秦知瑶看着那些光秃秃的杆子也看不出是种了什么，正巧正在翻着土地的老人抬起头，看到了她。 “瑶瑶，下班啦？” 老人就住在秦知瑶的隔壁，之前住在乡下，子女挣钱后就把她接了过来。她经常送一些自己亲手种的瓜果，是秦知瑶一个人漂泊在外乡时，最亲切的存在。 “嗯，”秦知瑶点点头，“今年要种些什么呀？” 老人家看着她白白嫩嫩的脸蛋，笑眯眯的，“今年种南瓜，我孙子爱吃。” 秦知瑶被老人的笑容感染，“南瓜好呀。” 又说了几句后，秦知瑶的心情一扫阴霾，哼着歌走进楼门。 想到就要搬离这里，秦知瑶看着贴满了小广告和结婚红囍字的楼道，有些不舍。 进了电梯，秦知瑶按下“7”，电梯门关上后晃晃悠悠，时而发出些“砰砰”响动地往上升着，突然，电梯里的灯在闪了几下后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秦知瑶扶住身后的栏杆，在心里默数。 五。 四。 三。 二。 一。 “噔——”的一声，灯光重新亮起，显示屏上的楼层数继续如常跳动。 秦知瑶默了半饷，刚才的不舍一丝不剩，想着幸好自己明天就要搬走了。 出了电梯，手机信号恢复，秦知瑶打开看到陈袅袅三分钟前给自己发的微信：【你明天搬家？需要我去给你撑场子吗？】 秦知瑶：【不用啦，我已经约好搬家公司了，过几天叫你来喝酒~】 陈袅袅：【好！我要82年的拉菲。】 秦知瑶：【有82年的矿泉水。】 第二天是休息日，秦知瑶给自己煮了个面，简单地吃了几口后躺在沙发上发呆，又觉得无聊，就打开电视，调了一个喜欢放家庭伦理剧的台看着。 果不其然，电视里正演着婆媳吵架，丈夫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戏份。 冷清的房子里有了些人声，秦知瑶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高远的未接来电。 下班时间，秦知瑶没有立马打回去，因为她知道高远肯定不会在下班时间跟她说什么工作上的事情，给他发了个微信：【？】 过了三分钟，高远回复道：【知瑶姐，我刚才在路上碰到几个别的组的同事，听说咱们律所的合伙人最近要搞大动作。】 秦知瑶食指挠了挠脸，回复：【什么大动作？】 高远：【一共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要再成立一个专门针对家庭纠纷的案件小组，在年轻人里选最优秀的人当组长，知瑶姐，你这几年的工作能力合伙人们肯定看在眼里，我觉得你肯定有戏。】 第4章 秦知瑶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钟，问道：【第二件呢？】 高远：【第二件就跟咱们关系不大啦，合伙人要在东讯公司的一个游戏部门专门设一个外援律师处，听说是因为东讯对他们这个游戏开发部门特别重视，前段时间好像还被抄袭了，咱们不是东讯的法律全权代理律所嘛，东讯那边就希望咱们派一到两个人过去驻点。】 【游戏部门能有什么法律纠纷，这肯定是个闲差，就是跟我们没关系咯。】 秦知瑶笑了一下，在心里感慨高远的咸鱼心态，回了个“ok”的emoji表情，不予置评。 周五的晚上总是最令人放松的，秦知瑶一觉睡到了九点钟，她没再赖床，从被窝里爬起来，被被窝外的冷空气冻得哆嗦了一下。 北方的十月总是最难熬的，没有暖气，又懒得开空调。 好在穿上厚衣服就不会感觉到冷了。 秦知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穿上舒适的休闲装，把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看起来有点像个大学生。 约好的搬家公司十点钟就到，秦知瑶难得地吃了个早饭，去看望住在隔壁的老奶奶，老奶奶对她要离开非常不舍，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说了几句话，最后抱了抱她，“好孩子，奶奶祝你平安顺遂。” 秦知瑶忍着鼻酸，点点头。 搬家公司的人准时到她家楼下，两个年轻人上来的时候额头出了些汗，秦知瑶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瓶矿泉水，说道：“是不是碰上电梯故障了？没事，很正常，等五秒钟就好了。” 两个年轻壮汉看着眼前瘦弱漂亮的女生，红了脸。 秦知瑶的东西也不算很多，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一直住在这个地方，所以也一直没有添置什么大件，最多的就是她的衣服包包、书和一些小东西。 两个人搬了两三趟就拿得差不多了，面包车开走后，秦知瑶自己打车过去。 车停在西华苑小区门口，秦知瑶看到门口有一家蛋糕店，走进去买了几块小蛋糕，想着这些天装修新家，肯定影响到了邻居的生活，送几块蛋糕增进一下邻里关系。 毕竟不出意外，这里就是以后她要一直住着的地方了。 是她的家。 当初买这个房子的时候，秦知瑶的存款只攒到了首付的一半，她本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付首付买房子的，还是得益于她那不甚熟络的母亲，王涵女士的支持。 其实最开始秦知瑶是不愿意接受她的资助的，但是她也很快就改变了想法。 毕竟没有社畜能不为了五斗米折腰。 更何况是她一直声称之前对不起她、要补偿她的亲妈。 这腰……折就折了吧。 走进小区里，秦知瑶第一次有了种回家的感觉。 东西很快搬完，人走后，秦知瑶把蛋糕放在玄关处，她没有着急收拾东西，飞身躺到了沙发上，被沙发弹了两下。 没有什么比住上自己的房子，而且还是完全按照自己喜好装修的房子更开心的事情了。 过了一会，秦知瑶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多了。 拿上放在玄关的蛋糕，开门走出去，走过一段四五米长的楼道，按响了对面的门铃。 这房子是前几年的新楼盘，一梯两户，连楼道里都铺满了大理石瓷砖。 门铃响了三下后没有动静，秦知瑶想着现在是饭点，邻居可能在做饭没听见，但是饭后怎么能少一块丝滑可口的巧克力蛋糕呢。 于是秦知瑶没有气馁，又按响了门铃。 三声结束后，秦知瑶放弃了。 可能是不在家吧，周六嘛，很正常。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门开了。 秦知瑶立马端起手里方形纸盒装着的小蛋糕，扬起一个笑容，“你好，我是你对面刚搬来的业主，这段时间装修一定……”她说着，从纸盒后面看清开门那人的面容后，声音小了下来，“打扰，你了，吧……” 屋子里拉着窗帘，也没有开灯，房子里没什么光源，临近中午的时间还是非常昏暗。 陆容靠着门框，耸拉着眉眼，看样子是刚睡醒，随意地套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卫衣帽子上的绳子翻在了衣服里面，看得秦知瑶想把那根绳子揪出来。 他眉眼本就浓郁深邃，这时的眼眸更是漆黑，他垂眸看着她，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反应了三秒钟，秦知瑶立马转身，“打扰了。” 她迈着小碎步就要溜走，身后的陆容却出声：“回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带有磁性。 秦知瑶停住，前腿的半只脚掌悬在空中，她扭头，“嗯？” “既然是来赔礼道歉的，”陆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磁性，“那是给我的？” 他看着秦知瑶手里的小盒子。 秦知瑶勉强地笑了一下，走回去把手里的蛋糕递给他，“对，请你吃蛋糕。” 陆容却没有伸出手接的意思，他的头偏了一下，露出轮廓深刻的喉结，“我不吃甜食。” “……哦。”秦知瑶放下手，没看他，视线也不知道该放在哪，就在她想随便说点什么溜走的时候，陆容牢牢地看着她，又发话了。 “赔点别的吧。” 作者有话说： ---------------------- 赔你一个老婆！ 第4章 心动 别的？ 秦知瑶看着陆容，看到他身后的窗户前 拉着厚重的遮光窗帘，漏进来的几缕阳光带着浮动的尘粒，卷动着一点一点上浮。 他的家里似乎没有什么生活的气息，不过装修倒是挺好看的。 灰色的梯形茶几上只放着几本书，家具干净整洁到严苛，色调都是简单的纯色和暗色，只有沙发是亮一点的哑光米色，秦知瑶在杂志上见过，应该是国外某个高端家具品牌。 整个家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高逼格。 秦知瑶还没有看出来落地灯的牌子，余光看到陆容似乎一直在看她，果然，她抬头后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带着淡淡的审视意味。 秦知瑶不明所以。 陆容依旧靠在门边，“还要看多久？” “……”秦知瑶收回视线，下意识地根据自己的判断问道：“你一个人住？” 陆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沙哑，“问这个做什么。” 秦知瑶：“我……” 下一秒，陆容散漫随意地问道：“你是来蹲点的？” 什么？ 秦知瑶抬头，蹲点？ 听起来就像她借着送蛋糕的名义来看他是不是一个“独居年轻男性”。 秦知瑶：“……” 她知道了又怎么样！ 他会有危险吗？！ 心里这么想，但秦知瑶还是维持着表情不变，“哪有，我也是一个人住。” 秦知瑶想着不论怎么样，都还是要保持一个相对愉快的氛围，客套道：“你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呀？” 陆容：“前年。” 秦知瑶点点头，她四下看了看，环境安静得有些恐怖，说道：“既然你不吃蛋糕，那我下次准备别的东西再来登门道歉吧。” 她又补充一句：“打扰了。” 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打扰了。 最好再也不见。 陆容没有说话，秦知瑶就转身一溜烟地跑回自己家门，反手把门关上，站在原地愣了三秒钟。 刚才和她说话的是陆容吧？她不是在做梦吧？ 她想起自己装修房子的时候来过几次，从来都没有见过住在对面的人，但又听楼下的邻居说那户是住着人的。 秦知瑶怎么也没想到，住在她对面的居然是陆容。 把蛋糕放回玄关，秦知瑶仰天长叹一声，伸出食指挠了挠脸颊。 现在搬家还来得及吗。 可是下个月就要还房贷了呀。 看陆容家里的装修，很显然也不是租的房子。 秦知瑶踢踏着拖鞋往里走，路过全身镜时停了一下，三秒过后，给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容。 秦知瑶，你可以的。 不就是和陆容做邻居吗。 就算他这个人再记仇，也不会吃了你吧。 秦知瑶对着自己点头，转身开始收拾纸箱里带过来的东西，但是收拾收拾着，脑海里就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刚才陆容的样子。 他看起来确实像陈袅袅说的，和七八年前没什么大的变化，五官更硬朗，说话声音更沉了些，骨子里的骄傲和从容一点没变。 岁月似乎只是，将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秦知瑶摇摇脑袋，开始收拾东西，两个多小时才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差不多归置好，只剩最后一个小一点的箱子。 秦知瑶用剪刀划开胶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毕业照。 这个箱子里放着秦知瑶的旧照片、从小得过的奖状和一些工作后用的资料，比起她其它的箱子看起来要整齐很多。 第5章 满满一箱。 看着那张毕业照，秦知瑶有些出神，她把照片拿了出来，一眼就看到最后一排的瘦高少年。 统一的蓝白色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居然格外好看。他五官清朗，轮廓立体，眉眼浓郁，是偏浓颜系帅哥的长相，下巴微抬，正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镜头。 带着纯粹的少年气和满满的意气风发。 秦知瑶记得，拍毕业照那天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想法，老师们又因为这样喜庆的时刻不多对他们进行约束，毕业照拍了很多次，当时的秦知瑶倒是没有不耐烦，而是一直站在那里。 她的位置在从下往上数的第二排，中间偏右的位置，那个时候的她梳着马尾，有一些碎发落在耳前和脖颈处，那天的太阳很大，照得她皮肤很白几乎快要曝光。 那一定是她最开心的一天——因为以后就再也不用看见陆容了。 秦知瑶把照片放在书架上，又整理了整理工作的资料，拿出了最后一本民法典后，箱子里还剩下一摞奖状。 初中之前的她就没再保存了，这摞奖状从新到旧，依次是工作后、大学、高中和初中。 秦知瑶闲着没事，随手翻了翻，工作后的奖只有寥寥两张——一张是入职时候的律所最佳新员工，一张是律所内部职业技能大赛的条律背诵一等奖，都没什么用。 大学时候她的课余生活非常丰富，拿了不少奖项。 而再往下翻，就会看到“第一名”变成了“第二名”。 《临海市第一中学三好学生第二名》《临海市第一中学围棋比赛亚军》《临海市第一中学计算机编程比赛亚军》《临海市第一中学演讲比赛第二名》《临海市第一中学辩论赛团体奖亚军》…… 等等等等。 “……”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叫陆容的男人。 秦知瑶想起自己高二时第一次见到陆容，其实她最先见到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名字。 作为一个“学霸乖乖女”，在班里的女生都在小声议论隔壁班那个转来的帅哥时，秦知瑶不以为意，直到高二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那天。 南方的梅雨季节，因为前一天突然降温，秦知瑶只盖了一条被子，晚上被冻醒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后半夜没怎么睡，第二天早上去了学校，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去医务室拿了退烧药，秦知瑶绕着学校的广场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被人拦住。 是他们班的一个男生，“秦大学霸，你年级第一的万年宝座被人抢走了！” 秦知瑶感到整个人都在发热，手里还捧着退烧药，不明所以，被人们起哄着走到告示牌前。 一中有个传统，就是每次考完试的年级前四十名会被张贴在“成绩光荣榜”上，秦知瑶很少去看，因为无论大考小考，她从来没有跌到过第二名。 那时候的她站在告示牌前，脑子晕晕乎乎的，红纸黑字在她眼前转圈圈。 秦知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还看到居然有个人在她上面，她勉强看清了那个名字，嘟囔了一声，“陆容容？”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从那以后，全年级的人都在传，万年第一的秦知瑶被突然杀出来的转校生气晕了。 - 周日下午，秦知瑶约了案子的当事人见面，定在当事人住所旁边的咖啡厅。 秦知瑶和高远在约定时间之前的半个小时就到了，两人坐在咖啡厅，秦知瑶点了一杯冰美式，高远则是卡布奇诺。 店员端着盘子，里面放着两杯咖啡，走到两人的台前，没有丝毫犹豫地把有着枫叶拉花的卡布奇诺放在秦知瑶面前，冰美式则被放在高远面前。 店员走后，高远熟练地把两杯咖啡对调位置，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说：“知瑶姐，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喝那么苦的美式？尝尝我的，我多加了糖。” 秦知瑶摇摇头，半开玩笑道：“等我什么时候从律所离职了吧。” 高远接茬：“那你到时候记得带上我一个。” 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一个多小时，当事人才出现在咖啡厅门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还不错，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只是眼下有些乌青，近距离的时候才能从妆容下面看出来。 看样子最近休息得不是很好。 穿戴虽然不乏大牌，但却很随意，浑身的装扮汇聚了多种风格，一看就是没什么时间认真搭配，随便套了几件衣服来的。 “不好意思啊，”当事人认出他们，一边道歉一边坐到他们旁边，“出门的时候见到一个大姐，她家孩子跟我家的差不多大，上小学了。” 当事人叫陈淑，离婚之前是一名家庭主妇，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去年因为丈夫疑似外遇，起诉离婚后 外遇怀疑被审判官驳回，男方不存在原则性错误，只是夫妻感情出现问题，又因为她没有工作，没有单独抚养孩子的能力，孩子被判给了男方，她便失去了孩子的抚养权。 “我这次请你们呢，就是想重新上诉，拿回我儿子的抚养权，”她情绪不高，说话有些颠倒，“律师妹妹，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她再看向高远，“律师哥哥，拜托了。” 高远的眉毛抽了一下，正要张嘴反驳，被秦知瑶笑着打断，“张女士，你现在的具体情况可以和我们说一下。” “我儿子今年八岁，上个月刚过完的生日，我儿子特别乖，特别听话，长得随我，眼睛又黑又大，亮亮的，特别帅，最喜欢玩汽车玩具了，特别喜欢那个，变形金刚。” 高远忍不住，悄悄打开手机给秦知瑶发微信：【她是来寻人启事的？】 手机震了震，秦知瑶看了一眼消息，不动声色地回了个“。” “我们娘俩感情特别好，他以前在幼儿园画了画都要第一时间给妈妈看，吃什么好吃的都要给妈妈分一口……”张淑自顾自地说着。 高远又给秦知瑶发消息：【要是咱们的律师费真按分钟收就好了，从她开口我就按表。】 秦知瑶一边听着，一边回复高远：【应该从约定的时间开始算。】 真要是按时间算，律师在约定时间后等待当事人的时间都应该算上。 高远回了个大拇指。 秦知瑶一边回复高远，一边在电脑上写下关键信息，方便回去整理文件。 母子感情好。 当事人承担了大部分育儿责任。 秦知瑶时不时地往里面添加关键信息，手空着的时候就随便划拉了几下手机屏幕。 余光看到自己好像划进了和谁的聊天界面。 等张淑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秦知瑶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就在她刚放回桌面的时候，不可置信地迅速拿起来又看。 她眼花了吧？？ 确定再三，秦知瑶才感觉到当头一棒。 她刚才无意打开的界面不是别人，居然正是陆容的，而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手滑发过去了一个表情包。 表情包上是一个柴犬向前撅着脸“呲牙”，下面写着： ——嗨，臭宝。 第5章 心动 她确实是有陆容的微信的。 高三毕业的时候同学们突然开始流行用微信，秦知瑶也是在那个时候加的陆容好友，但是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闹僵，微信上便从来没有说过话。 最多就是一些秦知瑶不刻意屏蔽谁的群发消息。 甚至还有“是兄弟就来砍一刀”的拼夕夕链接分享。 整个聊天界面都只有右边的绿色气泡，再加上最后那个柴犬表情包，仿佛证实着秦知瑶多年来对陆容的单方面“骚扰”。 秦知瑶几乎就要坐不住，她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秦知瑶改成双手捧着手机，在对话框里快速地打字。 她打字速度很快，此时却输错好几个拼音字母，几乎可以说是手忙脚乱。 高远看着她噼里啪啦地按着屏幕里的虚拟键盘，还以为她是在给自己发消息，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却没有收到。 再看一眼，原来不是给自己发的。 秦知瑶的表情却有些奇怪，看起来像是手机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从侧面看她的嘴角绷着，脸颊上紧俏的胶原蛋白仿佛都在一瞬之间冻住了。 秦知瑶在对话框里的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很奇怪。 陈淑的口渴缓解了，看了一眼秦知瑶准备再次开口，秦知瑶干脆把对话框里的字删干净，退出微信把手机扔在一边。 算了，干脆什么也不发。 她本来就是手滑才发过去的，就当她一直不知道吧。 正好陆容也一直没有回复，估计是早把她屏蔽了。 嗯，那样最好。 秦知瑶很快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陈淑的话上，问她：“那你现在有工作了吗？” 陈淑摇摇头，“没有。” 第6章 秦知瑶：“固定的收入呢？” 陈淑：“没有，律师，没工作是不是法院就不能把孩子还给我了？” “也不一定，”秦知瑶问道：“那你离婚后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什么？” “租金。” 高远：“……” 陈淑：“我前夫有钱，离婚后分给我两套房子，我住一套，收一套房租，对了，我最近还在小区里搞搞团购，也能挣点钱，一个月一共小一万是有的。” 说着，陈淑还有点自豪地看着秦知瑶。 秦知瑶在电脑上继续打字：有稳定的经济来源。 两个小时后，秦知瑶和高远完整地了解了陈淑的儿子——小名“盼盼”，从胎儿时期到上一次他们见面的全部成长轨迹和两人的相处回忆。 陈淑走后，高远眨了眨快要睡着的眼睛，“做律师之前我以为自己会像电影里那样，穿着西装戴着名表，几句话就能搅动审判风云。” 高远：“可现在，我得听几个小时的家长里短，知瑶姐，当律师和当树洞也没什么区别啊。” “那也是能搅动审判风云的树洞。”秦知瑶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 工作结束后秦知瑶有些心不在焉，高远后面和她说的话一句也没有进耳朵。 两人在地铁站分别，秦知瑶的车还在维修，这个地方离她家不算很远，坐地铁有时候比开车还要快。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秦知瑶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得不是很大，此刻因为着急回去步子倒腾得很快。 快要进楼门的时候，她在楼下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一身黑色的卫衣裤，帽子随意地套在头上，刚洗完的头发被压着，盖住了一部分眼睛，他走到垃圾桶旁边，右手扬起，垃圾袋以一个抛物线的弧度正正好地投进垃圾箱。 秦知瑶被他的操作吸引了目光，在陆容转过来的时候看清了他的脸。 小区里的路灯不算亮，他戴着帽子，轮廓又立体，脸上垂落了大片阴影，一身黑色休闲干净，鞋子很白。 是那种扔个垃圾都透露着又精致又随意的感觉的人。 只看了一眼，在陆容看过来之前，秦知瑶迅速收回目光，装作没看见他，腿上倒腾得飞快，鞋底几乎快要冒火星子。 就在她就要走进楼门时，身后的陆容几步追上了她。 秦知瑶拉开两人宽的门，一双手便在她身后扶住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电梯前。 这祖宗肯定是懒得自己开门，毕竟门口那个门还是挺重的。 秦知瑶这么想着，却听到身后的陆容突然说：“邻居。” 嗯？ 秦知瑶竖起耳朵。 叫我呢？ 她扭过头去，“怎么了？” 陆容戴着卫衣帽子，松斜的帽边和压下的碎发挡住了一部分眼睛，只能看到挺直的鼻梁和优越的下半张脸，下颌线冷硬顺畅。 正好电梯下来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去，秦知瑶按下楼层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陆容垂眼看着她，懒懒开口：“刚才看到邻居，怎么不打招呼？” 秦知瑶想说没看见，就在她要开口时，就听陆容又说：“微信上不是打招呼打得挺亲热吗？” 他声线低沉，“亲热”两个字被故意咬重，在安静的电梯里格外清晰。 “……” 刹那间，秦知瑶想到那个表情包，语速很快地解释道：“我没有，我那是手滑。” “哦，”陆容也不知道信没信，“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现实中不理人，网络上却很‘活跃’的人。” 秦知瑶：“……” 是在说她闷骚吗？ 幸好电梯终于到了，秦知瑶就像是解脱了一般，一步迈出去。 站在电梯口，秦知瑶看着走出来的陆容，还是说了句：“真的是手滑。” 陆容：“哦。”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两只手插在兜里，转身。 “……” 秦知瑶看着他挺拔却随性的背影，也转身，手在密码锁上面晃了一下，没有反应。 数字键盘并没有如愿出现。 再试了两三下后，秦知瑶意识到了门锁可能是没电了。 她回头，看到还站在家门口的陆容，他似乎正在低头回消息，并没有着急进门。 秦知瑶：“那个，或 许，你家里有充电宝吗？” 听到她的声音，陆容抬头，转身看她。 秦知瑶看着他眨眨眼睛。 陆容：“有。” 秦知瑶小碎步挪到他面前，“我家的锁没电了，借我用一下呗？” 秦知瑶看几眼他，又看几眼他家的门锁，示意他同意的话就快开门把充电宝拿出来借她充电。 陆容从上往下看了眼秦知瑶，像是在确认她不是什么入室行凶的危险分子。 陆容弓了下背，打开密码键盘，输密码。 秦知瑶抬头，自觉地不去看。 门开后，陆容走进去，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找到充电宝和充电线。 拿过充电宝后，秦知瑶插到门锁的充电口上，站在那安静地等着。 她想着等有一点电能开门后她就把充电宝还给陆容。 但是陆容还是站在门口，倚着门框，连鞋都没有换，就这么看着她充电。 秦知瑶：“……” 他是怕她将他的充电宝据为己有，不还给他吗？ 两人都在自己门口站着，隔着三四米远，楼道里的灯亮着，电梯上上下下。 偏偏她的门锁还是没有充上电。 与其这样奇怪地僵持着，秦知瑶灵光一闪，把手里的充电宝放到门把手上，自己朝着陆容走过去。 他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眼神略过她身后的门锁。 秦知瑶心想，他果然是在守着他的充电宝，没想到七八年过去，陆容不光没有变得大度起来，反而抠抠搜搜的。 她在陆容面前站定，想着她和他待在一块，他应该就不用担心她拿走他的充电宝了吧。 秦知瑶：“那个，我们就这么站在外面也不是办法，既然你叫我一声邻居，要不，请我到你家坐坐？” 秦知瑶说得很慢，一边说一边看着陆容的脸色，打算一发现不对就住嘴，神奇的是，陆容居然就这么听完了，也没露出抗拒的神色。 果然，可能是经过了刚才的“审视”，陆容应该对她放下了心，站直起来，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 “进来。” 以后见邻居得穿高跟鞋。 秦知瑶突然这么想。 不敢劳烦他动手，秦知瑶主动打开鞋柜，发现里面都是男士拖鞋，她从里面拿出来一双换上，见陆容没什么意见，就走进他的家里。 果然和她刚才初步判断的差不多，秦知瑶看着沙发，想起那是一个意大利手工名匠的作品，设计简单却别具匠心，既小众又很有品位。 其他的家具也是，虽然品牌和设计师不同，整体色调和风格却很统一。 足以见得主人的品位。 从她进来后，陆容拿起电脑，坐在沙发上敲键盘，秦知瑶东张西望的时候看了一眼，应该是在敲代码。 看不懂。 客厅和卧室之间有走廊连接，走廊很宽，两边设计了高度到屋顶的柜子，从秦知瑶的角度看过去，里面放满了奖杯和奖状、证书。 活脱脱一条荣誉走廊。 看着自己获得的荣誉，这家伙每天去睡觉的时候得多开心啊。 鬼使神差地，秦知瑶想走过去看看，看看高中分别之后他都获得了哪些荣誉。 心里这么想，秦知瑶也确实走了过去。 如她所料，柜子里展列的大部分都是他近几年获得的荣誉，看得出他在现在从事的游戏行业非常优秀，也很具锋芒。 履历能砸通所有公司门槛人家还要八抬大轿请他的那种。 秦知瑶往下看，并没有找到他高中和高中以前的奖状，明明应该有很多才对。 正想着，身后突然响起了陆容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 “高中之后没有我，没人抢你的第一了吧？” 第6章 心动 随意平淡的语调，说着特别欠揍的话。 秦知瑶回头，觉得她一定能在陆容的脸上看到不可一世的表情。 但是没有，他看起来很无所谓。 可能是岁月确实让他变得成熟了。 像是句对许久未见的老同学的随意问候。 秦知瑶想着他刚才的话，突然很想说，有啊。 不只是第一，他们什么都抢。 委屈只能憋在心里，秦知瑶笑笑：“你怎么知道没有？你就对我这么自信？” “我是相信我自己，”陆容说话时语气平淡，尾调却拖长，欠揍的意味明显，“整整两年都是我的第二名，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秦知瑶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第7章 多年未见的隔阂与陌生仿佛一瞬间消失，秦知瑶像是回到了八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月考结束后秦知瑶因为发烧在学校晕倒，在家休息了一天才去学校，原本她并不在意新来的转学生长得像吴彦祖还是彭于晏，哪怕长得像宋小宝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但是自从那天看到成绩榜的那一刻，那个名字就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环绕。 听着班里的女生激动又害羞地讨论一个叫“陆容”的人时，秦知瑶想，可能是因为‘陆容容’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太像个帅哥的名字，所以她们就自动简化成了‘陆容’。 从小到大考试能超过她的同校生，他还是第一个。 她才不管他叫陆容容还是陆容。 那天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学校并没有剥夺高二学生的体育课，所以第一节课一下课，所有人都兴致很高地跑下楼，去操场集合。 秦知瑶和朋友刚走下去，就看到班里的女生都在看一个方向。 是隔壁班，他们同一节体育课。 听着女生们的讨论，秦知瑶很快认出站在他们班队伍最后面，个子很高的人。 自由活动时间，队伍解散后，男生们去打球，女生则站在一旁看男生打球，秦知瑶也难得地和她们站在一块。 秦知瑶也是那时候认识的，现在的闺蜜陈袅袅。 陈袅袅和陆容一个班，她是个颜控，在女生堆里一眼看到秦知瑶，走过去和她聊天，是个自来熟。 秦知瑶很喜欢她，两个女生的友谊只用了几分钟便建立了起来，陈袅袅开始和她说八卦，指着球场上跑动跳跃的身影说：“就那个，我们班新来的，迷妹特别多，我坐在他后面，有一回看到他拿书包的时候，一抽屉的情书都掉出来了。” 看着球场上肆意投篮，没人能防住的身影，秦知瑶觉得他和自己想象中的形象不太一样。 她以为他会戴着高度数眼镜、穿一身板正的校服，可能还有雀斑，以前那些考试考不过她的男生和她请教的时候，长得差不多都是这样。 男生脱下了校服外套，随意地系在腰间，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白色护腕，在青春期篮球场上爱穿戴乱七八糟的配饰和球鞋的男生里，有些不同。 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陈袅袅接着说：“这哥们很酷的，当时有人起哄要捡起来看他收的情书，他二话不说全撕了，看都没看就都扔了垃圾桶。” “你说他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漂亮的？我觉得咱们学校就没有比你好看的。喜欢学习好的？可是谁能考过他啊，”陈袅袅突然想起来，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秦知瑶说了自己的名字。 陈袅袅突然一脸震惊，“原来你就是那个从没考过第二的超级学霸啊，想不到还这么好看，不过……”她嘿嘿一笑：“听说你这次第二？” 秦知瑶：“……” 现在后悔认这个朋友还来不来得及。 一场球结束，有女生上去送水，秦知瑶看到那个身影挥了挥手，谁的水都没接，自己走到看台上坐下休息。 陈袅袅看着她的视线，起哄：“你是不是也对他有意思，你要是真的，你就拿瓶水过去试试，看他会不会接呗？” 秦知瑶没回答，见那边没有女生了，就走过去。 陈袅袅不明所以地跟在她身后，“女神，你要去干嘛，买水小卖部在那边……” 秦知瑶心无旁骛地走到陆容面前，恰好他身后来了几个男生，不知道是听他们说了什么，陆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他的额角还有汗，没有像其他男生一样随手用衣服擦或者在水龙头下冲洗，而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 他刚要擦汗，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秦知瑶。 男生们看到这个架势，纷纷开始起哄，陈袅袅站在秦知瑶的身后， 紧张地开始咬手。 却听秦知瑶开口说：“你就是陆容容？” “嗯？”男生止住要擦汗的手，汗水流过他锋利的下颌角，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他本就眉目深邃，此刻带着运动后的潮湿与闷热，眼神放在秦知瑶的脸上，荷尔蒙味道爆棚。 男生们起哄的声音突然暴涨，在嘈杂的音量中，秦知瑶听见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问：“你叫我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 秦知瑶刚要再重复一边他的名字，他身后的男生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说：“陆哥，这可是我们学校的女神，在你来之前一直考第一。” “女神怎么也甘拜陆哥下风了。” 秦知瑶刚想说我没有，就听男生们又说：“陆容容？这叫得也太亲切了吧！” “陆容容！” “陆、容、容！” 起哄声不绝于耳，秦知瑶感觉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她回头去看陈袅袅，看到她也一副吃惊的模样，突然开始自我怀疑。 她搞错了？ 突然另一边有人叫他：“陆容，你要的水。” 电光火石间，秦知瑶觉得一道闪电劈过了她的脑袋。 陆、容。 不是陆容容。 刚要张嘴解释，秦知瑶就看到陆容站起身，向喊他的男生抬了下下巴，没再理她，走过去拿水。 秦知瑶站在原地默了三秒钟。 见男生们都走了，陈袅袅在她身后笑着说：“女神，想不到你这么勇敢。” 秦知瑶：“……我没有。” 快到下课时间，两人一起往教学楼的方向走，秦知瑶：“我真的以为他叫陆容容。” 陈袅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刚才的架势，我还以为你要表白呢，那你刚才到底是要干嘛？” 秦知瑶：“……宣战。” 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因为很快，全年级就到处都是她和陆容的流言，大概就是—— 万年第一的秦知瑶被陆容打败，甘拜下风，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 夜幕降临，陆容开了灯，站在他一墙的荣誉柜前，秦知瑶突然说：“我当初真的以为你叫陆容容。” “嗯？”陆容有些意外，但也很快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挑眉看她，“你还真是……” 秦知瑶：“？” 陆容不咸不淡道：“喜欢亲热地和人‘打招呼’。” 八年前第一次叫他“陆容容”，和今天给他发的“嗨，臭宝”的表情包。 秦知瑶默了默，从他的角度看，她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算算时间，门锁的电应该充了一点，秦知瑶说了句“我去看看”，开门换鞋出去，果然门锁亮了。 秦知瑶把充电宝还给陆容，“谢了。” 看着邻居，秦知瑶客套道：“改天请你吃蛋糕。” 但又想起他不吃甜食，又改道：“那就换成别的吧，今天谢谢你。” 陆容看着她，不置可否。 门关上，秦知瑶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家。 刚换的门锁就没电了，差评。 但是坐到沙发上，她满脑子都是邻居的身影。 和年少时的身影重叠，看不真切。 确实过去太久了。 秦知瑶打开电脑，继续看陈淑的案子。 - 陈淑的案子定在周四下午开庭，秦知瑶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和高跟鞋，和高远提前到了法院。 案件资料和相关证据已经提前上传给了法院，高远拿着公文包跟在秦知瑶后面，“知瑶姐，我还是有点紧张。” 高远刚入行的时候一直做的是非讼律师，只做一些后勤工作，整理文件资料什么的，今年才开始诉讼上法庭，虽然也有段时间了但也还是会紧张。 “放宽心，”秦知瑶：“我们已经做了最充足的准备。” 高远：“那要是败诉怎么办，你看陈女士对儿子的执念，要是真败诉了肯定要把咱俩拆了。” “就算是再优秀的律师，也没有百分百的胜诉率，”秦知瑶神色如常，告诉他：“尽全力就好。” 高远受到鼓舞，挺直了腰板。 庭审之前，秦知瑶见到陈淑，告诉她一些法庭上需要注意的事情。 “可以称呼法官为审判长或者审判员。” “尽量不要打断法官和被告说话。” “法庭会根据争议点征求你的意见，你只需要按照我之前发给你的文件陈述事实就行。” …… 因为之前离婚时已经上过一次法庭，此时的陈淑虽然紧张，但也多少知道一二，不断点头。 叮嘱完毕后，开庭时间到。 陈淑坐在原告席位，秦知瑶和高远坐在她旁边，陈淑的前夫和律师坐在他们对面的被告席位。 一落座陈淑和她前夫便像看仇敌一样瞪着对方。 举证环节，秦知瑶一条一条地复述证据，法官助理把她提供的证据文件通过高拍仪上传到法庭中间的屏幕上。 “在我方委托人与被告的儿子出生后，我方一直承担着全部抚养责任，被告因工作忙极少归家，在对孩子的抚养及教育上参与极少。” 第8章 “我方委托人现已具备稳定的经济收入，且我们事先询问过委托人与被告的儿子，孩子表示愿意跟随母亲生活。” 证人席上，刚满八岁的小男孩被保姆抱着。 法律规定，夫妻双方离婚时对于子女抚养权有争议的，若子女已满八周岁，则子女意愿可作为考虑部分。 法官对小男孩发出询问。 男孩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在看到陈淑热切焦急的眼神时下意识缩了一下，又看了看他的父亲，说：“我要跟爸爸！我要爸爸！” 被告席上，陈淑的前夫露出胜券在握的眼神。 盼盼的回答确实出乎秦知瑶和高远的预料，秦知瑶回头看陈淑，示意她不要着急。 最后，她讲述最后的事实：“我方认为被告不适合继续抚养孩子，因为被告存在长期的赌博行为。” 还没说完，陈淑的前夫突然脸色大变，站起来对着秦知瑶大声说：“我没有赌博，你血口喷人！” 法官：“肃静！” 等他安静下来后，秦知瑶接着陈述：“我方走访了双方婚姻续存期间住所周边的多个棋牌馆，证实了被告存在多年的聚众赌博行为。” 陈淑的前夫看着屏幕上的一张张证据，里面还有他曾经抽烟打麻将时的照片。 想不到她还留着这一手。 这张照片其实是秦知瑶在陈淑的手机里找到的，她当时拍这张照片只是夫妻之间的情调，想给丈夫一个“惊喜”，想不到如今被用来做庭审证据。 所有环节结束后，由三名审判员组成的审判小组当场宣布审判结果，被告赌博事实成立，不宜继续行驶抚养权，孩子被判给了陈淑。 秦知瑶和高远相视一笑，最高兴的人是陈淑，一直对着他们鞠躬，车轱辘般地说着感谢的话。 秦知瑶心情大好，拍了张比v的自拍发了朋友圈。 从法院出来后，秦知瑶没有回律所，准备去提车。 她的车维修好了。 和高远分别后，秦知瑶站在法院门口等网约车。 她的朋友圈消息那里很快有了个写着几十的红点，秦知瑶点进朋友圈的消息里，看到很多人给自己点赞。 她发的朋友圈除了自拍还有一行字：又一场艰难却有好结果的诉讼！ 她开心地回着朋友们的留言，刷新了一下朋友圈，发现陆容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加他微信好友几年了，也没见过他发朋友圈。 秦知瑶觉得稀奇，只见他只发了一张图片，看样子是公司聚餐。 秦知瑶在照片里看到了上次载她的人，陆容没有出镜，照片应该就是他自己的视角拍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知瑶把照片放大，看到他手边放着一听可乐，秦知瑶看到过最近的电视广告，每瓶可乐上面都会写不同的字和话。 而他的那瓶露出来的两个字是：恭喜。 第7章 心动 之后的几天，秦知瑶一如既往地到律所上班。 周一这天，她照常早一分钟打卡，坐进工位后拿出笔记本电脑开机，段玉蓉突然走到他们这边，拍了两下手掌，让早晨还在打瞌睡的人们瞬间清醒。 “开会。” 什么会一大早就开？ 高 远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跟在段玉蓉身后。 到了会议室，几乎整个律所的人都在，合伙人也大部分都到了。 秦知瑶和高远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就听合伙人开始讲话。 合伙人姓闻，四十岁上下，戴着眼镜，一副精明的中年人模样，平时律所的一些重大决策都由他做。 “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最近律所会有一些人事变动，首先呢，是要成立一个专精于家庭纠纷的小组，组长从咱们律所的年轻力量里来选。” 家庭纠纷的案件大多吵嚷繁杂，许多上了年纪的资深律师不愿意接，又正好是个锻炼年轻人的机会。 秦知瑶默默地听着，所有人都在等待合伙人宣布组长人选。 高远在秦知瑶旁边用气音跟她说：“知瑶姐，肯定是你，合伙人又不傻。” 虽然是气音，但他一向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有不少人都听见了。 张芸坐在秦知瑶的对面，听到后瞥了一眼他们，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合伙人顿了几秒，见悬念留够了，便宣布：“这个组长呢，我们选定了段玉蓉小组的张芸，”他看向张芸，笑眯眯地：“小芸啊，之前源城的案子做得不错，这次呢让你担任家庭纠纷小组的组长，虽然没有公司的大案子痛快，但也能让你有更全面的发展。” 现场很安静，高远的一声“切”幽幽飘出。 合伙人带头鼓掌。 其实这个结果在场的人并不意外，大家都知道年轻人里最优秀的两个，一个是秦知瑶，一个是张芸。 秦知瑶虽然漂亮有能力，但根本不是关系大户张芸的对手。 谁都知道连合伙人都有求于张芸，这个当组长的机会，说不定就是专门给张芸设的萝卜坑呢。 至少人家以后是组长，身份不一样了。 律所的会议讲究效率，不说废话，合伙人很快宣布第二件事：“还有一件就是我们要往东讯的一个项目组派驻人员，根据以往大家在律所的表现，我们定为了段玉蓉组的秦知瑶和高远。” 现场鸦雀无声，连高远都懵住了。 今年的两个人事大变动，都是段玉蓉组的。 其他组的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同组的人则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秦知瑶和高远。 顶着一众目光，秦知瑶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很轻地点了点头。 “好，散会。” 一路走回工位，高远的嘴巴大张着，“我去，我了个大姥爷爷。” 清晨的阳光照进格子间，秦知瑶看着自己的电脑，逐渐地接受了现实。 现实就是她和高远被发配到了“边疆”。 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秦知瑶把高远的下巴合上，“东讯那边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万一去那边也不错呢。” “要是不错，”高远狠狠地说：“张芸怎么不去！” 他转而又道：“去了之后是不是就不用看见段组长了，”他越说越兴奋：“也没有人会看到我准时上下班挑我毛病了！” 秦知瑶点点头。 她总觉得高远是被自己连累的。 “我终于能远离段玉蓉这个寡王了！”高远的声音有些大。 秦知瑶看了看出现在他身后的段玉蓉，收回自己刚才的想法。 这都是他自己作的。 不用想也知道，秦知瑶不用段玉蓉开口，就站起来跟着她去了办公室。 “知瑶啊，这次的人事变动是合伙人的意思，我也是今天才被通知的，你去了东讯就当是一个锻炼的机会，你也多接触接触公司的法律业务。” “把它当成一件好事，这个安排不是永远的，我在和盛等你回来。” 习惯了领导的和稀泥，秦知瑶只觉得自己今年真是水逆到了极限。 还来不及思前想后，秦知瑶和同事交接了一天手头上的工作，当天下班，她和高远就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就能直接去东讯报道。 高远还在碎碎念：“听说张芸她爸是法院的高层领导，关系不是一般的硬，等咱们从东讯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人家都已经成合伙人了。” “说不定还会取代老闻呢。” 说完，他又缩着脑袋回头看会不会有人路过听见。 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日历，在今天之前的日期上都标注了满满当当的工作安排，后面都是空的。 秦知瑶把日历扔进垃圾桶，抱着箱子出了律所。 和高远道别后，秦知瑶看到手机微信里有新的消息。 杨易：【今天下班早，你在哪，我接你去吃个饭？】 杨易是之前一次秦知瑶在酒吧认识的，一家外企公司的高管，平时的工作经常出差，认识后两人的聊天不算多，杨易总是有空闲的时候就约她吃饭。 秦知瑶这个人从来不拒绝对她有好感的男人。 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杨易就在离她律所不远的“996一条街”上班，几分钟后便开车接上了她，秦知瑶放在律所的东西不多，常用的东西都收进了背包里，所以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杨易也没有看出来她的工作有所变动。 “最近有个朋友要结婚，想拟一个婚前协议，我可以把你推荐给他吗？”杨易三十岁出头，性格温和，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细的纹路，说话做事都非常有分寸感。 秦知瑶心情不太好：“建议不要结呢。” 杨易敏锐地察觉到，没再说这些，问道：“最近有让你不开心的事？” 秦知瑶：“……没有。” 她下意识不想承认自己的挫败，只说：“最近工作有调动，有点担心罢了。” 第9章 杨易“嗯”了一声，说：“我们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西餐厅，环境很好，你不是喜欢拍照吗，我们去吧。” 秦知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常一样，说：“好。” - 天色变暗，市中心灯火连片，车流穿梭不息，向卓把车停到地上停车场，一边熄火一边朝后座的人说：“老大，新开的西餐厅，可浪漫了，咱们三个单身狗进去感受一下？” 后座的男人抬起落在手机上的目光，还没开口。 坐在副驾的程有为敲敲他的脑袋，“你自己母单，别带上我们老大。” 宁卓捂着脑袋：“老大不也是母单？” 程有为：“……” 坐在后座的男人冷冷开口，“倒车。” “别，老大，我错了，”宁卓干脆利落地拔下车钥匙，转身狗腿地用双手捧给陆容，“给你车钥匙。” 他今天开的是陆容的车。 宁卓想开他们老大这辆路虎很久了，正好今天老大心情似乎不错，加了会班之后说要请他们吃饭，就自告奋勇开车，一路上爽了一把。 要不是程有为容易晕车，他还能开得更快。 陆容接过钥匙，下了车，街道上冷风刮过，他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将黑色挡风外套的领子立起。 看了眼坐在驾驶座上不舍得挪的人，陆容迈开腿往前走，“浪漫西餐？” 宁卓立马下车：“我来了老大。” 程有为无语地跟在宁卓后面，“要不是老大在，我才不跟男人吃什么西餐。” “男人怎么了，”宁卓揽过他的脖颈，“没女朋友就不能去西餐厅了？我偏要去！” “……”程有为：“下次别带上我和老大。” 宁卓：“听说最近和盛要派人来咱们组驻点，你说会不会有漂亮的律师小姐姐？” 程有为：“那你也没戏。” 宁卓：“程大伟，你说人话！” 他一生气就乱叫别人的名字，尤其是程有为的。 程有为额角突突，“就算有，也肯定先看上老大。” 看着陆容挺拔清瘦的背影，宁卓没有反驳：“唉，那倒也是，我帅气的光芒也只有老大能盖住了。” 程有为：“……你想多了。” 餐厅位于临街的二楼，三个人坐电梯上去，侍应接待后宁卓抢在陆容前面报了预约信息。 程有为：“你还预约了？” “那当然了，”宁卓：“这家餐厅很火的，不预约怎么能行。” 侍应带着他们走到靠窗的位置，宁卓和程有为坐下后就埋头看今日餐品。 陆容落座后，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在他们这桌的斜对面，女生背靠着他，栗色的长卷发披肩，露出白皙的小片耳后皮肤，她穿着白色的羊绒内搭，双手搭在桌面上，正认真听对面的男人说话。 不知 男人说了什么，女生捂着嘴笑了一下，语气有些轻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宁卓从餐品上抬头，看到他家老大正盯着一个地方，就也看过去，只见他看着的那个女生有点眼熟，嘟囔：“这不是秦知瑶吗……” 程有为也看过去，“谁啊，你认识？” “不是……”向卓正想问自家老大为什么要盯着人家，就听女生的话里有淡淡的愁绪，笑道：“谁知道东讯是什么情况呢，万一他们项目组的组长是个戴眼镜穿格子衬衫的秃头魔鬼呢！” 第8章 心动 向卓从她的话里听出“东讯”“项目组”“组长”几个字，还有后面的一长串形容词，扭回脖子去看坐在对面的陆容，“她说的……该不会是我们项目组吧。” 程有为接话：“她说的组长……” 他也盯着陆容，“是你？” “……” 菜单安静地在陆容面前放着，他从进来开始就没看过一眼，此时收回视线，默不作声。 向卓莫名感到后背有些凉，干笑一声，“这形容，才不可能是我们老大呢，你说是吧。” 程有为点头。 但越是这么说，向卓越觉得陆容浑身的气场似乎被不爽笼罩。 相较于上班时的神经紧张，在杨易面前，秦知瑶明显变得放松了许多，被“流放”的苦闷也少了一些。聊完几句，她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下意识回头去看。 只见在她斜后方坐着三个男人。 西餐厅的灯光不算很亮，金纹的大理石桌面淡淡映着流光，和餐厅里一对一对的人们不同，三个男人坐在这里有些醒目。 最显眼的还是陆容，他穿着一身黑色，微扬着下巴垂眸看着菜单，只看了几眼就随口点了几道。 口语很流利。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秦知瑶见过，上次在马路上看见陆容的时候，他身边就跟着这两个人，看起来应该是他的同事，更准确地说是他的下级。 陆容把菜单随手抛到桌面上，抬眼，和她对视。 秦知瑶一下有种偷看被发现的感觉，陆容看到她也没什么变化，只淡淡地看着她。 黑色的椅背鎏金，金属的光泽映在他眸底。 秦知瑶突然有种他是坐在王位上的感觉。 想了想，秦知瑶冲他笑了一下，算是打个招呼，谁知道她刚笑完，陆容就熟若无睹地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秦知瑶：“……” 她再理他她就是狗！ 杨易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你朋友？” 秦知瑶：“我邻居。” 这也是实话，以她和陆容现在的关系，实在算不上是朋友。 杨易点头，侍应将两人点好的餐送上来，秦知瑶一边和杨易聊天一边吃。 时间快到晚上九点，杨易突然接到了工作上的电话，只听了几句，他就说“我马上过去”。 杨易看向秦知瑶，“实在抱歉，公司临时有事，需要我现在回去，单我已经买过了，”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下次请你吃饭赔罪。” 秦知瑶也不意外，杨易的工作一向很忙，“好，路上注意安全。” 杨易走后，秦知瑶也不着急，吃饱喝足后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另一边，向卓捂着吃撑了的肚子，坐在位置上打了个嗝，程有为立刻坐得离他远了一点，“老子以后在也不来西餐厅了，都怪你！” 向卓有些微胖，长相讨喜，笑眯眯地说：“怪不得网上这么火，就是好吃，咱们跟着老大就是好。” 吃撑了也不忘拍马屁。 陆容没有理会，往前看了一眼，就说：“单买过了，我走了。” 说着，他就拿起车钥匙起身。 “诶，”向卓一下子坐正，“老大，你要一个人走？你就这么把我们俩抛下了？” 陆容大步迈开，“嗯。” 看着陆容高大决绝的背影，向卓莫名其妙地看着程有为：“老大怎么这么绝情？” 程有为哼笑一声，“你吃太多了吧。” 向卓：“你瞎说。” “老大哪是这么小气的人。” - 秦知瑶走出去一截路，才发现自己没戴围巾，应该是落在餐厅的座位上了，她正要往回走，突然听到一声车喇叭，她站定。 路口处的车灯一双又一双，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她身后，逆着光看不真切坐在里面的人。 路虎的车灯熄灭，秦知瑶看清了坐在驾驶位上的人的陆容，她一脸莫名，知道陆容应该是在叫她。 她不想过去，却又看见陆容拿起一截白色的围巾。 是她落在餐厅的围巾。 无法，秦知瑶小跑到他的车旁边，隔着车窗，伸出手。 “给我吧，谢谢。” 车窗降下，陆容却并没有把围巾递给她，只居高临下地看她：“没人送你回去？” 他刚才肯定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吃饭。 话语意有所指。 秦知瑶收回手，耸耸肩，“他工作忙，临时有事走了。” 陆容平视前方，没什么感情地点点头。 秦知瑶再次伸出手，“我的围巾……” 陆容：“上车。” 秦知瑶眨了下眼睛，她没听错吧，陆容居然让她上车。 三秒后，秦知瑶坐在陆容旁边的副驾驶座上，有些脸疼，说好的再也不理陆容，结果还是上了他的车。 毕竟免费的顺风车谁会不想坐呢。 秦知瑶抱着自己的围巾，安静地做一名“乘客”。 陆容的车开得很稳，速度快却又不急躁，秦知瑶瞟了一眼，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脉络清晰手指修长，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骨节分明，是光看手就能让人觉得是个大帅哥的程度。 接下来的一段路，秦知瑶的注意力都在他的手上，直到陆容突然问她：“包里怎么装了这么多东西？” 秦知瑶下意识回答：“工位搬家。” 陆容“哦”了一声，又问：“搬去哪？”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秦知瑶如实道：“我们律所在东讯新搞了一个驻点，我和另一个同事一起过去，负责他们一个项目组的法律服务。” 第10章 陆容一直看着前方，左边的快速道上有车不断飞驰而过，他看起来只是随口问问：“你想去吗？” “不想，”秦知瑶有些困，话也不经过大脑就说出来：“如果在古代，我这就是被流放。” 陆容语气平平：“为什么？” “因为那边应该没什么法律业务吧，我去了就只能闲着，赚不到什么钱，我这律师当得还不如去街上要饭。” “而且，”秦知瑶逐渐有些忿忿：“我去了还要服从那个项目组的管束，他们组长应该就是我将来的领导，谁知道好不好相处呢。” 陆容挑眉：“说的也是。” 秦知瑶没玩过游戏，但一想到做游戏的人，她就联想到在电影里看过的变态宅男，在游戏里打打杀杀，在现实里变变态态。 秦知瑶深吸一口气：“希望他不要太变态。” 陆容轻描淡写地继续开车：“嗯。” 反正她和陆容也不熟，工作上也没有关联，就有了继续倾诉的欲.望，“也不要太冷酷无情。” 陆容继续：“嗯。” 秦知瑶：“也不要太丑。” “……”陆容：“嗯。” 车一路开进小区，两人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秦知瑶吐槽了一晚上，换岗的烦闷少了许多，出电梯后还和陆容挥手拜拜。 秦知瑶早早地就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她打车去了东讯。 包里还装着从和盛带走的东西，进了东讯之后就能立刻开始工作。 前台接待她的女孩很漂亮，将她带到人事领了一张门禁卡，坐电梯到三十三层，秦知瑶走了出来，高远比她晚到一会，还是卡点八点半到。 项目组占据了整个三十三层，她到得早，很多人都还没来上班，秦知瑶收拾了收拾工位，十点多才有人陆陆续续上班，他们就像是没有看见秦知瑶和高远这两个新面孔，坐在工位上先是休息了一会，才开始正式工作。 秦知瑶一直在律所，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程序员，感觉他们的工作作息应该和其他工作不太一样。 最后到的人是向卓，他和程有为 吃完早饭一起进来，程有为被他揽着脖子，吐槽：“昨天晚上吃了那么多，你怎么今天早上还能吃三笼包子？” 向卓：“那是小笼包！” 程有为：“……一笼十二个。” 向卓：“那也才三十六个，我饺子还能吃……”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办公室里，清丽安静和周遭程序员显得格格不入的女孩。 向卓：“那不是秦知瑶吗……” 他和程有为对视一眼，“她还真来了……” 程有为咳了一声，和向卓难得默契地坐回工位。 在陆容来之前，两人都低着头，避免和秦知瑶有眼神接触。 秦知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把这里的工位布置得和之前在律所的时候一模一样，打开电脑，看最近律所的一些案例。 她正看到一例独身女性坠楼案，高远坐在她对面，突然说：“知瑶姐，你猜我刚才上厕所看见谁了。” 秦知瑶头也不抬：“谁？” “组长，”高远：“没想到，搞游戏开发的人居然这么帅，还特别高，我估摸着应该有185吧。” 秦知瑶点了下头，“是个正常人就行。” “何止正常，”高远：“我都没在现实中见过这么帅的人，知瑶姐，这么一看，他和你很般配哦。” “是吗，”秦知瑶抬起头看他，笑笑，“最新案例看了吗？” 高远低头，“我这就看。” 秦知瑶在组里待了一整天，也没见到高远说的人，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突然有人说要开会。 秦知瑶拿上笔记本走进会议室，找了个靠后的地方坐下，看着项目组的人陆陆续续进来，大部分都是她白天见过的人，直到看见两个熟悉的面孔。 她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只记得他们经常跟在陆容身后，一口一个“组长”。 不会吧…… 秦知瑶看着他们两个人僵了一下，直到向卓和她打了个招呼。 秦知瑶笑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用余光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走进来。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脖子绕着白色的耳机，下巴微抬，懒散却又带着筋骨地坐在首座。 不是陆容又是谁。 秦知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来不及回忆昨天和陆容的对话，就听陆容说：“今天组里来了两位和盛的律师，以后就是同事。” 他的话语很简洁：“我是陆容，东讯公司第七游戏项目组的负责人。” “还有，”他还没介绍完，眼神却落在秦知瑶的身上，“希望你们对我……” “满意。” 第9章 心动 秦知瑶：“……” 这句话就像是对她一个人说的一样。 落在她耳朵里就像是——“希望你对我满意。” 或者——“组长是我，你满意了吗？” 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话。 秦知瑶不免对自己将来一段时间甚至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生涯产生了浓浓的担忧。 高远还对东讯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听了这句话后笑呵呵地鼓掌，“满意，满意！”然后自以为小声地在秦知瑶的耳朵边说：“怎么样，我就说很帅吧。” 顶着陆容的目光，秦知瑶不动声色、皮笑肉不笑地笑笑，没理他。 散会后，秦知瑶继续熟悉了一会工作，和之前的法务交接了一下，发现他们这个项目组的法律业务也不算少，经常会有涉及版权方面的纠纷。 作为国内的通讯龙头企业，东讯这两年在国内市场几乎处于垄断的地位，第七游戏项目组是东讯非常重视的原创游戏开发组，其在业内的名气可见一斑，树大招风，所以经常被抄袭或者“碰瓷”。 光律师函一个月就能发出去十几封。 以后的工作不比在和盛“清闲”。 高远看着邮箱，摸着脑袋愁眉苦脸：“还以为来了东讯就不用工作了呢，这一天看的律师函比我在和盛一年写的都多。” 秦知瑶小口抿了一口咖啡，“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现在的公司也太猖狂了，”高远：“要不是东讯非常看重自家的知识产权，早就被偷得千疮百孔了。” 秦知瑶“嗯”了一声，越来越觉得，陆容确实如她所料，在行业内已经是非常顶尖的人才。 下午六点，除去加班的程序员，行政岗位的人陆陆续续下班，高远和以前一样跑得比谁都快。 秦知瑶照样加了一会班，看了一眼表，已经七点了，她伸了个懒腰，到茶水间洗杯子，办公室里只有争分夺秒加班的人，显得空旷安静，秦知瑶把水开得很小，尽量不打扰到他们。 洗好杯子，秦知瑶转身，刚好撞见往里走的陆容。 工作场合的他虽然也穿着自己的黑色休闲装，但周身的感觉和休息的时间里不太一样，少了些懒散，多了几分严谨，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马克杯，看样子是来接水的。 印象中，这好像是秦知瑶第一次看到陆容到茶水间。 她没多想，往旁边让了让，叫了一声：“陆组长。” 陆容点点头，把杯子放到饮水机上，按下开关。 水流落入陶瓷杯发出声响，秦知瑶准备出去，突然听到陆容说：“律师函会起吗？” 秦知瑶感觉自己的从业生涯受到了侮辱：“会。” “明天来一下我办公室，”水接好了，陆容拿起杯子，语气很平：“我告诉你具体情况。” 秦知瑶一整天都没有休息，此时的眼睛有些红，像只小兔子，但依旧很精神，“我今天就可以。” 她一向当天的工作当天做。 谁知陆容并没有答应：“太晚了。” 他迈开长腿往外走，“我不加班，明天吧。” 明明已经七点多了。 秦知瑶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想起高远的话，他好像确实185，肩宽腿长，一般马路上遇不到的标志帅哥。 哦，不对，她毕业后第一次和他遇上就是在大马路上。 秦知瑶回到工位收拾东西下班，打开手机，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进了一个群，群名叫“活神仙项目组”。 这个群名，秦知瑶莫名想起陆容身边那个有些胖的人，好像是叫向卓，这个群名说不定是他起的。 另一边，向卓关上办公室的门，打了个哈欠，“真冷。” “矫情，”旁边的程有为拎着电脑包，催促他：“快点，再晚就没有地铁了。” 向卓关好门，吐槽他：“你就不能自己买辆车？跟你的工资比起来才几个钱。” 程有为：“我晕车。” “不是吧，”向卓：“自己开也晕？” 程有为点头，“是。” 向卓啧啧摇头，“要不是不顺路，我就送你一段了，对了，”他突然想起，说：“你觉没觉得老大今天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第11章 程有为：“哪里不一样？” 向卓趴在程有为肩膀上，哈了他一耳朵热气和中午的洋葱味：“你不觉得，他好像一直在看秦知瑶吗？” 程有为像个不解风情的直男：“所以呢？” “你笨啊！”向卓有些激动，没控制住音量，“我们要有嫂子了！” 公司旁边就是地铁站口，秦知瑶坐地铁换乘了一次，到家是四十分钟以后。 累了一天，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明明困到下一秒就能睡着，思绪却越来越清醒，顺着灯罩脉络延续到七八年前。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堪称谣言的温床，散播在整个年级的谣言从“秦知瑶被新来的年纪第一气晕了”到“秦知瑶输给了新来的陆容爱上了他”到“秦知瑶苦追陆容爱而不得”。 这样的谣言在第二次月考后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秦知瑶那段时间确实在“苦追”陆容，终于到了高二上学期的第二次月考，陆容的到来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她势要在这次月考中拿回年级第一的宝座。 每次月考学校都是按照上一次的考试成绩安排座位，秦知瑶到了第一考场后看了一眼“0001”号，坐到它的旁边，“0002”号。 考试快要开考，门口走进来三四个高挑的男生，一眼就能刚看到被男生们围绕着的陆容，他们一边叫着“陆哥”一边说着“考神保佑”。 陆容直视前方，懒懒地点头。 秦知瑶低低地“切”了一声。 以前考试，其他人拜的可是她。 陆 容个子很高，秦知瑶坐着，看过去的时候率先看到的是他利落的下颌线，突出的喉结带着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张力。 他的鼻梁很高，随着角度的偏移会在脸颊上落下阴影，眼睫毛居然比女生还要长。 别人都在最后抱佛脚，他却懒洋洋地双手抱胸坐着，察觉到她的视线，陆容偏过头看她，轻挑起眉毛，没有说话，无声地质问。 秦知瑶愣了一下，小声说：“这次我不会让着你的。” 陆容没有说话，只收回视线，懒懒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 秦知瑶觉得这个人简直有些狂傲，拿出答题的笔，严阵以待。 谁知这次考试的过程却并没有那么顺利，考到第二科数学的时候，监考老师站在秦知瑶座位边，咳了一声，动静不小。 以前考试也经常有监考老师会看看她那科答得怎么样，秦知瑶也并不会收到干扰，这次却不太一样，这个老师似乎就是想要打扰她。 秦知瑶有些不虞，抬起头，看到监考老师弯腰，从她脚下捡起一团东西。 秦知瑶看清，那是一团纸，她不明所以地看着眉头紧锁的老师，小声问：“怎么了？” 监考老师二话不说就打开纸条，只看了几眼，就严肃地敲她的桌子，“出来。” “为什么，”秦知瑶还有最后一道大题没写，虽然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但她一分钟也不想耽误，“我还没有写完。” 监考老师似乎非常生气，坚持要叫她出去。 秦知瑶只好跟着老师走出考场，门关上后，老师开门见山：“秦知瑶，你可是老师眼里的好孩子，学校的尖子生，怎么能作弊呢？” 秦知瑶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作弊”这种事情扯上关系，愣了一下：“什么？” “不可能，”她立刻反应过来，“这个纸团不是我的，您可以对比字迹。” “这个老师之后会调查清楚，你最好跟老师如实交代……” 监考老师还没说完，门突然被打开，秦知瑶下意识回头去看，居然看到了陆容。 老师严声问：“你怎么出来了，还在考试，谁允许你出来的？” 陆容下巴微抬，浓郁的眉眼少年感明显，他拿着试卷，“我交卷。” 监考老师扶了一下额头，说：“行，你放讲台上就行。”却见陆容还没动作，“你还有什么事吗？” 秦知瑶看着陆容答满了的试卷，心里担忧着自己还没写的最后一道题，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委屈在心底一点一点开始蔓延。 就在她想找个办法证明纸条不是自己写的的时候，听到陆容突然说：“我能证明，那个纸条不是她的。” 他说这话，眼睛看着秦知瑶。 他居然在帮她。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许多考场里还在考试的同学伸出脑袋看热闹，被监考老师呵斥了回去，却仍伸长了耳朵。 老师看着他，态度有了松动，“真的？” “嗯，”陆容语气坚定，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惊掉所有人的下巴，“我一直在看她。”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心动 监考老师盯着他看了一会，不知道脑海里转了几圈，终于信了，放秦知瑶回去继续考试，陆容走后她旁边的座位空了，秦知瑶的耳朵却一直烫着。 她坚持地写完最后一道大题，交了卷后，整个脑海都被陆容的话充斥—— 他一直在看她。 虽然知道他只是为了帮她作证，可能是出于对对手的“尊重”，也可能只是当成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但秦知瑶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 可能是刚才情绪起伏太大了吧。 考场的“所见所闻”很快又在年级传开，这次的主角还是他们两个人，位置却发生了颠倒——“陆容早在秦知瑶追他之前就已经对她情根深种了！” - 第二天一早，秦知瑶敲响陆容办公室的门，里面没有人应，明明她早晨听到陆容比她出门还早的。为了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不在办公室，秦知瑶把门打开一条小缝，看到办公室是空的。 陆容应该还没来上班。 关上门，秦知瑶往后退，肩膀突然撞上一片结实的胸膛，鼻尖上萦绕着淡淡的玉龙茶香，百叶窗前的玻璃门上倒映出对方的影子，将她的影子彻底包裹。 秦知瑶回头，最先看到的是陆容的喉结，然后对上他自上而下的视线。 陆容看着她挑眉，他总喜欢这样无声地质问。 “陆组长，”秦知瑶淡定下来，丝毫没有偷看别人办公室被抓包的尴尬，“昨天是你叫我今天上午来找你的。” 陆容：“嗯。” “你好像，”秦知瑶看了一眼表，已经九点半了，“迟到了呢。” 陆容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视线，抬手推开办公室的门往里走，“秦律师。” 秦知瑶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走进去，“嗯。” “这里不是律所，不需要打卡，”陆容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居然在向她解释，“早上去见了一个同行，从他那里拿到了更多被这家网页游戏公司抄袭的证据。” 秦知瑶拿过文件，随手翻看了几眼，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 陆容：“交给你了。” 秦知瑶点点头，抱着文件冲他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化微笑，能随时拍成律师职业形象照的那种。 “没问题。” 秦知瑶回到工位，高远坐在工椅上挪到她旁边，“知瑶姐，咱们才来第二天，组长就给你派活了？” 秦知瑶点点头，“只是先发一个律师函，我昨天研究了他们这里的案件，大部分都是一个律师函就能解决的简单抄袭纠纷，对方因为心虚再加上公司规模的悬殊，都会选择下架相关产品，会进行到诉讼的案件少之又少。” 高远点点头，“我今天早上在电梯里，听说他们项目组昨天晚上有人加班到了十一二点。” “这很正常吧，”秦知瑶：“毕竟是程序员，还是在行业内顶尖的通讯公司。” 高远叹口气，摇摇头：“我本来以为当律师已经够头秃的了，没想到还有比咱们更惨的。” 秦知瑶：“你看看薪水，可能就不觉得他们惨了。” 高远仰天长啸：“啊啊啊，一提到工资我就心痛，知瑶姐，你怎么成天在我心上开枪。” 他突然说：“还有那个陆组长也是，明明长得那么帅，没表情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很可怕。” 秦知瑶想了想，“还好吧。” “你和陆组长之前是不是认识？”高远突然问。 秦知瑶愣了一下，下意识说：“没有啊，你怎么这么说？” “奥，”高远：“我那天听宁卓说了什么，具体没听清，反正就听见了你和陆容的名字。” “那应该没什么吧。”秦知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免嘀咕。 向卓会说她和陆容什么啊？ 中午吃过午饭，秦知瑶坐在工位上有些犯困，突然接到了陈袅袅的电话。 陈袅袅上来就问：“你真的去东讯了？” 她之前调过来的时候再微信上和她说过，但是她当时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回她，秦知瑶也不放在心上。 秦知瑶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们，走到阳台去接电话，“对啊。” 第12章 “那你，那你，那你……”陈袅袅突然有些结巴，和往常大大咧咧的性格有些反常，“你和你的同事们都认识吗？” 秦知瑶觉得有些好笑，“大部分都认识了吧。” 陈袅袅突然小声问：“那程有为呢？” 秦知瑶愣了一下，“认识啊，我们一个部门的。” 电话对面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秦知瑶，你是知道的，我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网恋男朋友。” 秦知瑶“嗯”了一声，确实记得这件事，但是她已经不记得她当时的男朋友叫什么、长什么样。 秦知瑶瞬间明白：“你当时的男朋友，就是程有为？” 陈袅袅：“嘘！嘘！” 秦知瑶：“没有别人。” “哦，既然你们在一个部门，那你一定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吧？” 秦知瑶一针见血：“感情状态？” 陈袅袅的声音像蚊子一样 ：“嗯。” “我跟他也不是很熟，”秦知瑶：“我帮你问问吧。” 挂掉电话，秦知瑶往回走，一眼看到陆容办公室的方向。 程有为经常和向卓一样跟着陆容，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既然没有办法问其他人，那干脆问陆容好了。 上班时间问这些事情好像不太合适，秦知瑶决定下了班再问。 下午，秦知瑶把拟好的律师函发给陆容，本以为会收到一些修改意见，没想到陆容直接回了一句可以。 下午六点，有人陆陆续续下班，秦知瑶坐在工位上，工作早已做完，她开着电脑随手打开一个文档，有人路过就装作加班的样子。 等下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秦知瑶就一直看着陆容办公室的方向，直到看到门被打开。 陆容一身黑色，宽肩腿长，从远处看过去更觉得比例逆天，去当模特都完全没有问题。 秦知瑶赶紧站起身，装作刚工作完准备下班的样子。 陆容上班从来都不拿什么东西，除了他的电脑。 果然，他拿着电脑，随手整理了一下挡风外套的衣领，往电梯间的方向走。 秦知瑶赶紧跟上去。 电梯很快就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去，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陆容已经按下了地下二层，然后看她。 秦知瑶不动声色：“我也去车库。” 陆容“嗯”了一声收回视线。 电梯到了地下二层，秦知瑶挪了一下位置，等陆容先出去后跟在他身后，看着陆容走到一辆白色路虎车前，按下车钥匙。 车灯亮起的同时，秦知瑶“哎呀”一声，有些懊恼地说：“我忘记了，我的车还在店里维修呢。” 陆容迈向车门的脚步声停住，回过头看她。 下班高峰期过后的车库里格外安静，连脚步声都会有回音。 “陆组长，”秦知瑶笑着看他，和早上的笑容不一样，她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我都到地下车库了，再上一层太麻烦了。” 她的声音变低，轻轻拽了拽陆容的黑色衣角，“你能不能，载我一程？” 她静静地等待着。 秦知瑶知道，这个方法对男人屡试不爽。 谁知下一秒，手里的黑色布料被抽走，秦知瑶意外地抬起头，看到陆容棱角分明的侧脸，“不能。” 秦知瑶更意外了，“为什么？” 陆容低头看她，看到她清澈的眼睛里装满了疑惑，喉结微动。 她这个样子，让陆容觉得准没好事。 但是下一秒，他坐上车，扔下一句：“上车。” 秦知瑶本来有些丧气，听到他的话后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副驾坐下。 没办法，谁让她受人所托呢。 为了姐妹的终身幸福，忍了！ 秦知瑶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好了，我们出发吧！” 陆容发动车，左手打方向盘，嗤笑了一声：“我是司机？” “你当然不是，”秦知瑶感觉自己和他说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容易放松，“谢谢你让我搭车，陆组长。” 陆容的左手食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一下，突然问她：“你登门道歉的赔礼呢？” 指的是她之前因为装修的事情答应要改天给他赔礼道歉，经历这几天工作的变动，她都快忘了，陆容居然还记得。 那他应该是真的很在意装修那几天对他产生的影响。 秦知瑶：“我请你吃饭吧，时间和地点你定。” 见陆容没有立马反对，秦知瑶又抓住机会说：“把你的那两个同事也叫上吧。” 她以为自己毫无痕迹，谁知陆容立马问：“哪两个？” 秦知瑶：“就向卓和……程有为啊。” 说起程有为的时候，秦知瑶明显停顿了一下，陆容往她那边看了一下，问：“为什么，你在他们家旁边也装修了？” “……没有，”秦知瑶随口道：“我就是看到你和他们比较熟，只请你不请他们的话，可能会有些尴尬吧。” 陆容慢悠悠地说：“向卓可能不去。” 秦知瑶：“哦，那没事。” 陆容挑眉，说：“程有为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秦知瑶立马竖起耳朵，追问：“为什么，他要忙什么，他有女朋友吗？！” 正好遇到红灯，陆容侧过身看她，没什么感情地问：“你上我的车，就是为了问别的男人？” 第11章 心动 秦知瑶抬着头，看着他深邃漆黑的眼睛，一时有点说不出话来。 车前的行人三三两两地走过，时间仿佛在这个十字路口停滞了下来，亮起的红灯仿佛永远定格。 陆容的眼中没什么情绪，可能只是单纯地对她千方百计坐上他的车结果却过问别的男人而感到不爽。 余光看到红绿灯终于变成了绿的，陆容收回视线，看着前方踩下油门，秦知瑶缓过一口气，觉得陆容真是越来越专横。 在他车上提别的男人都不行？ 他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被女生打听过别的男人。 秦知瑶懒得解释，可能是气上来了，决定逆着他的鳞继续问：“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沉默了一会，陆容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道：“没有。” 秦知瑶觉得他可能是终于接受了现实，也没再继续问，却听陆容说：“他最近，好像在相亲。” 秦知瑶以为陆容不是八卦的人，没想到会从他的嘴里听到这句话，“相亲？” 陆容瞥她一眼，懒散道：“嗯。” 以她对陈袅袅的了解，一定是这么多年过去还没有放下程有为，而程有为现在在相亲……怎么想都不利于陈袅袅和程有为复合。 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包围着秦知瑶，她稍稍坐正，又问：“那他遇到喜欢的女生了吗？” “……”陆容的语气不太好：“不知道。” 可能是她问的太多了吧。 秦知瑶默默闭上嘴，心里的思绪绕了九九八十一道弯。 如果程有为相亲遇到了合适的女生，那她就劝陈袅袅早点放弃，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如果没有，那就再看陈袅袅需不需要她帮忙了。 陆容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停车时看倒视镜的时候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见她用食指挠着脸，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提醒道：“到了。” 秦知瑶反应了过来，看到陆容很快停好了车，和他一起下去。 秦知瑶想了想，还是客气道：“谢谢你载我回来，再过几天我的车就修好了，到时候你不想开车的话，我可以载你上下班。” “你的意思是，”陆容随手转着车钥匙，垂眸看她：“在这之前我都要给你当司机？”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知瑶的视线莫名被他的手吸引，“反正今天谢谢你。” “对了，”秦知瑶又说：“如果以后可以的话，我还有程有为的事情想要问你，可以吗？” 她又直勾勾地看着陆容。 然而陆容理也没理她，劲直走进电梯间。 “……”真小气。 回到家，秦知瑶第一时间把自己获取的可怜兮兮的情报告诉陈袅袅。 陈袅袅：【瑶瑶，你说我们两个还有可能吗？】 秦知瑶就像网上经常被闺蜜当做恋爱导师的人一样，劝分不劝和：【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陈袅袅：【他打游戏特别厉害，我们就是打游戏认识的，我就没见过比他打游戏还厉害的。】 秦知瑶看着对话框，莫名其妙地想，陆容作为游戏项目组的负责人，打游戏也一定很厉害吧，虽然她没有见过。 秦知瑶：【打游戏厉害的人多了。】 陈袅袅：【瑶瑶！我不管！你就帮帮我吧！】 秦知瑶叹了口气，回道：【我先问问他的相亲怎么样了吧。】 陈袅袅：【好，我答应你，他要是有了喜欢的人，我绝对立马放弃！】 第13章 秦知瑶总算是放下了心：“好。” 第二天上班，秦知瑶除了工作之余，还多留出一些精力注意程有为。 程有为和其他程序员一样坐在格子间里，只是他的位置离陆容的办公室很近，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坐到工位上后一边写代码一边哼着歌。 高远看了一眼她的视线，滑过去问她：“知瑶姐，你这是在看什么？” 秦知瑶决定 她帮闺蜜追前男友的事情要对所有人保密，包括高远，随口道：“没什么，只是听到有人哼歌。” “哦，”高远看了一眼程有为的方向，“听说有为哥昨天去相亲，可能是遇到喜欢的类型的了吧，所以心情好。” “是吗？”秦知瑶有些意外，“他喜欢什么类型？” “这我就不知道了，”高远掌握的八卦有限，“知瑶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秦知瑶咳了一声：“我就是了解一下新同事。” 为了不露痕迹，她又问：“那你知道向卓有女朋友吗？” “没有啊，”高远气定神闲地说：“他们两个，和他们的老大成天在一起，都是一直单身。” 高远笑道：“三个寡王。” 秦知瑶：“……” 她对于高远的话一向不全都相信，决定还是自己去一探虚实。 中午时间，外面在刮风，有人提出叫火锅外卖，一群人跑到陆容的办公室，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透过百叶窗，秦知瑶看到陆容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一群人又跑了出来，到处宣布喜讯：“耶！老大答应请我们吃火锅了！” 秦知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程序员们活跃的样子，和工作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一时间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向卓拿过陆容的手机，张罗着大家点外卖。 秦知瑶坐在工位上看着他们，看到陆容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一身黑色，手插在兜里，倚在办公室的门框边，看着他们。 窗外有树叶被风高高卷起，开着空调的室内温暖微燥，隔着几排工位和热闹的同事们，两人的视线莫名撞上。 秦知瑶冲他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观察程有为。 在她眼里，陆容已经是她的队友了。 外卖很快就到，小哥帮他们架好火锅，摆好食材和餐具。一共三个锅，大家自动分成三桌。 秦知瑶不动声色地坐到程有为那桌，她刚坐下，就看到程有为和向卓拉着陆容一起坐下。 高远跟着秦知瑶，一共坐了七八个人。秦知瑶的对面刚好就是程有为和陆容。 等火锅烧开的间隙，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聊着天，突然有人问程有为：“听说你小子昨天相亲去了？” 程有为也不藏着掖着，点点头。 向卓：“好啊你小子，怪不得昨天没坐地铁，原来是找妹妹去了。” 有人问：“漂亮吗？” “还行吧。” 程有为长相清秀，秦知瑶一直觉得他比向卓稳重许多。 “得了吧，”向卓：“看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肯定相亲遇到大美女了吧？” 程有为摇了摇头：“这不是最近好久不打游戏了，都掉到钻石了，昨天打得很顺，打了一晚上就又上了王者，高兴。” 锅开了，向卓把牛羊肉一股脑倒进去，“居然是因为游戏，你让老大带你不就行了吗。” 程有为：“老大那么忙，哪有时间带我打游戏。” 向卓不信：“你肯定是在带妹吧！” 秦知瑶竖起耳朵。 “没有，不信你去看我战绩。” 秦知瑶莫名有种向卓是在查岗的感觉。 向卓：“那就好，不然你岂不是要扔下我和老大，自己谈恋爱逍遥快活去了。” 陆容坐在座位上，抬手在向卓脑后招呼了一下，“别提我。” “哦，”向卓非常狗腿：“我错了老大。” 确定程有为相亲没有遇到喜欢的女生，心情好也只是因为打游戏顺利，也没有带妹，秦知瑶感觉自己完成了任务，放松了很多。 锅里的肉熟了，随着沸腾的汤水来回翻滚着，大家一边聊天一边伸筷子。 秦知瑶能感觉到，虽然陆容是他们的上司，但他没什么架子，大家在他面前也一点都不拘束。 热气蒸腾，氛围融洽。 陆容看着秦知瑶，看到她在听到程有为的话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吃饭的时候还一直看着他旁边的程有为，眼神很小心。 和平时大胆有话直说的样子不同。 陆容垂下视线，喝了口可乐，莫名觉得有些心烦。 因为下午还要工作，火锅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大部分人继续工作，留下几个人收拾桌子。 小哥来拿走锅和餐具，秦知瑶帮忙扔垃圾，刚好和程有为一起。 两人走到门口，见四周没什么人，秦知瑶问道：“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程有为有些意义，“应该没有吧，主要还是看陆哥有没有安排。” 秦知瑶点点头，轻声说：“我有一个朋友，她很喜欢打游戏厉害的男生，今天晚上我本想约她，可以叫你一起去吗？” 她话里想撮合两人的意味很委婉。 程有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无中生有”，回想起向卓之前和他说的话，本就不太擅长和女生相处的他说出来的话有些紧张：“啊？” “那个……我今晚可能……” 他一边想着拒绝的话，一边觉得自己可能随时会被老大暗杀。 秦知瑶安静地等着，想说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 不然等程有为相亲遇到喜欢的女生就晚了。 还不等程有为想出说辞，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是陆容打来的。 程有为的一直手还拎着垃圾，单手点了接听，不小心按了免提。 陆容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有些慵懒地从扩音器传出：“今天晚上加班。”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心动 程有为像是找到了救星：“是不是上次改动的程序出了问题？” 电话里，陆容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好的，”程有为松了口气：“我今天就加班把它解决好。” 秦知瑶看着他挂断电话，余光好像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拐过了拐角，好像是陆容。 离这么近还打什么电话。 秦知瑶来不及多想，就听到程有为说：“不好意思，最近可能经常要加班，可能见不了你……朋友了。” 秦知瑶有些失望，在心里骂了一遍陆容，点点头，“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倒掉垃圾后，程有为回到工位，埋头苦干一下午很快过去。 七点多钟，向卓走到他旁边，看他还在敲着代码，问：“你没事吧，一下午都没见你动过。” 他看着程有为的电脑，“一个网页？这么简单的程序你怎么改这么久？在校大学生都能比你快吧。” 程有为：“不是快慢的问题，是老大让我加班。” 说了你也不懂。 向卓是个直肠子：“你惹老大不高兴了？” 程有为下意识想起下午的秦知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说：“应该没有吧。” 向卓：“……” “你到底是怎么惹老大不高兴的？”向卓从来没见过陆容在工作中带着个人情绪，“说来听听？” 程有为：“说了你也不懂。” 他只想多加几天班，让这件事情快点过去，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毕竟哪个女生会放着老大不喜欢，喜欢他呢。 尤其是……老大可能喜欢的女生。 “那你加吧，”向卓只觉得莫名其妙，负气道：“我先走了。” 向卓往电梯间的方向走，正好看到秦知瑶也下班，已经走进了电梯，向卓小跑过去，喊道：“等等我！” 电梯里的秦知瑶帮他按下开门键，向卓跑了进去。 看着他们俩离开，程有为松了一口气，向后靠了靠椅背，把早已改好的程序发给甲方，关上电脑，决定等他们走远了再下班。 秦知瑶走出电梯，准备拿出手机打个车回家，突然在一楼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女生个子娇小，一张娃娃脸，是陈袅袅。 看到她，陈袅袅眼睛亮了一下：“瑶瑶。” 听到女生叫秦知瑶，走在秦知瑶旁边的向卓明白过来：“你朋友啊。” 秦知瑶“嗯”了一声，向卓看着陈袅袅道：“你好啊，我是秦知瑶的同事，我叫向卓。” 陈袅袅：“你好。” “果然美女的朋友也是美女，”向卓和她们道别：“那 我先走了。” “拜拜。” 秦知瑶走到陈袅袅旁边，陈袅袅拉着她在一楼的会客沙发上坐下。 秦知瑶有些意外，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第14章 “我今天下班早，没什么事，”陈袅袅看了一眼电梯口的方向：“你们公司的人都下班了？” 一看就是来见程有为的。 秦知瑶笑笑：“也没有，还有些人没走。” 陈袅袅收回视线，有些紧张，“你说他要是见到我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秦知瑶摇摇头，实话实说：“今天中午吃饭他说他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你要是想和他复合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 陈袅袅脸有些红：“我想啊，我都想了好几年了。” “是吗？”秦知瑶调侃她：“怎么想的？我怎么都没发现？”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听到电梯到达的响声，陈袅袅拉紧了神经，下意识拉着秦知瑶站了起来。 秦知瑶刚想说不一定是程有为的时候，看到电梯门打开，最先走出来的是陆容。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程有为。 秦知瑶没由来地和陈袅袅一样激动，眼神热切地盯着陆容和程有为走出来的方向。 程有为原本跟在陆容后面，想起什么的时候就和他说几句，突然看到门口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秦知瑶，看到另一个的时候，程有为几乎差点愣在原地。 但他还是跟在陆容身后走了过去。 秦知瑶无视前面身高腿长的陆容，看着他身后的程有为。 陆容单手插兜，停住脚步，回头垂眼看她。 从侧后方能看到她脸颊上的胶原蛋白和长长的睫毛，耳根染了一点红色。 追男人还带着朋友。 陆容回过头，嗤了一声，站在原地。 却在下一秒听到秦知瑶叫住程有为：“你下班了，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朋友。” 程有为过了好一会才出声，声音饱含意外：“好久不见。” 陈袅袅也低声道：“好久不见。” 陆容转过身，本以为会看到秦知瑶看着程有为说话，却看到程有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朋友看，气氛有些微妙。 秦知瑶退居二线，悄悄挪到陆容旁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他们破镜重圆，咱们两个就别当电灯泡了。” 陆容嘴角很轻地勾了一下，声音依旧很平：“行。” 秦知瑶看了一眼，陈袅袅低着头，脸红得像在蒸桑拿，程有为也没好到哪去，平时看上去很沉默冷静的人现在却像是刚会用嘴巴说话，“你……你……” 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秦知瑶觉得有戏，开心地和陆容一起往外走，甚至哼起了歌。 走出大门，风吹动头发，车辆穿梭的声音里，陆容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心情很好？” 秦知瑶拉紧衣领，在寒风中一边哼歌一边明知故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容：“走调了。” 秦知瑶：“……” 如果每天和陆容在一起会被气死吧。 秦知瑶不理，问他：“你今天怎么没去地下车库？” “下午出去了一趟，车停在地上了。” 秦知瑶“哦”一声，下午光顾着看程有为了，没注意到他还出去过。 秦知瑶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地上停车场不是收费吗？” 陆容：“是。”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秦知瑶觉得他虽然看上去冷漠不爱理人，但是和他说话问他问题都会回答。 不知不觉，秦知瑶就跟着陆容走到了他的车旁边，她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打车了，而现成的“司机”就在她的眼前。 她开始纠结要不要再蹭一次陆容的车，毕竟他们重逢之后比从前生疏很多，甚至“不太熟”，虽然从没提起过，但她始终还记得自己狠狠地得罪过他。 她想得出神，就听到陆容说：“上车。” 总让陆容当司机似乎不太好，秦知瑶有些不好意思：“我来开吧。” 陆容只看了她一眼，就把车钥匙扔给她。 秦知瑶小心地接住，坐上驾驶座。 陆容的车很高，秦知瑶开自己的小车习惯了，第一感觉是踩不到油门，她把座位往前调，发动车子。 看后视镜的时候，秦知瑶转过头看了一眼陆容比平常柔和一点的侧脸，感觉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可能是看到朋友的感情有着落了吧。 秦知瑶的心情也很好，他们心情好的原因一定是一样的。 车开出地上停车场，汇入车流，道路两旁的路灯一晃一晃接踵而过，像暖黄色的流星，车里忽明忽暗光影交割。 陆容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睡觉也没有玩手机，一直安静地看着车前方，存在感却高得要命。 开到高架桥前，车尾红雾连片，秦知瑶降低车速，气氛有些尴尬也有些无聊，她便随口问道：“你堵车的时候一般都做什么？” 陆容懒懒道：“考虑项目吧。” 秦知瑶点点头，“我喜欢听广播，堵车的时候就不会着急了，我们要不……” 她正想说听会广播，就听陆容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嗤笑，气定神闲道：“不是按喇叭？” “……” 她突然想起在马路上碰到陆容那天，自己手脚慌乱的情形，她还以为那个时候陆容并没有看到她。 既然他都看到了，那她当时慌慌张张的，不是白躲了。 果然，下一秒，陆容又问：“你躲什么？” 第13章 心动 秦知瑶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就是不去看陆容，说道：“没躲什么，我就是车坏了，后来不是送去修了吗。” “哦。”也不知道信没信。 她补充：“过两天就能去提车了。” “哦。” “……” 秦知瑶跟着前车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只想赶快开回家，坚决发誓从此以后杜绝和陆容两人共处一处的情形，好在他并没有再追问那天的事。 她把车按部就班地停进地下室，正要下车，突然听到陆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向卓打来的，秦知瑶解开安全带下车，想到车外等陆容接完电话，却看到他也下了车。 陆容从她那里接过车钥匙，一边听向卓说话一边走。 不知道向卓说了什么，陆容只说：“不去。” 还不等对方再说话，陆容就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秦知瑶问：“他找你是工作上的事吗？” 问完才发现自己今天话有点多。 陆容的语气和平时一样，“不是。” 秦知瑶：“哦。” 秦知瑶决定得寸进尺：“你为什么不去？” 走进电梯间，陆容垂眸看她，只是淡淡一瞥，无所谓道：“不想浪费时间。” 秦知瑶点点头，表面赞同，心里略略略。 回到家后，秦知瑶第一件事就是往床上一躺，还没闭眼休息几分钟，就接到了以前一个客户的电话。 “喂，秦律师，我有问题想要问问你，你方不方便啊？” 秦知瑶坐起身，秉着良好的职业精神，虽然很宽，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清醒：“您问。” 电话里的女声：“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姐妹想离婚，我想先帮她问问，如果男方很有钱，她想要分割更多的财产，能怎么办啊？” “如果男方对自己名下的财产没有转移、隐藏、赠予别人的话，法院会根据双方夫妻关系存续期间的共同财产进行分割，地方法院的法官有着绝对的裁定权，所以具体怎么分割要看法官的判法，也要结合具体的实际情况和诉讼结果来看。” “如果男方存在上述行为，可以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法院离婚判决时可以因一方有转移财产的行为判处其在财产分割时少分或不分。” 女人：“哦哦，是这样啊，谢谢你啊秦律师，到时候她要是要找律师的话，我把你推荐给她呀。” “不好意思张女士，”秦知瑶：“我现在在客户公司外派，已经不负责家庭纠纷的案件了，如果您朋友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朋友介绍和盛其他优秀的律师。” 女人：“那可惜了，好吧，那你推给我吧。” 挂断电话，秦知瑶看了看微信，想了一会，还是点进张芸的微信名片，把她的微信推给了给自己打电话的客户，还跟张芸说了一声：【这是我以前的客户，她朋友有一桩离婚的案件需要找律师。】 过 了一会，张芸回道：【秦律师，你寒瘆谁呢？】 秦知瑶深呼吸了一口气，回道：【所里刚成立了家庭纠纷案件小组，你是组长，我现在在东讯外派接不了，推荐给你有什么问题吗？】 张芸：【行，没问题。】 不太愉快的聊天。 明明是她把自己的客户推给了张芸，她不但不领情，还说她在笑话她是家庭纠纷案件的小组组长。 秦知瑶也没太生气，毕竟如果她自己气量那么小的话，早就在律所被气死了。 这么一想，到了东讯第七项目组也有一周多的时间了，接触的同事大多都是简单直率的程序员，竟然比在和盛的时候愉快不少。 第15章 睡前，秦知瑶又接到了陈袅袅的电话，“瑶瑶，你明天休息的吧！” 秦知瑶：“对呀，正常双休。” “明天就是万圣节了，听说雅格广场那边有万圣节活动，特别有意思，要不要去？” 雅格广场是最近几年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圈之一，不仅有商场、步行街，小型游乐场，还有年轻人爱玩的鬼屋密室逃脱、vr体验馆等等，是年轻人聚集的场所。 自从上班之后，秦知瑶养成了一休息就躺在家里睡懒觉补充能量的习惯，很少出门，大部分时候都是被陈袅袅揪出门去的。 她下意识想拒绝，但是想到刚才的事情，心里有些堵，明天是万圣节，大街上谁都不认识谁，是个发泄情绪找点开心的好时候。 秦知瑶：“好啊，我去。” “我得天呐！”陈袅袅：“本来还准备了好多话哄你出门呢，结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明天晚上七点，雅格广场不见不散！” 秦知瑶：“好。” 周六当天，秦知瑶一觉睡到了中午，简单吃了点外卖后在网上看万圣节攻略。 明明才毕业几年，却感觉自己仿佛和年轻人的生活隔了好几个光年。 攻略里写道，万圣节的小朋友会挨家挨户地要糖吃，不给就捣乱。 秦知瑶觉得有些可爱，正好自己家里还有前段时间参加同事婚礼拿回来的喜糖，找了几个小密封袋装进去，觉得有些单调，又拿起彩笔在上面画了一些简单的小画。 攻略还写着，人们在万圣节这天把自己打扮成恐怖的样子，秦知瑶抓抓脑袋，看着攻略里的图片无从下手。要把自己速成美妆博主也太难了，秦知瑶看着一个幽灵的造型，想起自己家里似乎有一张白色的桌布，是之前买来准备布置房间用的，买回来发现太白了，就闲置了。 秦知瑶拿出剪刀，在白布上剪了三个洞，给自己做了最简单的万圣节造型——能露出眼睛和嘴巴的幽灵。 出门时，秦知瑶穿着自己日常的衣服，为了不吓到路人，把“造型”拿在自己的手里。 坐在出租车上，秦知瑶报了地点，随手翻看着朋友圈，发现向卓发了一条朋友圈，地点就在雅格广场，配图是一张照片—— 他对着镜头比耶，旁边是被他拉过来强制合影的程有为，照片边上露出一截黑色的衣角。 秦知瑶的重点自然而然地放在程有为的身上，为了给陈袅袅一个惊喜，她没有立刻把程有为也来雅格广场的消息告诉她，而是联系了向卓。 秦知瑶：【你们也在雅格广场？】 向卓：【对！你也在？】 秦知瑶：【对，我和我朋友来的，就是上次你在公司门口见到的那个，那我们一会联系。】 向卓：【好。】 有种特工对接头暗号的感觉。 向卓从手机里抬眼，看到陆容一身黑色站在旁边，宽肩腿长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才看了几眼手机的功夫，就又有女生去问他要微信了。 “帅哥，加个微信吧。”也许是因为节日，也许是因为大家千奇百怪的造型，今天的人们似乎格外大胆。 陆容的头发被风吹了起来，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礼貌地回绝那些女生：“不了。” 向卓走过去，陆容抬眼看了一眼他，抬手要去拿向卓手里的车钥匙，“走了。” 今天是向卓拉着程有为来雅格广场的，正好路过陆容家，就把他骗了下来，一路开着他的车把人骗到了这里。 向卓拉着钥匙的另一边，不舍得放手：“老大，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见你出来玩过，你也参与参与年轻人的活动嘛，要不是你长得这么年轻，被人听了你的作息还以为你是哪个老干部呢。” 陆容不理他，骨节分明的手伸着，“拿来。” “老大，别走行不行？”向卓突然开始实施苦肉计：“别的小朋友都有老大带出来玩。” 本来陆容往这里一站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向卓这样，看他们的人就更多了，一旁的程有为终于看不下去：“你别恶心了行不行。” 陆容嗤笑一声，问：“哪来的小朋友，你倒是说一说？” “秦知瑶！”向卓脱口而出：“刚才她给我发微信，她也来了！” - 秦知瑶和陈袅袅在广场地铁站碰头，陈袅袅问她：“你的车还没修好？怎么又坐地铁？” “坐地铁也挺方便的，”秦知瑶：“我下周就能去提车了。” “走吧。”陈袅袅拉着她往里走。 秦知瑶在微信上问向卓：【你们在哪？】 对面迟迟没有回复，可能是在忙。 秦知瑶也不着急，反正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这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她不联系向卓，说不定陈袅袅也能碰见程有为。 陈袅袅画了红色的木偶妆，衬得眼睛更大更可爱了，她问秦知瑶：“你是来逛街的吗？怎么和平时一点变化也没有。” 秦知瑶展开一直握在手里的桌布，“我的行头在这。” 陈袅袅看了一眼有着三个洞的白色桌布，立马笑了：“我家瑶瑶还真是心灵手巧啊！” 两人说笑着在步行街上逛了一会，走到街角拐弯的时候，秦知瑶突然在前方看到了程有为，他离她们的位置还有段距离，只有他一个人，向卓不知道去了哪。 秦知瑶低头看手机，看到向卓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她微信：【不知道啊，程有为这个没良心的，说什么和我一个大老爷们一起逛街没意思，自己逛去了，老大也不知道去哪了，估计是走了。/大哭】 秦知瑶回了他一个安慰的表情。 秦知瑶看着身边的陈袅袅，她还没有注意到程有为在前面。 “袅袅，”秦知瑶：“我去找一下卫生间，你先在这边逛逛。” 陈袅袅：“好，我在这边等你。” 秦知瑶点点头，走了几步便拐过弯去，为了确保两人能成功遇见，秦知瑶看到步行街为了万圣节的活动，在街角放了很多南瓜的造型 秦知瑶躲到其中一个大南瓜后面，时不时露出眼睛看前方。 陈袅袅为了等她，几乎一直在原地转，另一边的程有为则在漫无目的地闲逛，两人以缓慢的速度越来越近。 秦知瑶也不着急。 该遇到的人总会遇到的。 她在南瓜后面蹲得久了，很多路过的人都会看她一眼。 节日活动里，她没有任何打扮，还举止又有些奇怪。 秦知瑶想了想，把桌布展开，罩在自己的头上，三个小圆洞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子嘴巴。 她蹲在那里，像一只小幽灵，完全地融入了进去，甚至还有人和她合影拍照。秦知瑶想着反正也不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谁，也放下了拘束。 眼前，陈袅袅和程有为的距离越来越近，程有为似乎看到了陈袅袅，两人四目相对。 大功告成。 秦知瑶正想从地上起来，突然感觉腿有些麻，她手脚并用地扶着南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脖子上一空，围巾好像掉到了地上。 她不得不维持着蹲着的姿势去捡围巾，却有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她之前把围巾捡了起来。 秦知瑶抬头，一部分视野被布挡住，那人一身黑色，挡风外套遮住下巴，一时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这人很高，挺正的身材也是大街上罕见的。 他身上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在吵吵嚷嚷的街道上显得清冽干净。 他低笑一声，声音带着磁性：“这是哪来的小鬼？” 第14章 心动 大朋友也是可以吃糖的 声音也很耳熟。 秦知瑶把桌布扯下来，顺着那人黑色的衣服往上看，看到了陆容的脸。 陆容把围巾递给她，秦知瑶抱着围巾，一点一点把腿伸直，从地上站起来。 陆容看着她的动作，抬了抬手，“你在干什么？” 秦知瑶虽然站起来了，但腿还是麻的，她没有看到陆容伸出来的手，一手扶着腿，说：“我在当月老，你看前面。” 秦知瑶指了指前面陈袅袅和程有为的方向，示意陆容去看，随着动作，腿上又麻又痛的感觉像是疾速的电流，往上蹿着，秦知瑶疼得“嘶”了一声。 陆容只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看着她，“给你叫救护车？” 秦知瑶：“……” “不用，”秦知瑶：“我缓一下就好了。” 她看着陆容，想问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就感到自己的胳膊一紧，是他扶住了她。 步行街上参与活动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人们化着奇异的妆容，穿着各色的服饰，一个打扮得像死神的年轻人拿着镰刀从他们面前走过。 倒是陆容，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或者说，他们两个人现在都有些格格不入。 等着腿恢复正常的间隙，秦知瑶问了出来：“你怎么会来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第16章 她想起昨天他接到的那个向卓打来的电话，他说的“不去”应该就是不来今天的万圣节活动吧。 陆容默了默，说道：“做游戏需要，考虑开发一个万圣夜副本。” 到项目组的时间还不是很长，秦知瑶大部分时间都在了解他们的法律业务，对他们的游戏开发也只是从律师函里了解过一二，他们最近好像在开发一款新的游戏。 秦知瑶点点头，指着一个打扮得像个糖人一样的小孩，“你看你看，他好可爱啊。” 她想起自己出门前准备的糖包，从包里拿出来一包，等大人牵着小孩走近了，低腰送给那个小孩，“姐姐给你糖吃。” 小孩七八岁的样子，见她主动给糖，特别有原则：“我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陆容还扶着秦知瑶，见状笑了一声，有点像是在嘲笑她。 秦知瑶：“好吧。” 大人见状说了声谢谢，领着小孩走了。 步行街上为了布置节日氛围，点了很多南瓜和星星形状的灯，给整条街布上了一层油画般的滤镜，秦知瑶的腿好些了，她把糖放到陆容面前，“吃糖吗？” 陆容看着她的手，扯了扯嘴角，“我又不是小朋友。” “诶呀，”秦知瑶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糖，剥开糖纸，塞进陆容的嘴里，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唇瓣，指尖的触感一瞬即逝。 她感到指尖仿佛会魔法，下一秒就能烧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秦知瑶愣了一下，把手收回去虚握着，很快镇定说道：“今天是节日嘛，大朋友也是可以吃糖的。” 陆容垂眸看着她，倒是没有露出不虞的神色，舌尖顶着那颗糖，松开下巴，顶到了脸颊上。 夜风有些冷，秦知瑶把围巾随手绕回脖子上，挡住了一部分下巴。 两人还扶手站着，身后的蛋糕店门打开，铃铛发出叮铃的响声，店员在他们身后出来，看到他们拉着手，笑着说：“帅哥美女，今天本店搞活动，情侣买蛋糕买一送一哦！” 铃铛被风继续吹着，叮铃的响声仿佛变成了自行车前的铃铛，秦知瑶就像回到了七年前的一个傍晚。 第二次月考结束不久，因为秦知瑶一直以来稳定的成绩，所以没有人怀疑老师抓她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大家都知道是老师误会了，反而都对她和陆容的关系产生了更强烈的好奇心，甚至有胆子大的同学直接问到了她面前。 “叮铃——”一声，男生骑着自行车，一个刹车横停在秦知瑶面前，问她：“嘿，秦大学霸，你和转学生到底是真的假的？” 秦知瑶面不改色地绕过去：“假的。” 男生不信，骑着车子在旁边跟着她，秦知瑶走快一点，他就骑得快一点，“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秦知瑶有些不耐，干脆道：“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你们亲嘴了吗？” 秦知瑶：“……” 她懒得多费口舌，男生却一直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她，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秦知瑶便一直低着头往前走，直到余光看到一片蓝色的校服衣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腕抬起，推了一下那个男生的车头，男生一时控制不住方向，东倒西歪地骑到一边。 秦知瑶抬头，看到陆容单手抱着球，眉宇气盛，眼眸很黑，只说了一个字：“滚。” 骑车子的男生回头看到身材挺拔的少年，骂了一声后便走了。 陆容看着秦知瑶，随口说：“给你造成困扰了？” 秦知瑶摇摇头，“流言传了那么长时间，起因也是我造成的，不理就好了。” 她问：“你呢？” 陆容无所谓地笑笑：“习惯了。” 秦知瑶上学只关心自己的成绩，偶尔也知道长得好看的男生和女生会比较受欢迎，她自己无视了很多对她示好的男生，但是抬头看一眼陆容，他确实很养眼，和他“传绯闻”的女生一定只多不少。 那就好。 秦知瑶没了心里的负担，对他说：“谢谢你考试的时候帮我说话。” “哦，”陆容：“没什么。” 两人走过一家甜品店，秦知瑶看着里面的甜筒，突然说：“我请客，走吧。” 陆容看看甜品店，没有挪脚。 秦知瑶已经走进了店里，门口的铃铛清脆地响了几声，随着开门里面柔缓的英文歌传出来几句，陆容站在外面，看着秦知瑶站在店里点单。 秦知瑶：“两个甜筒。” 店员看看她，又看看外面英俊挺拔的少年，说：“你们真般配，”她压低声音：“现在本店搞活动，情侣买一送一哦。” 秦知瑶虽然不缺零花钱，但她一直觉得自己省些钱，母亲就能更觉得她听话懂事。 反正陆容在外面，也听不到她在里面说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后就很快点头。 店员会意，很快把两个甜筒做好，只收了她一个甜筒的钱。 走出店门，秦知瑶有些心虚，低着头把其中一个递给陆容，“那。” 陆容没接，只是看着她。 秦知瑶抬头，四下里看了两眼，问：“怎、怎么了？” 该不会他耳朵很好，都听到了吧？ 陆容看着她染上红色的耳垂，不知道想了什么，说：“我不吃甜的。” “哦，”秦知瑶有些泄气，但很快说道：“没关系，下次我请你吃别的。” 虽然有些遗憾，但秦知瑶一个人吃掉了两个甜筒。 十月份夏秋交替，秦知瑶在夏季校服外面套了件秋季的校服外套，走到岔路前，陆容往一边走，秦知瑶走另一边，两人不再顺路。 陆容回头，看到她衣领上的巧克力色，伸出修长的手指，曲着指了一下她的衣领。 秦知瑶愣了一下，很快低头，看到衣领上沾着的甜筒上的巧克力脆皮，从兜里拿出纸巾去擦。 “走了，”陆容转身，又笑着说了一句：“真笨。” - 甜品店的玻璃窗露出暖黄色的灯光，秦知瑶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渴望进去获得一点温暖和一块蛋糕。 她看了一眼陆容，说：“我进去买块蛋糕。” 她的腿已经好了，走进蛋糕店，发现陆容也跟着她进来了。 他不是不喜欢进甜品店吗？ 不管那么多，秦知瑶点着两个小巧克力蛋糕，“我要这两个。” 店员看着他们两个，笑着说：“两位是情侣吧？可以享受买一送一的活动哦。” 秦知瑶回头看了一眼陆容，冲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回头面不改色道：“我们是。” 语气轻缓又郑重，就像在发誓一样。 陆容看着她的耳垂，却找不到一抹红色。 店员将蛋糕拿了出来，秦知瑶想直接坐在店里把蛋糕吃完，小声问陆容：“你还有事吗？” 陆容帮她端起蛋糕，“没有。” “哦，”秦知瑶：“那我吃会蛋糕。” 两人在靠窗的高脚凳上坐下，两块蛋糕都被摆在秦知瑶的面前，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打开修图软件加了张小恶魔的贴纸，发到朋友圈，然后开始安静地吃蛋糕。 不知道什么原因，窗外路过的人们大多都会回头看他们一眼。 秦知瑶注意到其中一块蛋糕上有一只恶魔角的装饰，秦知瑶把它拿了下来，用纸巾把上面的奶油擦干净，抬头看了一眼陆容。 他正在低头看手机，玻璃上映出他的侧脸，轮廓深刻好看，睫毛很长，留下淡淡的阴影。 趁他不注意，秦知瑶把恶魔角插在他的头发里。 陆容抬头，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玻璃，两人在玻璃上对视，陆容挑眉。 秦知瑶看着他戴着恶魔角的样子笑了一下，说道：“这才有节日氛围嘛。” 红黑相间的恶魔角，和他浓颜系的长相很搭。 她刚说完，恶魔角就被陆容拿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他看起来对头上戴东西有些反感，问：“吃完了？” 秦知瑶忍笑低头，继续吃蛋糕，“没有，你要是有事的话你就先走吧。” 经过这一晚上的相处，秦知瑶觉得她和陆容再遇后的生疏感似乎少了不少，两人谁都没再提当初不愉快的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容没有说话，手机响了，又是向卓。 陆容接起来，向卓在电话那边问他在哪。 陆容：“步行街。” 向卓说话的声音很大，秦知瑶离得近，大概都能听到，向卓：“我还以为你走了呢，老大，一个人逛多没意思，用不用我过去找你？” “……” 秦知瑶刚好吃完了蛋糕，没等陆容回话，就站起来看了他一眼后走出蛋糕店，想着既然一会向卓会来找他，那她不去找陈袅袅当电灯泡，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家吧。 出了店门，秦知瑶紧了紧围巾，在手机上看走到哪里打车比较合适。 第17章 蛋糕店里，陆容站起来，对着电话对面的向卓说：“不用。” “老大，你也和程大伟一样没有良心？！明明是我叫你们来的，结果一个邂逅前女友，一个……”向卓卡壳了一下，问：“老大，你不会也和小姐姐在一块吧？” 陆容看着站在店门口的秦知瑶，随口道：“是。” 然后没再等向卓回答，挂断了电话。 推开店门，门口的铃铛响起的同时，店员在他身后说“欢迎下次光临。” 陆容看到有人走近秦知瑶，男生看想去像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有些犹豫后开口：“你好，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秦知瑶本来在看着手机，闻言抬头看了下那人。 秦知瑶没有说话，男学生耐心地等着。 应该会拒绝吧。 陆容站在一边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就看到秦知瑶突然翻过手机背面，指着印花手机壳的一角，上面有个二维码，说：“给。” 第15章 心动 男生很高兴，扫了她的二维码后说了声谢谢。 他走后，秦知瑶回头，突然看到陆容就站在自己身后，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陆容看着男生离开的方向，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秦知瑶不管他，在微信上通过男生的好友请求，打开打车界面，突然想起来陆容应该开了车，于是抬头看着他，语气有些殷勤，“你是不是开车来的？” 陆容：“嗯。” 看起来有些不想理她，她是不是问了一句废话。 秦知瑶歪头盯着他看，没看出什么来，接着问：“那你现在想回去吗？” “不想。” “好吧，”秦知瑶挠了挠脸颊，“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逛吧。” 她在手机上叫了车，和陆容挥了挥手算是道别，逆着源源不断走来的人流，她往标记的上车地点走。 十分钟后，她坐进了叫来的车上，点进朋友圈，看到几十个人给她点了赞，其中就有陆容。 车内的热气哄得她想睡觉，再看一眼手机的时候，发现陆容的那个赞不见了，好像是他取消了。 秦知瑶：？ 刚才他们相处的时候，气氛不是还挺融洽的吗？ 果然是她想多了。 返回聊天列表，秦知瑶看到刚才加她好友的男生给她发来了消息。 【你好，我叫刘嘉，是北纪大学的学生，很高兴认识你。】 这这这这…… 还是大学生？！ 秦知瑶缓了一下，回道：【你好，我叫秦知瑶，是一名律师。】 她很快淡定了下来，只是加了个微信而已，不需要想那么多。 北纪大学是全国顶尖的学府，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好像也是陆容的母校，想不到还是陆容的校友。 刘嘉：【其实当时我也很想读法律专业，但是父母更希望我读编程，就来了北济。】 他学的是编程，那应该和陆容还是一个专业吧。 一路上，秦知瑶和刘嘉在微信上聊了几句，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卸妆洗澡。 休息日出门对她来说简直太累了。 周日，秦知瑶除了偶尔和刘嘉在微信上聊天，几乎睡了一整天，周一一早，她和往常一样准时到公司。 八点半，高远一边打哈欠一边走进格子间，坐到秦知瑶旁边，说：“周一真痛苦啊。” 秦知瑶喝了一口咖啡，说：“习惯就好了。” 高远冲她竖了个大拇指，“知瑶姐，你真是打工人楷模。” 秦知瑶笑笑，没有说话。 “对了，”高远又说：“我听说东讯高层为了欢迎咱们的到来，要召集整个第七项目组聚餐。” 秦知瑶：“都过去这么久了？” “听说他们这边的高层很忙，经常996的，”高远：“可能是突然想到咱们两个人了吧。” 秦知瑶点点头，说：“所有人都会去吗？” “听说陆组长一向不参加公司的这些聚餐或者团建，”高远：“大概率不去，其他人应该都会去吧。” 秦知瑶：“嗯。”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去，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在家里睡觉呢，但是作为聚餐的“主人公”，她肯定是不去不行了。 陆续有人走进办公区，高远又小声问她：“知瑶姐，你周六发的朋友圈是跟谁一起出去了呀？” 秦知瑶愣了一下，才说：“我朋友啊。” 高远：“男的女的？” 虽然当时她和陆容坐在一起，但她最开始约的是陈袅袅，于是秦知瑶说：“女的。” “哦，我看你发的朋友圈里有两块蛋糕，还以为你有男朋友了呢。” 秦知瑶：“不是，就是我一个人吃了两块蛋糕而已。” 她说着，余光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过去，是陆容。 她看着他的背影，本以为他会走进办公室，却看到他被向卓叫住，“老大！” 陆容站定，单手插在黑色外套的兜里，回头看他。 “老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卓也不含糊：“老实交代，万圣节那天晚上你和哪个小姐姐在一起呢！” 这话就像是平地响起的一道惊雷，坐着的人们都起哄了起来。 “老大有女朋友了？！” “谁啊谁啊，有照片吗？” “万圣节晚上，那一定发生了不少事情啊，向卓你还想当电灯泡，不要命了？” “什么电灯泡，”向卓无所谓道：“以我对老大的了解，他这么寡王，那天肯定是骗我的。” 秦知瑶听到这句话，没忍住笑了出来。 办公区内气氛热烈，秦知瑶却感觉有些冷，她抬头，看到陆容正看着自己，眉眼微垂，目光不善。 陆容：“很好笑？” 秦知瑶：“……” 明明这么多人都在笑。 秦知瑶愣了一下，收敛了一点笑意，缩回自己的格子间。 陆容垂眸，看到她头顶翘起的头发露了出来，白色的指尖捂着额头，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向卓跟在陆容后面追问他，陆容收回落在那边的视线，不易察觉地笑了一声，走进办公室。 高远坐在秦知瑶旁边，琢磨了半天，“不对啊，知瑶姐，万圣节那天晚上陆组长也出去了，你们不会碰到了吧？” 秦知瑶也不想说谎，含糊地“嗯”了一声。 “那刚才陆组长对你这么不友善……”高远：“你不会是坏了陆组长的好事了吧？” “我……”秦知瑶抬头，看到陆容已经走了，说道：“没有 吧，他那天也没什么事的样子，我们也只是碰巧遇到。” 至于为什么刚才要针对她…… 秦知瑶：“可能他脾气比较怪吧。” 高远莫名其妙地摸了摸下巴。 陆组长平时脾气挺好的呀。 平时办公区域的下午都很沉默，大部分人都在潜心敲代码，空气中除了咖啡味就是烧脑的脑油味。 秦知瑶和高远研究清楚了项目组的法律业务，也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忙了。 今天的气氛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大家都轻松很多，可能是项目组已经很久没有聚餐了，大家平时忙于工作，彼此交流不多，这次聚餐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快到七点的时候，大家都默契地放下手上的工作，开始热火朝天地聊等下去哪里吃。 向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西餐厅，我们上次去吃过，你们不信问程有为，特别好吃。” 程有为嫌弃道：“滚吧，老子不想再跟你一起去吃西餐了。” 有人提议：“吃烤肉怎么样，隔壁街上有一家还挺火的烤肉店。” “别了，沾一身味，我没有能换洗的衬衫了。” 大家纷纷笑出声，向卓道：“老徐，都2022年了，我们程序员早就不穿格子衬衫了。” 被他叫到的徐睿推了推眼睛，模样清秀却有些不修边幅，“那我穿什么？” 正好陆容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向卓一眼看到他，说：“你看老大啊，穿得比隔壁模特公司的男模还帅。” 陆容走到他身后，朝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语气冷道：“明天送你去当男模？” “别啊老大，”向卓狗腿道：“我哪有那天资呢。” 程有为：“老大，我们去聚餐，你去吗？” “我不去，”陆容看了一圈，目光没有在谁身上刻意停留，只说：“吃得开心点，明天别忘了上班。” “怎么会呢，”向卓：“老大，你又不去？” 陆容：“嗯。” 眼看着向卓要开始猛男撒娇了，程有为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开，“老大比咱们忙多了，走吧。” 徐睿等人：“可我们还没定好吃什么？” 程有为：“先出去看看吧。” 秦知瑶和高远跟着他们一行人走出公司，拐到一边的市中心步行街。 第18章 向卓指着一家湘菜馆，说：“我们去吃湘菜吧。” 徐睿：“我不吃辣。” 向卓：“粤菜呢？” 徐睿：“太甜了。” 向卓怒道：“你怎么这么麻烦！” 最后还是程有为提议：“去吃北纪的本地菜吧，各种口味都有，大家点菜就好。” “行。” 一行人进了一家北纪的饭馆，要了包间，刚坐下向卓就接到一个电话，让他们先点菜，自己走出去接。 过了一会，向卓回来了，他面露喜色：“一会儿给你们一个惊喜。” 程有为：“什么惊喜，你要表演脱衣舞？” “不是，”向卓：“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点完菜，桌上的人聊着天，气氛融洽松弛，秦知瑶也融入了进去。 虽然项目组每天的工作都很忙，但是秦知瑶能看出来，大家在工作的时候各有分工，各司其职，生活中相处简单，关系融洽。 她还挺羡慕这种同事关系。 当然，这和陆容这个领导人应该也有很大的关系。 秦知瑶正想着，突然看到包间的门被人打开，走廊暖黄色的灯光流入进来，也照在那人的肩膀和发梢上。 陆容穿着黑色的休闲衬衫，同色长裤，黑色的外套被他随手搭在手臂上，他反手把门关上，视线在围在一桌的人上转了一圈，最后走到秦知瑶旁边的空位上，长腿一迈，坐了下来。 随着他的出场，气氛热烈了起来。 有人问：“老大，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哈哈哈，”向卓抢先说：“我刚才接到咱们高层刘总的电话，这个局是他为了欢迎知瑶和高远设的，但是他临时有工作来不了，就叫老大招待好两位新人。” 众人鼓掌：“欢迎老大！” 陆容就坐在秦知瑶的旁边，他的衬衫袖口被他挽了起来，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黑色的腕表随着动作在顶灯的照耀下反着光。 这么一看，他还挺禁欲的。 秦知瑶在他看过来之前赶忙收回视线，就听陆容说：“两位新人。” 秦知瑶：？ 陆容端起眼前乘了茶水的杯子，在她的杯子旁碰了一下，“欢迎。” 向卓见状连忙叫过服务员：“忘了点酒了，给我们先上两箱酒！” 服务员：“先生，您要什么酒？” 向卓思考了一下，很快说：“反正今天也是公司买单，要红的！” “好的。” 秦知瑶看着那杯子出神，有种两个人刚认识的感觉。 她也拿乔道：“陆组长，幸会。” 包间的桌子很大，容纳了他们十多个人，秦知瑶和陆容坐得不算太近，听到他似乎笑了一声，听不真切。 几道凉菜和酒一同被端上来，酒启开后，向卓二话不说先给陆容满上：“老大，你刚才算是迟到，按规矩应该先罚三杯，但是呢……” 他卖关子道：“咱们都是年轻人，没那么死板，”他从手机上调出一个小程序：“你也可以选一个惩罚。” 陆容向后靠着椅背，修长的指尖在酒杯上轻敲了一下，说道：“我不喝酒。” 向卓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那就选惩罚！” 估计是早就想好了，不会放过陆容。 陆容看他一眼，“行。” 他俯身向前拿过向卓的手机，随手点了一下“抽”，界面上卡牌翻动，最后抽定一张。 向卓连忙拿过去看，一边看一边念了出来：“请用动物形容在座的每一个人，形容不出来就自罚一杯。” 有人说：“这不就是动物园里有什么？” “不一样，”向卓：“考验老大对我们的印象的时候到了。” 虽然是简单的游戏，但是也很有可能会成坑。 “行，”陆容点了下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向卓，“那就从你开始吧。” 向卓突然男不好意思了起来，坐直身体：“老大，来吧。” 陆容直接道：“野猪。” 场面静止了一秒钟，随即众人哄堂大笑，连秦知瑶也低头笑出了声。 向卓崩溃道：“老大！” “干嘛，”程有为坐在他旁边：“很贴切啊！” 向卓气鼓鼓的样子，让大家更忍俊不禁。 陆容接着说下一个：“程有为，长颈鹿。” 秦知瑶看过去，别说，程有为还真的长得挺像鹿的，身高也高。 转了一圈，陆容说到秦知瑶旁边的高远：“北极熊。” 高远还挺高兴。 最后就只剩坐在她旁边的秦知瑶了。 对面的向卓说：“知瑶还用说吗，她那么人畜无害，肯定是小白兔啊。” “对啊，”有人附和：“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特别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 陆容偏过头，垂眸看她，室内的灯光倒映在他的眸底，“小白兔？” 他问时尾音拖长，似是有些疑惑。 秦知瑶抬头看着他。 “我看，”陆容的声音低低响起：“是小狐狸吧。” 第16章 心动 陆容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小狐狸”几个字在不算很安静的环境里飘进秦知瑶的耳朵，没由来地，她感到耳根有些烧。 像是被戳破了一个小秘密。 是什么秘密呢,秦知瑶也说不清楚。 “小狐狸？”是向卓的声音：“老大,你是不是搞错了，知瑶怎么可能是小狐狸？” “是啊,她长得那么乖巧。” “老大也可能有看走眼的时候。” “可能吧。”陆容回过头，轻描淡写道。 秦知瑶懵了一会，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把刚才那句话当成一个小游戏、小插曲，很快忘到脑后。 这家做的菜还挺好吃的，虽然秦知瑶来北纪也有几年的时间了，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忙于工作,经常叫外卖随意打发，偶尔和陈袅袅出来也大多是没什么主意，都是去吃她爱吃的东西。 男人们上了桌就喜欢喝酒,这群程序员也不例外，平时的他们对待工作严谨稳重,此时此刻却像是敞开了一道口子,把平时看不见的情绪全部宣泄在酒桌上。 高远是个自来熟，早就和项目组的人熟络,此刻更是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只有秦知瑶一个人在吃菜，没人和她抢,她一个人慢慢吃着。 她抬头,看了一眼在她对面的炝锅肉丝，还没尝过。 她还没伸手，就看到透明玻璃盘转了起来,她扭头一看，是陆容在帮她转，秦知瑶：“谢谢。” 陆容挑眉，“不客气。” 酒过三巡，向卓抱着空了的酒瓶，坐在椅子上头部旋转，说话有些大舌头，“最近我家楼上装修，害得我早上七点就被吵醒。” 一旁的徐睿：“七点？” “是啊，”向卓苦着脸：“他们不知道我是程序员！程序员是没有早晨的！” 徐睿深表同情：“是啊是啊。” “得了吧，”程有为无情拆穿他：“你每次熬夜看小视频是为了工作？” 向卓醉醺醺的，开始傻笑：“咱们做游戏的人，什么不得多了解一点啊，哈哈。” 秦知瑶吃饱喝足，除了偶尔看一眼手机，就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向卓又说：“听说前段时间老大的邻居也在装修？” 秦知瑶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陆容，他没什么表情，可能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神色恹恹。 他不咸不淡道：“对。” “他没吵到你休息吗？”向卓扭头看程有为：“我看老大最近精神还挺好的。” 程有为：“老大作息多健康，不像你天天熬夜。” “怎么没吵到，”陆容虽然看着前方，但是语气意有所指：“说要给我赔礼道歉，我还没等到呢。” 秦知瑶：“……” “真羡慕老大的邻居，”向卓一边说一边往程有为的肩膀上靠，被程有为躲开，“我也想和老大做邻居。” 秦知瑶看着他，心里冷笑一声。 把这福气给你吧。 程有为：“那老大还不天天被你烦死？” 晚上十点，聚餐终于结束，一行人东倒西歪地走出包间，只有秦知瑶和陆容没有喝酒，负责给他们叫车。 秦知瑶站在路边，看到有空的出租车就挥手拦下，能自己走路的就自己上车，不能走的由陆容把他们扶进车里。 虽然陆容平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这个时候却能看出来他很有耐心，也很有责任心。 他们把几乎所有人都送上车，程有为喝得不多，去赶末班车地铁，只剩下和他们算是顺路的向卓。 向卓出来室外，被夜晚的冷风一吹，非但没有酒醒，反而看起来更迷糊了。 夜晚十点的市中心步行街依然热闹，整条街灯火通明，人语熙攘，掺杂着烟火气息的冷风吹过来，秦知瑶缩了缩脖子，才发现自己把围巾忘记了。 她正要回饭店去拿，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罩在了她的头上，她拿了下来，发现是她的围巾。 第19章 陆容站在她旁边，一旁的向卓东倒西歪，眼看着就要倒到秦知瑶的身上，“知瑶妹妹，你要送我回家吗？” 他倒下的时候胳膊突然被握住，陆容将他换了个方向，向卓往后踉跄了几步后被他扶住。 陆容：“要点脸。” 秦知瑶低头偷偷笑了一下，把围巾展开绕到脖子上，他们一起走回公司，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走到车前，陆容停下，“还不来帮忙？” 秦知瑶：“哦。” 她赶忙上前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陆容啧了一声：“你确定？” 为了她和陆容的人身安全考虑了一下，秦知瑶很快打开后座的车门，陆容才把向卓扔了进去。 两人坐到前面，向卓就像诈尸一样往前扑了过来，“知瑶妹妹，你和陆容住在一起吗？” 秦知瑶愣了一下，诧异地回头，看到向卓通红的脸才反应过来一定是醉话。 秦知瑶：“……没有。” 陆容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车内突然变得安静，一路上只有向卓偶尔说个只言片语。 秦知瑶看着前方，她刚才也没说谎，她和陆容也就算是邻居，可没有住在一起。 夜晚车少，眼前的道路宽阔，路灯柔和地铺洒在路上，和月光揉搅不清。 秦知瑶感觉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放松，“你们项目组的人，关系真的很好很融洽，我觉得很难得。” “嗯，”陆容没有否认，“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努力，大家都怀揣着梦想。” 梦想。 秦知瑶突然有些愣住了。 “是啊，”她不禁有些感慨，“为了梦想努力奋斗的人都是最简单最单纯的。” 陆容笑了一声，像在笑话她，“你说话怎么这么老气？” 秦知瑶也笑了一下：“还好吧。” “所以，”陆容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向卓睡着开始打呼噜，“如果我不提，你是不是都忘了答应我的事？” “什么事？”秦知瑶反应过来：“哦，赔礼道歉。” 陆容淡声：“嗯。” “我记得的，等你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陆容慢慢地点点头，“我明天就有空。” 像是怕她今天回去就又忘记了。 秦知瑶：“行，那就明天。” 陆容把车停到向卓的小区门口，让她在车里等着，自己下车，从后座把向卓扶了出来。 秦知瑶把车窗全降下来，说：“我帮你吧。” “不用，”陆容一直手便能扶住向卓，“你在车里等着。” 然后拉着向卓往里走，向卓被他的动作弄醒了，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指着车里的秦知瑶：“知瑶妹妹，你送我到家了。” 秦知瑶坐在车里，冲他干笑一声。 没过多久，陆容就带着他走进小区，秦知瑶在车里无聊，就开着车窗散一散车里的酒气，小区门口很安静，秦知瑶靠在车座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陆容出来的时候，看到副驾的车窗开着，坐在上面的人偏着头，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月朗星稀，安静无声。 陆容走过去，视线落在她恬静的脸上。 还真是一点防备也没有。 陆容的左手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坐进车里，把车窗升上去。 秦知瑶醒来的时候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扭头看到陆容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他今天很累吧。 秦知瑶打了个哈欠，有薄雾在眼前腾起，视线恢复清明后，秦知瑶看到陆容醒了。 秦知瑶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觉，此刻格外清醒，“我来开吧。” 陆容眼里隐约有红血丝，他抬头，发动车，“不用，没多远了。” 秦知瑶：“你……别勉强。” 陆容偏头，看她时低声笑了一下，“你怕你的人身安全？” 秦知瑶莫名又打了个哈欠，“我没有……” 陆容：“我也怕我的。” 秦知瑶：“……” 陆容说完，自顾自地开车。 秦知瑶懒得与他争辩，坐在车上玩手机，一直到开进地下车库。 走到家门口，秦知瑶迫不及待地和陆容告别，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摊在沙发上，过了几分钟，她挣扎着起来卸妆。 生活要是能像化妆小游戏一样，有一键卸妆的功能就好了。 因为没什么工作，所以最近几天秦知瑶和高远上班的时间都比较轻松，没什么事情。 因为前一天喝了酒，项目组的很多程序员本来早上来的就晚，这一天更是，中午人才陆陆续续来齐。 高远翘着二郎腿，拿着哆啦a梦的水杯坐在秦知瑶的工位旁边，和她闲聊：“还是游戏公司好，这要是以前在律所，别说喝酒了，就算前一天晚上喝刀子，第二天早上迟到也要被领导问候。” “陆组长昨天不是说了嘛，”秦知瑶如常道：“别忘了上班就行。” 高远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像他这么说到做到的领导可真少见。” 秦知瑶伸了个懒腰，拿起水杯到茶水间接水，在茶水间门口碰到了徐睿，两人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徐睿问：“秦律师，我个人最近可能遇到了一些法律纠纷，你有空的话，我 可以咨询你吗？” 秦知瑶笑笑：“可以啊，随时。” 徐睿：“那太好了，是我家里的事情，等我弄清楚情况，就来问你。” “好。”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秦知瑶抬头看去，看到电梯口有一个中年妇女，她的身后跟着一楼门口处的一名保安，“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谁允许你闯进来的？” 妇女冲他啐了一声，“要你管！我为什么不能进这栋大楼，这大楼是你家开的吗？” 秦知瑶和徐睿对视一眼，走过去，徐睿站在她前面，问她：“阿姨，我们这里是东讯公司的游戏项目组，您是来找人的还是有别的事情？” “东讯是吧，”妇女看着他，怒气就要从浑浊衰老的眼睛中冒出来，“我找的就是你们东讯！” 她语速很快，说着说着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儿子好好的一个人，都是因为玩了你们的游戏！现在学也不上，饭也不吃，每天只会玩游戏，他的人生都被你们毁了！我要告你们！” 秦知瑶听言，从徐睿身后走出来，说道：“阿姨，您先别着急，我是东讯第七游戏项目组的律师，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谈。” “你赔我儿子！”妇女言行激动，几步走上前来伸手去扯秦知瑶的手腕，“你赔我儿子！你们都要赔我儿子！” 因为激愤，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手上的力气很大，秦知瑶被她扯着手腕动弹不得，被握的地方隐隐作痛。 “阿姨，”徐睿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阿姨，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我那么好的儿子被你们搞废了，我怎么冷静！” 秦知瑶疼得“嘶”了一声，下一秒，她感到手上的力气一松，一只手牢牢地握住那妇女的手，让她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陆容松手，冷冷道：“请你冷静。” 保安也终于反应过来，把她拉开，“你再闹事，我要报警了！” 陆容站在秦知瑶身前，将她挡得严严实实，“我是项目组的组长，关于您儿子游戏的事，可以找我谈。” “好啊，”妇女气红了眼睛，指着陆容：“我找的就是你！你们这些做游戏的，只知道挣钱，全中国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被你们给毁了！” 陆容对徐睿说：“把她带到我办公室。” 向卓和程有为听到动静也过来，“老大，没事吧。” 陆容不说话，回过头看秦知瑶的手腕，表情有些冷，“你们律师，都是这样冲锋陷阵的？” “我习惯了，”秦知瑶没见过这样的陆容，把手收到背后，“而且不是很疼，没什么的。” 妇女被徐睿领到了陆容的办公室，陆容让程有为先进去，带着秦知瑶出了公司。 离得不远有一家药店，陆容买了药，又带着秦知瑶去了旁边的咖啡厅。 秦知瑶“我没什么的，回去再涂药也行。” “不行。”他态度很硬。 秦知瑶眨眨眼睛，看着他点了一杯冰美式，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陆容：“把手拿出来。” 秦知瑶乖乖地把手拿出来，居然真的看到一道淡红色的勒痕，如果不是陆容，她可能回到家洗澡的时候疼起来才会发现。 陆容把药膏挤出来，用棉签在她的手腕上涂了厚厚一层，又为她裹上纱布。 秦知瑶看着陆容，他低头的样子很认真，唇抿着，冷硬的轮廓紧绷，修长的手指缠着纱布，最后草草系了一下。 一个很丑的结。 秦知瑶有点想笑，但又觉得这个时候笑出来好像不太合适。 冰美式做好了，陆容拿了回来，让秦知瑶自己用另一只手捧着，贴在受伤的手腕外面。 第20章 这是她见过最浪费的冰美式。 没事，一会回去了趁陆容不注意喝掉就行。 她心里想着冰美式，陆容看着她，语气恢复往常的样子，不快不慢：“知道疼了？” 可能是看到她低头皱眉了。 虽然秦知瑶没什么感觉，但还是点点头，说：“其实这没什么，我以前也遇到过很多次……大多数当事人情绪激动是很正常的。” “不管你以前在和盛怎么样，”陆容：“在我这里，没有让你出头或者受伤的道理。” 秦知瑶点点头，突然想起刚才陆容站在自己前面的样子。 和她以前在和盛单打独斗的感觉好像确实不太一样。 “你在这坐一会，”陆容起身：“我先回去。” “不用了，”秦知瑶也跟着起身，“解决这样的人，我有经验，我跟你一起吧。” 陆容看着她，窗外的阳光映在他的眼底，他的眼眸和头发都被光照得有些发浅，看着坚定的秦知瑶，他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行。” 马上就要立冬，秦知瑶踩着街上的落叶，和陆容一起往回走，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满地的银杏叶铺成松软又清脆的地毯。 虽然要回去面对那个凶巴巴的阿姨，但是秦知瑶的心情居然还不错。 也觉得，有人和自己一起面对的感觉真好。 回到公司，秦知瑶和陆容一起走进办公室，看到那个阿姨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一次性水杯只剩半杯水，程有为坐在一边，见他们进来站了起来。 看样子，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住了。 秦知瑶拿上自己的笔记本，坐在阿姨对面，开口就变得非常职业：“具体情况您可以和我说一说，我们都会尽量帮您。” “我儿子今年上高中了，自从他三年前迷上你们公司的一款游戏，就再也没有好好学习过，我们不让他玩游戏，他就离家出走，去网吧玩，这样多不安全啊，我们就只好让他在家里玩。” 程有为坐在一旁，根据他刚才了解到的信息补充：“她儿子玩的游戏是我们19年开发的一款网游，叫《先锋》，我刚才查了他的账号，是通过了成年人实名认证的。” “是……是……”阿姨眼神躲闪了一下，“是他拿着我的身份证，我怎么知道他在搞游戏，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让他玩。” “阿姨，”程有为：“我们的实名认证都是需要人脸识别的，您也不清楚吗？” “你的意思是，我让他玩的游戏，我在讹你们吗！”她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您先别着急，”秦知瑶试图稳定她的情绪，“您不如先回想一下，他是怎么接触这款游戏的呢？” “他……他……他小的时候一直养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里，上学后被我们接来城里，我们没时间照顾他，除了吃饭休息，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家。” “三年前他说要报夏令营，但是需要一名监护人带着参加，我们都没有空，他就说他要玩游戏，我们就给他买了电脑，谁知这一玩便一发不可收拾，他还说什么，说什么……游戏比爸妈好多了。”说到这里，她有些悲恸。 秦知瑶垂了垂眼，打字的手一顿，说道：“孩子是因为缺乏陪伴，才开始玩游戏。” “算是吧，尤其是后来他爷爷奶奶去世，就更是每天坐在电脑前，理都不理我们，还说是因为我们的缘故，他才会没有爷爷奶奶……” 秦知瑶叹了口气，手虚握了一下，“其实不全是游戏的原因，我想您也很清楚，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家人尤其是父母的陪伴，是很重要的。” 陆容看了她一眼，眼眸漆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可是现在已经晚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不晚，”陆容突然开口：“我们会调整他账号的权限，恢复未成年人每日游戏两小时的限制，至于其他的，你们回去慢慢沟通。” 阿姨将信将疑。 秦知瑶点点头，“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行，那我回去试试。” “这种事情不能着急，”秦知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他可能会有抵触或者叛逆的情绪，你们要慢慢来。” “好。” 送走她，秦知瑶松了一口气，程有为在她身后，也松了 口气，“秦律师，让你见笑了，这种事情在游戏公司还挺常见的，我们开发游戏都设置了完善的未成年人防沉迷机制，但总有些家长因为自己家的孩子沉迷游戏而来找我们。” 秦知瑶：“没什么，律师的工作也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很多人有纠纷的时候就直接找上门或者找律师，最后往往一调解就能解决问题，这种情况算比较简单的。 程有为走后，陆容看了一下她的手，问：“刚受伤就打字，疼了？” “没有，”秦知瑶走回去，拿起冰美式喝了一口，“谢谢你的咖啡。” “我应该谢谢你，”陆容低声道：“秦律师。” 秦知瑶差点噎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叫他，“真的谢我？怎么谢？” 陆容看着她，扯了下嘴角，话里带着笑意：“像你一样，请人吃饭？” “那我欠你一次，你又欠我一次，”秦知瑶算账很快；“不就勾销了吗？” “勾销？” “对啊，我们谁都不用请谁了。”她可真是个大聪明。 陆容笑了一声，不虞道：“不行。” 秦知瑶：？ “谁欠谁就是谁欠谁，”陆容：“你要请我，我也要请你。” 第17章 心动 秦知瑶：“……” 这是绕口令吗？ 但是再说勾销的事情就会显得她很没有诚意,秦知瑶只好作罢：“好吧，那就互相请。” “嗯。” 秦知瑶：“那……今天晚上说好的，我请你吃饭,你别忘了。” 陆容看了一眼她的手,“和病号一起能吃什么？” “……”秦知瑶：“我的手没事，真的,就是当时勒的那一下有点红，现在肯定一点事也没有了。” 她说着就要拆手上的纱布，被陆容拦住：“知道了。” “好，那你下班等我。” 秦知瑶停下拆纱布的动作，陆容也收回搭在她手腕上的手。 可惜了，没拆掉这么丑的纱布。 秦知瑶走回自己工位的时候还在想。 高远听说了上午的事情，挪到她旁边,看着她被纱布裹着的手，“天呐，那个女的就这样对你？要不是我当时不在,”他露出自己桌腿般又白又粗的手臂：“她能扯得过我？” 秦知瑶被他逗笑，“我没事,真的,我刚才以为她真的要起诉项目组，还在电脑上打字记录了好久呢,最后没事走人了。” “那个人为什么要起诉项目组啊？因为游戏？” “说是因为他儿子沉迷游戏，但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她疏于对儿子的陪伴,导致孩子长期缺爱、叛逆……” 秦知瑶说着,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候，突然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只是她那时寄托的不是游戏，而是学习。 “原来是这样,”高远：“这些家长，自己不负责，还把所有锅都推到游戏头上，要是所有家长都这样，国内游戏行业早就完蛋了。” 秦知瑶回神，点了点头。 下午快到下班时间，高远已经收拾好东西蓄势待发，秦知瑶也难得地早早结束了工作，不时地看一眼时间。 高远发现了她的反常，“知瑶姐。” 秦知瑶：“嗯？” “你下班有约会？” “……没有。” “那你今天对下班这么有热情，”高远：“不是约会是什么？” 秦知瑶看了一眼陆容的办公室，门关着，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不是，我有点事情。” 高远虽然八卦，但是从不当着本人的面刨根问底，“哦。” 他耸了耸眉毛，卡着点下班。 秦知瑶以为她要等陆容等到七八点，没想到六点半的时候陆容就从办公室出来了，他穿着黑色的外套，斜挎着平时不离身的黑色大包，里面应该装着电脑。 陆容下班了。 秦知瑶左右看看，除了几个和陆容打招呼的人外，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拿上包跟在他身后。 “呦，老大，今天下班这么早？”向卓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秦知瑶顿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陆容按下电梯，视线往后看了一眼，回答向卓：“嗯，有事。” “又是小姐姐？” 秦知瑶抬头。 “切，”还没等陆容说话，向卓又道：“我才不信，你从来都不理那些追你的女生，难不成……” 陆容打断他：“新的3d建模还不合格，想扣工资？” “不想不想，”向卓立马后退：“老大走好。” 电梯到了，秦知瑶和陆容前后脚走进去。 第21章 电梯门合上，向卓殷切的目光隔离在外面，秦知瑶这才问：“你想吃什么？” 陆容不咸不淡道：“都行。” 秦知瑶看着他。 可能是意识到这个回答相当于没说，陆容又说：“你定吧，我不算很挑。” 他脱离工作状态懒下来的时候，说话时尾音都会若有若无地拖长，在安静的电梯里让人的耳根有些发痒。 秦知瑶伸手挠了挠脸颊，“不算很挑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不吃的？” “内脏、生食。” “哦，那还好说，”秦知瑶：“之前我和朋友去过一家烤肉店，离这里不算很远，我带你去好吗？” 陆容垂眸看她，眸色很深，点头。 那家烤肉店是她在律所的时候陈袅袅发现的，因为离和盛近，所以去吃过一次，位置就在和盛和东讯中间，挨着上次聚餐的那条步行街。 两人到了地下车库，开车没几分钟就到了烤肉店，为了早点排队取号，秦知瑶在陆容停车的时候先进去。 店里的人没有想象中的多，秦知瑶拿了个两人桌的号码，前面只有一桌。 她准备坐在等位区上等，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有些熟悉，抬头，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陈芸挎着黑色的漆皮包包，一身利落不失妩媚的打扮，她身后还有几个人，都是和盛的。 “呀，秦律师。”张芸也一眼发现了秦知瑶。 秦知瑶看了他们一眼，认出都是分到张芸那个家庭纠纷案件小组的年轻律师。 他们拿了一个大桌的号，前面一桌正在收拾，很快就能进去。 秦知瑶决定速战速决：“张律师，好久不见。” 几人都是一个律所的，彼此之间虽然不熟但也都认识，其中几个男生盯着秦知瑶看，正想和她搭话，就听到张芸惊讶地说：“你的手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秦知瑶的手上。 “哦，没什么，不小心划到的。” 张芸扬起脸笑了一下，“知瑶，你以前就这样，和案件当事人有什么不好好谈的，要动手呢？” 秦知瑶额角突突，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微笑：“没动手，是我自己不小心。” “没事的，你在东讯好好历练，我相信你回来会变成一名优秀的律师的。” 看着她小人得志的嘴脸，秦知瑶咬了一下后槽牙，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秦知瑶的身后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站了一个人，张芸看过去，露出惊艳的目光， 下一秒，陆容的声音在秦知瑶的身后响起：“我是东讯第七项目组的组长，秦律师在我们组的工作有目共睹。” 秦知瑶意外地抬头。 陆容：“如果贵律所需要对她的工作进行考察，我想我可以直接给闻主任回电。” 场面安静了一瞬，张芸的表情明显有些吃瘪。 有些人在她身后劝道：“都是一个律所的，秦律师说不定哪天就回和盛了，别伤了和气。” “大桌22号。”店员在叫号。 张芸看了一眼秦知瑶，笑里夹杂着冷气，意味深长地说：“不愧是秦律师，我在和盛等你回来。” 和盛的几个人跟在她身后大气不敢出，去了靠窗的大桌。 秦 知瑶回头去看陆容：“谢谢。” 陆容盯着她的表情，“换一家？” “不用，”秦知瑶摇摇头，“这家很好吃，如果真的要为了那种人放弃好吃的东西，岂不是才会被她恶心到。” “好。” “小桌16号。”店员叫到了他们的号，店员把他们带领到了最靠里的小桌，正好看不见和盛那些人，靠里的位置也很安静。 秦知瑶坐下后，一边用手机点餐一边回想着刚才的场景。 要是陆容没帮她出面，她要怎么应对？ 无非就是忍一忍，没必要撕破脸，她不喜欢做那样难看的事情。 最后，她在手机上点了七八道肉类、四五道素菜，店员端上来的时候，陆容扫了一眼桌子上放不下、放到移动餐台上的盘子，不咸不淡道：“你吃这么多？” 秦知瑶也觉得有点多了，但是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吃：“这不是还有你呢。” 陆容瞥她一眼，意味明显。 秦知瑶用他的语气脑补了一下，觉得他仿佛在说：别拉他一起当饭桶。 店员送上来最后一盘，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他们两个一下，拿起点单的单子看了一眼，说：“您好，您的餐齐了，需要帮您烤吗？” “谢谢，”秦知瑶想了想，说：“不用了，我们自己烤就行。” 秦知瑶拿起夹子，陆容看了一眼她的左手，说：“你的手。” “没关系，我的右手是好的。” 秦知瑶想了想，又说：“今天是我请你吃烤肉，我还算比较会烤吧，你就等着吃吧，对了，”她晃了晃裹着纱布的左手，“需要用剪刀的时候就只能麻烦你配合一下啦。” 陆容点头。 在烤炉上铺满了香色诱人的五花和肥牛后，秦知瑶拿起旁边的辣椒料，往自己面前的孜然盘子里倒，直到蘸料几乎变成了红色。 她拿起辣椒料问陆容：“你吃辣椒吗？” “不吃。” “不辣，很好吃的。” 陆容很坚定：“不吃。” 烤盘上香味四溢，红色的肉片经过炙烤之后颜色变深，卷边泛着油光。 “牛肉好了，”秦知瑶夹起两片放到中间共用的餐盘里，“你尝尝。” 秦知瑶自己也夹了一片，吹了吹就放进嘴里，“唔，好烫。” 她一边用手扇扇风一边喝了一口冷的罐装果啤，看到陆容也吃了一口，但比她斯文一些，“怎么样，好吃吧？” “嗯，”陆容看着她被烫的样子，语气竟然有些愉悦，“没人和你抢。” 秦知瑶虽然不常研究和实践美食，但她本质上还是喜欢美食的，“好吃不就行了，我记得我刚来北纪的时候，就发誓要尝遍北纪所有好吃的店，结果因为工作特别忙，都没什么时候出来吃饭，倒是尝遍了公司和家附近的外卖。” 陆容看着她，靠着椅背，右手搭在桌子上，他脱掉了黑色的挡风外套，里面是一件黑灰色的卫衣，还是秦知瑶第一次见到他穿黑色以外的颜色。 有着年轻人的慵懒感又不失品位。 他在安静听她说话。 “我刚到律所的时候简直忙到怀疑人生，后来才知道，是那些老员工看我是新来的，把他们不愿意做的活都扔给我做，”秦知瑶又喝了一口果啤，“但那段时间托他们的福，我成长了很多，但那也只是一个开始。” “虽然我已经在和盛五年了，但因为案子总被人抢，一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案例，离开和盛我又不甘心，刚进律所的心气却越来越少了，”秦知瑶把烤炉上的五花肉翻了个面，接着说：“真怕哪一天我也变成炉上的咸鱼。” 陆容缓缓地“嗯”了一声，尾音拖长，隔着热气腾腾的烤炉，他看着她，语速很慢却又认真道：“你不会的。” 秦知瑶抬头看他。 陆容：“没有你这么不甘心死的咸鱼。” 第18章 心动 秦知瑶懵了一瞬,然后很快笑了起来，“对，我还要好好奋斗,当北纪的政律俏佳人呢。” 陆容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又道：“要糊了。” “哦。”秦知瑶连忙用夹子把五花肉夹起来去看情况,熟了。 秦知瑶：“剪刀。” 陆容拿起剪刀，去剪秦知瑶夹起来的肉。 秦知瑶抬高一点，他就夹成两块，抬低一点就夹成三块。 难得还挺默契，秦知瑶问：“你是经常吃烤肉吗？” “不是。” “那你……”秦知瑶夸道：“还挺会用剪刀的。” 陆容：“……” 第一次和陆容单独吃饭，居然比想象中要融洽一些，秦知瑶回到家的时候,想到最后还是没有吃完的东西，有点心疼。 陆容的饭量好像也没比她多多少。 下次要少点一点。 生活又平淡地过去几天后，周一一早,因为周末休息得很好，秦知瑶神清气爽地上班,路过前台的时候被前台叫住：“秦律师,这里有给第七项目组的快件。” 秦知瑶停下脚步，从前台手里拿过,看着薄薄的快件，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坐电梯到项目组所在的楼层,走进办公区拆开,果然看到了一封法院传票，上面写着被告方东讯公司第七游戏项目组，于三日后到中级人民法院参与开庭。 应该就是一般的民事纠纷,秦知瑶看了一眼原告，商女士。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就是上周来公司闹事的那位阿姨。 她的纱布当天回去就拆掉了，手上的痕迹虽然消失了，但她当时对她拉扯的场面仍然留在她的记忆里，虽然这样的事在她的职业生涯中不算少数，但多少成为了不愉快的记忆。 第22章 当时程有为给她儿子的账号设了限制，他们又提议让她回去多和她儿子沟通，怎么现在又要起诉公司？ 明明走的时候还挺感谢他们的。 真是翻脸无常啊。 秦知瑶已经习惯了，她把传票放好，登进东讯游戏的官网，点进《先锋》游戏的网页，大致浏览了一下，她对游戏一窍不通，要是开庭打官司还好，但是说到具体的充值和游戏体验她还不太了解。 秦知瑶找到一些文件，想打印出来看看，却发现打印机没有反应。 确认了电脑和打印机之间的连接都正常后，秦知瑶走到放在她隔壁空各格子间的打印机旁边，弯腰检查，她刚掀开打印机，里面的滚轴就突然滚动，一张一张的纸杂乱地被翻出，有的纸甚至直接被“吐”了出来。 秦知瑶被打印机“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忙把电源关掉，打印机才安静下来。 程有为从她身旁走过，看到了刚才的情况，“这个打印机是不是坏了，我晚点帮你修吧，你可以先用老大办公室那个。” “好。” 秦知瑶穿过办公区横七竖八的桌子，走到陆容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低沉的男声在里面响起，“进。” 秦知瑶推开门进去，看到陆容穿着一身黑色的便装，垂眸看着电脑屏幕的眼神深邃专注，修长的指尖快速地敲在键盘上，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喉结上，他抬头看过来时，浓郁的眉眼被光照得有些浅，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秦知瑶：“我想用一下你这里的打印机，外面的坏了。。” 陆容停下敲键盘的手，问她：“外面有三台打印机，还有一台3d打印，都坏了？” 秦知瑶看着他，伸手挠了下脸颊，“程有为让我来的，可能你这个最好用吧。” 早知道不来了。 陆容收回视线，不置可否，下巴微敛笑了一下，“用吧，自己连蓝牙。” 秦知瑶：“好的。” 她用手机连上打印机的蓝牙，发送文件打印，等了两秒钟后，打印机开始工作，一张一张地把打印好的纸送了出来，很快就全部打好。 果然很好用。 秦知瑶拿起文件，告诉陆容：“上次来闹事的那个阿姨把我们项目组起诉了，因为你是项目组的负责人，所以被告人是你，到时候我会帮 你辩护。” 陆容没有惊讶，显然这种事情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她告我什么？” “案由是网络合同纠纷，原告商女士在听取了我们的建议对她儿子的账号进行游戏时长限制后，她儿子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为了在两个小时内开出稀有宝石，用商女士的银行卡充值了五万余元，”秦知瑶用陈述的语气道：“现在商女士以我们的游戏未设置未成年人充值游戏币关卡为由，对我们进行起诉，要求我们退还充值的五万余元并赔偿她儿子由于沉迷游戏而造成的精神损失。” 陆容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桌沿，问：“没了？” 秦知瑶：“对，没了。” 陆容点点头，“你要写答辩状，关于游戏的具体情况可以问程有为，至于她的这些要求，充值金额可以适当退还，至于精神损失，免谈。” 明明是家长疏于管教导致的，却总要怪游戏。 秦知瑶也对陆容的决定很认可，“好。” 她抱着那摞文件，准备转身走出办公室，目光落在陆容的桌面上，看到上面有很多的建模草稿，大多都是游戏人物，有高大长满肌肉和络腮胡的形象，也有美艳妩媚的角色，3d建模立体生动，从多个角度画出了角色的形象，画风精美。 秦知瑶之前听说过，游戏形象建模这一块是向卓在负责，今天一看才知道，原来他也很优秀。 程有为擅长游戏运营，向卓擅长建模，他们就像是陆容的左膀右臂。 这么一看，秦知瑶又刷新了对游戏的见解，他们好像在构建一个半虚拟半真实的世界，像是造物主赋予角色生命和个性，也像执法官，维系着世界的平衡和制度。 在这么多的草稿中，秦知瑶注意到一个画风不太一样的，没有向卓画的那么精美，却寥寥几笔便画出了筋骨和律动，只画了一个尾巴。 秦知瑶指着它问：“这是什么？” 陆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手指微动，如常道：“一个尾巴，如你所见。” 可能是什么还没画完的角色，秦知瑶“哦”了一声，又鬼使神差地问：“是白色的尾巴吗？” 尾巴并没有填色，还只是线条草稿。 陆容顿了一下，说：“嗯，白色的。” 秦知瑶点点头，看了一眼陆容的电脑，黑色的编程界面，在她眼里就像天书，“那我出去了。” “记得把门带上。” 秦知瑶回头，才发现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竟然忘记关门了，“好的。” 从陆容的办公室出来后，秦知瑶走回自己的工位，看到高远靠着电脑打瞌睡，被她挪动椅子的声音清醒了过来，“知瑶姐，你打印个东西怎么这么慢。” 秦知瑶有些好好笑，“你在教我做事？” “没有没有，”高远哈哈道：“我这不是难得有活，有些激动吗，再闲下去我都快忘了我是个律师了，甚至都能忘了我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秦知瑶把文件给高远也发了一份，他喜欢在电脑里看。 高远一边看一边问秦知瑶：“知瑶姐，你当时的第一志愿就是政法大学吗？” 秦知瑶想了一下，说：“对啊。”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当律师的？” 秦知瑶：“高三吧。” “好吧，我是被家里人逼着学的法律，那你是为什么啊？” 秦知瑶看着手里的文件，因为高远随口问出的一个问题而愣了愣神，笑了一下，说：“我也是因为家里人，我母亲……对律师很有好感。” “哦哦。”高远点点头，继续研究案子。 为了尽快写好答辩状以及收集证据，秦知瑶一下午都坐在工位上，不时向程有为和其他负责《先锋》游戏运营的人请教，一直到夜幕降临，窗外的写字楼大部分楼层还灯火通明，光线变暗，秦知瑶就打开了自己桌上的小台灯。 高远难得地加了会班，可能是于心不忍秦知瑶一个人写答辩状，一直到八点多，答辩状写好，证据也差不多集齐。 高远打了个哈欠，光速下班。 秦知瑶想最后再梳理一下，收到了陈袅袅的微信：【瑶瑶，你在干嘛？】 秦知瑶：【加班。】 陈袅袅：【我就知道，游戏公司加班肯定很常见。】 陈袅袅和秦知瑶高中不同班，大学却考到了同一所大学，还是一个专业、一个寝室，只是快毕业的时候秦知瑶去了和盛实习，而陈袅袅在家人的建议下考了公职，端起了铁饭碗。 在和盛难熬的时候，秦知瑶真的狠狠地羡慕过她。 秦知瑶反问，带着点八卦，【你怎么知道游戏公司经常加班，谁告诉你的？】 【就……程有为呗。还不是你上次把我丢在步行街，我才碰见的程有为，聊了几句，瑶瑶你那天是不是故意的！】 秦知瑶看着屏幕笑了出来，【你俩成了？】 【没有，哪有那么快。】 秦知瑶有些困，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电脑有些酸涩，陈袅袅又发来消息：【这么晚了你加班肯定很困，我给你发点好东西醒醒神吧！】 秦知瑶下意识地想到了陈袅袅会给她发什么，果然，她点开陈袅袅发来的pdf后，看到了清一色的男模照片，大都只穿了一条短裤，混血长相，肤色健康，肌肉线条如同丘壑，膨胀有力，青筋毕现。 作为妥妥的外貌主义，秦知瑶皱着眉翻了两下。 还……还行。 她正要关掉，突然打了个哈欠，手指不知道按到了哪，泪眼模糊之际，她又点了个确定。 视线恢复清明，手机上的pdf界面却并没有关掉，而是一个小的弹窗一瞬即逝，被秦知瑶捕捉到。 那好像是—— 正在打印中？！ 秦知瑶看了一眼旁边工位上放着的打印机，上午就被她关掉了电源，她忽然想起。 她的手机……连的还是陆容的打印机！ 秦知瑶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她把电脑上的文件保存好后关机，僵硬地回头，看了一眼陆容的办公室。 灯还开着，门也开着，会不会是陆容下班的时候忘记关灯了。 那她过去把不小心打印的东西拿走毁尸灭迹就好了。 秦知瑶几步走过去，又在快到门口的时候放慢脚步，探头去看陆容在不在里面。 她刚冒出个脑袋尖，就听到打印机响动的声音。 “……” 照片太多，打印机还没打完。 她露出眼睛，看到打印机还在往外输送着，而坐在打印机旁边的，正是一身黑色的陆容。 第23章 只见他手里拿着几张打好的照片，还是彩色的，眼睛看着不断输送的打印机，挑眉，看到了猫在门口的秦知瑶。 他低头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 第19章 心动 时间回溯到六七年前,秦知瑶好像和陆容说过一句话。 “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风水轮流转，看着陆容寸步不饶的眼神,秦知瑶知道自己躲不过,站了过去，“没有。” 陆容盯着她看。 秦知瑶干笑一声,开玩笑道：“我喜欢你这样的。” 反正都丢脸丢到陆容眼皮子底下了，她也干脆豁出去了。 陆容低头笑了一声，“是么。” 顶灯落在他眉宇上，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落下阴影，灯光也落在他手上的照片上。 秦知瑶挪到打印机旁边，把打印机上堆积的照片都拿到手里，打印机还没打完,秦知瑶就打出来一张拿走一张，“我不小心发错了。” 她说完又去拿陆容手上的，“打扰你工作了,真是不好意思。” 陆容不给她，“发错了？你本来要发去哪？” “没有,我哪也……” 秦知瑶见拿不走,就暗暗使劲，想从陆容的手里把照片抽出来,彻底毁尸灭迹，却不料陆容虽然看上去懒懒散散,眼角耸拉,但手上的劲很大，秦知瑶没有抽动分毫。 那她就不客气了。 秦知瑶猛地使劲，却通过两人手中的一摞照片感到了一股更大的力气,她整个人顺力被拉了过去，身体重心不稳，她空着的手猛地支在了桌面上。 隔着一张办公桌，秦知瑶弯着腰俯身，而陆容坐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空气也仿佛被这动作挤走，变得有些稀薄。 黑色桌面反光，映着陆容清晰的下颌线，和令人眩晕的顶灯灯光，窗外街道车辆行驶的声音由远及近，繁华的夜景无边蔓延。 秦知瑶莫名咽了下口水，余光紧紧锁在两人手上的照片上。 鬼使神差地，她带了些赌气的成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照片都拿走，事实上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赌气的时候，上一次可能还是在高中，赌气的对象同样是陆容。 陆容看着她，两人对视，他眉眼浓郁，眼睛认真看人时更是深邃明亮，抛开流畅锋利的轮廓和挺直的鼻梁，光看眼睛的话，就会发现有种亦正亦邪的漂亮。 他以后生的女儿一定祸国殃民。 秦知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就听到门口突然传来响动。 “老大，快九点了，你还不下班？”向卓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看清里面的形势后，立马噤声退了出去。 在他后面的程有为不明所以：“老大呢？你在干嘛？” “嘘，”向卓示意他小点声，“老大和秦律师在里面呢。” “哦，他们在干什么？”程有为直男式发问。 “看那架势……”向卓：“两人应该是在吵架吧。” 程有为：“……” “还挺凶的。” “……” 向卓：“不管了，我们快走。” 门口的嘈杂声消失，秦知瑶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陆容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低声道：“想要？” 秦知瑶点头：“这是我的东西。” 谁料下一秒，陆容轻而易举地从她手里把那摞照片抽走，“我的打印机。” 场面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物品所属权的争夺。 秦知瑶手里一空，“你确定？” 她快速在脑海里搜罗法律条文：“纸和打印机是你办公室里的没错，但这是在办公场所，所有人都有权使用，是我发送了打印文件，所以打印出来的东西，” 秦知瑶笑了一下，露出两个梨涡，颇有胜算道：“归我。” 她工作之后很少与人斤斤计较，此刻却像是重新燃起了斗志，要在陆容手里赢下这场battle。 “是吗，”陆容低笑一声，“那我偏不给呢？” 秦知瑶深呼吸一口气，说道：“陆组长，占用他人财物的行为，” 她一字一顿道：“是很可、耻、的。” “嗯，”陆容看起来毫不在意，懒洋洋地往后靠在椅背上，“那滥用办公用品呢？” 秦知瑶一时哑然，是在说她用办公打印机打印个人的……奇怪照片。 陆容好整以暇地看她，又问：“法律管吗？” 秦知瑶：“……” 好吧，她输了。 耳后的头发松了一下，散到了脸颊旁边，秦知瑶像只耸拉着耳朵的兔子，抿了一下嘴唇，“那，你不给我也可以。” 陆容等她的下文：“嗯？” 秦知瑶突然笑了一下，从桌子上起身，站直，“照片是我朋友发给我的，资源有限。” “不要浪费哦。”说完，她没去看陆容的表情，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 看着秦知瑶的背影，陆容愣在椅子上一秒钟，低声笑了一下，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扔进碎纸机。 还真是，小狐狸。 - 开庭时间定在周五的上午，秦知瑶一早就出了门，在电梯外的走廊上看到了陆容，他斜跨着黑色的大包，一身黑色卫衣裤不像是去法庭的，更像是去踢球的，脚上的新鞋一尘不染，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秦知瑶走过去，陆容把其中一杯递给她，“早。” 难得能在早上出门的时候碰见陆容，他还主动和她问好，秦知瑶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也只是一秒，“早，给我的？” 她接过咖啡，看了一眼纸杯上的商家标签，没有任何添加的美式，常温的。 陆容：“嗯，精神一点。” “放心，”秦知瑶拿咖啡杯和他的碰了一下，“我一定尽全力，不让你名誉受损。” 陆容按下电梯键，垂眸看她，眼神有些恹恹的，他应该也是习惯了他们程序员的那种阴间作息，“尽全力？为什么不是肯定？” 秦知瑶挺直肩背，有种上战场前的云淡风轻：“那不是律师的专业术语。” 陆容轻笑一声：“行，秦律师，那就拜托你了。” 尾音拖长又轻，这句“拜托”是秦知瑶从事四五年律师职业中听到的最敷衍的。 电梯到了，两人直接到了停车场，秦知瑶突然觉得和陆容一起开庭真好，他还能载她过去。哦，对了，前两天4s店就打电话通知她去提车，她因为工作太忙就给忘了。 一路上，秦知瑶按照惯例，顺便和陆容讲了一些法庭上的常识和注意事项，陆容都淡声应着，直到车停在法院门口的地上停车场，秦知瑶还在对他进行最后的嘱咐：“你记住，我们今天这场官司的关键是不能被对方律师带节奏，要警惕对方把未成年人游戏消费往游戏的模糊宣传和错误引导上靠。” “知道了，我耳朵都快长茧了，”陆容熄了火，车钥匙在他的指尖转了一圈落入手掌，“秦律师，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秦知瑶点点头，“可以。” 走在法院堪比一小截爬山路的台阶上时，秦知瑶突然意识到，她不是怕陆容紧张或者掉链子，而是自己紧张，她第一次作为代理律师为公司的法律业务开庭，还是她原本涉猎极少并不熟悉的游戏行业。 秦知瑶深呼吸一口气，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经过了法院门口的层层安检后走进去，遇到了高远，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来这么早。 “知瑶姐，”和陆容打过招呼后，高远小声在秦知瑶旁边说：“说实话，我有点紧张。” “放松一点，”秦知瑶表现得和平常一样，开导他：“就当成普通的民事解纷，还是那句话，我们已经做好了最万全的准备。” 高远重燃起精神，“好。” 陆容站在那里看了他们一眼，他一身休闲装，神色从容还隐约带些早起的困倦，感觉他不是来法院开庭的，他是来法院补觉的。 高远小声，其实并不小声地在秦知瑶耳边说：“知瑶姐，你和陆组长怎么是一起来的？” “路上碰到的，”秦知瑶：“我的车不是坏了吗，就搭了一下他的车。” 秦知瑶怎么说也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几年，说起这些话面不改色。 “哦，”高远信以为真，“陆组长不愧是陆组长，第一次开庭就能这么淡定，穿一身黑也能这么帅。” 陆容离他们并不远，只要他耳朵没问题，这些话就能一字不漏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秦知瑶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低头看手机，额前的头发清爽蓬松，搭在立体的眉骨上，侧面照过来的阳光被他的鼻梁挡住了大半。 秦知瑶“嗯”了一声，真切地问他：“你是第一次开庭吗？” “不是，”陆容打字很快，发了一段话过去，抬起头看她，“当被告是第一次。” 秦知瑶之前了解他们公司的法律业务的时候就知道，虽然因为游戏充值问题和青少年沉迷游戏，很多人曾经通过电话或者邮箱找上门来，甚至还会有直接找到公司的，几乎都是通过协商和退钱解决问题。 第24章 尤其是退钱，简直是解决投诉和纠纷的百灵药。 如果不是这次商女士彻底拒绝法院的调解，就也不用走上开庭这条路。 时间差不多了，在工作三个在工作人员 的带领下，进入法庭，在被告席就坐，秦知瑶挨着陆容，高远在秦知瑶的另一边。 很快，商女士和她的代理律师也走进来入座。 开庭前，对方律师一直在和商女士小声交谈，对她嘱咐一些事情。 秦知瑶看着对方律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应该也是某个知名律所的王牌律师，商女士这次可真是下血本了。 正式开庭，如秦知瑶所料，对方律师一直试图将小孩沉迷游戏及大额充值的原因归结为游戏界面中的错误引导，还放上几张游戏界面截图。 对方律师：“审判官，请看，在游戏《先锋》中，每周都有固定的抽奖活动，界面中显示有几率获得稀有武器，但并没有写明这个几率是多少，另外，抽奖次数除了做任务可以获得之外，还可以充值购买道具礼盒，从盒中开出不确定的抽奖次数，我方认为，该游戏的活动界面有引导玩家多进行游戏、多充值的问题，是以，被告东讯公司游戏项目组应该承担我方商女士孩子因游戏而造成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 “请被告律师陈述。” “首先，界面中虽然没有明确写明开奖获得稀有武器的几率，但是写明了‘几率的最终解释权为东讯公司所有’，另外游戏的每个活动界面包括任务界面和游戏开屏动画都写明，”秦知瑶把游戏画面的截图放上去：“适度游戏怡情，过度游戏伤身的文字，游戏也全面开通了青少年防沉迷的机制，未成年人未经过实名认证，一天的游戏时间限制为最长两个小时，所以不存在因为游戏制度缺陷而导致未成年人沉迷游戏的问题，我方驳回。” “下面是最后陈述时间。” “我方有几个问题想要问被告，”对方律师站起身，对着陆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问未成年人进行游戏充值时，为何没有交易金额限制？” 秦知瑶看向陆容，放在桌子上的手虚握了一下。 “很简单，”陆容：“每个人的消费习惯不同，有的人的五万块，相当于别人的五块钱，怎么限制？” “那如果因为未成年人盗用家人的银行卡或支付账号，导致家庭存款一洗而空甚至负债，游戏方应该怎么处理？” “根据具体情况，”陆容看着对方：“可以酌情退还。” “好，既然你说可以退还，那么金钱是一方面，未成年人因游戏而耽误的学业、造成的精神损失呢？也可以折计成金额退还吗？” “第一，退还金额的情况，一般是未成年人在心智不成熟的情况下偷取、盗用家长的卡和密码，据我所知，商女士的儿子已经上了高中，心智成熟，知道密码也可能是商女士亲自告诉他的。” 陆容不紧不慢地说：“第二，游戏有着全面的未成年人防沉迷机制，两个小时，对有些人来说能短暂地获得游戏带来的愉悦，而有些人就因为沉迷游戏而造成了精神损失？每个人的自制力和身体素质都不一样，游戏不是病毒，就算没有《先锋》，也有别的游戏，所以这锅，我们不背。” 秦知瑶低下头，收敛了一下嘴角。 果然，这才是陆容，高中时带队每次都在辩论赛上赢了她拿冠军的陆队长。 最后的庭审流程结束，审判组宣布休庭，等待结果的期间，高远买了几瓶水回来，“刚才真紧张，我都不敢喝水，现在没事了，等结果就行。” 秦知瑶接过高远的水，抿了一口。 她刚才也很紧张，不过她自认为刚才表现得很好，尤其是还有陆容这样的神仙队友，她现在觉得很畅快，像是打完了一场大仗。 高远坐在秦知瑶旁边，陆容在另一边，秦知瑶帮他把水递过去，“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队长依然有着当年打比赛的雄风啊。” “嗯，”陆容接过水，也没有谦虚的习惯：“谢谢，第二名。” 被叫成“第二名”的秦知瑶也不生气，笑了一下，“高中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想赢你，但我现在觉得第一名也没那么重要了。” 陆容笑了一下，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咸不淡，“你也可以拿第一。” 秦知瑶：“什么？” “在没有我的地方，或者，”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惊心动魄的魔力：“永远和我一队。” 第20章 心动 秦知瑶愣了一下,某个关卡好像在她的脑海里一下被崩开。 但是抱大腿的事她才不会做，“算了吧，人生在世,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靠自己一个人的。” 看着她老神在在的样子,陆容嗤笑了一声，“秦知瑶,你今年多少岁了？” 秦知瑶下意识重新算了一下自己的年龄，“二十六啊。” “我还以为你六十二了。” 秦知瑶不理他，他这个天子骄子，从小被爱和光环包围的人，又怎么会懂一个人孤军奋战、枕戈寝甲的感觉呢。 熬过紧张又难熬的半个多小时后，法庭当场宣布，由被告退回原告儿子近日在游戏《先锋》中充值金额的百分之五十,驳回原告精神损失费的要求。 不算败诉，甚至和开庭前陆容的要求比起来，可以算是胜诉了。走出法庭后,秦知瑶和高远举起手击掌，然后维持着举起手的姿势去看陆容。 他是秦知瑶见过的最淡定的当事人,秦知瑶正要把手收回去的时候,陆容换了只手拿手机，举起右手懒懒地在她手上拍了一下,“恭喜。” 高远提议：“正好是中午，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陆容：“公司有事。” 高远看向秦知瑶。 秦知瑶：“我要去提车。” “好吧,”高远有些失望：“那我自己去吃麻辣烫。” 秦知瑶随口问：“为什么吃麻辣烫？” “一个人的火锅啊,”走出门前，高远拉了拉他的面包服衣领：“孤独，寂寞,冷。” 秦知瑶不管他，一行人走出法院大门，陆容去开车之前在她旁边道，“我送你过去。” 秦知瑶：“好。” “我怎么感觉，”高远仿佛嗅到了一丝不对，变得贼眉鼠眼起来，“陆组长对你好像不一般呢？” 秦知瑶想了想，诚恳道：“很一般吧。” “而且，我帮他打官司，他开车载我一程不是很正常吗？” 高远想了想，“也是，我想多了，不过任由谁来看不觉得你们两个很般配呢。” “我和他？”秦知瑶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刚搬家的时候敲开门看到的他那张臭脸，摇了摇头，“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陆容把车开到门口，高远和他们道别去坐了地铁，中午的暖阳懒懒洒洒地照进车窗，赖在陆容握着方向盘上的修长分明的手指不走，秦知瑶打了个哈欠，坐进去，告诉他4s店的位置。 一路上，两人格外安静，秦知瑶被阳光照得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发呆，突然想起刚才高远认真说话的样子，扭头去看陆容。 阳光就像一层天然朦胧的滤镜，连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干枯枝芽都柔焦，带这些北方冬天的干燥和暖意，从他的侧面笼罩而来，攀过高挺的鼻梁，流畅有型的下颌角和利落分明的喉结，也映在他清朗的眼底。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总是喜欢把两个长得好看的人拉郎配，不管是明星还是普通同学。 这么一看，陆容确实很帅，她不了解明星，但她知道陆容上学的时候还收到过不少星探的名片，但都被他随手扔了。 以前追他的女孩子应该也不少，但是碍于他的妈妈就是他们高中的老师，所以敢明目张胆地走在他旁边的人很少。 秦知瑶看着看着，又打了个哈 欠，眼里氲攒了些水汽，眼前的陆容变成了三四个，颇有些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中午车少，一路都是绿灯，陆容旁若无人地开着车，任由她看着。 就在秦知瑶正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的时候，自己眼前的人突然开口，声音比中午的阳光还要慵懒：“擦一擦你的口水。” 秦知瑶一下子坐正，鬼使神差地碰了下自己的嘴角。 “……”哪有。 她无语地看了一眼陆容，看到对方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开车。 算了，谁让她要盯着他看的，秦知瑶也没有被抓包的心虚感，刚才蓄积的困意一扫而光，“前面右转就到了。” 陆容偏头看了她一眼。 秦知瑶：“……谢谢您。” 陆容看着前方，低低地嗤笑一声，“不客气。” 车停下，陆容拿起手机回消息，他今天上午好像收到了不少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在公司，公司的那些同事有事找他的缘故。 秦知瑶下了车，往前走了两步，还没来得及回头和陆容挥手道别，白色的路虎车尾就扬长而去。 第25章 秦知瑶：“……” 没事，反正也是最后一次搭陆司机的车了。 秦知瑶顺利地提了车，开着车在附近的路边转悠，准备找个吃饭的地方随便把午饭应付了，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王涵女士，她的妈妈。 秦知瑶抬手，本来想用车里的蓝牙直接接听电话，想了想还是把车靠边停下，拿起手机接通。 秦知瑶把手机举在耳边，默了一下才出声：“喂。” “妈妈。” 王涵女士那边声音有些嘈杂，间或混入几道人声和广播播报的声音，“喂，瑶瑶，我来北纪出差了，你现在在公司？” 秦知瑶眨了眨眼睛，说：“你在机场？” 秦知瑶本来想问那个人有没有一起来，开口的时候还是改道：“你一个人？” “对，你宋叔叔在家里看孩子。”王涵女士的声音温婉大气，泰然自若。 都快忘了，她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她上大学的时候王涵女士再婚生的，现在应该也有五六岁了。 “哦，好，我去机场接你。” 王涵女士直接道：“不用，我很忙，公司在这边给我配了司机，我给你发个位置，你过来我们吃个饭。” 秦知瑶：“……好。” 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秦知瑶停在原地等了一两分钟，王涵女士就把餐厅的地址发了过来，就在市中心，离和盛不远。 秦知瑶开车过去，进了餐厅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走过来问她需不需要点餐。 秦知瑶抬头，礼貌地笑了一下，“先不用，我等人。” 餐厅大门一次一次被人打开，秦知瑶看过去，推门而入的都是陌生面孔，她过去早已习惯这样的等待，只是现在却不一样。 比起一起苦苦等待母亲见她一面的小女孩，她更想把自己当成一个时间宝贵的成熟律师。 最后看了一眼时间，秦知瑶拿起包想走，就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王涵女士穿着深色长款大衣，挎着稀有皮包包，进门时室内外温差带动的风吹起了她的碎发，温婉又坚韧。 秦知瑶把东西放下，抬手示意王涵女士自己的位置。 王涵坐到她对面，温文尔雅地解开围巾，叫来服务员，翻动菜单的时候很快点好了几个菜，然后放到秦知瑶面前，“你再看看。” “不用了，”秦知瑶直接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就这些吧。” 服务员走后，王涵从上到下看了她一眼，“最近工作怎么样？还在和盛？” “嗯，”秦知瑶低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挺好的。” “找男朋友了吗？” 秦知瑶不是很想像被审问一样回答她的问题，但还是摇了摇头。 王涵点点头，“房子怎么样，住得还舒服吗？” 这次秦知瑶不得不认真回答，毕竟她房子的首付王涵女士也出了很大一部分力，“很好，最近刚住进去。” “邻居呢？” 秦知瑶的眼前浮现陆容的脸，说实话：“挺好的。” 见她有点敷衍，王涵女士追问：“真的？哪好？” “啊？”秦知瑶反应了一下，抬起手挠了挠脸颊上的软肉，在脑海里把陆容从头到脚的优点都想了一下。 长得帅？ 跟她有什么关系。 工作还不错？ 又不是相亲。 脾气好？ 脾气也不好。 最后秦知瑶只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说：“乐于助人。” 王涵驰骋商场多年，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是个勉强的回答，但也没再多问，点了点头，“那就好。” 秦知瑶看着王涵，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 她来北纪只是出差，给她这个亲女儿的时间也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无论她是不是出于真心，王涵只要听到了全都好的回答就不再过问，仿佛只是走个形式。 秦知瑶沉下一口气，看了看外面阳光大好，有不少行人在路边散布，有个小女孩看着他们这边的餐厅，拉着大人的手说：“妈妈，我也要吃披萨。” “这儿不卖披萨，”大人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想吃披萨？妈妈带你去……” 隔着玻璃，后面的话听不真切。 秦知瑶的目光从那对母女的身上移开，看到服务员把菜一次性上齐，王涵拿起筷子，“快吃吧，你下午也要上班吧。” 秦知瑶：“嗯。” 和小时候一样，就算难得有时间带她吃一顿饭，也是尽量找快餐或者上菜快的餐厅。 秦知瑶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饱了，等王涵吃完，秦知瑶抢在她前面把账结了，两人走出餐厅。 公司配备的车和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王涵看了她一眼，“走了。” 秦知瑶张了张嘴，没说话。 上车前，王涵又对她说了一句：“钱不够就找我。” 看着开出去的车尾，秦知瑶一个人自言自语，“那别的事呢。” 没人听到。 和七八年前一模一样，秦知瑶拎着便利店的袋子走在路边，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王涵给她发来的消息：【这个月不回去，钱不够了找妈妈。】 秦知瑶把塑料袋挽到手腕上，两只手捧着手机打字：【好的妈妈。】 【那你下个月会回来吗？】 没有回复，秦知瑶把手机放回校服口袋里，正是中午，阳光刺眼，她抬起头在树叶层层叠叠的缝隙中眯了下眼睛，抬起手遮挡，突然听到一声笑声。 低沉又爽朗，带着清晨般的磁性，属于恣意又愉悦的少年。 秦知瑶回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骑着单车，他身高腿长，黑色的书包斜斜地背在一边，肩背清瘦却有力，带着少年人的韧性，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眉宇清朗，眼眸像高山上太阳光里的湖泊，笑意像是湖泊上粼粼泛起的波光，让人看一眼就有些难忘。 带后座的单车和他格格不入。 中年女人跟在他的身后，作势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和少年宽阔的肩背比起来，那一掌就像是挠痒痒，关杏笑着看他，“臭小子，快下来。” 陆容骑着车，故意歪了一下方向，挡了关杏的路，又直直地继续沿着原来的路骑，“你上来。” “看我不……”关杏看样子又要追上去敲打他，突然扭头看到了走在路里面的秦知瑶。 秦知瑶乖乖叫道：“关老师。” 关杏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听说陆容转来他们学校也是因为关杏转来这里任职。 “秦知瑶啊，”关杏停下脚步，“这都中午了，怎么还没回家？” 前面的陆容也停了下来，长腿支着地，回头看她。 秦知瑶：“哦，我买点午饭。” 关杏看了眼她的袋子，“泡面？你现在需要长身体，吃泡面怎么能行呢，正好我爱人今天在家里做了好多，我们三个肯定吃不完，”关杏搂住她的肩膀，“走吧，你也去吃点吧。” 秦知瑶非常不好意思：“不用了关老师，我自己……” 她说着，前面的陆容突然双脚踩着地倒了回来，“走吧，她 不上，你要不要上来？” 秦知瑶看了一眼他的后座，立马摇头，“不用了。” “没事，我家离这儿近，”关杏带着她往前走，“一会就到了。” 秦知瑶长这么大，虽然因为成绩好一直被很多老师喜欢，但到老师家里还是第一次，她小心地换好鞋，走到客厅，家里是中式装修，大部分家具用的都是红木，客厅有一面展示柜，里面放的都是古董和茶叶。 陆容的父亲还在厨房里忙活，关杏也过去帮忙，秦知瑶左右看看，视线又集中到了门口玄关的一座雕像，是一个分不清性别的人性雕像，材质是木头，造型有点像是思考者，但是雕工随意，看起来和房子格格不入。 秦知瑶走过去，伸出食指碰了一下“它”的手指，不想下一秒，她碰到的那根手指突然松动，“咔”地一下掉了。 秦知瑶一下子有些懵了，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就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说不定还是一个收藏品。 她把掉了的那半根手指头捡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她要先道歉，然后应该要赔钱吧，又要问王涵女士要钱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在三天内看见自己给她发的消息。 身后传来脚步声，秦知瑶回头，看到陆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她开始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 陆容垂眸看了一眼她双手捧着的手指头，拿了过去，视线扫了一眼那个雕塑，然后随意地把那半截手指插到“它”的耳朵里。 秦知瑶：？ “正好把耳朵堵住，”陆容尾音上扬，“少听点唠叨。” 第21章 心动 虽然陆容一副小事一桩的样子,但秦知瑶仍然觉得不好意思，她想一会吃饭的时候再珍重地和关杏道个歉，陆容的父亲做好了饭,关杏帮着端上桌。 第26章 “知瑶,来吃饭了。” 秦知瑶：“好。”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雕像，正要先去洗手,听到关杏路过的时候说：“陆容，把你的破雕像拿走，放在门口碍事。” 陆容父亲补充：“就你刻的那个望夫石。” 陆容懒洋洋地坐在餐桌上：“那是思考者。” 秦知瑶听着，没忍住笑了一下，抬起头刚好看到陆容在看她。 想了想，秦知瑶冲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刻的好。 陆容看着她扯了下嘴角,低头吃饭。 从那之后，关杏经常叫她去他们家里吃饭，秦知瑶也是自那之后,才真正和陆容熟了起来。 秦知瑶很快整理好心情，开车回去上班,刚进公司就听到高远一阵欢呼。 秦知瑶走过去,高远神神秘秘地示意她过去，在她耳边用方圆两米内都能听见的声音说：“知瑶姐,好日子要来了。” 秦知瑶：“你要结婚了？”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呢，”高远被她的话刺激了一秒钟,又说：“项目组要出差,到时候就没人管咱俩了，那还不是好日子？” 秦知瑶：“出差？” “嗯，去舟江,听说要去三四天，”高远兴致勃勃：“陆组长也去。” 秦知瑶想了想，“那我也要去。” 高远不可思议：“为什么！他们去出差你去干什么。”他又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担心他们遇到什么法律纠纷吧。” 秦知瑶：“这是一部分原因。” 主要还是想跟过去全方位地学习学习，更深入地了解他们的工作。 高远：“他们又不是什么高危人群，怎么出个差还要带个律师？” 秦知瑶笑了一下，“你不用当我是他们项目组的责任律师，就把我当成一个小学员就可以了，我们来东讯又不是养老的，”想了一下又说：“高大爷，至少我不是来养老的，多学学总没错。” 高远点点头：“有道理。” “但我不去。” 秦知瑶看了一眼陆容的办公室，向卓和程有为好像在里面。 如果高远说的是真的，她就需要想个办法让他们出差带上她才行。 他们在陆容办公室里谈论工作的时间有些长，秦知瑶一边工作一边注意着那边的动静，突然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纪炳：【猜猜我现在在哪？】 纪炳是之前秦知瑶在论坛上认识的一个留学生，在ins上小有名气，算是个网红，两人第一次在论坛相谈盛欢，后来就加了微信，一直有联络。 秦知瑶：【在哪？】 纪炳：【位置】 是北纪市国际机场。 秦知瑶：【你回国了？】 办公室里，向卓激烈地说着关于出差的事情：“老大，咱们都好久没出差了，听说舟江那边有很多小吃街，夜宵一绝，我早就想去尝尝了。” 程有为：“就知道吃，咱们这次是去见甲方爸爸的，不是去吃满汉全席的。” “满汉全席？”向卓话听一半：“我可以。” 程有为抑制住往他后脑勺来一拐的冲动，“可以什么可以，回去干活吧。” 向卓看向陆容，指望着他会替他主持公道，顺便说一下去舟江的行程怎么安排，能留几天给他们自由放假，谁知陆容只是通过百叶窗看了一眼外面，颔首抬了抬下巴：“去干活。” 向卓被程有为拉着走出陆容办公室，向卓走的时候不情不愿，被拖着脖子就弓着背，屁股撅得老高。 陆容抬眼看外面，刚才一直在注意这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力被手机分走，没再往过看一眼，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坐了坐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杯子，拿起它站了起来。 秦知瑶再从手机里抬起头的时候，纪炳说希望她能去机场接他，秦知瑶来不及回复就站了起来，因为她看到陆容走出来了。 看着他走进茶水间，秦知瑶放下手机小跑过去，跑到茶水间门口的时候小喘着气，双手扶着门框，一副有事要说的架势。 陆容回头看了她一眼，按下咖啡键，轻飘飘地问：“你是来堵我的？” “不是，”秦知瑶松开手走进去，“听说你们要出差？” 陆容点头。 秦知瑶：“你们出差不带法务人员？” 听到这话，陆容低声笑了一下，“你把我们当什么，一群……”他沉吟了一下，说：“法外狂徒？”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知瑶噎了一下，“上次诉讼，赢了也有你的原因，我身为你们的责任律师，需要对你们的工作了解更深入，以后再遇到诉讼，就能更有把握。” 咖啡蓄满水杯，陆容转身，靠在茶水台前，午后的阳光从侧边的窗户照进来，照过那双长腿，影子斜斜的。 “所以？” 秦知瑶直直地看着他，笑了一下道：“所以，我要跟你们一起去舟江。” 秦知瑶带着希望牢牢地盯着他，在这样直接的目光里，陆容不留余地地和她对上，午后和煦的暖阳突然变得有些灼热，空气仿佛在这样的高温下被烫成波纹般的形状，咖啡机“叮叮——”地响着，一下又一下，像是空白世界里唯一的节拍器。 秦知瑶难得地感觉自己情绪很高，心跳也加快，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又重新变得充满了斗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一定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不好。” - 秦知瑶捶胸顿足地回到工位上，手机上显示有好几条微信的未读消息，打开一看都是纪炳发来的。 【你在上班？】 【在忙？那我先在出口等你一会。】 【我先回公寓了，忙碌的秦大律师。】 秦知瑶连忙给他回消息：【抱歉抱歉，刚才在忙工作，祝你回国顺利呀。】 纪炳：【之前你说过你在和盛律所？】 秦知瑶：【现在被律所外派到了合作的企业，在东讯。】 纪炳：【好。】 秦知瑶也不知道他这个“好”是什么意思，又聊了几句后放下手机，专心工作。 秦知瑶向来这样，男人是男人，事业是事业，彼此不耽误。 七点多钟的时候，秦知瑶加了会班，期间订好了去舟江的机票，还定了和陆容他们一个酒店的房间。 伸 了伸懒腰，秦知瑶关上电脑，拿起东西下班，看到陆容也正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背着包，看样子也是下班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电梯间，秦知瑶按下下行键，心情很好地回头问他：“我开车了，你要坐我的车吗？” 陆容看了她一眼，“不了。” “今天有司机。” 向卓和程有为今天下班得挺早的，也不知道他说的司机是谁。 秦知瑶“哦”了一声，进了电梯后按下一层，她下午回来的时候直接把车停在了地面，既然陆容有司机，那应该也不用去地下停车场。 果然，他站在她后面，没再有什么意见。 到一层后，秦知瑶在前面走出电梯，在律所的时候，她总是要等领导们先出电梯，但是东讯从来没有这些破规矩，她现在名义上的上司陆容更没有。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秦知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知瑶。”男人穿着冲锋衣，模样英俊有些像混血，站在那里叫她的名字。 秦知瑶愣了一下，才把男人的脸和印象中的ins照片重叠在一起，果然挺帅。 她有些吃惊，下意识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陆容，没太看清表情。 秦知瑶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容看着她脚步明显变快的背影，不动声色地冷哼了一声。 明知故问。 当然是来找你的。 那男人和秦知瑶走到了一起，“我来找你的，怎么样，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 还能怎么样。 陆容单手揣兜，跟在他们身后。 秦知瑶笑道：“对呀。” “……” 陆容几步越过他们，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被冷风一灌，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动，和人一样冷硬凌厉。 一辆军车横横地开了过来，利落地在他面前停下，车玻璃降了下来，男人戴着墨镜，头发剃得很短，他似乎心情很好，对着陆容吹了一声口哨，“上车。” 陆容打开车门，关门的动静很大，“心情这么好，喝上你姑娘的喜酒了？” “不是，”程时越：“过几天，你就能喝我们俩的喜酒了。” 陆容有些意外，但也明显心不在此，“恭喜。” 程时越：“怎么，心情不好？谁还能惹你不高兴啊？” 陆容的声音平淡却令人发紧，“一只偷腥的小狐狸。” 第22章 心动 秦知瑶再回头看的时候,原本在她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虽然是网友第一次见面，但是两人之间却并不算十分生疏，纪炳看着她站在原地左右观望的样子,歪头笑了一下,模样带了些痞气，“走吧,秦大律师？” 第27章 “哦，好，”秦知瑶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没吃饭吧，这附近有很多不错的店。” 纪炳：“好。” 两人沿着街走，一边走一边聊天，多是他们之前在网络上的话题,气氛还算轻松。 纪炳：“你现在办过的案子一定更多了吧，如果要去应聘的话，优秀的案例一定能写好几页？” 优秀的案例…… 秦知瑶的眼前一瞬间浮现出张芸和和盛那些人的面貌,心情低了一下，笑道：“还好吧。” “谦虚。” 秦知瑶很快转移了话题,两人走进一家日料店。 等餐的期间,秦知瑶随手刷了一会朋友圈，看到高远不久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志在高远：【新的上司虽然很帅,但他不笑的时候真的有点凶！刚才我在路边看到上司坐在车上，脸臭得我还以为他要去行凶！】 秦知瑶一下就笑了出来。 纪炳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秦知瑶笑着说：“看到同事发了一条吐槽上司的朋友圈。” 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秦知瑶顺手点了个赞。 高远经常在朋友圈里吐槽领导，一般都会屏蔽领导，所以基本上都是畅所欲言,秦知瑶看到了偶尔也会点个赞。 “上司？是刚才和你一起从电梯里出来的那个？”纪炳问。 秦知瑶想了一下，说：“对。” 微信有新消息，秦知瑶打开，就看到陆容给她发了一条：？ 这是什么，想到谁就会收到谁的微信消息吗？ 秦知瑶突然有点心虚。 服务员开始上餐品，秦知瑶看了一眼，突然有点不服的意思，就在微信上也给陆容回了个：？ 陆容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给她发问号？ 是不是在问她在干嘛？ 秦知瑶想了想，把桌上的餐品拍了个照片给他发过去，意思是，我在吃饭。 这样总行了吧。 莫名有种被查岗的感觉。 秦知瑶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地响，来不及多想，刚吃了一口寿司，就看到陆容又给她发来了一个微信消息。 陆容：【图片】 礼尚往来？ 秦知瑶打开，发现是一张朋友圈截图，高远刚才的那条赫然就在中间，而下面唯一一个点赞的，就是她。 秦知瑶：“！！！” “……” 这个高远，他发朋友圈吐槽上司又忘记屏蔽本人了！ 秦知瑶差点被刚咽下去的寿司噎住，她放下筷子，在心里骂了一边高远后，两只手认真虔诚地打字。 【陆组长，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赞是认同的意思，我点赞是因为认同他说你帅的那部分……】 陆容：【。】 也不知道信没信。 但是句号放大了就可以看成一个字母“o”，就是ok的意思。 他肯定不会再计较了。 秦知瑶安心地放下手机。 又和纪炳边吃边聊了一阵子后，秦知瑶打开微信，没看到陆容再给她回消息，反而看到朋友圈那里有一个红色的小圆点“+1”。 秦知瑶点了进去，看到高远自己给自己的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秦知瑶：“……” 该不该提醒他一下呢。 想了想，秦知瑶放弃了，不论她提醒他多少次，他永远都会忘！ 吃完饭，纪炳把秦知瑶送了回去，走到小区门口，纪炳又说：“我最近开始找工作了。” 秦知瑶有些意外，但也很开心：“你决定留在北纪了？” 纪炳看着她，笑了一下之后点点头，“我投了几家简历，其中就有东讯，能通过的话，我们就是同事了。” 秦知瑶：“嗯，祝你能顺利通过！” 回到家后，秦知瑶洗完澡裹着浴巾在床上看手机，又是休息日，陈袅袅没有约她，也不知道她和程有为两个人进展怎么样了，要不要主动关心一下朋友？ 算了，她一向也不是这么八卦的人。 下周还要出差，这周就好好在家休息吧。 秦知瑶刚刚做好决定，手机就震了一下，是之前那个问她要微信的大学生来问她：【学姐，明天有安排吗？】 秦知瑶实话实说：【打算在家休息。】 自从上次聊天之后，刘嘉就要叫她学姐，虽然两个人并没有相同的上学经历，但他说北济大学和政法大学离得并不远，所以四舍五入，她就是他的学姐。 刘嘉：【那怎么行，明天要不要来我们学校打网球？】 网球…… 秦知瑶看了一眼被扔在角落有些蒙灰的球拍，突然来了点兴趣。 她的高中时代，在陆容光辉的巨大笼罩下，只有网球比赛她是拿了第一名的，在她过去的辉煌中写下赫赫一笔。 因为男女要分开比赛。 秦知瑶：【好啊。】 正好北济大学离她现在住的地方也不远。 刘嘉：【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秦知瑶洗漱过后把球拍背到肩膀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套装，头发高高地束成一个马尾，还戴了护腕，整个人整装待发。 到了电梯间，对面的门也打开，陆容穿着一身睡衣，手里拎着垃圾袋，眉眼间带着惺忪 的困倦，宽肩腿长，睡衣偏偏被他穿出一种再清醒一点就能上时装周走秀的感觉。 秦知瑶和他的视线对上，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陆容从上到下看了她一眼，和她一起走进电梯。 看他这幅大少爷的模样，倒垃圾居然还要自己亲力亲为。 好久没去了，秦知瑶在手机上打开去北纪大学的导航，一道温婉的女声在狭小的电梯间内响起，“即将为您步行导航，目的地北纪大学，全程二十二分钟。” 陆容看了她一眼，嗓音低沉中带着沙哑，“你要去纪大？” “嗯，”秦知瑶晃了晃背上的球拍，“去打球。”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以为约她的人是男大学生，所以她现在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大学生的那种青春朝气，连带着整个人都很有精气神。 陆容：“巧了。” 秦知瑶：“？” “我一会也去。”电梯到了一层，陆容走出去，在垃圾桶前站定，一个抛物线把垃圾扔了进去。 北纪大学那么大，他们又不一定能碰见，秦知瑶就像没听见一样，“我走了，再见。” 陆容看着她的背影，“再见。” - 北纪大学门口，秦知瑶一眼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刘嘉。 他和她一样背着球拍，看到她后高高地扬起手和她招手，声音还带着少年人半生不熟的青涩，两人一起往球场走去。 北纪大学占地面积很广，拥有百年校史，道路两旁的树木枝节相接，郁郁葱葱，教学楼的墙壁有些泛黄，雕刻石壁泛着青苔。 秦知瑶大四实习的时候，因为离得和盛不远，偶尔会来北纪大学的食堂吃饭，所以不算很陌生。她本身对这个学校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想到陆容曾经上的这所大学，秦知瑶又多看了两眼。 绕过操场后，两人走进排球场，因为是周末，学生们可能还在睡觉，球场上没什么人，场地是空的。 秦知瑶热了个身，然后拿出球拍，把球在手里颠了两下后准备发球，她看着刘嘉说：“好久没玩了。” 刘嘉：“没关系。” 秦知瑶点了点头，抛球，挥拍。 球被打出去后高空过网，然后出了线。 这么久没打了，果然球技下滑得很厉害。 秦知瑶看着那颗球在地上弹了几下，然后停到一双洁白的球鞋边，从下往上看去，挺拔的身材，整洁的运动装，微微歪着头往过看的人。 正是陆容。 他还真来打球。 陆容只看了她一眼，屈尊降贵地弯下腰把球捡起来，抛给朝他伸手的刘嘉。 和陆容一起来打球的还有一个人，两人身高相近，颜值也不相上下，秦知瑶隐约听见陆容叫他程时越。 他们去了隔壁的场地，秦知瑶握着球拍，对刘嘉说：“我现在发球不熟练了，你来发吧。” 刘嘉看着她笑了笑，很有少年气，直直地朝她走过来，翻过网，说起话来人畜无害：“姐姐，我来教你发球吧。” “不用……”秦知瑶有种被小看了的感觉，但还没来得及认真解释自己以前的水平，就感觉到刘嘉突然走到了她的身后，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距离太近，秦知瑶有了一点点的不舒服，但也没有拒绝。 毕竟谁会拒绝一个帅帅的弟弟呢。 刘嘉把球放到秦知瑶的左手上，握住她的左手手腕，说了一声“抛球”，整个人便贴到了她的背上。 不自在的感觉到达了顶峰。 突然下一秒，一个快到看不清的球突然砸了过来，直冲他们两个人，秦知瑶的注意力被分散，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后突然听到刘嘉闷哼了一声。 第28章 秦知瑶睁开眼睛，看到陆容大阔步地走了过来。 看样子不像是来捡球的，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秦知瑶的手腕被刘嘉松开，她往前走了一步，就见陆容走到了两人的面前，看着刘嘉，语气很平。 “我也不会发球，这位同学能不能也教教我？” 第23章 心动 秦知瑶抬头去看,逆着早晨的光线，最先看到他被光影划过的下颌线，嘴唇抿着,眼神说不上友善。 这才几年过去,当年场场比赛拿第一的人，居然连发球都不会了？ 肯定是这几年敲代码敲多了。 表情那么不好看,他也觉得丢人吧。 秦知瑶没忍住笑了一下，发出了一点声音，看到陆容的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脸上，落在她抬起的嘴角上。 嘲笑别人还被抓包。 秦知瑶立马板正表情，严肃得有点像即将要上法院开庭的样子。 刘嘉模样清秀，此刻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陆容，又看了一眼秦知瑶。 秦知瑶很大度,决定做出让步：“没关系，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先教他吧。” 刘嘉看着陆容，也不知道是愿不愿意。 秦知瑶觉得可能觉得有些强人所难,正要解围，就看到刘嘉看着陆容的眼神变了一下,然后很快冲秦知瑶笑了一下,非常阳光小奶狗：“好，那你等我一下。” 陆容居高临下地看了秦知瑶一眼,转过身。 秦知瑶：“好。” 她退到后面，把场地让出来,从包里拿出水杯喝了一口。 和陆容一起来的朋友留着寸头,身形板正，也是大街上很难碰到的正点帅哥，就站在旁边场地,离秦知瑶几米远。 她偷瞄了一眼，回神的时候发现陆容走到了场地的另一边，此刻又在看她。 又被抓包了，秦知瑶掩饰型地又喝了一口水。 陆容和刘嘉站到了场地来那年，看样子是要对打，秦知瑶自动把陆容归集于在办公室久坐不常运动的程序员，而刘嘉则是风华正茂的男大学生。 两人高下立见。 就在秦知瑶想要不要用手机录下陆容输球的事情好以后要挟他时，就看到刘嘉熟练地发球，球过网匝地后，陆容错开几步，挥臂有力地将球打了回来。 秦知瑶感到眼前一亮，仿佛回到了七八年前的比赛现场。 不过两三个回合，刘嘉便显得有些吃力，完全被陆容牵着鼻子走，在球又被陆容高速旋转着送过来的时候反应了一秒钟，一个大跨步，球和球拍擦肩而过，“砰”地一下砸在地上。 很快分出胜负。 不过这又不是比赛，秦知瑶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个打起球来格外认真的男人，尤其是陆容，虽然表面云淡风轻混不在意，但是眼神却和上学的时候一样，不屑又带着较劲。 说好的学发球呢。 这该死的胜负欲。 刘嘉耸了耸肩膀，从地上捡起球，看了一眼对面的陆容，挥了挥手，然后看向秦知瑶：“他很厉害，不用我教的。” 秦知瑶点点头。 刘嘉笑了一下：“我还是教你吧。” 秦知瑶本来想答应，但是看到同样是七八年没打球的陆容，觉得自己不能低人一等，尤其是陆容。 “不用了，”秦知瑶：“我想起来怎么发球了。” 说话间，秦知瑶抬眼看到陆容已经去了旁边的球场，准备和他的朋友打球，没再往这边看一眼。 秦知瑶：“我去对面。” 她拿起球拍，走到对面，余光中能看到陆容黑色的衣角和白到晃眼的球鞋。 好久没打了，但是肌肉记忆还在，秦知瑶熟悉了一会后便能像以前一样熟练地发球和打球，甚至慢慢地找到了以前的感觉。 对打球熟悉起来后，刘嘉也不是她的对手，她的注意力不再百分之百地放在球上，而是若有若无地注意着旁边的黑色身影。 记得高中的时候网球比赛分男女，女生比赛是陆容转学之后秦知瑶唯一能拿到的第一名。 比赛结束后，几个校方又突发奇想，想再办一场男女混双比赛。 一时间，很多男生来找秦知瑶，想和她组队，那段时间秦知瑶只要是课间和放学的时候，身边总是安静不下来，甚至上课的时候都会收到体委扔来的小纸条。 体育课上，陈袅袅来找秦知瑶，语气羡慕：“听说最近咱们学校的男生和外面学校的男生都在找你组队？里面有好多帅哥呢！” “ 是吗？”秦知瑶从随身带着的英语单词小册里抬起头，“没注意。” “学霸就是学霸，”陈袅袅：“是不是在你眼里，所有男生都一样啊？” 她做了个鬼脸：“都是无脸男哦。” 秦知瑶：“无脸男？” 听起来很恐怖啊。 “电影千与千寻里面的，”陈袅袅才知道：“哦，你肯定不会看。” 秦知瑶：“等考完试我就看。” 陈袅袅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晃着脑袋四处乱看，突然看到了一个挽起校服袖子，和男生们一起打球的身影，“唉。” 秦知瑶：“嗯？” “我觉得肯定有一个男生在你眼里不一样。” 秦知瑶心想她是不是又在说电影，难道这个电影里还有一个人物叫有脸男吗？ 下一秒，陈袅袅就像破案一样，“陆容啊！” 秦知瑶：“啊？” “你这么爱学习，一般的男生你根本不放在眼里，甚至都不去在意他们长什么样子，因为他们都比不过你，陆容在你这里就不一样了吧，”陈袅袅的语气变得漂浮不定，尾调上扬充满八卦感：“是不是？” “陆容……”秦知瑶合上单词册，看了一眼陈袅袅指的方向，突然眼前一亮。 说不定男女混双比赛是她战胜陆容的机会呢！ 陈袅袅看着她的眼神不确定地问：“你们学霸，看心动男生的眼神都是这样的吗？” 活像看到了高考题。 “不是。”秦知瑶和她解释了几句。 陈袅袅失望极了，“所以你还是想着要超过他啊。” 秦知瑶：“对啊。” 枯燥的校园生活里，教科书一本又一本，试卷一摞又一摞，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能引起她的兴趣，除了赢过陆容。 体育课后放了学，秦知瑶和陈袅袅道了别，回教室拿了书包，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陆容站在他们班教室门口，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往外走。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出校门，职工院离学校不远，穿过一条马路就到了，因为怕被同学们看到误会，秦知瑶每次去陆容家的时候都很小心，离他远远的。 偏偏两个人又经常碰上，秦知瑶慢慢地就习惯了这样跟在他的身后。 关杏平时代课也比较忙，午饭经常会做得简单一点，但是那些日常的饭菜在秦知瑶的眼里，却好吃过任何山珍海味。 吃完饭，秦知瑶帮关杏把碗洗了，坐到陆容旁边，他正在白纸上画东西，看样子是什么图纸。 “陆同学，”秦知瑶在他动作停顿的间隙里开口问道：“你记得网球比赛男生组的第二名是谁吗？” 陆容抬头：“我只知道第一名。” “我知道，”秦知瑶卡壳了一下，“是你。” 陆容的笔在手上转了一下，好笑地问道：“问第二名干什么？” “我想报混双啊，”秦知瑶语气认真，“我是女生组第一，要找搭档的话，找男生组第二很合适啊，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和我一组。” 陆容又笑了一下，“什么逻辑？” 秦知瑶看他：“嗯？我想赢啊。” 陆容看着她，状似若有所思，声线更沉了一些： “想赢，和我一队不就行了。” “那不行，”秦知瑶表现得很抗拒，陆容抬了下眉毛，显得眉眼更锋利了，“我要赢你。” “赢我？”陆容换了一个坐姿，显得更拽了，“没机会。” 秦知瑶：“所以你和谁搭档？” 陆容：“没人。” “那你怎么报名？” 陆容看着她，像是下了逐客令：“谁说我要报名？” “哦，”秦知瑶想了想，觉得他确实没必要报名，有些失望，“好吧。” 后来几天，秦知瑶确定陆容真的没有报名，就也没有报名这个比赛，毕竟女子组的比赛她已经拿了第一，赢不了陆容，再参加也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 秦知瑶不记得后来考试的成绩是多少，只记得她又是年级第二。 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刺刺拉拉，忽远忽近，将秦知瑶从回忆拉回现实，又打了一个球过去后，刘嘉没有接到，在他捡球的间隙，秦知瑶又回头看了一眼陆容。 此刻他在离她不远的位置，就在她的身后，给人一种他们“在一边”的错觉，就好像真的和他一队。 有时候想想之前的事情，秦知瑶觉得自己还真是有些死脑筋。 第29章 打球打了一段时间后，可能是长时间不运动，秦知瑶的体力有些跟不上，跟刘嘉挥了挥手，到场地边休息。 秦知瑶没有走到刘嘉那边，而是就在对面玩了一会手机，余光看到陆容那边也停了下来，她以为他也和她一样体力跟不上了。 结果抬头一看，看到陆容接了一个电话，除了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以外，没有大喘气，看起来和出门散了个步差不多。 她又想多了。 正郁闷着陆容是怎么保持着这么年轻的状态的，突然看到他挂了电话，很快又拨了一个。 对面似乎是他们公司的人，陆容：“准备一下，明天出差。” 这个语气，对面不是向卓就是程有为。 听到“出差”两个字，秦知瑶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在陆容挂断电话后蹭地一下出现在他旁边，“陆组长，明天就要出差？” 陆容垂眸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嗯。” 秦知瑶：“带我一起去吧。” 陆容：“你明天休息。” “我可以不休息。” 陆容：“为什么要去？” 为什么…… 秦知瑶歪着头想了一下，又抬头看他：“我爱工作！” 陆容没有看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莫名有些嘲讽。 不信。 “我爱出差！” “……” “我爱游戏！” “……” “我爱组长！” “？” ----------------------- 作者有话说：秦知瑶：一不小心豁出去了。 第24章 心动 陆容垂着眼睛看她,说不出来什么情绪，淡淡的，又意味深长。 看着那双深邃得仿佛能令人随时陷进去的眼睛,秦知瑶眨了下眼睛,缓缓吞咽了一下。 她以前不会这样啊，说话不过大脑。 但是话都说出来了,收回去岂不是显得很狼狈，只过了三秒钟，秦知瑶就立马重新充满了底气，干脆将错就错。 她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自然甜美的笑容，然后抬起双手，在头上比了一个爱心。 陆容垂眸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只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很快扯了一下嘴角。 不屑。 秦知瑶不气馁，决定拿出打工人不屈不挠的精神来搞定上司。 她垂下手臂,曲起手心，在脸旁边用手又比了一个爱心,还加上了嘟嘴,然后用波光粼粼的眼神去看他。 陆容的眼神从她的手再到她的表情，只看了一眼,扭过头去。 从秦知瑶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和地上白线齐平的下颌线。 深吸一口气,秦知瑶绕了过去,站在陆容的眼皮下方，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才让陆容重新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陆容挑眉,嘴角似笑非笑，似乎是看她又能耍出什么花样。 只见小姑娘软糯白净，眼睛却像只小狐狸，带着纯洁的坚毅和灵动的狡黠，看他一眼后转身，双手背在身后，用手在纤细的腰间比心。 球馆的窗户透进来几缕冬日的风，却没由来地有些燥热，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毫无规律，却又有什么声音清晰可闻。 日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像是回到了两人的少年模样。 时光改变的是青春，是历程，是人海，不变的，却是她。 秦知瑶转过身，看到陆容没什么表情，一副沉思的模样。 干嘛呀。 她在这里努力争取出差的机会，陆容却在想别的事情。 肯定是工作上的事情。 就在秦知瑶想变回乖巧懂事任劳任怨上司 说一我不说二的普通打工人时，突然感到头上一重，自己的头顺着那只手的力道抬了起来，用一种俯睨的眼神和陆容对峙。 这不怪她。 是上司亲自把她的头扳起来，让她用这种不屑的眼神看他的。 谁知下一秒，就看到陆容唇齿相碰，说道：“好。” 成功了！ 秦知瑶立马从陆容的魔爪中逃离出来，拉开口袋拉链拿出手机，“明天早上是吧，我定机票。” “不用了。”突然听到陆容说。 “嗯？”秦知瑶抬头。 不带这么快反悔的吧。 陆容看她一眼，然后面不改色道：“我让程有为给你定。” 秦知瑶笑了起来，“好。” 球场对面，刘嘉看着两人之间的举动，挠了挠头。 打球的兴致没了，秦知瑶喝了几口水，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准备一下第二天出差的东西，和刘嘉说了几句，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一直回头去看陆容，陆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这边，和他的朋友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一抬头就发现她在看他。 今天偷看被抓包的次数有点多。 秦知瑶抬起手冲他挥了挥，然后一溜烟小跑出去。 刘嘉没追上她，在后面自己走出去。 看着两人走出去，程时越朝着门口点了下下巴，“你挺爱逗人家姑娘的啊。” 陆容：“哪里？” “我还不了解你，你明明就没想拒绝，还看着人家给你撒娇，这么喜欢逗人家啊。” 球拍的手柄被陆容单手半扔着转了一圈，他扬起下巴，语气傲人：“你懂什么。” - 第二天一早，秦知瑶准时出门，刚推开门就看到陆容站在电梯口，一只手拿着行李，一只手拿着咖啡，见她出门，不急不慢地按下电梯下行键。 很巧，又遇到了。 秦知瑶站到他旁边，“陆老板。” 陆容看着前面，没有回头，挑了下眉，“你叫我什么？” 秦知瑶想了想，“领导？” “……” 秦知瑶默了默，好像确实太老气了。 还是老老实实叫他陆组长吧。 “陆组长，”秦知瑶：“早上好呀，您叫车了吗？” 开启社畜模式。 “没有。” 秦知瑶立马拿出手机，正好电梯到了，她一边走进电梯一边准备叫车。 见她手忙脚乱，陆容先一步按下一层，“程有为和向卓开车过来。” “好。”秦知瑶关掉手机，安静地等电梯下到一层。 没什么话。 秦知瑶好像已经习惯了和陆容的上下级关系。 虽然因为两人曾经是同学的关系而有一些些的不服气，但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不出意外的话，一直到她回到和盛，两人应该会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 一层到了，秦知瑶扬起笑脸，毕恭毕敬地把手抚在电梯的门边，让陆容先下。 陆容的视线一直放在她的脸上，带了些审视的意味。 可能是觉得她狗腿得过于明显且奇怪。 最后，陆容走出电梯，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语调含笑地说了一句：“牙上有东西。” 秦知瑶几步跟着他走出去，拿手机屏幕的反光看了一下自己的牙，第一眼没看到，又一边走一边呲着牙看得更仔细了一些。 发现还是没有。 这个陆容！ 秦知瑶的脚步停了一下，气鼓鼓地看向陆容的背影。 他脚步一直没停，几步走到了程有为开过来的车上，临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 秦知瑶立马恢复微笑，跟了上去。 好气。 向卓坐在副驾驶座上，车里的音乐开得很大声，程有为一脸的不高兴，见他们都上来了，一边开车转动方向盘，一边说向卓：“老大都上来了，你还不赶紧把你的破音乐关了。” “老大又没说要关，而且你自己的车，你要关还不是一个手指头的事。” 程有为白了他一眼，抬手就要去关触控台上的音乐，被向卓拦住，“诶，就不让你关。” 秦知瑶和陆容坐在后排，中间隔了好一段距离，她扭头去看陆容，丝毫没有要去管前面这两个人的意思。 有这样的上司，难怪下属这么幼稚。 程有为松了手，继续开车，“你几岁？” 向卓认真：“年芳二八。” 秦知瑶一下子笑了出来，向卓回头看她，“怎么了，我说的是真的。” 嗯，真的二十八。 秦知瑶点了点头，“我知道。” “唉，时间过得真快，”向卓伸手摸着发际线，突然语气有些惆怅，“一转眼都奔三了。” “你这算得是虚岁吧，”程有为：“咱俩和老大不都是同一年的吗，怎么你就这么老？” “实岁二十六，”向卓开始认真算起来：“今年再过个生日就是二十七了，在我们老家那边算二十八。” 程有为：“什么狗屁算法。” 向卓：“唉，想我认识你和老大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程有为补刀：“你再摸你的发际线，又老三岁。” 向卓回头问秦知瑶：“知瑶妹妹，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们老大啊？” 第30章 程有为：“还用你问……” 秦知瑶：“十七岁吧。” 向卓：“哇，十年了。” 秦知瑶：“也没有……” 距离她第一次遇到陆容已经过去了八年。 她正想说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自上车开始就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陆容说：“八年。” 秦知瑶有些诧异，抬起头看他，陆容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和她的对上。 街边的树影快速后退，光影投散进车窗，像步入了一条幽长的时光隧道，他的轮廓被光影笼罩，有那么几秒钟，让她还以为看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少年。 这种感觉很奇怪。 向卓噤声了几秒钟，长长地“哦”了一声。 秦知瑶错开视线，假装去看车前面的路。 他脑子那么好，一下子就算出来了也很正常。 一路上，程有为和向卓在聊天间再一次梳理了一下他们这次出差的规划，一共三天时间，安排得很满，他们下午落地后，还要立马去大学参加一个讲座。 落地林安后，到了林安大学，秦知瑶才发现这个讲座只请了一个人，那就是陆容。 也就是林安大学专门请陆容来给在校的学生们讲述，主题是游戏制作与发行。 来听讲座的大多数是相关专业的学生，还有一部分对游戏制作非常感兴趣的同学，秦知瑶和向卓从校方那里领了工作牌，站在大礼堂的门口做一些相关的引导和简单的讲解，程有为则跟着陆容进去准备。 “还是大学生活好，”不忙的间隙，向卓看着礼堂台阶下方过往的学生们感叹，“唉，老了。” 秦知瑶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你今天似乎很介意年龄的事？但其实你也还很年轻啊。” “这不是到大学里了嘛，”向卓：“知瑶妹妹，你大学里最怀念的是什么啊？” 最怀念的…… 可能就是没有人能和她争第一，也没有人的名字成天在她眼前晃。 秦知瑶想得有些出神，连自己什么时候面前站了一个男生都没有发现。 男生有些腼腆，看了看秦知瑶，话音里能听出一些紧张：“学姐，你也是东讯公司的员工吗？” 秦知瑶回过神来，回答道：“我是东讯的法律顾问，也算是吧。” “哦，”男生点点头，似乎不太敢去看她，“学姐，我是学计算机的，对游戏很感兴趣，能加你的微信，和你聊……聊一聊吗？” 饶是被搭讪惯了的秦知瑶也愣了一下。 她礼貌性地笑了一下，正想说我也不是很懂计算机和游戏的时候，突然感到 背后有些凉。 她整个人背着光，被影子罩住。 她回头，看到陆容清晰分明的下颌线，而他只看了一眼她对面的男生，就垂眸看她，语气公事公办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悦。 “讲座要开场了，秦同学。” 第25章 心动 “哦！”秦知瑶愣了一下,很快答应。 她回头冲男生礼貌地笑了一下，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跟着陆容往里走。 进礼堂大门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陆容突然问道：“怎么不给？” 秦知瑶：“啊？” 哦,怎么不给微信。 秦知瑶认真想了一下，然后回答：“不是我的菜？” 不对,她为什么要回答。 而且陆容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她以为他只是随口问问，结果又听到他说：“没准人家只是想问问你专业。” 言下之意你想多了。 秦知瑶：“……” 算了，不跟上司一般计较。 她低着头跟着他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突然感到身前的人停了下来，就在她的头快要撞上去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温暖干燥。 她抬头，看到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再往上是陆容被遮住一部分的下颌线。 她往后退一步，看到刚才是陆容伸手挡住了她的额头。 他伸回手，垂眸看着她,场面安静了一瞬间。 他们的旁边，礼堂走廊内,有个男生低丧着头走过,“你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 男生拖着脚步,在安静的走廊显得昂长而深重，他似乎还吸了一下鼻子,语气晦涩,“好，对不起，很……很遗憾。” 很遗憾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秦知瑶回头看了一下那个男生的背影,抬起头发现陆容还在看着她，他的目光变深了一瞬，很快稍纵即逝。 走廊的灯光不是很亮，她刚才从室外走进来的时候，还需要适应一下，此刻她终于能看清陆容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而她自己的心却跳得不守规矩。 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对话，和眼前的人。 “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 “很遗憾。” “……” 气氛从紧张变成了尴尬。 秦知瑶咳了一声，心想眼前的大哥应该不会突然和她翻旧账，她还没想好万一陆容说起以前的事情，她要怎么解释呢。 她看到陆容似乎有话想问，但随着眸色变深终缄于口。 秦知瑶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心虚地低下头去。 地板有些旧了，泛着黄色，能看到她因为不知所措而有些内八的脚尖。 陆容看样子终于要转身继续往前走，就在这个时候程有为突然出现在前面的走廊，“老大，你回来了，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声音淡淡：“嗯。” 陆容偏了下头，转身之前看了秦知瑶一眼，然后大跨步往过走，秦知瑶则等他走出去一段后，站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感觉陆容刚才就是要翻旧账的意思。 她要尽快想好应对措施才行。 讲座马上开始，秦知瑶没敢跟着陆容走进后台，而是在走廊里绕了几下，走到观众席。 推开观众席的门，她看到乌压压的人头，最后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台前的幕布投影着一个相关的ppt，估计是程有为做的，简单干练，配合几个画风柔和的游戏人物。 “听说今天讲课的人是东讯最年轻的游戏项目组负责人，你知道《先锋》吗？”坐在秦知瑶旁边的女生和同伴说道：“就是他带领项目组做的。” “我知道我知道，咱们学校也有很多玩的人，听说游戏不仅好玩，还很励志，甚至还能发人深省，”同伴道：“真厉害。” “对啊，真难得。” “我们好好听听吧，我毕业之后也想进东讯呢。” “东讯很难进的呀，你要加油哦。” “嗯！” 秦知瑶坐的很直，才能不被坐在前面的男生挡住视线，时间一到，讲座准时开始。 她能看到一个身影几步从幕后走到台前，身姿挺拔，肩宽腿长，蓝色的休闲衬衫袖口被他挽起，露出一截肌理分明的小臂。 虽然离得很远，但隐约能看到他手上的青筋，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话筒，往那里一站，现场发出一小阵低低的感叹声。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好像无论陆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中心。 不需要聚光灯也能发出光亮的存在。 “同学们下午好，”话筒离他有些远，他又拿近了些，“我是东讯公司第七游戏项目组的组长，陆容。” 话音刚落，现场响起一阵掌声，秦知瑶也跟着鼓掌。 “很多人说游戏令人玩物丧志，”陆容低沉带有颗粒感的声音通过音响扩传到后排，“我在最初选择从事游戏制作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有没有一种游戏能既让人从虚拟的游戏世界里获得放松和愉悦，同时又能有所收获，一部游戏就像一本书，它会占用你一个又一个下午的时间，但也会让你有所收获，带着思考，更勇敢地面对生活。” 很奇怪，明明没有特意打光，百年老校古老的礼堂里，舞台也陈旧泛仄，能听到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晃动的声音，全靠屋顶的一盏大灯。 舞台上却光彩夺目。 他们离得很远，秦知瑶几乎快要看不清陆容的脸，听着他说的话，一股带着温暖的劲自下而上地升到脑海。 俗称上头。 她拿出手机，按下快门的时候发现陆容好像在看自己这边。 她拿下手机，看到他又在看别的地方。 陆容肯定不可能在看她，更何况他们离得这么远，她又被埋在这么多同学里。 手机震了一下，秦知瑶打开微信，看到是向卓给她发消息：【知瑶妹妹，怎么样，老大是不是很帅！】 秦知瑶回道：【是的。】 向卓：【虽然老大平时很严肃，工作的时候还有些无情，但是身上总是有股力量，特别能温暖人心，跟着他好像自己都能变得积极向上了。】 秦知瑶总结：【行走的心灵鸡汤？】 向卓：【是灯塔！】 第31章 秦知瑶妥协：【好的。】 台上，陆容每讲完一段话，台下都会响起一阵阵的掌声，秦知瑶看到前面的同学不分男女，都在录视频、拍照，还听到有男生说：“真不愧是我的偶像！” 然后似乎是坐在他旁边的好友反驳：“你的偶像不是马爸爸吗？” “新的！新的！” 等陆容讲完，台上的ppt也只翻到了第七页，充当主持人的同学上台，“感谢陆学长的精彩分享，相信在座的同学都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您，那么在结束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小小的问答互动环节。” 陆容：“好。” “那么，请想要对陆学长提问的同学举起手来，”主持人话音刚落，台下的同学们奋勇争先地举手，就像雨后春笋，刷刷刷地冒出来，“先让第一排这个红衣服的男同学来问吧。” 男生跳了起来，从工作人员那里接来话筒，“陆学长，我想问如果我毕业之后想像您一样拥有自己优秀的游戏团队，我该怎么开始呢？” “想要一个优秀的团队，”陆容：“首先要成为这样的团队中的一员。” “好，我明白了，谢谢陆学长，我一定会努力的！” 主持人：“好，下一个……”在众多举起来的手中，他选中一个女生，“第五排戴帽子的女同学。” 话筒通过传递递到了她的手中，女生问道：“陆学长，我想问您的是，您是怎样让一个游戏变得有价值，有思考，还鼓舞人心的呀？” “通过设置一些陷阱，”陆容的语气有了轻微的起伏，能感觉到，他可能是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来激发玩家对于不同困境或者挑战的思考。”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主持人拖长了调子，加重最后的悬念，“好，我们来选最后一位同学提问。” 鬼使神差地，秦知瑶举起了左手，她坐得笔直，两眼直直地看着舞台。 “我们找坐在后面的同学吧。”因为是最后一个名额，几乎所有的同学都举起了手，主持人的目光左右巡回一番，做足了悬念， 秦知瑶前面的男生举高了手，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挡住了。 “最后一排最左边的同学，”主持人：“麻烦把话筒递给她。” 秦知瑶愣了一下，然后左右看看，自己就是最左后方的人，被叫“同学”的感觉有些不太真切，她犹豫了一下，很快站起身。 不少目光转回落在她的身上，有工作人员跨越很远的距离把话筒送到她的手上。 她只注意到，从她站起来的那刻，陆容的目光就一直朝着他的方向。 离得这么远，她也只能看到陆容的轮廓，想必他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主持人：“这位同学想问什么问题呢？” “哦，”秦知瑶回神，问出这么多年围绕在她脑海里，却又是突然想到问法的问题：“既然是游戏，总有输赢，那我就是输不起，怎么办呢？” 现场安静须臾。 随着台上人的动作，话筒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气流声，礼堂里两侧的墙边挂着两排音箱，而她的左边正好就是。 他的话平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响在她的耳边，“很简单。” “既然输不起，那就不要输。” 第26章 心动 讲座结束,坐着的同学迟迟不愿意离去，很多人拿着他们在门口发放的宣传册，和朋友聊着毕业一定要去东讯应聘。 “我看你是想和陆容学长做同事吧！” “难道你不想吗！” “想,哈哈哈。” 秦知瑶抱着手机坐在位置上,低头看到向卓给她发了消息，最早的是在十几分钟前。 【知瑶妹妹,你怎么还真当上观众了。】 【问题问得真好。】 【我们在后台收拾好了，准备去见校领导，你快过来吧。】 秦知瑶一屁股站了起来，让旁边激动讨论着东讯和陆容的学生抬头看了她一眼。 学生们陆陆续续开始离场，秦知瑶逆着人群，从台阶上走下去，时不时地需要避让一下出场的学生。 有工作人员上前,应该是学生会的学生，看到她出声提醒，“同学,出口在后面。” 秦知瑶笑了一下，“谢谢,我去后台。” 学生会的人多看了她一眼,可能看出了她不是学生，“哦,学姐也是东讯的吧？” 秦知瑶点点头，“算是。” 她问：“那你们公司的陆容学长,他……单身吗？” 秦知瑶噎了一下,觉得这样泄露陆容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但是看着女生期盼的表情，她点了点头。 心里突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果然优秀的人都是单身的,”女生笑道：“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生能配上陆容学长！” 秦知瑶想说他身上明明是单身一万年的气质，但是忍住没说，和女生笑了一下，走下台阶后往后台走去。她到的时候，向卓他们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我说，”向卓一眼看到她：“知瑶妹妹，你刚才是不是迷路了，怎么不来后台，跑去观众席了？” 秦知瑶看了一眼陆容的后脑勺，“我就是离开校园好久了，而且组长的讲座很精彩，很值得认真听一听！” 打工人下意识地开始狗腿。 向卓忍俊不禁，陆容和人说完话，转过身，“走吧，去办公室。” 秦知瑶乖乖地跟在他后面，一行人从礼堂出来，有学生会的人一路带着他们走到教学楼后面的教师办公室，找到计算机学院的院长。 他们这次出差，除了明天东讯的一部分工作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今天在林安大学的讲座，以及代表东讯，和一直合作来往的计算机学院做个交流。 作为林安大学计算机学院的重要合作企业，东讯每年会为计算机学院的学生举办比赛、活动，还成立了专门的校企合作中心，每年也会有一部分计算机学院的毕业生通过竞争来获得东讯的录用名额。 院长开门迎接他们，一行人坐进办公室，一听到从教人员讲话，秦知瑶既觉得亲切，又觉得时间无比漫长。 而陆容一直都在认真听着，窗外的光线拂过他的侧脸，他下巴微收，很有礼貌，时不时回答几句，带着自己的见解，不卑不亢。 聊到最后，秦知瑶的脸都有些僵了，院长站起来和陆容握手，“晚上没安排吧，一会我设宴，还有好多学生会和校企合作中心的同学都很想参加，坐下再和同学们交流交流。” 难怪来之前，他们就没有给今天晚上做安排，原来是早就知道校方会安排他们一起吃饭。 陆容点头，“多谢院长。” “别客气。” 他们一行人走出办公室，晚上吃饭之前，他们大概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决定在校园里面逛一逛。 沿着台阶走出教学楼，向卓感慨道：“我们都毕业多少年了，还是学校好啊，真青春。” 有抱着书本和笔记本电脑的学生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快点快点，到得晚了又要被导师说。” “写论文也太累了吧！我真想上班啊，能自己挣钱，996也比上学强。” “我也想上班！” 向卓的脚在台阶上差点踩空，秦知瑶也循着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走过去的学生，心想，真是年少不知读书好。 教学楼外面是一处平坦的广场，林安市也是北方城市，道路两旁的树木枝丫干枯，纵横交错，呼啸的北风吹过，不少学生都裹紧了衣服。 但是这样的天气里，仍然有穿着单薄球衣的男孩子抱着球，一边玩闹一边朝着球场跑去，他们拿球砸向对方，又原地起跳，把球抛出去再接住。 他们交错着玩闹向前跑，从他们身边过去的时候离秦知瑶很近，几乎快要撞到她的肩膀，秦知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紧，整个人便往另一边靠了过去，她抬起头一看，是陆容伸手，用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搂的姿势，让她免于被撞。 “小心一点。” 陆容看着前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只是虚握，只有手腕碰到了她的肩。 秦知瑶看着他：“哦。” 陆容收回手，喉结滚动了一下，“抱歉。” 秦知瑶摇摇头，笑道：“没事的，我还要谢谢陆组长。” 陆容垂眸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倒是身后的向卓看到了这一幕：“陆组长，我刚才也差点被撞到！” 程有为不屑道：“被撞到就被撞到呗，你一个大男人，能撞掉你几层皮？” 向卓：“真狠心，我只有一层皮！” 程有为：“你还想有几层皮？” 向卓：“程有为！” 眼看着向卓就要朝程有为扑过去，走在前面的陆容头也不回地说：“算工伤。” 秦知瑶笑了一下，差点笑出声音。 程有为：“听见没，算工伤，你要是不懂，就让秦律师给你科普一下。” 第32章 向卓：“我又不是法盲！” 秦知瑶的脚步轻快，感觉走在校园里的时候，连带着自己都变得年轻了。 她抬头去问走在同排的陆容：“你大学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呀？” “上课，考试，领奖。”陆容看着前方，语气稍有停顿。 秦知瑶：“没有课外活动吗？” 陆容：“很少。” “我也很少，”秦知瑶：“我那个时候，满心只想多拿几个奖项，就可以到最好的律所实习。” 陆容：“你实现了。” 秦知瑶：“你呢，你也是一开始就想到东讯吗？” “知瑶妹妹，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向卓在后面听到，几步走到他们前面，“是我们 先在学校成立的游戏制作团队，还得了不少奖，还上过电视呢，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被东讯招过去了，尤其是老大，刚毕业就高薪做了项目组组长。” 秦知瑶摇摇头，她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 别人挤破脑袋也想做到的事情，有些人却不费吹灰之力。 秦知瑶：“你们从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 向卓：“对啊，我和程为为从大二成立团队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老大了。” 听到向卓又乱叫他的名字，程有为在后面翻了一个白眼。 秦知瑶点点头，默默地慢了两步，走到陆容的后面。 这样一来，向卓就和陆容走到了一排，陆容身高腿长，步子原本迈得不大，此刻向卓却有些跟不上。 向卓：“老大，你等等我呀。” “老大嫌你烦，”程有为：“你快少说两句吧。” 他们走着走着就到了操场，步上看台，正好看到太阳下山，冬天的日落要早一些，夕阳的暖色光晕照在绿茵场上，白色的球网罩上了一层薄色。 有很多学生在散步，绕着跑道，还有不少学生或坐或躺，在草坪上聊天，有女生拿着吉他弹唱。 “我不想走了，”向卓一屁股坐到看台上，“一想到晚上还要应酬，就更不想走了。” 程有为隔着两个座位和他坐在一排，“别忘了咱们是来干嘛的。” “加强校企合作嘛，为东讯明年年初的校招做准备。”向卓对答如流。 秦知瑶坐在他们前面，看台的第一排，余光看到陆容坐到了她旁边，隔着一个人的位置。 “你们还需要做宣传啊，”秦知瑶用闲聊的语气道：“想去东讯的学生应该都要抢破脑袋了吧。” “游戏行业发展很快，”陆容：“虽然东讯是老厂牌，但是新兴的企业有很多，其中不乏有前景甚至能和东讯争抢市场的。” “那为什么叫你来？”刚问出口，秦知瑶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当然是因为老大帅啊，”向卓在后面说道：“每年都是我们老大来，知瑶妹妹，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企业竞争有多厉害，就像名校抢优生一样，没个帅气又优秀的‘学长’怎么行。” 秦知瑶记得好像也有不少高校的招生简章里有‘优秀学长’的照片，她还和高远讨论过这类宣传里肖像权的问题。 “哦，我知道。”秦知瑶点头。 陆容偏过头看她，“知道什么了？” 秦知瑶：“你是吉祥物嘛。” 陆容眉毛扬起，秦知瑶立马怂了：“我错了我错了，开个玩笑嘛，陆组长。” 她先是低头看地面，然后又抬起头，看到陆容还在看他，犹豫地冲他笑了一下，笑容应该很无害。 陆容好像吃这一套，扭过头去没再计较。 夕阳映在他的眼底，看起来居然难得地有点温柔。 他看了一眼表，时间离和院长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走吧。” 院长定的地方是一处轰趴馆，想不到年过四旬的院长居然还定了个这么年轻的地方。 “是学生会的学生定的，”院长一边招呼他们进去一边说道：“这群小孩，交作业交得磨磨唧唧，玩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学校附近好吃的好玩的，他们门儿清。” 有学生上前来招呼，“院长，您先坐下歇着，我们准备一下。” 她看到秦知瑶，“学姐。” 是今天下午她在观众席碰到的那个女生，“你好。” “你们先坐。” 看着他们把一盘盘洗好的蔬菜水果端上桌，秦知瑶把袖子挽起来，走过去帮忙。 向卓和程有为跟了过去，陆容刚走了两步，就被院长拉到一边说话，他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坐到院长的旁边。 秦知瑶把装涮肉的盒子打开，拿到餐桌上，轰趴馆的大厅摆了两张大长桌，能坐下四五十个人，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场热火朝天，大家都踊跃着帮忙。 水煮开了，火锅底料入锅，香气迅速四溢开来，大家纷纷入座，他们几个人和院长坐在一桌，桌上还有几个校企合作中心的学生，另一桌则全是学生会的学生，主要负责这次讲座的幕后工作。 秦知瑶坐下后，发现陆容在自己的对面，他和程有为坐在一起，秦知瑶和向卓坐在一起。 院长简单讲了几句，大家就迫不及地开吃，秦知瑶胃口一般，倒是旁边的向卓一直招呼她：“知瑶妹妹，快吃呀，肥牛吃不吃？” “谢谢，”秦知瑶冲他抬了下嘴角，“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向卓浑然不觉，原本准备夹给秦知瑶的肥牛又拐弯放到了自己碗里，低头嗦了好几口后抬头，准备再夹，却好像感受到了一股目光。 他抬起头，看到一片祥和。 向卓耸耸肩，像几天没吃饭一样，一边吃一边时不时问问秦知瑶。 秦知瑶有点后悔坐在向卓的旁边。 吃饭吃到一半，院长突然站起来，“我晚上还要回去看我儿子写作业，你们吃吧。” 他看向陆容和他们一行人：“小陆，你们好好玩，让这些兔崽子们好好招待你们。” 这是要让空间给他们好好玩。 学生们按捺不住激动，嘴上说着院长别走，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陆容起身：“我送您。” “好。” 陆容刚送院长出去，五颜六色的调味鸡尾酒就被搬上了桌，紧接着是“砰砰砰”的开瓶声。 “院长终于走了，来来来，喝起来。” “光喝酒怎么行，咱们来玩游戏。” 另一桌的人也拼过来参与，“来啊，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 “土。” 有不少人吐槽：“好老土啊。” “那玩什么？” 随着他们报出的好几个游戏名，秦知瑶听得一头雾水，感觉自己和他们隔着一条长长的代沟。 还是刚才那个女生，看出了秦知瑶的困惑：“学姐，你想玩哪个？” 秦知瑶摇摇头：“你们玩吧，我都没玩过，不会。” “学姐看起来这么乖，”有人说：“不会也正常。” 女生：“那谁是卧底呢？” 秦知瑶终于点头：“我会。” “手机手机，我们建群。” 陆容送完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二三十个人凑在一张桌子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矛头指向秦知瑶。 好歹也是从业多年的律师，秦知瑶身为卧底，她的“队友”们都已经出局，而她硬生生地挺到了最后一个，但仍然被揪了出来。 秦知瑶把手里的牌给主持人一亮，主持人：“卧底全出，正方获胜！” “耶！” “知瑶姐真厉害。” “惩罚惩罚，先罚知瑶姐！” 秦知瑶坐在座位上，也不知道是热得还是喝了酒，白净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透着粉色，连到了耳根。 她乖乖点头：“好。” 有人看到陆容坐了回来，壮着胆子道：“陆学长回来了，知瑶姐敬陆学长一杯酒吧！” 既算是对秦知瑶的“惩罚”，又能让刚回来的陆容迅速融入进来。 陆容的面前很快被摆上了酒杯，倒进了蓝色的调味鸡尾酒，他看了一眼杯子，下意识地用手背将杯子往前挪开。 程有为见状，知道这群学生一点也不了解陆容。 他可从来滴酒不沾。 这让秦知瑶一个小姑娘怎么下台。 他正要解围，突然有一只手把他按住，向卓在他旁边悄声说道：“哎，你别乱来嘛。” 程有为：“你明知道老大不喝酒，能不能善良一点？” 向卓一副神秘的样子：“未必啊，你且看着。” 程有为不信，又要出声解围，被向卓直接反手堵住了嘴。 程有为：“！！！” 另一边，秦知瑶的酒杯不知道被谁塞到了她的手里，她看了一眼陆容的方向，心想反正是游戏，他也能理解的。 她在期待的眼神里站起身，走到陆容旁边，他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陆组长，”秦知瑶用自己的杯子去碰他的，“庆祝你演讲顺利。” 第33章 “嗯， ”陆容不为所动：“谢谢。” 秦知瑶有些莫名：“你怎么不喝呀？” 是十块钱一瓶的柠檬味伏特加不合他的口味？ 程有为被捂着嘴，用眼神去瞪向卓：让你阻止我，现在场面无法收拾了吧！ 然而下一秒，程有为转过头，却看到陆容拿起了那杯本来被他推开的酒，“行。” 他说：“那我也祝你，所向披靡。” 第27章 心动 陆容喝下去的时候,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被秦知瑶捕捉到。 应该是不喜欢这酒吧。 但她又想象不到陆容这样的人平时会喜欢喝什么酒，感觉他看起来应该不常喝酒的样子。 紧接着,秦知瑶似乎感觉到有哪里的气氛不对,抬头看到向卓和程有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表情是惊讶中带着惊恐,程有为的表情稍微木了一点，向卓的表情又切换成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戏真多。 秦知瑶轻快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接下来的一两个小时里，他们一直坐在桌子上和学生们玩着不同的游戏，秦知瑶却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抬起头一看，程有为和向卓都在玩自己的手机。 各种酒桌游戏玩了个遍，秦知瑶逐渐一一掌握,甚至能玩得很好。 “知瑶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不愧是政法大学的学姐，连玩游戏都学起来这么快。” “学姐打游戏也一定很厉害吧,什么段位啊？” 秦知瑶连连摇头，“打游戏真的不行,我打游戏很菜的。” “那一定是学姐打得少。” “谁像你啊,全把时间用来打游戏了。” “我那叫逐梦电竞圈！” 两层楼高的轰趴馆里，学生们沸腾的声音几乎要把屋顶掀翻,秦知瑶沉浸在气氛里，酒精饮料不知道喝下去了多少瓶,好在她酒量还不错。 “知瑶妹妹,”向卓看着她，面露担心：“你喝这么多，没事吧？” 秦知瑶摇摇头,“没事啊，饮料而已嘛。” “饮料……”向卓卡壳了一下，然后冲着秦知瑶比了个大拇指，“看不出来啊，知瑶妹妹，好酒量。” 秦知瑶摇摇手，“一般一般啦。” “今天的时间也不早了，”程有为一把推开在半趴在桌子上探头探脑的向卓，“同学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半。 学校的宵禁时间是十点。 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挣扎的声音，秦知瑶笑了一下，说话声音不自觉地放慢：“好啦，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吧，我们听知瑶学姐的。” “这么早啊……”这声不愿意的声音是向卓发出来的。 陆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此时就站在向卓的身后，“你还想玩到几点？” 向卓反应了一下才听出是陆容的声音，抬起头正好和低头的陆容对视。 “妈呀，老大。”向卓立马坐了起来，“走吧走吧。” 尽管没有玩个尽兴，但学生们也不敢真拉着他们通宵，毕竟是校方合作企业的人，未来说不定还是自己求职面试的考官，还是尽量装得乖一点为好。 所有人都收拾好东西，秦知瑶和陆容站在一起，目送学生们打车离开。 程有为摇摇头，“可真能闹腾。” 秦知瑶笑笑：“我觉得还好吧。” 轰趴馆离市区较远，陆容拿手机叫车，冬夜里的寒风阵阵，秦知瑶被风吹得“嘶”了一声，抬眼看到陆容背对着她，往路边的方向走了一步。 “知瑶妹妹，”向卓：“想不到你跟那群学生还挺玩得来的，我还以为你很内向呢。” 秦知瑶摇头：“我不内向。” 站在她前面的陆容突然笑了一声。 秦知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应该没错，笑声就是从前面传来的，站在她前面的只有陆容。 秦知瑶探过头去，盯着陆容的下巴：“你笑什么？” “没什么。”陆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叫车软件。 秦知瑶狐疑：“你明明笑了。” 身后的向卓：“对，我也听到了，老大，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笑知瑶妹妹一个小姑娘呢。” “你在笑什么啊？”秦知瑶走到陆容身前。 “车到了。”陆容抬头看向马路，转头时掩盖住嘴角的笑意。 程有为拉上向卓：“走吧，上车。” 两人麻溜地坐上车后座，只剩下了副驾驶的位置。 秦知瑶迈出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不可能和他们两个人挤在后面，陆容好像也不太可能。 她也不能坐上副驾之后把陆容一个人丢下。 犹豫了一下，她对坐在后面的两人说：“你们先走吧。” 她抬头去看陆容：“我们再叫一辆吧。” “嗯。”陆容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离去的车尾，突然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上车？” 秦知瑶：“你愿意和他俩挤在后面吗？” 陆容摇头。 秦知瑶：“那不就是了。” 陆容似乎笑了一下，“我为什么不能坐前面？” 秦知瑶：“那你让我自己回去啊？” 秦知瑶去看他的表情，发现他好像是默认了。 无良的上司。 秦知瑶正想骂他没有良心，余光突然看到陆容的手机上显示还有一个订单，司机正在路上。 他早就叫好了两辆车。 陆容居然还有和她开玩笑的时候。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远处车灯一晃而过，在寂静漆黑的夜晚划过一道光线，车轮压过油柏路，停车时伴随着摩擦石子的声音。 秦知瑶看了一眼来车的车牌号，几步走过去，拉开后排车门，想了想还是站在原地，等陆容过来。 余光看到陆容的影子盖住了她的，秦知瑶扶着门，一边想自己真是打工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一边等他，结果下一秒，一只手虚扶在她的脑袋后方，“进去吧。” 陆容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不用那么客气。” 秦知瑶抬头，看到陆容站在她面前，宽阔的肩膀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视线，淡淡的玉龙茶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在冷峭的夜色里显得清冷又迫近。 好像她再往前一步，就会撞破那水雾一般的界墙。 她连忙坐进车里。 陆容帮她把车门关上，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将她的脸烘得热腾腾的。 陆容坐在前面，刚坐下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估计是校方打来的，这么晚了可能是确认一下是不是结束了。 简单地回答了几句后，陆容等对方挂断了电话，车里恢复安静，车逐渐驶向市区，沿路的街景逐渐变得越来越有烟火气，不知道哪家羊汤的味道从车窗的缝隙飘了进来，惹得秦知瑶猛地吸了一下。 她刚才和学生们坐在一起其实没吃太多东西，大部分都用来玩和喝酒了。 现在闻到味道，还觉得有些饿了。 秦知瑶记得他们下榻的酒店旁边就是一条步行街，里面好像吃的玩的什么都有，等下了车她就过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司机开过红绿灯，马路对面就是酒店，秦知瑶看着酒店大楼越来越近，却在还没有到的时候听到陆容说：“师傅，麻烦在这停。” “好嘞。” 秦知瑶看了一眼窗外，司机停的地方居然正好就是步行街的入口，街口卖糖葫芦的店铺前面排起了队。 步行街很宽敞，晚上十点正是人群密集的时候，秦知瑶下了车，往前闻着香味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回头去问陆容：“怎么不直接回酒店？” 陆容垂眸看了她一眼，“饿了。” 秦知瑶：“那正好，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嗯。” 秦知瑶脚下很快，几步走进步行街，街道两边是满满当当的商铺，陈列着许多小商品和当地特色，顺着人流往里走，拐个弯，就看到了一条小吃街，里面应有尽有。 秦知瑶边走边看，问身旁的陆容：“你想吃什么啊？” 她的目光在无数个小吃的门牌前流转，最 后看向了一家干锅牛蛙，脑袋没再动过。 秦知瑶脚步停顿的间隙，陆容走到了她的前面，劲直进了那家店，“这个。” 秦知瑶雀跃地跟上，“好。” 店面很窄，两人在一张下桌上坐下，店员拿着菜单走过来，“两位点餐吗？” “点。”秦知瑶拿过菜单，先递给了陆容。 陆容眼也没抬：“你点吧。” “好，”秦知瑶认真地看起菜单，“一个干锅牛蛙。” “请问要什么辣度呀？” 秦知瑶抬眼看了一样陆容，依旧没抬眼，应该是没有什么要求吧。 秦知瑶：“有什么辣度？” “微辣，中辣，重辣，变态辣。” 秦知瑶还是分了一点注意力给陆容，“重……” 第34章 她看到陆容的眼皮好像跳了一下，语调转了个弯改口道：“中……中辣，谢谢。” “好的。” 秦知瑶又点了几个素菜，店员走后桌子上变得格外安静，秦知瑶正想玩会手机，听到陆容问她：“还是爱吃辣？” 秦知瑶点点头，“你不也是吗？” 陆容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喜欢就是喜欢嘛，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秦知瑶单手托腮地想，这个人真是比以前还要闷骚多了。 店员很快将干锅端上桌，一股辣味扑鼻而来，勾起了秦知瑶的馋虫，她拆开一次性筷子，没再狗腿地先递给陆容，而是自己先动了手：“我开动啦。” “好。”陆容背靠着座椅，右手从桌子上拿起筷子，左手拿住筷子的另一头，慢条斯理地将一次性包装拆开，也没有要动手的迹象。 秦知瑶想了想，还是先给他夹了一块，嘴里振振有词：“你一块我一块。” 陆容笑了一下，“吃饭这么开心？” 秦知瑶已经吃了一口，“很好吃，你快尝尝。” 陆容点了下头，头顶的灯光透过头发照在他的鼻梁上，两人的位置离门口不远，能将整条街的烟火气尽收眼底。 玻璃的反光中，陆容和满街的烟火气融为一体，在间或嘈杂的人声中，秦知瑶拿起手边的可乐，和陆容手边的那瓶碰了一下，“干杯。” 陆容抬眼，秦知瑶发现他的眼角好像有些红，应该是今天连轴转了一天太累了。 秦知瑶：“我们吃完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嗯。” 锅里的牛蛙秦知瑶吃了几乎一半，陆容没有吃太多，瓶子里的可乐倒是见了底。 吃完最后一口，陆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眼底依旧是红的，还隐隐约约有一丝泪光闪过。 正好被秦知瑶看到。 这是有多累啊。 最后秦知瑶吃到撑，那锅牛蛙也没有完全吃完，走出店门的时候，秦知瑶的步子比来的时候慢了许多。 一不小心吃太多了。 “我想在这条街上再逛逛，”秦知瑶想消消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酒店吧。” 陆容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确实不早了。” 秦知瑶点点头。 陆容：“那就将晚就晚吧。” 秦知瑶：？ 第28章 心动 秦知瑶想了一下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不自觉地低头笑了一下，“好。” 不想回酒店就明说嘛。 还挺爱玩。 走到步行街的最后面，秦知瑶准备往回走,却在看到街尾的一家电玩店时挪不动步子。 电玩店的店面很小,甚至有一些老旧，门口摆着两个抓娃娃机,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店老板围着围裙坐在店门口，围裙上还有新的油渍，看样子是一边卖小吃一边看店。 店面的灯牌坏了一部分，有两个字没有发亮，只能看到“小、玩城”三个字，走近了才能看清,是“小熊电玩城。” 秦知瑶本来只是想多看两眼，却在狭窄拥簇的店里看到了小时候见过，却没玩过的街霸机。 虽然她上学的时候智能手机已经普及,但她还是很想尝试这种电玩的小游戏，只不过小的时候一直没有机会,自己也碍于“好学生”的标签而严于律己。 陆容站在她旁边,看了一眼那台机子，“想玩？” 此时正有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孩子围在机子前面,有一个男孩在玩人机模式，其他小孩则都围在他旁边,看起来很眼馋。 “你行不行,不行让我来。” “有本事你俩pk。” “pk就算了吧，”第一个说话的小男孩可能是打不过又不想丢人：“你快一点。” 秦知瑶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不想玩。” 虽然她早就没有什么“模范乖乖女”的标签，但主要还是不想和眼前的小朋友们一样。 看起来好幼稚。 “想玩就去玩，”陆容已经先她一步走了过去，“我也没玩过。” 秦知瑶鬼使神差地跟上去，“你怎么可能没玩过？” 而且用“也”是什么意思。 陆容：“不信？” 秦知瑶：“对啊，你不是做游戏的吗？” 陆容不回答，走过去弯下腰，叫了一声坐在位置上的小男孩：“这位玩家。” 秦知瑶在后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这位玩家啊。 男孩最后一记漂亮地ko了对面机器操控的角色，抬起头，“叔叔，你叫我啊？” 秦知瑶为了不会笑得太惹眼，抬手捂住了嘴。 陆容倒是很快“嗯”了一声，“玩的不错，我们想和你pk。” 小男孩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来啊，没在怕的。” 陆容点了下头，然后直起腰，“她上。” 小男孩仰着头，目光从陆容转移到了秦知瑶的身上，秦知瑶本来还在看热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que”了，“嗯？” 陆容回头，朝她偏了一下头，示意她上去玩。 秦知瑶：“我啊，我……” 小男孩歪着头，挑衅地看着她，秦知瑶：“对，我上。” 她一股脑热地坐到小男孩旁边，随手按了几下操作按键，就说：“开始吧。” 小男孩：“输了的请冰激凌。” 秦知瑶：“喝奶茶吧，天气很冷的。” “真男子汉绝不怕冷！” 秦知瑶：“行行行，你先赢了再说。” “看招！” 不出两分钟，秦知瑶壮烈落败，人物的血条就像开了阀门一样，几下子就消失不见。 “这……这游戏怎么这么难。” “就你这水平，”小男孩虽然比她矮，但是鼻孔已经快朝到天上去了，“还跟人pk呢？” 其他小孩跟着起哄：“就是就是！” “好菜啊！” 秦知瑶：“不行，再来。” “来就来，冰激凌不许赖账！” “好。” 然而不管秦知瑶怎么努力玩，最后都会落个lose的下场，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落败的时间拖得越来越长。 秦知瑶知道自己玩不过，在游戏方面也没什么天赋，但还是气不过，脸颊都快气鼓了，“你等着。” 小男孩：“等什么，难不成你还有杀手锏？别白费力气了！” 秦知瑶起身，想着自己应该回去好好看一看教程，突然看到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陆容往前了一步，电玩城红蓝交闪的灯光晃过他的下巴，他的声音带有磁性，却又比平日轻快。 “她有。” 秦知瑶看向陆容，看到他表情随意，“我是谁，你们知道吗？” 小孩们齐刷刷地仰起头去看陆容，异口同声道：“不知道。” “你们听好了，”陆容从容地坐在游戏机前，“我可是游戏大王，从来没人能赢过我。” “你骗人！” “游戏大王明明是五年二班的范晓瑄！” “人外有人你们没听说过吗？”秦知瑶加入战场，她身为律师，怎么可能说不过几个小孩子，“你们几个可要认真看哦。” 最后，她拍了几下手，“开始吧！” 游戏开始的声音中，她好像听到 陆容笑了一下。 应该是胸有成竹的笑吧。 不愧是陆组长。 游戏机和坐在前面的两个人被小孩子们团团围住，秦知瑶弯了弯腰，从上面去看游戏机的界面。 游戏刚一开始，小孩率先发起进攻，陆容似乎是熟悉了一下游戏操作，然后很快反击，秦知瑶的视线往下，看到他修长的手不疾不徐地操作着控杆和按键，在躲避的同时发出的每一个攻击都拳拳到肉，动作不多却又刚刚好，简单利落。 围成一圈的小孩们都直愣愣地看着游戏机，“哇塞，这是什么神级操作！” “太秀了吧！” “这绝对比范晓瑄厉害多了。” “这个叔叔真不愧是游戏大王！” 小孩们海啸般的鼓掌声和欢呼声过后，秦知瑶对陆容说：“谢了啊。” 陆容：“谢什么？” “帮我扳回一城。”秦知瑶冲他笑笑。 “游戏大王和游戏菜鸟！”有一个小男孩突然说：“真是绝配！” 秦知瑶笑着转向他，“你在说什么？” 小孩们哄作一团：“菜鸟菜鸟！” “大王大王！” “绝配绝配！” 秦知瑶：“还想不想吃冰激凌了？” 场面终于控制了下来，“吃！” 最后，秦知瑶在旁边的奶茶店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个冰激凌，顺便问陆容：“你吃吗？” 陆容摇头，秦知瑶也没有给自己买。 “谢谢姐姐！” “姐姐再见！” 秦知瑶冲他们挥手：“拜拜！” “我们走吧，”秦知瑶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陆容：“看你刚才的样子，你肯定会玩的吧？” 第35章 陆容看了她一眼，身上淡淡的玉龙茶香被街上的烟火气围绕，没有说话。 秦知瑶：“你还跟我说你没玩过。” 秦知瑶为了避开地上的一个易拉罐，左右脚交错，身体不稳了一下，感到有一只手扶了她，在她恢复平衡后又很快松开。 路过的烧烤摊炭火上烤着肉，“滋滋”冒油，还伴随着油汁滴入炭火冒烟的声音。 陆容说：“骗你的。” 秦知瑶的视线从另一侧的榴莲千层里收回来，看他：“为什么？” 陆容不咸不淡道：“怕你跟我pk。” 秦知瑶噎了一下，“我哪有那个水平？” 陆容对上她的视线，“就算你没有，” 秦知瑶：“嗯？” “那你也会试一下。” 秦知瑶笑了起来，这已经是分不清这天晚上第几次这么开心了。 还真被他猜中了。 一瞬间秦知瑶就觉得自己从前在陆容心里的形象是不是根深蒂固，永远那么要强好胜。 秦知瑶摇摇头：“那我一定输得很惨。” 她连刚才那个小朋友都玩不过。 陆容淡淡地“嗯”了一声。 秦知瑶在心里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秦知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格外困难。 她揉揉眼睛，看了一眼时间后挣扎着起身，看到陆容给她发了微信。 【上午去企业谈合作，不涉及到法务问题，你中午再来。】 正好，她可以接着睡懒觉了。 秦知瑶顺理成章地放下手机，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酒店房间的暖风开得很大，秦知瑶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慢悠悠地从上空飘下，像灰色的雾，茫茫洒洒，落到屋顶和树梢。 雪看样子已经下了很长时间，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原本冬日里光秃秃的树木也生出了白色的厚霜，从高处看下去，大片城市都被银装包裹。 想着中午就要去找陆容他们，秦知瑶在酒店叫了碗粥，喝完后很快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出门的时候电话响了，是陆容。 秦知瑶：“陆组长，我正要出门。” “嗯，楼下等你。” 秦知瑶从酒店门口出来的时候，第一眼没有看到陆容，直到他从一辆车的驾驶座上走下来。 秦知瑶走过去，“你开车了？” “下雪，借了一辆。” 秦知瑶：“我们快走吧。” “不急，时间充裕，”他看了眼秦知瑶的领口，然后移开视线，“你不冷吗？” 秦知瑶才意识到自己的脖子上凉飕飕的，刚才出门着急，领子没有整理好，她连忙把领子翻出来。 脚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雪下得比早上小了许多，能见范围也更大了。 几个小孩在酒店门口的空地上嬉笑着追逐打闹，秦知瑶循声望去，看到那几个小孩有点眼熟。 是昨天一起玩游戏机的那几个小学生。 看来还是学校布置的作业太少了。 在秦知瑶看到他们的同时，其中一个眼尖的小孩也一眼认出了他们两个人，“看，是游戏大王和游戏菜鸟！” “是游戏大王！” 秦知瑶：“……” 怎么又叫她菜鸟。 倒是一旁的陆容笑了一下。 秦知瑶抬头看去，他似乎还很享受。 秦知瑶从一旁的台阶上握起一团雪，举在手里做样子要丢出去，威胁道：“叫谁菜鸟呢！” 谁知那些小孩一点也不害怕，也纷纷从地上、台阶上抄起一大团雪，“菜鸟姐姐！” 秦知瑶明明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那些小朋友却玩心打起，把手里的雪团一团，团成结实的雪球后就奋力朝她丢过来。 从秦知瑶的角度看，雪球就像流星砸向地面，又疾又快。 秦知瑶躲闪不及，只能认命地双手抱头，闭上眼睛。 然而被无数雪球砸中的感觉却并没有袭来，秦知瑶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前，她抬头，猝然对上陆容的下巴和轻抿的嘴角。 无数雪花在他身后粲然炸开，冬日里的光晕蒙着淡淡的薄雾，雪浸湿了他的肩头，那些雪花在触及到他带着体温的脖颈时瞬间融化。 秦知瑶的视线往下，看到掉落的雪块砸到他的肩膀和胸口。 秦知瑶：“你怎么不躲呢？” “我要是躲了，”寒冷的气温里，他说话带着温气，“你怎么办？” 秦知瑶：“什么怎么办？” 陆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变成落汤鸟。” 第29章 心动 秦知瑶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在说自己会变成湿淋淋的菜鸟之后，从他肩膀上拿下一块还没融化的雪块，塞到他的衣领里。 触碰到他脖子的一刹那,雪迅速融化,冰冷一瞬之后便是温热的体温，温差让秦知瑶忍不住抖了一下指尖,抬起头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从刚才开始便离得很近，近到在这样乍寒料峭的雪地里，她的鼻尖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源，带着淡淡的香气。 温热又湿漉漉。 “大王和菜鸟合体啦！快打他们！” 秦知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小孩们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他们嚣张的笑声而放大的,是被扑面而来的雪球砸到皮肤的触觉。 虽然大部分都被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陆容挡住了，但还是有一些落到她的脖子里。 秦知瑶缩了缩脖子，抬头看到他的肩膀几乎都要被白色的雪完全覆盖了。 “还愣着干什么。”陆容突然说。 秦知瑶：“嗯？” 陆容突然转身,依然站在她身前，却抬手从一旁的车顶上拂下一片雪,团在手心,回头看秦知瑶：“回击啊。” 秦知瑶清楚地看到他笑了一下，那笑容和七八年前的陆容居然一模一样。 秦知瑶：“好。” 她刚拿起一小片雪,就被冻得手指通红，秦知瑶一边给手哈气,一边把雪团成一个球。 陆容已经扔出去了好几个雪球,他拿雪扔雪的速度很快，虽然一个人打五个人，但也没让对面占了便宜,秦知瑶跟着他的动作扔出去，砸到一个小孩的额头上，对方不痛不痒地眨了下眼睛。 前面的陆容低笑了一声，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从前方传来，“太小了，你那是砸人吗？” 秦知瑶捞起一大片雪，问他：“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你的团伙呢？ “我是来接你的，”陆容扔出去的间隙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是来打群仗的。” 秦知瑶被从陆容身侧漏进来的雪球砸了一下肩膀，没来得及躲，声音有些委屈，“咱俩二打五也不是个办法。” 陆容“嗯”了一声，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两只手摊开放在身体两边，朝对面喊道：“停一下。” 在这期间，无数的雪球砸在了他的身上，碎开的雪花纷纷扬扬。 小孩们终于停下了动作，为首的见他不动了，问道：“大王，你要干嘛？” 还有小朋友一脸关心：“你怎么了大王？” “大王不会是被我们砸坏了吧？” 秦知瑶突然有种齐天大圣进了水帘洞的感觉。 从她的角度看去，陆容的耳朵有些红了，应该是被雪冻的，雪地将阳光反射到他的下巴，有融化的雪水顺着分明的下颌线往下流。 他说话的时候，那滴水就滴了下去，他的语气坦然：“投降。” “为什么？”小朋友们还没玩得尽兴，一脸疑惑。 陆容平稳道：“你们以多欺少。”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们不能欺负大王。” “大王会不会感冒啊。” “大王肯定不会。” 秦知瑶正觉得小朋友们真可爱有些感动的时候，又听到他们说：“大王不会感冒，但是菜鸟会。” 秦知瑶：“……” 前面的陆容笑得很开心，还点了下头。 “好吧，那就放过你们。” 有一个小朋友看了眼陆容开来的车，老神在在地说道：“你们还有事要忙吧，快走吧。” 秦知瑶突然有种获赦的感觉，“好。” 她帮陆容拍了拍身上的雪，坐上车，在车上一边和小朋友们挥手再见，一边保持唇形不变说：“快走快走。” “好。”陆容发动车子，开出酒店大门前的广场。 秦知瑶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小孩又开始了互相追逐打闹，回头才发现陆容嘴角的笑。 她有些没面子，“你笑什么？” 陆容：“可爱。” 就像意有所指。 秦知瑶：“嗯？” “你不觉得吗？” “哦，”秦知瑶回想了一下，“是挺可爱的，没想到来林安一趟，最开心的是陪小朋友玩。” 第36章 陆容的头发还在滴水，秦知瑶问：“下午是不是就要谈合同了，你这样能去见对方公司的人吗？” “该谈的上午都已经谈过了，”陆容看着前方的路，路上积雪刚清，他开得不快，“下午的事很简单，你先看看合同，没有问题我们就签字。” 秦知瑶：“好。” 下午的事果然就像陆容说的一样，秦知瑶到了之后认真地看过一遍合同，合同内容没有任何问题，陆容和合作方签字交换合同，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来林安的工作也都结束了。 最后半天，陆容给他们放假，向卓吵吵着要去游乐场，被程有为一票否决，“这么冷的天，去什么游乐场？” “游乐场可以坐摩天轮！” “北纪也有。” 向卓把求助及求同的目光投向秦知瑶：“知瑶妹妹，你也很想去的吧？” 秦知瑶摇摇头，“不想。” 向卓泄气：“为什么？” 秦知瑶：“很冷的。” 她看了一眼陆容的头发，之前的雪水已经干了，他的头发也比平时显得要稍微凌乱一些，午后的阳光透过他的发丝落在脸颊上，像一排排木刺。 秦知瑶提议：“我们先回酒店洗个热水澡吧。” “洗澡？”向卓：“你们出门前没洗吗？” 走在前面的陆容回头，看了一眼秦知瑶，眼神转向向卓时似乎变了一下：“就听她的。” 向卓：“好的老大。” 回酒店修整了一会后，秦知瑶把被雪淋湿的衣领吹干后重新穿上，才觉得身上没那么冷了，看了一眼微信，看到向卓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了一个四人小群，里面除了他和程有为还有陆容和秦知瑶。 向卓：【我们晚上去吃火锅吧，附近有家火锅店特别火。】 向卓：【@秦知瑶，吃火锅不冷吧？】 秦知瑶：【好。】 冬天的日落要早一些，他们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向卓在前面带路：“才六点天就黑了，火锅店就在前面。” 进店的时候，热风很快扑走身上的寒意，落座后几分钟服务员上来问锅底。 向卓：“我们都不吃辣，要不……”他看向秦知瑶：“吃菌汤？” 秦知瑶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陆容，“鸳鸯可以吗？” 吃火锅怎么能不吃辣锅呢。 “可以。” “今天必须喝一壶，”向卓拿着菜单一边点菜一边看酒水，“啤酒来一扎！” 程有为的眉毛似乎跳了一下，“谁陪你喝？” 向卓抬头，先看了一眼秦知瑶，犹豫了一下移开目光，然后去看坐在她旁边的陆容，只看了一眼就立马收回。 最后只剩程有为，向卓：“就你了。” 锅底被端上来的时候，红色的半边铺了一层红油，加热之后便很快沸腾起来，菜被陆陆续续端上桌，向卓张罗着下锅。 他一边往辣锅里放肉一边说：“知瑶妹妹，多吃点。” 秦知瑶看了一眼陆容，“我们……” 向卓打断她：“别客气，今天老大请客。” 秦知瑶只好点头，“明白。” 锅的两边都被放得满满当当，里面的食材煮熟后，三个人一起动筷子，秦知瑶下意识去看陆容。 向卓也抬头看他，“老大，快吃呀。” 程有为：“老大好像不喜欢吃火锅。” “瞎说，”向卓：“老大明明什么都不喜欢，但是也什么都能吃啊。” 秦知瑶笑了一下，余光看到陆容拿起了筷子。 向卓和程有为夹菜的动作很快，收回手之后看着陆容，可能是在确认他到底吃不吃。 秦知瑶没由来地也被他们带动，看着陆容的动作，看到他抬起手后，动作慢条斯理却没有停顿，夹向辣锅。 对面的向卓突然叫了一声：“哎？老大你不是……” 程有为看了秦知瑶一眼，一只手在桌子下面动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向卓又叫了一声，这一声比上一声要惨一些，“哎呦！” 秦知瑶不明所以，她已经习惯了对面这两个程序员的奇奇怪怪。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向卓一脸惊奇地一边吃火锅，一边喝啤酒，场面颇有些魂不守舍，程有为在一旁拦他：“行了，少喝点吧，你那点酒量。” “没事，”向卓：“反正今天晚上放假，没有工作，喝多了还有你管我。” 秦知瑶吃得很慢，陆容比她还慢，两人吃完的时候向卓已经喝了不少。 秦知瑶擦擦嘴，抬起头看到向卓搂着程有为，张着嘴嚎啕：“呜呜呜为什么你都有姑娘喜欢，我就母胎单身这么多年呢！” 秦知瑶差点被眼前的画面呛住，余光看到陆容抱着胸靠在椅背上。 她扭头去看，果然看到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秦知瑶问：“他每次喝酒都这样吗？” 陆容：“偶尔。” “他不常喝多的呀。”秦知瑶得出结论。 “我不让他喝。” 秦知瑶点点头，觉得他做的是对的。 程有为伸手去拉，却怎么都拉不开向卓，就像一块狗皮膏药。 程有为带着气：“你给我起来。” “我不起，”向卓：“我要去月老庙，快带我去月老庙。” 程有为：“母单的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向卓短暂地安静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眼神不太清明，却看了一眼陆容，点头，“哦对。” 秦知瑶觉得有些好笑，却见下一秒向卓突然坐了起来。 一旁的程有为连忙离他远了一些。 向卓看着对面的陆容，突然说：“老大也是母胎单身！” 秦知瑶忍住不去看陆容的表情。 “但是不一样！”向卓又说道。 程有为为了让他早点消停，只好顺着他，“怎么不一样？” 向卓语气委屈：“老大有喜欢的人！” 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秦知瑶看到向卓抬起手，手指向前。 正正地指向她。 第30章 心动 秦知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看到程有为伸出手把向卓压了下去。 向卓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你干嘛？” 程有为：“你没有礼貌。” 向卓晕头晕脑地点点头,“行,你有礼貌。” “又喝多了，”程有为看向陆容,满面愁容，似乎是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说道：“不该让他喝酒的。” “先送他回去，”陆容说着，低头问秦知瑶：“你吃饱了吗？” 秦知瑶连连点头，“饱了饱了。” 结完账，程有为把向卓从椅子上拉起来,他倒是安静了，一副很困的样子，眼睛都睁不开。 程有为：“那我先送他回去。” 陆容：“嗯。” 程有为拉着向卓上了计程车,秦知瑶吃得有些撑，这里离酒店不远,她想走回去,刚好陆容也没有打车的意思。 两人沿着人行道并肩走着，路灯朦胧地穿过积雪的树梢,脚步踩在积雪上的声音融化在车辆的行驶声中，秦知瑶不时地往陆容那边瞥一眼,突然听到他说：“你想说什么？” 被抓包。 “没什么。”秦知瑶低头看着自己走路的脚尖。 “秦知瑶。” 重逢之后第一次听到陆容叫她的全名,秦知瑶抬头，看到他的目光仍然看着前方，“嗯？干什么？” 陆容似乎是笑了一下,很短，下颌线条清晰明朗，然后低头看她，“不能叫你？” 秦知瑶点头，“能。” 两人莫名其妙地又沉默往前走了一段，秦知瑶怕他翻旧账，在陆容看过来之前先转移了话题，“快到酒店了。” 陆容随意地点头，“是。” 秦知瑶：“……” 她其实很想问问刚才向卓是什么意思，但是问出来又怕陆容和她翻旧账，想了想还是算了。 第二天回北纪的机票是早晨六点，回去之后就要立马上班，想到这里，秦知瑶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眼睛里蓄了些薄雾，眼前的酒店招牌变得有些模糊。 时间不早了，她有些困，脑袋也开始变得晕晕乎乎，只想早点回酒店的房间里睡觉。 “秦知瑶。”听到陆容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秦知瑶本来有些困顿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努力看清身侧的人，“嗯？” 路灯在他身后延伸出光线，朦胧地描绘过他的轮廓，光晕的缝隙里，那双眼睛深邃又清明。 “确实不该让向卓喝酒。” 他说这句话仿佛是在回答半个小时之前程有为说的那句话，秦知瑶点了点头，眼睛艰难地睁开，心里想着，对啊对啊。 然后呢。 然后，就在她迷迷糊糊地往酒店门口走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感到陆容从身后抓住她的手腕，秦知瑶回头，脚腕的钝感让她的睡意少了几分。 第37章 陆容的轮廓和五官也变得清晰，冷白皮在暖黄路灯的照耀下有了温度，喉结明显，身材挺拔，影子自上而下地罩住她。 果然不是一般的帅啊。 秦知瑶这么想着，注意到他的手还拉着自己的手腕，抬起手轻轻地把他的手拉了下去。 手心触碰到他的指尖的时候，秦知瑶感到自己的手被低温烫了一下，又很快恢复镇定，“我只是困了，又没有喝多，我能走路。” 陆容自上而下地看着她，脑袋偏了一下，似乎是不信。 秦知瑶当然不肯被人小瞧，尤其是陆容，她的睡意全无，踮起脚尖努力和陆容平视，“真的，我酒量很好的。” 想着陆容几乎从来不喝酒，酒量一定很差，秦知瑶又说道：“改天咱俩比试一下？” 她看着陆容，心想超过陆容事件加一。 “知道了。”陆容的语气很轻。 看，怂了吧。 秦知瑶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进酒店大门。 酒店的旋转门慢悠悠地转着，水晶吊灯的光斑照在上面，随着玻璃门的旋转而悠扬飞舞，看着秦知瑶的背影走进去，陆容的脚步顿了一下，下巴轻启，眼底被光斑映照， “嗯，是你。” 不规则的光斑照过来，炫白的光芒让整个世界消失了一瞬间。 - 第二天踏进公司大门的时候，秦知瑶还仿佛沉睡在梦中，高远的一声呼叫让她瞬间清醒，“知瑶姐，你终于回来了！” 秦知瑶坐到工位上，把几天没人的工位稍微收拾了一下，“对，我回来了。” 高远恨不得抱在她的身上，但是碍于男女有别，只好站在她的身边离她很近，“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秦知瑶抬头，看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后下意识后退一步，“怎么过来的？” “我三天写了八封律师函！” “怎么会……”秦知瑶笑了一下，“那你进步很大呀。” “不知道哪来的网红公司，”高远撇嘴道：“盯着咱们公司的游戏黑，可累死我了。” 秦知瑶点头，“我一会看看。” “已经差不多都搞定了，”高远说着，想起来：“他们公司的网红还挺帅的。” 秦知瑶眼神一言难尽地看他一眼。 “我可是直的！”高远的嗓门不受控制地高亢了一下，这下办公区的人都抬起头看他。 “好好好，”秦知瑶忍笑道：“我知道的。” “真的很帅，”高远拿出手机，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打开网络软件，进了一个账号之后不断下划视屏给她看，“你看，有好多款。” “这个，阳光运动奶狗。” “这个，寸头酷帅狼狗。” “这个，斯文温柔哥哥。” 秦知瑶：“……” 她只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没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听到高远问她：“知瑶姐，你喜欢哪个类型的？” 秦知瑶不知道说什么，摇了摇头，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陆容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想到高远的大嗓门，秦知瑶决定低下头装作刚才没有开小差的样子，高远却一直在问她：“知瑶姐，我只知道追你的人很多，但是从来没见你特别喜欢哪个，所以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啊？” 秦知瑶：“我……” 她抬头，看到陆容的背影走远。 高远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突然恍然大悟：“你哪种都不喜欢！” “也不是……”秦知瑶觉得在办公室讨论这个问题有些尴尬，偏偏高远又一副特别好奇的样子。 高远得出结论：“你喜欢陆组长那样的！” 秦瑶：？？？ 她睁大眼睛去看高远，用眼神在说：你在说什么？ 高远自顾自地进行分析：“这么一看，陆组长确实不是这三种类型里面的。” “路组长也爱运动，但他既不是小奶狗，也不是狼狗，还没那么温柔，”高远：“但是陆组长比他们有魅力、有能力，长得还比网红明星帅多了，知瑶姐，你真有眼光！” 秦知瑶摇头，“我没有，你别瞎说。” 莫名有种上学时期被同学们八卦的感觉，秦知瑶逐渐有些不舒服，她伸手握住桌子上的水杯，直到早晨刚接好的热水透过光滑的杯壁烫到了她的手指和掌心。 秦知瑶收回手，告诉高远：“上班了，好好工作。” 高远的精神一秒就耸拉了下来，滑着座椅回到工位，“律师函，我来了。” 秦知瑶：“加油。” 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到了八点 钟，秦知瑶结束工作后伸了个懒腰，看到陆容办公室的灯还开着，收拾好东西后往外走，正好碰到他从办公室出来。 陆容一眼看到她，颔首，“下班？” “对啊，”秦知瑶理所当然道：“八点了。” 陆容没有揪她下班早晚的意思，只是说：“嗯，去干什么？” “我，”秦知瑶想了一下，手机微信上的邀约她都拒绝了，“回去睡觉。” 刚出差回来就上班、加班，她又不是特种兵，累到只想快点回家睡觉。 “正好，”陆容两手空空，在她前面往外走，“我也下班了，一起回去吧。” 两个人都开车，算什么一起回去？ 总不会开车还要结个伴吧。 秦知瑶一路下到地下车库，走到自己停车的位置前，发现陆容一直在后面跟着自己，她在自己车前停下，他也停下。 秦知瑶：“陆组长，你是找不到车了吗？” “不，我也累了。”陆容的语调松散，走到副驾旁边，等她开门。 秦知瑶认命地拿出车钥匙，按下开门键，就见陆容熟稔地坐了上去，她后脚跟上。 顺路送上司下班而已。 应该的应该的。 秦知瑶作为一个打工人，又开始自己给自己洗脑，却在看到陆容调整座椅后没忍住：“陆组长，您的腿也太长了吧。” 她的声音软糯，吐槽起来也让人觉得毫无冒犯，陆容听到后笑了一下，长腿终于有处安放，他看着秦知瑶，“车太小了。” 秦知瑶：“跟您的路虎比当然小了。” 陆容：“下次开我的车。” 我谢谢你。 秦知瑶没说出来，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外面气温很低，车窗很快蓄起了雾气，广播被她打开，主持人语调温馨，“明天就是跨年夜，想必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大家都有对明年最温暖的祝福，让我们看一看听众来信。” 红灯停下，看着车前斑马线上的行人来往穿梭，秦知瑶才恍然：“明天就是跨年夜了。” 陆容眉眼惺忪，语气很淡，却看着她，“嗯。” 秦知瑶正想着事情，听到自己的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 她以为是高远工作上忘了什么事情，着急地联系她，秦知瑶依然习惯，正好绿灯亮起。 她只能指挥陆容：“陆组长，劳驾，帮我看看什么事情。” 陆容拿起她的手机，“密码。” “我的生日。” 秦知瑶刚报出日期，却听到陆容很快解开了手机的锁。 她没多想，问道：“怎么样，是不是高远又忘带什么东西了？” 秦知瑶侧目看了一眼，陆容的视线在屏幕上从上往下划过。 可能是高远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不是，”他开口：“不是工作。” 秦知瑶放下心，随口问道：“那是什么？” 又等一个红灯的功夫，陆容把手机屏幕朝向她，秦知瑶转头，看到微信列表里，三个男人几乎同时给她发来消息，约她明天一起跨年。 “……” 陆容的声音平淡却又莫名有股冷气，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泛白，袖口露出的手腕青筋明显。 “你明天，好像很忙。” 第31章 心动 “……”秦知瑶空出右手,匆忙从陆容的手里拿回手机，低声说道：“那个，误会。” “误会什么？”陆容牢牢地盯着她,几秒后复又看向前方。 秦知瑶：“我……” 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怕你累着,”陆容的话里听不出情绪，“毕竟明天白天还要上班。” 秦知瑶以为他是在说上班的事情,点了点头，珍重道：“陆组长放心，我肯定不会影响工作的。” 陆容又转过头来看她，沉默几秒后笑了一下，带着气音，像极了被气笑的样子，“行。” 不会影响工作？ 秦知瑶。 你可真行。 秦知瑶认真地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不让生活影响到工作是她这个打工人应尽的本分。 气氛诡异地开始沉默，灯变绿，车辆启动驶过路口。 “前面停车。”陆容突然说。 “啊？”秦知瑶愣了一下,“为什么，马上就要到家了。” 第38章 “去买点东西。” 秦知瑶开车的间隙抬头看他一眼,看到他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你生病了吗？” 脸那么黑。 想起来高远之前就一直说他看起来有点凶，这么一看,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确实挺吓人的，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明明很帅的一张脸,绷起来的时候却让人不敢靠近。 秦知瑶大着胆子伸出右手，想探一下他的额头，被他伸手拍了下去。 秦知瑶手上有轻微的痛觉,“你……” 他可能是不满她伸手的动作，不过也只是轻轻一拍。 秦知瑶收回手，看着前方的路，一瞬间满脑子“莫挨老子”的柴犬表情包，在气氛严肃气压极低的车里，没忍住笑了出来。 身旁，陆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碎发阴影下眉心都显出了沟壑，“你笑什么？” “啊？”秦知瑶反应很慢的样子，说话也很慢：“我没笑什么呀。” “怎么还不停车？” 路灯和着树影一幢一幢地晃过车窗。 “哎呀，马上就到家了，我家里有药，给你吃一点，明天早上就好了。”秦知瑶自顾自地开着车，很快进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的入口空旷安静，回荡着车轮驶过的回音。 把车停进车位后，秦知瑶探头去看陆容的表情，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不好了。 “走吧，”秦知瑶打开车门下车，并且试图诊断他的病情，“你到底有没有发烧？” “没有。”陆容似是叹了口气。 “那就好，”秦知瑶在脑子里回想自己在家里常备的几种药，“你是不是着凉了？” 她往电梯间的方向走，穿过一条走廊。 没有回应，秦知瑶以为陆容没有跟上来，她一回头，就猝不及防地撞到了陆容的身上，柔软的脸颊撞到他紧实坚硬的臂膀，肉很真实地痛了一下，还有点麻。 走廊狭窄，平时也只能两个人并肩走过，秦知瑶回头后，两人莫名没再往前走，她抬头去看陆容，走廊里的声控感应灯突然关了。 只有应急通道的灯发出微弱的光亮，在适应黑暗之前，秦知瑶睁大了眼睛，才能勉强看清眼前人的轮廓。 陆容低着头，呼吸声清晰可闻，身上的味道清冽萦绕在两人之间。 身后有车驶过，车灯短暂地将走廊照亮了一瞬，也让秦知瑶看清了他深邃漆黑的眼眸。 呼吸都变得格外明显。 她一时迈不开腿，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要突然这样站在这里。 她轻声问：“你……头晕吗？” “不晕。”陆容的声音低沉磁性，清晰地响起。 两人的声音都没能将声控灯点亮，秦知瑶缓了一下，又想起呼吸，“那我们快回去吧。” 她伸手去按电梯，听到身后的陆容“啧”了一声。 电梯开始下行，红色的数字不断跳动，秦知瑶盯着楼层，又转头去看他，“怎么了，你不想回家啊？” 顶灯亮了起来，走廊恢复光亮，秦知瑶眨了下眼睛，突然看到他向前走了一步，问道：“你干什么？” “头晕。”陆容说话间，秦知瑶感到自己的头顶重了一下。 男人身上的气息扑鼻而来，比刚才还要清晰，带着入侵感，将她团团包围。 陆容把下巴放在了她的头顶上，让她不敢随意动弹，“刚才不还说不晕吗？” 秦知瑶有些莫名，却也只能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头顶上他的呼吸格外清晰，有些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压抑控制着。 直到电梯到了她才解脱般地从陆容身下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按下楼层后，秦知瑶安静地站到一边。 偏偏她的手机又突然开始响个不停，她不去看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消息。 应该是那几个人见她没回消息又来问她。 于是安静的电梯里，只有她的手机作响。 陆容没了动作，也没什么表情，像个没事人一样站着，一言不发。 到了楼层，秦知瑶先踏出电梯，转头去看陆容，看到他几步就迈到了门口，开门关门一气呵成，带起的风刮起了秦知瑶额前的碎发。 “……” 算了 ，不和病人一般计较。 想了想，秦知瑶还是拿出自己的小药箱，一整个挂在了陆容的门把手上，敲了几下门。 也不知道他第二天还能不能上班。 算了，她为什么要操心这么多。 不过，谁让他也操心自己明天白天上班的事呢。 算了，他可是她的上司。 心里莫名纠结了几番，秦知瑶看了暗色紧闭的门两眼，转身回自己家。 洗漱后躺在床上，秦知瑶才打开微信看收到的消息，出乎意料的是，三个人约她明天晚上见面的地方居然一样。 雅格广场作为北纪最大的商圈之一，今年为了吸引顾客，在跨年夜举办大型灯光秀和烟火表演，是近年来少有的大型跨年活动，到时应该会有不少年轻人去。 秦知瑶其实不是很想去。 尤其是脑子里莫名想起刚才陆容说的话。 被“流放”到东讯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想到以前在事务所每天忙到暗无天日的日子，现在至少还能每天在九点前下班。 想了想，秦知瑶还是决定去。 但是和谁去，这又是个问题，于是她又打开对话框认真看了起来。 刘嘉：【学姐，明天雅格广场有烟花秀，我明天有场球赛，结束后等你下班一起去看吧。】 杨易：【知瑶，工作再忙也要记得抽空放松一下，明天晚上我带你去看烟花表演，不见不散。】 纪炳：【大忙人，明天晚上的时间交给我吧，带你去雅格。】 秦知瑶觉得自己像只没头苍蝇。 最后她选择把决定交给命运，闭上眼睛把手机放到床上，界面是聊天列表，然后用力转了两圈，再伸出手指一按。 秦知瑶睁眼，去看自己点进了谁的对话框。 陆容的名字赫然显示在最上方。 “……” 两人的对话大多是关于工作，除此之外很少因为私事联系。 算了，重来一次。 秦知瑶又闭上眼睛转动手机，却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放弃挣扎，秦知瑶决定还是早点睡觉，明天再做决定。 12月31号一早，秦知瑶到了公司，发现陆容居然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因为晚上就是跨年夜，所以一大早办公室里的气氛就比平时活跃许多。 高远准时卡点上班，问秦知瑶的第一句话就是：“知瑶姐，你今天和谁一起跨年啊？” 秦知瑶摇摇头，实话实说：“我还没想好。” 高远了然地笑了一下，转而又有些幽怨，“真好，不像我啊，没有人约，孤家寡人一个。” 看他丧气的样子，秦知瑶想安慰他，“没关系的，很多人都没有。” “你还不如不安慰我！”高远气笑。 “我发现，”高远换了个话题说：“自从来了东讯，你都不怎么卡点上班了，甚至连出差都很积极。” 秦知瑶眯眼笑了一下，“上班跟上坟的心情当然不一样啦。” 高远笑道：“确实，在和盛的每一天心情都像上坟！” 秦知瑶记得，一开始她是抱着满腔的热忱和对律法的向往选择了这个专业，走进了和盛实习，却在日复一日的工作和磋磨中，在一次又一次的不公和打压中渐渐忘了初心，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就这样碌碌无为地做一辈子律所的边缘律师。 但现在她的心境又发生了改变，甚至一点点想起自己对专业的坚定和对律师这份工作的热爱。 这一天需要处理的事情还真不少，虽然现在高远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但是她出差走的这几天还是堆压了一些工作，等处理完的时候，秦知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了。 手机里的未读消息一张屏幕都有些放不下，秦知瑶从工作中脱离出来，一边收拾工位一边看手机。 刘嘉和纪炳不断在问她有没有下班，好在杨易因为工作忙，和她说今天可能要爽约了，还给她发了好多信息解释，秦知瑶回了个没事。 至于另外两个人，一个在公司楼下等她，一个在雅格广场等她。 秦知瑶收拾好东西，快步往电梯间的方向走，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别人等她的时间太长。 快要走到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陆容的身影，她今天一整天都很忙，还没有和陆容说过话，此刻有些着急，却也不能装作没看见他。 秦知瑶一边脚下挪着步子，一边和他寒暄：“陆组长，你好点了吗？” 陆容垂眸看了一眼，语调一反常态地很慢，不疾不徐道：“没……呢。” 秦知瑶冲他笑了一下，“那你……多喝热水？” 第39章 “不喜欢。” “那就多喝烫水。” “不。” “多喝温水。” “……秦知瑶。”短暂的无语过后，陆容沉声叫她。 秦知瑶伸手去按电梯的手顿住，“嗯？” 陆容盯着她，眸底风云变幻瞬息，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开口时声音却有些哑，低沉而又带有颗粒， “你今晚要去见谁？” ----------------------- 作者有话说：陆容：我要开始作了。 第32章 心动 去见谁？ 好问题。 现在等她的人就有两个,秦知瑶一时还真回答不上来。 不过下班时间去见谁是她的自由，好像也没必要告诉他。 “去见人吧。”秦知瑶模棱两可地说着。 她平时也很少和朋友分享自己感情上的事，高远是因为同事很多年,再加上天生的狗仔基因,自己发现的。就连陈袅袅也知之甚少，不过她作为自己的多年朋友,不用问也知道，情况这么多年来总是差不多的。 秦知瑶大多顺其自然，也从来没想过刻意隐瞒，但是面对陆容，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不想让他知道。 她抬头去看陆容的表情，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秦知瑶决定把问题抛给对方：“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也要下班,”陆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不定顺路。” 仿佛是为了“报答”她昨天顺路把他送回家，虽然过程不是那么愉快。 秦知瑶的第一反应：“你能开车？” 不是病还没好吗。 “不影响。”陆容淡声道。 “开车也会累的，你需要休息。”秦知瑶十分体贴：“要不……你还是别开车了,让他们送你回去吧。” “我不累。” 秦知瑶觉得怎么自从他“病”了以后，就这么难说话呢。 明明看起来都很正常,说话声音也没听出来任何不对,精神状态甚至很好。 该不会是装病吧。 但是没道理啊。 秦知瑶想不通，只好试探着问道：“你昨天喝药了吗？” 陆容看着她的表情,摇头。 “嗓子还疼吗？” 摇头。 秦知瑶踮起脚，伸手去够他的额头,身体略微前倾,手背碰到一片温热。 这次陆容没有把她的手拍开，反而在看到她伸手的时候，还低了低头。 白炽灯的光亮打在男人的后颈,冷白的皮肤近在咫尺，身后飘来一阵咖啡的香味，挂在墙上的表“噔”的一声，显示整点。 像是在提醒她注意时间。 秦知瑶收回手，脚跟站稳，离他远了一些，清了下嗓子，“还是没发烧啊。” “你很希望我发烧？”陆容问她。 秦知瑶摇摇头，“不希望。” 陆容沉默了一瞬，看着她的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弯了一下。 秦知瑶这话说得真诚，且直白地抬头看着他。 主要是时间不早了。 秦知瑶惦记着还有两个人在等她，其中一个还就在楼底下。 “那我先走了，”秦知瑶转身按下电梯，“你注意休息。” 没有回复，秦知瑶自顾自地走进电梯，很快按下一层和关门键，抬头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也没再看到陆容什么表情。 纪炳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秦知瑶看到他之后一路小跑过去，喘着气问他：“等很久了吧？” 纪炳笑着摇摇头，“等多久都行。” “不好意思。” “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纪炳语气散漫道：“我又不是‘外人’。” “好。” 在看到纪炳开来的车时，秦知瑶一直知道他大概是个富二代，但没想到这么富有。 “走吧，上车。” “好。” 也许是考虑到她会怕冷，敞篷跑车盖上了顶盖，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后，车一路畅行。 下车的时候，秦知瑶的头都是晕的，她强忍住胃里的恶心，第一反应是去看周围的人。 没看到在雅格门口等她的刘嘉。 秦知瑶松了口气。 “走吧，先去吃饭，”纪炳把车钥匙随手装进口袋，抬腿走向一家西餐厅，“上了一天班，饿了吧。” 秦知瑶：“是有一点。” 店员热情地为他们开门，落座后，秦知瑶趁纪炳看今日餐品的时候给刘嘉发消息。 【不好意思，今天加班会很晚，你别等我了。】 刘嘉很快回了个【好吧。】 秦知瑶放下心，抬头在看到纪炳目光的时候冲他笑笑。 今晚安全了。 - 写字楼外，东讯门口。 陆容刚把车开出来，前面突然多了两道人影，他降下车窗。 “老大，”向卓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刚才怎么走得那么急？你要去哪？” 程有为在一旁不耐烦道：“老大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都是光棍，”向卓撇嘴道：“我可不想一个人跨年，老大，我们一起跨年吧。” “一个人跨年不是很正常？” “你这个无情的男人，怪不得没有女朋友，”向卓：“前段时间不是和前女友重逢了吗，怎么没动静了？” “关你什么事。” “程孤寡！” “你！” 陆容看不下去这两个人在车下吵成一团，按了下喇叭，两人安静下来，他招手示意两人上车。 向卓上车后抖了抖身上的寒气，问：“老大，你到底要去哪？” “雅格。”陆容回答很快。 “雅格广场？”向卓反应了一下：“我记得今天那有跨年烟火，老大，你怎么一个人还去这么浪漫的地方啊？” 程有为：“还用你问？” “该不会……”向卓：“是去参观创意吧？” “咱们游戏里的烟花特效已经做到业内极致了，”程有为：“老大用得着吗？” 向卓：“那总不可能是约了女孩吧。” 程有为：“……” “为什么不可能？”这句话是一直沉默的陆容问的。 向卓一脸震惊：“老铁树开花！” “闭嘴吧你！”程有为彻底听不下去。 - 吃完饭后，秦知瑶和纪炳在餐厅里坐了一段时间，有人在弹钢琴，悠扬的琴声伴随着人们的低语，让耳朵也慢了下来。 纪炳见她很安静，以为她无聊，一个响指叫来了店员。 “您好，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小提琴。” “好的，马上为您安排小提琴演奏服务。” 秦知瑶本来拿起杯子在喝水，听到后呛了一下，“怎么突然叫琴？” “我看你无聊，”纪炳：“在里面总比出去等要强。” 外面太冷了。 秦知瑶点点头，钢琴的声音停了下来，小提琴手很快走了过来，站在两人桌旁，动作间琴声缓缓流出。 这家餐厅的面积不大，座位间隔不算很远，小提琴手上来后，前后左右吃饭的人都开始看向他们这边。 “真浪漫。” “有这样的男朋友真好。” “小姐姐好漂亮，怪不得男朋友对她这么好。” 秦知瑶一瞬间有种社死的感觉，而且她实在不喜欢成为别人八卦的对象，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 一曲毕，秦知瑶提议：“我们出去走走吧。” “怎么了，不好听吗？”纪炳问。 秦知瑶摇摇头，“我想出去透透气。” “好。” 在餐厅坐的时间过得很快，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纪炳说要去车里拿个外套，秦知瑶没有跟去，自己在小范围内逛着。 “学姐。”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秦知瑶回头，看到了刘嘉。 秦知瑶一瞬间有些错愣，“你怎么在这？” 她不是说了不来吗 她以为他会回去的。 “我在等你啊，”刘嘉笑得很阳光，“你看，果然让我等到了。” 秦知瑶四处看看，没看到纪炳的身影，“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知道你工作忙，”刘嘉说道：“但是一年只有一个跨年夜，我想再等等你，万一呢。” 他笑道：“我没有白等。” 听到他的话，秦知瑶笑了一下，却又带着担心，不时地四处看看。 刘嘉问道：“你在找什么？” 秦知瑶脱口道：“我在……找厕所。” “在那边，”刘嘉指向一个方向：“我刚才路过看到了，我带你去。” “不用了，”秦知瑶：“我自己去就行。” 她脚步很快，几步走到了公厕附近，没有进去，而是拿出手机想办法。 应该先想办法让一个人回去，还是为了避免翻车，自己溜掉呢。 第40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看到纪炳从停车场走过来后，秦知瑶往后躲了躲。 还是自己假装有事走掉吧，她还没想好措辞，就看到手机响个不停。 是纪炳打来的。 不接他的电话自动挂断后，没多久刘嘉也打来了电话。 “……” 就在她天人交战脑回路迅速旋转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道男声叫她。 “秦知瑶。” - 到了雅格后，陆容带着向卓和程有为漫无目的地逛了很长时间。 向卓：“我就知道老大没约人，老大，你不用逞强，我和大为陪你跨年。” “老大明明是在找人。”程有为道。 “找谁？” 程有为耸耸肩，最后他们两个走累了，又拉着陆容找了家饭店吃饭。 吃完之后接着闲逛，就在向卓忍不住想拉着他俩进咖啡厅坐着等的时候，突然看到陆容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陆容朝他们招手。 向卓凑过去，“老大，你吩咐。” “这个人交给你，”他又转向程有为：“那个交给你。” “干什么，干倒他吗？”向卓说道：“可是他那么壮。” 老大交给他的男人皮肤偏深，虽然穿着冬装但也能看出大概有着一身的腱子肉，不像常年待在国内的人，倒像是个海归。 “法治社会。”陆容看着前方，眼神定在一个人的身上，说道：“只需要你们拖延一下。” 程有为看向白净的男大学生模样的人，“好吧，我试一试。” 纪炳从停车场出来后一直在找秦知瑶的身影，但是没看到，打电话也没有接，不知道是不是走丢了，他正想找个高地继续寻找时，突然一个比他矮半头，有些微胖的男人站到了他的面前。 “你好帅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吗？” 刘嘉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四处去看，在公厕附近的位置却怎么都找不到秦知瑶，电话自动挂断后，他低头发微信，抬头的时候看到一个斯文程序员模样的男人朝他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厕所在哪？” 两边发生在同时。 纪炳：“不需要，谢谢。” 向卓：“帅哥，别走呀。” 刘嘉：“厕所就在你后面。” 程有为：“……有大一点的厕所吗？” “……” “……” - 听到有人叫她 ，秦知瑶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回头去看，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她疑惑叫道：“陆组长？你怎么……” ‘在这里’几个字还没问出口。 “这里不是今晚烟火的最佳观赏位置。”陆容说道。 “没关系的，我……”早就没闲心看烟花了。 而且，秦知瑶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到零点了。” 却在下一秒，她感到自己的手腕突然一紧，是陆容握住了她的，之后在喧闹的人声里，两人开始往前方跑去。 “我带你去。” ----------------------- 作者有话说：陆容：截胡成功。 第33章 心动 眼前的景象和人群都在晃动,不远处的灯牌和会发光的气球跃动成彩色的光线，夜晚的风吹过脸颊和耳畔，心跳声也如擂鼓,和在呼啸的风里。 从后面看去,能看到他黑色外套领后漏出的一小截后脖，碎发随着动作摆动,肩膀平坦宽阔，有一束金光从他前方腾空而上。 “砰”的一声在空中炸开，金色的光斑格外耀眼，不断向外扩散。 一束接着一束，将整片天空点亮。 停下来的时候，秦知瑶还在喘气，她抬头,看着色彩斑斓的夜空，突然闭上眼睛，双手十指相扣。 “烟花烟花,”秦知瑶开心地默念：“我想许一个愿望。” 愿望就是， 希望我能够早日找回面对生活的勇气,和勇往无前的魄力。 就像陆容说的那样。 所向披靡。 她睁眼,看着不断炸开的烟花笑了起来，余光看到陆容在看她。 他好像总是在看她。 “你说得对,”秦知瑶比较了一下刚才她站的那个位置，“这里看烟花确实更好。” 烟花是一片一片盛放在空中的,刚才那个位置看到的是侧面,现在看到的是正面，效果确实更好。 陆容：“许了什么愿望。” 秦知瑶想了想，说道：“一个很朴素的愿望。” 陆容缓缓点头,看着她的眼睛，问；“能实现吗？” 秦知瑶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能否将愿望实现，她笑了起来，“希望能。” 在嘈杂的人声和轰然的烟花声中，他们看着对方，身后的风景瞬息变幻。 秦知瑶移开视线，觉得这真是一个凌乱而又梦幻的晚上。 最后一直到和陆容一起回到家，秦知瑶才想起看手机，果然，刘嘉和纪炳给她发来了好多消息，还有很多未接来电，秦知瑶给他们发过去解释。 【抱歉，我刚才突然有急事先走了，没来得及看手机。】 秦知瑶趴在床上，一边回想刚才的烟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消息。 也许是好久没看到烟花，也许是跨年这一天有着特殊的意义，半小时前的画面充斥着秦知瑶的脑海，她把刚才拍的烟花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新年快乐。[图片]】 下面很快有了很多评论。 陈袅袅：【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我们一起做富婆~】 向卓：【知瑶妹妹新年快乐（做出巨大重要突出但不值一提的贡献）】 程有为：【别理他，新年快乐。】 还有陆容：【新年快乐。】 他的评论看起来最是平平无奇，却让秦知瑶盯着看了很久，然后回了个“好”。 向卓：【为什么只回老大！！！】 秦知瑶赶快一一回复。 元旦假期一晃而过，因为出差和回来后赶工作太累，秦知瑶直接把假期睡了过去。 早晨一到公司，秦知瑶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提神，在茶水间碰到了徐睿，主动问他：“上次你说的家里的事，还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秦律师，”徐睿盯着手里的杯子，“我姐姐最近想打官司，还在找律师，可以的话能不能先让她请教请教你。” 秦知瑶点头：“没问题，我今天下了班就有时间。” “好，那我联系她。” 秦知瑶现在在东讯的游戏项目组做法务，除了公司的法律事宜，是不能接“外活”的，但是毕竟曾经答应过帮忙，虽然不能上庭，但如果能先帮着想想办法或者解决一些问题，也算尽力。 时间约在下班后的晚上八点，在一家咖啡厅，离东讯不远， 秦知瑶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区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等她的徐睿，而另一个，是看不出在做什么的陆容。 秦知瑶看向徐睿：“我们走吧。” 她和陆容打招呼：“陆组长，我下班了。” “嗯。”陆容答应了一声，跟在他们旁边，一起走进电梯。 电梯里，考虑到照顾徐睿的隐私，陆容在场的情况下，秦知瑶没有去问他家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想等着陆容走后再问，却没有看到他按b2，电梯一直下到一层。 可能他今天没开车吧。 三人走出电梯，莫名其妙地同行了一段路后，秦知瑶终于忍不住问：“陆组长，你也要去喝咖啡吗？” “徐睿家里的事也告诉了我，”陆容一身黑色，走在前面，“看看能不能帮忙。” 秦知瑶：“好。” 如果穿上一身西装，他可能比她看起来还要更像一个律师。 还是一看就常年胜诉的那种。 虽然现实中秦知瑶还没有见过长成他这样的律师，电视里又帅又理智智商满分的律师只存在于电视里，现实中还是秃顶的多。 当然，程序员也是。 陆容回头的时候，秦知瑶匆忙收回看向他头顶的眼神。 头发很多。 “就是这里？” 秦知瑶抬头，看到咖啡厅的名字，点头，“对对对。” 陆容看向她的眼神来自上方，让她有些心虚。 “走吧。” “哦，好。” 难以想象陆容秃顶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就算是剃成光头，那也是一个光头帅哥吧。 陆容显然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三人进去后找到徐睿要见的人，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看起来保养的不错，就是精神有些憔悴。 徐睿介绍：“这是我们陆组长，这是我们法务秦律师。” “这是我姐姐。” 为了让她放松一点，秦知瑶亲和地笑笑：“姐姐好。” 徐妍也回以微笑，“你好，我叫徐妍，是徐睿的姐姐，麻烦你们为了我的事过来一趟。” 第41章 “我们都是同事，”秦知瑶：“能帮到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好。” “所以是什么事呢？” “我丈夫出轨了，小三还怀了他的孩子，我想离婚，可家里的一切都是我在外面工作赚回来的，我不可能留给那对狗男女一分钱，我想让他净身出户，他不同意。” “他不同意，也是很正常的，”秦知瑶问：“那你们有孩子吗？” “没有，”徐妍：“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没有生孩子，是我的问题，但我没想到他会在外面找人，他们家一直想要个孙子，小三怀孕之后，没有人站在我这边，他们急切地想要和我离婚，这样就能让那个孩子‘认祖归宗’，就在前几天，他还把我告上了法庭。” 女人的眼里透露出无助，说话时带着哽咽。 秦知瑶点头，“出轨在法律上不算是重大过错，最后法院的审判结果，夫妻共同财产很有可能是五五分。” 徐妍：“男人没了就没了，我想尽力争取挽回更多的财产。” 秦知瑶点点头。 “这么多年那个狗男人就知道在家游手好闲，”徐睿戴着眼镜模样斯文，原本坐在一旁沉默着，突然厉声道：“都是我家辛苦工作赚钱，不能便宜那对狗男女！” “理解，”秦知瑶：“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我们有证据能证明夫妻双方感情并没有破裂，就算他起诉离婚，如他所愿判决离婚的概率就会很低。” 徐妍点头，认真地看着她，“我该怎么做？” “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日子，比如纪念日或者生日。” 徐妍：“有，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 “好，那你就在他生日那天给他转520、1314的金额，这几天多给他发一些嘘寒问暖的信息，只要他收下转账，庭审时我们就可以主张感情没有破裂，没有办法离婚后，那个男人一家子为了给孩子上户口，就会找我们协商，到时候商量财产分割的时候，就可以尽可能多地分到。” “秦律师，”徐妍立马站了起来，“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没有了家庭，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把钱握在自己的手里。 徐睿也很激动，“谢谢秦律师！” “不用客气，”秦知瑶被他们感谢得有些不好意思，也站了起来，“我只负责出主意，具体实施还需要你们去做，还有庭审的时候找一个靠谱的律师。” 秦知瑶本来下意识想推荐自己的律所和盛，想起张芸的那副嘴脸还是作罢。 陆容最后压轴：“有任何经济问题可以找我。” 听到后，秦知瑶忍不住偷偷对他竖起大拇指。 真有钱。 又聊了一段时间后，几人从咖啡厅走了出来。 徐睿姐弟走后，秦知瑶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看向身边的陆容，“走吧，陆组长。” “嗯。” 两人回到公司的地下车库，时间已经很晚，车库里没人，鞋走在地面的声音带着回音，秦知瑶惋惜道：“徐睿的姐姐真可怜，那么漂亮，却被出轨。” “出轨和长相没有必然关系。”陆容的声音很平，说出来的话很理智。 也很对。 秦知瑶点点头，抬头去看陆容，“那你呢，你会出轨吗？” 虽然他这么多年还是光棍一个。 秦知瑶问出来之后，陆容低头看她，她才后悔问出来这个问题。 陆容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会。”秦知瑶决定皮一下。 陆容看着她的眼神变了一下，似乎隐隐有所期待，“为什么？” “你要先找得到老婆才行啊！” 第34章 心动 说完,秦知瑶怕被打，往前快走了两步。 她很少这么跟人开玩笑，现在在陆容的面前却能完全放松下来。 陆容看着她的背影,她僵着脖子走在前面,只能看到很小一团白皙的脸颊肉，鼓鼓的,像是在忍笑。 他低笑一声，低头看到两个人的影子。 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慢慢向前走着，时而重叠时而相撞。 一直到走到自己停车的位置，秦知瑶才回头看了一眼，陆容的车离她的不远，两人隔着三四米的距离猝不及防地对视，秦知瑶咳了一声,说道：“陆组长，再见。” 陆容站在车旁边，对她点头。 “再见。” - 翌日清晨,秦知瑶还在睡觉，就被手机震动吵醒,她睁开眼摸到手机,看到是刘嘉给她发来的消息：【学姐，我今天要去一家公司面试,好紧张，你能给我传授一点经验吗？】 秦知瑶眨了眨迷糊朦胧的眼睛,点开某呼搜了搜“面试技巧”,然后选了几个看起来可信的转发了过去。 秦知瑶：【加油。】 刘嘉：【这些我都已经看过了，学姐有没有什么自己的经验，能不这么官方的啊？】 秦知瑶缓慢开机,想了想自己面试的时候应该是好几年前了，那个时候的她充满自信，除了基本的准备之外，没有在面试上太紧张。 秦知瑶：【别太紧张，面试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有没有把专业相关的内容准备好，得体大方就行。】 她觉得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关上手机正要睡个回笼觉，又被震醒。 【学姐，我还是紧张，我面试的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就在你们公司旁边，你能不能上班的时候顺便过来看一眼啊？】 他还发来了位置，秦知瑶看了一眼很快认出，他要面试的公司就在东讯的隔壁，也是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招人要求很高。 突然也有点理解为什么他会紧张了。 今天上午还真没什么事，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秦知瑶回了个【好。】 【谢谢学姐，那一会见！】 睡意所剩无几，秦知瑶看了一眼时间，比她平时上班出门的时间还早半多个小时。 既然也睡不着了，那不如出门好好吃个早饭。 秦知瑶从床上坐起来，几分钟就洗漱收拾好，化了个日常的淡妆后出门。 等电梯的过程中，秦知瑶无意识地哼起了一段不知名的旋律，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咔嚓”一声开门声，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回头看。 陆容一开门，就在门口看到一只受惊的兔子。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垃圾袋。 看样子是起早了。 他收回视线，反手在身后把门关上，“早。” 秦知瑶反应过来，“早。” 她又问：“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问完她就后悔了，陆容应该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出门吧，所以他们才很少碰到。 但他居然没反驳，“嗯”了一声，甚至还问：“你是为什么？” “今天醒得早，”秦知瑶：“去吃个早饭。” 两人走进电梯，秦知瑶按下一层，又帮陆容按下b2，问：“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陆容气定神闲道：“没呢。” “要不要一起吃？” “好呢。” “……” 秦知瑶取消了b2层的电梯键，两人一起去了小区门口的一家早餐店，店里主营小笼包，蒸具摆在外面，整个店面都被腾腾的热气包围。 两人点了两笼包子和两杯豆浆，店里不大，人多的时候甚至显得拥挤，秦知瑶和陆容对面而坐。 桌子不宽，被小笼包的笼屉和豆浆杯子摆得满满当当，隔壁桌的人在倒醋，一股酸香扑鼻而来。 是清晨市井的烟火气。 秦知瑶喝着粥，想，有时间的话坐下来吃一顿早饭果然比随便买点面包对付一下好多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张窄桌，陆容低下头，就能看清她扇动的睫毛，“在想什么？” “我在想……”秦知瑶的大脑放空了一瞬，“果然除了忙碌的工作，人还是要懂得享受生活的。” “这就算享受了？” 秦知瑶狠狠点头，“我都好多年没有这样认真对待一顿早饭了。” 陆容的眼神有了一丝松动，“其实不难。” “说起来容易，但其实真正轻松的生活不一定是每天有多少的时间睡觉，而是是否有心情留意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 陆容始终看着她。 “就好像一个很多人经过的路口，”秦知瑶：“打工人只会在意今天能不能正好不早不晚地赶上地铁到公司打卡，而在生活中的人却会发现，路边的蔷薇开了。” “我一直都是第一种人，”秦知瑶说得有些蔫了，“一个因为工作而总是忽略自己需要生活的人。” 陆容看着她，突然说：“我对你，没有这么苛刻吧？” 秦知瑶抬头看他，知道他在开玩笑，故意停顿了一下之后笑笑：“还行？” 陆容缓缓点头，也不知道对这个答案满不满意，“还想回律所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秦知瑶愣了一下，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声音不大，回答却认真：“回。” 第42章 “为什么。” “虽然我现在被‘流放’了，但我并没有放弃我自己，也没有放弃这份事业。” 秦知瑶看着陆容，其实这里面，还有不少他的功劳。 “回去也没什么好怕的，”她突然有了些表演的成分：“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陆容看着她，笑起来的时候凌厉深邃的五官都变得柔和，看上去平易近人了很多，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只是天 生一张臭脸，还是一张很帅的臭脸。 他拿起手边的豆浆，和秦知瑶面前的碰了一下，纸杯碰撞没有声音，却让平静的杯面泛起一层涟漪，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杯子的时候，手心是空的。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豆浆，秦知瑶收回盯着他手的视线。 好像和他‘重新认识’之后，她每次和他倾诉的时候都会得到回应，还会在不经意间带给她鼓舞的力量，也从来不曾翻旧账。 他可， 真是一个好人。 秦知瑶发呆的时候，陆容已经吃了不少，“发什么呆？” 秦知瑶回神，夹起一个小笼包吃了起来。 “再不快点吃，”陆容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就要迟到了。” “打工人。” 秦知瑶：“……” 她收回刚才的想法。 - 刘嘉通过微信告诉了秦知瑶他面试的时间，他排的号比较靠后，时间大概是在中午十一点左右，秦知瑶借着快到午饭的时间先走了一会。 两家公司离得很近，她到了之后在一楼的门禁处被保安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保安一脸疲麻地问她。 秦知瑶冲他微笑：“我去找人。” “没有门禁卡不能进，你要找谁，让他下来接你。”保安一脸公事公办。 秦知瑶改口：“我是来面试的，在13层。” 刘嘉之前告诉过她。 保安：“面试通知我看一下。” “……” 秦知瑶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成干笑，“那个……” 她想着自己再编下去会不会被保安当成擅闯者丢出去，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转而想找个救星。 然后看到了纪炳。 她愣了一下，看到纪炳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她眼下的情形，对保安说：“我们都是来面试的。” 秦知瑶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正装，和平时在社交媒体上的形象不太一样。 他拿出手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面试通知邮件，保安点了点头，看了秦知瑶一眼，同意放他们进去。 “谢谢你啊，”走进去后，秦知瑶对他道谢，“你来面试的？” 秦知瑶记得他家底殷实，在社交媒体上也小有人气，应该用不着找工作吧。 纪炳点了下头，“爸妈逼的，让我不能游手好闲。” 秦知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该不会和刘嘉撞见吧。 面试招人的岗位应该不止一个，说不定不会碰见呢。 “你呢，”纪炳问她：“没听说这里招法务，你应该不是来跳槽的吧？” “对，”秦知瑶：“我来找人。” “找谁？” 秦知瑶一狠心：“我弟弟也来面试这家公司，我来找他。” 纪炳点头，“那挺巧。” 秦知瑶：“……是啊。” 下电梯后，她左右看了看，问纪炳：“你去哪间面试？” 面试的地方在一间办公室里，其余的人则在一间会议室里等候，一层刚好左右有两个会议室。 纪炳：“1301。” 秦知瑶：“……” “你弟弟呢？” ……一样呢。 “走吧，”纪炳又说：“应该都在1301，我来得应该算晚，不知道过号了没有。” 他看起来很希望过号的样子。 秦知瑶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会议室很大，桌椅前后排列，隔位放置着号码牌，除去前面已经面试了的人，后面的人大多按照自己号码就坐。 “我在那。”纪炳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回头指给她看。 秦知瑶点点头。 纪炳：“你弟弟呢？” “……” 他能不能不要这么关心她的弟弟。 秦知瑶：“我找找。” 她记得刘嘉是58号。 要不干脆走了算了。 但是她看了两眼，看到有一个人在冲她挥手，“知瑶姐。” 是刘嘉。 平时叫她学姐，这次怎么改了称呼。 秦知瑶想到一旁的纪炳。 算了，这样也好。 “那我先过去了。” 秦知瑶走过去坐到刘嘉旁边，刚坐下就感觉到另一边也落下了一道人影，秦知瑶回头，又看到了纪炳。 他冲秦知瑶笑笑，然后又向刘嘉挥挥手，“我是57号。” 秦知瑶：“……” 怎么偏偏这么凑巧啊。 她坐在两个男人中间，两个人都看着她。 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秦知瑶坐立难安，生怕自己翻车。 纪炳突然问她：“这就是你弟弟？” 秦知瑶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到刘嘉说：“知瑶，这个人你认识？” 他的语气有些不快，似乎还带着点较劲。 秦知瑶懵了一瞬，刚才不是还在叫姐吗！ 纪炳“啧”了一声，“怎么没礼貌？” 刘嘉：“怎么什么人都能来面试。” 等等…… 怎么突然就开始不对付了。 秦知瑶决定在中间搅水，先是问刘嘉：“你不是紧张吗，有什么我可以帮你？” 然后对纪炳说：“我记得你前几天发的那组照片外套很好看，能给我发个链接吗？” 刘嘉：“我现在没那么紧张了，只要面试官别问我能不能拿两千的工资997就行。” 纪炳：“没有链接，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出国给你代购。” “……”天又聊死了。 突然。 纪炳打量刘嘉：“你们真的是姐弟？” 刘嘉打量纪炳：“你们是朋友？” 仿佛有一道雷从头轰然降下，秦知瑶左看看，右看看，眼神迷茫。 突然，她的余光在会议室的门口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转过头去确定，看到走廊站着的男人宽肩长腿，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认出来的人。 不是陆容又是谁。 来不及多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知瑶指了指他的方向，看到陆容也朝这里看了过来，她声音不大不小，对左右两个人说：“是他。” “我的朋友弟弟。” ----------------------- 作者有话说：陆容：什么东西？ 第35章 心动 他们坐的位置靠后,离门口很近，看着陆容看她的眼神，秦知瑶很确信,他都听到了。 大脑短路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 秦知瑶告诉自己要镇定。 小场面而已。 看着两个人看她的眼神透露着困惑,秦知瑶笑了一下，说道：“今天真是太巧了,遇到这么多熟人，你们先慢慢准备面试，我去跟他打个招呼。” 说完，秦知瑶就起身走了出去。 她走的时候，听到纪炳被叫进去面试，松了口气。 终于逃离了战场。 她出来后，看到陆容身边还站了一个人,他们应该是聊完了，陆容看了一眼秦知瑶后对他说：“邢总，留步。” 对方应该是这家公司的高管。 秦知瑶对他点了点头。 对方看了他们一眼,看出了两个人认识，就不再客气。 邢总走后,秦知瑶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看向陆容，“陆组长,你怎么……在这呀。” 陆容察觉到她刚才看向他的时候眼神变得可怜了一瞬。 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场面。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会议室，然后又看向她,“跳槽？” 秦知瑶愣了一下,摆摆手，“没有，我就是来找个人。” 陆容了挑下眉,似懂非懂地点头，“找到人了？” 秦知瑶：“找到了。” 还找到了两个。 “我怎么不知道，”陆容停顿了一下。 秦知瑶：“嗯？” “最近有个流行的新称呼？” 秦知瑶：“什么呀？” “朋友弟弟。” “……” 陆 容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发问：“是个什么关系？” “就是……”秦知瑶眨眨眼睛，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很好的朋友。” “嗯，”她点了下头自己肯定自己，“好朋友。” 陆容“哦”了一声，轻微地点了下头，也不知道信没信。 秦知瑶补充：“你是不是太久没上网了。” “有可能。”陆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 第43章 秦知瑶看到他打开了微博，害怕被揭穿的一瞬间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他的手机，陆容眼疾手快地抬手，让她扑了个空。 陆容把手机举起来，自己也轻抬下巴，一边打字一边念念有声，“朋友弟……” 秦知瑶顺着他的手往上看，索性跳起来继续去够他的手机。 无奈他比高了一头还多，手轻松地举起来就能让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够不到，“陆组长……” 秦知瑶原地跳了几下，实在是够不到，只好站在原地叫他，还轻微喘着气。 陆容保持着动作，垂眼看她，“嗯？” 秦知瑶：“你这样看手机对颈椎不好。” “适当拉伸，”陆容答道：“可以预防和改善。” “对眼睛也不好。”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陆容看着她：“光线很好，不算伤眼。” 秦知瑶：“……” 你这样对我的心脏也不好。 陆容看着她气馁的样子，勾起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把手放了下来，手机上显示的还是输入框，还没有按下搜索。 当然，也搜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错了。”秦知瑶突然说。 陆容有些意外，好整以暇地看她，“什么？” 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陆容看了一眼会议室内，原本坐在那里的两个碍眼的背影此刻已经都不在了。 他看回秦知瑶，想听她说自己错在哪。 “我不该在上班时间擅离职守，但是我把今天上午的工作都做完了，还和高远做好了安排，”秦知瑶：“陆组长，我知道错了，但是也只是一个……” 她抬眼看他，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用手比了一个‘小’，“小小的错误吧。” 看着她，陆容的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下。 还知道判断错误的大小。 他突然笑了一下，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对。” 秦知瑶对他竖起大拇指，“中国好上司。” “免了。” “别嘛，”看着陆容要走，秦知瑶跟在后面，“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善解人意的上司了。” 成功逃离修罗场，秦知瑶跟着陆容一路回东讯。 “对了，陆组长，你去隔壁公司做什么？”她今天没由来地话多。 “谈合作。”到了办公层，陆容大跨步地往里走。 “哦，”秦知瑶小碎步地跟在后面，“谈成了吗？” “只是刚开始接触。” “我相信你，”秦知瑶习惯性地拍马屁：“和陆组长合作是他们的荣幸！” 两人路过茶水间，陆容突然转身，秦知瑶也跟着急刹车。 茶水间有磨砂玻璃遮挡，两人正好在拐角，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们两个。 陆容突然伸手，捏住了秦知瑶的上下嘴唇。 “唔……” 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觉得自己突然特别像一只鸭子。 看样子是拍马屁拍过了。 她被迫撅着嘴巴，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陆容和她对视，不咸不淡道：“闭好。” 让她闭嘴。 秦知瑶瞪了回去，不认输地想说话，一直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陆容看起来心情还很好。 秦知瑶干脆也伸手，捏住了他的两只耳朵，往外拎起。 大耳猴，变身。 陆容气极反笑，歪了歪头。 如果眼神可以说话的话，秦知瑶现在就是在说：放手！ 陆容像是通过她的眼神听懂了她内心的话，“不放。” 秦知瑶：那你就一直当大耳猴！ 陆容看着她的眼神想了几秒钟，说：“好啊。” 秦知瑶的手渐渐变酸，但是绝不服输的精神让她越战越勇。 秦知瑶：看咱俩谁坚持得更久！ “行。” “……” 茶水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杯勺晃动的声音，秦知瑶的余光看到有人走了进来，然后听到了向卓的声音：“妈呀。” “……” “……” 秦知瑶和陆容都没有说话。 秦知瑶是因为没有办法张口，而陆容则是完全没有要搭理其他人的意思。 一场沉浸式的较量。 路过的程有为看到向卓拐进茶水间磨砂玻璃门的半个背影，问：“你鬼叫什么？” 向卓看了一眼陆容，看到他的眼神后想也没想地后退半步，从门口退了出去，扭头看到程有为，“老大和知瑶妹妹……他们……” 程有为：“怎么了？” “他们在‘拿捏’对方。” 程有为：“？” “真幼稚。” “……” 最后，秦知瑶感觉手酸得厉害，用眼神去看陆容：一起放。 陆容松手。 秦知瑶也收回自己的手，连忙抖了抖胳膊，酸困才得以缓解。 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突然觉得一阵羞愧。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陆组长。”她叫他一声。 “嗯？” “想不到虽然你这个人看起来挺成熟的，”秦知瑶先告状：“但是这么幼稚。” “彼此。” “……” 第36章 心动 下班的时候天色暮气沉沉,漆黑望不到星的夜色压抑憋闷。 广播里预示着随时会到来的一场雨夹雪，前面的马路上排队的红色尾灯一眼望不到头，乌云压境,寒冷的空气中泛着潮湿。 秦知瑶搓搓指尖,看着就在眼前的小区，耐心地排着队,一点一点地开着车往回家的方向挪。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穿过了这条街道，把车开进地下车库。 屋内的热气渐渐赶走身上的寒意，秦知瑶把电视打开，安静的屋子里有了声音，电视是她经常播放的法治频道。 洗完澡换上一条毛茸茸的睡裙，她拿起薯片正准备换成家庭伦理剧的时候,整个家里突然黑了。 “咻”的一声，电视戛然关闭。 四周陷入一片漆黑，接连传来电器关闭的声音。 秦知瑶拆薯片的动作停住,下意识地收回自己露在沙发外面的脚，透过客厅的窗户往外看,别的楼栋都亮着灯,似乎只有她这里停电了。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后，看到对面电视屏幕倒映出她的人影,身后的天空漆黑一片，天气让人透不过气来,只有一个人的家变得格外空荡安静。 厨房的方向突然传来水滴落到水池里的声音。 “滴答。” 紧接着,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夹杂着冰冷的雪，霹雳啪啦地打在窗台上。 秦知瑶觉得再不来电她就受不了了。 但是这次停电和往常不一样,并没有很快恢复电路，她的手机也没有放在身边，整个大脑都处于空白一片的状态。 房门突然被敲响，声音不大不小，节奏很慢，像是既想让她听到，又害怕吓到她。 秦知瑶茫然地看过去，突然想起了一道身影。 她鞋也没穿地跑到门口，打开门，率先看到亮着手电筒的手机，借着余光，看清了陆容的脸。 心里莫名感到一阵放松。 她缓了一下，问：“怎么了？” 陆容垂眼看着她的状态，“我来看看。” “嗯？”秦知瑶：“看什么？” “整个楼层的电路短路了，”陆容声线沉缓，尾音却上扬，“看看是不是你干的。” 秦知瑶：“……” 她就看了会电视而已。 “当然不是我干的。” “嗯，”陆容：“外面雨夹雪，修线路的一时赶不过来。” 秦知瑶下意识问：“你不会吗？” 陆容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直截了当道：“不会。” 秦知瑶：“哦。” 还以为理工男是万能的呢。 陆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想什么呢？” “没什么，”秦知瑶左右看了看，空旷的楼道里黑黢黢的，“那你……回去等吗？” “不了。” 秦知瑶：“？” 陆容：“我怕黑。” 秦知瑶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点头，“哦，那你进来吧， 我们可以一起等。” 她很大方的呢。 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脚底平坦的触感才提醒她没有穿拖鞋。 身后的陆容问：“为什么不穿鞋？” “哦，”不想表现出异样，秦知瑶只好说：“我在家都不穿鞋的。” 她几步走到沙发边，回头看了一眼陆容后坐下，“不用客气，随便坐。” “嗯。”陆容也坐到了沙发上，和她隔着一人宽的距离。 感觉到陆容又看了一眼她光着的脚，秦知瑶干脆把腿缩了起来。 一样的黑夜，外面的雨夹雪持续敲打着玻璃，秦知瑶却不再感到害怕，她从沙发缝里摸出手机，热点新闻里是多地降临雨雪天气。 第44章 冬天似乎总是看不到头的。 她看着手机里各个地方的天气，随意地翻着，突然听到门外有一阵响动。 唯一的邻居明明就坐在她旁边。 与此同时，外面的雨夹雪突然变大，砸玻璃的声音“哐当”一声，让秦知瑶的心脏猛地一缩。 身体的反应要更快一些，她本来就没穿鞋，此刻闭着眼睛连滚带爬地闪到了一边，猛地抱住自己能够得着的东西。 “扑通扑通。” 心跳快了几声。 察觉到手里抱着的触感，她慢慢趋于平静。 秦知瑶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地看到半片穿着衬衫的胸膛，紧接着往上，嘴唇无意识地擦过一片骨节突出的起伏。 是陆容的喉结。 而她的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腿也放在了他的腿上。 两条腿都。 接触到的地方突然变得酥麻滚烫，四肢偏偏又软得没什么力气，秦知瑶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不敢去看陆容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把手拿下来，手又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后脖颈，他的体温要比她高一些。 最后是腿。 陆容看着她的慢动作，就像刚装上了四肢一样。 估计是吓得不清。 但对他来说又格外漫长。 直到秦知瑶绷着脚尖从他身上离开。 “是修电路的。”他沉着声道。 秦知瑶觉得他可能是有点不高兴，毕竟从他的角度想，因为怕黑到女邻居家等一会，结果还被占了便宜，有种“羊入狼窝”的感觉。 秦知瑶摇摇头。 她才不是豺狼虎豹呢。 “哦，”秦知瑶规规矩矩地坐回去，“终于来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道歉，再承认自己也怕黑，听到陆容说：“平时上班，” 秦知瑶竖起两只耳朵。 他声音变懒，“没见你胆子这么小。” “才没有。”听到他这么说，她才不会承认呢。 黑暗中，只有窗外照进来的星点城市灯火，茶几上的玻璃反着光，天花板上是朦胧微弱的光斑。 “嗯，没有。”陆容勾起嘴角，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窗户缝里有风钻了进来，拂动了窗帘，光斑流转，陆容的侧脸轮廓模糊却又深邃。 “好吧，”秦知瑶突然释然，“你不是也怕黑吗？” 陆容：“嗯？” “大哥别笑二哥。” 他笑了一声，气音从胸腔里发出来，“好。” 秦知瑶点点头。 屋外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房内的灯光骤然亮起，电器接二连三地开始工作，电视也打开了，停留在初始界面。 秦知瑶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很快开心地“噢”了一声，看到身边的陆容一副镇定的样子。 “电路修好了。”她提醒道。 陆容看起来丝毫没有她这么开心，“嗯，知道了。” 秦知瑶看看门口，再看看他，一副你快点走吧的样子。 “真没良心。”陆容看着她，突然往后靠在沙发上，指控一般地说道。 秦知瑶：“我怎么没良心了。” 时间不早，秦知瑶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看着她睡眼惺忪地眯起了眼，陆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说完，还伸出手，揉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 本来就蓬松凌乱的脑袋被他揉得乱上加乱，秦知瑶不满地说道：“你快走。” 陆容低头看了一眼，把沙发下四岔八仰的拖鞋放到了离她不远的位置，“行。” 就在下一秒，头顶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很快，伴随着电器停电的声响，整个房间再次陷入黑暗，身后的窗户缝里漏出一丝凉气。 秦知瑶立马抱住陆容，大声说道：“不行不行，你不能走！” 第37章 心动 下一秒,灯又反复亮起，秦知瑶抬起脸，来不及反应放开陆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外，一脸茫然。 电路这么不稳的吗？ “你还打算抱多久？”陆容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秦知瑶立马松开手,脚下不太稳当，晃晃悠悠地定住，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蹲在了地上，茶几上的纸页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带动，洒在地上。 太没面子了。 而且眼前这个人，说好的怕黑呢。 怎么这么淡定。 看着脚边的拖鞋，秦知瑶把地上的资料捡起来,余光看到陆容蹲了下来，帮她一起捡，还没有说话,捡完后她认命地站了起来，双脚穿上拖鞋,认真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两次都不是故意的。 陆容这次却没那么好糊弄了,“在家不穿鞋？” 秦知瑶：“穿，穿的。” “那我现在能走了吗？”他语气带了些笑意。 在问她刚才的命令语句。 好像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一样。 秦知瑶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蛮不讲理的人。 她看了眼四周,确定这次的电路应该是真的修好了，点点头,“能,能走了。” “行。” 停顿几秒后，陆容走出房门，还帮她把门带上了。 看着重复打开的电视,显示她之前播放的频道，秦知瑶想到刚才的事情，脸一阵发热，脚指头都蜷在一起，摸到遥控器关掉电视，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再想了，脚底抹油地小跑进卫生间，逼自己赶快洗漱，早早睡觉。 第二天一早，秦知瑶顶着一对黑眼圈上班的时候把高远吓了一跳，“知瑶姐，你昨晚去偷鸡了？” “没有，”秦知瑶木然地坐到工位上，“我家附近没有鸡。” 路过的几个项目组里的同事听到后笑了起来，徐睿也在其中，他和秦知瑶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腼腆，“秦律师，谢谢你，我姐姐的案子按照你的办法胜诉了。” 秦知瑶有些意外，比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多了些精神，开心道：“太好了，祝贺你们。” “秦律师，真的很感谢你，我……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啦，我也只是提了几个建议而已，”秦知瑶：“不用客气。” 徐睿点点头，“好。” 几个男人簇拥着徐睿往里走，“你姐姐打官司，怎么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们？” “就是，咱姐姐终于脱离苦海了。”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徐睿姐姐我见过，真好看，还温柔。” 徐睿咳了一声，“谢谢大家的关心。” “哈哈哈哈。” 经过这个小插曲，秦知瑶没睡好的困倦少了三四分，她打开电脑，让高远把资料传给她。 “八点二十，”高远看了一眼时间，“知瑶姐，还没上班呢。” “既然已经坐在工作岗位上了，”秦知瑶看向他：“那就为了工作全力以赴吧。” 高远一边弄一边摇头叹息，“我好像又看到了刚上班第一年认识的你，知瑶姐，你这么优秀，一定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吧。” 秦知瑶愣了一下，“别人家的孩子？ ” “对啊，”高远：“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一直都是第一第二名，你妈妈每次去家长会的时候一定很自豪吧。” “家长会……”秦知瑶看着眼前的水杯，没有眨眼，视线逐渐变得有些模糊。 网球比赛之后过了没多久就是期末考试，秦知瑶考了全班第一，分数很高，在年级里却又是第二名——拜陆容所赐。 考试成绩出来后除了布置假期作业，下午还要开家长会，学生也要在。 教室里很热闹，有人去校门口接自己来开会的爸妈，有人缩在角落里害怕见到不敢出来，三三两两的同学围在一起聊天，因为考完试了，都明目张胆地玩着手机，讨论最近最流行的明星。 秦知瑶坐在靠窗的位置，也偶尔看一下窗外，透过葱郁的树叶缝隙，能隐约看到校门口，却很难看到一个有些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没有结果，也不过分期待的等待。 只需要在开家长会之前和老师说一声，因为她成绩好，没什么需要在会上和她的家长沟通的，所以老师往往都会体谅。 看着手机里迟迟没有回复的微信界面，秦知瑶站了起来，和大多数同学跑向校门口的方向相反，她走向办公室。 班主任看到进来的人是她后，原本在看成绩单的眉目舒展开来，“知瑶，你来找老师有什么事情？” “张老师，”秦知瑶：“我妈妈来不了家长会了，我自己一个人参加，可以吗？” “嗯……”班主任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家庭特殊，是单亲家庭，妈妈平时工作也很忙，但是家长会所有同学都会叫来家长，我其实原本想让你妈妈跟全班的家长分享一下教育的方法，那要不这样，你家里还有别人吗，比如姥姥奶奶……” “没有，”秦知瑶回答道：“对不起，张老师。” 第45章 “那好吧，”班主任叹了口气，但又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回头我再和你妈妈联系，你先回教室吧，一会和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学习方法，可以吧？” 秦知瑶点点头，“谢谢张老师。” 她低着头转身往外走，却差点在门口撞上一个人，对方个头很高，秦知瑶猛地停下脚步后扬起脖子才看清。 少年逆着光，清爽的碎发垂在额前，轮廓立体深邃，眼眸清澈，看到她的时候嘴角翘了起来，午后的风干燥轻缓，从他身后吹来的时候带着草坪的清香，裹挟着少年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道。 秦知瑶和他对视，看到陆容挑了下眉毛。 后面有老师叫他，“陆容，你来的正好，一会家长会，你爸爸要来吧？” 秦知瑶和他错身，走出办公室的门，听到身后的陆容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不一定。” “怎么还不一定了？” “我没告他今天家长会。” 老师沉默了一下，估计是有些无语，但又不会批评他，只好说：“那谁来参加呢？” 陆容不咸不淡道：“我问问关老师。” “……行。” 陆容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秦知瑶还在走廊里踌躇不决，抬起头看到陆容不解地看她。 陆容：“怎么还偷听？” “我没有，”秦知瑶摇摇头，虽然她听到了，但她确实不是故意的，“我在想一会怎么说。” “说什么？” “张老师让我分享学习方法，但我好像没注意过，”秦知瑶认真道：“你是什么学习方法啊？” 陆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她，突然笑了，“年级第一的事，” “少打听。” 秦知瑶：“……” 所以他以为她在找话题套他的话。 算了。 秦知瑶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大不了就在会上说一些好好努力，多背背书之类的话，肯定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有用的吧。 她突然感觉到衣领一紧，是陆容伸手从后面勾住了她的校服后领，她不得不停住，头也不回道：“怎么了？” “老师让你分享学习经验？”陆容问。 秦知瑶回头，眼睛亮了一下，“你知道怎么说吗？” “勤能补拙。” 秦知瑶：“……” 这样会被打的吧。 说了又好像没说。 秦知瑶把自己的衣领从他的手上解救下来，“我谢谢你哦。” 听到陆容笑了一声，秦知瑶不理他，继续在脑子里构思发言稿，但又满脑子都是陆容的那句‘勤能补拙’，就像弹幕一样在她的脑子里不断刷过。 她不得不放弃，开会的时候只能临场发挥，实话实说了。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站在讲台上，秦知瑶看着坐满教室的同学和家长，一点一点说道：“其实每一门学科都有它的规律……” 她一边回忆着自己学习时候的感觉一边讲，余光看到班主任满脸欣慰地看着自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她讲完，班主任第一个带头鼓掌，还对她赞不绝口。 秦知瑶感到脸上有些热，被无数的目光看着，走下讲台回到自己的座位。 只有她的座位旁边没有家长。 “别的班都是第一名的家长上台演讲吧，咱们班怎么是秦知瑶她自己啊。” “她的家长没来吧。” “隔壁班也不是第一名的家长演讲。” “隔壁班？陆容啊，为什么？” “听说，他都没告诉他爸爸今天要开家长会。” “噗……” 秦知瑶原本有些局促，听到后跟着嘴角弯了一下。 想起下午在办公室门口碰到的陆容，和老师说话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开完家长会的时候，太阳都快要下山，班主任一走，教室里的同学们瞬间放了羊，大部分都沉浸在即将放寒假的喜悦当中，当然，还有一部分被揪着耳朵质问怎么考成这样。 秦知瑶哪种都不是，她收拾好书包，一路穿过吵闹嘈杂的教室走出门，看了一眼手机，王涵还是没有回她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聊天界面里大部分都是她单方面发过去的消息，让她来参加家长会的上一条是秦知瑶发给她的成绩单。 明明她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 秦知瑶摇摇头，关掉手机，抬头的时候感觉到了一束目光，有些刺眼，她茫然地看过去。 是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叫冯倩，此时正靠墙站在教室外面，站在她对面的应该是她妈妈，正数落着她的成绩，而冯倩则在她看过来之后收回了目光。 “你看看你考的这个成绩，辅导班也没少上，你都把心放哪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高二了，你再不认真对待学习，你高考怎么办，我和你爸对你这么上心，你看看你，你再看看你们班的秦知瑶，她父母连家长会都不来参加，也没听说过她上什么辅导班，家长不管她她都能学习这么好，你怎么跟人家差了这么多呢？” 秦知瑶一瞬间有些懵，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却突然有些羡慕，于是就多看了一眼。 要是她考差一次，是不是王涵也能过来，骂她一顿？ 看到冯倩看过来时带着恨意的目光，秦知瑶收回视线，往校外走去。 - 回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人，秦知瑶握紧了手里的杯子，被温度烫了一下后回神，听到门口那里有什么动静。 高远伸长了脖子看过去，问身边的人：“怎么了？谁来了？” “不知道，好像是找秦律师的，不过不是什么善茬，好像要闹事。” “我去，知瑶姐，”高远回头看她：“你可千万别出去，估计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你败诉了来闹事的。” 秦知瑶抬头，看到办公区里的人都在密切看着门口的动静，门外估计有保安在拦，男人的声音穿了进来，“我不找那个女的也行，我找徐睿，我找徐睿总行了吧，徐睿可是我小舅子。” 徐睿的工位在最里面的拐角处，平时注意不到他，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拐角的方向，徐睿一下子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徐睿，”有人跟在他后面，“别去，交给保安就行。” 想到了什么，秦知瑶也站了起来，和他几乎并排着朝门口走去。 隔着玻璃大门，秦知瑶看清了门外的男人，他被保安拦着，看到她后瞋目切齿，“就是你给那个臭娘们出的馊主意吧，害我损失了那么多钱，我要告你！” 秦知瑶镇定地看着他，“是你出轨在先，你要告我什么？” “你！”男人眼看着就要突破两个保安的防线，甚至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刀，朝着秦知瑶大喊：“我要杀了你！” 见男人有刀，其中一个保安松了手躲到了一边，男人几乎没了阻拦，恶狠狠地大跨步冲了过来。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紧急之下，看着眼前发狠的男人，秦知瑶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也响了起来。 “哔——” 下一秒，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右边，刀片划过他的手腕，他伸手握住男人拿刀的手，语气冷得像是含冰： “你动谁？” 第38章 心动 陆容反手夺下刀,利落地踢到一边，和保安一起把男人制服。 另一个保安见状连忙上来帮忙，有人在拨打报警电话,有人询问情况。 耳鸣声中,秦知瑶僵硬着往前走了一步，去看陆容的手,“你、你没事吧。” 陆容的手垂着，在她走近后往后靠了靠，“我没事。” 秦知瑶浑然不觉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划过，看到地面，说道：“你流血了。” 陆容看着她，“一点而已，还没你的眼泪多。” “……”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肇事者是徐睿的前姐夫,想必是不久前在法院败诉，不知道从哪得知了是秦知瑶出的注意，让他‘损失’过大,记恨上了她。 秦知瑶和陆容被请到警局做笔录，有警员拿来了便用医药箱,秦知瑶接过,在里面找出棉签和碘伏。 她看了眼陆容的伤口，是皮外伤,不是很严重，但是被刀划的口子有点大,“我给你消毒,你忍一下。” 陆容的眼皮没抬，“嗯。” 她用棉签蘸取碘伏，一点一点地按在他的手腕,动作很轻，一边按一边帮他吹气，还抬起头问他：“疼吗？” 陆容垂眸看着她，神色暗了一下，“不疼。” 和他对视一眼后，秦知瑶抿了下嘴唇，低头换了一对棉签。 余光看到陆容要收回手，秦知瑶立马拉了回来，“你等一下，还没有包扎呢。” 她又动作很快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从箱子里拿出纱布和胶带。 陆容看着她抓着他的手腕，生怕他跑掉，“用不着。” 第46章 “那怎么行，”秦知瑶认真道：“这道伤口这么长，不包扎一下你碰到别的东西会疼的。” 看着她的样子，陆容到嘴边的话停住了。 “嗯。” 秦知瑶歪着脑袋，一圈一圈地把纱布缠上他的手腕，认真又严密，像有强迫症一样裹得严实又整齐。 陆容低头，看着他的手腕比平时粗了一圈。 “……” 后悔了。 最后，秦知瑶用胶带贴好，扬起头冲他笑：“好了。” “你这是第一次吧。”陆容很快问道。 “是啊，”秦知瑶点点头，有些意外道：“你怎么知道？” “业余。” 秦知瑶：“……” 想起之前他给她包扎的手腕，也很丑。 看在他是因为挡在她前面才受伤的份上，秦知瑶觉得他几乎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刀刃无眼，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她说不定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秦知瑶忍住，耸耸肩，“便宜你咯。” 陆容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警员带他们到了做笔录的地方，两人安静下来，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做完笔录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秦知瑶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饿，看到旁边正好开了一家湘菜馆，胃口顿开的同时想到了身旁的陆容，他还负着伤。 “想吃湘菜？”陆容问。 秦知瑶摇摇头，“不吃，你是病号。” 和病号在一起能吃什么。 秦知瑶觉得事情在重演，这一次他们两个倒了过来，手腕裹着纱布的人变成了陆容，纱布的始作俑者变成了她自己。 派出所离公司很近，最后决定还是回到公司附近选一家餐厅吃午饭。 秦知瑶在常吃的里面选了一家清淡的，店面装修很简约，让人很舒服，秦知瑶拿着菜单报了几个菜名，全都是特别清淡的。 点完后，她收起菜单，对陆容说：“陆组长，委屈你了，在伤口好之前，不能吃辣，而且吃得越清淡越好。” 陆容点头，看上去没什么意见。 劫后余生，秦知瑶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害怕，不断地喝水，水壶在陆容那边，于是她喝完一杯，他就给她满上，用没有裹纱布的那只手。 三杯过后，秦知瑶看着复又满了的水杯，抬起头看他，“陆组长，我……我喝好了。” “嗯。” 他语气很淡，和往常的反应不太一样，没有多言，应该也看出来她在后怕了吧。 秦知瑶：“你不来点吗？” 陆容看了她一眼，“不了。” 秦知瑶：“真的不吗？” “真的。” 秦知瑶：“好吧。” 刚才的情况那么凶险，他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你练过武术吗？” 上高中的时候没听说过，会不会是上大学之后参加了什么社团练的。 “秦知瑶。”陆容突然叫了她的全名。 秦知瑶愣了一下，“嗯？” 陆容看着她，冷静而又认真，停顿了一下后说道：“不要害怕。” 秦知瑶下意识地不去追问，点了点头，喉咙突然有些酸涩，“好。” 好像有什么情绪在不言而喻中被触及，模糊却又真切。 心头竖起的毛被安抚。 服务员开始上菜，秦知瑶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人走了进来，陈袅袅也一眼看到了她：“知瑶！” 她身旁还站着程有为，两人走了过来。 程有为：“老大，秦律师。” 陈袅袅看清秦知瑶对面的人后睁大了眼睛，看了看秦知瑶，又看了看陆容，最后又看回了秦知瑶，用眼神在跟她说：什么情况？ 秦知瑶回以：同事啊。 陈袅袅了然点头。 “既然碰到了，”秦知瑶拉开身边的椅子，“一起吃吧。” “好。” 程有为坐到了陆容旁边，陈袅袅也坐到了秦知瑶旁边。 这次轮到秦知瑶问她：什么情况？ 陈袅袅拿出手机，在桌子下面给她发消息：【现在还是朋友，正在发展中。】 桌子上，秦知瑶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察觉到对面陆容的目光，以为他也有点八卦，就给他也发了个消息：【这是我朋友，你也认识的，她在和程有为接触。】 她忽略了一些细节，比如他们两个人还是彼此前任的关系。 陆容只是大概看了一眼，看起来对八卦没有她想象中的有兴趣，回了个【。】 “……” “老大，”程有为问道：“你的手没事吧？” 刚才在公司出事的时候，警察来得及时，陆容说他的伤没什么大碍，就没让人跟着去派出所，只带了秦知瑶一个人。 “没事。” “好，”程有为点点头，“向卓在办公室里哭天喊地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组长你……” 正说着，陆容的电话突然响了，说曹操曹操到。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喂，老大，你的手没事吧，还能写代码吗？” 陆容声音很淡：“能写。” 一旁的程有为忍不住说：“亏我还以为你关心老大，结果是怕影响项目啊。” “不是，”向卓的声音更大了：“我是怕老大的手受伤产生不可逆的功能障碍，让老大成了无法亲手实现理想永远留着遗憾的美强惨。” 程有为：“呸。” 坐在对面的秦知瑶听到这里忍不住 笑了，抬头看到桌子上的三个人都在看她，最后选择向一脸状况外的陈袅袅解释：“他们每天都这样。” 服务员再过来的时候，秦知瑶要来菜单让他们两个人加了点菜，除了吃饭的轻微声响之外，桌子上安静地出奇。 秦知瑶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因为刚受过惊吓，再加上到了午饭时间，她今天格外能吃，一口接着一口，眼里仿佛只有吃。 陈袅袅可能是觉得有些尴尬，开始和程有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陈袅袅说：“我和知瑶是高中同学，大学还是室友。” 程有为有些意外，“你不是说你和老大是同班的吗。” “我们一开始同班，我们学校特别神经，高三又分了一次班，我们三个就都同班了，但是那段时间我经常生病，去学校比较少。” 秦知瑶伸出手抱住她，“可怜的袅袅。” 陈袅袅也抱住她，“呜呜我的知瑶，可惜那一年我都没怎么陪你，后来你转学我都不在。” “转学？”程有为问道：“秦律师，你为什么转学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知瑶低着头，感觉在程有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陆容好像也看了她一眼。 秦知瑶伸手握住桌子上的水杯，没有喝，而是浅浅地笑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就是我妈妈觉得另一个学校更好一些。” 陈袅袅：“明明我们学校才是承原升学率最高的高中啊。” 秦知瑶笑笑：“可是后来我们一直在一起呀。” 大学后重逢，因为报道得比较晚，没想到两个人不在一个专业却被分到了一个宿舍。 那个时候一到期末，她在宿舍背民法典，陈袅袅在背哲学思想与理论。 “也是也是。” 毕业后她们都留在了北纪，虽然因为秦知瑶工作忙不常碰面，但是和好朋友一直在一起的感觉很好，也让她几乎彻底忘记了过去的那些不愉快。 “对了，我前几天看相机，”陈袅袅说：“看到很多高中和大学时候拍的照片，有很多没有冲洗的，我都拷出来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给你一份。” 小小的u盘里承载着记忆和青春的重量。 “好，”秦知瑶：“我今天回去看看。” 明明是四个人的场面，却变成了秦知瑶和陈袅袅的姐妹叙旧，桌子上的两个男人显得有些多余。 吃完饭后，陈袅袅回去上班，他们三个人也走着回公司，秦知瑶又收到了陈袅袅的微信消息。 【知瑶，刚才在饭桌上我没好意思说，那里面的照片还有陆容的，他那个时候完全就是校园偶像剧男主啊！】 【还有你们两个人的合影哦~】 秦知瑶有些意外，想起高中时期的陆容，骄傲又充满少年气，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想着那些照片，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丝雀跃，想赶快看看。 回到公司还是午休时间，秦知瑶往自己的工位上走，看到高远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她从他的身后走过去，脚步声把高远吓了一跳。 “哎呦，知瑶姐，”高远抬头，“你没事吧？” “我没事，陆组长的手受了点伤。” “那就好。” 秦知瑶看过去，看到他正抱着自己的电脑，“你在干嘛呢？” “哦，我研究一下你的windows系统，我的好像坏了。” 第47章 秦知瑶笑了一下，“你不会把我的也搞坏吧？” “我就研究一下，”高远的下巴朝四处指了指，“满屋子的程序员，还修不好我的电脑吗？” 秦知瑶点点头，“也是，那你研究吧。” 她握了握手里的u盘，想了想后走到陆容的办公室门前。 里面也有他的照片，一起看看也是应该的。 敲了三声后，陆容在里面应道：“进。” 秦知瑶开门进去，看到陆容在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他侧着腰，单手扶着头支在沙发扶手上，闭着眼睛，看样子在休息。 秦知瑶刚想说一声“打扰了”，就看到他睁开了眼睛，眼里带着轻微的困倦，眼皮半阖，问她：“做什么？” “噢，”秦知瑶站在原地，“我想借用一下你的电脑。” “嗯。” 得到允许后，秦知瑶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在台式和笔记本之间选择了笔记本。 她把u盘插了进去，打开放着相片的文件夹后抬起头问陆容：“你要来看看吗？” 陆容此刻看上去清明了许多，估计是被她吵醒后不困了，他看她一眼后起身走了过来，“看什么？” 秦知瑶开心地看回屏幕，正要点开一张缩略图是他们两个人合照的照片时，屏幕突然黑了。 她检查了一下电源，发现电脑一切正常，就看到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只猫，黑白色的屏幕，诡异的画风。 不会是电脑中毒了吧。 此时陆容已经走到了她身后，一览无余地看到了屏幕。 秦知瑶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神后冲他笑了一下，“或许……” “你喜欢小猫咪吗？” 第39章 心动 “不喜欢。” 陆容声线低沉,尾音却又很淡，让人捉摸不出他的情绪。 他应该很生气吧。 秦知瑶抿了抿嘴唇，小声说：“对不起。” 没想到陆容问她：“对不起什么？” “我不应该把陌生的u盘插到你的电脑上,我好像把你的电脑弄坏了。” 他居然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笑的，“我看看。” 秦知瑶蹭地一下,站到一边，“您请。” 她的视线随着陆容的一举一动而转动，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 “知瑶姐知瑶姐。”高远突然在外面喊她。 秦知瑶的心跟着提了一下，出去看他，“怎么了？” 高远站在外面一脸得意：“我有点研究明白这个windows了。” 秦知瑶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自己的电脑也被高远doublekill了呢。 高远把电脑给她放回工位上，“知瑶姐，你是不是要用电脑啊？” 秦知瑶想想u盘里的照片,又想了想陆容电脑桌面的那只猫，立马摇了摇头，“我不用了。” 还是之后让陈袅袅弄一个网盘链接发给她吧。 秦知瑶问他：“你知道电脑病毒怎么办吗？” “电脑病毒？”高远不明所以地问：“我只知道重启。” “……” 高远：“还可以重装系统吧。” 一想到陆容的电脑里可能会有很多重要的文件,还有工作上的东西，说不定还有游戏代码,秦知瑶的头就越来越疼,要是真的因为这个病毒不得不重装系统的话，那她就闯了大祸了。 如果产生了经济损失,她该不会要赔到下辈子吧…… 看着她的脸上逐渐布满愁云，高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知瑶姐,你还好吧？你的电脑好好的啊，怎么突然说病毒的事？” 她的电脑倒是还好，就是陆容的可能不太好。 秦知瑶摇摇头,她觉得陆容很可能会拉着她在法庭上见了。 秦知瑶几乎能想到自己坐在被告席上还要为自己辩护的样子，就在她正要去办公室看看情况的时候，看到陆容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是空的，他劲直走到程有为的工位旁，两人开始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跟游戏有关的东西秦知瑶只能听懂大概，陆容应该是因为电脑坏了，所以先和程有为做一下工作上的交接，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太多工作。 “你为什么看起来 很心虚的样子？”高远突然在一旁问她：“知瑶姐，我上次看到你这个表情还是在刚认识你你摔坏闻主任杯子的时候。” “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问题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秦知瑶的脑壳上。 她想回答是，就看到陆容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他身姿挺拔，五官深邃，看起来像个无情当场宣判罪行的地域审判官。 “陆组长，我……”她还是要勇于承认错误，并承担责任。 “能修好，”他垂眸看她，语气和往常一样，看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多谢你的小宠物。” 这话落在秦知瑶的耳朵里烫乎乎的，“噢……那就好。” 等陆容走后，秦知瑶才想起来说一句：“不客气……” 对猫科动物好感度减一。 一直到下班，秦知瑶也没听到陆容电脑修好了的消息，今天工作不多，她和高远比平时下班的时间早了一些。 “知瑶姐，今天下班早，你有什么安排啊？” “我没什么安排。”秦知瑶收拾东西，低头看到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高远拖着长音“噢”了一声，“马上就有安排了吧。” 秦知瑶：“……不一定。” 高远飞奔似的下班走人，秦知瑶一边往电梯口走一边看微信消息，是刘嘉发来的。 【学姐，今天下班有空吗？要不要去附近新开的清吧坐一坐？】 【学姐，你下班了吗？】 【学姐，我正好路过你们公司，在楼下等你。】 最后一条时间是十分钟前，秦知瑶想了想，下班来个小微醺也不错，回道：【好，我马上下去。】 刘嘉说的清吧里他们公司不远，里面环境安静，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度数比较低的特调后，秦知瑶想起刘嘉曾经在微信上和她说过，他拿到了那家公司的offer。 “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刘嘉笑了一下，“就那样吧，我当时把简历写得很好，工作之后才发现很多东西和实习经历都华而不实，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秦知瑶：“你们那次招进去了几个人啊？” “十几个吧，”刘嘉：“哦对，还有上次碰见的那个。” 刘嘉看着她说：“好像是你的朋友。” “好像”这个词用得很好。 秦知瑶干笑一声：“是的，那你们就是同事了吧。” “我不是很喜欢他，”刘嘉耸耸肩，“不在一个部门，平时碰面比较少。” 那就好。 秦知瑶松了一口气。 “那平时工作忙吗？”秦知瑶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还可以，偶尔需要加班，学姐，”刘嘉：“反正我们离得这么近，不如我每天接你下班吧。” “啊……”秦知瑶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应该下班比你还要晚，多不方便呀。” “有什么不方便的。” 很多不方便的。 秦知瑶：“真的不用啦。” “好吧。” 秦知瑶举起酒杯，“祝你入职顺利。” 刘嘉和她碰杯，“也祝学姐工作顺利。” 酒杯空了一半，刘嘉又问她：“学姐，你就不想……” 秦知瑶：“嗯？” “找个男朋友吗？” 秦知瑶愣了一下，说道：“怎么了？” 刘嘉靠得近了些，“也许我可以……” 秦知瑶能猜到他要说什么，却没想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知瑶。” 刘嘉的话被打断，他朝她身后看过去，秦知瑶也回头。 纪炳几步走到两人桌前，他也看向刘嘉，然后问秦知瑶：“你弟弟？” 秦知瑶：“……” 她还没说话，对面的刘嘉语气不虞：“你才是弟弟。” 纪炳转身朝同行的人打了个招呼，坐到秦知瑶旁边，“我可不是。” 刘嘉：“我也不是。” “你们……”秦知瑶开口，两个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死就死了。 秦知瑶还是决定正式对他们两个人介绍一下。 “刘嘉，算是我的学弟。” “纪炳，是我之前在网上认识的朋友。” 刘嘉：“网友多不靠谱啊。” 纪炳：“学弟？那不就是个弟弟。” 秦知瑶：“……” 她感觉自己的头有两个那么大。 北纪这么大，为什么她总会翻车啊。 “今天时间不早了，”秦知瑶默默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不如我们改天再聚……” “不用的，”纪炳：“我们在公司每天都能碰见。” 说好的碰面比较少呢。 “倒是我们很少见一面，学姐，”刘嘉：“你以后可以多把下班后的时间分我一些吗？” 第48章 “凭什么，”另一边的纪炳说：“她又不是你的。” 他还不忘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句：“弟弟。” “学姐，”刘嘉转而问她：“你是不是脚踏两条船？” 秦知瑶：“我不是……” 纪炳也说道：“原来如此。” “……” 秦知瑶在这一天里第二次感觉自己被绑在了被告席上接受控诉，宁愿快点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被两个人同事看着动弹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余光看到门口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只有一个人，身高外形都格外优越醒目，那个人顶着酒吧里的一众目光，劲直向她走来。 对上视线的时候，秦知瑶感到自己的心跟着紧了一下，然后看到陆容坐到了自己的斜对面。 四人座的桌子被坐满了。 只见他掀起眼皮，懒懒地开口，语气很淡，说出来的话却自带震慑，“我也是受害者呢。” 他一瞬不瞬地看向秦知瑶，扯了一下嘴角后说道：“给个说法吧。” 第40章 心动 “……” 秦知瑶震惊地看着他。 如果沉默也是一种语言的话,她现在一定振聋发聩。 另外两个人仿佛暂时被她屏蔽掉了，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陆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怎么害你了？” 陆容挑了下眉尾,不动声色道：“你说呢。” 秦知瑶从震惊变为疑惑。 脑子里的时间线从八年前拉到今天，细细地回想她是怎么对不起他的。 高中的时候他们的关系一直还不错,那个时候她一心向学，偶尔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也都习以为常，包括陆容，她对所有男生都没有兴趣。 当然，陆容在她这里算个意外——一个她永远都超越不了的人。 再加上经常去他家吃饭的关系，陆容是她整个青春时期唯一接触比较多的男生，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在她被王涵安排转学后，陆容来找过她。 他们也是那个时候闹的不愉快，也让秦知瑶以为他一直“记恨”着她。 重逢后这么长时间以来,陆容从来没有和她翻过旧账，怎么这次场面已经这么混乱了,他还偏偏这个时候翻旧账呢？ 秦知瑶缓缓开口道：“以前我们都年轻,我……” 她还没说完，就听到一边的刘嘉突然说：“学姐,我开玩笑的，你这么漂亮,追你的人多也是很正常的啊。” 秦知瑶有些错愕,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我……” 一旁的纪炳也说：“大家都是公平竞争。” 秦知瑶又看向陆容，陆容没什么表情,看着她反问道：“我们以前？以前什么？” 桌上的局势在几分钟之间翻天覆地，秦知瑶眨了眨眼，脑子转了个弯，道：“没，没什么呀。” 陆容似乎是笑了一下，说道：“不是以前的事。” 这句话的意思就像是，今天还没想要翻旧账。 但不代表以前的事他都忘了。 秦知瑶：“那你……” “电脑修好了，”陆容轻描淡写道：“告诉你一声。” 原来他是怕她愧疚。 他一个不喝酒的人，应该是路过看到她在这里，所以专门进来告诉她一声，没想到进来就看到一出“好戏”，她看起来应该一点都不愧疚吧。 “那就好，”秦知瑶发自内心：“电脑里的东西没受影响吧？” 陆容看样子是不想在这里多待，简明扼要道：“没有，都有备份。” 秦知瑶：“太好了。” 陆容最后看了她一眼，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这样。” 秦知瑶也要站起来，“哦，好，我送你。” “不用，”陆容的视线在另外两个男人身上扫过，声音不带情绪道：“你忙。” 秦知瑶：“……” 她不忙。 秦知瑶继续坐下来后，桌子上三个人的场面格外尴尬，特别是那两个人还一直盯着她看，有人路过的时候发出不解的声音，被她隐约听到。 “到底哪个是她男朋友啊，都好帅啊……” “可能哪个都不是。” “……” “时间也不早了，”秦知瑶最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明天还要上班。” 她用手机叫了代驾，还有十几分钟就到。 “好吧，”刘嘉点点头，“学姐，你早点休息。” 纪炳：“早点回去吧。” “嗯，你……你们也是。”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好像自从遇到陆容以来，她就总是翻车。 也许真的像陈袅袅说的那样，她也该好好谈个男朋友了。 代驾到了以后，她从酒吧出来，看着两人各自离开，她坐进自己车的后排，正好接到陈袅袅的电话。 “喂，袅袅，我今天翻车了。” 陈袅袅：“哦，我正想关心你最近的情感状态呢，怎么翻车了？” “今天两个男生碰到一起了。”她觉得自己说得比较委婉，毕竟前面还坐着代驾司机。 “哦哦，”陈袅袅立马理解到，“你说你，这么多年了追你的男生比我在电视上看过的还要多，为什么你就是没遇到喜欢的呢？” “我好像一直没有遇到让我觉得特别的人。” “什么是特别的人？” 秦知瑶沉默了一瞬，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细想，陈袅袅在电话那边说：“这也很正常吧，不过你放心，总会有那个对的人，他会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他出现之前，其他人都像背景板。” “我一直觉得我在情感上应该有所缺失，所以才会很难喜欢别人，”秦知瑶：“我也一直在试着和他们接触，也见过许多不同的人，但是……” 没有用的。 看着车窗外的街道，她又想起那天在林安的雪地里，孩子们笑闹着把雪球砸向她，是他挡在她的身前，那时候的心跳声和雪球砸在外套上的声音一样清晰。 “没关系啦，”陈袅袅安慰她：“会出现的。” 秦知瑶：“好。” - 高二的寒假，秦知瑶大部分时间都自己待在家里，想出门的时候就去家附近的图书馆自习，她已经提前开始学高三的课本了。 这天她正准备出门，接到了陈袅袅的电话。 “喂，瑶瑶，今天没事吧，咱们出去玩呗。” 秦知瑶放下手里的书包，想了想，说道：“没事，可以。” “好，那我们一会在世纪城见！” “好。” 有陈袅袅这样的朋友是一件很开心也很幸运的事，秦知瑶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她，自己的高中生活除了学习以外肯定无聊透了。 刚下公交车，秦知瑶走到世纪城的门口，看到了两个高高的背影，都带着清爽的少年气，她一眼认出走在左边的那个。 “瑶瑶！”陈袅袅看到她，叫了她一声之后跑了过来。 秦知瑶看到那个背影顿了一下，然后侧身，也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隔着七八米的距离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秦知瑶愣神的功夫，就看到他朝她走了过来。 陈袅袅感觉到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哎，那不是陆容吗？” 秦知瑶淡定道：“嗯，是他。” “他旁边那个是谁啊，”陈袅袅不解道：“我好像没见过，好像不是咱们学校的。” 秦知瑶本来就对大部分同学都脸盲，摇了摇头。 “好帅啊，”陈袅袅突然拽着她的衣袖小声说：“果然帅哥都跟帅哥一起玩。” 秦知瑶茫然地看看陆容，再看看和他一起走过来的他朋友。 好像是跟一般人长得不太一样，走在路上也很显眼的样子。 “过来玩？”陆容和陈袅袅点了下头打招呼，然后看着秦知瑶问道。 秦知瑶点点头，就听到旁边的陈袅袅声音比平时细软了很多，“陆同学，这是你朋友吗？” “是。” “你们好，”少年的肤色比旁边的陆容要深一些，剃着寸头，身材板正，五官俊朗，却长着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像带着笑意，“程时越。” 陈袅袅两手交叠，细声细语：“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我是北纪人，”程时越说道：“来承原玩两天。” “哦哦，”陈袅袅非常自来熟：“那我们一起吧，你们原本计划玩什么啊？” “没有计划。” 陈袅袅：“那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新出了一部超级英雄的电影，很好看的。”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真的没有任何计划，程时越看了陆容一眼后答应：“行。” “你想看吗，瑶瑶？”陈袅袅终于想起来问她。 秦知瑶点头：“我可以。” “好耶，那我们去电影院吧。” 一行四人直接从电梯上了电影院，因为是暑假，电影院里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学生，要看的几乎都是同一部电影。 第49章 他们在手机上买票选座，发现好的观影区域已经全部卖完，只剩下最前排和后排。 “剩下的位置不多了，”陈袅袅看了一眼后问：“我们坐前面还是后面啊？”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三个人的目光都在看秦知瑶，像是在等她做决定。 秦知瑶有些不习惯，想了想后说：“后面吧。” “行。” 陆容很快在手机上买好了票，秦知瑶看到后说：“我把电影票的钱转给你。” 陆容本想说不用，看到秦知瑶坚定的眼神后改口道：“你怎么转给我？” 秦知瑶：“你告诉我你的手机号。” 陆容：“然后？” 秦知瑶：“我支付宝给你转啊。” “……” 秦知瑶：“快说快说。” 陆容表情很淡地报出自己的手机号，陈袅袅在旁边小声跟秦知瑶说：“瑶瑶，我把钱转给你，你一块给他吧。” 秦知瑶点头：“好啊。” 电影开始入场，他们几人排在队尾，随着队伍前方的人进场一点一点地往前挪，身后的陈袅袅拉了拉秦知瑶的衣角，“瑶瑶，你感受到了吗？” “什么？” 陈袅袅的声音很小，像是怕前面的两个人听到：“你不觉得自从和他们两个结伴之后，就有超多的人在看我们吗，他俩的回头率也太高了吧。” 秦知瑶眨了眨眼睛，“有吗？” “哦，我忘了，”陈袅袅说道：“你平时也是这样的。” 秦知瑶：“我没看过这种电影，你能跟我讲讲吗？” “好啊，”陈袅袅：“其实这种大片都有一样的套路，但就是很好看……” 他们走进影厅的时候，灯已经都关了，秦知瑶的眼前漆黑一片，前面的大银幕放着广告，光线随着色彩变幻，总是暗的。 秦知瑶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她走得很慢，陈袅袅还在身后给她讲什么是超级英雄。 秦知瑶打断了她一下：“袅袅，我看不清。” 陈袅袅：“瑶瑶，你是不是夜盲啊？” “好像有一点。”秦知瑶说完话，感觉到脸前方的空气有了轻微的流动，下一秒自己的手腕就被人握住。 少年清冷又带有颗粒感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你跟 我走。” 第41章 心动 秦知瑶原本为了不摔倒轻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又很快改变了节奏，越跳越快。 感觉到手腕传来的触感，她的耳根有些发烫,“我……” 她本想说我自己走吧,却又没能说出来。 早知道买前排的票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后排，一直到她落座,陆容才松开她的手腕。 触感消失后，手腕又变得空荡荡，秦知瑶坐在他旁边，走在最后的陈袅袅坐在她左边，程时越在陆容的另一边。 时间到了之后广告结束，电影开始播放，因为他们看的是第二部,所以秦知瑶看得有些云里雾里，在电影院又不好意思说话，她只能努力看着。 只是到了一些在她看起来没什么事情发生的情节时,观众们突然开始哄笑，或者发出含有意味的声音,她就会不明所以。 直到又一次观众笑的时候,身旁的陆容离她近了一些，偏着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是彩蛋。” 秦知瑶听到后扭过头去看他,陆容低头回视。 秦知瑶：“什么是彩蛋？” 陆容听到后笑了一下，但秦知瑶有没有听出那笑里有嘲讽的成分,忽明忽暗的屏幕映光里,他看着她说：“就是和第一部还有其他超英有关联的地方。” “哦。”秦知瑶点点头。 她又问：“还有其他超级英雄？” “有。” “有几个？” “很多。” “有女的吗？” “有。” 秦知瑶认真地说：“我还以为只有超人呢。” “不是。”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有一个人拯救地球不就行了吗？” 陆容还没有说话，秦知瑶想到期末考成绩单,摇摇头道：“既生瑜，何生亮。” 电影里的主演穿过隧道，影厅暗了下来，她听到旁边的陆容笑了一声。 隧道尽头霓虹亮起，秦知瑶转头，看到光照进少年眼底，桀骜却又干净，他叫她：“秦知瑶。” 她回应：“嗯？” “你很看不惯我拿第一？” 秦知瑶诚实道：“也没有，学不如人罢了。” “为什么想拿第一？” “在你来之前，”秦知瑶：“我一直都是第一。” 言下之意，第一本来就是我的。 “哦，”陆容点点头，尾音淡淡地拖长，“你的。” 秦知瑶也点头，“嗯，我的。” 一旁的陈袅袅忍不住问：“你们两个学霸在说什么啊？” 秦知瑶回过头来，指了指屏幕里主角的动作，“抛物线。” 陈袅袅：“……” 电影结束后几个人去了快餐店，陈袅袅给秦知瑶讲一些电影里很精彩的地方，正好帮她补一补。 陆容和程时越坐在她们对面，程时越的话比陆容还少，经常会看到他去看手机，像是在等什么消息。 应该是很重要的人或事情吧。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程时越的，桌上的三人同时看向他。 他伸手拿起手机，点开语音的时候估计是不小心，变成了功放。 “程时越，我又被拒绝了呜呜呜。” 是一个女孩子，声音带着青涩的娇俏，还带着有些委屈又有些刻意的哭腔。 陈袅袅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炯炯有神地去看秦知瑶，秦知瑶也看回去，读懂了她递过来的眼神。 再抬头，看到程时越的表情不太好，陆容则一幅松弛而又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程时越拨过去电话，站起来出去了，陈袅袅问陆容：“陆同学，你朋友怎么了？” 陆容没有回答，陈袅袅大概是有了什么联想，摇摇头，“这么帅的男生居然也有给人当备胎的时候。” 秦知瑶拿起一根薯条喂到她嘴边，“袅袅，快吃吧。” “如果有帅哥喜欢我，”陈袅袅口齿不清道：“我肯定不会舍得让他当备胎的。” 秦知瑶又拿起一根薯条，“有了再说。” 陈袅袅抿唇看她。 意识到自己说话太直了，秦知瑶把薯条喂给她，笑道：“会有的，会有好多……帅哥的。” 她抬起头，看到陆容拿起可乐，修长的手指骨节微弯，可乐拿到嘴边，视线却在看她。 身后快餐店员收拾餐盘的声音变得模糊，她的心跳又再次不受控制。 秦知瑶低下头去喝自己的。 - 轻车熟路地把车停进车位后，秦知瑶在车里坐了一会，最近总会想起很多高中时的事情，她的高中生活并不像大部分人形容的那样无忧无虑只需要学习，但是好像所有充满色彩的瞬间，都有陆容。 无论是每次排名榜上他的名字出现在她前面，还是他们相处的那些时刻。 从电梯出来后，秦知瑶开门的时候突然发现楼道里有一道不明显的光源，尤其是电梯门合上后，不叫响声控灯的话，楼道里本来应该是全黑的，但是并不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是她刚搬来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的。 她回头，视线往下，居然看到一盏灯，灯光不是很亮，却能让人看得见。 什么时候安在那的呢。 不知道。 秦知瑶摇摇头，打了个哈欠进屋。 第二天一早，秦知瑶就在门口碰到了陆容，他刚好从门里出来。 秦知瑶看了一下他的穿着，和上学时的运动系不一样，他现在大多是深色系，内搭以衬衫为主，偏冷淡风的叠穿，宽肩长腿，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 唯一和上学时像的地方，就是他背包的方式，斜挎着一个能放得下电脑的包。 陆容看了她一眼，按下电梯键。 秦知瑶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按电梯，倒像是专门在等他。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好巧啊，陆组长，”秦知瑶笑笑：“你也去上班吗？” 陆容的嘴角勾了一下，“是。” 秦知瑶问：“你昨天没有开车吗？” 他昨天如果开车的话，就不会走路路过那家酒吧。 “嗯，”陆容的声音还带着清晨的懒散，“送去保养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秦知瑶顺水推舟道：“那你坐我的车吧。” 他看她一眼，问得让人摸不着头脑：“行吗？” 秦知瑶：“有什么不行的？” “那就行。” “……” 他说这话，就像是怕有人看到他坐她的车误会似的。 脑袋里莫名出现她开着车，副驾坐着陆容，车开到公司附近的时候被刘嘉和纪炳看到的画面。 第50章 他是怕他俩在一起被“捉奸”？ 秦知瑶张开嘴想解释一下，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 但是说什么来什么，秦知瑶开车快到公司对面的路口时，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车开动后越来越近，她认出了那人是刘嘉，无独有偶，纪炳就走在他前面不远处。 秦知瑶收回视线，镇定自若地继续开车，倒是旁边的陆容，发出不太和谐的声音。 “路边有人。” 秦知瑶：“路边当然有人了。” 秦知瑶聚精会神地看着前面的车尾，一心只做一个敬业的私家司机，两耳不闻窗外事，旁边的陆容却又说：“他们……” 秦知瑶愣了一下，扭头看过去，车已经开到了离他们很近的位置，她不明所以：“他们怎么了？” 写字楼就在马路边不远，有很多上班的人往过走，其中有两个人却停下了脚步，转头朝马路看，视线落在她的车上。 秦知瑶没办法再继续装作看不见，只能维持着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朝他们挥了挥，韩尴尬地打个招呼。 下一秒，她的右手却突然被人握住，她不得不收回视线去问陆容：“你干嘛？” 陆容握着她的手，从手心过渡到手腕，然后把她的手放到方向盘上，“好好开车。” 秦知瑶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视线也落在马路对面，在看那两个人，眼神和平时面对生人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却又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傲慢。 “哦。” 来不及多想，她再看路边的时候，发现车已经开了出去，只能从后视镜看到纪炳和刘嘉，他们看着车尾走远了才走进写字楼。 把车停进公司的停车场，秦知瑶下了车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她在车上挥手的时候手突然被陆容按了下去，那在车下人的眼里，她是不是被陆容牵住了手？ 甚至看起来……还特别有占有欲。 像是宣示主权一样。 想到她的车开走后两人看着车尾的样子，估计是误会了。 走进电梯，秦知瑶看了一眼跟着她一起上来的陆容。 他真的，总是在坏她桃花吧。 电梯上到一层后又源源不断进来很多人，秦知瑶和陆容本来离得不算近，却被上来的人挤得不得不挪了挪，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好站到了陆容旁边。 秦知瑶本来想装作和他不熟的样子走进项目组，直到听到陆容的声音很低地从上面响起，“我就说……” “不太行吧。” 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在拥挤又有些闷的电梯空间内。 “什么……” 秦知瑶想起他出门时的话，反应过来：“你是预言家啊？” 陆容的语气有些好笑：“我不是。” 秦知瑶撇撇嘴，不想理他。 “我也不想，”他的语气真诚：“你被误会。” 秦知瑶忍不住笑了，伸手去戳他的腰，“陆组长，你也太绿茶了吧。” 她记得他腰间有痒痒肉，特别怕痒。 果然，陆容的腰侧弯了一下，他在躲。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在一瞬间缩小，陆容笑了一下，模样居然和以前被她戳痒痒肉的时候一样带着少年感，电梯内的空间拥挤，为了不碰到别人，他们的呼吸几乎都交融在一起。 她听到他低声地问：“是吗？” ----------------------- 作者有话说：好心机一男的。 ps：要好好开车哦~ 第42章 心动 秦知瑶一时间忘了说话,只觉得他的那两个字充斥在了脑海里，带着他的语气。 明知故问。 到了楼层，许多人往外走,秦知瑶在走出电梯前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倒是一副镇定又无辜的样子，还垂下眼和她对视。 秦知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她提高音量，往旁边让，“陆组长，请。” 她的声音让不少人看向两人，其中不少人是项目组的成员。 陆容抬眼，往电梯外走，秦知瑶本来想走在他后面,却被他拎了起来，两人一起走出电梯。 感觉到后脖子衣领松开，秦知瑶看他。 “不客气。” 说完,陆容潇洒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高远突然出现在秦知瑶身后，“知瑶姐,你和陆组长什么情况？” 秦知瑶往自己的工位走,“什么什么情况？” “你得罪他了？” 秦知瑶想了想，说：“没有啊。” 是他得罪她了还差不多。 秦知瑶想起刚才在车上,他去拉她手的时候。 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那他是为什么呢？ “高远。”秦知瑶突然小声叫他,一副说大事专用表情。 高远凑过去,“怎么了，知瑶姐？” “如果一个男人，他在一个女人的追求者面前去拉她的手,是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高远很肯定地说：“宣示主权呗。” 秦知瑶：“主权？” 高远点点头。 秦知瑶摇摇头，“算了，对他可不能用一般人的逻辑。” 高远：“你说的不会是陆组长吧。” 秦知瑶缩缩脖子，“不是，我没有。” 高远耸耸肩，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原来不是你得罪陆组长了。” 秦知瑶不管他话里什么意思，直截了当道：“当然不是。” 高远：“还说不是陆组长。” “……”秦知瑶：“上班上班！” 秦知瑶打开邮箱，和高远同时收到了一封邮件。 “我靠！”高远惊呼一声：“我都快忘了我是和盛的人。” 秦知瑶看着电脑，“嗯”了一声，比他淡定多了。 “季度会议，”高远小声嘟囔着吐槽：“这个时候想起我们来了，平时可是对我们这两个流放人员不管不问。” 秦知瑶拍拍他的肩膀：“别忘了明天下午，咱们别迟到了。” 高远：“我肯定迟到。” 秦知瑶：“那你别拉上我。” “那怎么行呢，”高远悲戚地说：“同是天涯流放人！” “秦律师。”向卓在后面叫她。 秦知瑶扭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下午老大要去一家公司谈合作，说要带上一名法务，”他看看秦知瑶，又看看高远，最后还是把目光定在秦知瑶这里，“你们谁去呢？” 高远当仁不让：“我不去。” “……” 高远冲秦知瑶意味深长地使了个眼色，“当然得是知瑶姐去。” 秦知瑶冲他皮笑肉不笑，然后恢复正常对向卓说：“好，我去吧。” 向卓：“好的。” 可能是工作忙，他没再像平常一样和他们闲扯几句，而是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陆容的办公室。 秦知瑶对高远说：“你也是时候该独当一面了。” “知瑶姐，”高远摇摇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要好好把握和陆组长相处的机会呀。” 秦知瑶：“我……” “不然万一哪天回了和盛，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秦知瑶下意识想到早上出门时在电梯间遇到陆容的场景。 机会有的是啊。 不对…… 她摇了摇头，盯着电脑屏幕走神。 比起去辩解她是不是真的要找机会接近陆容，高远的话里，她更在意的是前半句。 “万一哪天回了和盛……” 仿佛有一簇熄灭已久的小火苗，在她离开和盛之后又逐渐复燃。 她想起她半开玩笑时对陆容说的一句话：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在想好“复仇”计划前，秦知瑶坐上陆容的车，可能是看到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秦知瑶回过神来，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哦，没什么。” “我还以为，”陆容一边开车，一边慢悠悠地说：“你要炸我的车。” 秦知瑶没忍住笑笑：“怎么会……” 冬日里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透过车前玻璃照进来，秦知瑶眯起眼睛。 陆容把自己前面的挡光板放下来，挡住照到眼睛的光，看了秦知瑶一眼后，抬起手要去放她前面的挡光板。 “不用，”秦知瑶抬起手，下意识地挡住了他的手，两人的手挨到了一起，在冬阳的照耀下温暖干燥。 秦知瑶的左手扣在他右手的虎口处，仿佛碰到了烫手的山芋一样。 她反应过来后立马收回自己的手，“不用了，我想晒晒太阳。” “嗯。”陆容收回手，依旧是左手掌控方向盘，右手搭在身侧。 秦知瑶瞄了他的手一眼，他的手冷白修长，骨节分明，血管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明显。 还挺好看。 想起早晨的事，秦知瑶收回视线。 第51章 他抓了她的手一次，她也抓了他的一次。 扯平了。 等到了地方，秦知瑶下了车，感到肚子有些饿，她中午忙着在脑子里想回到和盛的“复仇”计划，太兴奋以至于午饭都没怎么吃。 在公司门口的时候，她还碰到了刘嘉。 “学姐，你怎么来了？”刘嘉看到她后眼睛亮了一下，又在看到她身旁的陆容时眼神变了一下。 “来谈事，你呢？” “我来送个文件，我现在还是实习期，”刘嘉挠挠头，“好多事情都是我来跑腿的。” 秦知瑶点点头，听到前台说他们老板还在回来的路上，让他们等一下。 刘嘉看样子是也要等到他们老板回来，和 他们一起坐到会客室里。 程有为来得要晚一些，他是在陆容和秦知瑶后面自己开车来的。 “陈总不在？”程有为风尘仆仆地坐下，“还好我没来晚。” 在前台给他们端来水后，会客室里变得冷清安静，秦知瑶旁边坐着陆容，对面坐着刘嘉，场面仿佛进入了静止状态。 秦知瑶告诉自己没关系。 生命在于静止。 坐在对面的刘嘉突然问她：“学姐，下个月就是政法大学的校庆了，你会回去吗？” 秦知瑶愣了一下，想起校庆确实是下个月，“我不回去。” 她又不是优秀校友，也没有给学校捐楼。 “那还挺可惜的，”刘嘉叹了口气，“我还想和学姐一起去你们学校转一转呢。” “既然不是一个学校的，”旁边的陆容突然慢悠悠地开口：“叫什么学姐？” 秦知瑶咳了一声，干笑道：“没什么可惜的，你想去的话随时可以去。” 她的余光能感觉到陆容看了她一阵，然后又收回了视线，恢复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样子。 秦知瑶忍住想笑的冲动，低头看到陆容搭在扶手上的手，听到刘嘉又叫了一声“学姐”。 她还没抬头去看叫自己的人，就见陆容的手原本松懈地搭着，听到他叫的那声“学姐”之后抬起了食指，青筋更加明显了起来。 秦知瑶没听清刘嘉接下来说了什么。 “什么？”她抬起头，去看对面的人。 抬头的动作幅度有些大，秦知瑶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甚至在白天开着灯的室内却越来越黑暗，视线里伴随着无数噪点，她垂下头，用手扶着，却觉得沉重无比。 “学姐？”感觉到有人在扶着她的肩膀，刘嘉一边叫她一边拍她的手臂，“学姐，你怎么了？” “学姐，你没事吧？” “是不是头晕？” 秦知瑶只觉得嘈杂无比，空气都被围堵得有些让人透不过起来。 就在她的视线即将彻底变黑时，她感到面前的空气突然流动，一股清淡的玉龙茶香被带至身前，她的后背和腿弯都被有力的手臂托住，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茶香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头变得没有那么沉重，她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穿着黑色衬衫的胸膛。 “学姐，你还好吗？”刘嘉在旁边急切地问，却挡住了电梯的方向。 秦知瑶的耳朵贴着那片胸膛，感受到一阵震动，冷清带有压迫感的声音从上方响起，“让开。” 第43章 心动 到医院的这段路秦知瑶都记得不是很清楚,迷蒙中只有嗅觉还在工作，直到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她睁开眼睛,看到护士拿着银色的盘子走过来,心头一紧。 “我要打针吗？”她嗓子有些哑，问道。 陆容坐在她旁边,“输液。” “姑娘，你血糖太低了，”护士在她旁边站定，动作很快地准备手里的东西，“给你输点葡萄糖。” “不用，”秦知瑶想摇头，却觉得浑身都沉重无比,“我吃块糖就好了。” 护士一针见血地问道：“你是晕针吗？” 秦知瑶沉默了一会，才小声说：“不是。” “我怕疼。” 护士笑了一下，把瓶子挂到架子上,“有男朋友陪着你还怕疼啊。” 她看向陆容：“身为男朋友，女孩子怕疼知道该怎么办吗？” 秦知瑶想打断她：“不是……” 却听到陆容说：“不知道。” 他的语气一本正经的,好像真的虚心求教一样。 护士很年轻,眼神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打转，笑道：“当然是抱住她啦,你快一点，我给她扎完要去看另一个病人。” 陆容看向秦知瑶,秦知瑶也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心想护士应该只是开个玩笑，他不用当真的。 她躺在急诊的临时病床上，周围的人很多,有不少人情况看起来紧急，这绝对不是一个慢节奏的地方。 她正想咬牙让护士快点给她扎，却看到坐在她旁边的陆容突然起身，左手撑在床沿，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俯身抱住了她，他的动作很轻，拥抱是虚的，体温却是真切温暖的。 秦知瑶能看到他的后脖颈和衣领，带着淡淡的香味，让人莫名在这干燥又温暖的怀抱中感到放松，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背突然被细针扎入，疼痛让她下意识地汗毛竖起。 护士完成了任务，看了病床上的他们一眼后笑着走开了。 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就像是扎针前被打了“麻药”，秦知瑶拍拍陆容的后背，告诉他：“护士走了。” “嗯。”陆容起身，看了她的手背一眼，“还疼吗？” 秦知瑶摇摇头，“不疼了。” 陆容看着她，问：“我怎么不记得你以前有这个毛病？” 秦知瑶愣了一下，她高中的时候确实没有过。 “上班了之后比较忙，经常会忘了吃早餐，”秦知瑶：“今天早上也没怎么吃。” “秦知瑶。”他突然叫她的全名。 秦知瑶下意识地绷直后背听着。 却听到他说：“好好吃饭。” 秦知瑶的神经松懈下来，“我知道的，今天只是个意外，我……” 她抬头，才发现之前是她没注意，他的神色比平时要严肃很多，说话的声线也要更低一些，刚才抱她的时候，侧脸线条仿佛一根紧绷的弦。 他是…… 在为她紧张吗？ 到嘴边的话又变成了：“我会好好吃饭的。” 两人的目光对上，秦知瑶突然觉得，员工和上司之间的距离应该不是这样的。 太近了。 秦知瑶认真道：“真的。” 如果只是普通上下级之间的关系，那他们之间的寒暄只两句就够了，可秦知瑶还认真地看着他说了句“真的”，就好像在回应他没有表现出来的关心。 也不知是谁越了线。 在喧闹并不安静的急诊厅中，他们看着彼此，视线像纷纷揉揉的线，梭织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来回。 秦知瑶先看向了别处，手背上输液的地方有一阵阵凉意，她用自己的外套盖住，“陆组长，我输完液自己回去就行。” “你先去忙吧。” 没听到回答，秦知瑶抬头，看到陆容的神情比刚才放松了很多，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我不忙。” 秦知瑶：“企业那边……” “程有为可以谈。”陆容看了一眼她的手，打开手机不知道看了什么，又关掉。 秦知瑶觉得，他这样陪着自己输液，不说点什么的话有点尴尬，“陆组长。” 他看向她。 秦知瑶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看到他看过来，说道：“你真是个好人。” 陆容笑了一下，没什么情绪地说：“我可不是。” 秦知瑶的头没有那么沉了，整个人的精神也比刚才好了很多，看他这个样子，问道：“那你为什么陪我输液？” 她以为陆容会说她是他带出来的员工，他有这个责任，这样她就又可以赶他走了。 可是他没有，而是看着她说：“怕你再晕倒。” 秦知瑶：“这里是医院，晕倒也没关系的。” “秦知瑶，”陆容笑了一下，语气并不好：“你是嫌命长吗？” 秦知瑶缩缩脖子，莫名觉得他说这话的表情和语气有点像个吸血鬼，“那倒没有。” 场面陷入安静，秦知瑶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话去试探他，索性闭着眼装睡。 过了一会，听到身边起身的动静，秦知瑶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陆容走了。 果然，他肯定不会一直陪她输液的。 他们的关系又没有那么好。 秦知瑶看着天花板发呆，心情突然很低落。 这么多年她生病都是一个人来医院的，突然有个人陪她来让她感受到了不一样，可是那个人又走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躺在病床上像一个孤寡老人一样。 然而余光里有个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秦知瑶看过去，看到陆容又回来了。 秦 知瑶很意外：“我还以为你走了。” 第52章 “没有。”陆容手里提了一个外卖袋子，他把袋子打开，拿出一个暖水袋和一包糖。 秦知瑶想笑话他：“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出去买糖吃。” 她今天的话确实有点多，但是陆容也一直没有觉得她烦，他把糖打开，剥开糖纸后伸手，直接塞进了秦知瑶的嘴巴里。 甜味丝丝缕缕地渗入味蕾，赶走了她刚才躺在病床上的怨气。 陆容又往暖水袋里加了温热的水，放到她输液的手旁边。 感觉到手上的凉意消失，秦知瑶对他笑了笑，想说句你真好，就突然被他伸手揉了下脑袋。 “还赶我走吗？” 听到他这样问，秦知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我也没想赶你走。”秦知瑶低下头去，不看他的眼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嗯？”陆容俯身，离她近了些，没听清的样子，很有耐心。 好汉只说一遍。 秦知瑶抿着嘴。 陆容轻声笑了一下，起身靠在椅背上，悠哉道：“你说什么？没听清。” 秦知瑶盯着输液瓶看，“没听清就算了。” 陆容虽然没再搭话，但是秦知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目光如有实质，让她的耳根莫名开始发烫。 又过了几秒钟，秦知瑶觉得时间无比漫长，输液瓶滴下的液体就像被按了慢放键，下落的过程缓慢又清晰。 热度渐渐蔓延至脸颊。 直到护士又走了过来，“姑娘，感觉好点了吗？” 秦知瑶刚想点头，就听到护士疑惑地“诶”了一声，“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秦知瑶扭头，看到护士在看她，她身后的陆容也在看她，嘴角笑意明显。 “……” 秦知瑶：“我没事，就是……有点热。” 护士的目光又在他们二人中间转了一下，很快笑了一下，对陆容说：“就这一瓶，等你女朋友滴完了过来叫我一下。” 秦知瑶：“我……” “好。”陆容开口，简明扼要地答应。 秦知瑶：“……” 护士走后，陆容垂眸看她，秦知瑶干脆继续闭上眼睛装睡。 急诊厅里人来人去，嘈杂喧闹，陆容看了眼床上的人，打开手机，除了工作以外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是程时越发来的。 【我家姑娘好像喜欢我。】 陆容：【。】 程时越：【你怎么没什么反应？不该为兄弟高兴吗？】 因为， 陆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很快回道： 【我也是。】 第44章 心动 吊完点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冬天的太阳落得早，秦知瑶走出医院，看到了最后一抹晚霞。 陆容把车开到门口,稳稳地停在她的面前,他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看样子是要帮她开副驾的门,秦知瑶哪里有过这种待遇，连忙小跑着到了副驾门前，很快上了车。 陆容把门关上，看了她一眼，“冷吗？” 秦知瑶摇摇头，“不冷。” 陆容看了一眼车门，没有说什么,开动车子，“先去吃点东西。” 秦知瑶：“我们回家吗？” 想了想觉得话有点歧义，她又改口道：“你回小区吗？我在门口买碗粥就行。” 他们上次去的早餐店,晚上也会经营粥汤和包子。 陆容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说：“回。” 秦知瑶：“太好了,你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行。” “秦知瑶,”陆容突然叫她的名字，“你有没有良心？” “嗯？”她愣了一下,“我有的呀。” 陆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只管你自己吃饭？” 秦知瑶反应了过来,“哦,我是病人，我只能喝粥，我哪敢委屈你呢。” 秦知瑶一贯的狗腿语气,却胆大地一直盯着他看。 陆容沉默了一会，才说：“不委屈。”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车里开着热气，在车窗上腾起一片薄薄的雾，路灯带着光晕不断划过，车里很安静。 秦知瑶一路忍笑到小区门口，停下车后，陆容让她先下车去吃饭，然后自己去地下车库停车。 秦知瑶问他：“你吃什么，我帮你点。” “不用，”陆容说：“你先吃。” 秦知瑶点头，“好的陆组长。” 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早餐店。 点了一份白粥一份素菜，秦知瑶摸了摸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也不敢吃得太快，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不一会粥就下去了半碗。 陆容进来的时候，秦知瑶一眼就看到了他，也许了终于吃饱了有点没事干，她往左挪了挪，把自己藏在了柱子后面，陆容从那边看不到她。 她还小心地伸出脖子去看他，看到陆容点了餐后等了一分钟，就拿着点好的餐迈开腿。 秦知瑶立马收回脑袋，想着陆容刚才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这边，应该没有发现她。 谁知从点餐台到秦知瑶的餐桌只需要陆容走几步就到的距离，他不疾不徐地坐在秦知瑶斜对面，看到她低着头，语气很平：“刚从医院出来就躲猫猫？” 秦知瑶觉得“躲猫猫”三个字从他冰冷的口吻里说出来有种莫名的反差。 秦知瑶像是才看到他一样，啊了一声，“陆组长，你来了。” 陆容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晚上的早餐店里人有很多，大多都是不想做晚饭的人，来这里喝晚粥吃个包子，简单的晚餐也很舒服。 秦知瑶自顾自地喝粥，碗很快见了底，她抬头，看到陆容在喝豆浆。 秦知瑶想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只喝豆浆能够吗，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停下，她看到陆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收到了好几条微信消息，他却没有要看的意思。 秦知瑶问道：“你不看消息吗？” 陆容：“没必要看。” 秦知瑶疑惑的问：“为什么啊？” 应该不是工作消息吧。 陆容居然很有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骂人的，不用看。” 秦知瑶笑了一下，“谁会骂你啊？” 陆容没有回答，秦知瑶却在心里猜，应该是他朋友吧。 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吗？ 好像叫……程时越？ 正想着，她自己的手机也响了，她拿起来，看到是杨易发来的。 【知瑶，明天下班有空吗，合作方送了我两张音乐会的票。】 【要不要一起去？】 秦知瑶下意识地想拒绝，在输入框里编辑了一会措辞。 杨易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是理查德艾弗森的钢琴演奏。】 秦知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知道他现在正在全球巡演，并且票很难买。 犹豫期间，杨易就又发来消息：【明天下班我在你公司门口等你。】 秦知瑶想了想，回道：【好。】 秦知瑶抬头，看到陆容已经喝完了豆浆，他抬眼，视线似有若无地略过她的手机。 秦知瑶没由来地有些心虚，把手机捂了起来。 两人都吃完了晚饭，在小区里往回走的路上格外沉默。 秦知瑶在内心疑惑不解，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感到心虚呢？ 就好像出轨被“抓包”了一样。 可是…… 秦知瑶看了一眼半步路前方陆容的背影，在他侧过头来之前移开了视线。 一直到走到了家门口，秦知瑶开门的时候，听到身后的陆容开了门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问她：“你明天下班有空吗？” 秦知瑶回头，“我……明天下班有事。” 她问道：“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害怕不会是叫她加班吧。 只见陆容一跨步就进了门，关门的声音“砰”地一声，留下一句：“没事。” -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秦知瑶在手机里把理查德艾弗森的巡演视频看了一遍，她站在茶水间，身 后的高远突然问她：“知瑶姐，你都看半天了，这是什么？” 秦知瑶摘下一边耳机，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看理查德艾弗森的巡演了。” 她的余光看到向卓路过了茶水间的门口，继续看着高远说：“一名钢琴家，我很喜欢他。” 高远问：“知瑶姐，你会弹钢琴吗？” 秦知瑶摇摇头，“我不会。” 小的时候只觉得学习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也只有成绩是她最能在母亲面前有存在感的东西。 高远点点头，可能是看出了她的遗憾：“没事的知瑶姐，现在学也不晚，我邻居的大姨五十多岁了才开始学架子鼓呢。” 他比了个摇滚的手势：“rockandroll！” 秦知瑶被他逗笑，连连点头。“好。” 下午的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秦知瑶做完手里的工作，顺便看了一眼高远的工作，一切都完成之后开心地下班，甚至不自觉地哼起了小调。 第53章 她路过陆容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他还在里面，向卓也在。 理查德艾弗森巡演的票早在一个月前刚开票的时候被一抢而空，音乐会场地有限，只卖几千张票，秦知瑶不想去找“黄牛”，只好遗憾无法观看。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 她打开微信，把票价转给杨易，却被退了回来，她走到一楼，看到了等她的杨易。 “今天上班累吗？”他温和地问。 秦知瑶笑笑：“不累。” 要去看偶像的音乐会怎么会累呢。 因为自己也开了车，所以她没有坐杨易的车，两人的车一前一后地往剧院的方向开去，等红绿灯的时候，杨易给她打来了电话。 “知瑶，不好意思，公司那边需要我回去一趟，有一些要事要处理，剧院马上到了，我到门口把票给你，你去看好吗？” 秦知瑶没有迟疑道：“好，没关系的，你去忙吧。” 车开到剧院门口，杨易在她前面停下，走过来把票给了她，“对不起，要放你鸽子了，我下次请你吃饭，补偿你。” 秦知瑶很快摇头：“真的没关系，不用的。” “我还没说呢，真的很感谢你的票。” 秦知瑶停好车就脚步很快地进了场，找到位置后坐下，她来的早，周围大部分位置都没有人，杨易处理完公司的事情肯定就不早了，所以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秦知瑶干脆把包放在了旁边杨易的位置上。 随着时间临近，入场的人越来越多，位置坐得越来越满了。 感觉到右边有人走了过来，秦知瑶下意识地回头看，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谁。 陆容坐在了她放包的位置的右边，而他另一边的位置，也是空的。 第45章 心动 陆容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扭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遇上，秦知瑶眨了眨眼睛,确认眼前的人今天上班的时候才见到。 她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陆容？” 反应过来后改口道：“陆组长，你怎么来了？” 陆容看了一眼她放包的位置,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空位。 “不用这么客气。” 应该是说不用叫他组长吧。 重新遇到陆容之后，秦知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仅限于工作，所以无论是上班时间还是休息时间，她都会这么叫他。 陆容继续看着她说：“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客气。” 秦知瑶一瞬间想到自己曾经当着众人的面把他的名字念成陆容容的“黑历史”，重重地点头道：“好的，陆同学。” 陆容“嗯”了一声，看样子还算满意。 场内的座位几乎坐满,离演出开场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秦知瑶再一次问出自己内心的疑惑：“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他从来不喜欢这方面的东西，倒是对游戏、模型、雕塑这些方面感兴趣许多。 “朋友送的票,”陆容看着前方，“听听看吧。” 秦知瑶点点头,心想他等一会不会睡着吧。 想着两人没有必要隔着一个空位说话,而且陆容的另一边位置也是空的，他应该也是被人放了鸽子,秦知瑶拿起包，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陆容旁边。 演出很快开始,秦知瑶压制着内心的雀跃，看着一架钢琴在舞台上缓缓升起，理查德艾弗森从幕后走出来,对着观众鞠躬，场内响起掌声。 观众席进入黑暗，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他的身上，追随着他走向钢琴。 悠扬悦耳的琴声在演出厅内响起，秦知瑶听得入神，无意中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时间过得可真快，她抬头继续看演出，却感觉到自己右边的肩膀一沉，极淡的茶香进入了鼻腔。 秦知瑶低头看去，看到陆容果然睡着了，还无意识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倒也不是很沉。 秦知瑶觉得没有影响，继续看演出，可是右侧的脖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温度莫名地有些高，甚至感觉到他的发梢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有些痒。 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忍不住低头去看他。 从上面看去，他额前的发梢挡住了一部分眉毛，睫毛根根分明，鼻梁挺拔，下颌线明晰，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昏暗的原因，他的嘴唇看上去有些红。 秦知瑶的目光定了几秒钟，直到陆容睁开眼睛。 猝不及防地对视后，秦知瑶条件发射地立马抬头去看舞台，又看了看左边，最后看了看自己的腿，动作不自然极了。 算了。 秦知瑶安慰自己，只要她不尴尬，那就没什么可尴尬的。 感觉到陆容坐了起来，她准备好正义凌然的眼神，扭头去看陆容，却看到他没在看她，而是闭着眼睛，抬起手揉着脖子，就着这样的动作，他的下巴微抬，露出线条分明的喉结，还能隐约从衣领看到他的锁骨。 秦知瑶礼貌性地扭回头去。 等他的动作停下，秦知瑶才开口，小声道：“陆容。” “嗯？”他的声线低沉带着些沙哑，听起来还没全醒。 秦知瑶提醒他：“你刚才睡着了。” “嗯。” “……” 秦知瑶本来想说是你自己要靠在我肩膀上的，又觉得这样会显得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干脆放弃。 她又问道：“对你来说，是不是很无聊？” “还好吧，”陆容的声音恢复了一些，不咸不淡道：“挺催眠的。” 一直到演出结束，秦知瑶都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理查德艾弗森鞠躬离席，观众们迟迟不愿意散场，秦知瑶看着眼前的舞台出了神，觉得它仿佛在不断缩小，木质地板也变灰变旧。 几个老师在学校的礼堂里挂上了写着“高三学子开学表演典礼活动”几个大字的红色横幅，秦知瑶在台下打扫卫生，那天正好是他们班来礼堂值日。 他们学校素来有着高三开学的表演活动，让高三的学生每个班出一个节目，办过这一场活动后，就意味着他们正式踏入高三，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秦知瑶对这些都不是很关心。 有老师一眼看到了她，叫住她：“秦知瑶，过两天的开学表演，你是不是要代表你们班表演？” 秦知瑶停下手里的动作，说了声“老师好”，摇摇头：“我不表演。” “我还以为是你表演呢，你学习好，应该也会不少才艺吧？” 秦知瑶认真道：“我没有才艺。” 老师笑着说道：“没事，等你考上好大学再多向发展也不迟。” 秦知瑶：“好的老师。” 他们班的表演是冯倩跳舞，秦知瑶在礼堂打扫完卫生回到教室，却听到冯倩摔了一跤崴到了脚的消息。 陈袅袅在秦知瑶旁边说：“刚才她妈妈来的时候把她骂了一顿，说她真不小心，还说什么……怎么学习不行走路也不注意，还能把跳舞的脚也摔了，唉。” 陈袅袅咳了一声，又说：“她妈妈可真凶啊。” 秦知瑶见过冯倩被她妈妈骂的时候，虽然这次她崴了脚，但她妈妈也是第一时间来接她回家。 还真是有点羡慕。 秦知瑶有些出神，又被陈袅袅用手指戳了一下胳膊 ，“我刚才又看见有女生给陆容送礼物了，他看都没看，以后我们都在一个班，你肯定会经常看到这样的画面的。” 他们学校在高三时又小规模地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分了一次班，大部分同学都是原来一个班里的人，而秦知瑶和陈袅袅、陆容分在了一个班里。 她和陆容成了一个班的同学。 秦知瑶平淡道：“有什么好看的。” 本来年级第一就被他收入囊中，现在分到了一个班，她恐怕连班级第一都要被他抢走了。 “好好好，”陈袅袅把她桌子上的词典推到她面前，“我的大学霸，学你的习吧！” 秦知瑶失笑，不忘对她说：“你也是。” 课间活动结束，班主任走进来，看样子是刚处理完冯倩的事，他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因为喜欢蹙眉，眉间常年竖着“川”字纹。 “冯倩脚崴了，你们也看到了她妈妈刚把她接回家，估计要修养一段时间，下星期的高三表演，我看我们班就算了吧。” 下面有同学起哄：“不行，不能算了！” “对，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活动，怎么能没有我们班呢？” 班主任巡视一圈座位上的同学，问：“那你们谁能上台？距离下周一的表演只有三天的时间了，你们谁能准备好？” 台下沉默了一阵，又有同学说：“秦知瑶！” 秦知瑶：“？”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说出自己名字的同学，是个男生，她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她开口看向看着她的班主任：“我不……” 下一秒，有同学打断了她，叫道：“陆容！” 第54章 “……” 紧接着，越来越多起哄的声音在叫着他们两人的名字。 陆容的座位在她的右后方，秦知瑶没有回头去看他什么表情，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烤火架上，架子的另一边还绑着陆容。 “行，看来你们都想看咱们的年纪第一和年级第二表演，”班主任沉吟了一下之后说：“你们下去之后看一下，表演个什么。” 班主任翻开课本，准备上课，谁知又有男生起哄：“二人转！” 大家笑成一片。 班主任的眉间“川”字更深，正色道：“行了，准备的时间也不多，你们就来个诗朗诵吧。” “都安静，上课了。” 秦知瑶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对她和身后的陆容递来了肯定的眼神，吞下肚子里的话，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好吧”。 那天是周五，放学的时候秦知瑶没有和陈袅袅一起走，而是坐在座位上磨蹭了一会，看到陆容走出教室，才跟上去。 她走出教室，才发现陆容站在教室门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样子是也在等她。 秦知瑶犹豫了一下，说：“既然老师给我们安排了表演，那我们就……积极配合一下好吗？” 她还真的担心陆容会不愿意。 其实她也不是很愿意，这种在人前表现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擅长。 陆容看了她一眼，迈步往前走，“嗯。” 秦知瑶跟上，“明天就是周末，我们找时间商量一下表演内容吧。” 陆容：“好。” 秦知瑶：“我们去哪商量好啊？” 陆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说：“去家里。” 秦知瑶愣了一下，“啊？” 他咳了一声，“去我家。” 秦知瑶已经对他家熟门熟路了，点点头，“好。” 周六下午，秦知瑶写完周末的作业，带着两块小蛋糕小跑到陆容家门口，她扶了下书包滑落在手臂上的包带，按响门铃。 没有人开门。 秦知瑶又按了一下，她以为会是关老师或者陆叔叔来给她开门，没想到在听到一阵拖鞋踢踏着地板的声音后，门开了，是陆容。 他的头发比平时要稍微凌乱一些，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睡眼惺忪，薄唇轻抿。 在看到她后，他眼里的困意少了一些，但仍然看起来很困，给她把门打开后，他几步就进了房间。 秦知瑶以为他还要补觉，就走到客厅坐在松软的地毯上，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陆容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她都不知道。 “你是来补课的？”他的身影突然从后方响起，秦知瑶被吓了一跳。 她把书合上，把书名给他看，“不是。” ——《行为心理学》 她把书收起来，把放在桌子上的小蛋糕推给他一个。 陆容在她对面坐下，他换了身黑色的休闲衣服，头发整齐了许多，脸上还带着刚洗过的水珠。 秦知瑶：“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下午四点。 陆容斜靠着后面的沙发，摇了摇头，“我不吃甜的。” “哦。”秦知瑶把蛋糕捞了回来，一左一右地放在自己面前。 “我们朗诵哪首诗啊？” 陆容不知道从哪里翻来了高三的语文课本，“随便选一首。” “课本上的啊？”秦知瑶打开翻了翻，“会不会太敷衍了？” 陆容看着她，眼神就像在说：不是为了敷衍吗？ 好吧，秦知瑶认真说：“既然我们答应了老师，那就好好表演一次好吗？” 陆容笑了一下，笑容莫名带了一丝顽劣，“那不如直接二人转？” 秦知瑶：“……” 她无语凝噎的间隙里，陆容又拿来了笔记本，“那就找一首不在课本上的。” 秦知瑶来了兴趣，“好。” 两人点开网页，开始找适合在全校面前朗诵的诗，秦知瑶中午没有休息，逐渐有了些困意，她打开手机，从收藏夹里点开一首钢琴曲，提议道：“我们光朗诵的话肯定会很枯燥，不如加点背景乐。” 秦知瑶调高手机音量，放到桌面上，“你听听这个怎么样？” 有了音乐，她没有那么困了，倒是一边的陆容，浏览界面的手逐渐变慢，最后停了下来。 秦知瑶以为他找到了合适的诗歌，正要凑过头去看，突然感觉到肩膀一沉，伴随着沐浴露的草木香，少年的头发偏短，有些扎脖子。 秦知瑶扭头，看到陆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吓了一跳，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连呼吸都变得停滞小心。 “喂，”秦知瑶不知道他怎么了，伸手推了推他，“你没事吧？” 下一秒，她感到自己的腰间一紧，原本宽松的卫衣被少年健壮的手臂圈紧，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偏头动了一下，声音低哑， “别吵。” 第46章 心动 秦知瑶一动都不敢动,僵在原地。 鼻腔里满是少年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带着草木香萦绕在她的身边，他的呼吸很轻,夕阳从身后的窗户洒进来,将他们的倒影投在地板上。 秦知瑶感觉自己的半边身体都快要僵掉了，腿也有些发麻。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石化的时候,陆容醒了，他闷哼一声后起身，一边抬手揉着脖子，一边看她。 秦知瑶：“……” 四目相对，无言片刻。 陆容理直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所以他是一听钢琴曲就会睡着加失忆吗？ 还没等她提醒他他们是在做什么，陆容反应过来后“哦”了一声，“背景音就别加了吧。” 秦知瑶揉了揉发麻的腿,脸上还是热腾腾的，她低着头，不敢分给他眼神,点点头，“我同意。” 要是表演的时候他在礼堂台上睡着了就不好了。 “那诗呢？” 陆容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然后转过去给她看,“就这个吧。” 他的样子很随意，像是没有了挑选的耐心,秦知瑶看过去，发现是一首很适合在礼堂所有师生面前演讲的诗歌,“好,就这个吧。” 周日秦知瑶再去陆容家的时候，关老师陪着陆叔叔出差回来了，秦知瑶刚敲门,门就被打开，秦知瑶礼貌地问了好。 关杏看到她很开心，“知瑶，快进来。” 秦知瑶在门口换鞋，关杏到陆容的房间门口敲门，“快出来，知瑶来了，别睡了。” 又是下午四点。 秦知瑶坐在客厅安静地等，听到关杏催促陆容的声音又有点想笑，只能拿起杯子假装喝水，等翘起来的嘴角自己下去。 一阵拖鞋踢踏的声音，陆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秦知瑶的后面，“你在笑什么？” 秦知瑶差点把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没什么。” 她抬起头，看到他换好了衣服，“你醒了啊。” 陆容一点都没有因为睡觉睡到下午而有丝毫的惭愧，“嗯”了一声，“词都记下来了吗？” 秦知瑶：“背得差不多了。” 她看着刚睡醒的陆容，下意识想说要比比吗，就看到陆容打开笔记本，说：“我还没记。” “很好记的。”秦知瑶笑了一下，认真说：“你是不是没怎么看，诗人想通过风景抒发自己的抱负和对未来的期望，理解了之后就……” 她正说着，抬起头发现陆容正在看她。 秦知瑶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陆容笑了一下，少年的眼神清澈又顽劣，“你的抱负呢，有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秦知瑶愣了一下，“我的？” 陆容“哦”了一声，一脸了然，“年级第一是吧。” “……”一语中的。 秦知瑶正色道：“我还小，现在不知道以后想做什么也是很正常的。” 陆容一直看着她。 “只要有足够的能力，”秦知瑶：“我相信我能做好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嗯，你说得对。” 少年的声音尤在耳畔，秦知瑶盯着舞台出神，直到观众离场，场内还剩零星几个人，她不得不从座位上站起来，发现一旁的陆容一直在等他。 他也没问什么，看起来已经睡醒了，靠在她这边的头发还有几根凌乱着。 秦知瑶伸出一根手指头帮他按下去一根，被陆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 她用手指搓了搓空气，随口解释：“有灰尘。” 陆容看了她手上的动作一眼，下巴一抬，示意她往外走。 两人在清洁工进来打扫卫生时一前一后出了场，走到亮丽空旷的剧院大厅，秦知瑶停下脚步，问身后的陆容：“你开车了吗？” “开了。”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车钥匙，看着她，“走吧。” “不用，”秦知瑶：“我也开车来的，那我先走了，拜拜。” 第55章 陆容没有跟她说拜拜，表情也说不上来很愉快，秦知瑶觉得他可能是被听不进去的音乐催眠了一晚上有些头疼。 “对了，”秦知瑶突然想起来，“明天就是冬至了，要不要一起吃饺子？” 陆容的眉尾稍抬，“可以。” “好，那明天见。” 说完，秦知瑶小跑出剧院去开车。 她来得着急，把车停在了路边，祈祷没有贴上罚单。 冬夜的风刮在她的脸颊上，她又想起那个时候她和陆容准备的表演节目，因为那天演出前面表演的时间太长，诗朗诵又没有新意而在上场前被临时“砍掉”了。 其他班的节目都有合影留念，他们却没有。 连陈袅袅都为此遗憾了好长时间，秦知瑶却不觉得遗憾，相反，她很庆幸自己不用上台。 还有，和陆容成为同班同学。 这年的冬至刚好是周末，秦知瑶睡到自然醒就去菜市场买菜，在摊位前等老板给白菜称重的时候，听到后面的夫妻在商量买什么菜。 “做猪肉大葱就行，姑娘爱吃。” “买点茄子，做个她爱吃的红烧茄子。” “再去超市买个牛排吧，光吃饺子哪够。” 老板告诉她多少钱，秦知瑶回神，付了钱。 她回头去看，那对夫妻已经买好了菜往外走，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她拿起来，居然是陆容打来的电话。 “喂？” 早上十点多钟，陆容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家里没人，你在哪？” “哦，”秦知瑶朝着另一个摊位走去，打算去买点小葱，“我在小区旁边的菜市场，买点食材，回去包饺子。” 陆容立即道：“我去找你。” “不用……” 秦知瑶想拒绝，就听到陆容最后说了一句：“等着。” 她刚买好小葱，犹豫着要不要买鸡蛋，余光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来，秦知瑶下意识地往前走一步给来人让路，直到那个人停在自己旁边。 “买了什么？”是陆容的声音。 秦知瑶抬头，冲他提了提手里的透明袋，“买了白菜、猪肉、小葱。” 秦知瑶上学的时候经常在陆容家里吃饭，她记得关老师最常包的饺子就是猪肉白菜陷的。 “对了，还要再买一个绞肉机，”她环顾了一圈菜市场，找有没有卖绞肉机的地方，感到手里一轻，陆容拿走了她的袋子。 “走吧，”他朝着一家看起来什么都卖的铺子走去，“去那边看看。” 秦知瑶跟上：“好。” 他们在那里买到了一个手拉式的绞肉机，看起来设计有些年代，秦知瑶不禁有些失笑：“我们好像来古董市场淘货的。” “还有什么要买的？” 秦知瑶想了想说：“饺子皮。” “饺子皮也要买？”陆容又从她手里接过新买的东西。 “我不会弄面，你会吗？”秦知瑶边问边看陆容。 陆容沉默了一瞬，然后说：“买吧。” 两人买完菜又一起走回小区，正是上午十点多，小区里人最多的时候，有溜小孩的阿姨看到他们，跟同伴说：“小两口就是好，我跟老李刚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早晨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新婚夫妻都这样。” “……” 秦知瑶看了一眼陆容，他就像没听到一样，她伸手想帮他提点东西，被他一抬手轻易躲了过去。 “你干什么？”他垂眼看她。 秦知瑶笑笑：“偷袭。” 陆容哼笑一声，从袋子里拿出一根很细的小葱：“给。” 秦知瑶：“啊？” 她下意识地接过，“怎么了？” 陆容：“总不能让你空着手吧。” 意思是让她有点偷袭的收获。 秦知瑶看着手里那根小葱，没忍住笑了很长时间。 小区里到处都是玩闹的小孩子，嬉笑声连成了一片，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从电梯出来的时候，秦知瑶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是陆容说：“去我那里吧。” 秦知瑶：“好。” 陆容开门，她走进去，看到布局和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完全一样，依旧很整洁，甚至没什么生活气息。 除了装修不一样，和她那边也差不多了。 厨房是开放式的，陆容把买的菜放到岛台上，秦知瑶想洗菜，被陆容先一步放进水里洗了起来，她就拿出绞肉机再研究一番，在另一个水池里把绞肉机清洗干净后把猪肉放了进去。 她一只手按着盖子，一只手尝试着拉动绞肉机，机器的刀片转动，轮轴发出一阵阵声响，震得她手臂发麻。 身后的水声停下，陆容走过来看她，“没必要按着。” “不行啊，”秦知瑶忙里抽空回答他：“我怕它跑掉。” 陆容肯定道：“ 不会。” 秦知瑶将信将疑地把按着绞肉机的手松开，另一只手去拉动绳子，只见刀片开始旋转的同时整个机子开始剧烈地发抖，秦知瑶试着更快地拉动绳子，绞肉机却突然从桌面上跳了起来。 秦知瑶吓了一跳，整个人向后躲去。 然而她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面没有发生，自己的腰被一只手横着抱住，体温明显。 她刚才整个人几乎都向后跳了起来，是陆容伸手接住了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心跳的震颤有力地传来，连带着她的体温都在变高。 秦知瑶看着桌子上的绞肉机说：“你不是说不会跑吗？” 身后的陆容笑了一下，莫名带着几分年少时的顽劣意味，轻微的气息吐在她的后脖颈上，“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秦知瑶愣了一下，忘记自己整个人还挂在他的身上，“对……对啊。” “啧，”陆容还在笑，“真好骗。” 第47章 心动 秦知瑶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他笑时胸腔传来的震动,伸出手脚扑腾了两下，“放我下来。” 陆容松了手，秦知瑶一溜烟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在他对面一米远的位置站定停下,他只看了她一眼，低头去弄绞肉机。 心还在突突突地跳个不停,秦知瑶看着他熟练地用绞肉机做饺子馅，觉得自己刚才还是太大惊小怪了。 她把饺子皮从食品包装袋里拿出来放到木质菜板上，从碗柜里找出一个浅口的勺子，等陆容把饺子馅搅好后，说：“我来包吧。” 陆容没和她客气，“好。” 他把饺子馅倒进碗里，放到秦知瑶面前。 秦知瑶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去歇着吧。” 谁知说完后他也没有动，秦知瑶抬头，看到他就站在自己对面。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毛衣,袖子被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双手撑在岛台上,身后是客厅的落地窗,他整个人逆着光，表情比平时要柔和些,眼神在看她。 秦知瑶有些不自在，低了低头,开始包饺子,不去管他。 面粉的味道围绕在岛台周围，细微的粉尘飞扬在空中，临近中午的阳光温暖明亮,照在岛台上反着光。 一切都朦胧地像是加上了滤镜，餐具上闪着细碎的光。 秦知瑶左手拿着饺子皮，右手拿着勺子，一下一下地包着，感觉到他一直在看她，实在受不了后抬起头，想说他一句却看到他起身走到了她旁边，也拿起饺子皮和她一起包饺子。 暖阳微照，金色的浮粒在空气中飞舞，秦知瑶突然觉得时间就这样慢下来也很好。 她包完手中的最后一个，抬头看到陆容也在包最后一个。 他的神情比平时要认真许多，但也带着些许的惯有的慵懒，阳光将他的瞳色照得浅了些，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沾了白色的面粉。 秦知瑶有些出神，直到看到陆容也在看她。 今天看着这双眼睛的时间似乎格外多了些。 秦知瑶下意识地想。 心脏又开始没规律地跳个不停，秦知瑶转身去热水，在陆容看不到的背面悄悄呼出一口气。 这种感觉不太对劲，她又大概有些头绪。 只是不想多想。 拧开煤气，锅里煮着水，秦知瑶恢复如常，“等水烧开就好了，你会做菜吗？” 陆容：“会一点。” “那就……”秦知瑶想了想，说：“拍个黄瓜吧！” 陆容点头，处理和切黄瓜的时候看起来还算可以，锅里的水开了，秦知瑶把饺子煮进去，看着他拍完黄瓜，两人终于吃上了冬至这天的饺子。 秦知瑶一边吃一边自我评价：“不错不错。” 孤身在外这几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隆重地在冬至这天煮饺子吃。 她想起刚才陆容不是很熟练的动作，问：“你往年的冬至是怎么过的呀，自己煮饺子吗？” “不煮，”陆容：“一般不过。” “我也差不多吧，”秦知瑶打开一罐可乐，和陆容的碰了一下，“冬至快乐，陆同学。” 第56章 陆容也拿起来，看着她笑了一下。 秦知瑶接着说：“吃了饺子，你冬天就不会冻到耳朵了。” 陆容的视线在她的耳朵上停留了片刻，说道：“你也是。” 吃完饺子，秦知瑶回到自己家，窝在沙发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就在她考虑要不要睡个午觉的时候，电话响了，是陈袅袅打来的。 “喂，袅袅。”秦知瑶眯着眼睛接听她的电话。 “瑶瑶，我刚才在网上吃瓜，你猜怎么着，”陈袅袅语速很快：“我吃瓜居然吃到你身上了！” 秦知瑶：“？” 她眼睛睁开了些，“什么瓜？” 她下意识地以为高中的班级微信群里可能发了什么和她有关的东西，她打开手机准备看，听到陈袅袅说：“就那个ins上的网红，长得特别帅，真名好像叫纪炳的，有网友扒出来了你们的关系。” 秦知瑶：“什么关系？” 陈袅袅笑道：“你是当事人，你问我啊？” 她把网页截图给她发了过来，原来是在某个网红论坛上，本来有不少的人在表白纪炳，突然有人把她和纪炳的照片传到了里面，有人说她是纪炳的女朋友，还有人说她是他老婆，两人“英年早婚”。 照片是两人之前在餐厅吃饭时被人从外面拍下的，估计是有人当时认出了他这个大网红，拍照的时候连带着把她也拍了进去，现在发出来却引人误会。 无语片刻，秦知瑶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几秒钟在脑子里起草了三版关于侵犯个人肖像权的律师函。 她以为事情会很快过去，毕竟应该没人会关注她一个普通人吧。 直到她周一早晨去上班之前在便利店买豆浆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在议论：“是她吗？” “我的天，好像真的是她。” “对啊，纪炳平时也在北纪，应该就是她！” “居然会偶遇网红男神的女朋友。” “不是说结婚了吗？” 秦知瑶：“……” 她一个连恋爱都没真的谈过的人，现在居然已经是别人口中的已婚人士了。 而且她记得她认识纪炳的时候他还只是个ins上的小网红，平时偶尔在上面发点照片，点赞的人还不算特别多。 怎么突然在别人的嘴里听到，就像个大明星了？ 从便利店里出来，秦知瑶看了看周围没人，打开手机搜纪炳，发现他回国后在多个网络媒体平台都有账号，并且粉丝数量可观。 “……” 他什么时候成大网红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一路想着网上的事到了公司，人还没坐到工位上，高远就怂着肩膀来找她，“知瑶姐，可以啊，你居然喜欢这款。” 秦知瑶下意识地问：“哪款？” “小狼狗啊，”高远：“虽然没有陆组长帅，但是这颜值甩大部分男网红几条街。” “原来你好这口。” 秦知瑶听他这么说，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一个打赏男网红的“榜一大姐”，摇摇头，“我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公司陆陆续续地进来人，程序员大部分都对网上的八卦没有兴趣，更别说一个男网红的八卦了，所以他们进来的时候还和往常一样，几个社恐的人甚至不和同事打招呼。 “行了，”秦知瑶：“别八卦了，也不知道这些媒体怎么想的。” 抓不到明星的私生活，连网红也拍。 “不是吧知瑶姐，”高远一副震惊的样子，“你是不是不知道纪炳现在有多火？” 秦知瑶疑问地看着他。 她刚才在手机上看到了，也就几百万的粉丝……嘛。 “他前段时间因为颜值上了头条，”高远在手机上翻着：“有娱乐公司的人要签他做艺人，他马上就要出道了！” 秦知瑶看着他手机上打开的界面，恍然大悟。 怪不得媒体要拍他，虽然她不懂“圈”里的事情，但是她意识到有必要去澄清这件事情，而不是任由它继续发展下去。 她打开常年不用的微博，试着发了一条。 【@勤奋的秦知瑶：我与@纪炳只是朋友关系，希望大家不要再过多关注，谢谢！】 发完之后秦知瑶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再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她打开微博，发现风平浪静，她发出去的话犹如石沉大海，无人在意。 秦知瑶突然想起一句话，“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所以她要怎么去澄清这件事，总不能给所有造谣的媒体发一张律师函吧？ 想了想她拨过去纪炳的电话，等待的铃声响过之后，没有 人接。 在三个电话都没有拨通后，秦知瑶看着微博陷入沉思。 还是先起草律师函吧。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个同事从门口进来，到她工位旁边说：“秦律师，门口好像有人找你。” 秦知瑶疑惑地问：“谁啊？” “不知道。” 秦知瑶想着会不会是以前的委托人，从工位上坐起来走到门口，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生，胸前挂着一个牌子，走近了才看到她的手里拿着收音器。 “你好，”秦知瑶还是问道：“你找谁？” “你好你好，”女生抬头，看到她后眼前一亮，“你是秦知瑶吗？” “我是。” “太好了，真的是你，”女生笑道：“我是在微博上无意间看到你发的微博，你说你和前段时间很火的狼狗帅哥纪炳不是情侣关系，是真的吗？” 秦知瑶愣了一下说：“对啊。” “有什么证据吗？” “……” “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女生说：“我是个新人，在做编辑，采访可能不是那么专业。” “没关系，”秦知瑶说：“能帮我解释清楚就好。” “你们真的不是情侣？” “不是。” “可是为什么网上的人说你结婚了？不是和纪炳吗？” 秦知瑶愣了一下，说：“我没……” “她没有结婚，”身后传来男人由远及近的声音，几声脚步声后，淡淡的茶香临近，她听到陆容的声音再次响起：“就算要结，” “也不是和他。” ----------------------- 作者有话说：和你和你。 第48章 心动 这话秦知瑶觉得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但是由不得她多想。 她小声问陆容：“你怎么在这？” 陆容也用同样低的声音回她：“这是我上班的地方。” 哦。 秦知瑶干笑一声，女生站在两人对面，视线在她俩身上来回巡视片刻,表情有一刹那的恍然大悟,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秦知瑶：“明白什么了？” 她好像有点跟不上媒体人的思维跳跃速度。 “所以,”女生对着陆容说：“你是她未婚夫，网上关于她和纪炳的绯闻都是误会，是假的。” 秦知瑶抬头去看陆容，只见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就算为了帮员工兼老同学澄清舆论，也不用把自己也搭进去吧？ 秦知瑶连忙打断她，解释道：“你又误会了,我们只是同事关系，我现在是单身。” 说完，她还向着女生肯定地点头。 “好吧,”她收好收音器，“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好好写稿的。” “好的,”秦知瑶由衷地：“谢谢你。” 等女生走后，秦知瑶吐出一口气,想着工作还要继续，刚转身往回走就被陆容提住了后衣领,“怎么了？” “秦知瑶。” 又叫她全名。 秦知瑶站定,感觉到后脖颈的力道松了，抬头看到陆容在看她。 “这是第几个？” 秦知瑶愣了一下，知道他在问这是第几个找她的媒体,笑了笑说：“找上门来的，这是第一个。” 看着陆容有些严肃的神情，秦知瑶耸耸肩膀，“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我，过几天就没事了。” 陆容的神情没有松动，而是依旧看着她，“有什么事，找我。” 秦知瑶点头，“好的。” 她还真的没想那么多，而且觉得这些小事靠她自己就能很简单地搞定，但是看到陆容的样子，心里又莫名觉得安稳。 陆容回了办公室，秦知瑶往工位走的时候看到向卓和程有为往他的办公室走去，手里拿着亮着屏幕的平板电脑，上面是一些游戏的建模和画面。 秦知瑶还听到他们在讨论另一个公司设计发行的游戏。 “这个建模就是照着我们抄的吧，太不要脸了。” “直接和他们打官司吧。” “先问问老大。” 秦知瑶坐回工位，看到高远又要挪着椅子过来和她八卦，把他的椅子推了回去，“好好上班。” 看着高远一副不气馁的样子，秦知瑶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又想起刚才程有为和向卓的话，打开电脑查阅一些关于公司知识产权保护的相关案例。 第57章 到了下午，向卓突然来叫她去商场调研。 高远在一旁羡慕：“我也想去商场调研，怎么不叫我？” 向卓：“老大说叫秦律师去。” 秦知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留下来，好好写律师函。” 高远自以为小声地抱怨：“真是要写吐了。” 秦知瑶跟着向卓出去，领了几张调研的表格，她以前没干过这种事，有些陌生又新奇，“是去找人填表格吗？” “对，”向卓敲了敲陆容办公室的门，“很简单，主要是找年轻人，年轻人是我们游戏的主要受众嘛。” 秦知瑶点点头，“好。” 她刚想问那为什么要叫我去，就看到陆容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几个人一起往外走。 秦知瑶对向卓做口型：他也要去？ 向卓点点头，同样对她做口型：对，老大今天突然说他也要去做调研。 这活听起来没什么技术含量，一般是不需要他出马的吧。 谁知道呢。 她又问：我们去哪？ “去附近的商场，”走在前面的陆容突然偏了下头，脚步没停地说：“年轻人多。” 秦知瑶来不及诧异他居然能“听见”他们的唇语，回答：“哦，好。” 午后的街道上阳光四溢，行人的脚步都比平时放得要慢一些，向卓开着车，广播在说着最近几天，北纪就会迎来降雪，提醒大家出门记得关注天气变化，及时加衣。 向卓：“真好，又要下雪了。” 秦知瑶问道：“向卓，你是南方人吗？” “对啊，”向卓一笑眼睛就会眯起来，“我就是想看雪，才来北纪的。” 秦知瑶点点头，附和。 “秦律师，”向卓问她：“你为什么来北纪啊？” 秦知瑶想了想，才说出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我在这里上的学。” “上学也没必要一定留在这里吧，”向卓开着车嘴上也不闲着，“你说是吧，老大。” 陆容居然破天荒地搭了他的茬，“嗯”了一声。 秦知瑶不回答，转而去问陆容：“陆组长，那你是为什么留在北纪的呢？” 秦知瑶坐在副驾驶座上，陆容在后面，她就转过身去，一边问一边看他。 “老大啊，”向卓把车开进停车场，“他啊……” 他分心去停车，听到后面的陆容说：“有你什么事？” 向卓立马闭嘴。 秦知瑶：“……” 她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似懂非懂，“我知道了。” 陆容看她一眼，“知道什么了？” 车停好了，秦知瑶打开车门，下车之前笑着说了句：“为了爱情！” 下了车，她就管理好表情，一副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向卓忍着笑，陆容没有表情，三个人坐电梯上商场。 秦知瑶拿着调研的表格认真地找路过的年轻人填写，“你好，请问你玩过《先锋》这个游戏吗？” 男生里玩过这个游戏的人不少，秦知瑶没一会就收集了一摞填好的问卷，回头再 看的时候只能找到向卓，“陆组长呢？” “别提了，”向卓也左右看了看，“应该在那边吧。” “怎么了？” “每次他出来都会吸引那么多女生，我快要被香水味呛死了。” 秦知瑶想了想，“那他也会被呛到的吧。” 向卓把两人手里的问卷放到一起，“你想到的怎么会是这个？” “那应该是什么？” “算了，”向卓叹了口气，“也对，你是女生。” 秦知瑶笑笑，试探着问：“你嫉妒了？” “我？”向卓看看天看看地，“没有，哪有女生会不喜欢老大的。” 秦知瑶不予置评，又听到向卓说：“不对，我听说以前好像还真有一个。” 说完，他看上去明显释怀了不少。 秦知瑶觉得他这小心眼的样子还挺可爱，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 以前…… 有一个？ “秦律师，”向卓突然八卦了起来，“我听程大为说你们以前是高中同学，你会不会知道他以前喜欢的人是谁啊，是哪个姑娘眼光这么独特，连我们老大都不喜欢？” 秦知瑶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也许是他的大学同学呢？” “也对，”向卓又问：“你们不是都在北纪读的大学吗，你就没听说过？” 秦知瑶哭笑不得：“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 两人准备去找陆容，秦知瑶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她，回头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大年轻男人，纪炳露出下半张脸，匆忙地对她笑了一下，然后环顾四周，样子很小心，对她说：“知瑶，你跟我来一下。” 向卓感觉到她停下了脚步，也回头看，一句“你谁啊”还没问出口，就看到秦知瑶跟那个神秘兮兮的男人走了。 秦知瑶觉得还是当面和纪炳说清楚比较好，再让他去把舆论解释清楚，很简单的事情。 纪炳带着她到了楼梯间后摘下帽子，“对不起啊，知瑶，这段时间没人来找你吧？” 秦知瑶：“我没事。” “那就好，”纪炳说：“我把工作辞了，准备签约公司，从事演艺方面的工作。” “那很好啊。” “你……”纪炳看着她，难得欲言又止了一下，“我之前一直不解释，我不怕那些舆论，我也不想打造什么单身的人设，我好不容易碰到你，我就想问问你……” 秦知瑶耐心听着。 “我喜欢你，你愿意让舆论变成真的吗？” “对不起，”秦知瑶对他笑了一下，“舆论就是舆论，还是早点解释清楚吧。” “知瑶……” 秦知瑶想起这几天她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心里莫名有股火气，还是被她忍住，“祝你顺利。” 刚走出楼梯间，她发现商场里原本在循环播放的轻音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广播寻人。 商场经常会有家长通过广播寻人的方式来找走丢了的小朋友，秦知瑶不以为然，准备去找向卓和陆容会和，突然听到广播的内容。 “秦知瑶小朋友，秦知瑶小朋友，你的家人正在找你，请听到广播后到一楼咨询台处……” “秦知瑶小朋友，秦知瑶小朋友，你的家人正在找你……” 第49章 心动 在她视线范围内,几乎所有的小孩子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认真听广播，有些大人也转头,留意身边有没有走丢的小孩。 居然能在这里遇到和她同名同姓的小孩。 是在是很巧。 秦知瑶打开手机准备给向卓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有向卓的,也有陆容的。 刚才手机静音，和纪炳在楼梯间里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来电。 秦知瑶准备打回去，却听到广播的内容又发生了变化。 “秦知瑶小朋友，身穿白色羽绒上衣黑色裤子的秦知瑶小朋友，请看到她的人提醒她，她的家人正在一楼咨询台等她。” “秦知瑶小朋友，身穿白色羽绒上衣黑色裤子的秦知瑶小朋友……” 第一次听到广播寻人还描述穿着的,看来家人真的很着急。 感觉下一秒就要贴寻人启事了。 秦知瑶的动作在余光看到自己裤腿的时候停下。 等等…… 她再往上看，看到自己今天穿的就是一件白色的羽绒服。 “……” 不会吧！ 一个离谱的想法在她的脑袋里产生，被她很快地否定又重来。 这倒真像是陆容能干出来的事…… 电话拨了过去,向卓接起电话，“喂,秦律师,你去哪了，我刚才一回头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走丢了。” “没有，我还在商场,我走不丢的……”秦知瑶镇定地描述事实,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广播不会真是你们吧？” 路人上下打量着她，“白色羽绒服黑色裤子,怎么跟广播里的小朋友穿的衣服一样？” “广播说了是小朋友，肯定是撞衫。” 秦知瑶听着周围的声音闭了闭眼睛，心里祈祷只是同名和撞衫。 广播声音再度响起：“秦知瑶小朋友……”，也许是电话打通了，广播声戛然而止，被掐断，商场里继续播放舒缓的音乐。 “广播停了，那就是找到了吧。” 逛街的人继续逛着，“谁家小孩没看好啊，真够不小心的。” “带小孩出来大人总要操心的呀……” 秦知瑶一路小跑到咨询台附近，远远地就看到陆容和向卓站在那里，向卓捧着一杯奶茶认真地喝，陆容则站在一旁，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机。 秦知瑶跑过去，小口喘着气，“你们在做什么啊？” “秦律师，你来了，”向卓口齿不清：“刚才我们找不到你，可着急了，尤其是老大。” 第58章 秦知瑶干笑一声，转而去看陆容：“我是个大人了，丢不了的。” “你这么好骗，”陆容从头到脚地看她一眼，得出结论：“不一定。” 秦知瑶：“……” 工作结束，一行人往回走，向卓在秦知瑶耳朵边悄悄说：“秦律师，你是不知道，刚才找不见你人的时候，老大真的可担心了，我跟着老大这么多年，就算是项目组快要被公司关停的时候，都没在他脸上看到过担心。” 秦知瑶看着陆容走在前面的背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酥了一下，像是突然陷下去了一块，“哦”了一声，走快几步跟上陆容，“陆组长。” 陆容侧目，“怎么？” “谢谢你担心我的人身安全，”秦知瑶想了想，又说：“就是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张旗鼓？” 她说得委婉了一点。 她其实想说，能不能不要让她这么丢人。 陆容扯了下嘴角，“秦知瑶，你还想有下次？” 她莫名有些怂，“怎么……不能呢？” “上班时间我有义务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陆容停下脚步，低下头看着她，“至于下班时间……” 秦知瑶仰着头认真听着，“嗯？”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小小身影，含着四处灯光映射的光彩，男人喉结微动，看着她的视线一瞬不瞬。 “我也会担心你。” 等秦知瑶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容已经又往前走了几步，秦知瑶回头去看走在后面的向卓，只见他看看天看看地，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其实恨不得把耳朵伸长到两米。 陆容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走了。” “哦。”秦知瑶小跑着跟上，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收不回来。 - “启胜是近几年崛起的一家游戏公司，他们的游戏制作成本低，推陈出新快，充值便宜，所以也在市场上有一席之地，”会议室里，程有为指着投影画面里的对比图，说：“之前就因为边缘性的抄袭行为在业内臭名昭著，这次又直接照着我们的角色建模抄袭。” “我们决定走法律程序，”程有为：“秦律师，高律师，麻烦你们了，有任何需要的资料可以随时找我和向卓，特别是向卓，这个角色建模几乎是他一个人做出来。” 向卓忿忿抱拳：“拜托了。” “他们是惯犯，”陆容随意地坐在会议室的一个位置上，单手搭在桌上，“想胜诉恐怕没那么容易，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知瑶点头，高远连声说：“好的，我们一定尽力！” “散会，”陆容点点头，看着秦知瑶：“你留下。” 秦知瑶还没起身就又坐了回去，余光看到向卓笑着冲程有为使眼色，后者并没有理他。 等他们三个人出去，秦知瑶以为陆容还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给她特殊交代，坐得笔直，“什么 事？” 陆容的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没头没尾地说：“马上就要过年了。” “我知道。”全国人民都知道。 “你回家吗？”他看着她，身后的百叶窗向下关了一半，空气中漂浮的尘粒半隐半现。 这和工作有什么关系？ 秦知瑶的坐姿放松了一些，“不回。” 陆容点了下头。 她又问：“怎么了？” 这次诉讼听起来有些难度，不会是叫她过年期间还要加班吧。 陆容起身，走之前留下一句，“知道了。” “……” 就是要叫她加班吧。 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厚，秦知瑶下班时总能看到街边卖年货的地摊，时常有路人驻足，挑几个新年装扮家里的摆设挂件或是窗花。 她的屋子有些冷清，也许是应该买点什么装点一下，尤其是有节日的时候。 一个人生活也可以有点仪式感。 除夕夜的前一天下班很早，秦知瑶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工位的时候看到陆容也从他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大部分人都早早走没了影，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 两人站在电梯中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秦知瑶想着该怎样安排这几天的假期，视线看着电梯里的数字不断跳动。 “年货买了吗？”身旁的陆容问她。 “正准备去买，”秦知瑶心想怎么这么巧，“我想去市场看看，再顺便买点鲜花。” 她今天上班的时候向卓问她过年什么时候回家，她说不回，向卓很意外地问她为什么不回。 陆容就没有问，可能是因为他还记得她家里的情况，和她那个常年见不到几面的母亲。 “你什么时候回去？”秦知瑶问他。 春节是人们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他应该也早已归心似箭，临海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还有等他回去的陆叔叔和关老师。 “后天。”他说着，垂眸看了一眼秦知瑶。 可是明天就是除夕，很多人都买了今天的票，一下班就直奔机场和车站，“怎么是后天？” “明天还有些事情要留下来处理。” 秦知瑶想起他上班的时候问她过年是否回去，恍然：“你该不会是要我和你一起……” 陆容低下头，和她的距离被缩短，眼里含着细碎的光，身后的数字停留在了‘-1’，“和我一起回去？” “啊？”秦知愣了一下，“我没有……” 她想说他是不是想让她和他一起加班。 她先一步跨出了电梯，回头看他，“我也很想去看看陆叔叔和关老师。” 陆容听着：“嗯。” “今年可能不太行，”秦知瑶：“你可以帮我给他们拜个年吗？” “拜年？”陆容迟疑了一下，看样子居然是想拒绝，却又说：“行。” 秦知瑶：“很勉强吗？” “要不算了。” “不勉强，”陆容转身迈开步子，“明年你自己去和他们拜年。” 秦知瑶笑着跟上：“好。” 她走出去一段距离，才发现陆容走到了她的车前，“你没有开车吗？” “嗯，”陆容轻车驾熟地走到副驾，等她开车门，“我也要去买年货。” 秦知瑶打开车门坐上去，“好啊，那我们一起去吧。” “嗯。” 到了市场，里面琳琅满目，年味很足，秦知瑶认真地看着那些红色的装饰品，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以前小的时候觉得这些东西很“俗”，摆在房间里很难看，而且她妈妈也很少买这些东西，后来一个人住就更不会买了。 可是现在站在市场门口，看着许多人驻足流连，还有带着孩子来的，小孩嚷嚷着要买生肖玩偶，大人就让他自己挑选。 陆容站在秦知瑶身旁，也看着市场，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要买什么？” “我也不知道……”秦知瑶左看看右看看，花样很多，她其实只想买一两件有个意思就可以了。 “要不要剪窗花？”陆容朝市场深处抬了抬下巴，“那里有一家窗花店，可以自己剪。” “啊？”秦知瑶有点心动，又有点犹豫：“可是我不会啊。” “我从小动手能力很差的……”秦知瑶还没说完，就看到陆容迈步往里走。 “老板可以教你。” 秦知瑶走在他身后往前看，“你怎么知道？你认识老板？” “听别人说的。” “哦，”秦知瑶问：“那你会吗？” “……” 陆容没有说话，秦知瑶想起他以前摆在家门口，后来被陆叔叔搬到杂货间的雕塑，他应该动手能力很强吧，不像她，连画画都只会画火柴人。 窗花店的店面很小，在市场的最里面，不留意的话根本注意不到，人们应该也很少走到深处，店里的人不多，只有一两个大人带着小孩来剪窗花，店里布置很简单，墙上贴着百种千样的窗花样式，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一个非遗传承人的证书。 一瞬间，秦知瑶还以为自己到了非遗里的中国的纪录片拍摄取景地。 老板是个清瘦的中年人，看到他们进来友好又不过分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年轻人，来买窗花还是自己剪一个？” “老板，我们想试一下自己剪窗花。”秦知瑶跃跃欲试的心已经按捺不住，“可以学一学吗？” “可以啊，”老板给他们拿了纸和剪刀，“剪窗花最讲究的就是对称。” 老板拿起一张纸给她做示范，“先这样折起来……” 秦知瑶也拿起一张，跟着照猫画虎，这一步对她还说还是比较简单的。 动作间，她的手肘碰到了陆容的，她抬起头看他，“你怎么不动啊？” 陆容垂眸看了她一眼，单手扶住她的脑袋，往老板的方向转，“好好学习。” “不要开小差。” “哦，”秦知瑶背对着他，继续问：“你想不想知道我要剪什么？” 第59章 她听到他笑时的气音，“不想。” 秦知瑶：“我要剪老虎。” “随便。” 第50章 心动 除夕这天,秦知瑶睡到中午才迷迷蒙蒙地醒来，头昏昏沉沉，坐起来时四肢也调动困难。 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睛聚焦,看到床头放着昨天剪好的窗花,她水平有限，最后只剪出来老板教的花样,今天应该把它贴到窗户上，可是她连下地都困难。 手机响了，秦知瑶看到是陆容打来的，她重新躺回床上，感觉自己浑身周围热得滚烫，闭着眼睛接起电话，“喂,你好。” 对面顿了一下，然后是陆容的声音：“是我。” 秦知瑶虚虚地“嗯”了一声，又听到陆容问：“怎么了,不舒服？” “有一点，”秦知瑶揉揉自己的脸,手是热的,脸也是热的，“可能是家里的地暖暖气太旺了。” 对面不轻不重地呼吸了一下,然后说：“你先别动，我就快到了。” 五分钟后,秦知瑶听到门铃急切响起的声音,她睁开快睡着的眼睛，摸了一下确认自己穿着睡衣，循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踢踏着拖鞋走过去,在猫眼里看到站在门外的是陆容后，用残存清醒着的神志把自己睡乱的头发用手捋得顺一些。 把门打开，先看到的是他手里的食品袋，她的鼻子动了动，却又闻不出味道，“什么好吃的？” 鼻子就像是失灵了一样，秦知瑶为了闻清楚弯腰，头越来越低。 陆容的手按住了她的额头，把她向后推的同时走了进来，“进去吃。” 秦知瑶抬头，看到陆容的眼神后觉得他下一句话就是说她看起来像个“饿死鬼”，但可能是看到她精神状态不佳，所以良心发现没有说出来。 秦知瑶恹恹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陆容把餐盒打开，一个一个放到她面前，菜香扑鼻。 秦知瑶眨眨眼睛，“怎么这么素，还这么清淡？” 她抬头想去看陆容，只看到了他的上半身后就感到自己的手里被她塞了什么东西，低头看是一双一次性的 筷子。 “病号餐。”陆容说着，坐到茶几旁边的矮凳上，看着她。 秦知瑶：“谁是病号？” 陆容就那么看着她。 “我？”秦知瑶摸摸自己的额头，和手的温度是一样的啊。 他又拿出体温计，“先吃饭，吃完饭量体温。” 秦知瑶点头，“行。”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她随便夹了几筷子就饱了，之后陆容再怎么让她吃她都吃不动了。 “那就量体温，你躺着。” “好。”秦知瑶躺到沙发上，眼睛很快眯成了一条缝，“我可能只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陆容把体温计递给她，她慢吞吞地塞进衣服里。 “为什么没休息好？”陆容坐在矮凳上，离她不远不近。 “怕你叫我加班。” “我为什么会叫你加班？”他的语气听起来觉得有点好笑。 秦知瑶没好气地说：“因为你也加班。” 陆容笑了一下，他单手搭在膝盖上，向后靠着，看着她脸上的红晕，手指摩挲了一下，“我加班结束了。” 秦知瑶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嗯”了一声，心想那就好。 “所以，”陆容回想起：“你接我电话的时候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秦知瑶：“我没有。” 她干脆把眼睛闭上，又听到陆容笑时的声音，“没想让你加班。” “还算你有良心，”秦知瑶闭目养神，又问：“你今天就加完班了怎么明天才走？” 听不到回答，四周沉默了一阵，秦知瑶睁开眼睛，和陆容对上了视线。 他说：“因为今天是除夕。” “对啊，就是因为今天是除夕，所以你为什么不着急回家呢……”秦知瑶说道一半，看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该不会……留下来是为了陪我过节吧。” 陆容看着她，眸色很深，没人说话的时候屋子里格外安静，水管里积攒的水滴终于落下的声音格外明晰。他的身后是她熟悉的简单又有些冷清的摆设，门口还放着她逛街时拎回来的粉色纸袋。 一切都显兆着她的“窝”现在被一个男人占据着，存在感还格外高。 陆容没有丝毫拐弯，“嗯。” 秦知瑶本就不清明的大脑转了转，认为自己的想法合情合理人之常情，“是不是关老师知道了我们住在隔壁还在一家公司上班，所以叫你特别照顾我？还知道没有人陪我过年，所以特意让你除夕留在北纪，晚一天再回去？” 秦知瑶的鼻子逐渐酸涩，“我就知道，关老师对我真的特别好，我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回去看过她我真的太没良心了。” 陆容的食指在她眼皮下方碰了一下，“确实挺没良心的。” 也不知道在意指什么。 秦知瑶伸手想去抓他的手指，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躲，被她轻而易举地抓到。 “我告诉你，你不要趁我没休息好就骂我，我记仇的。”她说话的时候带了鼻音，还拖着尾声。 陆容看着被她攥在手里的食指，眼神暗了暗，半饷后叹了口气。 “秦知瑶。” “嗯？”她小声应着。 “温度计时间到了。” 秦知瑶只想睡觉，“我懒得拿，你帮我拿吧。” 陆容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砂砾感，“我怎么帮你拿？” “你……”秦知瑶低头，看到自己的保守型睡衣，愣了愣神，用空着的手伸进去把温度计拿了出来，“那。” “我没病。”秦知瑶说的时候，陆容把温度计拿到眼前，39.2度。 他晃了晃被攥着的那只手，轻声道：“我去拿药。” “温度很高吗？” “嗯，”陆容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一动不动，“有点。” 他又晃了晃，“放开。” 秦知瑶：“我不放。” “为什么不放？”今天的陆容似乎格外有耐心，就像对待一个小朋友。 “因为……你很凉快。”秦知瑶断断续续地说：“你是不是全身都很凉快？” “……” 安静了很久，久到秦知瑶快要睡着，浑浑噩噩中好像听到陆容说了一句—— “不是。” “……” 什么是不是的。 “吃了药再睡。”秦知瑶又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剥开，有胶囊被推进嘴里，她被陆容扶起脑袋，喝了口水，囫囵把药吞了下去。 她皱着眉，想问陆容是不是趁她病要她命，想了想之后又没问。 他其实还算是一个善良的人。 秦知瑶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客厅里只亮了一盏地灯，灯光被调到很暗，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只能伸手去摸手机，发现自己的右手动不了，她低头，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眼睛适应了之后，她看到男人凸起的肩胛骨，宽而较为结实的后背向前弯垂着，他一只手搭在沙发的边缘，头靠在上面，只占了沙发很小的一个边。 他后颈的头发要比前面短一些，窗帘缝里漏出来的月光温抚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腕表安静地走动着，秦知瑶已经坐了起来，低头去看几点了。 她的右手被陆容握着半个，为了不吵醒他，秦知瑶的动作很小心，她一点一点地低下头和上半身，她感觉她快要把自己蜷成一个蛋卷。 月光细淡，表盘上的指针难以看清，她拧着眉毛努力去看，却不小心碰到了陆容的耳朵。 很凉。 心跳莫名突然加快，感受到握着她的那只手动了动，秦知瑶抬头，看到陆容果然醒了，她还维持着动作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他。 月光轻晃，世界安静。 陆容半阖着眼坐起身，声音低哑，“烧退了？” 他的手拿了起来，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秦知瑶有些不习惯，自己用左手摸了摸右手，“应该退了。” 她已经没有白天那么难受了，准确的说应该是病好了。 陆容伸手按了按脖子，看样子刚才趴着睡的时候应该很不舒服，按关节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再量一遍体温。” 他转头去找体温计，秦知瑶连忙说：“不用了，我已经不发烧了。” 陆容回头，秦知瑶看着他说：“真的。” 她坐在沙发上，比坐在矮凳上的陆容高一些，怕他不信，她直接俯身，把额头贴上陆容的。 两人的呼吸轻碰在一起，秦知瑶的视线向下，近距离地看到了他的鼻尖和嘴唇，四周很暗，暗得让人觉得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秦知瑶偷偷咽了下口水。 “这、这算是退烧了吧？”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起身问。 “可能，我不确定。”黑暗里，陆容的表情看不真切，只听到他的声音低沉像是蛊惑， 第60章 “你再过来一下。” 第51章 心动 春节的七天假期,秦知瑶先是浑浑噩噩地睡了两天，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像是焕然新生一般，整个人都恢复了精神。 她开始研究一些知识产权相关的案例,业内皆知有关知识产权的保护案子颇有难度,相关条例仍需改进，任重道远。 只是专注了没多长时间,她的耳畔就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像是中了某种魔咒，不断地响起，伴随着的是脑海里浮现出陆容的身影，画面比黑暗里还要模糊，声音也没那么真切。 秦知瑶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什么？” 记忆中的她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向前靠去,她睁大了眼睛，视线莫名落到了男人的下半张脸，他的唇形很好看,也不知是不是她看不清楚，那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像一个钩 子,轻易便能让鱼儿上钩。 察觉到不对，秦知瑶抬头,撞进他的眼眸，黑色在夜里显得那样深邃,他的眼神像在等。 等一条上钩的鱼。 这条鱼在即将上钩的时候扑腾了一下。 秦知瑶猛地直起身,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时才感觉到空气进入胸腔，慌乱中她的手抓住了陆容的手腕，又匆忙收回了手。 “陆……陆容,”秦知瑶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叫他的名字，“我真的好了。” 陆容安静地看着她。 秦知瑶：“谢谢你照顾我，我……” 陆容偏了下头，月光便落在了他的耳边，勾过了下颌线。 “我下次还给你。”秦知瑶语速很快地说。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还给我？怎么还？” 秦知瑶还认真地说：“等你下次生病的时候我来照顾你啊。” “生病就算了。”陆容的语气很轻，他站起身，将外套搭在手肘处。 “先欠着吧。” 秦知瑶：“哦，好。” 她看着陆容走到门口玄关处，在他打开门后说：“陆容。” 他的背影顿了一下，偏头去听。 不管他能不能看到，秦知瑶笑了一下，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想到那天最后的自己那个不值钱的笑，坐在电脑前的秦知瑶伸手蹂躏着自己的头发。 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在七年后的今天，再次遇到陆容后，还是会喜欢上他。 就算她在前段时间就意识到了自己对陆容那份不一样的感觉，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强烈，像雨后的春笋，压抑不住地往外冒着。 雨急，心也急。 眼前的书桌颜色慢慢变深，变成深褐色的木质餐桌，一个盛着满满一盘大闸蟹的白色陶瓷盘被端上了桌，冒着腾腾的热气，关杏戴着隔热的棉手套，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知瑶，今天早上你陆叔叔去市场上买了好多大闸蟹，现在是秋天，正是最肥美的时候，你快尝尝。” 看着满桌的珍馐菜色，秦知瑶坐得端正：“谢谢关老师，谢谢陆叔叔。” “客气什么，”关杏摘下手套，“在家里就不用叫我老师了，我去看看汤好了没有。” 陆永锋放下手里的书，看了一眼关杏在厨房里忙活的背影笑道：“你关阿姨难得这么大费周章地下厨，可不要辜负她，都吃完。” “关……阿姨做的饭都很好吃，”秦知瑶认真地说：“我一定多吃点。” 陆永锋满意地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陆容关着门的房间，提高了些音量：“出来吃饭了。” 没有动静，陆永锋干脆站起身，父子俩的背影其实很像，都很高挑，站在门口几乎和门框一样高，他敲了下门，“在干嘛呢？” 陆容依旧没有回答，陆永锋握住门把手，推开门，“我进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秦知瑶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半个，视线穿过站在门口的陆永锋，秦知瑶很清楚地看到了站在房间里的陆容，他光着上身，校服裤的腰带被他解开，他一只手正按在裤腰上，虎口张开，露出一截里面的裤边。 少年的身体线条流畅，覆着紧实又不夸张的肌肉，肤色偏冷白，人鱼线顺着他虎口的方向向下蜿蜒。 他“啧”了一声，视线却越过门口的陆永锋，和秦知瑶对视，轻挑起了一边眉峰。 秦知瑶只觉得一股热意顺着脖子腾地一下窜上了头顶，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自言自语地支支吾吾了片刻，把头低了下去，盯着盘子里烧红的螃蟹。 非礼勿视。 “我在换衣服。” 陆永锋边退出来边说：“中午换什么衣服？” 伴随着门被再次关上的声音，陆容：“上午打过球。” “真是毛病。” 关杏把最后的汤端上桌，睨了陆永锋一眼，“行了，好久没回家就这么抓着儿子说，我看你是又在实验室没人和你说话。” “专心科研，说什么话。” “吃饭。” 陆容很快出来，四方餐桌关杏和陆永锋坐在一起，他就坐在了秦知瑶旁边，“这么多螃蟹？” 关杏给他们分着螃蟹，“你爸爸早上去市场买的。” 秦知瑶小声说了谢谢，接过来从蟹腿开始拆吃，听到陆容说：“怎么不留几只活的。” 关杏：“留活的干嘛？” “培育啊。” 秦知瑶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就抬起头看他，余光看到陆永锋拿起书佯装要打他，“臭小子，我在你是欠打。” 秦知瑶这才想起来陆永锋是生物学教授。 吃完饭，秦知瑶和往常一样进了书房，如果她来陆容家里吃饭，一般都会在这里的单人床上小憩。 陆容却跟在她后面进来，“拿本书。” 秦知瑶坐在床边看他打开书柜，“好。” 他们家书房的书柜足足定制了两边墙，秦知瑶看过，除了一些专业书籍以外还有一些国内外的小说和漫画，应该是陆容的书。 她好奇地问：“你中午要看漫画？” “不看，”陆容拿了一本建模书，回头看了她一眼，视线突然停住，“秦知瑶。” 秦知瑶竖起耳朵，“嗯？” 陆容反手关上书柜的门，用书角把缠在一起的卫衣带子弄开，蹭到了脖颈，留下一点不明显的红印。 他穿着黑色的卫衣和休闲裤，单手插兜，神情散漫慵懒，“你……” 秦知瑶睁大眼睛看着他，等他的下文，余光看到他脖子上的红印，莫名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头逐渐低了下来，“怎么、怎么了？” 许久没听到回应，秦知瑶迟疑着抬头，看到陆容在盯着她看，目光懒散却带着玩味，“没事。” 秦知瑶点点头，“哦。” 熟悉的热意又一次蔓延到她的脸颊和耳根，秦知瑶想等陆容走后给自己扇扇风。 太热了。 但是陆容还没有走。 秦知瑶问：“你不是要拿书吗？” 怎么拿了书还不走。 陆容很轻地“啧”了一声，朝她走近了一步，“我第一次被女生看光，不知道……” “该不该要个说法。” 秦知瑶提醒他：“我没有看光。” “你还想看哪？”陆容很直接地问道。 秦知瑶噎了一下，“我没有想看，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我……” 她抬头，看到陆容在等她的后话，诚恳道：“我忘掉就是了。” 陆容似乎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这笑是什么意思，总之秦知瑶没有感觉到任何真诚的笑意。 总觉得他这是在跟她算账。 心跳早已快要在胸腔里砸出个大坑来，秦知瑶下意识咽了下口水，道：“虽然你是第一次被女生看光。” 陆容：“嗯？” 秦知瑶眼一闭，说：“但是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的。” ----------------------- 作者有话说：有，还是你。 第52章 心动 陆容走出书房之前还笑了一下。 秦知瑶知道,那是被她气笑的。 年后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启胜抄袭的事情提起诉讼，秦知瑶去法院提交了相关材料，再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中午没有吃饭,她打开外卖软件,准备随便叫点吃的，订单还没提交就看到余光里有人朝她走了过来,秦知瑶顺着那双腿往上看，穿着休闲装也掩盖不住他标致的身材，不用看脸就知道是陆容。 秦知瑶和他对视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陆……组长，有什么事吗？” 他的手里提着一袋餐盒，看样子是从餐厅里打包回来的,“路过买了点，要是饿了就吃这个。” 秦知瑶懵懵地接过那一大袋餐盒，是热的,她动作缓慢地把东西放到自己的工位上。 她低着头，不去看他,“好……好的,谢谢陆组长。” 陆容看着她，半饷才说：“不客气。” 陆容走后,高远踢着椅子凑到她旁边，“什么情况啊,知瑶姐。” 第61章 “组长在追你？”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秦知瑶来不及意外高远居然没有准点下班，把餐盒摆在桌子上一一打开，“怎么可能,我今天为了诉讼的事在法院跑了一天，他作为上司，管我的饭也是……”她停顿了一下，说：“应该的。” 高远撇嘴：“得了吧，他之前怎么不管我的饭？” “可能是没看见，”秦知瑶拆开一次性筷子，先尝了一口红烧茄子，“下次你没吃饭的时候表现得明显一点。” 高远越来越委屈：“我怎么明显一点？” 秦知瑶耐心回答他：“就是饿死鬼的样子你都有啊。” “知瑶姐！” 秦知瑶不逗他了，“好了好了，已经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没下班？” “这不是又要打官司了吗，”高远才开始收拾东西，“我也想多帮帮你，就多看了看案例。” 秦知瑶还很欣慰，“太好了。” 高远被她说得有些害羞，挠挠头，“我一定尽力，那我先走了。” 秦知瑶：“好。” 办公区的人走得七七八八，秦知瑶看着一眼吃不完的菜，干脆拿起来，走到陆容的办公室门口敲门。 “进。”陆容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一些。 他一定是工作一天累了，秦知瑶几步走进去，又在陆容抬起头看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怔了一下之后站在离他办公桌还有两步远的位置，“我……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你也没吃饭的话，我们一起吃吧？” 陆容点了下头，秦知瑶把餐盒都放在桌子上的空处，听到他问：“你最近怎么回事？” 秦知瑶抬头：“什么？” “说话总是结巴。”陆容看着她说。 你才结巴。 “我……”秦知瑶把筷子摆好，“没有。” 陆容点点头，敲完最后一行代码，“我以为，”他拿起筷子，“是发烧的后遗症。” “我哪里都好谢谢陆组长关心。”秦知瑶一口气说完。 陆容：“嗯。” 他好像真的以为她有的时候说话卡壳是因为之前发烧的原因。 秦知瑶坐在她对面，不动声色地开始吃饭。 一定要争气啊秦知瑶。 虽然对于谈恋爱没有经验，但是怎么说你也是混迹了好几年的情场呢。 而且…… 秦知瑶抬头看了一眼陆容，看到他在安静地吃饭，又低下头去。 万一只是她单方面对他有意思呢。 毕竟她在陆容那里应该算是有“前科”的人。 在对局势手拿把掐之前，一定不能露馅！ 对面的陆容突然问：“不好吃吗？” 秦知瑶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没有啊，怎么了？” “你一直皱着眉毛，”陆容陈述地说：“看上去吃得很勉强。” 秦知瑶连忙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可能是有点热吧。” 室内的中央空调开得很足，室温一直维持在二十多度，穿单衣是正好的。 秦知瑶今天穿了一件衬衣和针织背心，看起来是会有点热的，陆容只看了一眼，就放下筷子，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转过身去，说：“你自便。”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秦知瑶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她抬起手停在了针织背心的纽扣前，犹豫着要不要解开。 他以为她真的很热，转过身去给她空间脱下外面的衣服。 可她其实不热。 越来越觉得难熬，秦知瑶看着他的背影，莫名真的开始觉得很热，她直接站起来，“不用，我就要下班了。” 陆容转回来，他的椅子是电竞选手会用的那种电竞椅，是他一贯爱用的黑色，他穿着一身黑色，眼眸如墨，五官更显深邃，抬起头看她时露出轮廓深刻的喉结。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后“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餐盒，还没动几口，他正要说什么，秦知瑶就连忙有些仓皇地从他办公室出去，反手关门。 秦知瑶一路到停车场坐到车上后才缓了过来，长长地抒出一口气来。 她今天见到陆容这么反常，他肯定看出来了。 他会不会猜到她喜欢他？ 她打开广播不断调台，调到她最常听的台后又直接把广播关掉。 算了，与其东猜西想，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秦知瑶对着空气点点头，加深了自己的想法。 - 周中的一个早晨，秦知瑶收到了法院寄来的函件，开庭时间定在了下个星期，开庭前的准备工作她和高远已经差不多都做好了。 高远把电脑壁纸和手机桌面都设成了红色的符纸，上面写着“大吉大利”“万事大吉”“一切顺利”“好运降临”，秦知瑶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高远连忙道：“知瑶姐，要不给你也换一个？很灵的。” “我啊？”秦知瑶果断摇摇头，“我还是相信我自己。” “俗话说得好，”高远对着电脑屏幕拜了拜，“尽人事听天命，拜托了。” 办公区响彻着他的大嗓门：“好运，来！” 秦知瑶：“……” 她默默地把离高远近的那边脸捂住，继续盯着电脑里的文件，确认没有地方是她遗漏的。 这次开庭陆容也会去，秦知瑶把整理好的资料打包成压缩包给他的邮箱发了过去，抬头看了一眼他办公室的方向，看到他在忙，就起身去茶水间给自己冲一杯咖啡。 正好向卓也在里面，“秦律师，你也是来摸鱼的吗？” 秦知瑶笑笑：“对啊。” “刚把资料整理好发给陆组长，”秦知瑶说：“下周就要开庭了，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 “辛苦了，秦律师，”向卓给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柚子茶，他似乎很喜欢甜的，“对了，最近我们要改一个游戏里的系统bug，刚好需要这周改完，可能会比较忙。” 秦知瑶想了一下，说：“没关系，开庭主要是我和高远，如果你们很忙的话，我们全程代理也可以。” 向卓耸耸肩，向她抬了一下手里的杯子，“看老大的时间吧，我先去卖命了。” 秦知瑶：“好。” 向卓边走边哀嚎：“我本来就剩得不多的头发啊。” 秦知瑶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去看他的头顶，向卓像是有感觉一样，一只手端着杯子，一只手抬起来捂住自己的后脑勺。 秦知瑶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咖啡机，本来准备走回去的脚步停住，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杯子，冲了一杯美式。 敲门走进陆容的办公室，看到他正在电脑前敲键盘，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不断按动，骨节凸起，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键盘上，将他手指的影子拉长，不规律地跳动着。 就像秦知瑶此刻的心一样。 她握着杯柄的手下意识地摩挲着，看着他低头的瞬间，阳光照进他的眼底，那光温和却又耀眼，像一个光影形成的漩涡，牢牢地吸引着她。 直到陆容抬头，那道光划过他的鼻梁和下巴，秦知瑶才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把咖啡放到他的桌子上，为了不发生意外，还特意放得离他的电脑和键盘远了一些。 “我刚才在茶水间听向卓说你们最近很忙，”秦知瑶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又看着别的地方说话：“开庭如果你顾不上的话，我和高远去就可以了。” “开庭是在哪天？”陆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秦知瑶：“下周三。” “应该来得及，”陆容抬了下下巴，示意她坐下，“现在的bug加班加点地改，最多还需要四天。” 秦知瑶拉开他桌子旁的椅子坐下，离他的办公桌还有一段距离。 “秦知瑶。”陆容看着她，突然叫她的名字。 秦知瑶抬头：“嗯？” “你最近，”他的坐姿比刚才工作的时候懒散了一些，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秦知瑶的视线就跟着他的手指上下波动，“有什么事情？” 没想到陆容会突然这样问她，秦知瑶愣了一下摇头说：“我没什么事情。” 陆容看着她，似乎是不信。 秦知瑶反应了过来，她最近几天的反常是不是让陆容误解为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却又不好意思向他开口。 这样想，秦知瑶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好像一个尘封已久的窗户好不容易被打开，却又被重新关上，灰尘扑扑簌簌地掉落。 像在日光里下了一场雪。 手机铃声将她拉回现实，秦知瑶打开手机看到是刘嘉打来的电话。 她刚才注意力全在陆容的身上，没有看到刘嘉还给她发了几条微信。 她看了一眼陆容，坐在椅子上转过身去接通电话，想说一句自己在忙就把电话挂了，却听到刘嘉说：“喂，学姐，你今天有空吗？” 秦知瑶小声问：“怎么了？” 第62章 “预告里今天晚上会下雪，”刘嘉说：“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你晚上有空的话，我可以邀请你一起看初雪吗？” 秦知瑶想起来她前几天在广播里听到的，这几天北纪确实会迎来降雪。 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要是能和陆容一起看就好了。 秦知瑶沉默了片刻，刚想回绝，就感觉到手腕一紧，她握着手机的手被拉开，陆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旁边，两人的距离在一瞬间缩小，他低头，就着她的手和电话对面的人说话。 “她今晚没空。” 第53章 心动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就变成了“嘟嘟嘟”的声音。 刘嘉挂掉了电话。 秦知瑶看着坐在她对面，离她很近的男人，刚才产生的情绪一扫而光,有些莫名地问他：“我今天晚上为什么没空啊？” 也没说让她加班啊。 “我看你犹豫了半天,”陆容颔首，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起身而有些歪了的衣领,“是没想好怎么拒绝。” 连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秦知瑶一瞬间心情有些复杂，按理说她应该生气才对，但是看着那张脸却怎么都生气不起来。 “我帮了你忙，”陆容挑眉，“怎么还一脸苦大仇深地看我？” 秦知瑶撇了下嘴角，腮帮子鼓了股，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而道：“我记得向卓特别喜欢下雪。” 陆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秦知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想说我们晚上要不要一起看雪,想了想又觉得把向卓作为借口有些奇怪，而且他们最近改bug很忙,应该要加班。 算了。 而且现在的陆容看上去不是特别想理她。 秦知瑶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该走了，正要起身的时候听到陆容说：“下了班你先别走。” 秦知瑶：“？” 真让她加班啊。 “我看到了你发的资料,”陆容坐正了一些，看样子是又要开始工作,“班后再对一下。” “哦,好。”秦知瑶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再打扰他，“那我出去了。” “好。” 秦知瑶从他的办公室走出去,打开手机看着和刘嘉的对话框，她觉得应该发点什么话过去才对，可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先假装自己很忙。 她坐回工位，该忙的工作都差不多忙完了，她就点开一些案例，然后开始发呆。 直到陈袅袅打来电话。 “喂，瑶瑶，今天有空吗？” 秦知瑶：“今天吗？晚上可能要加班。” “怎么你也要加班。”陈袅袅听起来恹恹的。 秦知瑶捕捉到了一个字眼：“也？” 陈袅袅笑了一下，听起来很开心，“瑶瑶，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和程有为又在一起了。” 秦知瑶有些惊讶但不意外，“袅袅，恭喜你得偿所愿。” “唉，”陈袅袅又说：“可是他总是加班，我们最近约会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你能不能管管你家陆容，让他少加点班？” 秦知瑶本来在喝水，听到后呛了一下，“谁？” “你家陆容啊。” 秦知瑶抬头张望了一下，弯下腰小声说：“没……没有的事。” “啊，”陈袅袅听起来有些失望，“我记得陆容高中好像就对你有意思，你俩现在又天天朝夕相处，我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你一直没说，我以为是地下办公室恋情呢。” 秦知瑶：“没有啦。” “我感觉你也喜欢他吧，”陈袅袅：“你怎么还没把他搞定？” 秦知瑶：“……我哪有那本事。” “不是吧，瑶瑶，”陈袅袅又说：“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啊？” “也不是……”秦知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你知道的，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得罪’过他。” 陈袅袅：“哦，就是你把他‘渣’了的事？” 秦知瑶揉揉脑袋，觉得也不能这么说，但是站在陆容的角度的话，她好像确实把他“渣”了。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陈袅袅说：“我看他也不像是那么记仇的人，实在不行的话，你也可以找个机会直接去问问他嘛。” “好。” 一整个下午，秦知瑶都在想，陆容到底是不是记仇的人呢。 记得他们重逢后第一次见面是在车上，她亲耳听到的，他说他那个人，就是记性特别好。 那句话当时还是说给她听的。 意思应该就是，他还挺记仇的吧。 但是在他的手下工作的这几个月时间，他还算是个不错的上司，除了偶尔会突然叫她加班以外，都挺好的。 至于他一反常态的那几次…… 好像都是她下班约了男人的时候。 该不会…… 秦知瑶用手支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他就是在“报复”她吧。 因为她之前“渣”过他，所以他也要坏了她的桃花？ 秦知瑶揉揉脑袋，再摇摇头，被一旁的高远看到，“知瑶姐，就因为陆组长叫你加班，你就烦躁成这个样子？” 秦知瑶放下手。 高远又说：“这不像你呀。” 秦知瑶：“也不是因为加班的事情。” “不会是因为男人吧？”高远一副惊讶的样子，“知瑶姐，你居然会因为男人在工作的时候开小差。” 秦知瑶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说她工作很少开小差还是很少在意男人。 她示意他小点声，说：“我马上工作。” “知瑶姐，”高远一副贴心大姐的样子：“你这么漂亮又优秀，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你呢？” 秦知瑶想了想，说：“万一有呢？” “那你就去问他啊，”高远义愤填膺地说：“说，‘你是不是眼瞎了？’” 秦知瑶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我听你的。”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到了下班，高远在59分的时候就双脚离地，在整点的时候打卡下班。 秦知瑶哪有那个勇气去质问陆容，她拿着电脑，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 她进去后看到程有为和向卓都在里面，夜幕降临，落地窗外的写字楼都亮起了灯光，街道上车水马龙，街灯直直地向着远处蜿蜒。 她默默地在角落坐下，也不着急，就看着他们工作。 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向卓和程有为不断地讨论着，陆容偶尔给出一些建议，两人就立刻找到了方向，还时不时地接打电话，和外面的人交流。 秦知瑶坐在那里，单手支着下巴，视线一直放在陆容的身上，电脑屏幕的光映 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专注而又深邃，眉头微蹙，思考时会用食指摩挲下唇，衬衫袖口露出的手腕骨节明显。 他的唇形很好看，唇角微微上扬，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所以他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冷。 秦知瑶看得出神，又有些困，就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连向卓和程有为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感觉到身上被盖了什么东西，秦知瑶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上是陆容的外套，黑色的，很好认，陆容的手还握着外套的边，往她身上盖。 秦知瑶接过，打了个哈欠。 她正想着要不要把外套还给陆容，她也不会继续再睡了，可是他的外套很香，有他身上一贯的味道，很淡又很好闻。 陆容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回头看她，“下雪了。” 秦知瑶眨了眨眼睛，眼里刚睡醒的水汽消散了一些，她朝窗外看去，看到了空气中悠然飘过的一朵雪花，很小，逐渐变得越来越多，直到落地窗前城市的夜色被一片白色的席帘遮挡。 温度比白天低了很多，秦知瑶看了看手里的外套，把它披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也走了过去。 “哇。”她趴在窗户上朝外面看了好一会，看着窗框被雪描绘成白色，看着街道铺上了一层白衣，窗户也被她呼出来的热气蒙上了一层雾。 她转身，看到陆容在看她，说：“这雪还挺大的。” 陆容：“嗯。” 秦知瑶又说：“不比我们在林安看到的雪小。” “想下去看看吗？” “等雪停了吧，”秦知瑶笑笑：“我们不是还要工作吗？” 他们留下来不是为了加班吗。 “对，”陆容：“资料我看了，没什么大问题。” 秦知瑶点点头。 “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的，我给你标注出来了。”窗外雪花纷飞，他站在窗前长身玉立，一身的黑色仿佛能被白雪融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雪的天气让人放松了很多，秦知瑶壮着胆子走得离他更近一些，“好的，陆组长。” “我回去修改可以吗？” 陆容颔首，“可以。” “你还记得我们在林安的时候，”秦知瑶试探着问：“在雪地里被几个小孩子追着打吗？” 第63章 陆容笑了一下，看着她目光如炬，“记得。” “哦，”秦知瑶点点头，“那你，记性还挺好的。” 陆容没有否认，秦知瑶又问：“那你还记得我刚来东讯的时候……” 她还没问完，就被陆容打断：“秦知瑶。” “嗯？” 陆容看着她，嘴角勾动了一下，“你到底想问什么？” 秦知瑶愣了一下，“我……” 是她还不够委婉吗，怎么一下就被看出来了。 “那我问了，”秦知瑶小心翼翼地说：“希望你不要觉得我的问题很奇怪。” 陆容：“不会。” “你还会因为以前的事情怪我吗？”她低下头，把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没有听到回答，秦知瑶的心跳快得快要跳出胸腔，她抬头，天花板的灯光就在陆容的身后，他的影子从上而下地笼住了她。 “怪。”他说。 果然。 秦知瑶在心里叹了口气，毕竟她应该也算是陆容青春年少喜欢的第一个人，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她“渣”了，肯定会一直记着，无法原谅的。 下一秒，身前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秦知瑶看到陆容朝她走近一步，听到他的声音在头顶轻缓地响起。 “怪你不喜欢我，” “这个类型。” 第54章 心动 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秦知瑶放学后在校门口看到了陆容，那时候她已经转了学。 五月份，春暖花开的季节,离高考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和她走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生，是她们班的同学,名字她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陆容看到她身边的人后表情变沉了许多。 骄傲意气的少年几步走了过去，却看到男生把他的校服外套罩在了秦知瑶的身上，她脸颊旁的发丝被风吹乱，男生就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秦知瑶当然看到了陆容，男生走后，她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手腕却在身后被牵制住，她回头,看到陆容的表情不虞。 她扬起一个笑脸，“陆同学,好久不见。” “秦知瑶,”少年的目光清明却又锐利，仿佛要将她洞穿,“你们是什么关系？” 秦知瑶收回自己的手腕，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怎么了,好学生还要管别人早恋啊？” “秦知瑶！”陆容的胸膛上下起伏，过了好长时间，有红色的血丝蔓延在他的眼角,“我在等你。” 秦知瑶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恍惚，笑了一下，说：“干嘛呀，好不容易没人跟我争第一了，你等我干什么？” “我不信你不知道。” 秦知瑶自嘲地笑了笑，“我不知道。” “我……” 没等他说完，秦知瑶就直接道：“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 回忆总是让人觉得遗憾，秦知瑶咬着嘴角，眼眶开始不断发热，变得滚烫。 她好想对他说，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我也是。 她张嘴想说话，却直接哽咽住，只能短暂地抽了一口气，鼻子酸酸的，有湿润的液体从眼眶里掉落。 “怎么哭了？”陆容的声音明显着急了，他用手轻轻地将她的眼泪拂去，那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陆容拿来一包抽纸，被秦知瑶一整个抱在怀里，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干脆任它们一直往外流，她想跟陆容说话，说出来的声音却断断续续的，难听极了。 她干脆闭上了嘴巴。 最后一声“呜”以后，秦知瑶把眼泪擦干，感觉自己的眼睛胀胀的，肯定是哭肿了，她抬起头去看陆容，看到他的表情比平时要柔软许多。 “还哭吗？”陆容只问她这个问题，还把手抬了起来。 意思是如果她还哭的话可以把怀抱借给她一下。 秦知瑶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她想了想就说：“哭。” 陆容似乎笑了一下，秦知瑶的脚尖顶住了他的，然后动作很轻地靠在他的胸前。 他比她高出了一个头，所以秦知瑶靠进去的时候，感觉到整个人都被他包裹了起来，尤其是当他伸手把自己圈住的时候。 秦知瑶抽了抽鼻子，却哭不出来了。 此情此景，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骗子。 别人骗财骗色，她骗喜欢的人抱自己。 骗子就骗子吧。 秦知瑶伸手环住了陆容的腰，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两个人便拥抱在了一起。 窗外雪花依旧，人却没那么冷了。 秦知瑶没敢将他抱得太紧，环在他腰上的手臂能若有似无地感受到他的人鱼线，头靠着的地方胸肌结实。 这个怀抱莫名就变了质。 秦知瑶只觉得再抱的话，她不会流鼻血吧。 可是她又不想出来，她怕她出来后他们的关系还停留在上下级之间，她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调令将她调回和盛，她怕……再也没有理由见到陆容。 “所以……”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试探着问：“你也没那么记仇对吧？” 陆容似乎叹了口气，秦知瑶能感受到他的胸腔上下起伏了一下，“嗯。” 有什么答案在秦知瑶的胸腔里几乎就要破土而出，她有很多的话想要和他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只希望能先暂停在这一刻。 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是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声 音，“老大——” 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到了。 “我们改完手上的bug了，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是向卓的声音：“外面下……” 秦知瑶吓了一跳，立马从陆容的怀里钻了出来，抬头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向卓，他的表情从欣喜变成尴尬再到好奇，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然后就是跟在他后面进来的程有为。 “呃……”秦知瑶抬起手想解释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不是那样还能是哪样。 在她头脑风暴的时候，一旁的陆容倒是什么也没说，秦知瑶回头看到他的表情不是很愉快。 任谁的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敲都不敲地推开也会不愉快吧。 一眨眼的功夫，向卓反应过来后转身拉着程有为出去了，还帮他们把门带上了。 秦知瑶把身上披着的外套拿下来，递给陆容，“走吧，我们也去看雪吧。” “好。” 他们走到公司外面，看到广场上一片白雪茫茫，雪已经停了，地面有很厚的积雪，踩在上面松松软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陈袅袅也来了，她和程有为牵着手在雪地里踩着，看到秦知瑶后开心地和她挥手。 秦知瑶也同样，跳起来远远地伸长了手和她打招呼，脚在落地时偏了一些，就被身后的陆容扶住，秦知瑶回头朝他笑了一下，“下雪真好。” 在北方，有永远都看不腻的白雪和恰好在身边的人。 “快过来，瑶瑶。” “来了。” 向卓一股脑地跑过来，“我可不要给他们当电灯泡了，”在看到秦知瑶和陆容后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刚才的画面，又跑走了，“你们俩也给我喂狗粮。” 秦知瑶觉得好笑，问陆容：“向卓一直是单身吗？” 陆容的表情说不上很好：“是。” “哦，”秦知瑶点点头，“那他还挺可怜的。” 她抬头，看到陆容没什么表情。 她是又说错什么了？ 想到陆容可能也这么多年都是单身，秦知瑶捏住他的袖口摇了摇，“好吧，你也很可怜。” 陆容低头，一脸莫名地看她。 秦知瑶笑笑：“走吧，我们去他们那边。” “不去。”陆容站在原地不动。 秦知瑶绕到他的身后，用两只手去推他的后背，“走啦走啦，陆同学。” “你叫我什么？” 想到回忆里不太美好的一幕，秦知瑶顿了一下，又说：“陆大人，行了吧？” 陆容不置可否，也不知道对这个称呼满不满意，在她的“推动”下终于往前走。 广场中央是个喷泉花池，喷泉冬天已经关了很久，花池外面是一圈大理石边，此时都积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几个人围在花池边，陈袅袅突然对着花池许愿。 她闭着眼睛，很是虔诚：“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程有为牵着陈袅袅的手，说：“我也是。” 向卓看不下去，大声说：“那我就许愿，我也要谈恋爱！” 他们都把目光放在秦知瑶和陆容的身上，秦知瑶想了想，就也加入他们，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花池许愿：“我希望，下周开庭能够圆满获胜。” 第64章 “不愧是你，”陈袅袅对她竖起大拇指，“搞事业的女人最美了！” 所有人都看向陆容，向卓率先出声：“老大，虽然我知道没什么事是你做不成的，那你也许个愿吧。” “对啊，”陈袅袅也说：“今天可是初雪呢。” 程有为笑着解围：“老大只相信自己。” 秦知瑶看着他，想说要不我们打雪仗吧，就看到他开口，声音在下雪的夜里低沉而又清冷。 “我相信她。” 第55章 心动 白茫茫的雪地里,偶尔有积雪压弯树梢落地的声音，冬夜的冷风似乎变得温柔了许多，吹过两人中间时留下温软的气息。 他在说,他不止相信他自己,他还相信她。 相信她能够拿下下周的诉讼。 他总是能带给她很多信心。 秦知瑶也看向他，很开心地笑了。 身后的向卓起哄的声音几乎快要高出天际。 “哦呦,老大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啊，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你小点声，”程有为：“老大当然不会对你说这种话。” “我为什么不会，我也很值得信任的好吧。” 程有为装作没听见，不回答他，从花池边捧起一滩雪，兜头往向卓的身上灌,向卓被冷得一激灵，反手还击，陈袅袅就躲在程有为的身后,几个人闹作一团。 突然一团不知道从哪来的雪摔到了秦知瑶的身上，她回头,找不出始作俑者便对他们进行无差别的攻击,她手小力气也比不比过他们几个，扔出去的雪球又小又没有力道,几乎构不成什么威胁。 于是场面很快扭转成她单方面被“虐”。 秦知瑶的头上落满了雪花，她拉住在一旁看热闹的陆容,挡在自己前面,不远处向卓扔来的雪球便不偏不倚地砸到了陆容的前胸。 “陆容，你快帮帮我呀。”秦知瑶在他身后说道。 陆容回头，看到她的睫毛上沾了零星的白雪,鼻尖和脸颊都是红红的，她的眼眸清澈，倒映着皑皑的白雪。 “好。”他居然答应了。 有了陆容的加入，他们很快占据了上风，秦知瑶拿雪球扔人的间隙，就躲在陆容的身后。 他的后背宽阔，秦知瑶躲在他身后时，他都会将一只手往后伸，就这样护着她。 秦知瑶能看到他笑起来时，眉目舒展，眼角微弯，和以前的样子很像。 少年的笑容带着太阳的力量，如今他笑起来的样子多了几分懒散，却又更加坚定。 因为握雪的时间太长，秦知瑶的手有些冰冷，她看着陆容向后伸出的手，趁着现在大家都在玩，壮着胆子握了上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陆容居然很快就回握住了她的手。 感觉到他的温度一点一点通过指尖传来，秦知瑶低着头偷偷地笑了起来。 最后是向卓大喊一声“认输”，整个人腿一软就坐在了雪地里，像一只挫败的小狗，整个人都耸拉着，委屈极了：“我不玩了，你们都成双入对的，就欺负我孤家寡人一个。” 程有为坐在他旁边，连着好几天加班改bug的压力得到了释放，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小。” 大家看着向卓的样子都在笑，向卓不满：“我只比你小一岁好吗！” “一岁也是一岁。” “程大为，我要用雪把你的秃顶补起来！” “……” 最后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们找了一家还开着门的面店吃了点东西就各自回家。 秦知瑶开着车，路上的车很少，所以她几乎一路都开在陆容的车后面。 他一定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平时他开车都很快，也不知道是知道她跟在后面还是路面偶尔会有积雪，他开得比平时要慢很多。 秦知瑶就那样慢悠悠地跟在他的后面，心情是前所未有的。 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了什么秘密。 到了开庭的那天，秦知瑶早早就到了法院，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连头发都梳成了精炼的马尾，高远也来得很早。 秦知瑶能感受到，来到东讯这几个月以来，高远对工作的热情也比在和盛时要高出许多。 “知瑶姐，早啊。” “早，”秦知瑶看了一眼时间，离开庭九点还有一段时间，“吃早饭了吗？” “吃了，吃了一根油条和两个鸡蛋。” 秦知瑶觉得有些想笑，“是要考100分吗？” “对啊，每次开庭对我来说都像是一次高考。” 紧张的情绪消散了一些，秦知瑶的手机响了，是陆容打来的电话，她接起来，“喂，陆组长，我们已经到法院了。” “好，”陆容旁边似乎还有别人，偶尔能听到交流的声音，“之前改过的bug今天出了些问题，需要紧急处理一下，开庭我就过不去了。” 他问道：“你们两个人可以吗？” “没问题，”秦知瑶：“那我就跟审判长说当事人有事无法到场，你忙吧，我们可以的。” “好。” 挂掉电话后，秦知瑶呼出一口气，拍拍高远的肩膀也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陆容有事来不了，今天就是我们两个全权代理。” “好。”高远认真点头。 开庭之前，他们就见到了对方律师，启胜是一家近年来靠着低成本高销量、针对大量低消费目标群体用户而在业内 不断发展起来的游戏公司，他们制作游戏的成本极低，不惜靠不断抄袭、借鉴来缩减成本，他们的目标用户大多是很少在游戏里“氪金”的普通玩家，靠着广告费和推广费也能不断积累公司资本。 他们也只来了律师，一家不断在法律边缘游走的公司，请的法律顾问自然是业内的精英，并且经常处理相关案件，可以说比秦知瑶他们的经验要丰富得多。 对方律师姓金，三十多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一眼就能看出是很精明的人，他经手的案子不少，做法律代理的公司也很多，一身行头值不少钱，手上的那块表秦知瑶似乎在哪里见过。 好像跟陆容的是一个牌子，但是没有他那个好看。 金永胜作为“前辈”，看到秦知瑶他们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客气，连招呼都没有打。 “我去，”高远无语道：“这个人眼睛长在天上吧。” 秦知瑶很平静，“其实也很正常，如果我每天都在帮这家公司打同样的官司的话，我应该也能那么淡定。” “不是，”高远说：“就算我们是对席，那也应该打个招呼吧，太没礼貌了。” 秦知瑶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顺毛。 这次开庭，难度果然要比秦知瑶想象中还要大，对方贯打相关的官司，反复强调模型相似并非抄袭，而是适当借鉴。 最后，秦知瑶将所有证据都串在一起，用这段时间和向卓他们交流的内容举证，都没有形成绝对有利的局面。 最后法院当庭宣判，驳回原告对于被告就游戏人物建模抄袭一案的上诉。 走出法庭，秦知瑶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飘。 就算她知道再优秀的律师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胜诉率，可心里也还是控制不住地难受。 高远在一旁骂声连连：“真是法律的空子都让他们钻遍了！要是纵容抄袭行为就这么猖狂下去，会伤害多少兢兢业业的原创者。” “是啊。”想起一整个项目组连夜加班的时候，秦知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 看出秦知瑶的失落，高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笑笑：“别灰心，知瑶姐，我们回去再好好整理证据，提起二诉，肯定能把那家狗尾巴公司告倒闭了。” “好。” 秦知瑶在微信上把结果告诉了陆容，他没有说什么，只说让他们先回公司。 回到公司，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工作，程有为路过时对他们说了句“辛苦了”。 像是打了败仗的将军，秦知瑶垂着脑袋坐到了工位上，虽然如此，但是整个项目组并没有人怪他们，反而都来安慰他们。 修改程序bug的工作刚到尾声，秦知瑶也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照常每天上下班，只是会为收集更多启胜抄袭的证据而加班。 到了周五的下班时间，秦知瑶坐在工位上伸了个懒腰，最近压力大得让她有些上火，早晨刷牙时偶尔牙龈会出血。 高远则长了好几颗痘痘，“知瑶姐，周五了，这周结束了。” 秦知瑶“嗯”了一声，从工位上站起来，拿上东西准备走，觉得应该找个方式缓解一下压力，于是问他：“要不要去喝酒？” 高远眼睛亮了一下，“好啊”还没说完，就看到秦知瑶身后，有个高挺的身影走了过来，“陆组长。” 陆容对他点了下头，然后伸出手指拎住了秦知瑶的衣领，“去哪？” “喝……喝酒啊。”秦知瑶有些莫名，难道下班喝酒也要跟上司报备吗。 第65章 她转过身，余光看到高远已经溜了，后衣领的力道消失，陆容一只手拿着外套，一只手插在兜里，“你一个人去喝什么酒？” 不是一个人。 她的酒搭子刚跑了。 秦知瑶想了想，说：“陆组长，你跟我喝也可以啊。” “我不喝酒。” “哦。”秦知瑶转身又要走，想起今天上班没有开车，要不还是再问问陆容愿不愿意陪她去喝酒吧。 她正要开口，陆容就说：“你今天没开车，我送你回去。” “好吧。”喝酒计划卒。 找到陆容的车后，秦知瑶熟练地上了副驾，想在路上小憩一会，却怎么都心烦意乱。 看着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脑袋动来动去，陆容开着车，问她：“为什么要去喝酒？” 秦知瑶睁开了眼睛，恹恹地说：“最近压力大。” “因为启胜的事？” “嗯，”秦知瑶点头，“这样的公司太过分了，不把他们告到倒闭我就不姓秦！” 陆容轻挑起眉，点了下头，“挺有志气。” “但是我害怕二诉还是失败，”秦知瑶：“我会觉得对不起整个项目组。” “秦知瑶。”他叫了声她的名字。 “嗯？” “你在怕什么，二诉不行，”来往的街灯划过他的侧脸，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敲着，“那就三诉。” 秦知瑶又像一只被霜打焉了的茄子，把心里的苦水都倒了出来，“我其实，也害怕自己的能力不够。” “你知道电影里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主角吗？”陆容突然问道。 “不知道……” “不是聪明的人，也不是富足的人。”他说。 “是倔强的人。” 第56章 心动 其实在陆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秦知瑶仔细地想了一下。 什么样的人能成为电影的主角呢？ 好看的人？ 还是好笑的人？ 陆容的答案远远地超出了她的预料，就像是一滴水落在了天寒地冻的冰川上，厚厚的冰层化开,春意层层叠叠地四散蔓延,有渺小却韧劲的花开了出来。 秦知瑶看着车前方的路，街景不断在后退,路灯明亮，一盏一盏地晃过她的眼睫，那光似乎能照进她的眼底。 “陆容。”秦知瑶说道：“谢谢。” 陆容开车之余偏了下头，往她那边靠了一下，“嗯”了一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量团，或大或小。 陆容的一定很大吧。 秦知瑶想着，看到车开进了停车场,下车后，等电梯的过程格外安静，电梯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秦知瑶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打开看,是高远给她发来的信息。 “知瑶姐,我们不能灰心！一定要把启胜告倒了！” “我对你有信心！” 秦知瑶笑了一下，回道：“我对你也有信心。” 电梯到了,陆容先走了出去，秦知瑶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跟在陆容身后,一直到他停了下来，秦知瑶抬头，有些莫名,“怎么了？” 只见陆容站在门口，低头看她，“该我问你。” 秦知瑶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跟着他走到了他的家门口。 而她的在对面。 她笑笑：“我……我送你回家呀。” 陆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垂眸看她，配合道：“谢谢，我到了。” “哦，”秦知瑶莫名有些不想那么快走掉，“好呢。” 她收起手机，把双手背到身后，抬头看着他。 陆容轻挑起一边的眉毛，像是在问她怎么还不走。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秦知瑶想起她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敲开门他看到她之后问她是不是来蹲点的。 只是现在比那个时候友好多了，甚至……还隐约有了些许邀请的意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在秦知瑶走神的时候，陆容已经打开了房门，秦知瑶往里看了一眼。 没开灯的室内黑乎乎的，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楼道里的灯光只能照进门口的一小片地方，能闻到淡淡的清洁剂的味道。 秦知瑶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容好像笑了一下，也对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之间莫名开始互相客气。 秦知瑶伸长了手，陆容就也往前伸。 秦知瑶弯下了腰，陆容就低下了头。 余光里，头顶的灯光照射下来，她看到两人投在墙上的影子合在了一起。 明明都是成年人了，他们却似乎总是能幼稚到一 起，最后还是秦知瑶直起了上身，忍不住先说：“那我先回去了。” 陆容也直起了身，看着她说：“好。” 一直到回到房间，洗漱完后，秦知瑶的嘴角也依然怎么都压不下去，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脑子里面全都是陆容的样子。 直到又想起了启胜的案子，她在睡梦中都是把启胜告倒之后得意洋洋的心情。 向法院提起对一审审判结果不满的上诉后，二审开庭定在了一周后。 秦知瑶和高远几乎每天都会加班到很晚，即使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也依然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高远甚至为了加班，在公司附近订了间最近的酒店，每天住在公司附近。 秦知瑶发现陆容最近也很忙，加班的时间总是和她差不多，所以秦知瑶经常蹭陆容的车一起回家，美名其曰是为了避免疲劳驾驶。 临近开庭，秦知瑶决定和陆容碰一下开庭的具体事项。 从车上下来，她确认地问道：“后天开庭，你能到场吗？” “能。”他很肯定地说。 秦知瑶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安心了很多。 “具体的内容我还想和你先碰一下，”秦知瑶说：“要不要再一起加个班？” 陆容颔首。 秦知瑶又问：“那……去你家还是我家？” 陆容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家。” 秦知瑶点点头，“好。” 再进到陆容的家里，陌生感少了一些，秦知瑶注意到他的沙发上放了一条奶白色的毛毯，看起来毛茸茸暖洋洋的，叠得很整齐，和整体偏冷淡简约的家装格格不入。 秦知瑶换好陆容拿给她的拖鞋，像是酒店的那种一次性拖鞋，她走到茶几旁边，坐到矮凳上，背靠着沙发，把电脑放在腿上打开。 陆容则坐在了她身后的沙发上，他俯身去看电脑屏幕，因为角度的关系，秦知瑶能隐约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上。 有些痒。 她连忙把电脑放在了茶几上，还往陆容那边推了推。 “能看到。”陆容说话后，秦知瑶停下了不断推电脑的动作，电脑几乎快要被她推到了陆容的正前方。 明明应该两个人一起看。 “哦。”她点点头，自圆其说：“你看吧，我已经快要背下来了。” 陆容垂眸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接过鼠标，一页一页地浏览。 秦知瑶的眼神慢慢飘动，从他修长的手指移到骨节分明的手腕，视线被衬衫的袖口挡住，再往上看，他的侧脸离她很近，挺拔的鼻梁触手可及。 正在想那应该是什么样的手感时，陆容的视线突然将她从乱飘的思绪里拉回。 秦知瑶：“嗯？” “这里，”陆容曲起食指，用关节敲了一下屏幕，“有实证吗？” “哦，”秦知瑶回神，“有。” 她又打开存放着证据的文件夹，找到陆容说的地方，打开给他看，“我也联系过多家被启胜抄袭过的游戏公司，其中百分之八十都与启胜有过法律纠纷，但是都没有得到法庭的支持，我认为他们的证据链中还缺乏这样一项关键的证据，这也是这次开庭，我准备的杀手锏。” 秦知瑶说起这些时信心满满，一点一点地给陆容介绍，说到最后喉咙都有些发干，她的余光看到桌上的水杯，犹豫了一下后拿了起来。 水是温的，也不知道是陆容什么时候放到这里来的。 应该是给她准备的吧。 她拿起来喝了一口，发现陆容在看她手里的杯子，就好像那个杯子是他的一样。 秦知瑶把水咽了下去，问道：“怎么了？” 陆容的上身往后仰，靠在了背后的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沙发沿上，长腿在沙发和桌几之间显得有些拥促，他的视线从杯子挪到她的嘴唇上，声线有些低，“那是我的杯子。” 秦知瑶拿着杯子的动作僵住，很快又决定倒打一耙：“陆组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陆容看着她，偏了下头，“嗯？” “我虽然是来麻烦你帮我碰开庭事项的，但是怎么说也是为了工作，更算是你家的客人，”秦知瑶面色如常，往客厅里左右看了眼道：“怎么连杯水也没有呢？” “杯子只有一个，”陆容的语气还很大方：“水是你的。” 第66章 秦知瑶噎了一下，什么叫杯子是他的，水是她的？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想让她用他的杯子喝水吗？ 脸颊有些发热，秦知瑶拿着杯子的手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摆，两人的视线触碰着，莫名觉得此刻有些暧昧了。 还好这个时候陆容的手机响了，秦知瑶把杯子放到桌几上，把脸侧过去不看他，小口吐着气给自己降温。 “爸。”陆容没有避开她，直接接起了电话。 秦知瑶能隐约听到电话听筒的声音，是陆叔叔在问他最近怎么样。 很长时间没有听到陆叔叔的声音，秦知瑶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亲切，聚精会神地去听。 说了几句话后，秦知瑶听到陆叔叔在电话那边说：“找到我未来的儿媳妇了吗？” 她立马抬起头去看陆容，看到他略微皱了下眉，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八卦了，又怕陆容发现她在偷听偷看，连忙扭过头去喝水。 她喝了一口，没有听到陆容的回答，又突然想到这是陆容的杯子，突然就被喝进去的水呛到，她捂住嘴，却还是没忍住咳出了声。 陆叔叔的声音明显比刚才通话的时候高了很多，“是谁在你屋里呢？我未来的儿媳妇？” 陆容伸手帮她拍了拍后背，看着她不再咳后憋红的脸，慢条斯理道：“是啊。” 第57章 心动 什么是啊？ 秦知瑶突然感觉自己听不懂中文了。 脑子完全懵成了一团浆糊,秦知瑶僵着脖子，双手抱着水杯一动不敢动。 感觉到陆容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秦知瑶的耳朵热得发烫,又听不到陆容挂断电话的声音。 电话还在拨通。 机械手表的指针仿佛在以比秒慢无数倍的速度走动着,像是一个手握彩票等待着开奖的人，她甚至逐渐地听不到了手表的声音。 秦知瑶一动不动,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自己的脑子转过弯来。 不是，他什么意思？ 是怕陆叔叔催婚吗？ 可是陆容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无论关老师和陆叔叔怎么说他，他全当没有听见，然后自己就活成了满分的试卷。 他比同龄人要成熟，很早就有自己的主见。 “行，”陆叔叔在电话那头听起来不是很相信他,毕竟他的儿子他自己有数，但还是说：“过年领回来，我今天就告诉你妈。” 电话挂掉,陆容随手把手机丢到沙发上，垂眸看着秦知瑶,表情和往常一样,仿佛电话里什么都没有说，更和她没有关系。 秦知瑶当然不能对号入座,看了他一眼，语气平稳：“想不到,” 陆容：“嗯？” “陆叔叔对你的事还挺着急的。” “他不是对我的事着急。”陆容懒懒地收回视线,手里把玩着秦知瑶的笔，笔头上的白色小狗被他轻轻一捏就变成一滩饼，小狗以可可怜的表情慢慢回弹着,“他只是好奇。” 秦知瑶盯着他的手，问：“好奇你什么啊？” 小狗还没有回弹起来，就又被他轻飘飘地捏扁，“好奇我每天在做什么。” 仔细想想，陆容确实很少和路叔叔交流，秦知瑶点 点头，伸手想把笔拿回来，却被他一抬手轻松地避开。 “叔叔是在关心你，”秦知瑶想起来他家里的摆设，问：“你现在不喜欢雕塑了吗？” 都没有看到他在现在的房子里摆放。 “没时间，”陆容抬眼，把笔放到她手里，“反正和建模差不多。” 秦知瑶点点头，经过这几个月的工作，她也对他们做的游戏有了很多的了解，在这之前她都没有打过游戏。 倒是陈袅袅经常在宿舍里打游戏，还认识了程有为，有一次她没有戴耳机，秦知瑶就听到了她和程有为语音，对面应该也是男生宿舍，还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想什么呢。” 陆容的声音让秦知瑶产生了一瞬间的错乱，来不急多想，她盯回电脑，随口说道：“你那雕塑还在家门口摆着吗？” “不在了。”陆容的话里听起来有些可惜。 秦知瑶还挺意外：“为什么？” 她记得那个雕塑放在现在看也是有一定艺术性的。 “被我爸发现了。” 秦知瑶一头雾水：“发现什么了？” “那后面刻的是他的名字。” “……” 秦知瑶回溯起那座难辨雌雄的雕塑，陆容随手把钥匙扔进了它的“手臂”弯折处，关杏从厨房出来迎接他，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秦知瑶。 她一般都是中午才会去陆容家吃饭。 “关老师。” 关杏笑着点了下头，没问什么，倒是陆容悠闲地开口：“出门没带钥匙。” “知瑶，那今天先住关老师家里，明天我让陆叔叔陪你去找个开锁的。” “不用了关老师，”秦知瑶：“我妈妈今天晚上就回来了，我让她来接我就行。” “也好，”关杏：“饭刚开始做，还要十几分钟，你们先坐。” 秦知瑶坐到沙发旁边，把书包放在地上，在茶几上摊开了作业，又拿出笔。 她刚准备落笔，手里就突然一空，她抬起头，对上陆容的侧脸，他正研究着她的笔，“你喜欢狗啊？” 秦知瑶看着笔上画着的小狗，点点头，“小时候养过一只，白色的，很可爱。” 看着她垂下了头，陆容没多问，把笔还给她。 “后来外婆去世了，小狗也丢了。”秦知瑶接过笔，笑了笑。 察觉到陆容一直在看她，秦知瑶心里闪过一个不太可能的念头，“你不会是要安慰我吧，不用的。” 她话音刚落，陆容就收回视线，“我可以给你雕一个。” “啊……”秦知瑶迟疑了几秒，问道：“抽象派的吗？” “……” “陆容，知瑶，来吃饭了。”关杏喊道。 “好的。” 天黑之后，关杏在书房备课，陆叔叔去了楼下遛弯，秦知瑶一边写作业，一边时不时地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王涵给她发的消息，一直到她把作业写完，还看了一会辅导书。 陆容一直坐在她后面的沙发上打游戏，他打游戏的时候很安静，不像陈袅袅那样偶尔会激动地播报战况或者骂骂队友。 秦知瑶回头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手机的屏幕还亮着，放在了手边，他斜躺在沙发上，游戏界面变换时的光映在他的鼻尖和下巴上，他的眼睫毛很浓，垂在眼睑下，形成淡淡的阴影。 由于是侧睡，侧脸被压在下面一部分，嘴唇的存在感便浓了一些。 秦知瑶下意识地看去，目光便移不动了，直到看到他唇角有了弧度。 往上看，对上他浓墨却又带着薄雾的眼眸。 秦知瑶清了下嗓子，扭回头不看他，却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着了火，不受控制地燃烧着屋子里稀薄的氧气。 余光看到陆容坐了起来，依旧是懒散的样子，刚睡醒的声音也像隔着雾，“你刚才，” 秦知瑶竖起耳朵。 “看了我多久？” 秦知瑶看着桌子上的书，头也不回地说：“我没有。” 又怕自己看起来欲盖弥彰，“我只是刚好扭了一下头。” “哦，”他听起来是信了，“那你再扭一下。” 这要求听起来有些奇怪，但秦知瑶还是鬼使神差地照做了，她一回头，就对上了陆容的视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她那么近的，如果她回头的时候再靠近一些，便会碰到一起。 可能是鼻尖，也可能是额头。 耳朵上的灼热弥漫到了脖颈和脸颊，秦知瑶想移开些距离，却在看到陆容的眼神后没有动。 他为什么看起来还挺……无辜的。 “你现在看了。”他突然说。 秦知瑶有些懵，“啊？不是你叫我……”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陆容抬起手，紧接着她的额头就被敲了一下，不轻不重，却像是将她此时脑袋里的浆糊搅得更匀了一些。 秦知瑶：“干嘛。” “想看就看，看了就承认，”陆容往后一靠，不甚在意地说：“我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温度回降，秦知瑶反问道：“那学校里那些女生呢，我下课的时候看到很多女生去你们班窗户上看你，你也由着她们看吗？” 说完看着陆容的表情，秦知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有点像是多管闲事。 陆容却说：“我没有。” 秦知瑶有些意外，眼睛睁得更大了，“啊？” “我不知道她们是来看谁的，”他居然回答得认真：“我只睡觉。” 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涌上秦知瑶的心头，但她又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是熟人了？ 第67章 “那你还……”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挺认生的。” “……” 第58章 心动 秦知瑶记不清那天王涵女士是几点来接自己回家的了,只记得那天陆容一直在沙发上和她等到很晚。 起诉启胜抄袭的二审很快开庭，凭借着充足的准备，他们终于赢得了诉讼。启胜被判赔偿金数十万元,并下架相关游戏,这次庭审结果传出后，很多业内被他们抄袭过的游戏公司纷纷提起了诉讼,秦知瑶每天都能接到不少相关的案情咨询电话，一周里空前的忙碌。 “知瑶姐，真是大快人心！”走进办公区，高远跟在秦知瑶后面，还狗腿地帮她拉开座椅，“这次你可是打响了自己的招牌！等回了和盛，看谁还小瞧我们！” 秦知瑶笑了笑,突然问他：“那你还想回去吗？” “想倒是不想，”高远低落了一下，说：“在东讯的日子是我上班以来最开心的,我一点都不想回去看到张芸那些人的嘴脸，不过,人还是要有志气的,我一定要看到他们被你打脸的样子。” “不对啊，知瑶姐,你这样问我，不会是听到我们要要被调回去的消息了吧？” 秦知瑶摇摇头,“没有,只是除非跳槽，不然早晚要回去。” 高远：“我不管，你是我师父,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正巧程有为路过，对着秦知瑶和高远说了一声佩服。 秦知瑶突然想起来，问道：“有为，你大学时和陆组长是一个宿舍吗？” “不是，”程有为说：“我们是一个班的，四年都是同学，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到我们宿舍找我，毕业后一起来的东讯，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秦知瑶想起了曾经在陈袅袅语音里听到的程有为宿舍里的那个声音。 不知 道是不是陆容。 她的思绪还没来得及发散，就被她自己强行打断，进入工作状态。 临近下班，向卓开心地跑到格子间里，大声地通知大家：“家人们，前几天秦大律师和高大律师胜诉的庆功宴，老大定在了今天晚上，大家都要来啊！我把地址发到群里。” “知瑶姐，你今天晚上没事吧？”高远收拾着下班的东西，问她。 “我……”秦知瑶看了眼手机，上面是刘嘉刚刚给她发来的消息。 【知瑶学姐，今天下班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秦知瑶很快回道：【今天公司要聚餐。】 【几点结束啊？肯定要喝酒吧，你把位置发给我，我去给你当代驾。】 秦知瑶回了个不用了，就也收拾了收拾，准备下班。 聚餐定在了一家烤肉店，正好有包间，两长排的桌子坐得满满当当，秦知瑶和高远进去的时候，只有陆容旁边还有两个空位，像是特意给他们两个留的。 “快！”向卓就坐在空位对面，招呼他两个：“就等主人公了！你们来坐这里。” 秦知瑶挨着陆容坐下，客气道：“陆组长，破费了。” 陆容看向她，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领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是松开的，隐隐约约露出线条分明的喉结，皮肤在顶光的照射下更显冷白，他的小臂搭在座椅扶手上，略微耸肩，宽肩窄腰。 身材还真是不错。 秦知瑶收回视线，默默在心里把他和自己看过的为数不多的漫画人物去对比。 陆容比她还客气：“秦律师辛苦了。” “多吃点。” 秦知瑶：“好的好的。” 上菜后，他们这边的烤炉被向卓接手，数片鲜红薄嫩的肥牛被他一咕噜夹到烤炉上，油烟噗地一下往出冒，秦知瑶离烤炉最近，下意识向后仰身，热意却都被挡住了。 陆容伸手挡在了她的前方，他的手掌宽大，五指修长，为她挡去了大部分的油烟。 程有为从向卓手里抢过夹子，把肉翻了个面，烟才停下。 “会不会烤肉啊你。” 秦知瑶本能地去握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掌翻过来看，“你的手没事吧？” 她看得很仔细，甚至看清了他的每一道掌纹。 没有听到陆容的回答，秦知瑶抬头，看到他正低着头看她，他的眼眸本就深邃，此刻却因眼神而显得更深。 能听到向卓反驳程有为：“我看你也半斤八两，要糊了！” 秦知瑶好像确实闻到了一点糊味，她看着陆容的眼神，心也开始胡乱地跳。 怎么会有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置身燎原。 心电图也变成了超声波的频率。 “你……”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在烤肉的“滋滋”声和对面两人的争吵声中如同蚊蝇。 “这么看我做什么。” “嗯？”陆容的头更低了一些，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秦知瑶左右看了两眼，拿起筷子去夹烤炉上的黑色肉片，“快吃啊，肉要糊了。” 她的话没有主体，像是说给他的，也像是说给所有人的。 她把肉夹到自己碗里，却又看到一双筷子把肉从她眼皮子下夹走。 “抢我肉干嘛？”她质问旁边的人。 “糊了，”陆容扔到自己盘子里，“别吃了。” 向卓和程有为没再争抢“烤肉权”，在座的程序员们也没几个会烤肉的，最后还是叫来了店员小哥帮忙。 吃到一半，向卓在陆容同意后搬来了一箱啤酒，一口气开了好几瓶，挨着往每个人面前摆，到秦知瑶的时候，她正想拒绝，就听到陆容说， “她开车。” 向卓犹豫了一秒说：“可以叫代驾嘛。” “她要送我回去。” “那……”向卓看了他一眼，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为了陆组长的安危，我会认真开车的，”秦知瑶笑笑：“我以茶代酒吧。” 虽然陆容根本没有和她说过今天要坐她的车回去，但她知道，陆容在帮她挡酒，来的时候确实没看到他开车，该不会是早就考虑到了吧。 不对，还是不要自己发散思维了。 秦知瑶在心里摇摇头，和高远聊起了天。 “知瑶姐，”聊了一会，高远突然小声问她：“你和陆组长是不是在一起了？” 他的嗓门大，包间内的聊天声也高，也不知道有没有另外的人听见。 秦知瑶连忙摇头，留意着身旁的动静，陆容应该不会注意他们在聊什么，“为什么这样问？” “这还用说吗，”高远意味深长地笑笑，“像我这种母单，理论知识最丰富了，看你们之间的样子，不是在一起了就是非常暧昧、快在一起了。” “快……”秦知瑶摆手，“快什么呀。” “路组长没有追你吗？” 秦知瑶想都没想：“当然没有！” “是不是你自己没看出来？”高远又问。 “我可是火眼金睛，旁观者清！”高远一副我才不信的样子，抬起头去夹烤炉上的茄子，发现“烤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向卓的手上，一脸崩溃：“怎么烤茄子也能糊啊！” 从烤肉店走出来，把大家都送到车上，秦知瑶走到自己车前，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陆容说：“请吧。” 陆容动作轻松地坐进副驾，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乌龙茶香，微醺又清冽。 秦知瑶刚想上车，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不确定地回过头，看到刘嘉从烤肉店里出来。 “知瑶学姐，真是你啊，好巧啊。” 秦知瑶回头看了一眼陆容，车里的光线很暗，却能看到路灯倒映在他的眼底，他的眼神清冷，像潜伏在黑暗中的捕食者。 他在直直地盯着秦知瑶面前的男人看。 眼神有种说不出的……不友善。 刘嘉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抬手帮秦知瑶正了一下外套的领子，“原来你们聚餐也在这里，早知道一起吃了。” “我们在包间，”秦知瑶向后躲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回道：“人也比较多。” 刘嘉收回手，放在脸前哈了一口气，搓搓手，鼻尖被冻得有点红。 秦知瑶：“你快回去吧，我回家了。” “等……”刘嘉握住了秦知瑶的手腕，在她看向他的时候又松开，“知瑶，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我一直想着找机会在一个正式的场合和你说，但是我不想等了，我喜欢你。” 秦知瑶看着他稍微有些错愕，很快反应过来，她第一时间摇了摇头。 她刚要说话，就听到后面传来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她回头，看到陆容从车上下来，他腿长，几步就走到了她的旁边。 刘嘉才注意到她的车上一直坐了人，在看清陆容的样子后有些惊讶，问秦知瑶：“原来他是你的同事吗？我们之前一起打过球。” 是打过…… 不过好像是他拿球打你。 “奥，我们……”秦知瑶开口，被陆容打断。 “同事？” 第68章 陆容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然后看着刘嘉说：“不止。” 秦知瑶一头雾水，但是想到刚才的情况，一种念头浮起，陆容可能是要帮她，这在眼下似乎也是最好的办法。 刘嘉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最后看向秦知瑶询证。 秦知瑶干脆点点头，默认了陆容说的话。 刘嘉看样子是还要再问，秦知瑶的余光看到陆容转身， “走了，” 他不耐烦地说，“回家。” ----------------------- 作者有话说：久等了~ 第59章 心动 秦知瑶看了一眼刘嘉,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错开，跟在陆容的身后。 晚风轻轻拂过脸颊，秦知瑶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看着陆容的背影,风吹起他的衣角，满脑子都是他的那句话。 “回家。” 秦知瑶在心里“哦。”了一声,闻到晚风里掺着丁香花的香味，鼻腔里的甜味在脑海四处漫延。 他刚才的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是……还挺帅？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扎根，野蛮而又欢快地生长，挥平了所有的野草。 听到了微信消息的声音，她也没有去看。 她突然有好多问题想问陆容，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 神奇的是，她知道陆容肯定会回答。 走到车前面,陆容回头，侧脸轮廓被阴影雕琢。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再遇到他。 她还就只喜欢他这个类型的。 除了他也再没有别人。 回到家，秦知瑶直接躺到沙发上,抱着整个家里唯一的毛绒玩具发呆 ，白色的小狗被她放得有些落灰,离近了会闻到灰尘的味道,还真有点像一只真的小狗。 如果她想和陆容的关系更近一步的话，是不是要不可避免地提起以前的事情？ 想要开新篇,就要翻旧帐。 应该是这样的。 秦知瑶把小狗勒得更紧了些，看来是时候把之前的误会解释清楚了。 她这才打开手机,想着和陆容约个时间请他吃饭,看到微信有好几条未读信息。 除了刘嘉，还有来自另一个人的——她的妈妈王涵女士。 【知瑶，这周六妈妈有事需要你过来一趟,你有时间吗？】 可能是因为她一直没看手机，没有回消息，隔了半个多小时就又发了一条： 【其实是妈妈要结婚了，张叔叔你也见过，我们认识好多年了，现在你也可以完全独立了，我们就决定结婚了，你过来也不是叫你帮忙，过来见见你张叔叔就行。】 秦知瑶往上翻着聊天记录，这是她给她发过的最长的消息了，真是难得。 自打秦知瑶记事起，父亲就一直几乎全职地在家照顾她，王涵的收入完全支撑起了整个家，同时她的工作也非常忙碌，经常缺席她成长中的大部分时刻，更不要说给她去开家长会，但秦知瑶一直可以理解她，一直到后来父亲病重住院，正在上初中的秦知瑶暂停了学课，在病床前照顾了两个月，而王涵很少来看父亲，她对母亲的怨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点一点产生的。 但她还是要做个好孩子，她不想让任何人失望，父亲去世后她被送到了外婆家，外婆对她很好，她的成绩也没有太受影响，依旧考上了临海最好的高中，直到高一的暑假外婆去世，她才搬回自己的家，开始一个人独立生活。 再后来，她的年级第一宝座就被陆容抢走了。 想了想，虽然那个时候怨过她，但这么多年来，王涵在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她，还在工作第二年就给她买了房子和车子，交房后她因为工作忙，一直没顾上装修，也是前不久王涵找熟人帮她装的，所以她搬过来之后才发现邻居居然是陆容。 一切都有些阴差阳错。 秦知瑶回道：【好。】 不出她所料，在她抱着手机看了五分钟后，王涵都没有给她回复。 她退了出来，犹豫了两秒钟还是点进了刘嘉的聊天框。 【知瑶学姐，祝你和陆学长长长久久。】 秦知瑶也回道：【好。】 明明她和陆容现在也还只算是邻居和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她在“好”什么…… 至于请陆容吃饭的事……反正他们明天也能见到，那就明天再和他说吧。 因为工作的变动和搬家的原因，她和很多年都没再见过面的陆容变成了，想见面就能见到的关系。 这天正好是周五，秦知瑶一大早就在工位看到了高远，她还没来得及和她打照顾，就被高远机枪般的话扫射了一遍，“知瑶姐，你快看律所的oa啊啊啊！通知我们下周就要回去了！我的天呐这一天来得也太突然了吧！我不想回去啊！” 早起的困倦一扫而光，秦知瑶昨天本来没睡好，此刻也精神了，“发通知了？” 秦知瑶刚问出口，就接到了律所上司段玉蓉的电话， “知瑶，你和高远去东讯也有半年的时间了，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秦知瑶：“挺好的。” 她一直知道总有一天要回去，虽然这次的通知有点突然，但也很快接受了。 “所里知道你们这段时间表现得很优秀，还帮东讯打了个大案子，要对你们进行表扬，顺便实行一下轮岗，把你们两个换回来，让张芸带着今年新招的新人过去学习学习，今天你们就收拾收拾，今天下午张芸过去一趟，你们把工作交接一下，下周一准时到所里报到。” 秦知瑶沉默了几秒钟，对着电话笑了一声。 高远在秦知瑶的对面，看到她的笑是那种完全没有笑意的，带着自嘲和……一点不服气。 他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明白了所里的用意，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小声蹦出几个字：“又是这个张芸！” “知瑶，”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说：“回来吧，我和和盛都很需要你。” “好，谢谢领导，我下周一回去报到。”挂掉电话，秦知瑶耸耸肩，拍了拍高远敦实的肩膀，“今天下班把东西收拾一下，别落下东西。” “爱抢你功劳的人又来了，”高远抱怨道：“真是哪都有她，她肯定是看你之前办了那个抄袭的案子办得漂亮，在业内有了点名气，想过来找找机会，毕竟她可不会满足于她那个家庭案子的组长，她也不照照镜子，咱们办的案子那么难，是她能办得了的吗？！” “她如果有那个能力，那她来这里也没关系，”秦知瑶心里想着第七项目组的同事，“她如果没那个能力，东讯不是和盛，也不是好糊弄的。” 甲方不会包容一个乙方的关系户，更别说东讯这样的大公司，想接手他们法务业务的律所数不胜数。 和盛再怎么样也不会让自己的人在这里丢人。 秦知瑶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位，还是她来时的那些东西，走的时候也一个包就能放下，很轻松。 高远刚才的动静不小，很多项目组的人听到了，过来简单问了几句，最后向卓和程有为一直在和他们聊，“秦律师，你放心，第七项目组永远欢迎你们回来。” 向卓突然伸长了脖子向着陆容的办公室喊：“老大，秦律师他们要走了，我们今天晚上欢送一下吧！” 过了大概半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陆容几步走到他们这边，先是看了一眼秦知瑶，后又看向高远，说出来的话还挺客气：“辛苦了，今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高远挠挠脑袋：“陆组长，我今天还真不太行，今天是我妈的生日。” 高远是北纪本地人，晚上要回家给母亲过生日。 “行，”陆容点了点头，看向秦知瑶：“那就下周再挑个时间。” 秦知瑶同样客气：“谢谢陆组长。” 向卓问道：“秦律师，你走了会想我们吗？” 程有为难得地没有怼他，只是有些嫌弃地看他。 “当然会了，”秦知瑶真切道：“我会想你们，还有……陆组长。” 感觉到陆容在看她，秦知瑶转向他，笑着说：“真的，我很想一直和你们一起上班的。” 自动代入狗腿语气。 “我知道。”陆容居然接了她的话茬，还点了一下头。 秦知瑶：“下午我们和盛的人会过来，我和他们交接一下工作，可能还会有事情麻烦你们。” 向卓：“没问题！” 秦知瑶整理了一上午工作的东西，想赶在张芸来之前整理完，这样和他交接工作的时候可以快一些，最后在电脑上看到陆容之前给她标记过的工作总结。 要不要把这个给张芸呢。 鬼使神差地，秦知瑶抱着电脑敲响陆容办公室的门。 “进。” “陆组长。”秦知瑶抱着电脑先探进去一个脑袋。 陆容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她，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怎么？” 第69章 秦知瑶走进去，把电脑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屏幕朝向他，“这个笔记，我想问问你需不需要留给接我班的人。” 她其实也不是很需要问他这个问题。 想到自己要离开这个和 陆容一起工作的地方，她的心好像凹下去了一块。 刚才她坐在工位上收拾东西到最后的时候，突然想再进来看一眼工作状态下的陆容。 和生活中的样子有很多不同。 比如挽起的衬衫袖口下，戴着腕表的手臂线条流畅好看。 陆容看了她一眼，没有嫌弃她提出的问题莫名其妙，抬手放在笔记本的触控鼠标上，浏览页面。 他刚动了两下，突然整个人都不动了。 随即，他用不一眼的眼神看向秦知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电脑里的东西。 这是怎么了？ 她的笔记也不是很晦涩啊，而且他之前不是看过吗？ 秦知瑶弯腰探过头去，看到屏幕显示的好像不是她刚才打开的文件，而是她的电脑微信页面。 “不是故意的。”陆容的声音缓慢地响起，听起来却不是很认真地在说。 秦知瑶再仔细看，看到那正好是她和刘嘉的聊天框。 “祝你和陆学者长长久久。” “好。” 陆容一字一句地把最后两句对话念了出来。 “所以……”陆容的语调放慢，声音有些轻。 “既然你在东讯的工作结束了，那是打算怎么和我长长久久呢？” 第60章 心动 长长久久…… 秦知瑶的脑袋发懵了片刻,被他的问题牵着走。 脑海中不明缘由地响起了婚礼进行曲。 “当当当当……” 秦知瑶摇摇头，把脑海中奇怪的噪音甩掉，对上陆容的眼神。 认真又带着一点玩味。 秦知瑶相信他只是不小心点开的,又有些庆幸他既然看到了,应该不会误会她和其他人的关系吧。 想起来也真是神奇，她在陆容面前翻车的次数快要数不清了。 “陆同学,”既然她要走了，那两个人就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了，而是邻居和老同学，“长长久久这件事呢……” “光听我的想法那怎么行呢，我肯定还要听听你的想法再决定呀。”秦知瑶把问题抛给他。 陆容笑了一下，腕表的反光在办公室里的白色墙壁上晃过一道光斑，他点点头,“行，我考虑一下。” 秦知瑶：“那你好好考虑。” “嗯。” 秦知瑶：“认真考虑。” “嗯。” 秦知瑶抱起自己的电脑，“至于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决定吧。” 陆容始终含笑地看着她，“行,你决定。” “遇到决定不了的就来找我。” 秦知瑶：“好的。” 从陆容的办公室退出去,秦知瑶感觉自己的嘴角很难往下压，想了想,她还是没把工作笔记放到下午交接给张芸的文件夹里。 以她的脾气，就算给了她也不会看。 下午,秦知瑶没什么事,就坐在工位上等张芸，结果一直等到下班都没有等到她，不情愿地打过去电话后还被她给挂断了,紧接着给她发过来一条短信：【我今天没空，你收拾东西走就行。】 秦知瑶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okok，告诉高远不用等张芸了，两个人才在高远的骂骂咧咧声中下了班。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位，已经恢复成了她来之前的样子。 原来对工作有留恋是这种感觉，和她半年前离开和盛的心情完全不同。 秦知瑶回到家，才想起来这周六有人要结婚，是她的妈妈。 她应该不需要上礼吧。 算了，还是上吧。 至于穿什么……就穿平时上班的衣服好了。 愉快地决定好第二天的安排，秦知瑶瘫在沙发上，打开手机骚扰陆容。 【陆同学，你毕业之后有回学校看过吗？】 过了半个小时才收到他回的消息：【刚才在洗澡。】 【回过。】 看着他的回答，秦知瑶怔了一下，心跳快了一些，不知道他回去是做什么，有没有看到…… 秦知瑶：【你回去做什么啊？】 【给我妈送饭。】 哦对，关老师还在那里教书呢。 秦知瑶试探着问：【那你有看到学校哪里不太一样了吗？】 比如高考光荣榜…… 秦知瑶高三的时候转学是王涵急匆匆给她办理的借读，快高考的时候她又回到了临海一中，和他们一起进行最后几天的自习，一起拍毕业照，最后和陆容一起贴在了学校门口的高考光荣榜上。 当然了，还是陆容第一，秦知瑶第二。 前十名都在榜上贴了照片，大部分是证件照，学生时期的大家都很青涩，甚至还有人用的是初中拍的照片。 放榜之后秦知瑶回去过一回，是在大一的寒假，被老师叫了回去，给下一届的高三学弟学妹们考前动员加分享学习方法。 “知瑶，”当初教他们的数学老师在带完他们这一届后又带起了高三毕业班，还是班主任，她带着秦知瑶往教室走，“这帮孩子现在是紧张起来了，知道自己要面对高考了，你也别太有压力，就当和他们聊聊天，分享分享自己当初的经历。” “好的老师。” 分享结束后，秦知瑶看着教室里一张张青涩又带着些高三生的疲惫的面孔，仿佛看到了高三时拼命的自己。 老师还要上课，就没有送她，秦知瑶一个人走出教学楼，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光荣榜。 这是一中历年的传统，靠里的小一些的告示栏上贴着各年级考试的成绩光荣榜，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陆容容”的地方，而靠近校门口的位置有很大的版面留给了高考。 从里到外，从当年考高的全校第十开始，越往前走排名越高。 奇怪的是，很多优秀高考毕业生的照片都不见了。 就连不怎么听八卦的秦知瑶之前也略有耳闻，好像是每年高考光荣榜上的照片都有一些会被同学拿走。 有的是暗恋，有的是拜考神。 她在倒数第二张上看到了自己，照片还在。 照片里的自己笑得有些腼腆，面对镜头不是很自然，马尾束得高高的，耳朵上被光照出了血色。 再往前看，果然第一名写着陆容的名字。 他的照片也还在。 鬼使神差地，秦知瑶左右看了看，学生们在上课，此时的校园里空荡荡。 她拿走了他的照片。 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陆容：【？】 【应该有哪里不一样？】 秦知瑶支着半边脸，用一只手一戳一戳地打字：【就……感觉上，你感觉上有没有哪里不一样？】 陆容：【有。】 秦知瑶连忙支起身，用两只手捧着手机，【哪里哪里？】 【教学楼翻新了。】 秦知瑶：“……” 【哦。】 陆容：【你呢。】 秦知瑶：【什么？】 【你发现了哪里不一样？】 “我……”秦知瑶嘟囔着，想起自己那是唯一一次毕业后回到高中母校，除了光荣榜换成了他们这届的毕业生以外，确实没什么不一样的。 秦知瑶：【我没发现。】 秦知瑶：【有机会我们一起回去发现一下？】 【行。】 秦知瑶在沙发上打了半个滚，差点掉到地板上。 周六这天，秦知瑶起床后先是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个小时，才慢腾腾地起床收拾自己，换衣服的时候抵抗情绪达到了顶峰。 最后，收拾整齐的她又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多小时，不想开车，在手机上叫了个车后才把自己挪到门外。 等电梯的时候网约车给她打来了电话，她恹恹地接起来，司机还有两分钟就到。 “好的师傅，我很快就下去了。” 挂断电话，秦知瑶看到邻居的门开了，看起来同样没睡醒的陆容站在门口，头发有些乱，被他随手抓到脑后，露出额头后显得五官更精致凌厉了。 秦知瑶：“你怎么出来了？ 你是要出门吗？” 看样子也不像。 陆容从头到脚地看她，语气像在确认：“不是小偷啊。” “……” 所以他听到楼道里有人打电话以为进贼了。所以打开门看看。 “你这样打开门看多不安全啊，”秦知瑶看着电梯的楼层跳动，苦口婆心道：“万一真的是贼，不就能在你开门的时候进你家了吗？” “我怕什么，”陆容倚在门框上，困倦未减半分，“家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值钱啊，陆同学。” 秦知瑶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话好像没那么合适，在陆容神色清明了一点的时候钻进了电梯里，“我今天不在，你在家保护好自己。” 第70章 电梯门关上之前，她听到陆容说：“酒店地址发我。” 秦知瑶赶忙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按下开门键，看不到陆容，隔空问他：“怎么了？” “晚上去接你。” “哦，”秦知瑶按在关门键上的手左右乱划着，“好。” 王涵定的酒店离他们小区有段距离，秦知瑶坐上车后才认真打开看。 不算是婚礼，只是来北纪请一些老熟人，顺便把她也叫上了。 秦知瑶高中时候一心想考北纪的大学，也是因为在她出生之前，王涵和她的父亲曾经在北纪发展过一段时间，两人都是临海人，相识后结婚，后来就一起回了临海。 秦知瑶把酒店地址分享给陆容，他发来了一个“ok”的表情。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酒店包间里，来的人陆陆续续坐了两桌，秦知瑶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偶尔来两个阿姨认出她，说小时候抱过她。 秦知瑶礼貌回应。 人都到齐了，王涵挽着中年男人的手臂挨个敬酒，到秦知瑶的时候，男人一眼认出了她，“是知瑶吧，长这么大了。” “张叔叔好。”秦知瑶的杯子里装着酒，和他们碰杯。 两人走后，秦知瑶吃了几口桌上的菜，觉得没什么味道，就自顾自地喝了几杯酒。 她的酒量一般，所以在感觉到脸上有些热之后就没再喝。 酒席结束，他们一些老朋友要去第二场，秦知瑶看了忙着招待的王涵一眼，自己离开了。 心情还是变堵了一些。 母亲结婚，她好像就彻底变成了一个人。 之前的她工作忙，无暇顾及她，现在又有了新的家庭。 可能对王涵来说，无论是工作还是婚姻，都比她重要吧。 走了几步，她感觉头有些晕，酒劲上来了。 走到酒店门口，秦知瑶下意识从身上翻出手机，准备打车，就看到了一个身影朝她大步走来。 秦知瑶看清了来人，第一反应是感叹于他长得真帅。 就是头有些晕，眼前的陆容就像是斜着朝她走来的，“你怎么来了？” “你给我发的地址，忘了？”陆容应该是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喝了多少？” “没多少。”秦知瑶抓着包的手差点松了，陆容先一步接住她的包，然后拿在手里。 “嗯，”陆容拿着包，秦知瑶拿着包带，他就这样牵着她往外走，“没多少。” 秦知瑶看了看两个人中间的包带，说：“你别这样。” 陆容回头，“哪样？” 秦知瑶甩甩手里的包带，“像遛狗。” 陆容从她手里拿走包带，放在另一个手里，握住她的手腕，“这样呢？” 秦知瑶：“像熹妃回宫。” “……” 陆容不说话，秦知瑶怕他生气，赶忙说：“没有没有。” “秦知瑶。”陆容叫她。 秦知瑶尽量调动所有神经和注意力，“嗯？” “酒鬼就别要求那么多，以后不能喝就少喝。” 秦知瑶笑笑，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不太聪明，“那我少喝就能怎么样呢？” “那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秦知瑶：“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不是。” “那你这，”秦知瑶摇摇头，“没意思。” 走到车边，陆容打开副驾的门把她塞进去，他没有立马走，而是俯身在车内，右手支在中控台上，几乎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你想要什么意思？” 秦知瑶的头越来越沉，坐下后整个人都仿佛随时会宕机，脑子也越来越不清醒。 她迷迷糊糊地，说出的话自己都听不清，“我想……” “嗯？”陆容耐心在听。 “我想要很多的爱。” 说完，她的脑袋朝一遍歪去，彻底失去清醒。 酒店停车场的车一辆辆驶出，在风声的夹带中，陆容的话很轻。 “我给你。” 第61章 心动 “醒醒。”秦知瑶感觉自己整个人晃了晃,嗓子干得厉害，渴望面前出现一片湖泊，她睁开眼,看到陆容拿着一瓶矿泉水,“喝点水。” 秦知瑶的眼皮依旧很重，整个人都不想动弹,就直接张开嘴巴。 陆容拧开瓶盖，“你倒是会享受。” “起来，真不怕噎住。” 秦知瑶撇撇嘴，从他手里接过水瓶。 陆容看着她喝水，拿起车里的纸巾准备随时递给她。 “我哪有那么笨。”秦知瑶把水瓶盖上，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酒后的恶心劲少了很多,但还是最想回去睡觉。 她看了眼四周，看到自己在小区的地库里，打了个哈欠,就下车。 “陆同学。”秦知瑶叫他。 陆容也从车上出来，“嗯？” 秦知瑶：“关老师平时和你联系多吗？” “她忙得很,最近在带毕业班。”陆容手里拿着她的包,是秦知瑶忘记拿的，“什么时候开始有丢三落四的毛病？” “还好吧,”秦知瑶笑笑，“也就一两回嘛。” 她想了想,又说：“就算关老师和陆叔叔很忙,没有时间经常联系你，但肯定还是很关心你的。” “应该吧。” 秦知瑶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包，“对了,明年过年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嗯？”陆容看向她的视线变深。 “今年过年的时候不是说好了，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关老师和陆叔叔。” “行。”他恢复如常，漫不经心地答应着。 “或者你中间什么时候想回去的话，我和你一起，不用非要等到过年。” “秦知瑶，”陆容：“你就非要和我一起回去？” “啊？”秦知瑶愣了一下，“那不然，我一个人回去吗？” 陆容：“是啊。” 对上他带有玩笑意味的眼神，秦知瑶意识到他是在逗她，“想来你也很少回去，我带上你，”‘带’字被她咬得很重，“他们二老也会很开心的。” 他笑了一下，迈步走进电梯间，“行，那就你‘带’我回去。” ‘带’同样被他咬得很重。 秦知瑶愉悦地跟上，“他们喜欢什么，到时候你给我点建议呗。” “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连他们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陆容：“什么都行。” “好吧，那到时候我选一选吧。” 第二天是周日，秦知瑶一觉睡到了中午，她爬起来，看到手机里好几个未接来电。 来不及去看，她的肚子饿得很，叽里咕噜地在叫。 走进厨房，随手用微波炉热了点冰箱里剩下的面包，一边吃一边看到了厨房角落里好几天没扔的垃圾。 忙忘了。 隐约能闻到垃圾的味道，秦知瑶咽下面包，把凌乱的头发随手束起来，在睡衣外面套了件风衣外套，连手机也没拿，拎上垃圾就出门了。 等电梯的时候看了眼陆容的家门，也不知道他出去了没有。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跟踪狂，秦知瑶把头扭回来。 垃圾桶就在离楼门口几步远的地方，秦知瑶扔掉垃圾就立马转身往回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知瑶。” 秦知瑶回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好像是杨易。 好久没看到他了，上次他给她的音乐会票还是她一个人去看的。 秦知瑶顾不得自己蓬头垢面，往前走了几步，“你怎么来了？” “好长时间没和你联系了，今天难得不用忙工作，我想着 带你出去吃饭，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杨易看着她说：“你都没接。” 秦知瑶想起自己起床时看到的未接来电，“噢，我起得比较晚。” “没事，你上去换个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我……”秦知瑶：“我刚才吃过了。” 听到身后楼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秦知瑶没回头看。 杨易笑着说：“怎么办，可是我还饿着肚子。” “你赏赏脸，陪我去吃一顿吧。” 秦知瑶：“我……” 她还不知道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吃什么吃。” 语气听起来相当不好。 秦知瑶意外地回头，看到陆容的表情有点……凶。 她下意识地：“啊？” “昨天刚喝了那么多酒，”陆容：“看你的样子也不像酒醒了。” 秦知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和陆容穿戴整齐的样子天差地别，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有几根没有束在马尾里，随意地散落在额前。 现在的她一定很丑吧。 感觉到陆容在看她，秦知瑶低下头，还把风衣领捂住。 杨易看向他：“你是……” 陆容没理他，而是对着秦知瑶说：“回家啊，还愣着干嘛。” 第71章 秦知瑶来不及细品他凶巴巴的语气，对着杨易点点头，就转身走了回去。 她扭头，看到陆容跟着她进来了，大门在他身后关上。 秦知瑶把风衣领子竖起来，尽量把自己的头藏在里面，问他：“你凶什么凶？” 陆容慢悠悠地说：“我？” 秦知瑶“嗯。” “凶？” 秦知瑶：“对啊，你刚才真的很凶。” “没觉得，”陆容平视前方，“哪里凶？” 秦知瑶才想起来没按电梯，按下后把头扭到一边，不是很想理他，却又在余光里的电梯镜面上看到陆容的模糊身影。 他刚才当着杨易的面说她昨晚喝了酒……秦知瑶来不及细想陆容为什么要当着杨易的面说，只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能想起来的东西不太多了，就像一个个碎片在她的脑海里，难以拼凑。 只记得陆容去酒店接了她，一路上怎么到小区的她都忘了，只记得喝了陆容给她的水，酒醒了很多，到家后一觉睡到了中午。 还是很困。 秦知瑶打了个哈欠，回头去看陆容，陆容看着前方，看样子是也不打算理她。 回想一下他刚才的语气，秦知瑶试探地问道：“我昨天是不是喝的有点多？” 陆容不看她，看样子有些似真似假的‘委屈’，只说：“是啊。” “哦，”秦知瑶：“那我应该没怎么麻烦你吧？” 秦知瑶依稀记得自己当时虽然脑子不清醒，但还是可以自理的，可以自己走路、回家、洗漱睡觉。 陆容这才低头看她，眼神有些复杂，“嗯。” 就一个嗯？ 秦知瑶一只手捂着风衣领子，露出一双眼睛抬头看他，“真的吗？” 看来她的酒品还是不错的。 突然就听到陆容说：“但是吧……” 秦知瑶一脸莫名，看着他的视线都随之变得模糊懵懂。 “你问我要了……”陆容的话转了个弯，“一样东西。” “啊？”秦知瑶一头雾水：“要了什么东西？” 陆容的眼眸很深，却又清澈，“既然你忘了，那我先不告诉你。” “我……” 秦知瑶还没来得及追问，就听到陆容的语气变得认真了些， “给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第62章 心动 秦知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很快。 虽然想不起来，也不知道陆容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说话一向算数。 他会在未来的某个未知的时刻,把这样‘东西’给她。 秦知瑶感觉自己掉进了夏天的西瓜汁里。 她放下了原本想要刨根问底的念头,一直到坐上电梯，回到家门口,秦知瑶看了一眼和自己反方向的陆容，突然叫他：“陆容。” 他回头。 秦知瑶：“谢谢。” 陆容挑眉：“谢什么？” 秦知瑶想了想，说：“嗯……谢谢你昨天到酒店接我。” “不客气。”他点点头。 秦知瑶还想说什么，想到自己还是蓬头垢面的样子，整个人又慌乱了起来，躲避他的眼神，转身说了再见回家。 她打开手机,给陈袅袅发微信：【绝望，出门扔垃圾碰到陆容。】 【我的样子超丑的。】 陈袅袅很快回道：【怎么会啊我的天，以前一个宿舍你起床的时候,最多就是头发乱好吗。】 【话说你们两个还没在一起？】 秦知瑶：【？】 陈袅袅：【我以为你最近没怎么找我是忙着恋爱呢，话说你俩这进度也太慢了吧,看看我和程有为。】 【你们以前毕竟有感情基础嘛,】秦知瑶想了想回道：【我们又没有在一起过。】 【天呢。】陈袅袅：【那个时候谁不知道你俩互相喜欢啊，也就是陆容的妈妈是关老师,不然早就有老师抓你们早恋了。】 秦知瑶认真回道：【我不早恋。】 【是是是，你是好孩子。】 陈袅袅：【知瑶,你肯定还喜欢陆容吧。】 秦知瑶：【。】 【喜欢就大胆上啊！你当初渣了人家,就算他还喜欢你，那也不能一直等陆容来找你吧，他那么傲的一个人。】 秦知瑶想了想陈袅袅的话,眼睛定格在‘上’这个字，满脑子都是刚才陆容说她喝了酒的样子。 有点凶，但是也有点……关心她？ 虽然她下周就要回和盛了，但他们还是邻居。 一开始陆容上班的时间还不是很固定，但是最近几个月开始固定在了一个时间，也就是只要她也那个时候出门，作为邻居每天还是能见到一面的。 原本毕业之后很多年都毫无联系的他们，在去年突然有了很多巧合。 搬家后两人成了邻居。 工作外派后又成了同事。 也很庆幸，邻居是他，项目组的组长也是他。 可能就是冥冥中又让两人相遇，产生了新的交集。 北纪很大，却又很小。 周一一早，秦知瑶早早出门，买了杯咖啡，去和盛的路陌生却又熟悉，看着曾经上下班走了几年无数次的路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停好车后，秦知瑶看着方向盘有些失神，上班这几年，第一次这么不想去上班。 如果没有外派去东讯，现在的她一定也和以前一样，深呼吸一口就能立马上去做逆来顺受的社畜。 但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也不清楚，但就是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谁都能把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抢走。 准确地说，不是不想上班，是不想像以前一样上班。 她回神，从包里挑了一支正红色的口红，涂上后潇洒地下车关门。 电梯里碰到几个同事。 “知瑶，你从东盛回来了？”又是废话文学。 “知瑶，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是不是东讯有什么魔力啊？” “听说你在东讯办了个抄袭的案子，办得很漂亮，闻主任肯定要在开会的时候表扬你，到时候给我们分享一下经验呗。” “对啊，那可是北纪业内都听说的案子，我都看到网上还有不少人讨论呢。” “秦律师，你现在可是有名了，最近好多人来和盛要找你办案子呢。” 秦知瑶笑笑，谁都没回答， 电梯门开了之后走出去，迎面就看到了张芸。 身后乌鸦一般的一群人都闭了嘴，仿佛是准备好了要看好戏。 张芸对秦知瑶笑笑，走近了说：“秦律师，今天的口红色号很好看啊，哪个牌子给我发一个呗。” “上嘴效果因人而异，”秦知瑶也笑了一下：“张律师，谨慎种草啊。” 张芸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两人擦肩而过。 秦知瑶侧目找自己的工位，余光看到刚才的吃瓜群众一哄而散。 高远卡点来上班，消息灵通的他一坐下就问秦知瑶：“听说你俩今天一见面就不太愉快？” 秦知瑶眨眨眼：“很愉快啊。” 高远这段时间在东讯早就看到了她的变化，耸耸肩，“知瑶姐，你说她怎么就对你的东西那么感兴趣呢。” 秦知瑶安静地看文件。 “要我说，她就是嫉妒你。”高远：“简直就是小说里的恶毒女配照进现实。” 说到恶毒女配，秦知瑶下意识地想到一张穿着高中校服的脸。 “不至于，”秦知瑶：“她对工作认真的态度我还是很欣赏的。” “知瑶姐，你就阴阳她吧。” 两个人一起笑了。 段玉蓉又出现在了高远身后，这一次他没说她的坏话，所以理直气壮地打招呼：“段组长，我们回来了。” “嗯，”段玉蓉点了下头，然后对秦知瑶说：“知瑶，来我办公室一趟。” 高远背着她对秦知瑶做了个鬼脸，秦知瑶面不改色地跟着段玉蓉走到她的办公室。 “知瑶，这段时间在东讯怎么样？” 秦知瑶：“挺好的，学到了不少。” “嗯，之前让方芸去交接你的工作，她说你在东讯的时候一直没有时间，没交接成，是怎么回事？” 秦知瑶在心里冷笑一声，但也习以为常，“段组长，上周我一直在主动联系方芸，我们的聊天记录也有，没交接成还真不是我的原因。” 段玉蓉没有要看聊天记录的意思，但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行，我知道了，今天方芸还在和盛，你们找个时间再交接一下。” “没什么好交接的了，”秦知瑶难得反驳上司，“我上周就已经把工作资料和总结发到了她的oa邮箱，她如果看了的话就知道，该交接的都在里面了。” 言下之意是她连邮件也没有看，还和上司说没有交接成功。 段玉蓉沉默了一下，又说：“我知道了。” “在东讯的这段时间辛苦了，也再一次让我们看到了你出色的能力，回来后我会尽量给你最好的工作安排，你尽快适应一下我们律所的工作节奏，好好表现，我和闻主任都能看到。” 第72章 秦知瑶点点头，“明白。” 从段玉蓉的办公室走出来，秦知瑶看了一眼还在饮水机前慢悠悠接水的张芸，她刚坐下，就看到张芸被叫走了。 张芸现在也算是个组长，但是段玉蓉毕竟是律所的合伙人之一，所以也算是她的上司。 从段玉蓉的办公室出来后，张芸脚步快了很多，在工位收拾了收拾东西就拎着包走了，临走前还瞪了秦知瑶一眼。 就算段玉蓉不会说她什么，但是东讯的工作还是一点都耽误不得的。 开会内容和秦知瑶想的差不多，唯一有一点她没想到的是，张芸去东讯外派后，小组组长的位置空出一个，闻主任当场安排秦知瑶暂代家庭纠纷小组的组长。 快下班的时候，张芸才把她拉进他们组的微信群，隔着屏幕就能感觉到她的不情不愿。 不是舍不得这个小组组长的位置，而是单纯不情愿给她。 其实秦知瑶也不稀罕。 “知瑶姐，”高远一边卡点收拾下班的东西，一边和她聊天，“这些早该是你应得的，现在好了，她抢走你外派东讯的工作，才把家庭纠纷组组长的位置还给你，绕了这么多弯路，才算是物归原主。” “关键是，谁不知道她为什么花那么大功夫去东讯啊，总不会是看上陆组长了吧。” 秦知瑶笑笑：“工作就是工作，和男人有什么关系。” “那倒是，”高远：“经过这段时间，外派东讯从最开始的‘流放’变成了提升业内知名度的香饽饽，但是吧。” 他语锋一转，“谁会不喜欢陆组长呢，你说是吧，知瑶姐。” 秦知瑶：“是是是。” “最近都没怎么见你的追求者，是都被你拒绝了吧。” 他猜的还挺准。 “而且我发现，自从遇到陆组长，你就对你那些追求者很冷淡了。”最后，他意味深长地说：“果然没人会不喜欢陆组长。” 秦知瑶回到小区后，从电梯出来，迎面就看到了最近频繁在聊天中被提起的陆容，他像是也刚到家，门开着。 秦知瑶和他打招呼，“陆同学，晚上吃什么？” 他转身，倚着门框，外面下着小雨，他戴了个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着头发，盖住了一部分眉眼，他看着她说：“没想好呢。” “那要不……”秦知瑶看着他的表情，说：“我们做饭吃？” 她来了之后好像还没怎么自己做过饭，突然有点想做了。 陆容往前走了一步，顶灯的光被帽檐遮住，沿着鼻梁和下颌线刻磨到喉结上。 他说：“家里没菜。” 巧了。 “我也没有，”秦知瑶晃晃手里的雨伞，“要不我们一起出去买点？” “行啊，”陆容反手把门关上，“去旁边的超市吧。” 秦知瑶看了一下他空空的手，除了手机也没有拿任何东西，“你不拿伞吗？” 陆容看了她一眼，平平地说：“坏了。” “那你……”秦知瑶按下电梯，头低了低，“下次买质量好一点的。” “秦知瑶。” “嗯？” “不打伞会怎么样？”他问道。 电梯从一楼慢慢往上走，跳动的数字仿佛被按下慢放。 秦知瑶盯着看，说：“会淋雨。” “嗯。” 她抬头看他，“怎么了？” 问这做什么。 雨伞很贵他买不起新的吗？ “没什么，”陆容把帽子摘下来晃了晃头发，直接把额前的头发捋了上去，重新把帽子戴上，帽檐的阴影篆刻着深邃的眉眼，“还以为你要给我撑伞呢。” “我会的。”秦知瑶认真说。 她又不是很小气的人。 “知道了。”他慢悠悠地点头。 秦知瑶继续说：“尽量不让你淋到。” “嗯，”陆容笑了一下，那笑容在垂影下显得带了些邪气。 “对我这么好？” 第63章 心动 秦知瑶看着他的眼神,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在潮热升温，“给你打伞就算对你好了？” “是啊，”陆容慢悠悠地说：“算呢。” 去超市的路上,秦知瑶把伞举在中间,两个人一直在聊这个话题。 秦知瑶：“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一直都对你挺好的。” 陆容：“嗯？” 他的眼神在说,何以见得。 秦知瑶想起以前的事，说：“上学的时候你从来不带伞，每次放学下雨的话，都是我给你打伞。” “嗯。”他点了下头，抬手推了下秦知瑶的伞柄，近乎三分之二的伞都在她的头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起以前的事，但是除了给陆容打伞,秦知瑶实在想不起自己还有什么对他好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莫名的惭愧。 她的鼻子有些发酸，握着伞柄的手更加用力,被金属膈得有些疼，“我……” 陆容偏过头看她,身上的茶香淡淡地混在雨水的潮湿气息中,“你……？” 秦知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我尽量多给你打伞。” 陆容笑了一下,清晰深邃的眉眼舒展，笑起来的时候从侧下方看去,下颌线和喉结更加清晰明朗。 “哪有 那么多下雨天。” 秦知瑶愣了一下,想着该说什么，就听到陆容说：“那就希望每次下雨的时候，” “你在呢。” 尾音被他拉长,拽动着人的耳朵。 雨水的潮湿混着青草泥土的味道，雨滴落在伞上，不规则的滴答声仿佛伴随着腾空而起的彩色泡泡。 秦知瑶定了定神，在蛊惑般的话下有了一种浑然而生的责任感，用放心由我负责的语气说：“好，一言为定。” 她控制自己不去想以后的下雨天，不然难以自抑的嘴角一定会被他发现。 秦知瑶：“对了，你想吃什么？” “都行。” “吃排骨？”秦知瑶问。 陆容：“你会做？” 秦知瑶：“看着视频学不就行了。” “嗯……”陆容：“那你会什么？” 秦知瑶想起来之前关老师经常给他们做的一道菜，“就吃红烧排骨吧，以前关老师经常做的。” “好。” 热气腾腾的厨房门口。 “红烧排骨来啦，”关杏戴着隔热手套，把一大盘色香诱人的排骨放到桌上，秦知瑶起身去厨房帮忙，被陆容抢了先。 “想偷吃？”他进去拿了碗筷，在餐桌上摆好。 秦知瑶：“我才没有。” 看着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秦知瑶在餐桌上坐下，陆容在她对面打开手机游戏。 “别玩你的游戏了，”关杏和陆叔叔也坐下，只看了他一眼，“我做的排骨可和别人的不一样。” 秦知瑶默默点点头，确实很好吃。 关杏给她碗里夹了好几块，秦知瑶抬头看到陆容放下了他的手机。 “你以后想干什么？”陆叔叔突然问他：“职业打游戏？” 不是责问的口气，而是真的在问他的打算。 陆容拿起筷子，夹了一根油麦菜，“不。” “不然你也做科研，”陆叔叔说：“现在肯下功夫钻研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我看你有这个定力。” “对游戏还行。”陆容轻描淡写地说。 陆叔叔给他夹排骨，被他用筷子半路接过来。 陆叔叔：“只要认真发展，任何行业都可以嘛。” “知瑶呢，”关杏看向她：“以后想做什么？” “还没想好，”秦知瑶有些被老师提问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感觉，只说：“我想去北纪。” “北纪的好大学很多，”关杏说：“你慢慢想，不着急。” 秦知瑶点点头，心里被暖意包裹，才刚把碗里的排骨吃完，就又被关杏放了好几块。 “关老师，”秦知瑶有些发愁，“我不一定能吃得完。” “没事，”关杏指了指对面的陆容，“他吃的比你多，你要是实在吃不完，就给他吧。” 秦知瑶看一眼陆容，默默大口啃了起来。 肯定不能让他吃她剩下的啊。 果然，陆容抬起头，对着关杏说：“你养狗吧，我同意了。” 秦知瑶噎了一下，关杏一边帮她拍背一边说：“你狗毛过敏，我养什么狗。” 陆容没说话，耸了耸肩。 “没事的，”秦知瑶连忙说：“我应该能吃完。” 关杏对她说话的时候明显温柔很多，“慢慢吃，多吃点还能长身体。” 饭后，秦知瑶和陆容一起收拾碗筷，秦知瑶想起来，问他：“你对狗毛过敏啊？” “是啊，”陆容看她：“你养狗了？” “我没有，”秦知瑶摇摇头，“之前外婆家有一只小白狗，叫卷卷。” 陆容一边收拾一边听着。 “去年外婆去世后，它也不见了。” 第73章 “跑丢了？” “应该是吧，”秦知瑶声音低了些，“丢了两个月之后有人在外婆之前常去的棋牌馆见过它，它好像在找外婆。” “它不知道外婆为什么突然不见了，也不知道自己永远见不到外婆了，我们也再没有找到过它。” 秦知瑶抬头，看到陆容看着她一言不发，“怎么了？” “没什么，”碗筷收拾完，陆容两只手插在兜里，倚着厨房的门框，低头看她时比她要高一大截。 “至少它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嗯，”秦知瑶得到了一点安慰，点头，“你说的对，我外婆很爱它，它也很爱我外婆，它的狗生应该算是比较幸福的。” “休息会吧，第一节课数学。” 秦知瑶：“好。” 晚上饭点，超市里人不是很多。 秦知瑶直直地往生蔬区走去，“你好，我要一根排骨。” 看着工作人员拿起一条排骨，她有些犯难，又问：“能帮我切成小块吗？” “可以啊，”阿姨和蔼地笑着，看了一眼秦知瑶和陆容，“年轻人平时不怎么做饭吧。” 秦知瑶点点头，“是的。” 阿姨又问道：“你们两个谁做啊？” 秦知瑶指了指自己：“我，我做。” 阿姨一边把排骨剁成小块，一边朝着陆容说：“现在的小姑娘，愿意做饭的可少了。” “小伙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秦知瑶接过排骨，忍不住笑意，低头笑了起来，“谢谢阿姨。” “不客气。” 把排骨放进购物车里，秦知瑶想推着车去找调料区，余光看到腕表的表盘反射过一道光，陆容从她前方接过购物车的推杆，走在她旁边。 秦知瑶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秦知瑶走到调料区，在几种酱油之间摇摆不定，就看到陆容直接拿起一瓶放进了购物车，“这个。” 秦知瑶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买哪个？” “关老师用的就是这个。”陆容说着，又拿了一袋盐。 好吧，她家的厨房里确实连盐都没有。 秦知瑶记得以前关老师做饭缺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叫陆容去买，秦知瑶想去帮忙买东西但是都被他抢了先。 秦知瑶干脆直接问他：“还有什么缺的吗？” 陆容看她一眼，眼神里写着‘就知道你什么也没有’，“还有，我去拿。” 秦知瑶想接过购物车跟在他后面走，转换一下角色，但是陆容没给她机会，她只好空着手跟在他旁边。 调料拿完了，又拿了些零食和水果，付款的时候秦知瑶不出意料地又没抢过他。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雨小了一些，买的东西不算多，装了一个大袋子，被陆容提在外侧，秦知瑶用两只手打着伞，陆容问她：“你刚才笑什么？” “啊？”秦知瑶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陆容又把伞往她那边推，收回手的时候碰到了秦知瑶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一瞬即逝。 “买排骨的时候。” “哦，”秦知瑶想起阿姨的话，看了陆容一眼，很快低头，“你听见了。” “听见了。”认真的语气。 秦知瑶：“阿姨说的多有道理啊。” “嗯？” “像我这样的姑娘，”秦知瑶侧过头去不看他，“确实应该被好好珍惜。” 街道上车水马龙，有个路灯电压不稳，一闪一闪，与她此时心跳的频率同步。 她竖起耳朵，听到了陆容的回答：“是。” 秦知瑶倏地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陆容的眼眸深邃，低头拉近两人鼻尖的距离， “我会好好珍惜的。” 第64章 心动 有铃铃铃的声音在秦知瑶的脑海里乱响,她怔怔地看着陆容，有个问题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雨落下的声音淅淅沥沥，打在雨伞上像一颗颗豆子,偶有行人走过的踩水声,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茶香，在雨天比平时更明显一些。 看着他含笑的眼睛,那个问题被压了下去。 因为她能从他的眼里看到，那个问题已经不需要问了。 答案是肯定的。 他也喜欢她。 秦知瑶突然不知道该看哪里，自以为是面对男生时往往游刃有余的她，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是最特别的那个。 也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的。 唯一能让她肆意心动的人。 “那……”秦知瑶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勇敢抬起头，“我们回家吧。” “嗯。” 两人并排往回走，身后的车水马龙慢慢远去,小区里因为下雨，往常嬉戏玩耍的孩子都早早回家了。 两个人最后还是决定在陆容的家里做饭，秦知瑶看着空空的灶台,把买的调料瓶一一摆好，回头看陆容已经在洗排骨了,“我来做吧。” 陆容虽然看起来也没什么做饭的时候,但是也比她有经验一些，“一起吧。” “好。” 秦知瑶心情很好,她一边动手一边哼歌，感觉自己就像觅食的喜鹊,顺便和陆容分享自己回和盛的事情,“我跟你讲，我这次回去之后想找我做咨询的人多了很多，下周预计还要接两个案子。” 她笑笑：“都是离婚案。” “嗯,”陆容：“客群精准。” 秦知瑶：“我记得以前有部电视叫离婚律师，说不定这样下去，我也成资深的离婚律师了。” “你喜欢吗？” “还好吧，挺赚钱的。”她对工作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像某些人挑来挑去。 秦知瑶问他：“你们最近忙不忙？” “和以前一样。” “哦，”秦知瑶：“法务呢，还和以前一样吗？” 陆容看着她说：“不太一样。” 秦知瑶按照手机上的做饭视频调好火候，靠着岛台，问他：“哪里不一样？” “新来的律师人员，”陆容洗完手，在她旁边也靠着，“不太专业啊。” 秦知瑶：“张芸吗？” “嗯，”陆容：“上手很慢。” “我不是……”秦知瑶想起自己给张芸留的东西。 “她看了，”陆容：“刚到的时候看了一整天，似乎也没怎么看明白。” 秦知瑶被逗笑，“我们这样算不算背后说人家坏话？” “不算，”陆容一脸受害人的样子，“实事求是。” “好吧，她确实专业性差一点，”秦知瑶也实事求是地说：“但是多给她点时间会正常上手的。” “嗯，”陆容：“其他同事都很……怀念你。” “那我抽空回去看看他们。”秦知瑶想起向卓和程有为他们。 “那倒不用，”陆容看她一眼起身，“我帮你转达。” 秦知瑶闻到了刚开瓶的陈醋味道。 她跟在陆容身后，走到客厅，“真的不用？” 她一边看陆容的神色一边说：“我可以下次做好排骨给他们送过去。” 陆容突然停下脚步，秦知瑶的下巴撞上他的胸膛，她后退半步，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有力的温热覆盖。 陆容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头时语气有些难以察觉的不悦，“真的不用。” 秦知瑶忍着笑意，问：“为什么啊？” “他们吃不了细糠，”陆容没有松手，轻描淡写地说：“你只做给我吃就行。” 秦知瑶只觉得自己看陆容的眼神里都要冒出星星，她语气轻飘飘的，“只？” 陆容挑了一边的眉毛，很肯定：“嗯。” “哦，”秦知瑶把手抬起来，握着的手臂在两人中间，开了空调的客厅却像蒸笼。 她说：“我做成什么样子你都吃吗？不怕不好吃吗？” 陆容确实思考了一下，笑着说：“吃不死就行。” 秦知瑶低头，看到自己被陆容握着的手臂比他的细很多，他的手臂上有不甚明显的青筋，手掌很大，握住她后手指还有余出，就在这样的区别中，带着浓浓的张力。 传递过来的仿佛不是体温，而是烙铁。 秦知瑶想脱离这样近的距离和混乱的心跳，身后的门框却让她半分难退，“我……我看看排骨好了没。” “没有，不用看，”陆容看着她的小举动，慢悠悠地说：“要炖一段时间。” “那，”秦知瑶看了一眼电视：“我们去看会电视？” “有什么好看的？”陆容说着，手上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秦知瑶随便答：“新闻联播？” “早结束了。” 也是，都八点多了。 秦知瑶：“那就晚间新闻。” “和早上的差不多。” 秦知瑶没有去反驳他早晚新闻是不一样的，因为那不是重点，“那就看电视剧，最近有部电视剧，讲的是一对小夫妻一起创业的故事。” 第74章 陆容挑眉，“那有什么好看的？” “很精彩啊，他们经历了父母剥削、投资被骗、各种艰难困苦，离婚又复婚，但最终还是收获了圆满的结局。” “听起来真是，”陆容：“不太容易。” 秦知瑶想继续给他安利，就听到陆容又说：“离婚又复婚。” 秦知瑶：“是啊，破镜重圆。” 陆容点点头，松开了一直握着她的手，“挺好。” “你是说破镜重圆吗？”秦知瑶：“是很好啊，两个人兜兜转转还是觉得最喜欢对方……” 她说着，看到陆容深邃的眼神，又顿住。 那剧情的形容好像正在发生。 “我……”电视剧什么的全都飞出了秦知瑶的脑袋，她平视前方，盯着陆容喉结的位置，卡壳半天才说道：“能再遇到你，很开心。” 她的话越说声音越小。 “嗯？”陆容像是没听清的样子，低头，额前的头发触碰到了秦知瑶的头顶。 秦知瑶抿嘴：“好话只说一遍。” 陆容笑了，下颌线更加紧绷，抬头时喉结线条明显，“行。” 他又说：“其实我听到了。” 第65章 心动 秦知瑶撇撇嘴,“哦。” 陆容一直在笑，像年少时穿过绿荫的清风，夹着清晨的光芒,全部铺洒在她的身上。 秦知瑶感觉自己站在太阳地里,脸上发烫快要睁不开眼，“你别笑了。” 陆容收敛了一些,但是仍然笑着看她。 秦知瑶有些恼，抬手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下，然后看到陆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打到的地方，抬了下下巴，说：“用劲了吗？” 秦知瑶只想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全部实力，攥紧拳头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段玉蓉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知瑶,吃饭了吗？” 秦知瑶大概猜到她有案子要找她，说：“没呢，刚上锅。” “我这有个当事人,案子特别急，我想着你要是没吃的话,你们约在餐厅就行。” 秦知瑶回头看了一眼灶台,蒸汽从锅盖的气孔里不断喷出，已经能闻到排骨的香味了。 “约明天可以吗？”工作就应该在工作时间做啊。 “是这样,当事人是闻主任的一个亲戚，平时工作比较忙,每天下了班有时间的时候也就到八九点了,她也比较急，说就想委托给你，所以你最好今天晚上去见一下吧。” “……”秦知瑶捂着手机,深呼吸一口气。 段玉蓉在那边等她答复。 秦知瑶看了对面的陆容一眼，一方面觉得好好的晚上被人打搅了，一方面又在想自己要这样给别人做牛做马到什么时候。 以前的她从未这样对工作产生过怨气。 她对电话那边说：“那我吃完饭过去，大概一个小时。” “好，”段玉蓉那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我把联系方式发给你。” “好。”挂断电话。 陆容看了一眼她的手机，问：“一个小时来得及吗？” 秦知瑶想了想，说：“来得及吧，排骨大概半个小时就好了，吃完我再去。” “行。” 虽然秦知瑶的心里带着怨气，但是在看到冒着香气的排骨时都 烟消云散，虽然和关老师做的有些差别，但也还不错。 吃完饭，本来就在陆容的家里，秦知瑶也不想把自己的不舍表现出来，拿上自己的东西麻溜地开门，走之前回头，看到收拾碗筷的陆容。 和以前一样。 但是和以前也有些不一样，多了些……居家感。 秦知瑶：“我走啦。” 陆容收拾得差不多，走到门口，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好。” 秦知瑶出门按下电梯，莫名有种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感觉。 她甩甩脑袋。 本来就是邻居。 客户约在了一家静吧，店里很安静，只有很少的顾客，都在安静地自酌。 秦知瑶走进去，一眼就看出了谁是委托人，坐到她面前。 “你好，我是和盛的律师秦知瑶。” “我听说过你，”中年女人的声音温婉，脸上却透露出急躁，“秦律师，我是想为我女儿咨询。” 秦知瑶对着走来的店员要了一杯橙汁，“您说。” “最近我女儿总是不对劲，当天换洗的干净衣服回家后总是脏的，问她怎么了就说自己摔的，其他什么也不说，以前我女儿很活泼外向的，现在和我们都不怎么说话，总是一个人闷闷不乐，还不想上学，最近总求我们帮她给学校请假。” 秦知瑶敏锐地问道：“是遇到了校园霸凌吗？” 她追问：“有问过老师吗？” “问过老师，老师说他什么也不知道，班里五十多个孩子，他说根本顾及不过来，我家孩子现在成绩下滑不说，我感觉她的心理也出问题了。” “我理解，”秦知瑶：“如果您的女儿真的遇到了校园霸凌事件，那就不是简单的同学之间的相处不好，而是涉及故意伤害的刑事案件，必要的时候，要拿起法律的武器。” “秦律师，”当事人嘴角开始颤抖起来，眼眶发红，攥住秦知瑶的手：“现在我女儿什么都不说，我们都打算再这样下去就给她转学了，可是一想到那些小混蛋在学校里我看不见的地方欺负我的女儿，我的心就好痛，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具体的情况，”秦知瑶：“您女儿在哪个学校，我明天有时间的话方便过去看一看吗？” “方便方便，我女儿在北纪一中，我给你发她的照片。” 秦知瑶看着手机上发来的照片，女孩笑起来的样子阳光又青春，当事人还把她女儿的班级名字等具体信息都发给了她，“麻烦你了，秦律师。” “没事，”秦知瑶：“了解案情都是我应该做的，不早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 从清吧出来，秦知瑶等车的时候顺便给陈袅袅秀恩爱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她很快发来了消息：【知瑶瑶，你做什么呢？】 她心情很好，估计好事将近了。 秦知瑶回道：【刚见完当事人，准备往回走。】 【怎么这么晚还在见客户？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明天不能见吗？】 秦知瑶：【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见了之后知道人家为什么这么着急了。】 【为什么啊？】 【当事人的女儿可能被校园霸凌了，现在只是猜测，还没有了解清楚具体情况，我准备明天去她的学校看看。】 陈袅袅：【校园霸凌啊！那确实很着急，哪个当妈的能坐得住呢。】 秦知瑶：【是的。】 【知瑶，我记得当时我不是生病住院了吗，但其实我还听到过一些关于你转学前的传闻，这么多年我都没告诉你，说实话我都不敢相信。】 秦知瑶：【？】 【听说你也遇到校园暴力事件了？】 陈袅袅又说：【不过我听说，你是打人的那个。】 秦知瑶：【。】 北纪一中在北纪的繁华地段，离律所也不算很远，秦知瑶一早打完卡就收拾资料去了学校，这次没带高远，他回来之后也开始试着独立办案子了。 秦知瑶在路边找停车场停好车，走到学校门口，被保安拦下，“你是干什么的？” 秦知瑶：“我是和盛律所的律师，受当事人委托，来找刘静老师，初二八班的班主任。” 她拿出名片递了过去。 保安看了眼名片，“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秦知瑶点头，站在校门口等，门口有一些刚送完孩子没什么事聚在一起聊天的家长，应该是不用上班。 她们团在一起，听到秦知瑶和保安的对话后小声议论，字眼大概是“律师”、“哪个家长叫来的啊”、“就在学校门口啊”、“摊上事了”。 也许是在气氛组的烘托下，保安打电话的动作明显紧张了一些，“喂，刘老师，校门口来了个律师，说要找你，校门口好多家长呢，你们班有什么事啊，律师都来了。” 不出五分钟，秦知瑶就看到校门内有个年轻的女老师小跑着过来，跟保安打了个招呼，一眼锁定秦知瑶，“你好，我是初二八班的班主任。” 秦知瑶把刚才保安还给她的名片递给刘静，“你好，我姓秦。” 刘静确认了一下她的名片，在校门口左右看了两眼，“秦律师，在校门口站累了吧，有什么事咱们找个地方具体聊聊吧。” 秦知瑶：“好。” 刘静把她带到了教学楼里一间空旷的办公室，秦知瑶留了些注意力左右看看，看到办公室的窗户外面是学校的操场，才放下心来。 早晨，学生们都在上文化课，操场上很空旷，偶有风吹进来，带着绿茵操场的味道，让她回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经常闻到。 第75章 “秦律师，是方宁的妈妈让你来的吧。” 秦知瑶：“是，我想了解一下她在学校的具体情况，为什么方宁现在不愿意上学，身上经常出现伤痕，你作为班主任，应该有教育及保护好自己学生的义务吧。” “是，”刘静说：“方宁是个好孩子，但是我之前也问过她，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之前还怀疑过是不是家里人……” “但是方宁的妈妈来学校找过我后我确定了，不是家庭暴力，秦律师，方宁的事情我也很重视，但是……”她转身把窗户关上，“我有感觉，欺负方宁的人应该不是我们班的，甚至不是我们年级的人，校长找我谈过话，说学校会想办法处理她的事，让我别管，你知道的，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仗着自己家有钱有势欺负人的关系户。” 秦知瑶点点头，她自己也经历过，所以知道老师说的都是真的。 “我大概知道几个学校里的刺头，但是方宁不愿意开口，我也没有证据，秦律师，这件事情我会全力配合你，至于校长那里……” “我的工作就是用法律的武器保护我的当事人，”秦知瑶说：“至于学校里的层层关系，不在我的考虑范围，方宁是未成年人，未成年保护法明确规定，未成年人对未成年人实施犯罪或侵犯的，满了十六周岁，就要对他的所有犯罪行为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那就麻烦你了，秦律师，方宁以前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经常考年级前几名，现在成绩下滑严重，性格也变了不少，明年就要升高中了，我和其他老师都希望她能继续回来好好上学。” “行，”秦知瑶：“具体情况我会再继续了解，谢谢你，刘老师。” “不客气，应该的。” 走出校园，秦知瑶回头看着北纪一中的教学楼，有五六层高，不断有老师讲课和同学一起回答问题的声音从教室窗户里传出来，让她想起来有一次，自己和陆容一起在班级门口罚站。 那是一个燥热的夏季午后，关老师和陆叔叔不在家，秦知瑶吃完午饭后和往常一样在陆容的家里午休，一觉睡醒的时候，觉得世界格外安静，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她连忙爬起来，去敲陆容的房间门，“陆容，你在吗？我们是不是迟到了？”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表，两点半了。 她睡得有些发懵，一时想不起来学校的夏季作息是几点。 陆容打开门，他是穿着校服睡的，整个人和她的状态差不多，也看了一眼表，“什么叫是不是迟到……” 他的话顿住，二话不说就从头到脚看了一眼秦知瑶，看到她穿着校服和鞋，拉上她就立马跑出家门，“就是迟到了，笨蛋！” 秦知瑶被他拽着，午后的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你……你叫我什么。” 陆容朝前奔跑着，他腿长个高，能帮她挡住一些太阳。 他回头，笑了一下，比阳光还要耀眼，“叫你笨蛋啊。” 第66章 心动 跑到学校的时候,校门紧闭，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保安室的人在喝茶。 作为名副其实的好学生,秦知瑶上学从来没 有迟到过,看着教学楼里开着的门，每间教室的学生都在上课。 她整个人都懵了,转头想问陆容该怎么办，就看到他几步走到校门口的围栏前，挥手叫住一个刚好路过的女老师。 是没什么课的美术老师。 老师一眼认出了他，“陆容？你迟到了？” “是啊，刘老师，”陆容说得很轻松，“帮我们开一下门啊,第一节课都要结束了。” 美术老师和保安说了一声，把他们放了进去。 “快进去上课吧。” 秦知瑶走进去，“谢谢刘老师。” 老师不认识她,点了点头，“陆容学习好,漏一两节课应该没事,小同学，你要是跟不上的话一定要多问带课老师啊,以后别迟到了。” 秦知瑶：“好。” 她往自己班的方向走，不用抬头看就知道陆容肯定在笑。 上楼梯的时候,他一直走到秦知瑶的前两节台阶上,“不用问老师，问我也行。” 秦知瑶：“哦。” “走快点。” “你才走快一点。” 到了教室门口的时候，刚好响起了下课铃,是班主任的课。 两人一前一后地站在教室门口，把下课往外走的班主任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秦知瑶抬头，看到教室里的同学都在看他们，身后的走廊里，很多班的人都下课了陆续往外走，她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就听到陆容咳了一声，轻飘飘道：“睡过了。” 班主任抿了抿嘴，问秦知瑶：“你也睡过了？” 起哄声像鞭炮一下轰然炸开，两人之间的传闻本来就不少，现在更是淹没在唏嘘声中，秦知瑶意识到之后低下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熟了。 “老师，”陆容在说：“她肯定不会用和我一样的借口啊。” 唏嘘声变成笑声，班主任让下面的人安静，也没再追究秦知瑶迟到的原因，“去后门外面罚站一个课间。” 他们班本来就在楼层的最里面，让他们去后门罚站，已经非常照顾他们的面子了。 然而即使上学不能带手机，班与班之间传话的速度也堪比火箭，秦知瑶和陆容刚放下东西站过去，就看到了很多“路过”的别班同学。 平时的走廊尽头，根本不会这么“热闹”。 他们觉得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罚站，真是活久见。 而且还是一直流传绯闻的两个人，看热闹的人堪比美国大片的观众，两眼都放光。 秦知瑶低着头，就差用手把脸捂住，陆容倒是看起来不是太介意，他站在外侧，往前了半步，刚好能把秦知瑶挡住一部分，那些人也不敢绕过他乱看。 最漫长的十分钟。 秦知瑶第一次如此渴望听到上课铃响，却又在抬头看到陆容的侧后角度时没由来地视线乱了一下，她叫他：“陆同学。” “嗯？”陆容没有回头，而是有些懒散地看着前方，“做什么？” 秦知瑶垫了垫脚尖，问他的时候声音有些不自然，像喉咙被噎住一样，“还有几分钟？” “快了，下一节课是体育，可以提前下去。” 秦知瑶：“哦。” 陆容看了一眼表，还有两分钟打上课铃，他直接拉起秦知瑶的手腕，和来学校的时候一样，向一旁的楼梯口走去，“走吧。” 秦知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跟着他往前走，直到下楼梯的时候看到其他人异样的目光，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陆容攥着，而因为他们从家里一路就是这么跑过来上学的，所以没有反应过来。 “陆容。”秦知瑶叫他。 陆容回头后，看到秦知瑶站在原地不动，才低头看向两个人中间。 他把手松开，抬手揉了两下头发，秦知瑶还是第一次在陆容的脸上看到一点点不知所措的表情。 秦知瑶看看他，又看看楼梯。 手臂就像被开水烫过一样，开始慢慢变得不像自己的。 两人就这样隔着两级楼梯站着，身体朝着对方却又都在看别处。 秦知瑶的余光好像看到…… 他的后脖颈红了。 她想扭头去看确认一下，就听到上课铃响了。 她只好快步往下走，“快走，笨蛋。” 秦知瑶回到律所，看到高远正埋头研究案子，默默坐到自己的工位上。 高远看到她回来，像看到救星一样，“知瑶姐，帮我看看这个情况算怎么回事。” 秦知瑶坐在椅子上滑过去，帮他看他最近接手的一个案子，是交通肇事逃逸的案子。 还算比较简单。 “肇事逃逸肯定是全责，”秦知瑶帮他分析：“就交通法而言再次上诉没有意义，对反肯定会被驳回，至于故意伤害罪……” 她正说着，听到身后有高跟鞋的声音，有些耳熟，扭头去看，果然是张芸。 “她怎么隔三差五地往回跑，”高远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吐槽道：“这人真是贪心到没边了，哪边都想要，东讯的业务被她抢走了，和盛的她也不放过。” 秦知瑶扭了回来，听到高跟鞋的声音火急火燎地向着闻主任的办公室进发。 高远：“听说她去东讯光熟悉业务就用了三天，要我说啊，这有些人，德不配位，关键是她的能力就配不上她的野心。” 一针见血地。 秦知瑶咳了一声，示意他声音实在是有些大了。 高远这才压低了一些，“和盛的人谁不知道啊，只是碍于人家是关系户，在闻主任眼里，这和盛离了她还转不了了。” “对了，明天晚上所里要聚餐，估计今天就要往群里发这个消息了。”他消息真不是一般的灵通。 “聚餐？”秦知瑶不是很想去。 “闻主任说了，咱俩刚回来，这次聚餐一定要去，也相当于欢迎咱俩回来，你说那能不去吗。” 第76章 秦知瑶：“行吧。” “唉，早不聚中午不聚，就要在晚上聚，我还想回家追我的电视剧呢。” 高远在那里抱怨，秦知瑶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身影。 也不知道下班回家能不能碰到他。 秦知瑶和在东讯的下班时间一样，想着到家的时间也许就会差不多，她下车后就一直在左右看，一直到走出电梯。 没遇到陆容。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像假装偶遇的变态，就等着独居男孩自投罗网。 不过陆容才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会被女生占便宜的人。 她摇摇脑袋，把胡思乱想都甩掉，开门的时候听到身后有门的响动。 秦知瑶一瞬间就想回头看，被她压住了。 她装作从来没有在期待遇到陆容的样子，缓缓扭头，看到陆容穿着外衣，应该也是刚下班回来，她笑笑：“好巧啊。” 陆容倚着门框，“不巧，我在等你。” “啊？”秦知瑶开门的手顿住，握紧了门把手，“你在等我？” “嗯，”陆容看着她，语调略带起伏：“天热，没胃口。” 秦知瑶：“所以？” “想出去随便吃点，”陆容颔首，“去不去？” 秦知瑶把打开的房门倏地一下关上，“去。 ” 陆容笑了一下，也反手把门关上。 秦知瑶跟着他又返回电梯，“去吃什么？” “马路对面新开了一家家常菜馆，去吃吃看。” “好啊，”秦知瑶：“我之前也路过看到了，吃的人还挺多呢。” 菜馆就在小区正门对面的马路边，两人在路口等红绿灯，秦知瑶和陆容闲聊，“我感觉袅袅和程有为应该快结婚了吧。” “嗯。” “袅袅说已经见过父母了。” “嗯。” 秦知瑶：“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了啊。”就说了嗯。 秦知瑶：“切。” 绿灯亮起，秦知瑶感到自己的手心传来了比她更热的温度，手指被握住。 陆容直接牵起了她的手，走过路口。 “走了，秦同学。” 第67章 心动 干燥的风穿过两人中间的缝隙,秦知瑶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弯曲了一下，被握得更紧。 她看到陆容的手臂带着薄肌肉线条，牵着她的手比她的大很多,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想着过了马路之后他会不会松开。 秦知瑶有点不想他松开。 但这是她走过的最短的路口。 过去之后，秦知瑶不等陆容的反应,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吧，快到了。” “嗯。”陆容低头看了一眼两个人交握的手，嘴角有很明显的笑意。 秦知瑶决定反客为主：“你笑什么？” 陆容低头看她，“你的手真软。” 一股热气从下而上冲击着面颊，秦知瑶想把手抽回来,被陆容牢牢握住，“怎么，想跑？” “没有,”秦知瑶指指前面，“菜馆到了。” “走吧。”陆容就这么牵着她走了进去,力度不大不小。 不会弄疼她也不会让她轻易逃脱。 秦知瑶低着头,注意力一直在两人牵着的手上，直到走到空桌前就坐的时候,陆容才对她说：“可以坐了。” “哦。”秦知瑶收回手，回头看了一眼店门口,有很多年轻的店员走来走去忙活着,没人会在意刚才有两个牵手走进来的……老同学。 她坐下，用手机点单。 她点了一个家常菜，就把手机给了陆容,“你看看要吃什么。” 陆容接过去，很快就点好了，秦知瑶拿过来看，都是她还挺喜欢吃的菜。 有好几道湘菜。 陆容的口味果然还是和她的很接近，很能吃并且爱吃辣。 店里人多，所以上菜的速度慢很多，秦知瑶百无聊赖地喝水，抬眼看到陆容放在桌面上的手。 握起来的时候很温暖很有包裹感。 秦知瑶抬手摸了摸头发，赶紧看向别处。 但是那种感觉仿佛一直在她的手上，挥之不去。 秦知瑶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随便聊点什么，“明天你还要出来吃晚饭吗？” “明天公司要聚餐。”陆容手上的腕表反着光。 “你们也聚啊，”秦知瑶：“好巧，我们也是明天。” “你们去哪？”能看到他手上修长的筋骨。 “不知道，”秦知瑶：“发了位置我没看，应该离你们那边不远。” “嗯，那边新开了一家日料，我们去那家。”他的指尖落在桌子上。 秦知瑶深呼吸一口，控制自己彻底把自己的注意力从他的手上移开，她往窗外看去，看到一个女生牵着一直白色的中型犬在散步。 那只狗看不出品种，但能看出来在狗里面算是上了些年纪的。 秦知瑶感慨道：“真好啊。” 陆容也看到了那只狗，“挺像的。” 秦知瑶回头看他：“什么？” 陆容：“和卷卷。” 秦知瑶一瞬间鼻子发酸，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和人提起卷卷了。 她缓缓点头，“是很像，其实我都快忘记它的样子了。” 陆容居然还记得。 卷卷是一只中华田园犬，那时候秦知瑶在上小学，暑假被王涵送回外婆家，外婆邻居家里的狗生了一窝小狗，热情地要送给外婆一只，外婆就带着她一起去选小狗。 一窝小狗的颜色都不太一样，秦知瑶一眼就看到了一只全身白色的，让外婆带回家。 它全身的毛都是白色的小卷毛，所以秦知瑶和外婆一起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卷卷。 之后的每年寒暑假，不论回不回外婆家常住，秦知瑶都要去看看卷卷，卷卷长大之后“自来卷”都变成了直毛，长成了一只中型犬，嘴长耳大，坐在门口的时候威风凛凛。 再后来，父亲去世，秦知瑶在外婆家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外婆给卷卷放饭，高一的时候，外婆也去世了，卷卷就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 卷卷的故事，秦知瑶也和陆容说过。 再次见到卷卷，是在高三的下学期。 高考两个字压在每个高三学生的肩膀上，寒假被最大限度地缩水，刚过完年没多久，全部高三生就都回学校开始上课。 新学期的开学典礼也是高考动员，几乎所有的家长都来参加，陆容和秦知瑶依次上去进行动员讲话，那天的太阳很大，风也很大，吹动着少年少女们的衣角，在操场上喊出响亮的口号。 秦知瑶走下台，看到很多家长抱着自己的孩子，说一些鼓励的话。 她安慰自己地笑了一下，把演讲稿紧紧地抱在怀里，若无其事地坐到自己的凳子上，视线却一直在那些同学和他们的家人身上，试图将自己代入。 她应该是被家人表扬的那个吧。 想象中父亲的样子越来越模糊，是被视线中的水氤所遮挡。 她吸了吸鼻子，看到前面的陆容，和她一样也是一个人。 那是因为陆叔叔在忙，还有关老师在不远处看着他。 其实学校里知道关老师是他妈妈的人很少。 校领导还在上面讲话，秦知瑶听到了一道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看看你们班秦知瑶，人家每次都考年级第二，都是女生你怎么跟人家差这么多。”是一个家长的声音。 “她不也才万年老二吗！”是冯倩的声音。 秦知瑶没回头，却感觉自己的背后中了一箭。 上次她妈妈训她的时候也被她撞见了，每次都要拿她去比较，秦知瑶觉得自己无辜的同时又觉得背后一阵阴森。 明明天气挺好的。 秦知瑶抬头望天。 “你看人家，坐在那那么放松，一点压力都没有，人家能轻轻松松考第二，你能吗？你能考前二百我就谢天谢地了。” 秦知瑶连怎么坐都不会了。 “妈，你能别拿我和别人比吗！” “那你也考的好点啊，人家能上名牌大学，你能吗？” “我要是没考上好大学，你就不认我了是吗？那你现在就和我断绝关系啊！” “啪！”一道响亮的巴掌声紧随其后。 秦知瑶一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是她没有回头看。 冯倩一定不希望自己被妈妈打巴掌的时候被同学看到。 但是秦知瑶低下头后，余光看到周围的同学全都不约而同地迅速向后看，就听到了凳子被快速挪动的尖锐声响。 冯倩哭着跑走了，她的母亲坐在原地生了一会气，才想起来去找她。 唯一和她一样没看热闹的人就是陆容了，他还和刚才一样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秦知瑶直起身子仰头去看，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游戏机，在打游戏。 班主任赶过来，看了一眼陆容，没说什么，问坐在后面的秦知瑶：“刚才怎么回事？” 第77章 “啊……”秦知瑶愣了一下，说：“我不知道，老师您问问别的同学吧。” “好。” 班主任到后面找同学了解，知道冯倩和她妈妈不愉快的事情，出去找他们。 秦知瑶觉得校领导的讲话实在是无聊，想着班主任也不在，就搬起凳子准备溜回教室，她刚站起身抱起凳子，就看到陆容也和她一样。 陆容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拿过她的凳子，一只手一个，径直往教室的方向走。 同学们还在讨论刚才冯倩的事情，没人注意到他们，秦知瑶轻手轻脚地快速跟上。 走出操场，秦知瑶问他：“把凳子给我吧。” 陆容头也没回：“没几步。” “哦，谢谢你啊。” “再说你就自己拿着。”他还有点不高兴了。 秦知瑶笑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怎么谢谢都不让 说？” “不喜欢。”他没什么表情地说。 “那你喜欢什么？”秦知瑶顺着问道。 走到教室门口，陆容停了下来，手里还拿着凳子，看起来丝毫不累的样子，“喜欢什么？” 秦知瑶伸手想去拿自己的凳子，被他收手避开，“我是问你，喜欢我说什么？” 陆容的喉结动了一下，眼神看向别处，“还能喜欢什么。” “啊？”秦知瑶看着他呆了一下。 他……什么意思啊。 “我……”秦知瑶的脸迅速地烫了起来，“我不知道。” 她又伸出手去，“你给我吧。” 陆容再次避开，力度比第一次更大一些，秦知瑶向前的重心不稳，肩膀撞到了他的胸膛，像是半靠进他的怀里。 第一次和男生有肢体接触，秦知瑶整个人都僵了。 少年的胸膛精瘦，有青涩的薄肌，身上是清爽干净的薄荷香皂味，手上的触感坚硬滚烫。 她好像摸到了她的腹肌，在裤腰上的。 秦知瑶晕晕乎乎地后退，看到陆容把两个凳子放在了教室门口，正好把门拦住。 秦知瑶：“……” 这是要堵死她这个占人便宜的女高中生的路吗。 手上的温热仿佛还在，秦知瑶的眼睛高度刚好是他的胸膛，她的脸上是持续的滚烫。 “你干嘛？” 身后是动员大会结束的声音，同学们像得到解放似的朝着教室奔跑，用不了一分钟就会有人回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他们。 “我干嘛？”陆容轻飘飘地说：“你说点好听的，我就让你进去。” “我……我说什么？”秦知瑶被他牵着鼻子走。 陆容看了一眼楼梯口，朝她颔首，“还有三十秒。” 第68章 心动 操场通往教学楼的路上已经有很多跑在前面的学生,跑来的声音像催促的鼓点，还有不知道哪来的篮球拍地的声音。 秦知瑶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着陆容的脸,一边在想到底要说什么一边在想真想一巴掌拍上去。 秦知瑶当然没有拍上去,给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 焦急之余，她还想象着如果关老师回家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肯定想不到是她干的。 “还有十秒。”陆容看她一动不动。 “你……”秦知瑶急了半天就蹦出一个字。 “我什么？”陆容立刻说：“还有五秒。” 哪有这么快！ “你很帅,”秦知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出来，“行了吧！” 她不说假话，她确实一直听陈袅袅说全校的女生都说他很帅，就连她没什么概念的人都慢慢看出来了，确实比学校里的男生都要好看。 陆容只是不经心地笑了一下，“需要你说吗？” 秦知瑶：“我能说的好话就这样了，你快让我进去,其他人要回来了。” 陆容却说：“还有四秒。” 这忽快忽慢的读秒真是全由他定！ 秦知瑶不服气：“你想听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行了吧？” “我想听你说……”陆容吊人胃口地说：“喜欢……” 秦知瑶的脸再次热起来,“喜……喜欢什么啊？” 陆容看着她的样子，终于打算放过她,“喜欢我帮你。” “那……”秦知瑶顺着他：“我喜欢你帮我。” 她说完,脸上的热度居高不下，一股脑地就想撞过教室门口的椅子走回去,听到脚下“咣当”一声，秦知瑶低头,看到原本下一秒就会被她撞到的凳子被陆容用脚勾到了后面,给她把路让开。 秦知瑶拿起自己的凳子，搬回座位上，回头看到陆容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刚跑回来还流着汗的男同学。 “陆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这不科学啊，我们几个是跑的最快的啊，没看见你在前边啊。” “笨不笨，陆哥能跟咱们一样吗？你没看见陆哥坐在那打游戏老班都不管他吗？” “那倒是，不一样不一样。” 陆容没理他们，一直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之前，视线都在秦知瑶的身上。 “哎，不对啊，秦学霸怎么也在教室里。” “不会是和我们陆哥……” “别瞎说，人家学霸提前回教室学习呢。” “是是是。” 听到这些，秦知瑶低下头。 经常围在陆容身边的这几个哥们倒是不常说他俩的闲话，和别的起哄的同学还真不一样。 难怪他们看起来傻傻的，却能和陆容成为朋友。 到放学的时候，秦知瑶听同学讨论才发现冯倩一个下午都没来学校。 “你知道吗？听说班主任找到她的时候她在学校门口闹着要往门上撞。” “你说她不会心理出问题吧。” “谁知道呢，你说她妈妈怎么就天天拿她和别人比较呢，那别人家的孩子再好也是别人家的啊，她自己生的孩子学习不好难道不是她基因笨吗？” “哈哈，她妈妈也真是的，冯倩长得那么漂亮，说是班花都不为过，完全可以不走文化课，考个表演或者别的特长什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啊。” “是啊，如果我长得像她或者像秦知瑶那么好看，我肯定学播音主持去了，我跟你说，我其实特别想当记者，每天在电视台惩恶扬善。” “不漂亮也可以当记者啊，再说了，你很可爱啊。” “呜呜你真好，我爱你。” 秦知瑶收拾好东西，看着两个女主挽着手走出教室。 陈袅袅心脏不好，这学期开学就没来过学校，出院后也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家里给她请了私教，估计高考之前都不会来学校了。 秦知瑶一个人往外走，突然书包被人从背后拉住，秦知瑶回头，又看到了陆容。 自从中午去他家吃饭，陈袅袅又不来学校了，秦知瑶现在一天中见到的最多的人就是他了。 “今天放学干嘛？”他问。 “回去写作业啊。”秦知瑶拉回自己的书包带。 陆容的校服拉链敞开，露出里面的黑色卫衣，没有花样，只在胸前有一个logo，秦知瑶看清logo时想起撞上他胸膛的触感，低下头。 校门口的电子围栏下走过了一群蚂蚁。 余光看到陆容拎着挎包的手，少年的手骨节修长，冷白皮衬得包带的纹理都很有质感。 他说：“陪我去一个地方。” 秦知瑶抬头第一反应是拒绝，又想听听，“你要去哪？” “后面那条街新开了一家书店。” 秦知瑶：“你要去买书？” 陆容啧了一声，“买游戏卡。” “我又不懂游戏，”秦知瑶看到同学们往外走的时候都要看他们两个人一眼，就往树下走，“跟你去做什么？” 陆容笑了一下，往他定好的方向颔首，“跟上。” 秦知瑶从树下出来，“……行吧。” 其实她作业早就写完了。 秦知瑶没有来过学校后面的这条街，和她家以及陆容家都不在一个方向，之前就听陈袅袅说过这条街有很多他们学校的人来，最火的是奶茶店和书店，是能碰到很多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的地方。 秦知瑶前面这个显然就是一个“风云人物”。 陆容平时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在窗户上探头看他，现在走在街上，陌生的面孔更多了，也都在看他。 有穿他们学校校服的，甚至还有穿别的学校校服的。 这也太夸张了吧，秦知瑶心想。 她默默地 拉开距离，突然被一个外校的女生拉住，和她一起跟在陆容的身后，“同学，你也是临海一中的吗？” “对啊。”她穿着校服，很明显。 “我是你们隔壁三中的，前面这个就是你们学校的陆容吧？我在微博见过他的照片，没想到本人更帅啊。” 秦知瑶看着陆容的后脑勺，有些不解，“微博？” “对啊，你不玩微博吗？” 第78章 秦知瑶摇摇头。 “就是之前有人把他的照片发到了你们学校的微博超话上，热度可高了，好多人都说他是临海最帅的校草，比我们学校的帅多了。” 秦知瑶眨眨眼，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前面好像就是书店了。 “所以，同学，你有他的手机号码吗？” 秦知瑶还真没有，“我没有。” “好吧，那你能帮我要一下吗？” “对不起啊，”秦知瑶在书店门口停下，看到陆容在前面也停了下来，“这个忙我帮不了。” 女生有些失望，她看了看陆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上前，转身跑掉了。 陆容这才走进书店，看样子刚才是在等她。 秦知瑶跟在他身后，就看到他问书店的前台要了一根笔和一张纸，写了点东西，回头递给秦知瑶。 “什么啊。”她接过，看到上面是一串数字。 “我的号码。” “哦……”秦知瑶把纸片叠好，放进校服口袋。 他刚才听到她们的对话了。 两人往里走，秦知瑶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来，问他：“你刚才怎么不也给那个女生一个？” 走到游戏卡展示柜前，陆容停住，语气有些莫名：“我给别人干嘛？” ‘别人’两个字重重地落进秦知瑶的耳朵里，“好吧。” 她的手揣在校服口袋里，那张纸片在她的手心，被她反复摩挲。 像打火的纸折子，竟也马上就要在她的口袋里擦出火花。 秦知瑶站在他旁边，看他选游戏卡，视线跟着他的手指游走，最后他好像随便拿了一个，“好了，走吧。” “那是什么游戏啊？” 陆容拿起来看了一眼，才给她念游戏名。 所以，果然是随便拿的。 陆容付钱的时候，秦知瑶先一步走出书店的门口，等他的时候，突然看到一道白色的小身影在绿化带里转瞬即逝。 好像是一只狗。 秦知瑶的脑袋顿时发紧，这里离外婆常去的棋牌馆不远。 就在她刚才看到的瞬间，好像看到了它脖子上的红色项圈，是外婆亲手给它做的，上面还挂着用木头刻的名字。 不会吧……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脚步又快又稳地朝绿化带走去。 那道白色的身影蹿得很快，秦知瑶一刻都不敢大意。 她的额头沁出了汗，眼睛也有些干涩。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应该是陆容出来了。 他快步走在她身旁，看出了她紧绷的神经，“你在找什么？” 秦知瑶看着前方，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头也不回地说：“好像是卷卷，我之前的小狗。” “白色的是吧，等着，”陆容把书店给的包装袋放到她手上，扔下手里的挎包，快步冲向绿化带。 “交给我。” 秦知瑶抱着陆容的东西，在原地急得跺脚，眼泪成行地流到嘴角，像海盐一样湿咸。 她干脆从地上捡起陆容的包，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扭了一下，一瘸一拐地快步跟上去。 路过的人奇怪地盯着她看，秦知瑶浑然不觉，在一片朦胧的泪眼中看到一个欣长的身影向她走来，怀里抱着一团灰色的毛。 他抱着脏兮兮的小狗向她走过来。 秦知瑶张张嘴，想谢谢他，一开口却泣不成声，“呜……是……呜……” “是你的卷卷吧。”他说。 秦知瑶连连点头，把泪珠子甩到了他的校服上，“谢……呜……你。” “别说了，那边有家宠物医院，先带它去医院吧。” 秦知瑶：“好……” 扭伤的脚好像被失而复得的喜悦打了一针麻醉剂，秦知瑶跟在他身后，很快就走到了宠物医院。 卷卷浑身的毛发都缠绕打卷，带着很浓的脏臭味，红色的泪痕从眼角蔓延到嘴边。 秦知瑶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看着卷卷被放到医生面前的诊台上，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陆容回头把诊室的门关上，“医生，这是家里走丢两年左右的狗，麻烦先做个检查。” 医生很有职业道德，如果是一般人看到脏兮兮的流浪狗，可能早就开始嫌弃了。 秦知瑶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医生，看着她检查卷卷的毛发、牙齿、四肢，最后医生要抽血，秦知瑶抱住卷卷，它很乖地配合抽血。 卷卷看起来应该是很久没有吃饭了，医生把血样带去检查的时候，它虚弱地靠着秦知瑶，无力的尾巴还在尽力地摆动。 秦知瑶的眼泪再一次决堤，落在了卷卷的耳朵上，它抬起来脸来用鼻子去拱她的手心，“好，我不哭。” 秦知瑶哽咽地说着，紧紧地抱着它，另一个医生走进来，“这只狗应该是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我给它打个葡萄糖。” 秦知瑶：“好，谢谢医生。” 打针的时候卷卷依然很乖，它不断地嗅着秦知瑶身上的味道，嗓子里发出低声的呜咽。 此刻的秦知瑶无比感谢。 感谢卷卷还活着。 感谢它还记得她。 打完针，卷卷最后的力气也用尽了，它躺在诊台上，一双黑亮的眼睛始终看着秦知瑶。 她轻轻地抚摸着它，在它清澈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秦知瑶笑了，抬头的功夫，才去看一眼始终站在一旁的陆容，他的校服袖子和腹部全都因为抱狗而变得灰扑扑的，秦知瑶的情绪已经平和了很多，“谢谢你。” “客气什么，”陆容随便摆了下手，“看它这么虚弱，刚才跑得还挺快。” 秦知瑶笑了一下，又有些悲伤：“如果跑得不快的话，可能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它流浪的时候，可能随时面对着同类的伤害、人类的捕捉，和恶劣的生存环境。 但它应该也会偶尔遇到几个给它食物的善良的人。 医生走了进来，“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营养不良，肝功能下降，我现在给它喂一下驱虫药，这只狗应该是十岁左右了，算是老龄犬，你们带回去之后吃点有营养的先养一养，但也要注意量，身上的毛打结严重，旁边就是宠物店，你们带过去把打结的毛剃了，最好再洗个澡。” “好，谢谢医生。” 看着医生给它喂好药，秦知瑶走到医院的前台结账，还好她平时会把王涵给她的生活费攒起来，给卷卷检查身体一共花了五百多，她刚好有这么多。 到了宠物店，秦知瑶和陆容坐在外面等着，卷卷被带进去剃毛和洗澡。 它的体力和精神已经恢复了一些，会盯着店员小哥看给它洗澡时都拿了什么东西，还用头去蹭小哥。 虽然是一只十岁的老狗狗了，但它看起来还是非常有精神，也很亲人。 秦知瑶松了一口气，看到宠物店的货架上有牵引绳，盯着出神。 陆容问她：“买绳子？” 秦知瑶想了想，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算了，它应该不会跟我回去。” “之前舅舅也找过它，它不愿意和人回家过正常的生活，只想流浪在外面，它只想……等外婆。” “嗯。” “真是个小傻瓜，我想尊重它的意愿，”秦知瑶叹了口气，她的嗓子发紧，“虽然它在外面过得不太好，但是我以后可以每天来喂它，看看它，它应该就生活在这条街上。” 这几年，它一直守在外婆常去的麻将馆附近的这片地方，不知道它是不是赶走了来抢底盘的野狗，不知道它冬天的时候在哪里度过寒冷。 她不敢细想。 陆容点点头，他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秦知瑶脸上的泪痕早就干了，她接过来，擦了擦鼻涕，“谢谢你，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急，”陆容往后靠在椅背上，“我又没有剩下的作业。” 秦知瑶笑了一下，冒出了一个鼻涕泡，“其实我也写完了。” 她自习的时候就写完了，也看到陆容写得比她还快。 秦知瑶想从纸巾包里再拿一张，看 到陆容早就拿出来了，他拿着一张纸，展开后不太熟练地轻放在她的鼻子下面，动作有些轻直。 秦知瑶原本还在笑，看到他的动作后瞬间哑了火。 他……他在干什么？ 秦知瑶呆愣在原地，意识到陆容在帮她擦鼻涕后一瞬间在脚底爆发出了后坐力，整个人向旁边的座位弹了一截，和陆容瞬间拉开了距离，纸巾也因为陆容的动作本来就生疏而掉落在地上。 秦知瑶眨眨眼睛，“我……” 她结巴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实在难以形容这种震惊。 虽然印象中陆容不是那种爱干净到有洁癖的人，但是帮人擦鼻涕这种事…… 他居然在给她做？！ 啊？！ 感觉到鼻腔里又有液体在流动，秦知瑶连忙抽出一张纸，整个人趴下，大力地哼鼻涕，然后擦掉。 第79章 这样应该彻底干净了。 秦知瑶抬头，看到自己和陆容之间突然变大的距离，手足无措起来。 倒是陆容，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是她的反应太大了吗？ 最后，秦知瑶决定先把用过的纸和地上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走回来的时候，她看了看陆容旁边的座位，还是坐到了刚才那个离他远一些的位置上。 气氛变得很尴尬。 “谢……”秦知瑶：“谢谢你啊。” 她没回头看他，但是却能感觉到陆容在看她，甚至好像还笑了一下，“谢什么？” “我……”秦知瑶想扭头去看他又被自己制止，整个人在座椅上弹起又坐下，继续看着对面的墙说话：“我刚才哭得太多了，眼泪就从眼睛流到鼻子里了，人的眼角有那个……有那个导流管的你知道吧。” 陆容轻飘飘地说：“知道，所以呢？” “所以……”秦知瑶终于扭头看他，肯定道：“谢谢你帮我擦……眼泪。” 嗯，是眼泪。 不是鼻涕。 不是的。 陆容一下子大笑了起来，少年的眉眼深邃又清澈，此刻笑得弯了起来，嘴边的皮肤笑出了两个浅浅的‘括号’，冷白的皮肤甚至有些泛红，“行，帮你……” “擦眼泪。” 第69章 心动 吃完饭后,秦知瑶和陆容在楼道里告别。 两人的手分开的时候，陆容的手指还勾了一下秦知瑶的手心。 他一定是故意的。 关上门，秦知瑶靠着墙出神了良久,最后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都笑得有些僵了。 她能感觉到一种快乐的因子在她的身体里流窜,像五彩缤纷的萤火虫，像夏日深空的流星。 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第二天白天,秦知瑶去了一趟方宁的家，方宁不愿意上学，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门口还放着方宁妈妈给她切好的苹果，显然她不愿意开门拿进去。 “这么荒废也不是个办法，”方宁妈妈的眼泪像是早已流干，“就算留级也没关系,现在最主要的不是学习，而是我怕她心里出问题。” “就算安排她去别的学校，她也会担心会不会有同学欺负她,担心……担心被同学孤立，所以,秦律师,这件事如果不能对施暴者有一个处理结果，我的女儿恐怕再也没有办法重回校园了。” “一想到那些欺负她的恶魔现在还在学校的操场上跑步、在教室里读书,我的心就好痛啊。” “方宁爸爸和我离婚后就出国了，现在她只有我这个妈妈,我恨我之前没有保护好她,但是那些欺负她的人，我一定要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秦知瑶扶住她的肩膀，深呼吸一口气,“我明白，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掌握证据，确定对方宁实施霸凌的人员。” “拜托你了，秦律师。” “好，”秦知瑶：“我去找方宁谈谈。” 秦知瑶走到她的房间门口，拿起地上的那盘苹果，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 秦知瑶小声问：“方宁，你睡着了吗？” “你谁啊！”里面的女孩声音有些恼。 “我是律师，”秦知瑶开门见山道：“我受你母亲张心兰的委托，来代理你的事情。” “我没有事情！我好着呢！” “是，你没有事情，但是那些欺负你的人还好好地在学校上课，他们甚至能考上大学，去心仪的城市，你呢。” 张心兰握住了秦知瑶的手臂，秦知瑶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没关系。 里面没有了声音。 张心兰揪心地看着紧闭的门，双手压在心脏的位置，嘴角不断颤抖着。 秦知瑶把手放在她的背上，上下慢慢给她捋气，继续对着门说：“你要在房间里躲一辈子吗？” “该站在阳光下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秦知瑶说话时也带了些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大。 她说完后，整个家里寂静了五秒钟，然后是房间门打开的声音，秦知瑶从门缝看到里面的窗帘紧闭，清晨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都被阻挡在外，尘封着里面的女孩。 “你进来吧，就你自己。” 秦知瑶回头，向张心兰点了下头，走进去后把门关上。 房间里很乱，秦知瑶绕过地上杂乱的衣服和书本，看到她的床头扔了很多攥成团的纸巾，她把苹果放到她的书桌上，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睡了多久啊？” 方宁把头发束起来，露出眼下的乌青，显然并没有怎么睡觉，“就几个小时吧。” “那你不睡觉的时候有没有看看刑法？”秦知瑶递给她一块苹果。 她低着头，“没有，谁看那东西。” “你可能还没有了解过，如果你们学校有人欺负你的话，你不需要忍气吞声，刑法里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会保护你的，你的妈妈也会保护你的。” “你在说什么啊，那些人都是学校的关系户，学校根本就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就算教导主任和校长知道了，肯定也会袒护他们的！我讨厌学校！我再也不想去上学了！”方宁的声音带了些哽咽。 秦知瑶低了下头，又重新抬头看她，“方宁，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 方宁抬起头看她，“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现在还在上学，可能觉得学校就是最大的秩序，认为最大的惩罚也就是被学校开除，当你看到那些人在学校里无法无天，你可能会害怕他们，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不管他们和学校和校长是什么关系，学校只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如果他们真的做了违法的事情，学校根本没有权利包庇他们。” “我们还有法律的武器，为什么我今天会来这里，就是因为你的妈妈在为你筹盔备甲，只要我们掌握充足的证据，就会有很大的胜算。” 方宁坐直了：“可是他们不也是未成年人吗？就算报警抓他们，那也只会教育一下就放出来吧，我听我同学都是这么说的，他们都是混社会的。” “未成年保护法里有明确规定，”秦知瑶：“未成年人对未成年人实施犯罪或侵犯的，要依法追究责任。” “真的吗？”有光照进女孩的眼底。 秦知瑶点头，“现在，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 从方宁的房间里出来，秦知瑶轻轻地把房门关上，一抬眼就看到张心兰关切的眼神，她双手交握，眼里布满血丝，“怎么样了，秦律师？” “鉴于您女儿的个人意愿，”秦知瑶肯定地说：“我会省去发律师函调解的步骤，直接准备资料到法院上诉。” 张心兰一把握住秦知瑶 的手，她的颤抖也传递给她，“好。” 到了下班时间，律所的人们都在讨论晚上的聚餐，高远没精打采地在秦知瑶旁边收拾东西，“上辈子坏事做尽，这辈子进和盛。” 属于打工人的冲天怨气。 秦知瑶收拾好东西，有几个同事过来叫她一起走，“你们先去吧，我等一下高远。” “好，那我们在餐厅等你。” 秦知瑶：“好。” 她和高远是最后两个走出律所的人，关了门窗灯，高远左右看看，对着秦知瑶小声说：“知瑶姐，我跟你说，我那天看到了惊天一幕。” 秦知瑶以为又是谁的八卦，不扫他的兴，“什么啊？” “我那天路过闻主任的办公室看到有人给他塞钱！”他一边说一边朝左右后方看，“肯定不只那一个人，闻主任嘴上说着不要，结果是告诉他下次在律所外面给。” “他肯定在外面收了不少钱，我那天刚好碰见一个不懂‘规矩’的，直接在闻主任办公室就要给他。” 秦知瑶不确定地问：“应该是律师费吧，闻主任从业二十多年了，他的律师费本来就很贵的。” “律师费一般直接就打到律所账上了，就算给现金，也不至于偷偷摸摸的吧。” 秦知瑶没有说话。 高远：“他肯定私下里收脏钱，我听说他有几次找不到人的时候，是在澳门，你说他在干什么。” “虽然我们不是公检法的人，”秦知瑶笑笑，就当听了一个玩笑，“也是要讲证据的嘛。” “哼，”高远：“要是让我发现他为了脏钱做了什么下三滥的勾当，我一定不留情面，维护司法正义！” 秦知瑶：“嗯嗯。” 聚餐的地方是一家居酒屋，离和盛有段距离，反而离东讯比较近，秦知瑶想起陆容和她说过他们聚餐是在附近吃日料，她在门口左右看看，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家。 想着要不要在微信上问问陆容的时候，和盛的人在门口看到了秦知瑶，连忙把她拉了进去，“我们的主角来啦，快进去，闻主任给咱们定了包间。” 包间很大，和盛的人坐了两张桌子。 秦知瑶在包间门口换了鞋，进去找了个位置盘腿坐着，高远紧跟着坐在她旁边，“知瑶姐，我怎么感觉今天要喝酒呢。” 第80章 “嗯……”秦知瑶看了看局面，他说的对，“少喝点吧。” “咱们律所也是好久没有聚餐了，”人都来的差不多了，闻建业站起来，举着酒杯，“这次借秦知瑶和高远回来的契机，咱们所一起聚一聚，今年我们的业务量和诉讼额都比起去年又上了一个台阶，大家再接再厉，咱们争取一起再上一个台阶！” 众人附和着意思意思。 高远小声在秦知瑶旁边说：“隔这么远我都闻到他的脚臭味了。” 幸好隔得远，闻建业听不到。 虽然秦知瑶和高远说了要少喝点，但是总有人来向他俩尤其是秦知瑶敬酒，特别是年轻人，都来打听她在东讯的半年经历。 “我只是做好本职工作，”秦知瑶难以拒绝，“他们东讯项目组的员工也都是很配合很专业的。” “菜没点几个，”高远在她旁边说：“光叫人喝酒，还都是米酒，抠门死了。” 秦知瑶听着他说话，感觉到很热，举起手给自己扇风。 最后散场的时候，喝多了的闻建业嚷嚷着要带着人们去下一场，被不知道哪个同事塞进出租车打发走了。 被外面的晚风一吹，秦知瑶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这酒后颈要上来了。 同事们陆陆续续地走了，秦知瑶在手机上找代驾，晕晕乎乎地怎么都输不对支付密码。 “什么破软件，就不能先给我代驾再付款吗？” 高远也没比她清醒多少，“知瑶姐，你是不是没开通免密支付，你第一次用这个软件吧。” 秦知瑶点点头，“你打到车了吗？” “我打到了，”高远的手机差点没拿稳，“还有三分钟，我给你看看你的代驾软件吧。” 秦知瑶觉得他是救星，往前一步把手机递给他，重心突然失去稳定，眼看着就要摔到高远的身上。 秦知瑶闭上眼睛伸出双手，想给自己找个支点，却感到腰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腰侧随之一紧，整个人被扳了回去，一阵眼冒金星的天旋地转过后，她的后背靠上了结实的胸膛。 秦知瑶的头更晕了，整个人软趴趴的，在那人的怀里翻了个身，看到了清晰有张力的喉结和下颌线。 熟悉的玉龙茶香，沾了一些外面的烟酒味。 “是你啊，”秦知瑶笑笑：“快帮我找个代驾。” 陆容看着她的样子，蹙了下眉毛，又嫌弃地看了一眼高远，“我给你当代驾。” 高远的车到了，“我走了啊，陆组长，你照顾好知瑶姐。” 陆容点点头，抱着秦知瑶之余，看到高远怎么都摸不到出租车的门把手，用空着的手帮他开了门，高远上车报完地址就睡了。 出租车驶离，陆容从秦知瑶手里拿过车钥匙，扶着她走到车边，把她放进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 他动作刚结束，突然被秦知瑶缠上了脖子。 时间不早，停车场的人们陆续开车离开，白色的车灯晃过一盏又一盏，人声时高时低，车里自动播放着轻缓婉转的音乐。 秦知瑶看着眼前距离过近的脸，两人鼻尖相触，感叹了一句：“真帅啊。” “再看就成对眼了。”陆容的声音带了些沉哑。 “让我看看怎么了，”秦知瑶不满地撅起嘴唇，“都怪你。” 陆容的视线向下略过，回到她的眼睛，“怪我什么？” “我本来有很多……”秦知瑶转动着迟钝的脑袋，“男人的。” 陆容冷笑了一声，“男人？” “对啊。”秦知瑶摇晃着脑袋，两人的鼻尖时而相碰，时而离开，忽远忽近的距离像用羽毛挠痒。 陆容的喉结滚动，抬手抓住了秦知瑶的手臂。 秦知瑶又说：“自从再遇到你，我身边就没有那些男人了，哈哈。”说完，还傻笑了一声。 “那你，”陆容的眼神深不见底，“要我还是要他们？” “啊……”秦知瑶愣神片刻，才听懂他的问题，摇摇头，“我不要他们。” 说完，她就像没气的气球，整个人向后睡去，手也从陆容的脖颈后松了下来。 陆容靠着门框，看了她片刻，直到燥热被夜晚的凉风吹熄，他坐上车，往回开。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程时越打来的。 “最近忙什么呢，朋友？” 横向的车流稀疏驶过，取消聚焦后是一道道红黄色相间的流星。 陆容向右看去，是秦知瑶熟睡在安全带上摇摇晃晃的脑袋。 “忙什么？”陆容笑了一下，“最近刚把鱼塘清理完。” “什么鱼塘，你养鱼了。” “不是我的，”绿灯亮了，陆容挂挡开车，“别人的。” “你清理别人的鱼塘干什么。”对面不解。 陆容笑笑，街景在侧窗外飞速后退， “为了搬进去。” 第70章 心动 夜晚的楼道寂静,陆容扶着勉强还能走路的秦知瑶，在门口折腾密码锁。 “滴，密码错误。” “滴,密码错误。” 秦知瑶硬撑着随时会关掉的眼皮,努力看清门锁上的密码键盘，最后伸出自以为很稳的手输密码。 “滴,密码错误，锁定一小时。” “啊！”秦知瑶懊恼地叹了一口气，扭头去看陆容，“早知道直接把密码告诉你了。” 她看不清陆容的神情，只听他说：“就你现在这样，告能告对吗？” 楼道里通铺的大理石瓷砖折射着顶灯，晃得她更加睁不开眼,“那怎么办，你家有露营的帐篷吗？” “你要做什么？” “在楼道露营啊，”秦知瑶晕晕乎乎地笑笑：“一个小时就够了,要不然太冷了。” 她刚才从居酒屋出来的时候，在路边吹了点凉风,北 方夏季的晚风总是带些清凉,她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在门口有家不能回实在是可怜。 “去我那里。”陆容不容置喙地说。 秦知瑶扶着门把手看着上面的一小时倒计时,猛地回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陆容笑了一下,带有些笑话的意味，“你现在能想到什么，酒鬼？” “我才不是,都是那些人，灌了我好多，”秦知瑶摸着墙往他那边走，“我其实一点都不像喝的，谁让我和高远刚从东讯回来呢。” “嗯。”陆容应着，伸手扶住她的腰。 男人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一只手就能握住她的整个半侧腰身，靠过来的时候，顶灯下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体型差距很大。 走进他的家门的时候，陆容扶着她换鞋，秦知瑶第一次明显地感到，她跟着一个男人回了家。 换掉不舒服的中跟皮鞋，秦知瑶拖沓着拖鞋走到沙发上坐下，没有陆容扶她，感觉这几步走了一个世纪。 一个世纪零一分钟后，陆容拿着一杯水走了过来，“先喝点。” “行。”秦知瑶同意状，从他手里接过。 陆容笑了一下，伸手在她的头顶蹂躏了几下，“今天我伺候你。” 秦知瑶感到自己的头顶毛被揉乱，原本垂顺的黑发飘了几绺到她的眼前，“陆容。” 她叫他的名字。 “做什么。”他应得很快。 “头发乱了，”秦知瑶喝了一口后把水杯放下，“给我梳头。” “秦知瑶。”他也叫她。 秦知瑶：“嗯？” “算了，给你梳。”他像是妥协了，伸出手像疏通下水道一样在她的头上拨弄，把她眼前的几绺头发顺到后面，把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 他力气不小，动作也很生疏，不断地碰到她的耳朵和后颈。 秦知瑶伸手去拦，“你用力小点。” 陆容隔了三秒钟才回答：“行。” 他的动作变轻了，却依旧并不娴熟，反而碰到她的时候，触碰变成了惹痒。 客厅里只来得及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灯光斜斜地照过来，秦知瑶的余光看到陆容的影子落在她的半边身上，抬起的手的影子划过她的腿。 影子和手的触碰，她开始分不清。 没开窗的空间热极了。 安静的时候，只有陆容的腕表在转动。 秒针的声音指引着秦知瑶的注意力，他的手还在她的脖颈后。 升温的速度以秒计量。 她慌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好了，不乱了。” 陆容低头，看她的眼神认真又玩味，“真的？” 秦知瑶放下手，看着他又看向别处，“真的。” 她听到陆容在笑，又忍着不去看他，落地灯被她盯成重影，耳朵变得格外灵敏。 听到他说：“行了，不逗酒鬼。” “我……”秦知瑶回过头想反驳，突然感到鼻子里有液体在流动，她吸吸鼻子，这次却不是那么管用。 晶莹的水泡露出鼻尖。 秦知瑶四处看着，找纸巾。 第81章 感觉到鼻子下方一阵摩挲，秦知瑶看到陆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纸巾，直接放到了她的鼻子下，动作还是那么生疏。 秦知瑶接过纸巾，想都没想就说：“你怎么又帮我擦鼻……” 察觉到陆容富有深意的眼神，秦知瑶才想起许多年前的那次，她说的是他帮她擦眼泪。 他当时还认同了。 这一刻，秦知瑶捂着手里的纸巾，却觉得自己流的是刚才被热出的鼻血。 酒精的作用下，许多年前的回忆像潮水般在她的脑海里涌出。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又想起了当初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她的嗓子发紧，伸手握住了陆容的手，被他握紧。 两人的手交握时的触感，她竟然已经开始有些习惯。 “对不起，”她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淹没，呜呜咽咽地小泣起来，“我当初不该那样对你的。” 眼前的暖黄色灯光越来越亮，变成了四五月份亮晃晃的太阳。 秦知瑶和陆容放学后只要有时间，就会到学校后面的那条街去看卷卷，但不是每次都能见到卷卷。 它经常会跑到别的地方去，秦知瑶来找它四五次才能见到它一次。 中午的阳光直照着过往人们的头顶，大部分是学生，秦知瑶走在前面，到处叫着卷卷，偶尔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但也有很多人看她眼熟。 “那不是一中那个每天来找狗的女生吗？” “是啊，据说每次跟在她后面的就是陆容。” “怪不得，我刚才在那么多人里一眼就看到他了。” “要不要过去要个电话号？” “算了吧，你没看他一直在看前面那个找狗的女生吗，有人看她都被陆容瞪回去了。” “好吧，原来他俩是一对啊。” 秦知瑶心无旁骛地在绿化丛里找着，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索索的声音和小狗爪子“哒哒哒”踩地的声音，秦知瑶回头去看，看到一个白色的小狗背影扑到了陆容的腿上。 他看起来并不反感，但是干净的校服裤子被卷卷扑踩得多了很多灰色的狗脚印。 “卷卷！”秦知瑶几步跑过去，“我在这里，你怎么就找他啊！我要吃醋了！” 把卷卷踩陆容的腿上薅下来，秦知瑶一把抱住它，“姐姐在这呢，你怎么就认错人了？” 卷卷伸出舌头舔她的手，秦知瑶抬头看陆容，“你身上带肉了？” 狗粮明明在她的书包里。 “没有，”陆容随手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懒懒地说：“个人魅力。” 秦知瑶撇撇嘴，不信。 她从包里拿出狗粮和饮用水，给卷卷放到小碗里，坐在路边的牙子上，看卷卷进食。 烈日当空，秦知瑶被晒得头顶发烫，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薄的笔记本，顶在头上，看了看站着的陆容，也给他拿了一本，伸手递给他。 “不用，”本子被陆容拿到手上，塞回了她的书包里，“那边有奶茶店，我去买两杯冷饮。” 秦知瑶：“好。” 陆容走出去两步，又回头问她：“可以吗？” 秦知瑶懵了一下，又想起他刚才说的是要去买冷饮，“我可以，我可以的。” “好。” 卷卷看起来不是很饿，不知道在哪里吃了好吃的，此刻进食慢悠悠的，时不时喝一些水。 对流浪动物来说，干净的水源比食物更难找。 秦知瑶抬头看陆容去买饮料的背影，余光感到有人在看自己，她看过去，在街对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冯倩。 她被妈妈拽着，隔着一条马路都能听到她妈妈的声音，“大中午的不回家吃饭，你在外面瞎晃悠什么？” 她话音刚落，就打开冯倩的书包翻找，有什么小书本被她翻了出来，“冯倩！你居然去买闲书！你高三了你知道吗！你居然还在看漫画！你看看你模拟考的成绩，我都没快要被你气死了！” 冯倩妈妈的声音愤怒到颤抖，紧接着是巴掌落在少女脸上的声音，“我真后悔生了你！你不要回我家了！以后冯家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孩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冯倩捂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好像是哭了，肩膀在颤动。 她的妈妈把她的书包扔在地上，转身就走了。 冯倩抬头追了半步，“妈！” 围观的人中有人安慰她，秦知瑶看着她的样子也为她心痛，想过去看一下她的情况，突然听到卷卷喝水呛了一下。 有人帮冯倩把书包捡了起来，还有女生递给她纸巾。 秦知瑶低头帮卷卷拍了拍后背，它好了之后继续喝水。 她再抬头的时候，冯倩已经跑开了，围观的人们也散掉了。 “好可怜的女生。” “他们一中的学生都过得这么压抑吗？” “我们一中的学生才不都是这样呢，是她的妈妈太过分了。” “是啊，就算再对自己的孩子失望，怎么能当街打女儿的耳光呢。” “虽然我学习不好，但是幸好我妈不这样，我妈说我能吃好喝好学习上尽力就行了。” “你妈妈才是正常家长。” 秦知瑶举着笔记本的手开始发酸，她拿了下来，看到陆容买了冷饮回来，他自己的那杯已经打开了，把秦知瑶的那杯给她：“给，少冰的。” “谢谢。”秦知瑶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去接过饮料。 下一秒，她感到握着笔记本的手一空，头上又有小块阴影覆盖，她抬头，看到陆容拿着笔记本，帮她挡去头顶的一小片 太阳。 秦知瑶拆开吸管纸，扎开饮料喝了起来，“谢谢你。” “我下周要去集训数学竞赛，”陆容低头看着她，手里的纸页被风吹动，一页又一页地翻过，太阳的光晕拉长，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眼。 秦知瑶点点头，“那很好啊，竞赛成绩可以直接保送北纪大学吧。” “是，”陆容说：“你也要去北纪的大学吧。” “对啊，我想去北纪上大学，你都记得啊。”她之前在陆容的家里提过一句，没想到他还记得。 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她的成绩去北纪上学是没有问题的。 “嗯，”陆容：“等我竞赛回来，” “有话和你说。” 第71章 心动 那天的太阳光晕,会在记忆长河里一直照耀，摇晃。 太阳下是少年背光的侧脸。 陆容没有说他回来要跟她说什么，但是她好像隐约可以猜到。 以他的水平,竞赛拿个名次不成问题,也一定会保送到北纪大学。 而她也是一定要去北纪上大学的。虽然她不一定会去北纪大学，但他们一定会在同一个城市,说不定还能去对方的学校里吃食堂，一起在北纪的大街小巷里闲逛。 未来还很长，他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也许不再是以同学的名义，而是…… 一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陆容去集训后，关杏直接从学校里接秦知瑶回家，她的脚踏车刚好可以载上她，“陆容那个臭小子,自从上了初中就不肯坐我的自行车了，要面子的很。” “载他会很累的吧。”秦知瑶说。 “是，他现在至少六十五公斤了。” 六十五公斤,秦知瑶对男生的体重没有概念，但是陆容长得那么高,应该有一米八多,虽然比她重很多，但他还是很瘦的。 “关老师,我也不轻的，您下来我载您吧。” “那怎么行呢,你没载过人,就好好在后面坐着吧。” “好。”秦知瑶老老实实地抓住关杏的上衣下摆。 从周一到周四，关杏一连四天都接秦知瑶回家吃午饭，她也一直没去看卷卷,到周五的时候，语文组要开会，秦知瑶才自己走回去。 “秦学霸，今天怎么没坐关老师的自行车？”有同班同学问她。 “关老师要开会，我就先走了。”秦知瑶大方地说。 “关老师为什么要载你啊？你和关老师什么关系？” “师生关系，”秦知瑶笑笑：“我们只是顺路，关老师好心载我一程。” “好吧。” 秦知瑶和同学道别，幸好他们不知道关老师是陆容的母亲，不然八卦不出五分钟就传遍一中甚至附近的学校。 秦知瑶去了学校后街，她走过熟悉的沿街店铺，奶茶店的歌曲循环播放，每次她走到这里耳朵都要长茧，春夏交际的树木青翠葱郁，走在树荫下能遮挡许多阳光，微风徐徐，她的好心情却在看到卷卷时戛然而止。 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秦知瑶就看到白色的小狗倒在地上，胸脯随着快速的呼吸而急促地上下鼓动，它的嘴边不断地往外吐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秦知瑶浑身的血往上涌，她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余光看到一个身影跑开。 秦知瑶回头，看到那个人穿着一中的校服，是个女生，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她跑走的样子很慌乱，还回头看了一眼。 第82章 秦知瑶一眼认出是冯倩。 来不及细想，秦知瑶连忙抱起卷卷，跑到上次去的那家宠物医院，把卷卷放上诊台后，医生连忙查看它的情况，秦知瑶松了一口气，差点没站稳，去扶桌子的时候撞到了腰。 她疼得闷哼了一声，视线不敢离开卷卷片刻，“医生，我刚才看到有人喂它吃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您快看看，它是不是被投毒了。” “它口吐白沫，状态不太乐观，我们马上安排抢救。” “好。”秦知瑶连连点头，“一定要帮我救救它。” 看着卷卷被送进手术室，秦知瑶看着墙面挂的宠物用品发呆，她的脑子很乱，全都是刚才冯倩跑开的身影。 她喂了卷卷什么。 为什么跑走的时候那么心虚。 她真的给卷卷投毒了吗。 她为什么要这样。 秦知瑶的头仿佛要炸开，她用力地揉着头发，再看向手术室的时候，胸前的校服已经被她的眼泪淋湿了一片。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后摇摇头，“我们很遗憾，这条狗是被人强行灌了农药，根据我们判断，使用的农药毒性极高，不是一般耕种地使用的。我们第一时间洗胃，但是农药已经把它的胃烧穿了，流到了其他内脏，它本来就肝功能衰弱，现在浑身多器官衰竭，已经无力回天了。” “它现在很痛苦，如果你愿意给它安乐的话，它会走得轻松一些。”医生的话每一个字都砸在秦知瑶的心里。 她猛地想站起来，想冲去找冯倩，但是卷卷还躺在医院里。 她扶着桌子，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想看看它。” “好，进去吧。” 看到卷卷的一瞬间，秦知瑶的眼泪又不断地下落，有一些还滴到了卷卷的身上，看着虚弱的卷卷仍然竭力地想睁开眼看她，秦知瑶说不出一句话。 许是痛苦得坚持不住，卷卷开始浑身抽搐，大量的鲜血从它的口中涌出，秦知瑶的手颤抖着，不断地抚摸它。 最后，她闭了闭眼睛，整个人被绝望覆盖，没有勇气再睁开，“医生，安乐吧。” 医生很快拿来了安乐，把针打进卷卷的前腿。 也许是痛苦得到了短暂的麻痹，卷卷睁开了眼，平时漆黑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像罩着一层雾，一层她拨不开的生死雾。 卷卷只看了秦知瑶最后一眼，就再也没睁开眼。 世界格外寂静，几秒钟后，秦知瑶恢复了冷静。 她决定把卷卷葬到外婆的墓地边。 最后，她要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结账的时候，秦知瑶剩下的零用钱不够了，她第一个给王涵打电话，一直在占线。 给医院的前台说了句稍等，她又在通讯录里找，犹豫再三，给陆容打了过去。 没有人接，他在集训，应该不能看手机。 最后，还是陈袅袅接了她的电话，二话不说地把钱转了过来。 当天下午，秦知瑶没有去上课，而是打了车，直接去了外婆的墓地。 外婆家在一个城边村，离城里不远，村后面的山坡上就是当地人祖祖辈辈的坟墓，因为数量越来越多，所以离人居住的地方也越来越近，山路不算很难走，她沿路捡了个农户扔的半截铁锹，怀里是层层包裹的卷卷。 她找到外婆的墓地，在旁边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把卷卷放进去，把坑填平的时候，太阳已经几乎落山了。 夜路难走，她来不及好好道别，匆忙下了山。 坐车回家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的侧腰和脚踝都有些疼，腰上的疼痛是在医院的桌子上撞的，脚踝是因为下山的时候着急了。 她回到家，手机上只有班主任的几个未接来电，没有王涵的。 她拨了回去，班主任很关心她。 “对不起，老师，我今天中午遇到了点急事，就耽误了去学校上课。” “太好了，知瑶，你一个下午都没来学校，吓得我今天差点就报警了，给你妈妈打电话也没人接，你没事就好，那你明天来上课吗？” 秦知瑶：“上，老师。” “好，那你好好休息。 ” “谢谢老师。” 第二天一早，秦知瑶就到了学校，准确地说，是站在了学校门口。 进校门的学生都好奇地看她一眼，还有几个和她打招呼的。 “秦学霸，你在校门口不进去干嘛呢？” “我等人。”秦知瑶牵动着嘴角笑了一下。 还有十分钟打铃的时候，秦知瑶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她往前朝着那个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离校门口的保安远了一些，迎面直直走过去。 冯倩看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想要躲开的时候被秦知瑶几步追上，死死地钳住了她的手腕。 冯倩想要挣脱，奈何秦知瑶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她出奇地冷静，质问道：“你昨天干了什么？” “什么叫我干了什么，”冯倩不敢直视她，“我什么都没干啊。” “学校后街，白色流浪狗，农药。”秦知瑶一字一顿地盯着她说：“是你吧，我看见你了。” 冯倩终于不再闪躲，沉了一口气，说：“是，一只流浪狗而已，毒死了很可惜吗？” 秦知瑶只觉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你为什么要毒死它！” “就因为它是你喂的狗！就因为我妈妈总是拿你和我作比较！”冯倩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看到你喂那条狗，让我有了发泄的目标，那瓶农药就被我喝了！” 秦知瑶再也不想忍，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她彻底失去了理智，那一刻仿佛灵魂离开了身体，冷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挥动着手，她第一次打人，手疼得麻木，而冯倩也没有反抗。 她的脸在秦知瑶的面前胡乱晃动着，额角挂了彩，却一直看着她笑。 最后，秦知瑶被拉开，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再醒来的时候，觉得混身乏力，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好久没见的身影，“妈妈？” 王涵见她醒了，连忙握住她的手，“知瑶，你醒了，头还晕吗？” 她摇摇头。 “那就好，昨天你给妈妈打的电话我没接到，”王涵问：“是有什么事啊？” 秦知瑶说：“昨天需要钱，已经问同学借了，一共三千块，你帮我还给她。” “好，那你好好休息。” 秦知瑶只觉得很累，她闭上眼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天，这次醒来没看到王涵，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护士送来了医院的餐食，她吃了几口，准备出去走走，看到王涵站在病房门口，在打电话。 “别起诉，都好说，这是孩子们之间的误会，我可以赔偿，只要您同意和解，我们这边都配合。” 打完电话，王涵走进病房，和秦知瑶碰上，“知瑶，你怎么下床了。” “我没事了，妈，”秦知瑶深呼吸一口气，低声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什么，你没吃亏就行。” 看样子王涵还以为她们是互殴，冯倩应该伤得挺重，而她除了晕倒什么事都没有。 王涵居然也不觉得奇怪，她又不是什么练武奇才。 秦知瑶低头，掩饰住自己自嘲的笑。 “是她毒死了外婆家的那只狗，她害死了卷卷。”秦知瑶越想越委屈，还是决定对她说出来，她带着哭腔，看着王涵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点共情。 王涵努力地回想了片刻，“什么狗？” “……” 病房外飞过一排麻雀，吱吱呀呀地听不懂在叫什么。 算了。 秦知瑶泄了气，摇摇头，“没什么，他们家要起诉吗？” “这件事我来解决，你放心休息。”王涵留下这一句就急匆匆走了。 秦知瑶出院后回家休息了几天，都没有上学，她自己在家自学，饿了就点外卖，过了两天后王涵给她发来了消息。 让她去三中上学。 她打电话过去，却一直占线。 而她才发现，手机里有二十七条未接来电。 都是陆容打来的。 第72章 心动 给方宁代理的案件开庭时间是周一,秦知瑶一早到了法院，相关的手续早已办理完毕，秦知瑶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只看到了张心兰。 “方宁不愿意过来,秦律师，拜托你全权委托了。” “没关系,可以理解。”秦知瑶把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简单给她交代了一些开庭事项，张心兰是闻建业的亲戚，之前也对法律和相关手续有所了解，所以沟通起来效率很高。 根据方宁的指出，被告是他们学校高年级的三个男生，请了三个辩护律师,都是男的，秦知瑶在门外和他们碰面。 有一个认出了她，“你是和盛的秦律师吧,业内都听说了你给东讯办的案子，多少男律师都办不成,你这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第83章 “办不成就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秦知瑶直接翻了下眼，懒得看他,“只和能力有关，和性别没有关系。” “这次对我们三个,怎么样,有信心吗？” 秦知瑶：“我需要的不是信心，是法院公正的判决，你们的当事人侵害未成年女孩,如果是我，我不会为他们辩护。” “谁不为五斗米折腰呢，”男人说：“我们还有房贷车贷要还呢。” 秦知瑶不置可否，毕竟杀人犯也有请律师辩护的权利。 律师也有为了更多的诉讼费而为过错方辩护的自由。 到了开庭，秦知瑶想过他们会着重在方宁和三个男学生的关系上下文章，没想到他们会直接说，方宁是自愿的。 “她如果不是自愿的，怎么在事情发生后从来没有向老师、家长提起过，或者报警呢？” 秦知瑶：“我的当事人没有了解过法律，维权意识淡薄，作为在学校这个大环境里生活的女学生，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愿意说出来，我方认为是很合情合理的。” “既然原告律师坚称原告方宁受到了我方三名被告当事人的侵害，那么请拿出证据。” “好，”秦知瑶看向法官助理，“请播放证据中的视频1。” 听到有视频，对方的几个律师看了彼此一眼。 他们并不知道秦知瑶掌握了多少证据，或者说，三个男学生都没有向家长和律师完全坦白。 看着屏幕上开始播放视频，秦知瑶低下头，握住了张心兰的手，她知道视频的存在，但是一直不愿意看，此时播放在众人面前。 视频是在学校外的街道角落拍的，拍摄者是三名被告之一，视频中能看到方宁放学后抄近路回家时被三名被告尾随，随后将她拦住并强制猥.亵，画面让人不忍心看。 视频除了一开始拍到了三名被告，随后大部分都是受害者的画面，音频传出的也都是女孩求救的声音。 他们没有实施性行为，但是猥.亵的证据确凿，而证据正是被告亲自录制的。 秦知瑶之所以能掌握他们拍的视频，是因为他们拍摄视频后在校内宣扬，向想看视频的人收费，有个男生知道后看不下去，曾经告诉过老师刘静，刘静让他以购买为由出钱观看并下载了视频，交到了秦知瑶的手上。 拍摄视频牟利的证据同样确凿，数罪并罚，对面的律师团队偃旗息鼓。 走出法院，已经是下午两点，秦知瑶打开手机才看到陆容中午的是很后给她发来了消息，问她吃了什么。 秦知瑶给他发了法院的定位，又发了个饿肚子的表情包。 陆容很快回了消息：【给你点了外卖，先回律所垫一垫。】 【晚上一起吃饭。】 秦知瑶：【好。】 张心兰的眼角还有泪痕，她握着秦知瑶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感谢她。 “谢谢你啊，秦律师，等这些恶魔人渣被法律严惩，我家方宁一定能回去上学，继续好好生活的。” “嗯，”秦知瑶点点头，“您可以告诉她，这些伤痛很快就会过去，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如果她想 起了这些事情，也不会再难过，而是拥有了度过黑暗的勇气。” 回到律所，秦知瑶在高远的桌子上看到了陆容给自己点的外卖。 闻主任和段组长都不在，高远正在手机上打游戏，看到她回来了，才腾出手把外卖挪到她的桌子上，“不知道谁给你点的外卖，前台以为是我点的。” 秦知瑶打开外卖包装，看到一碗米饭和两碗炒菜，一眼就看出是她爱吃的。 “好久没见到你的追求者了，”高原忙里抽空问她：“这次是新人？” 秦知瑶的眼前浮现出陆容不高兴时候的表情，眉眼下压，嘴唇抿直。 “不是新人，”她笑了一下，说：“是旧人。” 一把游戏结束，高远放下手机，放松了一下肩颈，“知瑶姐，你今天校园霸凌的案子怎么样？” “胜诉了，证据确凿。” “真厉害，”高远单手扶脸，撑得一边眼睛都变了形，“我们小的时候也有高年级的学生来欺负我们，那个时候就总是被揍，被抢走零花钱，根本不知道还能请律师，真羡慕现在的小孩。” “现在普法越来越普遍，民众的维权意识越来越高，这是件好事。” “是，”高远点头，“知瑶姐，你上学的时候有人欺负你吗？” 秦知瑶想了想，眼前还是陆容的样子。 他没有欺负她。 反而是她，对陆容不太好。 她说：“也没有吧。” 高远笑着说：“听你这语气，不太确定啊。” 秦知瑶笑笑，没有回话。 “看你这样子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秦知瑶问：“为什么啊？” “因为肯定会有护花使者啊，谁敢欺负你啊。” 秦知瑶沉思片刻，问他：“那你觉得，会有长情的人吗？” “你的意思是，从上学到现在一直喜欢你的人吗？” 秦知瑶点头，“算是这个意思吧。” “应该会有吧，虽然我没见过。” 秦知瑶点点头，“我也没见过。” 也不知道高三毕业后一直到重逢的这七年时间，陆容都做了什么，遇到了哪些人，有没有谈恋爱。 想象中，他一路走来，从读书到工作，都是得意风光的，他的风格变化不大，人却一直越来越成熟，身边的人形形色色，一定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他，他应该也会注意到别人，不知道他之前和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故事。 而秦知瑶又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路线上，他们再次相遇，因为工作和生活见了一次又一次的面，说了很多的话，几乎就要化清许多年前的误会和不愉快，他们的关系也早已向暧昧靠拢，而他的路还在通往前方。 秦知瑶希望，那路的前方可以一直有她。 一整个下午没什么事，秦知瑶最后整理了整理方宁的案子资料，和高远一样准时卡点下班。 高远看到她涂了色彩更加饱满的口红，恍然大悟道：“去约会啊。” 秦知瑶笑着“嗯”了一声。 “就你今天这个状态，看来要去见的人对你来说不一般啊。”相处这么久，高远就像她的‘闺蜜’一样，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一样。 “嗯，不一般。” 她走出律所，打开和陆容的聊天框，看到他一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抱歉，临时要加班，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你先回去休息。】 秦知瑶下意识想说自己可以回律所加会班等他，但考虑过后说：【好，那我先回去，你下班了告诉我。】 她不想回律所了，还是回自己家休息舒服。 至于吃什么…… 秦知瑶：【我今天刷到了一个教做虾仁意面的视频，我回去研究一下，我们在家简单吃点吧。】 【那你等我回去。】 他的意思是要一起做，像上次一样。 秦知瑶：【你相信我！】 【好。】 秦知瑶开心地在便民超市的小程序上下单，买了意面、鲜虾和一些调味料，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外卖刚好到门口。 她看着自己家门的密码锁，想起了昨天晚上她喝多了输错密码，在陆容家里等了一个小时才回得了家。 她当时在陆容家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卷卷和年少时的陆容，还有她对着他说过的那句讨厌的话。 在厨房的忙碌很快让她把那些抛之脑后，她一个一个地处理鲜虾，然后跟着视频里的步骤一步一步来，把意面煮好后放在碗里备用，剥了壳的虾仁焯水，最后是做酱汁。 算着陆容差不多快回来了，她把虾仁放到意面上，淋上酱汁，门铃响起。 秦知瑶跑着去开门，最先看到的是陆容手里拿着的葡萄果汁。 “你怎么买了果汁？”秦知瑶等陆容换好鞋，从他手里接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她的家门。 “你做了意面，但是我不喝酒，也不想让你喝。” 陆容站在玄关处，迟迟没有再往里走。 秦知瑶把果汁放到玄关上，看着他眨眼睛，“你进来啊，为什么不想让我喝酒？” 陆容朝她走近一步，秦知瑶的背后是玄关柜，“怕你喝多了说胡话。” “我从来不说胡话的，”秦知瑶抵着柜子，眼睛前面就是陆容的衣领，她转过脸不乱看，视线停在他的肩膀，“就算喝多了，说的也都是真话。” 她记得她昨天晚上说了什么。 本来也是真心话。 “所以，”陆容低头，气息落在她的耳边，“你是酒后吐真言？” “应该吧。”秦知瑶的双手背在身后，左右手的手指快要缠成麻花。 “那可惜了，应该买酒的。”他说得轻松又懒散，可惜的语气又像是邀请。 “怎么，”秦知瑶盯着他肩膀上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出神，“你还有什么想听的？” 第84章 她回神，抬头去看陆容，看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他直视着她的眼睛。 “有，你答吗？” 语气带着蛊惑，秦知瑶被他牵动着点头，“答。” 陆容抬手，从她的颈侧划过，带起一阵痒意，秦知瑶低头，看到那是一根头发。 她说：“你快问。” “你现在，”陆容停顿了一下，“喜欢我这个类型吗？” 转学后，她曾经直接对来找他的陆容说，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那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唯一说过的一次假话。 她认真地看着他，看着他等待答案的眼睛，她变得很急，迫不及待地说：“喜欢。” 一直都喜欢。 下一秒，两人之间的距离清零，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上，玉龙茶香将她团团包围。她的后颈被掌握，被迫抬起头，承接住急促的吻。 她下意识地闭住双眼，听到自己清晰的每一声心跳。 唇瓣相触间，她听到他低哑的声音， “那就好。” 第73章 心动 把做好的意面端上桌,秦知瑶看了一眼陆容后又很快移开眼神，他把餐具放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吃啊。” “哦。”秦知瑶拿起餐具,余光看到了他的嘴巴，亲起来和看起来一样很有弹性。 秦知瑶低下头,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嘴角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像碰触了云朵，又像走过了火场。 陆容就坐在对面，秦知瑶只能装作镇定，“吃，我做的一定好吃。” 事实证明,她做的意面只能说是不算太差，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说话，吃完,陆容拿着盘子去洗，秦知瑶张望了一下他站在水槽前面的背影,才捂住脸。 她偷偷地在笑。 不能被陆容看到,万一他很有恋爱经验却发现她表面上有很多男人追，但其实一段恋爱都没谈过的话,那她岂不是输得很惨。 一对上陆容，她这该死的胜负欲就会冲击脑袋。 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谈过几个女朋友 ,会和她们做什么。 肯定也会牵手、亲嘴、拥抱、甚至…… 想着想着,秦知瑶的笑容就从脸上褪去，她摇摇头，在想得更多之前拉回自己。 不管了,反正他现在没有女朋友。 她才不会内耗。 洗完盘子，陆容走过来，抽了张纸巾擦手，秦知瑶问他：“你是要走了吗？” “怎么，”陆容修长的手指展开，湿成团的纸巾从他的手里掉落进垃圾桶，“你要赶我还是留我？” 秦知瑶有些疑惑：“你这样说，好像我赶你走过一样。” “没有吗？”陆容歪了下头，顶光晃过他的鼻梁。 秦知瑶想了起来，“好吧。” 是有过一次。 “那我也不是想赶你走，”她说：“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下楼转一转？” “你是老大爷吗？”陆容戴上刚才洗碗时摘下的手表，“预报今天有雨，马上就会下。” “预告不一定准嘛。”今天的天气格外闷热，秦知瑶不想在家里待着，也不想让陆容回到对面，“我们就在小区里走走不行吗？如果真的要下雨的话，也能很快就回来的。” “行，”陆容看样子不得不同意，“拿伞吗？” 秦知瑶：“不拿。” 陆容看着她坚决的样子，点点头，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走吧。” 秦知瑶开心地换鞋出门，还挑了一顶粉色的棒球帽戴上，她看着头上什么都没有的陆容，问：“我还有别的帽子，你戴吗？” 印象中，她好像没见过陆容戴这种帽子。 果然，他摇摇头，“不戴。” “你不是怕下雨吗？”秦知瑶一边返回去一边劝他：“我有其他颜色的，你可以戴的。 她从柜子里找出一顶蓝色的，出门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陆容，他从一开始的抗拒慢慢变成妥协，终于在快要走出楼门的时候，在她面前站定，弯下了腰，朝着她低头。 秦知瑶笑出了声，把帽子往他的头上戴，她也是第一次给别人戴帽子，调节了一下帽子的头围后左右看看，发现戴歪了，有一边盖住了他的耳朵。 即使是陆容弯下了腰，秦知瑶也需要一直努力地抬头，感觉到脖子发酸，她踮起脚，把帽子扶正，脚下去后，她看着陆容的正脸，看到帽檐把头发压住，盖过了眉眼。 陆容依旧弯着腰，低头看她，秦知瑶只犹豫了一下，就抬起手，轻轻地拨弄他额前的头发。 她的动作很生疏，指尖时不时地碰到陆容的脸，他的皮肤的触感冰冰凉凉的，和嘴巴不太一样。 陆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秦知瑶回神，“怎么了？” 陆容“啧”了一声，问：“你到底行不行？” 看样子是对她刚才的动作不太满意，秦知瑶说道：“我又没做过tony，男生的头发我真的不会弄。” “没给别人戴过？”陆容松开了她的手，把帽子拿了下来。 “没有，你是第一个，你怎么拿下来了。”秦知瑶盯着他手里的帽子，看到他抬起另一只手。 他直接把额前的所有头发都捋到脑后，没有了头发的遮挡，立体深邃的眉眼线条一览无余，他的额角清爽，带着少年气，和以前的样子一样。 帽子被他直接扣到头上。 行吧。 原来男生是这样戴帽子的。 秦知瑶对着小区里的绿化，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回头，看到陆容嘴角噙笑，心情不错，“我们去走走吧，小区那边的蔷薇花还有几株没有谢。” “嗯。” 秦知瑶的脚步很轻快，这还是她搬来这个小区之后第一次晚上出来遛弯，晚风带着潮湿的雨汽，吹动着衣摆，树枝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 有买东西回来的阿姨看到他们两个，好心劝道：“马上要下雨啦，你们两个不抓紧回家，也没带伞，小心一下子就会被雨淋哦！” “谢谢阿姨，”秦知瑶笑着回应：“我们就出来走一下，一会就要回去的。” “那就好，一看你们就是新婚的小夫妻，还晚上一起出来散步，像我们这老夫老妻的，还愿意回一个房子住就不错了。” 秦知瑶：“我们……” “害羞什么，阿姨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你们还没要孩子吧，刚结婚没要孩子的时候最好了，住在一起尽情享受二人世界。” 住在一起…… 二人世界…… “阿姨，您早点回去吧，我们一会就回去了。”秦知瑶礼貌回道，但其实脸上烫得很。 陆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向阿姨礼貌地笑了一下。 “哎呦，我真是没见过这么般配的一对，我先回去了，有缘再见啊。” “再见，阿姨。” 阿姨走后，秦知瑶叉腰质问陆容：“你怎么不帮我说话？” “说什么？”两人并排走着，陆容好整以暇地问，他的话慢悠悠的，和着风声，带着笑意。 “什么新婚啦，什么二人世界啦，”秦知瑶扭着脑袋看他：“你不反驳不会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你想和我结婚！”秦知瑶的话比脑子快，开玩笑的语气说完就看陆容的反应。 “是，我想。”陆容的笑意减少，看着她说。 一瞬间，秦知瑶有些恍惚，仿佛他们的对话是认真的，看着陆容的眼神，她开始分不明白玩笑话和真话。 吹着晚风的夜晚让人格外放松，仔细听有夏虫在叫，蔚蓝的深色天空被乌云遮盖了大半，憋着一场大雨随时会倾盆而下。 “我知道，还是你最有眼光了。”秦知瑶躲闪开目光，笑哈哈地说。 她在瞎说些什么啊。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理清，说什么接不结婚的。 不过，陆容是在配合她的玩笑话吧。 他可真是个不扫兴的好人。 秦知瑶看到了前方的几株蔷薇，“你看，花就在前面，花期本来也该过了，如果今天不来看的话，下过雨之后花朵都被雨打下来，就看不到了。” 她每天上下班的时候都会远远地路过这里，看着花从花骨朵到绽放到一片一片地掉落花瓣。 鲜艳的花朵藏在夜色中，不仔细看便难以察觉，秦知瑶想往前走，手突然被牵住。 秦知瑶回头，大雨也在这个时候破开乌云的遮拢，顷刻间洒了下来，雨滴落在树梢和沥青路的声音密密麻麻，雨水打在泥土上翻起的味道涌入鼻腔。 “快跑啊。”秦知瑶什么都来不及想，攥紧陆容的手，朝着楼的方向跑去，幸好他们走出来的不远，没一会就到了楼门口，雨势被建筑挡住。 秦知瑶拨了拨手臂上的水，还好没怎么淋雨，就是鞋和小腿上溅上了一些，她回头看，陆容也和她差不多。 “真的下雨了，”秦知瑶喘了口气，笑着说：“天气预告有的时候也是准的嘛。” 第85章 “嗯，”陆容还牵着她的手，突然往胸前拉，秦知瑶被她拉近，仰头看他。 他说：“我刚才正要问你问题，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说的是他刚才牵她手的时候。 秦知瑶：“你要问什么？” “我要问你，”空气潮湿，两人之间的温度却要把水汽蒸发，“我现在是什么名分？” 她还没问他呢，他倒先来问她了。 就这样把决定权和主动权交给了她。 也不知道他是不懂还是故意的。 不过想来想去，陆容也不是会在感情里玩弄技巧的人，他根本不需要。 “你这样问我，”秦知瑶决定也是第一次直白一回：“不怕我给你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吊着你？” 大雨落下得很急，砸在地面上溅起一个个迷你喷泉，水滴被风吹到人的脚踝上，凉爽却挑动着神经。 陆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笃定地说：“你不会。” 秦知瑶偏了偏头，好笑地看着他。 又听到他说：“至少，你对我不会。” 小区的人工湖里，一只鲤鱼跳出了鱼塘。 它和其他鱼不一样，不需要受限于鱼塘的规则，直直地冲向鱼塘的主人。 秦知瑶低下头笑了，她转动着脚尖，听着雨落在小水池里的声音，低声说：“被你发现了。” “嗯，”陆容也低声说：“我是大侦探。” 秦知瑶抬头，伸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你是大魔鬼。” 陆容抬手去捉她的手，被秦知瑶先收了回去，躲过一劫 ，“是，当初是谁说我……” 他一一细数罪言：“秃头……” 秦知瑶笑着摇摇头。 “变态……” 秦知瑶眯着眼睛看他，继续摇头。 “怎么，不承认了？”他低头靠近她，盯着她问。 秦知瑶看着他的眼睛，在里面看到小小的自己却占据了他的全部瞳孔，他的睫毛很长，是女生看了都要羡慕的，他的鼻梁高挺，离近了看就像一座小山丘，下颌线被近距离的视线收窄。 秦知瑶听到自己的声音：“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你嘛。” “哦，”陆容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那知道了之后呢？” 秦知瑶感觉自己受到了灵魂拷问，“知道了之后就……崇拜你、欣赏你、疯狂地爱慕你。” 也许是大雨这道天然的屏障，在这无人的雨夜里，秦知瑶的胆子格外大，说话的时候伴随着没有节奏的雨声，让她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说完，她还一直看着陆容笑。 “行，”他看起来对答案满意得不得了，把头顶的帽子摘了，随手向后拨弄自己的头发，“那你记住这种感觉。” “记住做什么？”秦知瑶拿乔着，突然感到自己的头顶随着陆容的动作一空，她的帽子也被他摘了下来。 “我要你记一辈子。”说完，他就在倏忽间上前一步，咬上了她的嘴唇。 秦知瑶在吃痛的一瞬间睁大眼睛，看清了他的每一根睫毛，短暂的啃咬之后变成了唇瓣的厮磨，她承受着也回应着，他们的鼻尖顶着对方的脸颊，下巴也不时磕碰在一起。 对于接吻，两人都不算太娴熟，秦知瑶闭上眼睛，又担心随时会有人穿破雨幕的结界，她的肾上腺素不断攀升，在身体里游荡成痒意，她的双臂环绕上他的脖颈，半靠在他的胸膛，她的腰也被他的手握住。 风很大，却没有一缕能从他们中间穿过。 雨声变小，风依旧凉爽，秦知瑶感觉到腰上的桎梏变轻，她缓缓向后退，双手从陆容的脖颈后向胸前滑下来，感觉到他薄而硬挺的胸部肌肉，秦知瑶的手指离开时，推了他一下。 “怎么？”陆容问她，声音低哑。 看着陆容近在咫尺又带着占有欲的眼神，秦知瑶比刚才接吻的时候还要站不稳，她后知后觉地脸热起来，顶着陆容侧后方的灌木丛看，“你怎么，又亲我？” 陆容的笑声和这雨后的凉爽一样，“那你不让吗？” 秦知瑶不回答，却抬起头直视他，“你不是想问我要个名分吗？” 陆容挑眉，很肯定地：“嗯。” 秦知瑶突然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落下歪歪扭扭浅浅的一个吻，“给你了。” 陆容勾了下被她亲到的嘴角，“什么？” 秦知瑶笑着说：“可以亲嘴的名分啊。” 第74章 心动 同一天里,亲了三次。 秦知瑶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手不自觉地放到自己的嘴唇上，她抱紧床上的抱枕,在床上左右打滚。 “你可真没出息,秦知瑶。”只亮了一盏夜灯的房间里，她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那有什么办法呢,陆容对我来说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很不一样。” “幸好……” “幸好这么多年之后我和他又遇到了，虽然是因为很多巧合，工作和搬家什么的，但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她闭上眼睛，眼前都是陆容的样子，他看着她说话的样子，闭着眼亲人的样子。 嘴角难以压抑地上扬着,她的电话响了，看都没看地接起来。 “喂，你好。” “你好什么啊,”对面是陈袅袅的声音，“连我的电话都看不出来吗？” “抱歉,没看屏幕。”秦知瑶笑着说。 “最近不忙吧,抽空出来一起玩，”陈袅袅听起来像是刚回家：“我刚和程有为约会完,今天的雨真大，我俩在商场躲雨,雨停了才回家。” “是啊,”秦知瑶的语调上扬，“今天的雨真的很大。” “我听你的心情怎么这么好？”陈袅袅：“这周末一起出来玩啊，到时候把你的好事给我讲讲。” 秦知瑶趴在床上,点点头：“好。” 到星期天之前，陈袅袅都在手机里和她一起策划周末出去玩的事情，最后定成了去河边露营，秦知瑶不忙的时候在手机上看租用露营设备的信息，把适合两个人用的小型露营设备发给陈袅袅参考。 陈袅袅：【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要带上程有为。】 秦知瑶撇撇嘴：【那我不就成了电灯泡吗？】 【有人和你一起当电灯泡，哈哈。】 秦知瑶：【谁啊？】 【程有为的同事，向卓，还有他们的组长，你说是谁呢。】 八卦的语气快要溢出屏幕。 秦知瑶：【哦。】 她最近手头有个着急的案子，陆容的工作好像也忙了几天，两个人一直没见面，她想了想，没在微信上问陆容。 反正到时候就一起去了。 周日一早，秦知瑶就被陈袅袅的微信吵醒，其实也不算很早，十点多了，她起床洗漱完，随便吃了点袋装面包，接着就不断有外卖的电话打来，秦知瑶让他们都放在门口。 她在外卖平台下单了一些烧烤串，饮品和甜点。 化好妆换完衣服，秦知瑶出门，在门口把外卖一个一个拿起来，就听到身后房门打开的声音，她弯着腰回头，歪歪地看到陆容走出门。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休闲装，宽松的裤子包裹着长腿，几步走到她旁边，把地上的外卖袋子都拿到手里，再从她手里拿过她拿的那几个。 很巧，秦知瑶穿了和他一样的颜色，“你一个都不留给我啊？” 陆容腾出手指按下电梯，回头看她：“不留。” 秦知瑶晃动着手臂，整个人都很轻盈，也许是前一天晚上睡好了，也许是心情实在好，“我们怎么过去，需需要我也开车吗？” “不用，我的车能坐下五个人。” “哦，”秦知瑶点点头，“那我们一起去接他们吧。” 把东西都放进后备箱，秦知瑶坐上副驾，按照微信里陈袅袅发的地址给他导航。 先去接陈袅袅，到了小区楼下后，程有为也在，两人坐上车，陈袅袅开心地打招呼，“知瑶，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嗨，陆容同学。” 秦知瑶回头和她闲聊，陆容在后视镜里朝她点头，礼貌地：“嗨。” 秦知瑶听到他的这声“嗨”，嘴角扬起压不下去，陈袅袅兴高采烈地和她说着准备了什么。 “我和你说，我租了一个超大的天幕，能容纳十个人的，绝对不用担心晒黑了，烧烤架也有，到时候让程有为给我们烤串。” 秦知瑶：“那多不好意思，我也可以帮忙。” “你？”陈袅袅对她十分了解，“算了吧，万一食材不够了那边不太好叫外卖。” 秦知瑶：“……” 她的余光好像看到陆容笑了。 到向卓住处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他等在门口。 向卓小跑过来，怀里抱着好几个纸盒，毫不犹豫地去开副驾的门，秦知瑶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哈喽。” “秦律师，不对，叫你知瑶妹妹，”向卓：“你怎么不和你的好闺蜜坐在一起。” 第86章 秦知瑶想想：“我不想当电灯泡。” 向卓垮了嘴角，“我也不想当。” 陆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快去后面。” “好嘞老大。”他和程有为陈袅袅坐在后面。 “我暂时当一下你们俩的电灯泡，”向卓：“毕竟今天的电灯泡一共有三个。” 他笑嘻嘻地陈述‘事实’，程有为问他：“你抱着一堆什么东西？” “桌游啊，”他把东西放到座椅上，“在河边坐着无聊怎么办？” 程有为冷笑一声：“有你就不会无聊。” 向卓：“那当然。” 他又看向陈袅袅：“是吧，嫂子。” 陈袅袅笑了一下。 露营地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开车要一个小时，秦知瑶放好导航后又找了一个轻松愉快的歌单放到车机里，一路上几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 下车后，秦知瑶伸展一下胳膊，走到后备箱拿东西，被三个男人抢了先，向卓：“知瑶妹妹，我们拿就行，你和陈嫂子去看看哪里风景好，我们一会去扎帐篷。” “好。”秦知瑶拉着陈袅袅，先去了河边。 “今天天气好，不怎么热，”陈袅袅：“来露营的人还挺多，我以为会没什么人呢。” “这里比市区凉快很多，很适合避暑，”秦知瑶看到一处河流转弯处的空地，河水经过时撞击着岩壁，河不宽，涓涓细流不断发出清脆的水声，“我们就在这里吧。” 联系好的帐篷和露营设备被老板送过来，他们三个放好东西开始搭帐篷，秦知瑶和陈袅袅摆放桌椅和食材。 “知瑶，有时候想想可真神奇，”陈袅袅说：“我真没想到，工作好几年后还能遇到曾经谈过的一直忘不了的对象，但是有时候又觉得呢，这几年好像被浪费掉了一样，明明都在同一个城市，如果我早一点去找他的话，也许我们就能早点在一起，我们的经历也会更精彩吧。” 同一个城市，好几年才重逢。 秦知瑶也想到了自己和陆容。 没来得及多想，陈袅袅又笑着说：“多亏了你呀知瑶，如果不是你去东讯上班，我和程有为可能再也不会相遇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秦知瑶抱住了她。 她回头，看到陆容和他们一起搭帐篷的背影，河水的波光荡漾描摹出他的背影轮廓，折射着阳光，没有任何规律地晃动着。 把烧烤调料和烤串都摆到桌子上，拿出饮品和甜品，等着帐篷搭好的空隙，秦知瑶和陈袅袅吃完了一个小蛋糕。 “搭好了。”向卓一屁股坐到露营椅上，“今天晚上必须住这，要不然都对不起我们搭了这么长时间的帐篷。” “一共就一个帐篷，”程有为：“谁和你睡这里。” 帐篷和云顶搭在了一起，他们坐在云顶下，想进帐篷休息的时候可以随时进去，里面大概能容纳两三个人。 向卓：“你跟我睡，行不行？” “不行。” 炭热好了，程有为和陆容开始一起在上面烧烤，向卓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旁边，“给我少放点辣椒啊，那个没辣椒的一会给老大。” 程有为：“知道了，闭嘴吧。” “为什么不放辣椒的给他？”秦知瑶转头去问陆容：“你怎么了？” “老大一向不吃辣的啊，”向卓心情好，说话像机关枪一样：“他不喜欢。” 秦知瑶愣了片刻，他明明经常陪她吃辣的东西，却从来没听他说过。 以前关老师做饭确实不怎么放辣椒，她以为是关老师和陆叔叔不能吃辣，还曾经放学后问陆容要不要去吃点味道刺激的，陆容陪她去了。 她以为他也喜欢吃辣，重逢后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更是无辣不欢。 该不会…… 原来他都是在陪她啊。 “快闭嘴吧你，”程有为：“再说话你来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秦知瑶没再追问陆容，而是自顾自地回忆一起吃辣时陆容的反应，好像确实没有她那么……享受。 一串羊肉串突然出现在她嘴边，裹满了辣椒粉，秦知瑶一眼就认出眼前的手是陆容的。 秦知瑶不好意思直接咬上去，接了过来，还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陆容把烤好的其他串放到盘子里，让他们拿去吃。 “老大，我也要喂到嘴边。”向卓看着他，面露不满。 陆容挑了下眉，回头看了一眼秦知瑶，又转过去说：“有你什么事？” “那我……”向卓：“算了，我是大男人，我和知瑶妹妹不一样。” 秦知瑶被陆容看的那一眼有些心虚。 她知道，如果她没有对着大家说他们是什么关系的话，他不会多说的。 陈袅袅靠在程有为的肩膀上，把烤串喂到他嘴里，陆容朝那边看了一眼，又朝秦知瑶不动声色地使眼色，被秦知瑶伸手轻轻推开。 陆容侧着向她，低声说：“你看到了？” 秦知瑶眨眨眼睛，“我看到了，人家是公开的……真情侣。” “嗯？”陆容好笑地看着她。 秦知瑶：“不一样，不一样。” 陆容耸耸肩，从背影就能看出不满，从包装袋里拿烤串的动作都比刚才重很多。 烤串在炉子上“滋啦滋啦”，冒出无辜的烟气。 秦知瑶偷笑了一下，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放空自己，过了一会又听到向卓吵着要玩游戏，“我出来不是看你们撒狗粮的！玩游戏玩起来，我要把你们拆开对打！” 程有为搂着陈袅袅：“玩什么？” “害你在心口难开。”向卓拿出游戏道具和马克笔，在空白的卡片上写了好几张，捂着不让他们看，卡片背面朝下，“这次我当裁判，你们从卡片里抽。” 游戏规则很简单，参与游戏的人不能看自己抽到的卡片，戴到头上后引导其他的人说出对方卡片上的词汇，说出自己卡片上词汇的人淘汰，留到最后的人胜出。 抽好牌后，向卓指挥着他们把牌系到自己的头上，“好了，游戏开始。” 秦知瑶看了三个人的卡片，陆容戴的卡片是“游戏”，陈袅袅的卡片是“谈恋爱”，程有为的卡片是“向卓”。 不知道自己的是什么，秦知瑶感到头上有些痒。 陈袅袅率先对程有为发起攻击：“你喜欢上班吗？” 程有为：“不喜欢。” 陈袅袅：“上班有谁在啊，你这么不喜欢。” 秦知瑶在旁边观战，忍不住偷偷笑了。 “有谁在？”程有为看着陈袅袅的眼神，笑了一下：“有向卓在。” “喂！”向卓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突然破防：“程有为，我跟你没完！” 程有为明明是自愿输给陈袅袅，此刻却耸耸肩，“没办法，事实。” 秦知瑶坐在对面被他们两人的甜蜜糊了一脸，游戏继续后在陆容和陈袅袅之间选择了陈袅袅：“袅袅，你现在在做什么呀？” “在……露，不对，你是不是想让我说。”陈袅袅一脸机警。 她以为自己的词是露营。 秦知瑶一脸可惜，“啧，袅袅，你要实事求是，像程有为一样。” “知瑶，你让我感到害怕，”她开始反击：“你呢，这个时候有没有想到什么人。” 秦知瑶想了一下，她的词应该是一个名字或者一个身份。 “没有，”秦知瑶笑着摇头，“我谁都没想。” 秦知瑶继续问：“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呢？” 陈袅袅左看右看，不说‘露营’二字，但又必须回答，她突然攥住程有为的手：“我在谈恋爱，总行了吧。” 所有人开始笑着鼓掌，向卓激动地拿下陈袅袅的卡片，“out！” “啊，我猜错了。”陈袅袅笑着往后坐，“你们继续。” 场上只剩下秦知瑶和陆容两个人，看着陆容，秦知瑶的胜负欲开始熊熊燃烧，“来吧。” 陆容笑了一下，“你先。” 秦知瑶决定迂回一些，“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应该会说家人或者事业什么的吧。 陆容看着她：“心情。” 他好狡 猾。 陆容：“你呢，什么最重要？” 秦知瑶眨眨眼睛，说：“房贷。” 她再问：“那你喜欢什么？” 陆容始终悠悠哉哉地看她，眼神比平时要深一些，明明天气很凉爽，却平白多了一些燥意。 他说：“吃辣。” 秦知瑶差点想翻个白眼，他明明不喜欢。 “你呢？喜欢什么？” “哦~”场外的向卓和陈袅袅突然开始起哄。 “喜欢什么~”他们的话让秦知瑶很懵。 难道她的词和喜欢也有关。 她只好说：“加班。” “你们两个，”向卓在一边评论赛况：“真是王见王。” 第87章 “这样吧，”他突发奇想：“降低一点游戏难度，不然这么玩下去太阳要下山了，你们谁先猜出自己的词，谁就赢，我们可以给点小提示。” “知瑶妹妹，你先来。” “嗯……”秦知瑶想着什么会和喜欢有关，还让他们像刚才那样起哄呢。 “我来给你点提示！”向卓高兴地指着陆容，“能猜到吗！” 秦知瑶的大脑飞速旋转，不明就里地看向他指的人。 陆容和她对视，眼里带着笑意，也带着一点挑衅。 向卓的手一直在指向他，看着最明显的提示，秦知瑶说出自己的猜想：“我的词是，” “男……男朋友？” 第75章 心动 “什么！”向卓的叫声吸引了隔着很远的露营的人的目光。 秦知瑶的心跳也随着他的叫声加快了半拍,她扭头，看到了陈袅袅和程有为不约而同地捂着嘴笑，像是被头条新闻轰炸了一样。 她看回坐在自己对面的陆容,企图寻找答案,却看到他也在笑。 他的笑和他们不一样，不是那种震惊的或者好笑的,而是带着深意的，让人一时间捉摸不透。 他看着秦知瑶，看了看她头上的牌，笑着笑着低下头，发出一声气音，他笑的时候下颌线绷得更紧了，冷白的皮肤在户外阳光的折射下有些微红。 到了午后,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秦知瑶再也受不了，直接拿下自己头上的牌，看到的时候停顿了一秒钟,上面写着—— 陆容。 再抬起头看哄笑的几个人，秦知瑶拍了拍陈袅袅的手,试图控场,“你们别笑了，我……” “知瑶,你，”陈袅袅说话都连不成一句了,“真的吗？” 秦知瑶眨眨眼睛。 向卓最先缓过来,“知瑶妹妹，你拿掉牌子就是认输了哦。” 秦知瑶刚想点头，想起刚才和她玩游戏的时候陆容的表情,想起他根本不爱吃辣的事情，心里的念头一转，说：“谁说我认输了？” 向卓愣住，“啥意思，你这不是猜错了吗？” 秦知瑶笑笑，看向陆容，问他的时候语调扬起，“陆同学，我猜错了吗？” 陆容的笑意收敛了一些，看着她挑眉，“猜对还是猜错了呢，” 他吊着人的胃口，“你说呢？” 秦知瑶看着他，从他的眼神里同样看到了等待答案的意味，当着朋友们的面，他不介意谈起，却又等待她的答案。 秦知瑶转而向着其他几个人说：“我没猜错，陆容就是我的男朋友。” 她说完，手指在写着‘陆容’的卡片上敲了敲。 向卓的下巴彻底掉了，“啊？？” 陈袅袅：“秦知瑶！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程有为没说话，但眼里也是震惊。 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陆容，只见他低着头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鼻下掩盖住，然后点头，“嗯，没错。” 再抬头的时候，他的眼里就只有秦知瑶一个人。 向卓震惊过后是怨念：“我还以为今天我们三个人当电灯泡呢，结果你们四个人是两对，只有我是电灯泡！还是给两对情侣当电灯泡！” “没事，”程有为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不介意。” “还有老大，你看你刚才笑得不值钱的样子，”向卓站了起来：“也就是我们知瑶妹妹，不然我还真想不到还有谁能把你收服。” 陆容拿起手边的一次性筷子扔他。 “我错了老大。”向卓乖乖坐下。 陈袅袅和秦知瑶使眼色，意思是我就知道，你很可以。 秦知瑶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想起刚才陆容的话，秦知瑶感到热意涌上脑海。 他问她要名分，她之前的回答模棱两可。 这次他又把是否公开两人关系的主动权交给了她。 流动的河水疏疏向前流，碰撞岩壁时溅起晶莹的水花，不远处的树梢上有鸟在叫，有风吹过，带来了野花的香气。 看到陆容垂放在露营桌上的手，秦知瑶握了上去，被他回握住。 她给他肯定的答案。 在好朋友们的见证下。 “老实交代，你们谈多久了？”陈袅袅问。 “没多久，”秦知瑶：“刚谈。” 也就在刚才。 刚确定关系。 向卓看着他们牵着的手，又看了看抱在一起的陈袅袅和程有为，“我真是吃狗粮吃够了，我要去钓鱼。” “你有鱼钩吗你就钓鱼。” “反正有鱼钩也钓不上！”向卓一股脑走到河边。 时间过得很快，坐在河边放空了一段时间后，天边染起粉色的漆，慢慢变深。 陈袅袅和程有为在帐篷里睡着了，向卓还坐在河边，秦知瑶打了个哈欠，看到陆容好像没什么睡意。 “你不困吗？” 他摇了下头，“不困，怎么？” “没什么，我有点困，但是也不想睡觉，”秦知瑶：“夕阳很好看。” “嗯。” “晚上应该有星星。”秦知瑶看着天边出神。 陆容：“那就等到晚上，看完再走。” 秦知瑶摇摇头，“那样的话就太晚了，这么多人，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去吧。” “那下次，我们两个出来看。” 秦知瑶低头，摩挲着手里的衣摆，“好啊，不带他们。” “秦知瑶。” 听到自己的全名，她抬头看他，看到他低下头，离她很近，“嗯？” “我是你男朋友？”他语调上扬，有种耍赖的感觉。 秦知瑶也端起架子，“你不想啊，那算了，我再和他们解释，刚才是个误会。” 感觉到脸颊肉一紧，她看到陆容揪住了她的脸蛋，语气威胁：“你敢。” 秦知瑶也揪住他的，他的脸上肉不多，能感触到男人的骨架，“那你是不是？” 陆容看着她，夕阳染进眼底，悄然在眼里化开，“是。” 秦知瑶笑了，感到无数彩色泡泡轻飘飘地起飞。 两人同时松手。 向卓打着哈欠走过来，远远地看到这一幕，“我怎么看着你俩掐对方的脸眼熟呢？” 确实可能眼熟，之前在东讯陆容的办公室有过一次。 秦知瑶咳了一声。 向卓：“趁着天没黑，我们赶紧回去吧，让老大少开点夜路。” 他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到帐篷旁边，叫里面的人：“走了走了，程有为，快和你家属出来集合。” 夜晚降临前，一行人踏上了回程。 后面的三个人睡了一路，秦知瑶一路上给陆容看导航，累得回家后卸完妆洗漱完倒头就睡。 周一一早，秦知瑶打着哈欠停好车，带着浓浓的不想上班的怨气从车里走出来，和往常一样去电梯间。 看到有人在动，秦知瑶往斜对面的车位旁看去，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黑车旁边，黑车的车窗是降下来的，她手里拿着厚厚一叠信封，往车窗里塞，给了驾驶座上的男人。 秦知瑶看着那辆黑车熟悉，车牌号也认识，果然往上看时，通过车的前挡风玻璃和男人对视。 闻建业一边把信封放进扶手箱，一边盯着车外的她看，眼神一改往日的和蔼，像森林里嶙峋觅食的孤狼。 秦知瑶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 她走后，听到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闻主任，我儿子的案子就拜托你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儿子好好争取啊。” 然后是男人的声音：“放心，我一定，交给最合适的律师代理。” 吃过午饭，秦知瑶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一会，就被叫到了段玉蓉的办公室，“知瑶，这有个案子需要你接一下。” 有案子直接安排就行，为什么要专门把她叫进来。 秦知瑶：“知道了，段组长，把资料发我邮箱就好。” 看着段玉蓉的神情，秦知瑶感 觉没那么简单，她坐回工位后打开邮箱，看到了辩护对象——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性。 同时也是一个强.奸犯。 秦知瑶大体浏览了一下资料，看到作案细节的描述时蹙紧了眉，高远打着饱嗝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她的这幅表情，“怎么了知瑶姐，什么东西让你愁成这样？” “不是愁，是惊讶于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段，过于没人性，”秦知瑶把电脑熄屏，靠在椅背上，“虽然都是工作，但是我每次看到这些，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多正常啊，”高远：“就算是见多了病人死忙的医生，也不见得就能完全无动于衷，更何况犯罪分子的手段之凶残，谁能接受的了呢。” 秦知瑶点点头，打开手机看到有人加她的微信。 微信名是“随遇而安”。 秦知瑶刚点了通过，对面的微信电话就立马打了过来。 “喂，你是律师吗？”对面毫不客气，语调高昂，“这可是你们闻主任让我找你的，能听懂吗？” 第88章 “只要是正常的中文，我都能听懂，”秦知瑶深呼吸一下，回答：“我正在看这个案子，当事人是您的儿子对吗？” “那当然了，你没看到我儿子的照片吗？仪表堂堂，这么帅气的小男孩，每次出门身后都跟一长串的小姑娘，我儿子长得完全随我，而且还这么优秀，你可一定要判我儿子无责！” 秦知瑶看着电脑屏幕里‘男孩’模样邋遢、下三白眼的照片，中专辍学的学历，挑了下眉，“您儿子已经成年，犯罪证据链完整，我只能在被告提起诉讼后跟进案情审判，确保您儿子没有被逼供、公检法的程序没有违法，确保您儿子作为完全行为能力人的合法权利，这就是我作为为您儿子辩护的律师应该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 “哼，”对面不屑地哼着：“少跟我扯那些，都是你们这些大学生嘴快，欺负我们老实人不会说话，谁还不知道只要给钱，你们律师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有罪的说成无罪的，你这么说也就是因为我没给你钱，你放心，等你帮我家儿子判成无罪，我让你们闻主任给你涨工资！” 秦知瑶听到一半就想挂电话，但是秉持着职业精神，继续听了下去。 高远看出了她这个电话非比寻常，用同情的眼神看她。 做律师的哪有电视剧里那么光鲜亮丽，本质上也就是懂法律的服务员罢了。 “这不是钱的事情，女士，”秦知瑶站起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法庭允许被告找律师进行法律辩护，是对司法程序的完整保护，确保每一个公民的司法公平，而不是把司法程序的辩护环节这个空间留给争辩事实，如果您说您的儿子无罪，请拿出他并没有侵犯被害女生的证据！” “证据还不简单吗？你给编一个就行啊，谁不知道你们啊，不就是挣这些钱的吗？” 秦知瑶突然不太确定自己和对方是不是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的物种。 “女士，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要尊重事实，既然警察已经调查清楚，马上就会提起公诉，到时候我会出庭，维护您儿子的合法权利，如果您觉得我作为律师不能达到您的要求，可以另找他人。” 说完，秦知瑶就挂掉了电话。 饶是她上班四五年已经见识了很多特殊人群，但是一下午的时间过后，她还是没有完全消化完这一通电话带来的冲击力。 下班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杯豆浆后，秦知瑶看着从负二上来的电梯出神。 在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她的眼神聚焦，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看着挺拔帅气的男人，秦知瑶撅起嘴，“呜”了一声。 “怎么，”陆容一手把拎着的挎包扔到背上，一手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电梯，“谁欺负你了？” “一个外星人。”秦知瑶撇撇嘴，用力回握陆容的手。 陆容扯了扯她的脸颊肉，“把你欺负成这样？” “嗯嗯。”她点了好几下脑袋，“需要一点安慰。” 陆容笑了一下，浅浅的气息吐到她的脖子上，“怎么安慰你？” 怎么安慰…… 秦知瑶的脑袋里想着，眼神往下，不自觉地出神。 “你这是，盯着我的腹部看呢，”陆容牵着她的手往那里放，“想摸腹肌？” “摸吧。” 第76章 心动 秦知瑶的脑袋变成了家徒四壁一般的空空荡荡,话语不断在里面回放，像回音一样。 “摸吧。” “摸吧。” 秦知瑶回神，看到自己的手被陆容握住,放在了结实又不过分的肌肉上,腹肌块状分明，带着温热的体温,隔着布料摩挲，她的手指陷进了肌肉间的沟壑之中，又被裤腰拦住去路。 指尖时而烫得要命，时而又被山间清泉浇灌。 她在克制与渴望之间周旋。 想收回手又想要更多。 这样对吗。 陆容是她男朋友，这没什么不对的。 电梯发出“叮”的到达声，秦知瑶的手指也随之一颤。 她抬头，看到陆容玩味的眼神,抽回自己的手，手上的触感依旧很不真实。 离开了带着体温的沟壑，还有点……舍不得。 秦知瑶连忙跑出电梯,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的家在左边还是右边。 “慢点，”陆容轻飘飘地说：“隔着衣服而已,感觉你要流鼻血了。” 秦知瑶找到了家门,愣愣地看着他。 陆容上前一步，影子将她笼罩,“之前，没摸过别的男人的？” 秦知瑶老实地摇头,说：“没有。” 陆容笑了一下,逆着光看不清表情，“是别的男人没有，还是哪个男人的都没摸过？” “有腹肌的也不少。”秦知瑶先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陆容的声音低沉带着危险,“嗯？” “但是我真的一个男人的都没摸过啊。”秦知瑶差点为自己喊冤。 陆容后退一步，语气满意：“算你老实。” 回到家，秦知瑶脸上的红温都没有褪下，她用补水喷雾喷了喷脸，又觉得实在热，把空调也打开，看着镜子对自己说：“真没出息啊秦知瑶，几句话就把老底都交代了。” 他肯定看出她根本没有恋爱经历了。 没有真把式，全是花架子。 秦知瑶撇撇嘴，摇摇头。 看出来就看出来吧。 看他那游刃有余的样子，肯定谈了不少吧。 想着想着，她就不自觉地咬紧了后槽牙。 第二天一大早，秦知瑶又被火急火燎地叫到了段玉蓉的办公室，门刚关上，身后就传来段玉蓉的叹气声，“知瑶，你也从业四年了，怎么能那样对当事人说话呢。” “我怎么了？”秦知瑶也不觉得有问题，“我说的都是事实。” “当事人说你都没有了解案件的具体情况，就直接对她说这个案子你办不了，还说你不尊重她和她儿子，”段玉蓉看了一眼办公室外面，声音小了些：“就算当事人的儿子是……，你也不能这样对咱们律所的客户，你说是吗？” 秦知瑶深呼吸一口气：“段组长，我不是这么说的。” “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是闻主任直接派给你的，”段玉蓉看起来也很发愁，“就算对方态度不好，你也要给闻主任面子不是 ？” 说起闻建业，秦知瑶想起前一天在地库看到的他和那个女人。 当天她就被分配到了这个案子，现在更是知道了是闻建业的意思。 看来当时在地库里给他钱的女人，就是后来加她微信的当事人。 很爱她儿子的那个。 秦知瑶知道自己解释什么也没用，说：“说话做事要讲证据，我从来不会慢待任何当事人，强.奸犯的母亲也是一样，相信您和闻主任不会相信这些空穴来风。” “现在不是我们相不相信你的问题，知瑶，”段玉蓉苦口婆心道：“当事人现在闹着要投诉你，幸亏我和闻主任把她拦下来了，你和她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咱们都继续正常工作，可以吗？” “道歉就算了，我接受律所的任何处分。”说完，秦知瑶直接走出了段玉蓉的办公室，回头关门的时候，出于礼貌地向段玉蓉点了下头。 还没走到工位，高远就远远地过来迎接她，“没事吧知瑶姐，我听说那个强.奸犯要投诉你？” “我没事，”秦知瑶：“扭曲事实谁都可以，但是让我接这个案子在法庭上狡辩，我做不到。” “是啊，谁能做到呢，既然那个案子是闻主任亲自接揽到的业务，那他自己干得了，欺负咱们这些廉价劳动力干什么。” “嗯。”秦知瑶挺赞同。 “这样的话，如果闻主任不接手这个案子，那就要派给其他人，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高远趴在电脑前看他的偷窃案。 除了闻建业，律所里身经百战的老人也不少，还都和他关系很不错，还有两个是他的合伙人，从里面随便找一个都能去接手这个案子。 所以一开始给她的目的，难道就是单纯地为了……恶心她。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高远突然抱着手机尖叫：“啊！怎么大中午的要开会啊，让不让人吃饭了！” “要开会？”秦知瑶从电脑屏幕里抬头。 “是啊，我刚看见闻主任来上班，昨天晚上不知道又喝酒喝到几点，一来就让所有人开会，别人又不像他，在家里睡到太阳晒死屁.股了！” 秦知瑶抿了抿唇，关了电脑屏幕，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工作群，两分钟前群里发了开会通知，艾特了所有在岗的人。 她的眼皮跳了两下。 人们陆陆续续地走进律所二楼的会议室，怨气快要掀翻天花板。 “大中午的开什么会啊。” “抽风了不是？” “我刚点了外卖，等吃上的时候肯定凉了。” “他最好有大事要宣布，比如给每个人加五万的奖金，不然这个会有什么意义我想不明白。” 第89章 “就是，”高远在里面附和：“我也要开闻主任的豪车。” 抱怨声音最大的都是几个比较年轻的同事。 秦知瑶坐定，看到闻建业最后一个进来，一坐下就开门见山：“今天中午紧急开个会，大部分人可能还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秦知瑶，你自己和大家说说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高远在一旁朝她对嘴型：‘不是，他有病吧。’ 秦知瑶确实没想到这么麻烦，耸耸肩，一五一十地说：“当事人的儿子涉嫌强.奸，资料显示受害人报案后积极配合公安调查，当事人儿子犯罪事实确凿，我们身为律师，在为犯罪嫌疑人辩护时，我想不是为了和法院争辩已经经由公安机关查验的犯罪事实，而是确保司法程序的公正，确保审判的严明，这也是我开庭时唯一能做的，我也和当事人说得很清楚，通话时我就在律所。” 高远举手：“是真的，我也在，我替我师傅作证。” 闻建业的脸色很难看，“秦知瑶，当事人和你的说辞不同，我不管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和当事人沟通的，在做服务这一块，你没有做到位，对你提出口头批评，扣你半个月的绩效，你没有意见吧。” 秦知瑶低头在心里冷笑，抬起头后平淡地说：“没有意见，只要是律所认为合理的处罚，我都接受。” “行，不耽误大家吃饭，散会。”闻建业似乎很满意，大度地挥手。 “不是，知瑶姐，”走出会议室后，高远忿忿不平地围着秦知瑶说：“你怎么就接受了呢，明明是那个女人污蔑你啊。” 秦知瑶的语气平平：“职场和法场不同，事实未必重要，也没有人在乎真相，不管怎么说，这事算是过去了，不就是扣点钱吗，我的房贷够还就行。” 果然还是因为地下车库的事在找她的不愉快，也是在警告她。 “真是的，气死人了。”高远看起来比她郁闷多了。 “行了，忘了这事吧，我请你吃火锅。”秦知瑶轻松地笑笑。 高远：“吃鸳鸯锅，最近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我知道地方，我带你去。” 秦知瑶笑笑：“没问题！” 到了火锅店，秦知瑶和高远刚坐下，就听到门外又进来了人，秦知瑶抬头去看，首先看到了一双休闲裤包裹的长腿，身型挺拔，五官清晰深邃，让人移不开眼，冷白皮被店里的顶灯打上暖色，在生人面前看起来很平淡，还带着一些距离感。 不是她男朋友是谁。 这家火锅店是高远在短视频上刷到的，离东讯也不远，新开业做了很多活动，来店里吃饭的人不少。 跟在陆容身后的向卓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哎，知瑶妹妹，远哥，你们也来这吃。” 陆容看到了他们，朝这边走来。 他看着秦知瑶，眼神像冰川水化开，刚才的距离感仿佛消失了。 高远：“陆组长，卓哥，快来快来，我们刚坐下，还没点菜呢，一起点。” 向卓先一步坐到了高远旁边，两人称兄道弟的好不热闹，像失散了好多年一样。 陆容顺势坐在秦知瑶旁边，坐下的时候看着她穿的短裙，“啧”了一声，“有冷风，你不冷吗？” “还好，”秦知瑶本来没注意，被他说了之后还真觉得腿被冷风吹到了，“有一点点。” “我们换位置？”陆容问她，对面的两人没有注意到他们。 “不用，”秦知瑶：“出风口在上面，你已经帮我挡住一部分了。” 陆容从桌上拿了一张纸巾，手指一转把纸巾翻开，垫在她腿上，用手背碰她的腿，“都凉了，还不冷？” 秦知瑶低头，看到他的手很好看，手上的温度比她的腿高很多，隔着纸巾的触感若有若无。 聊得热火朝天的向卓和高远突然想起来，“还没点菜呢，知瑶妹妹，老大，你们快看看吃什么。” 被他一提，陆容的手抬起了一个间隙，秦知瑶鬼使神差地，对着他的手下吹了一口气。 纸巾被吹开，陆容的手落下后直接放到了她的腿上。 陆容和他们一起点好菜，才回头看她，眼神意味不明又带着在外面的清朗，看着倒是无辜的意味多些。 他沉着声音，低着头一瞬不瞬地看她，“你干嘛呢，小狐狸。” 第77章 心动 向卓和高远两个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向卓“啧啧”了一声，高远则不明就里：“怎么了知瑶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都可以,你们看吧。”秦知瑶冲他们笑笑,手却钳住陆容的食指。 两人低下头继续研究加什么菜，秦知瑶看向身边的人,忍不住笑了，“怎么了，你不是怕我冷吗？” “是，”陆容认命地笑了一下，说话时气息浅浅地吐在她的耳朵上，“还冷吗？” 说话间，他放在秦知瑶腿上的手往上摩挲着滑动了一厘,她的手根本拦不住，只能被动地跟着他退让。 如果不是陆容的手停了下来，就会被发现其实守卫松垮。 秦知瑶整个人都像坐在火炉上,直到陆容笑 了一声后把手拿开。 她的腿彻底不冷了。 对面的两人研究好点菜，又把话题转移到他们的身上,高远：“知瑶姐,你怎么坐得离陆组长这么近，是不是空调冷,你盖我的外套吧。” “不用，”秦知瑶往旁边挪了挪,“我不冷,我不冷。” “哦。”高远看看秦知瑶，又看看陆容：“陆组长，最近工作忙吗？” 陆容：“就那样吧。” 向卓坐在高远旁边,用好笑的眼神看他，“原来你不知道啊。” 高远露出天真疑惑的表情：“知道什么？” “没事。”向卓憋着笑，看看他们两个人。 秦知瑶还没来得及告诉高远她有了男朋友，还是陆容。 秦知瑶看陆容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刚想和高远说一下，就听到高远说：“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们知瑶姐喜欢你们陆组长吧。” 在他的理解里，秦知瑶刚才坐得离陆容那么近，在外人眼里肯定是喜欢他。 “不太可能，”高远看起来像是要给她找回点面子，“虽然陆组长很完美，比我之前见过的知瑶姐其他暧昧对象都要好，但是我们知瑶姐眼光特别高，她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的。” 他说完，还对着秦知瑶寻求认同：“是吧，知瑶姐。” 秦知瑶咳了一下，摆摆手，“没有，没有那么夸张啦。” “其他暧昧对象？”陆容对着空气问，话却像导弹一样直接击中秦知瑶的耳朵。 场面变成了对她的拷问逼供，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有那么多啦。” “也不完全是暧昧对象，很多都是追我们知瑶姐的人，什么类型的都有，什么小奶狗啦，小狼狗啦，成熟暖男啦，这些年我跟着知瑶姐可是把什么款式都见识了一遍。” “是吗，这么厉害呢。”陆容看着前方，语气悠悠得，拿起杯子喝水的动作也很悠闲，仿佛是专心听八卦的。 “昂，”高远抬着头，“毕竟我活这么大也没在现实中见过知瑶姐这么好看的人。” 秦知瑶的头被高远的话一字一字地砸向地面。 陆容不疾不徐地说：“长见识了。” 秦知瑶终于忍不住，抬手就想去捂陆容的嘴巴，在看到高远的目光的时候停住了手，在空气中摆了摆，幸好店员在这个时候端来了锅底和菜品，她松了一口气，“快吃饭，下午还要回去上班呢。” “那个破班谁爱上谁上吧，”高远叹口气：“真怀念在东讯的日子。” “远哥，”向卓搭上他的肩膀，“我永远在东讯第七项目组欢迎你回来。” “卓哥！你真好！” 秦知瑶拿着公筷，从不辣的一边夹起一块牛肉，放到陆容的碗里，“你尝尝，这个牛肉好像是他们家的特色。” 说完，又从辣锅给自己夹菜。 陆容看着她的动作挑了下眉，“怎么不给我辣的。” “你没事吧，”秦知瑶听笑了，“不是不爱吃辣嘛。” “这么多年，吃也吃习惯了。”他不甚在意地说。 “没关系，以后都吃鸳鸯锅也很好。”秦知瑶想起他几年前高中的时候就一直陪她吃辣。 他可真好，在口味上愿意一直迁就她。 “以后？”陆容含笑问她。 秦知瑶：“嗯。” “都？”他接着问。 秦知瑶：“是啊是啊，还是你要吃全红锅？” 陆容笑了：“鸳鸯吧。” 秦知瑶看着他，眼里像是迸发出了一朵朵小粉花，她和他一起笑着，全当对面的两个人不存在。 高远终于后知后觉：“不对啊，知瑶姐，你和陆组长有情况！” 向卓憋久了终于爆发：“远哥，你真是好眼力，这都被你发现了。” 高远撇撇嘴，“还行吧。” 第90章 吃完饭，几个人走出店门，秦知瑶躲过高远和向卓伸懒腰的胳膊，午间燥热的风吹得人闷闷的，她回头看了一眼，陆容走在最后面。 当着那两个人的面也没办法和他好好说再见，反正回到小区也能见到。 秦知瑶继续往前走，去找自己的车，突然听到有个女生的声音，语调惊喜又带着不确定：“陆容学长，好久不见。” 秦知瑶回头，看到了一个女生的背影，她长发长裙，优雅文静，站在陆容面前，“真的是你，好久不见，我……我真没想到还能在北纪碰到你，我听说你去东讯上班了，现在已经是项目组组长了，你还是这么优秀。” 陆容没去看秦知瑶的反应，而是看了一眼那个女生，整个人都很平淡，眼神带着陌生，他显然不太记得眼前的这个人。 向卓和高远站在秦知瑶的旁边看热闹，也不着急回去上班了。 向卓：“不愧是我们老大。” 高远：“这个女生一看就喜欢陆组长，她好勇敢啊，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就和他说话，该不会是前女友吧。” “怎么可能，”向卓：“程有为和老大一个宿舍，我听他说，喜欢我们老大的多了去了，不过你说的很对，现在的小姑娘都可勇敢了，当时还有跑进他们宿舍的，据说把正在洗澡的室友吓了一跳。” “这么夸张，不过看陆组长的样子就是有很多前女友的人，而且一周换一个不带重样的，这遇到一个肯定认不出来啊。” “想什么呢，据我对我们老大的了解，”向卓胸有成竹地说：“他还是母胎单身呢。” “真的假的，”高远不相信：“我要是有陆组长这张脸，都不需要他那么好的身材，我都不至于还单着。” 秦知瑶顺嘴安慰他：“你也不差的，你只是太少出门了。” 高远撇撇嘴：“为什么没有入室抢劫的爱情。” 看热闹的人聊得热火朝天，‘热闹’那边却像冰天雪地，陆容看了那个女生第二眼，显然还是没想起来，但是也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一句你是谁，应该是出于礼貌。 秦知瑶想，当初再遇到她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有礼貌呢。 “陆容学长，其实我这么多年都关注着你，毕业后我出国留学，这两年才回来北纪，今天遇到了说明我们还是有缘的，当初在校辩论队的时候，我就经常帮队里买饭，其实是为了给你的时候看你一眼，我想加你的微信，可是你从来没通过过，还总是在拒绝的时候问我是谁。”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那你通过一下好吗？” 四周陆续有很多路过的人，都在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们，这个时候陆容突然抬眼，他的高度轻松越过三三两两的行人，看向秦知瑶。 嘈杂的街道边一整排门面都是饭店，到饭点的时候格外热闹红火，正午的阳光洒下来，照得人额头发烫。 喧闹的环境里好像突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也不能让女生难看，秦知瑶被晒得热热闷闷的，点了下头。 陆容没什么表情，拿出手机，通过了她的微信好友请求。 “陆容学长，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看不到女生的脸，但是通过她扭在身后的手臂，能看出她紧张又兴奋。 陆容终于朝他们走过来，看着前方对女生点了一下头，说：“走了。” 看一眼时间，已经两点多了，秦知瑶赶忙叫上看热闹没够的高远上车，回律所上班。 她把车开出停车场后，在后视镜看到陆容和向卓也向 着反方向走了。 “天呐，”高远坐在一旁感慨：“要是有人喜欢我这么多年，那我肯定立马和她结婚！” 秦知瑶笑笑：“快回去上班了。” 高远一听上班就像蔫了的茄子，皱巴巴地靠在椅背上，秦知瑶把音乐声放大，高远又问她：“知瑶姐，刚才那个女生，你不会吃醋吗？” “这有什么吃醋的。”秦知瑶看着前方专心开车。 她想起刚才他越过人群看向她的眼神。 和看别人完全不一样。 “好吧，陆组长又不喜欢她，那万一真是前女友呢，你会吃醋吗？” 秦知瑶停顿了一下，把车停到车位上，才回答他，“前女友的话，也是过去了嘛，应该不会吧。” “行吧。”高远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秦知瑶下班后直接回家，出电梯的时候看到地上有道从一边门里露出来的斜光，她抬头去看，吓得“哎呦”了一声。 “你在门口做什么。”她呼了口气，电梯门在她身后关上。 心跳刚恢复正常，就看到陆容从门里走出来，屋子里的逆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几步走过来，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抵在后面的墙上，玉兰茶香将她团团包围，他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 秦知瑶抬头，去看清他，“你怎么了？” “你今天，”陆容声线很低：“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还让我加她的微信？” “我？我也不好意思上去跟她说我是你女朋友啊。” 陆容对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我也和你一样，要照顾人家小姑娘的面子嘛。”秦知瑶情真意切地说道。 气氛松动了须臾，楼道里只有电梯到达别的楼层的声音，秦知瑶借着灯光看到陆容的手臂，上面的肌肉线条好像比平时看起来更沟壑起伏一些。 她歪了歪脑袋，靠到他的手臂上，心跳一直很快，“你生气啦？” 陆容收回手臂，又抬手用手掌接住她的脸颊，温热的掌心带着丝缕墙上的凉意，“没有，我脾气好得很。” 秦知瑶笑笑，两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好好好，那你还有不开心的地方吗？” 陆容垂眸看她，又撇向另一边，只留个侧脸给她，“我可没有前女友。” 秦知瑶转过去看他，笑着说：“你真的是母胎单身哦。” 陆容回视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手滑向她的脖颈，手掌轻易圈住，他的拇指按在她的喉咙旁，食指向上扣着她的下颌线，尾指则指向锁骨。 “是又怎样。” 第78章 心动 热意从脖颈涌向心脏,从下巴，到喉咙，再到锁骨,每一寸都被灼烧着。 秦知瑶仰着头,用眼神描绘着他的轮廓，听到自己的声音发紧,“很好啊，这样的话，我们很公平。” “公平。”陆容咬着她说出来的字。 秦知瑶伸手，拽住他的尾指，“你是母单，我也是母单，这多公平啊。” 陆容松开桎梏她脖颈的手,牵住她的手，“嗯，公平。” 他怎么不跟她确定一下她真的没有前男友。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一样。 果然早就被看穿了,笨蛋如她，还以为陆容恋爱经验丰富,要不是她心态好,可能在说清楚之前还要生两天闷气。 秦知瑶被陆容牵着走进他的家门，“你吃饭了吗？” “没有,”陆容让她在沙发上坐着，自己走进厨房,“我来做。” 秦知瑶开心地决定偷一回懒,大摇大摆地靠在沙发上，打开手机随便找个小游戏玩玩。 听着厨房传出来洗菜切菜的动静，秦知瑶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看,隔着玻璃门，她看到陆容身型颀长，站在岛台前轻弯下腰，低着头，头发遮住了一些顶光，阴影落在他的鼻梁和嘴唇上，冷白皮的手被鲜红的番茄衬得格外好看。 比游戏有意思多了。 她打开手机相机，在陆容低头的时候偷偷拍他，没有闪光灯也没有快门声，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偷拍我？”他头也不抬地说。 秦知瑶：“你怎么发现的。” “因为你看我的时候，”陆容不疾不徐地说：“我也在看你。” 秦知瑶缩进沙发里，嘴角扬着怎么都控制不了，想起有一次考试，老师误会她作弊，是陆容帮她澄清的。她问：“那个时候我和你不熟，你为什么要帮我跟老师澄清啊。” 陆容也知道她在说什么时候的事情，一边打开灶火，一边说：“看你也没那胆子。” 秦知瑶：“切，我是不需要好吗。” 陆容往锅里倒油，“好，万年老二。” 秦知瑶改成光明正大地拍他，按下快门的时候屏幕在眼前一闪一闪的。 她记得上学的时候，陆容连厨房也没怎么进过，没想到上班后都会做饭了。 “你要拍几张？”陆容说着，看起来却心情很好。 “我当然想拍几张拍几张，”秦知瑶一直在笑，“给你出个写真集。” “我不需要，”陆容抬头看她一眼，勾起嘴角笑笑，“你自己留着吧。” “不就是你的照片吗，我留着……”秦知瑶差点想说，她一直留着一张他的照片，她连忙闭上嘴，差点说漏。 陆容：“什么？” 第91章 “我留，”秦知瑶：“我会好好留着的。” “行。” 秦知瑶坐不住，跑过去看他在做什么，“番茄炒蛋，很基础嘛。” “菜基础，”陆容看到她走近，从切好的番茄里拿一瓣给她，“人不基础。” “尝尝？” 秦知瑶摇摇头：“我不喜欢吃酸的，你一会炒的时候放点糖。” “知道了。”陆容把打好的鸡蛋下锅，出锅后放进番茄，最后和鸡蛋一起炒匀，放进调料和葱花，出锅。 “真香。”秦知瑶把盘子端到餐桌上，“还有别的吗？” 陆容：“有，排骨。” “你什么时候会的做饭啊？自己学的吗？”秦知瑶想起了上次吃的排骨的味道，仿佛已经吃到了嘴里。 陆容看了她一眼，说：“大学快毕业，实习的时候。” “啊，你也是实习的时候从宿舍出来住的吗？”秦知瑶想起了自己那段时间刚搬出学校宿舍，经常吃外卖，又不舍得点贵的，吃吐了几回，半夜一个人去医院输液，“我那时候也是。” 后来陈袅袅知道她的惨状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北纪大学食堂的饭卡，正好她在和盛实习，租住的地方离北纪大学不远，就经常过去吃饭。 正式工作后有了一定的收入后，她就开始下馆子或者吃贵的外卖了。 时间过去得真快，秦知瑶眨眨眼睛，来不及伤春怀秋，就看到陆容已经开始给排骨焯水了。 秦知瑶在餐桌前坐下，更近距离地看他做饭，他没有系围裙，转腰去拿姜片的时候腹肌线条透过棉质t恤印出了轮廓，腰侧的褶皱纹理又和人鱼线高度贴合，用刀的时候一用力，手臂的肌肉就会紧绷一下。 秦知瑶低头，揉揉眼睛。 奇怪，她以前明明对男人的身体没什么兴趣的，陈袅袅偶尔给她发的男明星写真她都懒得看。 秦知瑶想着，听到陆容的手机有微信消息的提示音，陆容头也没抬，对她说：“帮我看看。” 秦知瑶去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对着他的脸解开锁，看到是个广告，“没什么，就是个的广告，但是你有一个新的好友请求。” 陆容把锅盖盖上，火调小，“谁？” 秦知瑶点开，看到是个女生的头像，发来的好友请求内容是：【陆容学长，你怎么又把我删了？】 “哦~”秦知瑶意味深长地说：“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学妹啊。” 陆容没什么表情，看着她语气却有些‘委屈’：“你不管管？” “我？”秦知瑶想起他刚才在电梯前的样子，揉了揉脑袋，“我可以管，但是……不能白管。” 说完，她笑着看陆容的反应。 “不白管是吧，”陆容几步走到她面前，“行。” 陆容一手支在餐桌上，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向上扬起，他俯身，近距离地看着秦知瑶的眼睛，深色的眸底是一汪清泉，泉水却在翻涌。 身后的灶台上，慢火炖煮的锅里不断冒出蒸汽，无数的小水泡沸腾又消失。 他的眼神往下，路过她的鼻尖，停在嘴唇上。 “那我给你点，”他盯着她的嘴唇，慢悠悠地说：“报酬。” 秦知瑶怔怔地看着他，来不及闭眼的时候，两人鼻尖之间的距离突然消失，唇上落下重重的温热触感，双唇贴紧，腾转厮磨着，间或轻咬一下，像是灼热伴随着冰雹，时而是紧密的摩挲，时而是突然的轻痛。 秦知瑶难以回应，被动地在迷惘和清醒之间承受着，逐渐感受不到双唇的存在，直到陆容撬开了她的齿关，一点一点地前进吞噬，舌尖相抵的一瞬间，秦知瑶轻轻地颤动。 他们的气息在交换，周围的温度不断攀升，氧气也越来越稀薄，让人头脑越来越不清醒。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闻到了排骨炖出的肉香。 窗户外，归家的车辆也逐渐稀少，道路变得安静下来。 陆容离开的时候，秦知瑶缓了缓，醒神的时候看到陆容在看她，唇边还有她的口红印，提醒着她刚才长达半个多小时的吻。 秦知瑶的脸烫得厉害，不知道该看哪里，最后支支吾吾地说：“报酬收到了，你，你把手机给我。” 陆容笑了一下，带着气音，从桌子上把刚才接吻时被他放到后面的手机递给她，“管吧。” 秦知瑶看着女生的微信，她的微信名叫‘南竹’，点进去，在微信号上找到手机号，直接拨了过去。 对面像是一直在抱着手机等消息，有电话就立马接了起来，话语轻柔：“喂，是陆容学长吗？” 秦知瑶看了眼对面好整以暇的陆容，问道：“请问你是陆容的学妹吗？” “对啊，不对，你是哪位？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拿着陆容学长的手机？”对面的语速越来越快。 “你好，我是陆容的女朋友，”秦知瑶犹豫了一下，说：“我今天在他的手机里看到了你的消息，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不信，这是陆容学长拒绝我的新方法吗？”对面说着，却有些哽咽了。 “别，你别难受，”秦知瑶硬着头皮：“是真的，我也见过你，那天在火锅店门口，你这么漂亮，肯定能遇到更好的。” “我才不是三岁小孩，除非你回答对我的问题，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女孩说：“你知道陆容学长大学时的宿舍在几层吗？” 秦知瑶被问住了，看向陆容，只见他没什么反应，也不援助她一下，只好说：“我不知道，我们是最近才在一起的，要不，你换个问题吧。” “那我问你，陆容学长有腹肌吗？” 秦知瑶立马回答：“有啊。” 这个对她来说没有难度，她看到陆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呜呜，”对面的女孩哭了起来，“你居然知道，好吧，我相信你了，祝你们幸福。” 女孩陆陆续续地说了一些话，到后面秦知瑶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说：“谢谢你。” 挂掉电话，秦知瑶松了一口气，把手机放下后气势十足地质问陆容：“你刚才怎么不帮我，我怎么能知道你大学宿舍在几层呢。” 陆容的眉眼下压了一瞬，又轻飘飘地说：“我的事情，你以后都可以慢慢了解。” 秦知瑶又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你有女朋友了，还要我去说，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真怕伤害到人家。” “你也听到了，”陆容：“我说的话她不信，我也没办法。” “而且，我就要你管，”他说：“以后要多管，知道了吗？” “还有，没有比我更好的。” 第79章 心动 秦知瑶闻着排骨的香味,看着陆容，认真地回答他：“我知道，我男朋友是最好的。” “嗯,你知道就好。”陆容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掐了一下她的脸颊，看着秦知瑶眯起了那边的眼睛。 厨房的计时器响了,排骨差不多好了。 陆容过去打开锅盖，盛盘，撒上葱花香菜，秦知瑶有眼力地帮他端到餐桌上，又盛了两碗早就焖好的大米。 “终于能吃饭啦。”秦知瑶早就饿得肚子闹抗议，陆容给她夹了块排骨，她吹了两下就下嘴,烫烫得吃了一口。 “没人和你抢，”陆容把水杯推到她手边，“慢点。” 秦知瑶也给他夹了一块：“好吃,你真是我见过做饭最有天赋的。” 毫不吝啬地真心夸奖。 陆容翘着嘴角，看着她吃饭的样子,一直没下来过,“今天表现不错，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秦知瑶抬头：“我想吃什么就给我做什么吗？” “看我心情,”陆容：“心情好的话，可以。” “行,”秦知瑶尝一口鸡蛋,“这个也好吃，那我希望你以后天天都有好心情。” “周末要做什么？”陆容看起来不饿，比她吃相好看一些,虽然她也不差。 “周末没事，”秦知瑶看着他，笑着说：“我们去约会吧。” “行，”陆容看着她，不知道怎么想到的：“去游乐场吧。” “游乐场？”秦知瑶愣了一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游乐场了，小时候父亲在的时候带她去过一次，后来一直都忙着学习，王涵女士更不会有时间带她去，上班之后更不会想起来去。 她记得大学的时候，自己和袅袅相约过一次一起去游乐场，后来重色轻友的袅袅和程有为一起去了。 “好啊，”秦知瑶还挺期待，尤其是和陆容一起去，“就去游乐场。” 休息日这天，秦知瑶提前休息好，早早就起床准备，刚洗漱完准备化妆，就听到手机响了，是闻建业打来的电话。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犹豫三秒之后，她认命地接起，“闻主任。” “怎么响了这么长时间才接？”闻建业的语气很不好：“身为律师，这点专业素养都没有吗？” 第92章 “我手慢，闻主任。”秦知瑶对着空气握紧拳头挥了挥。 “那就多练练，”对面毫不客气：“我有个资料落在律所了，你去我的电脑上，找到给我发邮箱里，周一我要去开庭，要的着急，你尽快过去。” 她一个小喽啰，什么时候开始也配给主任打杂了？ 周日的大早上，秦知瑶也不想打电话烦别人，就给段玉蓉发了个微信，告诉她闻建业让她做什么。 段玉蓉回了个：【知道了，去吧，辛苦你了。】 然后又给陆容发了一下，语气和给段玉蓉发的不一样。 【好讨厌啊，让我去加班发个东西，我去去就回，你先做你的事情。】 陆容：【知道了，我等你。】 秦知瑶带着满满的怨气出发，开车在路上都比平时要快一些。 闻建业这就是在给她穿小鞋吧，休息日的一大早就让她既不能好好休息，又不能忙自己的事。 就因为她看到了他收当事人给的好处费？ 她开着车熟练地变道，清晨反射着白光的街景在窗外不断后退，她突然想到高远曾经和她说过，他之前看到过闻建业收钱。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当初和她一起被“流放”到东讯的原因吗？ 那她当时又是为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秦知瑶到了律所楼下，脚步很快，走到闻建业的办公室门口，被他办公室的密码锁拦住。 她打电话过去，没有密码她进不去，更没有办法给他发他要的文件。 电话响了整整一分钟，没有人接。 秦知瑶过了五分钟，又拨过去一个，还是没有人接。 真是倒霉。 秦知瑶看着空旷的办公区，站在闻建业的办公室门口眨眨眼睛，搬了个椅子坐下，像个讨债的。 隔几分钟，她就拨过去一个电话，一直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占线中。 如果手机有隔几分钟就自动拨号的功能就好了。 狗东西。 叫她过来加班又不给她开门。 最后瞪一眼闻建业的办公室大门，秦知瑶打开微信告诉陆容自己的实时战况。 【我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回去的，但是看起来不会很快。】 陆容：【正好，我睡会觉，你结束了告诉我。】 秦知瑶抿抿嘴唇，回了个“好的”猫咪委屈表情包。 无聊如她，在微信上和陈袅袅吐槽，袅袅比她还生气。 【不是吧，你和陆容的约会就这么被耽误了，那怎么行！你们主任家在哪，我去他家给你把他揪出来！】 秦知瑶：【我也不知道。】 【你们主任这是在给你穿小鞋吧，叫你过来加班又不给你开门，你最近得罪他了 ？】 秦知瑶：【得罪算不上，但是看我不爽应该是真的。】 【真狗。】 秦知瑶：【你忙什么呢？】 【我在程有为家，见家长呢，好紧张啊。】 秦知瑶：【看来你们好事将近了，恭喜啊。】 【嘿嘿，你可是我们最大的功臣，到时候可要来给我当伴娘啊，我的捧花一定是留给你的！】 看着袅袅发来的消息，字里行间流露出幸福，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秦知瑶一边在手机上随便看看打发时间，一边隔一段时间就给闻建业打一个电话，微信更是发了好几个，就这样一直等到了中午，她肚子饿了，只好点了个外卖。 她不是没有想过甩手走人，但是走人的话又会被抓住话柄，说不定又要在开会的时候批评她工作态度有问题，秦知瑶不想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抓住话柄，当众丢人。 她第一次有了辞职的想法。 但是一想到几年兢兢业业的工作，换来这样的结局，她不甘心。 摇摇头，看了看外卖还有多长时间送到，给陆容发微信：【我中午回不去了，你记得吃饭。】 对面很快回复：【知道了，算你有良心。】 他不是在睡觉吗？ 也对，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应该是睡醒了。 秦知瑶：【我一直有的。】 陆容：【嗯。】 【还不能回来？】 秦知瑶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包，【不能，想死。】 陆容也给她发了一个表情包，他好像是第一次给人发表情，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一只小狗把手搭在一只猫咪的身上，配字‘抱抱’。 秦知瑶看着表情包，笑了出来。 她自然而然地把小狗带入成陆容。 一只德牧犬。 虽然不大，但是和陆容还挺像。 一直到下午六点，秦知瑶在椅子上睡了一觉又一觉后，闻建业给她发了个短信：【不用了。】 秦知瑶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对着他办公室的门就是虚的一脚。 她无处发泄，走出律所的时候平底鞋把地面踩得邦邦响。 回到家后，秦知瑶先敲了敲陆容的房门，等待门开的时候，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本来说好今天去游乐场约会，结果都泡汤了，陆容也等了她一天，什么都没做的话，很无聊的吧。 门开了，秦知瑶低了低头，去看陆容的眼神，看到了惺忪的睡眼，“你回来了。” 秦知瑶的心一下子放松，她往前一步，生硬地伸出手，然后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陆容的怀里。 他身上是熟悉的玉龙茶香，还带着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棉质t恤抱起来很舒服，还能感受到他的肌肉和体温。 她第一次主动抱人，动作不太熟练，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脸埋在他的胸口处，接触到厚挺偏硬的胸肌。 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好爽。 一天的不愉快一扫而光。 陆容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抚摸着，“很累？” “有一些，”秦知瑶点点头，埋着头说话闷闷的：“其实我去了之后也没干什么，就是一直等着，等着一个不会来的人。” 就像一个人演了一场《等待戈多》。 “你在等你们闻主任？”陆容不知道怎么猜到的。 秦知瑶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神通广大，”陆容低头看她，咬了咬后槽牙，“就是他让你等了一天是吧，我周一去找他要个说法。” “没事的，”秦知瑶抱着他，手在他的背上拍一拍，“我迟早把他炒鱿鱼。” “真的没事？”陆容看着她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红血丝，“你一直没休息。” “真没事，”秦知瑶肯定地点头，看着他松动的表情，开玩笑道：“再说了，你怎么去找他要啊，你以什么身份去，甲方？” 陆容不咸不淡地说：“以邻居的身份，你周末加班影响我休息。” 秦知瑶笑笑：“那怎么行，扰民你应该找警察。” 陆容勾起嘴角，“那就别的身份。” 秦知瑶问：“什么？” “比如，”他拖慢语调，吊着她的胃口，“家属怎么样。” 第80章 心动 秦知瑶又把脸埋了回去,闷闷地说：“还行吧。” “嗯？”陆容掐着她的后脖颈，把她提溜出来，“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挺好的。”秦知瑶抬头看他一眼又很快低下,这时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饭做好了。”陆容说。 秦知瑶抬头，简直像是看到了天使下凡,从陆容的怀里出来，直奔厨房，“太好了，饿鬼有救了！” “就你还饿鬼啊，”陆容跟在她身后，悠悠地说：“多吃点吧，抱起来硌得慌。” 两人一起盛饭,秦知瑶反驳：“我那是天生的，吃不胖。” 鱼香豆腐色泽诱人，排骨汤香气扑鼻,秦知瑶吃得很香。 陆容‘啧’了一声说：“看你的‘天生’还能保持多久。” “明天周一，”秦知瑶说：“应该事不多,袅袅约了我陪她逛街,她说她有预感，程有为快要向她求婚了,她要买几条漂亮裙子。” “嗯。”陆容像是早就知道了，“去吧。” “你知道程有为要求婚了？”秦知瑶一边喝排骨汤,一边睁大眼睛看他。 “嗯,组里的同事，大部分情况我都知道。”陆容给她夹菜，“向卓话太多,想不知道也难。” 那倒也是。 秦知瑶想象了一下向卓在陆容身边一边工作一边时不时说同事八卦的样子，说不定陆容会嫌他烦，让他安静一会。 有点好笑。 周一闻建业去开庭，一整天都没来律所，秦知瑶也懒得对他有意见，一到点就准时下班，甚至比高远的动作还快。 陈袅袅下班比她早多了，直接在秦知瑶的律所楼下等她，两人直奔商场。 “说实话，”袅袅一边挑裙子一边说：“我觉得你这些年变化挺大的，尤其是比起高中的时候，整个人都活泼了很多，没那么闷了。” “那个时候觉得学习是头等大事，后来考上了政法大学，觉得也就那么回事。”秦知瑶对她拿起来的裙子摇摇头，“太短了吧。” 第93章 秦知瑶：“以前以为学习好了就能让妈妈回家多陪陪我，后来发现生活中只有自己也没关系，我不是活给我妈妈或者别人谁看的，我是活给我自己的。” “通透，”袅袅摇摇头感叹道：“也就你那个时候太想不开了，怎么连陆容都拒绝了呢，你看你俩现在多好啊，要是那个时候你们没有闹别扭，说不定现在早就结婚了。” 转学的事秦知瑶当时只告诉了陈袅袅一个人，但是没告诉她原因，是后来大学的时候告诉陈袅袅的，高三的时候袅袅身体不好，一直在家请家教自学，秦知瑶转学后没多久就高考了，她发挥正常，报志愿的时候如愿报考了北纪的政法大学，她一直决定要去北纪上大学，之所以选择政法大学，也是因为冯倩那件事。 后来她才知道，因为她打了人，王涵给对方赔了一笔钱，而卷卷被害死的事情她也断不会去追究。 伤心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发现，谁都靠不住，能靠住的人只有自己。 转学后她心灰意冷，把自己封闭起来，在新学校没有结识任何朋友，对男生的搭讪追求也懒得搭理，任由其发展。 而袅袅选择去政法大学则是家里慎重选择后的建议，她对此不抗拒也不讨厌，一直到毕业后工作，都一直听从家里的安排。 秦知瑶以前会很羡慕她，现在还好，她不重视这些事情了。 亲情，友情，爱情，本就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亲缘浅也没关系。 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至于陆容，她现在确实有些后悔。 但是如果穿越回去，在那样对世界和亲人充满失望的心境下，她恐怕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把他推开。 “你知道吗？”袅袅打断了她的思绪，“那个时候我在家自学，陆容甚至跑到了我家里，问我你为什么转学，可是那个时候你也没告诉我，我只知道你心情不好，就也没告诉他什么有用的，只说你去了三中。” 她从满列的裙子里抬头，看着她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陆容那个样子，没有那么高傲了，看起来很着急，像是有什么宝贝丢了，在到处贴失物招领。” 秦知瑶有一瞬间的晃神。 好像回到了那个盛夏的下午，她放了学，刚出班级们就被同学叫住。 是一个男生，好像叫…… 叫白树泽。 秦知瑶在三中的那一个多月从不和任何同学说话，走出座位接水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议论她：“长得这么好看，可惜学习学傻了。” 秦知瑶返回座位的时候，‘不小心’把刚接的开水洒在了那人的脚背上。 听到被烫到的惨叫声，秦知瑶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戾气。 “喂！你没长眼睛啊，真是学习学傻了，就你这样的人，真考上北纪大学又能怎么样？！”被他洒了水的男生在后面叫唤。 秦知瑶脚都没停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准备继续做题，余光看到那人就要冲到她的座位前面，突然被人拦住，“行了，谁先挑事的？” 那人没了理，冲拦他的人不满：“白树泽，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是又怎么样。”男生坦坦荡荡地说。 课间教室里三两成群聊天的学生“喔”地都开始了起哄。 白树泽又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行了，快高考了，你能考人家一半的分就不错了。” “那咋了，我爸会给我安排好的。” 吵吵嚷嚷都进不了秦知瑶的耳朵，她做完手里的题，戴上耳机，听英语。 那个时候的她只关心自己的事情，走到哪里都像是有一道结界，偏偏又吸引了很多男生的注意，有人背地里叫她高冷女神。 放学的时候，好几个男生跟在秦知瑶身后，有问她题的，也有问她电话号码的，白树泽不知道从哪追了上来，把那些男生都拦住，“你们干嘛呢，离我们班女生远点！” “哦，白哥，今天我们都听说了，你也喜欢高冷女神？” 身后吵吵嚷嚷的，秦知瑶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突然停了下来，眼前的人个子高，五官优越，往那里一站就吸引了很多女生的目光，秦知瑶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就转身跑。 陆容在她身后追，恰巧出来了一群打篮球的男生，胡乱投篮砸球的动作把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再冲出人群的时候，已经没了秦知瑶的身影。 “秦知瑶！”他的喊声震得秦知瑶心里一跳。 她一口气跑回了家，陆容不知道她家在哪，肯定追不上来。 她喘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这段时间，她对一切都很厌烦，总是充满了消极的情绪，只想快点到高考结束的那天，她就可以彻底缓口气了。 再加上她刚才一看到陆容，就想起他抱着卷卷的样子，心脏又是一阵刺痛。 都说失去宠物的心情比失去亲人更痛苦，因为小狗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最没有条件的，它连接着人类内心深处最充沛的情感。 第二天早上，秦知瑶早早到教室里自习，听到有几个女生议论，“你听说了吗，昨天咱们学校门口来了个风云人物。” “谁啊谁啊，不是咱们学校的？” “是隔壁一中的陆容。” “我听说过他！他来咱们学校干嘛啊？” “我听说，是为了咱们学校的一个女生。” “天呐，这都快高考了，他还来咱们学校追女生？学霸就是不一样啊。” “你说，他会不会为了这个女生高考失常啊？” “我靠，有可能，小说里有这么写的，快高考了还追女生，那肯定影响成绩啊，陆容又怎么样。” “听说他竞赛发挥失常，没拿上名次，无缘保送北纪大学了。” “我懂了，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女生！” 秦知瑶看着面前的题，手里握着的笔怎么都动不了。 她不希望这样。 这天放学，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却下起了太阳雨，白树泽跟在秦知瑶的身后，一直和她说话，他是个很阳光的人，话也很多，家教也不错，走出校门口，秦知瑶的头发淋了些雨，他礼貌地说：“我也没带伞，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校服给你” 他说着，就把身上的校服脱了下来，往她的头上盖，还把她散落在耳前的头发拨到后面去。 秦知瑶对追求者们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对他更是不反感，索性由他去。 后来，她就在他的身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知瑶的眼神错乱了一下，想往反方向走，被白树泽叫住，“秦同学，你家不是在那边吗？” 秦知瑶不动声色：“哦，我搬家了。” “昨天不是才……”白树泽挠了挠脑袋，没再问：“那我送你回家吧，你刚搬家，肯定不熟悉路，这一片我都很熟悉的。”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秦知瑶没什么情绪。 “好吧，那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后来，她就和陆容吵了一架，还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看着他的情绪迅速低沉，阳光和雨滴同时洒在他的身上，秦知瑶握紧头上的校服袖子，逼迫自己转身，眼泪在一瞬间倏倏掉落。 他那么骄傲的人，肯定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然后…… 考个好成绩。 总之，别再来找她了。 - 和陈袅袅逛完街吃完饭，秦知瑶突然特别想念陆容。 已经一天没见到他了。 她刚出电梯，就立马敲响陆容家的门。 和邻居谈恋爱就是方便。 门打开，陆容穿着家居服，头发还在滴水，看样子是刚洗完澡，整个人散发着湿气，眼里带着水波，皮肤很白。 秦知瑶一股脑扑了过去，已经比第一次主动抱他熟练了很多。 她这已经不叫投怀送抱了，叫生扑。 陆容单手环住她的腰，说话带着笑音，“怎么了，这么想我？” 秦知瑶埋在他的胸脯上，大幅度地点点头，然后抬起头，认真用清亮的话对他说：“我很喜欢你的。” 陆容挑眉，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哦~看出来了。” “还有，”秦知瑶继续说：“你就是我喜欢的类型，一直都是。”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她第一次说这么多肉麻的话，但是她一点也不胆怯。 陆容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和她一样认真：“我知道了。” “现在知道，以后也是。” 第81章 心动 秦知瑶已经有了点哭腔,但又看着陆容笑，“你真好。” “想起以前的事了？”陆容伸手，揉了揉她的鼻头,“怎么还给我发好人卡？”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比你记仇。”秦知瑶撇撇嘴。 “那可不一定，”陆容：“看你现在这么喜欢我,能记恨我吗？” 他语气轻松，一直看着她。 第94章 秦知瑶知道他是在安慰她，点点头，“你说的对。” “吃晚饭了吗？”陆容问她。 秦知瑶点点头，“吃了，你呢？” “没呢，做了牛腩汤,既然你已经吃了……” 秦知瑶立马说：“我还能再吃，哈哈。” 周五晚上，秦知瑶收到了程有为给她发的微信,邀请她一起见证他向 陈袅袅求婚的时刻。 秦知瑶很开心，立马回道：【好好好,在哪里？】 程有为发来了地点和大致的时间,秦知瑶和陆容商量了早点过去帮忙。 地方在一家休闲会所，周六吃过午饭,秦知瑶和陆容在家门口集合，到了地方,看到程有为和向卓已经在准备了。 向卓打气球,和程有为说笑的功夫握着的气球柄脱手，螺旋式地飞向空中，气球放气的“噗噗”声随着飞翔左右响着。 “老大,知瑶妹妹，你们来了。”向卓乱抓着飞翔的气球，最后落到了程有为的头上。 向卓：“哈哈哈哈哈。” 程有为无奈地把气球拿下来，递给他，“好好吹。” 秦知瑶走过去，问：“我们先做什么？” “秦律师，一会花店会把花材送过来，你帮我看他们插花吧，你们女孩子懂这些。”程有为说，看了一眼表，“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秦知瑶：“行。” “老大，你和秦律师一起吧，她一个人搬不动。” 陆容点点头，“行。” 花店派车送来不少花材，几个店员把花材从楼下搬上来，秦知瑶大概划分几个区域让他们先大致摆放在地上，陆容在她旁边搭手，所以她不需要动手，只需要指挥。 整整十大箱花材，非常大手笔了，花店的店员一边把花拿出来，一边醒花浇水。 这种新鲜花材都是必须当天运过来装扮的，不然放到第二天就不新鲜了。 从箱子里拿出来的花因为运输短暂地缺水，又带着比较紧的塑料包装，防止运输的途中碰撞，不了解花的人本来就不认识太多品种，更何况带着层层伪装，就连最寻常的玫瑰都要再确认几眼。 秦知瑶拿出一株花，花瓣被裹得严严实实，问陆容：“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陆容只看了一眼，“不认识。” 秦知瑶摸摸下巴，“这应该是百合吧，这么大一朵。” 除了百合也没别的花是这样的了。 店员小哥听到她的话，看了过来，“小姐姐，你懂花呢，这个就是百合。” 秦知瑶摇摇头，“没有，百合认识的人还是很多的吧。” 秦知瑶又拿出一朵像球一样的花，但是不是绣球，比绣球要小很多，花瓣也没那么多。 她举着花抬头看陆容，陆容还是只看了一眼，“不知道。” 秦知瑶左右看看，把外包装拆了，也没见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小哥边收拾边看她手里的花，“小姐姐，那是芍药，它的花语是，，千万人中我唯独爱你。” 说完，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咳了一下。 。 秦知瑶的内心被触动了一下，抬头去看陆容，看到他好像不太高兴，“这个花语很好。” 陆容“嗯”了一声，多看了几眼她手里的花，然后拉着秦知瑶去了另一边，“这边的花多看看。” 这边的花店员工是个小妹妹，秦知瑶回头看一眼那个小哥，又被陆容掰过脑袋。 他果然就是吃醋了。 秦知瑶低头笑了一下，搬个小凳子坐在小妹妹旁边，去认每一个见第一面的花材。 “这个是满天星。” 秦知瑶：“这个我见过。” 不是说救了直男的命吗。 “这个是非洲菊，很可爱。” 秦知瑶碰了碰那规则可爱的花瓣，像自己小时候画的简笔画，中间一个圆，圆上画一圈椭圆形的花瓣，小时候的花都是这么画的。 虽然她现在大概率也是。 她从小没学过什么特长才艺，更不要说美术了。 做几道奥数题还差不多。 “这个是紫罗兰，它很香，是很多香水的原料。” 秦知瑶凑过去闻闻，确实很香，就是有点想打喷嚏。 “这个也是芍药，是开了的芍药。” 没开的芍药就像秦知瑶刚才看到的那个，含苞待放的模样，所有花瓣都拢在一起，像一个花球一样，从花顶能看到花瓣层层叠叠，错落有致，花瓣的边缘又有好多波浪线条，像花瓣边还有一朵朵小小的花瓣。 而盛开的芍药则多了些大方繁华的美感，一层一层的花瓣舒展开，就是杨贵妃戴在头上也熠熠生辉。 秦知瑶站起来，总结发言：“我还是最喜欢芍药。” 样子好看，花语也是她最喜欢的。 陆容看着她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店员小妹妹笑道：“姐姐，你眼光真好，芍药是这些花里最贵的了。” 花材收拾得差不多，店员拿出来花泥，在地上大致摆放出形状，秦知瑶也跟着看了看，摆的是个心形，整整齐齐，活干得很漂亮，插花的时候她更是个业余的人，只能一直盯着店员看。 一般这种布置秦知瑶看到的都是假花，程有为这次用真花也是下了一定的血本，当然里面也会穿插一些假花，让整体看起来更饱满。 秦知瑶看着看着，感觉自己也学到了一点插花，在最小的一块花泥，心形形状转弯处的填补边角料，自己试一试，她想到要拿什么花插上去的时候，就嘟囔一嘴，然后看到陆容从旁边把她要的花递给她。 他本来也不认识什么花，看秦知瑶和店员聊了半天花，就都记住了。 秦知瑶看着最后的空缺，念叨着，“再来个百合就完美了。” 说完，果然在身旁看到一支百合。 秦知瑶开心地拿过来插好，对着自己的作品欣赏了好一会，才站起来，问陆容：“我插的怎么样，好看吧？” 陆容垂眸看了一眼，说：“哪里？” 要不是人多，秦知瑶就扑过去掐他的脖子。 看着她生气的样子，陆容仰了下头笑了，“逗你的，好看。” 秦知瑶：“这还差不多，你要不要试试？” “不了，”陆容一点兴趣都没有，“花插好了不如去打气球。” 秦知瑶觉得他说的对，走到向卓那边，看到他还在卖力地打气球，程有为在找地方藏戒指。 秦知瑶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花瓣泥水的手，上面甚至还有一截玫瑰的刺，“等一下，我去洗个手，回来和你一起打气球。” 她去找洗手间，陆容碰的花比她少，随便用纸巾擦了擦就拿打气筒打气球。 向卓看到一下子有两个人帮他，开心地合不拢嘴，“知瑶妹妹，你一个顶两个！” 在洗手池上，秦知瑶把手小心翼翼地洗干净，把玫瑰的刺拨下去，最后用纸擦干，她走出洗手间，迎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杨易在往这边走，抬头也看到了她。 自从上次在楼底下秦知瑶被陆容拽走，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两人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 杨易还是和以前一样彬彬有礼，“最近忙不忙？” 秦知瑶：“确实有一点忙，你呢？” 杨易耸耸肩，“还是老样子，就是一个人太孤独。” 秦知瑶发自内心地建议：“有时候还是要放松一下，给生活一点空间。” “你说的对，我在工作上付出太多时间了，”杨易点点头，“确实该给自己放个假。” 秦知瑶还想说什么，就感觉到手臂一紧，她低头看到了熟悉的腕表，是陆容拽住了她，自己整个人都离杨易更远了一些。 秦知瑶：“……” 杨易看着陆容，也不意外，“你男朋友。” 秦知瑶点点头，抬头看到陆容的侧脸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心情一般。 “你们很般配，祝你们长长久久。”杨易客气地笑着说。 秦知瑶：“谢谢你。” 她话音还没落，就被陆容拽走了，她跟上陆容的脚步，没被他抓着的那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你怎么没礼貌呢。” 陆容：“我有啊。” “人家祝福我们，”秦知瑶有点控诉的语气：“你都不感谢一下，还把我拉走，连道别都没有。” 陆容低头看了她一眼，空出的手去捏她的脸颊肉，“我感谢了，也道别了。” 秦知瑶不信：“我怎么没看见？” “我朝他点头了。”陆容不疾不徐地说。 “哦，你们男人之间的礼节还怪简约的，”秦知瑶一边看他的表情一边说：“你怎么不让我再和他说两句呢？” 陆容放开她的手臂，两只手都去扯她的脸颊肉，“不会给你机会的，想都别想。” 秦知瑶想到了什么，两只手握住他在她脸上作恶的手，“你不会以为我还要和别的男人……吧？” 第95章 就算她曾经有过一些‘前科’，甚至很多都被他看到的，但是那些都是她没有男朋友的时候，不拒绝的一些追求者。 现在她有男朋友了，还是陆容。 她肯定会和其他任何男人划清界限的。 “就算我相信你，”陆容在她嘴上亲了一下，“也不相信他们。” 明显的雄竞敌意。 好吧。 秦知瑶决定随他去。 她笑着牵着他往回走，“你放心吧，我很专一的。” 陆容冷冷地说：“你最好是。” 秦知瑶的笑一直没停过，直到走到求婚的地方，程有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鲜花和蜡烛在地上摆成心形，气球还没完工，时不时地从向卓手里飞出来几个。 陆容停住脚步，突然问她：“这位专一的女朋友。” 显然是在叫她，秦知瑶抬头看他，“嗯？” “你准备，”陆容低头，看着她的眼眸深处，“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第82章 心动 秦知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怔了一下，迅速地在脑海里飞过自己和陆容结婚的画面，现在说结婚会不会进展太快了。 “结婚？”她想着想着就问了出来。 “对啊,结婚。”陆容捏了捏她手心的肉,“怎么，你都没想过？” 他的眼神带了一丝危险,好像她承认就要把她吃掉一样。 秦知瑶掰开他的手，摇摇头，“怎么会呢。” 然后又说：“那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情场老手如秦知瑶，把问题原封不动地问回去。 “我？”陆容神色认真，话里却又带着笑意：“我想明天就和你去民政局。” 他低声问她：“你去吗？” “哎呀，你还吃醋呢。”秦知瑶不知觉地带了些撒娇。 看着她的样子，陆容的嘴角翘了起来,“没吃醋，我认真的。” 秦知瑶就那样仰着头看她，身后的气球飞来飞去,鼻腔里都是各种鲜花的味道，带着泥土的清香。 他又说：“等你想结婚了,我随时奉陪。” 这话说的,就好像她是个不想结婚还没玩够的渣女，而他痴心绝对老实等待负责到底。 但是看着陆容的神色,秦知瑶又知道他是认真的，真的想和她结婚。 心里像被灌进去一整罐蜂蜜,秦知瑶笑着说：“我知道了,到时候肯定告诉你。” 陆容颔首，“行，我等着。” “知瑶妹妹,你快叫老大过来一起帮我。”向卓差不多打好了气球，准备把它们捆成好看的形状，却实在没那么手巧，气球跑得遍地都是。 秦知瑶拉着陆容：“来了！” 等他们都收拾得差不多，夜幕降临，秦知瑶在微信里问陈袅袅走到哪了，还叮嘱她记得化妆，说今天晚上要给她出片。 陈袅袅：【突然去什么会所啊？这么高级。】 秦知瑶：【最近很火的，快来吧我等你。】 向卓虽然手笨了一些，但他自学过一段时间摄影，拿着相机在准备，程有为找好了藏戒指的地方，不断原地徘徊，有些紧张。 秦知瑶手里拿着头纱，负责在袅袅进来的时候戴到她的头上。 陆容没什么安排，就负责开门。 所以他们两个都站在门口，秦知瑶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要求婚的人是她一样，看起来也没比程有为从容多少。 袅袅是她最好的朋友，程有为也是她认可的‘闺夫’，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她都了解，不论是日常袅袅给她的分享，还是今天亲眼所见程有为的紧张和用心。一想到两人经过了这么多年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她的眼睛就有些酸涩。 再不控制一下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后背传来温热的触感，是陆容在抚着她的后背，她抬头看他，嘴角没忍住抽动了一下，发出“呜”的一声。 “别哭，”陆容捏了捏她的脖子后面，“先忍一忍，一会再哭，好不好？” 以陆容对她的了解，她不是现在哭就是一会哭。 秦知瑶点点头，牵着嘴角笑了一下。 袅袅发微信告诉她到楼下了，秦知瑶：“到了到了，我下去接她。” 到了楼下，秦知瑶看到陈袅袅听她的话化了很精致的妆，拉着她的手往上走，两人聊了几句闲话，她都有些心不在焉，一路深呼吸，找到他们的包间。 到了包间门口，秦知瑶走到她身后，把头纱往她的头上戴。 “知瑶，你干嘛呢。”陈袅袅不明就里地往后看，在看到一角白纱的时候突然顿住，这个时候，包间的门打开，她往里看到花瓣铺路，蜡烛和鲜花交辉相应，粉色的气球摆满了空间。 袅袅捂着嘴的手有些颤抖，眼圈变红，一步一步往前走。 秦知瑶看着她的背影，抬头和陆容对上视线，她也再忍不住，靠在他的肩膀上默默流泪。 她往那边看一眼，眼前的雾气把画面变得模糊不清。 程有为单膝跪地，左手捧着一大束粉色玫瑰，右手拿出戒指，“袅袅，嫁给我吧。” “我愿意。” 一旁的向卓“咔嚓咔嚓”地不断按下快门，拍下两人相拥的画面，才放下相机开始欢呼，“成了成了！” “你小子有老婆了！” 程有为笑着说：“谢了，兄弟。” 他看向陆容，陆容向他点了下头，“恭喜。” “谢谢老大，谢谢秦律师。” 秦知瑶揉着眼睛，一边不停鼓掌，“好好好。” 向卓始终是氛围担当：“亲一个！亲一个！” 陈袅袅很羞涩，程有为主动背对着他们，低头亲她。 向卓的快门声又在咔嚓咔嚓。 秦知瑶有些不好意思看，就扭头钻到陆容怀里，他搂着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笑。 会所的人员送来蛋糕和餐食，他们吃得很开心，快到十点才散场，秦知瑶也和陆容约好第二天去约会，去上次没去成的游乐场。 周日一大早，陆容敲响秦知瑶的房门，她刚洗完澡，给他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手上拎着的早餐，香味扑鼻，“还是在那家店买的。” 之前他们一起去过的小区门口的早餐店。 他买了豆浆，馄饨和水煎包。 都是她爱吃的。 她 在豆浆和馄饨中间选择了馄饨，才想起来问陆容他要喝哪个，陆容看了一眼她放在馄饨上的手，笑着说：“我喝豆浆。” 吃完早饭，秦瑶坐到化妆桌前化妆，她走到哪里，陆容就跟到哪里，还拿起她的化妆品看，看也看不明白。 “这是干什么的？”他手里拿着粉扑，捏了捏。 秦知瑶正好要上粉底液，从他手里拿过来，“刷墙用的。” 然后陆容就笑着看她往脸上拍拍拍。 “这个呢？”他揉了揉刷子的毛。 秦知瑶也拿了过来，往脸上刷散粉，“也是刷墙用的。” “这个我知道，”他在一盒子口红里挑选，最后选出了秦知瑶最不常用的一个颜色，“给。” 秦知瑶本来顺手去拿，看到颜色之后收回了手，“……换一个。” 陆容看了看，觉得颜色都差不多，就拿了个看起来她用过的，“这个？” “嗯，还行。”豆沙色，挺适合约会。 陆容看她涂到嘴上，又说：“没刚才那个好看。” 秦知瑶有种把他拉过来涂上粉色口红的冲动。 化好妆，秦知瑶选衣服的时候，还穿着睡衣，她客气地把陆容请出卧室，打开衣柜里的镜子，一边往身上试一边选衣服，时间比化妆还长。 等她选好出来，就看到陆容坐在沙发上，一副快睡着的模样。 秦知瑶背好包包，走过去挽他的手，“走啦，让你等了好长时间？” 陆容睁眼，用玩味的语气说：“让我帮你选衣服不就行了。” 秦知瑶推着他往外走，“不行，那我不就被你看光了。” “哦，”陆容背过手来牵她的手，“那以后再说吧。” 秦知瑶又拍了两下他的背，“讨厌。” 她也不想那么娇嗔的，但是还是只想这么说，而且，背肌的手感真好。 游乐场离市区有小段距离，开车过去要半个多小时，秦知瑶在车上补了一觉，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工作消息，没人打扰的感觉真好。 还没进去就听到园区里欢快的音乐，秦知瑶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她先几步跑到陆容的前面，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两个发箍。 一个粉色一个蓝色，陆容走过去认命地去拿蓝色那个时，秦知瑶速度很快地把粉色那个戴到他的头上，然后自己戴蓝色的。 她不去看陆容撇嘴的表情，拉着他往里走，“走啦走啦，我们去玩！” 门口走进去的第一个玩乐设施就是过山车，已经排了不少的人，队伍折折反反拍了好几排，能听到空中轨道上传来的阵阵惊呼，很多人驻足围观。秦知瑶直接拉着陆容略过它，去玩旋转木马。 第96章 排队的人不是很多，他们前面还有二十多个人。 陆容回头看一眼过山车，问她：“怎么不玩那个？” 秦知瑶轻描淡写道：“人太多了，我不想排队。” 陆容看了一眼她手机上的游玩攻略，“哦，四点之后排队人少。” 秦知瑶：“……” 也不是一定要玩。 排旋转木马的大部分都是情侣，很适合他们。 排了两拨人排到了他们，秦知瑶选了一匹紫色的大马，抓着扶手往上跳，还好她出门时纠结良久最后选了裤子，木马停下的时候刚好在高点，秦知瑶跳得有些费力，她迈过腿后找不到脚蹬的地方，陆容站在旁边，扶着她的脚踝，把她的脚放上去。 明明是清晨，秦知瑶却觉得自己的脚踝被阳光晒得很烫。 而且他的手能轻易环住她的脚踝，隔着夏款的薄棉袜，传来掌心的骨骼感与温热。 “我……我坐好了。”秦知瑶坐得很端正，催促陆容坐到她旁边的马上，“你快去坐那个。” “知道了。”看到她坐稳了，陆容一只手握住扶手，左脚踩稳后右腿一个弧线就跨上了马，动作干脆利落，像电视剧里的少年将军。 秦知瑶问：“你学过骑马？” 陆容：“没有。” “那你动作这么熟练，”秦知瑶探着脑袋问他：“常玩啊？” “这么简单，”陆容看她一眼，伸手揉揉她探过来的脑袋，“是个利索的人都行。” 秦知瑶：“……” 她不要理他了。 陆容看到她的表情笑出了声，“逗你的，都怪你这个马太高了。” 秦知瑶：“就是就是。” 这才是大实话。 “叮铃铃——”的铃声落下，木马开始沿着轨道上下转动，秦知瑶张开双手，感受着清凉的风吹过脸颊，她扭头去看陆容，两人的高度此起彼伏，陆容在内圈，始终比她落后半个马位。 她还以为游乐场是小孩才来的地方。 没想到其实更适合大人。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班味一扫而光，闻着小贩屋飘过来的爆米花香味和香草冰激凌的味道，甜蜜清新。 “我想喝可乐。”她突然扭头对陆容说。 “旁边有，”陆容一直看着她，“下来我去买。” “好。”风吹动着她耳边的头发，她闭上眼睛，仿佛自己真的坐着会飞的木马。 下来后，秦知瑶意犹未尽地还想坐一回，陆容去买可乐，她就站在门口，等他买回来再一起重新排队。 “呦，”她身后有个女人好像在对她说话，“真是你啊。” 秦知瑶回头，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美女，“我？” 美女身材火辣，打扮精致，还戴着唇钉，看着她点头，“我应该没认错，你就是他的前女友吧。” 一个前任都没有的秦知瑶：？ “你在说谁？”秦知瑶觉得她应该是认错人了。 美女左右看看，才压低好听的嗓音说：“纪炳啊，你到底有多少前男友？” 看样子她是怕周围的人听到，毕竟作为网红男神，纪炳好像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只是她误会了。 “我不是……”秦知瑶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她说：“纪炳给我买可乐去了，你来游乐场，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秦知瑶点点头，“我在等人，而且我不是……” 美女又说：“等男朋友啊？” 秦知瑶再次点点头。 “你比之前狗仔拍的照片漂亮多了，”美女看着她的脸欣赏了片刻，又转而说：“但是应该再找不到我们纪炳那么帅的男朋友了吧，谁让你当初甩了他，后悔了吧？” 秦知瑶有点想笑，但是也知道她没有恶意，既然如此，那她也学着她说话：“你说什么呢。” 美女一脸问号地看着她。 秦知瑶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一，纪炳和我不是前任的关系。” 两根：“第二，我现在的男朋友更帅。” 三根：“第三，哦，没有第三。” 美女一脸不信，“切，怎么可能……”她还没说完，视线落在秦知瑶的身后，然后发出一声惊叹：“我靠”。 秦知瑶一脸莫名地回头，看到陆容身高腿长地大跨步朝她走了过来，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人，是纪炳。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还都拿着可乐，一路走过来有不少人在看他们，看陆容的人更多一些，连秦知瑶旁边的这个女生都在盯着陆容看。 而陆容扫了一眼她身边的人，显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第83章 心动 陆容走到秦知瑶旁边,把手里的可乐给她，牵起她的手，看着另外的两个人,表情说不上好。 而纪炳则左右看了看,压低自己的帽檐，站在面对面的秦知瑶和女生中间,手里捧着可乐不知道该看谁。 秦知瑶往后退了一步，向他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纪炳则低下头去不敢看她，秦知瑶觉得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没什么，在女生的眼里却变了味道。 “喂，”女生拿过他手里的可乐，语气不虞：“你不会还惦记人家呢吧,人家都有男朋友了，还比你帅多了，你看看你那个样子,以前不会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吧？” 女生看他不说话，又看向秦知瑶。 秦知瑶默默摇头,只想让她不要误会,“我们之间不是前任的关系，你误会了。” 也别乱说,陆容还在旁边呢。 “啊……”女生还要说什么，就看到秦知瑶拉着男朋友走了,两人穿着同色系的衣服,女生的身高刚过男生的肩膀，光从背影看都觉得是很般配的一对。 陆容低头看了一眼她反握回来的手，被她拉着走出一段距离,“不再玩一遍了？” 她本来是要再玩一遍旋转木马的，但是不想和他们一起排队，“先玩别的吧，一会再过来排队。” “行，别忘了四点排过 山车。”陆容‘好心’提醒。 秦知瑶：“……”忘了就忘了吧。 又玩了几个轻松的项目，到了饭点，秦知瑶在攻略里找美食推荐，确定好一家后点开步行导航，还没走两步就被陆容关了，“这个地方刚才路过了，在那边。” “那你带路吧。”秦知瑶把手机放进包里，变成两只手都去握他的，把他的手掌包在两只手里，时不时用指尖在他的手指上滑动，碰一碰他的青筋和骨骼，手指中间的肉相比之下是比较软的。 正午的太阳直直地照在头顶，除了走动的人们大部分人都在阴影里遮阳，秦知瑶低着头去躲避头顶的太阳，不用自己找路，心思都放在两人的手上。 陆容由着她碰，在她轻轻挠他掌心的时候反手把她的两只手都握住，甚至还有余地，“痒。” “哦。”秦知瑶像被抓住的小偷，并着手跟在他旁边，“这就痒了？” 她仰起头，笑着看他的侧脸。 陆容回头看到她被太阳晒得有些泛红的脸颊，伸出空着的手挡在她的额头上方，低空中有几只鸽子飞过，翅膀扇动着蒸腾的空气，沿路都是卖冰激凌和棒冰的小铺。 秦知瑶低头，整张脸都躲在了他挡出的阴影下，闻着他手腕处熟悉的淡淡茶香。 没多远，他们走到看好的那家店。 “两份手枪腿饭。”秦知瑶在手机上看到这个是他们家的必点招牌，看了眼陆容，他没什么疑议，只是付款的时候把她的手放了出来。 重获自由，秦知瑶第一时间想在陆容身上找点存在感，被他一个眼神看了回去。 被发现，她就假装自己只是伸个懒腰。 快餐很快就好了，陆容把两个盘子端过来，给她放好餐具和吸管。 被人伺候的感觉真好，秦知瑶喝了一口果汁，拿起刀叉处理手枪腿，手枪腿很大，已经超出了她的饭量，但她还是都吃完了，因为在乐园里随便逛也是累人的事。 陆容第一次见她吃这么多东西，看着光了的盘子笑了一下，“这才是你的真实饭量啊。” 秦知瑶的肚子都被吃得隆起，撇撇嘴，“没。” 说什么呢。 “在我面前，你做自己就行了，”陆容拿起一张餐巾纸，“但是嘴角的油还是擦一下。” “我真的只是今天太饿了，”秦知瑶没让他帮她擦，而是自己接过来，在嘴角沾了沾，因为有妆，所以不能擦得太用力，“我不装淑女的。” 有的是力气和饭量。 “嗯，我知道。” 不过不得不说，她也是再遇到陆容之后胃口开始变好的。 以前觉得吃饭不过是生存需要，饿不死就行，最多是有点自己的口味，喜欢吃辣，现在却慢慢开始对美食有了兴趣，开始发自内心的喜欢，而不是之前袅袅带她去打卡美食的时候，她吃完连什么味道都不记得了，更觉得每家店都差不多。 现在想想，这么多年一直喜欢吃辣可能也是因为，能有一些不太麻木的进食体验吧。 第97章 吃完饭休息一会，他们又去玩了剩下的几个项目，最后不情不愿地到了四点，秦知瑶看了一眼乐园大门，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啊？” 陆容看了一眼她看的方向，拉着她的手，站在原地不动，“四点了，过山车排队人少，我都帮你记着。” 秦知瑶：“……” 不愧是在车上见的第一面就强调自己记忆好的人。 没必要什么都记的其实。 “真的要去吗？”她抿抿唇，抬头看了又看空中的过山车轨道，从轨道脚下向上看去，推上去的第一个弯道仿佛就要插入云霄，紧接着就是连续的好几个360度大回旋，她看着车上的人头朝下转过了好几个急转弯和速度极快的下坡，有个小孩子从开始尖叫到最后，车停到终点的时候，那个小孩的叫声都有些哑了。 多看几眼后更加难以决定，她又问：“你坐过吗？” “没有，”陆容也抬头看了一眼轨道，听到空中人们的叫声，低头时什么事也没有，“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害不害怕？” 秦知瑶看出来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有一些期待，说出来的话更像是鼓励她大胆尝试。 “你认真吗？”新的一趟车发出了，空中又不断传来叫声，她歪着头想了想，豁出去了，“那就走吧！” 她说得毅然决然，拉着陆容就去排队。 陆容被她拉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伸手抵住她的额头，秦知瑶放慢脚步，看到陆容盯着她，说：“怎么了？” “你有没有心脏病，高血压？”陆容看着入口处的温馨提示，好整以暇地问她。 “我没有，”看到他停下脚步的样子，秦知瑶转念问：“你怕了啊？” “我怕你受不了，”陆容看着她一副就要去玩过山车的样子，认真地问：“确定不逞强？” 秦知瑶摇摇头，已经下定决心之后反而不犹豫了，“就像你说的，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生活中那么多难题我都解过来了，还怕一个过山车吗？” “行。” 排队在室内，看不到外面的时候还好，秦知瑶和陆容聊着天，不知不觉就排到了他们，一直到坐到上面，安全杆压到身上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手心开始出汗，身体里的肾上腺素也在飙升。 她扭头去看陆容，看到他没什么反应。 好吧，他是真的不怕。 秦知瑶豁出去了，她盯着前方车头，在铃声响起后看到列车不断爬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停下，往下看去，地面上的人们只有手指大小，脚下是直耸垂直的轨道，她觉得自己摇摇欲坠。 陆容的手就放在两人中间，他没有扶身上的护杆，而是空放在那里，像是知道秦知瑶一定会去握。 就算不恐高，秦知瑶也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得不敢再看，身体被肾上腺素侵占发酸，腿也软得像是随时会掉下去砸到下面的人。 她闭上眼睛，紧紧地握住陆容的手，他也回握，两人十指相扣。 “别怕。”他的话被耳边呼啸而来的风声吹散，剧烈的失重感将秦知瑶包裹。 她闭着眼，只能感觉到迅速的天旋地转，就算睁开了一下眼睛，也分不清自己是头朝天还是脚朝地，只能听到自己的叫声响彻全程。 很快，剧烈的前后拉扯后，她感觉到车身平稳，睁开眼，透过凌乱的头发看到自己已经到了终点。 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像闪电般的零点几秒。 她觉得自己比想象中兴奋，安全杆抬起后，她打理了一下头发，看到陆容果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下车的时候还在一直扶她。 秦知瑶站稳，从置物处拿出自己的包包，眼里放光地看着陆容，“真好玩。” 他们从出口走出去，秦知瑶往排队的那里看了一眼，看到还是有很多人排队，至少要排一个小时。 她甚至有些遗憾，来不及再排一次了。 “还玩吗？”陆容问她。 秦知瑶摇摇头，“该回去了，走晚了要堵车。” “不怕了？”陆容看着她，表情像个知心大哥。 “不怕了，”秦知瑶笑得很开心，“下次我还要来玩，我下次要多玩几次！”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看起来可怕，但是只要迈过去那一步，就会发现没什么大不了。 就算发现了有什么大不了，返回去别迈那一步就行了。 就是这么简单。 “看你的样子，”他们往出口走着，秦知瑶观察着他的表情，认真分析：“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喜欢玩一样。” 陆容耸肩，“嗯。” 秦知瑶缠住他的胳膊，“为什么啊？” “因为，”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她：“我了解你。” 第84章 心动 回去的一路,秦知瑶都在睡觉。 她做了个梦，梦里自己站在过山车上哈哈大笑，把一切困难都斩于剑下,还抱得陆容归。 她再醒来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去看陆容。 周末 果然是工作日最好的充电方式，周一一早,秦知瑶神清气爽地去上班，还没进律所就看到门口围了很多人，她不明就里地左右看看。 打卡机在门里，很多同事和她一样，被挡在外面，没有办法进去打卡。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前面好像有人闹事,就在咱们律所门口，我个子低，看不见是什么人。” 另一个人踮起脚去看,“是个老爷子，举着白底黑字的牌子,内容我看不清,真是来闹事的。” 门口人多，吵吵嚷嚷的,秦知瑶后退几步，看着前方的动静,,既然大家都进不去打卡，那她就也不着急。 周一早上是律所打卡人最多的时候，通常还要开个早会,现在大部分人看到进不去，就不再聚集在门口，都纷纷散开，三三两两地站在一旁，露出最里面的情形。 确实是个老爷子，他抱着一块牌子，上面白底黑字，触目惊心，老爷子应该是有些文化的，字写得铿锵有力，言语简短直接。 “承诺胜诉骗局，收我天价费用，还我血汗钱！” 相熟的同事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眼里流露出的大多是不相信。 和盛是知名的多年律所，业内的有名案子办了不少，怎么会去骗一个老人的钱呢。 除去和盛的原因，他们纷纷猜测，就算老人说的是真的，那应该是某个人的个人行为，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谁。 周一的一大早，好多人打着哈欠，对门口的老人并不多么关心。 高远卡着点来上班，风风火火的身影在看到门口的情形时刹住，在四散的人群里找到秦知瑶，“我去，什么情况？” 秦知瑶摇摇头，“不知道。我来了就是这样了。” 高远有些近视眼，看到老人和牌子之后走过去凑近了看，看完又走回秦知瑶身边，“有冤情？” 秦知瑶示意他小点声，别被有心的人听到了。 高远压低声音，说：“不会是哪个不道德的，坑人家老人的钱吧。” “不知道什么情况，”秦知瑶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九点，“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也是。”高远点头，看着这么多人都没打卡，又有些庆幸，其实他来晚了，如果正常打卡的话，他就算迟到了。 “那现在怎么办，等闻主任过来？” 他不一定会来律所，周一一般都会去开庭。 秦知瑶摇摇头，看到有个组长和段玉蓉一起走了过去，他们先是试图安抚老人的情绪，想把他请到办公室里。 “您有什么情况，跟我们到办公室里坐着聊聊，我们有热水和点心，您慢慢说，怎么样？”他们态度很好，弯着腰耐心地说。 安抚的话却未必能听进人的心里。 果然，老人突然拧起了脸上的表情，从地上站起来，手指着他们的动作发着抖，怒气上到了顶点，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嘶哑：“我要见你们老板！没天理了！你们老板再不过来，我就报警！我要告到法院去！” “您别生气，生气伤身体，您消消气。”段玉蓉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瓶水，递给老人。 老人看都没看，直接把水扔在地上，“我的钱一天不还给我，你们就一天都别想开工！” “您先别激动，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我们才能明白您的情况啊。”段玉蓉后退半步，幸好刚才的瓶装水没有打开，不然会把周围的几个人都殃及。 “还有这好事，”高远边看戏边说：“不用上班了，嘿。” “不过那老人看起来真是可怜。” 随着几个领导和老人的交涉，门的位置被逐渐让出，趁老人没注意，领导就示意大家走小门进去上班。 “都这情况了还要上班。”高远长叹一口气，跟着大部队往里走。 秦知瑶也跟上，大家都默契地保持安静，不管心里想不想上这个班。 她跟着前面的人往里走，突然听到老人“哎呀”了一声，他回头看到他们已经打开了小门进去上班，几步过来就要拦人，“谁让你们上班了！一个都不许进去！都给我在外面等着！” 第98章 他情绪激动，颤抖着手去拦他们，手里的纸牌胡乱拍打。 秦知瑶正往里走，被他的纸牌殃及，脖子下面被划了一下，她被吓了一跳，看不清眼前的老人模样，只能躲避着他手里的东西，不断往后退。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直跳。 几个领导把老人拦住，后面的人才勉强都进了律所的门。 虽然迟到了，但他们还排队打了卡。 打工人真的很不容易。 秦知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下面，被纸牌划到的位置，在锁骨上，有轻微的痛感。 她看了一眼手，没有流血。 还好没什么事，但刚才一幕确实很吓人。 “果然，克服一切困难上班。”高远坐在她旁边，嘴里吐槽着，但显然没有进入工作状态，一直探头朝门口看。 没有早会，大家都没什么工作的心思，埋着头在工位前，都在手机里和家人朋友吐槽今天的遭遇。 甚至还有人给朋友发语音：“是啊，不知道什么情况，人现在还在门口没走呢，我们人是进来上班了，晚上下班的时候能不能走出去还不知道呢。” 但他们很快安静并且开始工作了，因为闻建业回来了。 不知道他对着老人说了什么话，老人还是一脸不虞地被他请进了办公室。 “不愧是闻主任。”有人从电脑前抬头看他的办公室，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不知名物体砸的“彭”一声，“你这个骗子！” 听到老人的怒骂，再没人敢抬头看。 秦知瑶听到微信消息，看到高远在向她做手势，就打开手机看他发来的微信。 【闻建业最近经常去澳门，可能有瓜！】 秦知瑶回了个【谨言。】 把他的那条聊天记录删掉，秦知瑶专心做自己的工作。 最后不知道闻建业是怎么和老人沟通的，经过了整整一天，中午还出来让助理给老人叫了个外卖，终于在快下班的时候把老人送走。 他的办公室门开时，能看到里面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纸杯和水瓶，原本助理每天给他收拾整洁的书桌此刻全是碎纸和唾沫，柜子里的书也倒了出来，七七八八地散落在地上，一本《刑法》赫然躺在门口。 他返回去谁也没看，把自己锁进办公室。 牛马们正常下班。 周一的晚高峰是最堵的，可能是因为很少有人周一就约朋友吃饭玩乐，大部分都只想早早回家，为后面的四天养精蓄锐。 下班时下了点小雨，秦知瑶把车里的薄外套穿上，一路哼着歌回家，在小区门口买了两份煲仔饭，敲响陆容的房门。 他开了门，看样子也是刚回家，伸手把秦知瑶拉进家门。 “当当当。”秦知瑶晃了晃手里的保温袋，“听说门口那家煲仔饭不错，我买了两份，你还没吃饭吧。” “没有，”他从她手里接过袋子，“今天累吗？” 秦知瑶想起热闹了一整天的律所，有些想笑，“不累，今天的班上得还挺热闹。” “怎么个热闹？”陆容看她一眼，把煲仔饭放到餐桌上。 秦知瑶过去和他一起拆餐盒，“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慢慢讲。” “嗯。”他看起来对她要讲的事情很感兴趣。 这家煲仔饭是秦知瑶上班时在手机偶然上刷到的，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家门口有一家口碑不错的煲仔饭，想着也不辣，陆容也能吃，就买回来了。 她甚至也没提前问他吃不吃。 两人坐在餐桌上，秦知瑶尝了一口，味道不错，米饭里充满了酱油和腊肠的香味，但又不会腻，“怎么样，你觉得好吃吗？” “挺好。”陆容把自己的腊肠给她，“多吃点吧你。” 秦知瑶刚想说不用 了，就听到陆容说：“明天给你炖牛肉。” 秦知瑶眼前一亮，“太好了！” “嗯，”陆容对她的反应很受用，想起来：“今天上班怎么了？” “等一下，有点热。”秦知瑶放下左右手的筷子和勺子，把外套脱掉，转身挂到椅背上。 她还没转回去，就被陆容抵住了肩膀，他虚握着她的肩，手指离锁骨一厘米的距离，语气不太好：“这就是你说的热闹？” “啊？”秦知瑶低头，只能看到他的手腕，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陆容另一只手直接拿过来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秦知瑶看到自己的锁骨上有一点红，好像是早上被老人的纸板划到了。 也没流血，她就没在意。 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伤口，过了今天晚上就痊愈了。 她伸手去握陆容的手，看到他认真的样子还有心情开玩笑，“怎么了，你看出我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陆容睨她一眼，“你敢。” 那气势，好像她说的是真的就掐断她的脖子。 “真没什么，”秦知瑶说：“就是早上我们律所有个老人来要说法，拿了个纸板写冤情，挥舞的时候蹭到我了，他不小心的，那个老人看样子不是坏人，他不会故意伤害人的。” “那你也要小心点，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东讯的时候也有过受伤的时候。 即使她语气轻松，陆容还是不太高兴，“万一是刀子怎么办，再往上一厘米……” “我又不傻，”秦知瑶挠挠他的下巴，像逗一只小狗，“是刀子的话我第一个跑。” 陆容抓住她的手，“那你答应我，不要让自己置身危险中。” 秦知瑶认真地点了三下头。 “那这是你的承诺，”陆容捏了捏她的鼻子，“要遵守。” ‘承诺’一词就像烙进了她的脑袋，变成千斤的重量。 “知道啦，”秦知瑶双手扶住他的脸，抬头将嘴唇贴上去，“盖章。” ----------------------- 作者有话说：好久没人和我互动啦！[爆哭] 评论发红包！一直到完结前！[比心] 第85章 心动 唇上的触感温热柔软,秦知瑶亲了一下，觉得还不够，就又亲了两下。 掌心能感受到他的下颌线轮廓,暖色的顶灯照耀下,他的唇色很深，嘴角还沾了她的口红。 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唇上,手腕突然被握住，他压了上来，深深地吻她。 先是亲吻唇瓣，轻缓而慢，像一口一口地品尝甜品。然后是慢慢攻陷，在她的齿舌环绕，倾吞所有氧气,打入麻药。 秦知瑶慢慢地回应，相触的一瞬间跟着颤抖，她抚摸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是喉结和锁骨，像一座座山脉,地下蕴藏着随时喷薄而出的岩浆。 手下的皮肤细腻,却又和女人有很大差别，颈后的短发有些扎手,他的喉结在动，锁骨而下便是薄而有型的肌肉。 捏一捏,还会回弹。 陆容没有制止她乱动的手,而是握住她的腰，在曲线处上下游走。 他的手很慢，一手往上,探到了她的内衣肩带，五指张开，便能抚着一边的蝴蝶骨。 另一只手往下，停到了腰的最底部，与臀部相接的地方，没再往下，却存在感极强。 秦知瑶闭着眼睛，感觉身上像是被他点了一把火，她仰着头，气息交换时偏头，被他追上，唇瓣再次相贴时甚至有被碰撞的轻痛。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炙热的吻渐渐变成蜻蜓点水的回味。 秦知瑶睁开眼睛，才感到其他的意识渐渐回笼，听到了他腕表的秒钟走动声。 “咔，咔——” 她的手还停留在他的前胸，就顺手推了一下，“饭还没吃完呢。” 可以说是还没怎么吃。 “嗯，”陆容的唇边红色更甚，“专心吃饭。” 那语气，就好像是她要亲这么长时间的一样。 她还是先拿一张纸巾，帮他把唇边的口红印擦一擦。 一张擦不掉，那就多拿几张。 最后还是有点红红的，秦知瑶只好放弃。 她感觉再擦就要破皮了。 “你，”秦知瑶指指他的唇边，“如果洗脸洗不掉的话，我给你拿卸妆水。” 听她这么说，陆容随手拿过手机照，看了一眼就笑了，“不用了，这样也挺好。” “你这样上班会被笑话死的。”秦知瑶又推了一下他的前胸。 ……手感真是非常好。 “死不了，”陆容放下手机，继续吃煲仔饭，“谁敢笑话我。” 当面不会，背后可就不一定了。 秦知瑶想了想，决定直接给他一瓶卸妆水。 以后总要用到。 不对，为什么是总……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脸上有些热，干脆也埋头去吃煲仔饭。 都有些温了，锅巴也没那么脆了。 下次无论如何也要先吃完再说。 又是下次…… 秦知瑶看了一眼吃饭的陆容，亲了几次之后，感觉他的吻技更好了。 第99章 本来就无师自通，现在更是亲得她头晕腿软。 陆容看回来的时候，秦知瑶低头。 怎么谈恋爱和上学一样，她就没有一个能赢得过他的地方。 吃完饭，把盒子和垃圾收拾好，陆容扔到门口，秦知瑶的手机响了。 是王涵女生打来的。 她接起来，“喂。” “知瑶，我和你张叔叔明天要从北纪转机，出国谈个业务，估计三四天吧，把你弟弟也带过去，就把他留在北纪，在你那里住几天，等我们回来带他走，行吧？” 秦知瑶：“啊？” 她哪来的弟弟。 “噢，你是不是不知道，”王涵：“是你张叔的儿子，平时住校也不怎么和我们在一块，这不是放暑假了，让他找你玩一玩。” 不是，她怎么还要帮她带孩子。 秦知瑶想拒绝，但是房子是王涵给她买的，还付了一大半的首付，所以她每个月还贷款才不会有压力，不然北纪房价这么高，她可能上十几年班才能勉强凑够最低的首付。 “好吧，”秦知瑶：“那你把航班信息发给我，我去接你们。” “不用接了，”王涵决定干脆：“我和你张叔叔要转机，住机场那边就行，我让你弟弟直接去找你，他也不小了，都上高二了。” “行吧，让他到了给我打电话。” 挂掉电话，秦知瑶看到坐在他对面的陆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突然多了个弟弟。 但是想了想也没什么，她这个半路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明天我继父的儿子要来住几天，你会不会不方便？” “会啊，”他向后靠到椅背上，上衣领口被秦知瑶刚才揉的有些乱和皱，“不方便我谈恋爱。” “就住几天。”秦知瑶睨他一眼，“高二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高中生？”陆容在想办法：“看他喜欢什么吧，希望他能有点礼貌。” 秦知瑶：“怎么了？” “记得叫我姐夫。”他看着秦知瑶，眼里带笑。 “走开。”秦知瑶笑着说，突然没那么反感突然冒出来的弟弟了。 第二天，王涵和新老公来北纪的时候果然没来找她，而是直接把她的新弟弟从机场打了个车连着一些随身行李打包了过来。 正好是刚下班，秦知瑶打开门，和比她高一个头的新弟弟大眼瞪小眼。 高二的男生，已经这么高了？ 高中生活过去好多年，她有些记不清了，虽然那个时候陆容就已经比她高很多了，但是和现在也无法参考。 她记得在婚礼上见过张叔叔那一面，他个子很高。 新弟弟是青春期的那种高挑消瘦，冷着脸，看起来比她还不乐意见面，对她这个陌生的新姐姐也没有什么热情或者亲切可 言。 两人沉默相对了片刻，秦知瑶率先打破尴尬，“你来了，进来吧。” 她转过身，刚想从柜子里找双拖鞋，她刚下班，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谁知道下一秒，就看到新弟弟从包里拿出了一双拖鞋，自己换好，手里拎着包，左右看了一眼，问：“我住哪个房间？” 秦知瑶指了指和自己房间反方向的朝北客卧。 新弟弟劲直走了过去，然后“咣当——”门关上。 “……”秦知瑶看着他的背影懵了一瞬。 这就是青春期的小孩吗。 她那个时候不这样，陆容也不这样啊。 但是听王涵说过一嘴，张叔叔的原配妻子去世得早，作为王涵的多年合作伙伴，张叔叔肯定也很忙，没时间管他吧。 看样子，应该是一直住在学校里，对亲人也没什么感情。 还挺可怜的。 秦知瑶给陆容发微信。 【我都不知道这新弟弟叫什么名字，他就把自己关房间里了。】 陆容回复她：【不用管他，饿不着就行。】 秦知瑶有些不放心：【你确定？】 这人要是不在她家里，怎么都行。 但是他现在住进她家，万一有什么问题，她怎么和张叔叔交代。 【确定。】 【这么大的人了。】 秦知瑶想了想，他应该确实会比她更了解。 【好吧。】 毕竟家里多了个人，秦知瑶还是有些不习惯。 陆容给她炖了牛肉，她过去吃完，还端回去一碗，在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会，她还是敲了敲门，“你好，你吃饭吗？” 她觉得自己像个外卖员。 门打开，秦知瑶还没抬头看清楚人，就感到手里一空，碗被那进去了，门也在刹那间关上了。 真没礼貌。 秦知瑶想起陆容的话，确实希望他是个有礼貌的小孩。 连声姐姐都不叫，怎么会叫姐夫呢。 上班的时候，秦知瑶一直在微信上和陆容吐槽。 【我都不知道他几点睡的，房间的灯开了一个晚上，早晨起来我要上班，他出来去厕所，看起来是才准备睡觉。】 陆容：【是不是在熬夜打游戏？】 秦知瑶：【谁知道呢，别猝死在我家里啊啊啊。】 嘴上这么说，她其实还是有点不希望看到他这样。 这么好的年纪，难道不应该朝气蓬勃，积极向上吗？ 她那个时候过得也不容易，但也没有这样……自暴自弃。 她转念一想：【他不会是在熬夜学习吧？】 话发出去的一瞬间，秦知瑶就知道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放暑假还熬夜通宵学习的人。 果然，陆容说：【不太可能。】 快下班的时候，闻建业突然说要开会，周一的早会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没有开成，所以挪到了周二班后。 秦知瑶把自己要开会的消息告诉陆容，又说：【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吃饭，你今天下班早吗？】 【早。】 【太好了，你先回去看看他吧。】她又发了个“拜托拜托”的小狗拜拜表情包。 【行。】 熄灭手机屏幕，秦知瑶走进会议室，身后是骂骂咧咧的高远。 会开了两个小时。 秦知瑶的腰都坐得酸痛，她看了眼手机，快九点了。 在律所楼下买了几个包子，秦知瑶惦记着家里的事情，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她在脑子里不断猜想家里会是什么情形。 最差的就是陆容被新弟弟气走，回了他的家，留新弟弟一个人在家饿肚子。 饿一天应该饿不死，这是最坏的情况。 好一点的情况应该也有可能，但是秦知瑶实在想不到会是怎样的。 毕竟陆容也不是好好脾气的人。 新弟弟看起来更不是有礼貌，敬长辈的好孩子。 推开门的一刹那，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夜色已浓，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茶几前面的地毯上坐着两个人，男人随处摆放着长腿，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的眉眼。 男孩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地往他那里看一眼，还说着话： “姐夫，你怎么这么厉害？” 第86章 心动 秦知瑶眨了眨眼,看清陆容旁边坐的小男孩，是她的新弟弟没错啊。 其实她都没看清过他长什么样，所以才确认了半天。 看到她进来,男孩坐直,客气又别扭地叫了她一声“姐。” 秦知瑶也有些别扭，但不会表现出来,“你好。” “小朋友，”陆容一手支在膝盖上，眼神在两人中间转换，“告诉你姐你叫什么。” “我叫张琛，”他放下手里的手机，认真说：“现在在临海一中，开学读高二。” “还是我们的学弟呢,”秦知瑶换好鞋，坐在他们对面，“听说你们现在高考改制了？” “早就改了,”张琛的语气虽然礼貌了一些，但是两人之间的交流还是有着浓浓的代沟感,“和你们那个时候不一样。” “哦。”秦知瑶看了看陆容,“你们玩什么呢？” “吃鸡，”张琛：“我姐夫很厉害,有他带玩，我都好几把吃鸡了。” “吃什么？”秦知瑶听得一头雾水,觉得自己在他眼里肯定是个老奶奶。 “一个枪击游戏,”陆容把她带回来的包子拆开，“一百个人里，活到最后赢了就是吃鸡。” “行吧,”秦知瑶买了好几种包子，“这个是牛肉粉丝，这个是酱香茄子，这个是咖喱鸡肉，你不是要吃鸡吗，给。” 张琛看着她递过来的咖喱鸡肉包子无语了一瞬，接过来乖乖吃。 想不到才几个小时，陆容就能把他这个新弟弟的世界打开，还这么听话。 她看了一眼他们的游戏界面，两个全副武装的人物站在地上，手里拿着枪，轻微晃动。 “你要玩吗？我和姐夫带你。”张琛看到她的眼神。 秦知瑶摇摇头，“你们玩吧，我今天开会开的头疼。” 第100章 打工人下班哪有精力打游戏，只想好好休息。 “好吧，”张琛吃第二个包子，随口问道：“你和姐夫什么时候结的婚？” 秦知瑶顿住，听他这个已经完成时的语态，不太对劲，“什么时候？我们还没结婚呢。” “没结婚那你们住在一起？”张琛语气很平，仿佛也是个大人一样，“哦，婚前同居啊。” “不是……”秦知瑶和他解释：“我们只是凑巧买了同一层的房子，是邻居。”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张琛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你们是一中的同学，又都在北纪上班，还买了一层的房子，这不可能。” 听他这么说，秦知瑶都有些被带着走。 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秦知瑶愿意相信这就是缘分。 在她这么小的时候，也是不相信的。 陆容坐在一旁没什么反应，秦知瑶笑了一下，“这不就有吗。” 张琛突然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她早就说了，她不喜欢这个弟弟！ “那你这几天打算去哪玩吗？”秦知瑶心平气和地问她。 总不能一直在家吧。 她还想过，如果他想出去玩的话，她就勉为其难地请几天假带他去。 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我哪也不去，”张琛吃完包子，继续拿起手机，“姐夫答应我了，下班都会过来陪我打游戏，等我爸回来了，我就回临海。” 秦知瑶这才觉得他一直叫陆容姐夫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很奇妙。 陆容居然答应他陪他打游戏。 肯定是因为听到张琛叫他姐夫吧。 秦知瑶看过去，对上陆容的目光，在他眼里看到了满意。 果然。 秦知瑶低头笑笑，“行，你为什么着急回临海，你在那边有朋友？” 张琛沉默了，抱着手机一言不发。 行吧，她不该问的。 “那你在这里好好住着，有什么事就和我或者你……”秦知瑶话到嘴边难以启齿，干脆说：“我这位好邻居说。” 张琛“嗯”了一声，坐回地上，居然就这么改了口，“好邻居哥哥，咱们再开一把。” 陆容抬起头睨了秦知瑶一眼，秦知瑶看向别处。 嘿嘿，有第三个人在，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王涵说是出国几天，但也一直没告诉她什么时候回来。 张琛就这么在她家里住着，每天陆容下班了过来陪他打会游戏，顺便一起吃晚饭，有的时候是他做，有的时候是秦知瑶从外面买回来。至于中午，他就自己吃外卖。 周六的时 候，张琛破天荒地要出门，秦知瑶刚睡醒，工作一周的疲惫还没彻底消失，就看到小孩换好衣服就要往外走，“你去哪？” 她几步走过去，挡在他和大门中间。 她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出门，毕竟他之前也没来过北纪，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去外面转一转，天天待在家里，闷得慌。” 他终于觉得天天在家，闷了。 “你等一下好吗，我和你一起出去。”秦知瑶打了个哈欠。 “不用了吧，你这样好像看管我的狱卒一样。”听这说话，小说也没少看。 “一样的，都是打工的牛马，”秦知瑶往浴室走，“还是上学好，这么年轻有精力。” 尤其是在家宅了好几天的，一出门就能感觉到浑身使不完的牛劲。 “你很老吗？”张琛没再拒绝她，坐在沙发上等她，“你不就比我大八岁。” 秦知瑶洗脸的动作顿住。 天呐，八岁呢。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这个了。”秦知瑶洗漱完，涂了个防晒霜就换了衣服和他一起出门。 走到小区门口，她才想起来问：“我们去哪啊？” “你问我啊，”张琛四处看看，显然也没有目的地，“你不是来北纪好多年了，哪里好玩你应该知道吧。” 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 “这么早，咱们先把早饭吃了吧。” 刚在早点摊坐下，就收到了陆容发来的微信。 【你弟弟昨天晚上没找我打游戏，今天是不是要出门？】 秦知瑶：【真聪明，现在已经在外面了。】 【在哪？】 【小区门口，早餐店。】 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和豆浆摆上桌，秦知瑶吹一口豆浆上的热气，沿着边缘嘬了一口，余光看到有人走了过来，“你来啦，邻居。” 陆容用危险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坐在她旁边。 坐下后，他的手在背后，对面看不到的位置，捏了一下秦知瑶腰间的软肉。 有一点点突然的痛，更多的是痒。 秦知瑶“嘶”地躲了一下，引起了张琛的注意。 “你怎么了？” “没事，”秦知瑶默默坐得离陆容远了一些，“你多吃一点。” 还在长个子的男孩确实饭量很大，他一个人吃了三屉小笼包，喝完豆浆后擦擦嘴，才饱。 “我们还没决定好去哪，”秦知瑶问陆容：“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她刚才空出的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陆容沉吟了一下，说：“去爬山？” “啊？”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虽然她正好和他们一样穿了一身运动装，还擦了防晒，但是哪个社畜周六一大早去爬山的啊。 “市南有一个不算高的山，一个小时就能爬到顶，”陆容：“如果你累的话，我们爬到一半往下走也行，那个山还是比较好爬的，能选择的路也多。” 秦知瑶一听山不是很高，也就腰板硬了，“你瞧不起谁呢，不就一个小时，我还是没问题的。” 他们开车过去，张琛坐在副驾给陆容看导航，她则靠在后排补觉。 到地方的时候，她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看到身旁的车门打开，陆容扶着车门，“用不用我抱你下来。” “不用不用。”小孩还在旁边呢。 秦知瑶下了车，猛地被新鲜空气大灌一口，感觉自己直接满血复活。 “走吧。” 这个山因为还算比较小众，所以没有太多的人。 秦知瑶调整好呼吸，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 半个小时后，她的额头沁出薄汗，路上已经有往山下走的人。 有上山的问：“你好，前面还有多少到山顶？” 下山的人就会说：“快了，你们已经爬了一大半。” 陆容和张琛体力好，所以完全不会在意这些回答，秦知瑶是每一句都听进耳朵里。 “要休息一下吗？”陆容看到她额头的汗。 “没事，就是有点热。”秦知瑶喝了一口手里握着的矿泉水，看到前面的平台上休息着一对母子。 小男孩七八岁的模样，脸蛋红扑扑的，看着他妈妈的眼神居然很无奈，“妈，咱们都爬上来了，不去山顶看看怎么行。” 他的妈妈坐在木头凳子上，气喘吁吁，“妈妈累啊。” “行百里者半九十。”小男孩眼神坚定，“你要是累了就先在山底下等我。” 秦知瑶拧瓶盖的手顿住，她第一时间去看陆容，看到他也注意到了那个小男孩。 “行。妈妈不放弃，我休息一会就和你一起上山，好吗？” “行，妈妈，你好好休息。” 秦知瑶震惊于小男孩的懂事。 不只是对妈妈的体贴懂事。 更是他脱口而出的话。 她和陆容相识一笑，继续往山顶走去。 最后一段台阶在眼前一级一级地减少，视野变得开阔，山顶是一片草原，有黄白相间的牛儿在吃草，风吹过小草就像麦浪一样，泛起涟漪。 空气中带着咸湿的味道，还有青青草香。 飘动的白云离他们那样近，能看清里面棉花糖般的丝丝缕缕。 秦知瑶走到一片没人的地方，坐在草地上，仰着脸晒太阳。 陆容坐在她旁边，张琛则跑过去看牛吃草。 山顶的草原空旷，一眼看不到边，远处层峦叠嶂，像是水墨画卷。 秦知瑶感到太阳被遮住，以为是云层飘了过来，睁开眼，看到陆容在看她。 “你干嘛？”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懒洋洋的。 他们周围没什么人，新弟弟更是跑得看不到影子。 陆容捏住她的下巴，她的唇瓣被分开，他的眼神在她的唇上注视片刻后，轻咬了上去。 “唔。”秦知瑶的手撑着地，手心被小草尖戳得有些痒，“别被小孩看到了。” “他走远了，”陆容的话从两人相贴的唇瓣中流露出来，“看不到。” 他的吻越来越深，秦知瑶的手发酸，便整个人都放松，被他步步紧逼，直到躺到了草地上。 夏天的草生长得茂盛，几乎高过了她整个人，陆容一手撑在她的耳边，一手垫在她的脑后，俯在她的身上，阳光勾勒着他的轮廓。 第101章 逆着光，露珠晶莹剔透，远处的树影朦胧不清。 秦知瑶闭上眼，听着微风和他的喘气声。 他的声音很低，在她耳边带着痒意，“忍了好多天。” “都亲回来。” 第87章 心动 下山的时候,秦知瑶脚步轻快，走在最前面，张琛在后面,手里转着根狗尾巴草,一手揣在兜里，“还是临海好玩。” 临海现在已经发展成了旅游城市,除了海岸线沙滩以外，还有渔岛和轮渡，那里海水干净，生活节奏慢，吸引了很多人去旅居。 秦知瑶有几年没有回去过了，总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也没有心思出去玩。 被他这样一说，秦知瑶也有点想念临海。 “姐,”虽然还是有些别扭，但张琛已经渐渐有些习惯这么叫她，“你过年会回临海吗？” “啊？”秦知瑶想了想,说：“不一定吧。” 她这几年还是不太想回去。 “哦。”张琛没再说什么。 秦知瑶回头，看到陆容闲庭信步地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一一早,秦知瑶到律所的时候，感到氛围比平时要沉默很多,她坐到工位上，听到闻建业的办公室里有说话的声音。 高远卡点来的时候,还没坐下就和秦知瑶说：“听说那个老头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个律师。” 秦知瑶抬起头，有些意外，“律师？” “是啊,没想到他还能再对律师信任，”他的消息倒是一向灵通，“听说是公益律师，什么都是免费的。” “公益律师？”听起来挺不错的。 “嗯，现在有很多这种律师，除了正常接案子以外，会对弱势群体提供法律帮助，”高远：“算是做公益，也对本身有一定的好处。” 秦知瑶点点头，听不清他们在里面说什么，但能听到一个陌生男性的声音，应该就是高远说的那个律师。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秦知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扭头一看，闻建业的办公室门开着，他站在门口，刚才叫她的人是他，有不少同事朝她看过来。 “我去，他叫你干什么。”高远忿忿道。老人和律师还在他办公室里。 秦知瑶下意识地皱眉，很快如常地走过去，站在办公室门口问他：“什么事，闻主任。” “你进来。”他脸色很不好。 秦知瑶在他身后走进去，看到老人坐在沙发上，他身旁是个年轻的男律师。 门被关上，闻建业突然换了一副嘴脸，说起话来也像个和蔼的职场前辈，“知瑶，你来和盛快四年了吧。” 她点了下头。 “来，你坐。”闻建业把一沓资料拿给她，“这是上周我让你给我发的资料，那天还让你来律所加了个班，辛苦你了。” 秦知瑶笑了笑，“辛苦谈不上，那天您没给我开门，我根本没给您发什么资料。” “怎么没开门，”闻建业：“咱们律所门口有监控，那天你早上来，晚上才回去的，资料也是你辛苦加班给我发过来的，怎么忘了呢？” 秦知瑶深呼吸一口气，差点气笑，“闻主任，您的办公室门口是有密码的，我并不知道您的密码，那天根本没有进您的办公室，只是从早上等到了晚上而已。。” “我的密码你们都知道，”闻建业还是那副和蔼的样子，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在咱们律所又不是秘密，知瑶，推卸责任可不是一个好律师的职业道德。” 秦知瑶真想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您也说了律所有监控，该不会您办公室门口的这个监控刚好坏了吧？”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一脸如常，“你入行时间说长不长，工作上出点问题也很正常。” 还不等秦知瑶说话，闻建业又说：“我本来给了李老先生很大的信心，他也相信我他儿子的案子肯定会胜诉，谁知道开庭的时候资料出了问题，一审败诉，但是没关系，谁都有失误的时候，我理解你周末来加班难免会不认真，我会再次提起上诉，你跟进一下这个案子。” “在事情搞清楚之前，”秦知瑶直接站了起来，“我不会接，如果您认为我作为一名律师不能够胜任在和盛的工作的话，您请便。” 说完，她就直接走出去。 坐回工位，高远关心地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摇摇头。 到了午饭时间，她也没有心情吃饭，她没在律所待着，坐在车里发呆。 她感觉自己的头上即将被扣上好大的一口锅。 她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是本能告诉她，一定要小心。 闻建业这种人，离他越远越好。 突然，有人敲她的车窗，她抬头看去，是刚才的那个年轻律师，“你好，是秦律师吧。” “你好。”秦知瑶按下车窗。 “这是我的名牌，”他递进来一张名片，秦知瑶还没看，就听到他又说：“和盛是北纪业内有名的律所，我有个学长，之前也在和盛工作过，和盛是个好地方，只是现在的闻主任……” “我看你今天的态度，想必对他也是有所了解的，这个案子他收了李老先生五十万的诉讼费，并承诺一定会胜诉，你也知道，这是绝对违反法律规定的，所以这个案子，你不要接，我能说的就到这里了。” 说完，他就走了。 秦知瑶盯着他的名片看了半天。 五十万的天价诉讼费。 闻建业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无论这个案子的事实是怎样的，她都不能去蹚这趟浑水。 原本早就按捺不住的冲动再次涌上她的脑袋。 没吃午饭都没觉得饿，她可能是被闻建业上午的话气饱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老人和律师走了，闻建业又把她叫进办公室，秦知瑶不情不愿地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工位上。 闻建业走在前面的背影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走进去，秦知瑶把门留了个缝隙，坐在老人之前坐的那个沙发上，看他要说什么。 “如果这件事情得不到妥善的解决，对咱们整个和盛都有影响。”闻建业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你委屈一下，就是个小小的过错，我重新上诉，一定能胜诉，到时候这件事情就解决了，年底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秦知瑶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给她多少好处她都不会做，愧对良心。 更何况还要背锅。 “如果我拒绝呢？”秦知瑶懒得废话，“想要证明我那天加班没有进过你办公室的方法有很多，如果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算在我头上，我不介意为自己开一次庭。” 闻建业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生气地说：“你以为你离开了和盛算什么，就算你当初在东讯案子办的不错，那也是和盛给你的机会。” “机会？”秦知瑶：“流放也算机会的话，这次你又打算给我什么机会？” 也就是当时没人愿意去东讯，不然怎么会轮到她。 闻建业彻底不演了，“要不然你就答应，要不然，走人。” “行啊，”秦知瑶站起来，拍拍手上莫须有的脏东西，“走就走，记得赔偿到位。”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回工位，坐下之后直接开始准备交接的东西。 高远看她的气势还挺吓人，“知瑶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干了。”秦知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格外放松。 “啊？真的吗？那你去哪啊。” “再说吧，也许先休息一段时间。” “真爽啊，我也想把辞职书甩在闻建业脸上，不过辞职的话没有赔偿吧。” “对，”秦知瑶毕竟成天和法律打交道，“刚才我们在里面说的话外面应该也能听到，我相信他为了面子，也会给我赔偿的。” 该她的东西，她还是要拿到手的。 打完卡，秦知瑶和往常一样下班，她推开家门，看到客厅里正在打游戏的张琛，他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嗯，”秦知瑶换好鞋，把包包扔到沙发上，“你姐夫呢？” 她已经说得很顺口了。 “在厨房呢。” 秦知瑶走过去，看到陆容洗盘子的背影，抬起手捂住他的眼睛，“天黑啦！” 陆容放下手里的东西，带着水的手触碰到她的手背，“今天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秦知瑶被凉得收回手，语气有些高兴又有些茫然，很复杂，“我要失业了。” 陆容转过身。 如果是电视剧里的男人，应该会和她说‘我养你’之类的，但是陆容没有，而是把煮好的羊汤放到她鼻子下面，说：“恭喜你啊。” 秦知瑶：“我都不知道以后做什么，你还恭喜我。” 羊汤的味道实在香，她的鼻子追着陆容手里的动作。 “不论你做什么，”陆容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看着她笑，“我都在家等你。” 第102章 ----------------------- 作者有话说：开始搞事业！ 第88章 心动 “那我要去鬼屋当女鬼,专门吓人。”秦知瑶想了想，说。 “行啊。”陆容搂住她的腰，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消 失,低头时鼻尖擦过她的额头,“我给你做烤脑花。” 秦知瑶咽咽口水，“我发现,你还挺居家的。” “那如果我去做房产中介呢？”她又问。 “给你炖猪蹄。” 秦知瑶也搂住他，用下巴蹭他的锁骨，“哦，干什么补什么？” 陆容捏了一下她的后腰，“嗯。” 他的动作很轻，痒意顺着神经像电流一样流窜，秦知瑶躲了一下,反而更深地钻进他的怀里。 “咳咳。”不远处的张琛突然发出声音：“我还在这呢，你们把我当空气？” 陆容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放开搂在她腰上的手,眼神有一瞬间像是要揍人。 秦知瑶几步走过去，看了一眼他在打的游戏,“你这样会不会网瘾太重了？” “无所谓了,又不影响我的成绩。” “你在你们年级能考多少名啊？”秦知瑶问他，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 看来是被她问住了。 “第二。”张琛压着眉眼继续打游戏。 “第二怎么了,第二挺好的呀。”秦知瑶笑着说。 和她一样啊。 “第二是没什么，”张琛抽空看了她一眼,“万年老二就很不爽了。” 秦知瑶深有同感,“是啊是啊。” 说完，她还扭头看了一眼陆容。 “你那个时候也是万年老二吧。”张琛语气平平但戳中要害。 “你怎么……”秦知瑶撇撇嘴，“这你都知道。” “但我和你不一样,”张琛说：“我不喜欢第一名。” “这和喜欢有什么……”秦知瑶话说到一半，开始自我审视起来。 她当初确实是因为他抢走了她的年级第一才注意到他，和他有了交集，但应该……应该不是因为成绩才喜欢他的吧。 不对，她都不确定她以前对他的感觉是喜欢。 那个时候真的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学校里的人那么多，而他是最特别的那个。 秦知瑶语塞了良久，才继续问他：“你们学校的第一名是女生？” “是，叫陈之，每次考试都坐在我前面。”张琛打完了一把游戏，把手机扔到一边，“我不喜欢她，有人喜欢她。” 橙汁？好特别的名字。 “哦哦。”秦知瑶好久没有听到这种学校里青涩的八卦了，她直截了当地问：“那你喜欢谁？” 张琛闭嘴，停了几秒钟才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才怪。 秦知瑶眯了眯眼睛，看破却不说破。 “饭好了。”陆容那边已经把饭做好并且端上了桌。 秦知瑶和张琛一起跑过去，就像他养的两个小孩。 第二天一大早，秦知瑶去人事那里谈赔偿。 “你真要走啊。”人事的女生和秦知瑶年纪差不多，看她点头，给她打印出相关的文件，“那你签字吧。” 文件里写好了赔偿金额，还算合理，看来闻建业没再打算为难她，而是眼不见为净，一早上都没看到他来律所。 早晨十点，秦知瑶收拾好东西，扭头就看到了泪眼婆娑的高远，“呜呜，知瑶姐，我的好师父，你把我带走吧！” “你好好上班，”秦知瑶拍拍他的肩膀，“等我找到下一份工作请你吃饭。” “那你可一定要找个比和盛强一百倍的地方。” “知道了，放心吧。” 段玉蓉和高远一起把她送出律所，高远帮她抱着箱子。 “真的不是冲动？”段玉蓉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如果你后悔了，我帮你和闻主任求求情，就当你没提过离职的事。” “我没有冲动，”站在律所门口，秦知瑶回头看了一眼，“这几年在和盛，我感到很疲惫，是时候休息一段时间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如果是以前的秦知瑶，遇到这种事情可能会忍耐，就像无数次被张芸抢走案子的时候。 但是现在的她不会这样了。 她有了对未来更加从容应对的勇气和能力。 那是她的底气。 “行，那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和我开口。” 作为她的领导，闻建业的下属，她也有很多不得已的时候。 “知道啦，谢了。”和她道别，高远帮她把东西放进车里。 “知瑶姐，以后可一定要常联系啊，”高远又带上了哭腔，“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当伴娘也行啊。” 秦知瑶被他逗笑，从车里拿出纸巾给他，“行，到时候我告诉你。” 开车回家的路上，秦知瑶走了遇到陆容的那条路，还是在那个路口等红绿灯。 盛夏的树叶茂盛郁绿，绿化带里的花朵早已不见，环卫工人修剪着灌木，有洒水车嘀咕嘀咕地挪动。 工作日的上班时间，她很少会这样放松地看着外面。 她自由了。 虽然以后大概率还要换个地方上班，但是现在的她短暂地、久违地获得了自由。 在她上班的第四个年头。 音乐声被她放大，她也跟着唱起来。 心情真好。 她回到家里，推开门看到客厅没人，客卧的房门紧闭，张琛还在睡懒觉，她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玩了一会手机，困意上来的时候直接倒头呼呼大睡。 再醒来的时候，她听到房间外面有脚步声，下意识还以为是进贼了，房间里拉着窗帘，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 她想起来家里有个弟弟，开门走出去，看到张琛正准备出门，“你要去哪？” 张琛很意外她在家里，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家里？你没去上班？你旷工了？” “我辞职了，”秦知瑶揉揉眼睛，“我回来的时候你在睡觉，我就也睡觉了。” “哦，我去趟姐夫的公司，想看看游戏公司是什么环境，我以后也想进东讯那样的科技公司。” “那你去吧，”秦知瑶想了想，又说，“你没吃饭呢吧，我们去吃饭，然后我陪你一起去吧。” 秦知瑶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吃个饭再过去应该来得及。 “行，”张琛：“正好我也饿了。” 吃完饭，秦知瑶开车带张琛去东讯，开车到楼下才想起来，她现在已经不是和盛的律师了，再去东讯的话，不一定能进得去。 说不定还会碰到张芸。 秦知瑶不是不想碰到她，而是觉得麻烦，而且并不想看到她。 地库的保安对秦知瑶还有印象，看到是她后给她抬了杆子。 “临时车辆。” 短暂地思琢后，秦知瑶把一切抛到脑后。 她现在是自由人了，更何况，她还是陆容的女朋友。 带着弟弟……来看看他也没什么的吧。 停好车，进写字楼有门禁，她以前有门禁卡，后来给了张芸。 她正在准备给陆容打电话，看到徐睿从写字楼里走出来，“秦律师，老大让我来接你。” 他打开门禁，让他们两个人进去，“最近忙吗？” “嗯……还行。” 秦知瑶觉得没必要见到谁都说自己辞职了。 那也太像炫耀了。 虽然她真的很开心。 他看着她身后的张琛，“你好，我是徐睿，第七项目组的游戏工程师。” “真厉害，”张琛说：“我以后也想做你们这种工作。” 徐睿推了推眼镜，笑得有些腼腆，“其实也很辛苦的，和程序员差不多。” “但是有成就感啊，”张琛：“不管多苦多累，能看到自己和团队一起做出来的成果，一定非常有成就感的！” “你说的对，我们都挺喜欢现在的工作。” “我以后毕业了，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有成就感的事。” 看着张琛被顶光照亮的瞳孔，秦知瑶有一瞬间的思维共振。 以前的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几年被繁琐重复的工作磨平了棱角和心劲。 下一份工作做什么，她真 的要好好想一想。 “走吧。”到了第七项目组，还是和之前一个样子，大部分人都在埋头做自己手头的工作。 其实现实中的程序员不是埋头噼里啪啦打键盘敲代码的样子，而是钻研一些技术问题，所以头也会秃。 秦知瑶想了想陆容，还好他没有，而且头发很多。 偶尔有几个人抬头看到了秦知瑶，和她打招呼，秦知瑶一路走到陆容的办公室，发现她不在里面。 “老大去开会了，一会就回来。”徐睿：“你们先进去等他吧。” 秦知瑶：“好，谢谢你啦。” “不用和我客气，秦律师，那我先去工作了。” 第103章 “好。” 徐睿走的时候，把门也带上了。 秦知瑶就这么穿着日常逛街的休闲衣服，和张琛在他的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 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无聊，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陆容哥的电脑没关，”张琛走过去看了看，“他好像在建模。” “你还懂得挺多。”秦知瑶无聊地坐在沙发上，在微信上回复了一个以前的客户的咨询。 打字麻烦，她就干脆发语音：“是的兰姐，普通的交通事故如果不存在超速、酒驾、闯红灯等违反交规驾驶的情况，只需要走保险赔偿对方的医药费和误工费，没有您说的那么夸张，不用坐牢。” 再抬眼，她发现张琛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看她，脑袋一左一右，似乎在比对什么。 “你干什么呢？” “姐，经过我的对比，这肯定是你。” “什么？”秦知瑶走过去，看到电脑屏幕确实是个游戏建模。 是个狐狸少女的形象，雪白色，毛茸茸的，蓝色的眼睛像清澈的果冻海，尾巴蓬松饱满，尖尖上是一点焦糖色。 看着这个尾巴，秦知瑶觉得有些眼熟。 她之前在陆容的草稿上见过这个尾巴，那个时候建模还没做好，只有一个尾巴。 “姐夫把你做得真好看，”张琛：“尤其是这个眼睛，傻傻的眼神和你很像。” 青春期的男生真不会说话。 秦知瑶：“不一定是我吧，而且这不叫傻傻的，这叫清澈。” “随便你怎么说，但是这肯定是你。”张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 看着屏幕，秦知瑶想起陆容总是叫她“小狐狸”。 但是狐狸不应该是黄色的吗。 秦知瑶还没来得及发散思维，就听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她抬头，看到了最烦的一张脸。 “陆……”张芸推开门，在看到她之后戛然而止，“你怎么在这？” 秦知瑶收起刚才和张琛说话的笑意，“我怎么不能在这？” 张芸冷笑了一声，把怀里抱着的文件背到身后，“你不是被和盛开了吗？来东讯做什么，这就是你的新职业？” 秦知瑶不想理她。 她可不想和人扯头发。 “律师做不了了，改成偷偷摸摸了？” 张琛不爽地站起身，凳子被他的动作带得“刺啦”一声，“哪来的毒妇。” 秦知瑶被他的话逗笑。 张芸撇撇嘴，生气了，“你怎么还带个小的，团伙作案啊？” “做什么案，”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垂眼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后略过她，走到秦知瑶和张琛前面。 “我的家属，当然能来。” 第89章 心动 张芸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陆容一眼,用她的脑子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消化了一下之后，瞪了秦知瑶一眼，扭头就走。 “不是吧,”张琛看着她的背影犯恶心,“游戏公司还有这种人？” “她不是东讯的，是和盛外派来的法律顾问。”秦知瑶说。 “哦,东讯没有这样的人，那你们那个和盛肯定不少，怪不得你要辞职。” “他们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啦，”秦知瑶：“你不是有好多要问你姐夫的吗。” “那是。”张琛想起来自己的一脑袋问题，一个一个问。 陆容看着秦知瑶，她用口型告诉他“没事”。 到了下班时间，他们一起走出东讯,张琛头也不回地上了陆容的车，秦知瑶开车和他们一起回去，在超市门口停下。 时间还早,他们决定回去自己做饭。 一回生二回熟，秦知瑶径直走到蔬菜区,买了茄子青椒土豆,还买了番茄和牛腩。 “两个菜是不是不够啊？”秦知瑶看着小推车，问陆容。 “一个番茄牛腩,还有一个……”陆容看看小推车里的菜，根据她说的两个推测：“地三鲜？” 秦知瑶：“是啊是啊,还差一个菜。” 三个人吃饭,至少三个菜吧。 张琛探过头来看，说：“西红柿还可以炒土豆丝，或者炒茄子。” “或者买几个鸡蛋,炒鸡蛋。” 他说的有道理，但秦知瑶还是说：“总觉得差点什么，买个虾吧。” 做个白灼虾。 不错不错。 她去海鲜区选虾，张琛就走在她后面说：“你行吗？” 他来了北纪一个多星期还没吃过她做的饭。 “什么行不行的，”秦知瑶对自己充满信心，“看着菜谱做不就行了，网上有很多的。” 以前她一个人租房子住的时候，根本没有心情自己做饭，现在不一样了，不仅有了男朋友，还有个新弟弟来做客，有两个人陪她做饭吃饭。 她第一次下厨就是和陆容一起做排骨的那次，因为有陆容在，大部分都是他帮忙的，所以味道还行。 她自己做一回的话，味道应该也不会差吧。 水箱里水泵不断输送着氧气，水泡从下往上不断翻滚，到水面后破开，虾们在水里游泳，小短腿扑腾扑腾的。 看到超市的工作人员在忙，秦知瑶从旁边拿起网和袋子，自己从水箱里捞虾。 虾被她的网赶着走，被逼到角落之后掉进网里，捞出来之后放进袋子里。 她一次只能捞出来几只，最后一次下水捞虾的时候，有一只虾被吓得直接从网上往外挣扎，从水箱的上沿跳了出来，差点掉到她的腿上。 秦知瑶吓了一跳，往后退，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把虾抓住，给她放进袋子里。 陆容从她手里拿过袋子，去找超市的阿姨称斤。 “姐夫的身手真好，”张琛推着购物车走在他们后面，“看样子应该经常健身吧。” “应该是吧。”秦知瑶满脑子都是他的身材。 胸肌腹肌背肌都有，还都是不大不小刚刚好。 腿上她还没摸过。 不对，想什么呢。 张琛突然看着她：“你想什么呢。” 感觉像是被抓包了。 “哦，”秦知瑶摆摆手，“你喜欢吃吃白灼还是蒜蓉的？” “白灼咯，应该不难做。” “蒜蓉的也没有很难好不好。” 出了电梯，陆容径直往他那边走，“去我那吧。” 他那里厨具调料更全一点。 张琛是第一次进陆容的家，换好鞋就跑到了他的那面荣誉墙看，“哇，姐夫，你有一整面奖状和奖杯。” 秦知瑶之前进他家的时候也注意到了那一整面荣誉墙，不少的一等奖都是赢了她得来的。那时候的她看到之后还有些不爽，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秦知瑶走进厨房，看到陆容也进来了，隔着一面墙，张琛看不到他们这里。 秦知瑶刚转身，就被陆容低头亲了一下，“一起做饭啊。” “我来吧。”秦知瑶：“我现在辞职了，每天也没什么事，是时候该学会做饭了。” 虽然她好像没多喜欢做饭，但是也不反感。 陆容深深地看着她，“真的？” 秦知瑶笑着说：“做个饭而已嘛，你要是不放心就在旁边看着。” “放心，”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就看到陆容开始洗手，“我帮你。” “行。” 他们一起处理买回来的食材，把肉先泡进水里去血沫，用流水清洗蔬菜，秦知瑶看着视频，把要用到的调料排排摆好。 他们在这边忙，张琛就在那边感慨：“姐夫真厉害，全都是含金量很高的奖啊。” “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张琛的嗓门不小，“还有什么是姐夫你不会的吗？” 过了一会，他又说：“诶，你高三参加的这个数学竞赛怎么是优秀参与奖，你没拿到金奖，所以你不是报送到北纪大学的啊。” 秦知瑶正在陆容旁边洗菜，听到后抬头看他。 陆容表情如常，“发挥失误了，正常高考一样能考上。 ” 秦知瑶手里的动作变慢，水流流在水池里的波纹涌动变得很慢，一个茄子的皮都快要被她的手搓掉。 手里的茄子突然消失，秦知瑶回神，看到茄子到了陆容手上，他看着她问：“怎么了？” “我……”秦知瑶鼻子有些发酸，“其实我知道你竞赛发挥失常了，没有办法保送。” “所以呢？你以为我去不了北纪？” “不是这样的，”秦知瑶怕他误会，“我是怕我转学的事情影响你，既然你已经失去了保送的资格，那更不能在高考上发挥失常了，再加上我那段时间心情一直很不好，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抑郁了……我……” 她突然被陆容抱住，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每一下都格外鲜活，告诉她，她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她还是继续说完：“所以我才疏远你的。” 不是因为不喜欢你。 更不是因为觉得你去不了北纪，不能和我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 第104章 只是不想你被我影响。 “你傻吗？”陆容突然在她耳边说，语调很慢，“你不和我联系才会影响我。” 秦知瑶越说越委屈，“对不起嘛……” “过去的事有什么对不起的，”陆容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脖，“我说过会和你一起来北纪上学，就绝对不会食言。” “还有，现在已经很好了，”陆容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别忘了赔我一个老婆。” 秦知瑶突然想到，她刚搬来的时候因为装修的事情去找他赔礼，却被他说不吃甜的，让她赔点别的。 之后也一直没提，秦知瑶都快忘了。 该不会是…… 她抬起头，想说出来又怕是自己想多了，再加上张琛还在家里，她这样和陆容说真心话，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本来想让你们当我不存在的，”张琛在另一边兴奋地说：“但是看我发现了什么！” 秦知瑶心想你能发现什么，但还是擦了擦手走出去，“什么啊？” 离得远，秦知瑶只能看到他手里捏了张什么东西，小小的，也就比拇指大一些。 她走近了，才看出那是一张证件照，女生扎着马尾，皮肤比较白，脸颊稚嫩，比她现在年轻很多。 秦知瑶愣了一下，才反应出来，“我的照片？” 这里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她那个时候用的证件照就这一张，所以她一时半会还想不出这张照片原先是用在哪里的。 “怪不得我们学校的光荣榜上，你们那届的优秀毕业生，”张琛回忆了一下，说：“你们两个人的照片都不在了。” 秦知瑶：“我们两个？” “对啊，第一是姐夫，第二是你，都没有照片，咱们学校的传统你是知道的，如果有人暗恋光荣榜上的人的话，就会偷偷把照片拿走。” 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新发现，“原来你的在这里呀。” “我……”秦知瑶看着他手里的自己的照片出神。 她之前去学校里拿走陆容照片的时候，她自己的还在，后来在遇到陆容的时候，听到他回去过的事情，还问了他有没有发现学校里有哪里有变化。 就是为了问他有没有发现他自己的照片不在上面了。 但是……她的怎么也不在上面了，陆容也说没什么发现。 难道陆容回学校的时间比她晚，也拿走了她的照片。 却跟她说什么变化都没有。 而这一整面的“荣誉墙”，居然就为了藏这一张照片。 她的思绪突然陷入了混乱。 又想起他去参加竞赛集训前，和她说等他回来，有话要对她说。 所以他那个时候，是喜欢她的。 而那份喜欢，甚至一直留到了现在。 可他从来没有对她主动提起过，直到照片被发现。 她回头，看到陆容从厨房里走出来，气定神闲地用纸巾擦手，清朗地笑了一下，“是，这张照片，就是你在光荣榜上的那张。” 秦知瑶有很多问题想问她。 却又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没必要再问。 “巧了，”张琛看看陆容，又看看秦知瑶，“既然你的照片在姐夫这里，看样子你还不知道。” “那姐夫的那张照片，会在哪呢……？” ----------------------- 作者有话说：张琛弟弟：破案助攻小能手。 第90章 心动 “会在哪呢……”当着张琛的面,秦知瑶不好意思承认，只是躲避了一下他的眼神，装模作样地跟着问。 张琛一副我就看着你装的样子。 秦知瑶：“饭还没做好呢,我回去了。” 她说着,回厨房的时候都没有去看陆容的表情，听到他跟在自己身后,脚步声很轻却又存在感格外强。 她的耳朵都跟着动了动。 她走到厨具前，感到头发掉落在脸前有些痒，下一瞬，一双手轻轻地帮她把头发撩到肩膀后面，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脸颊和脖颈。 她的脸一下子有些热。 最后她还是把白灼大虾和番茄牛腩的制作权限放给了陆容，自己专心研究地三鲜。 油热下入切好的土豆块，油炸到半熟之后捞出来,表皮已经有了一层酥脆的外衣，然后和茄子、青椒一起下锅炒制，最后放入各种调味料。 怕没有味道,她又多加了一勺盐。 大火收汁后关了火，秦知瑶闻着香味,看着锅里的菜虽然稍微有点黑,但那是因为酱油的颜色，不是因为糊了。 味道闻着还挺香。 陆容那边已经把虾做好了,牛腩还在砂锅里要多炖一会，秦知瑶就叫他过来,“我做好了,你快来尝尝。” 陆容过来，看了一眼她的锅。 她夹出一块茄子，吹了吹之后递到他的嘴边,“那。” 他就着她的手去吃，然后看着她笑：“好咸。” 秦知瑶看看锅里又看看他，“不是吧。” 她做好之后还没尝，就转身准备再夹一块尝一下，腰突然被人从背后拦住，整个人转了过去。 陆容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她下意识地张嘴，舌尖相碰的一瞬间感到了一点…… 咸味。 陆容放开她的唇瓣，手还搂着她的腰，“怎么样，没骗你吧。” 秦知瑶伸手轻轻地推了一下他，“还真有点咸，要不我再放点水？” “不用了，”陆容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过去把锅里的菜倒进盘子里，“没那么夸张。” 张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冒过来：“姐，你把菜做咸了？” “就是有一点，”秦知瑶扭头看他一眼，“能吃。 ” 还不等张琛说什么，陆容就把盘子递给他，“你姐第一次做菜，已经很厉害了。” “哦。”张琛把菜端到餐桌上，“其实我这几天吃的比在学校的时候好多了。” “学校的饭不好吃吗？”秦知瑶和他一起坐到餐桌上。 “很一般，”张琛摇摇头，“也不知道哪来的关系户，据说是校长亲戚，自从学校建了宿舍楼和食堂，承包了我们学校食堂好几年了，难吃得很，还很贵。” 秦知瑶上学的时候，学校里没有食堂，更没有学生宿舍，听说现在一中的学生既可以选择住宿，也可以选择走读，食堂的饭应该是都能吃的。 张琛又说：“要不是我爸让我住校，学校现在管得很严，只有走读生有走读卡，住校生周一到周五都不让出学校，不然我才不吃那个饭。” 真的很可怜了，秦知瑶同情地看他一眼。 她那个时候虽然一个人住，但是中午去关老师家吃饭，晚上在路边随便吃点，然后回自己家，相比起来还挺好的。 秦知瑶没办法给他建议，只能说：“大学会自由一点的，大部分管的都很松。” “嗯，听说大学的饭也还行，不想吃食堂的话还能自己出去下馆子。”张琛眼里还是有了一些憧憬，“让我快快到高考结束吧！” 张琛：“你们学校的饭好吃吗？” 秦知瑶点点头：“还行，但还是没有北纪大学的饭好吃。” “哦。”张琛看看秦知瑶，又看看在她旁边坐下的陆容，“你经常去北纪大学找姐夫吧。” 秦知瑶咳了一声，“没有，我是后来实习的时候离那边近，同学给了我一张他们学校的饭卡，我才过去吃饭的。” “好吧。”张琛：“你们的恋爱线还真复杂。” 他懒得理明白他们两个人的经历，吃了一口地三鲜就呛了一下，刚想拿水杯就被陆容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咽进肚子里。 虽然有点咸，不如这几天吃的饭，但也比他们学校食堂强多了。 张琛最后吃了两碗白米饭，没再缠着陆容陪他打游戏，而是自觉地把碗洗了，然后捂着肚子回秦知瑶的家，“我走了，不给你俩当电灯泡。” 秦知瑶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门关上的一瞬间，秦知瑶扭头问陆容：“你怎么拿着我的照片？” 她两只手支在膝盖上，俯过身抬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嗯？陆同学？” 陆容捏了一下她的下巴，一只手转着圈地玩着她垂在前面的一缕发梢，“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向卓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喊出了你的名字。” 当时她的车坏了，又打不上车，硬着头皮上了向卓的车，当时他也在副驾上坐着。 本来她想装作一个路人，一路安安静静地回家，就当不认识陆容，结果被向卓多看了几眼后不知道怎么认出她来，还喊出了她的名字。 秦知瑶眨眨眼睛，“那……那他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陆容从桌子上拿起张琛刚刚放在一边的照片，给她看背面，上面规规整整地写着“秦知瑶”三个字，是她的字体。 那个时候学校让他们交照片，秦知瑶就按照习惯在照片背后写上自己的名字，怕做相应工作的行政老师不认识她。 第105章 “那……你惦记我这么多年，累不累啊？” 秦知瑶的心跟着揪了起来：“值得吗？” 陆容也像她一样，双手支撑着靠近她，看着她语气认真：“不算很累，至于惦记……” “谁让我记性好呢。” 秦知瑶刚想笑，他又提起自己的记性，就听到他说：“还有，” “你最值得。” 秦知瑶的眼泪一瞬间决堤，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陆容把她抱进怀里，带着笑意：“哭什么？” “那你要是没遇到我怎么办？等一辈子啊？”秦知瑶的眼泪止住，只有疑问和心疼，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 “我不会等你一辈子。”陆容的话让秦知瑶立马抬头看他。 她捏着他的脸，感觉到他的下巴冒出了一点胡须茬，扎在手心有些痒，哭腔也没了：“你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一定会再遇到。”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秦知瑶没由来地相信。 北纪很大很大。 但是两个人相遇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她点点头，“好吧，我相信你。” 他总是让她很信任。 “跟我来。”陆容起身，走到客厅，秦知瑶跟着过去，看到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 他坐到沙发上，把她拉到他身边坐下，把那张卡放到她的手上，“给。” 秦知瑶拿到脸前看，“银行卡？给我这个干什么？” 身后的窗户外是城市的夜景，道路两旁亮着彩色的灯光，一直蜿蜒到被楼房挡住，灯光照进房间里，蓝色和紫色不断变换。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他的轮廓被光影描绘，在暧昧的氛围中说着认真的话：“工资卡，里面还有我这几年的存款。” 秦知瑶：“所以？” “都给你，”陆容：“随便花。” “啊？”秦知瑶拿着那张卡觉得烫手，“你的钱都在里面，你不怕我花完吗？” “花完可以再挣。” 秦知瑶笑着说：“里面有多少钱？我看看我多长时间可以花完。” “七位数，不算多。” “什么？！”秦知瑶：“这么多！就算我辞职了，我也是有存款的，还房贷也没问题，可以支撑一两年的。” 她说完，就看着陆容胸前的衬衫口袋，准备给他赛回去。 她的动作被陆容发现，拉住她的手腕后往过一拉，秦知瑶整个人都侧着坐进了他的怀里。 陆容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密码是你搬进来的哪一天。” 秦知瑶的身体软了下来，像一只小猫窝在他的怀里，“那你花什么？” “我？”陆容低头，鼻子在她的鼻子上蹭了蹭，“等你养啊。” 他的声线很低，浓墨于夜色。 秦知瑶被蹭的有些痒，埋在他的颈窝处，“哦。” 像一阵吹乱了海港的风。 爱是风暴来临前。 第91章 心动 “我很好养的,”陆容的手指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滑，停在发梢处又卷起一小撮玩着，“饿不死就行。” “你给我你的七位数存款,”秦知瑶埋着头,说话瓮瓮的，“饿不死就行了啊？” 她说话吐息的地方,在陆容的锁骨一侧，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顿了顿。 “对啊，”陆容：“不过你也不用太有压力，学不会做饭就算了，吃外卖或者下馆子都行。” “谁说我学不会做饭，”秦知瑶听不得这种话，探出头来看他,“很简单的好吧，你要对我有信心。” “我有。” 秦知瑶满意地点点头，又觉得腰悬空着有些不舒服,就挪动了一下身子，离他更近了。 两处体温之间只隔着薄薄的布料,秦知瑶刚才隐约感觉不到的地方,现在变得格外明显。 陆容的声音低哑，停在她腰间的手也升温炙热,在她耳边说：“你压到我了。” 秦知瑶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情况，她僵直着身体,头往后仰了一些,“你……你没事吧。”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一样很烫，从他的身上一点一点挪下来，看到陆容的喉结滚动,他低了低头，松开抱着她的手。 “嗯……”秦知瑶低头瞥了一眼，脸上更烫了，她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男女朋友之间也很……正常。 但是她第一次谈恋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早知道多看点杂志小说了。 “我没事，”陆容居然笑了一下，往后靠在沙发上，他握住秦知瑶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如果真有事，你要对我负责吗？” 秦知瑶回握住他的手，“负责什么啊？” “被你坐坏了啊。”陆容的话里带着笑音，顽劣的样子和少年时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坐坏，”秦知瑶下意识地又低头看了一眼，“你不是……好……好的吗？” 陆容的笑声更加顽劣，牵着她的手就要往那个地方去，“好不好，你不摸摸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蛊惑人心的男妖精。 在碰到之前，秦知瑶倏地收回自己的手，反手拍了一下他的手，“你干嘛，这么少儿不宜。” “谁是少儿？”陆容看着她的 眼睛，眼里是她和落地昏黄灯光的倒影。 秦知瑶沉默好久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你，你是。” “我可不是。” 说完，他就俯身，在昏暗中找到她的唇瓣咬了上去，一阵轻痛后侵吞她的氧气。 带着雨季般潮湿的吻从下巴一路往下，蔓延到耳后和脖颈，激起一阵阵电流，蔓延到全身。 他的手从她的背后一路往下，在后腰左右游回后，从她的裤腰探了进去。 秦知瑶整个人都颤栗了一下，身体向前挺，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肩膀，耳朵磨过耳朵，脸颊被他颈后的短发拂过，有些痒。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漆黑，只有被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点亮的地图，不知道下一处是哪里。 他的呼吸炙热，在她的身前游走，却又带着克制，渐渐慢了下来。 “要继续吗？”他低声在她耳边说。 秦知瑶半合着眼睛，伏在他的肩头，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张琛还在那边呢。” “嗯，在吧。” 秦知瑶：“我回去太晚了不太好。” 她回去晚了碰到他多不好意思啊，他那么大的人了，肯定知道她在这边干了什么。 “那就别回去了。” “那怎么行。”那岂不是彻夜不归，更坐实了。 陆容“啧”了一声，在她的下巴上亲了一下，“那他什么时候走？” “快开学了，应该快了吧。” 他的语气难得带着烦：“嗯。” 秦知瑶也亲了亲他的下巴，“你不开心啦？” “没，”陆容追着她的唇瓣，垂眼看着，说：“来日方长。” 秦知瑶笑着在他的肩膀上锤了一下，“那我回去啦。” 她的腰被陆容拦住，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怎么了，你要耍赖啊？” “不耍赖，会放你走的。” 他说：“再亲一会。” - 八月底，高中快开学的时候，王涵终于给秦知瑶打了电话，让张琛回临海。 王涵给他订了一早的飞机，秦知瑶靠在他的房间门口，看着他收拾东西，“别忘了拿我给你买的零食。” “知道了，”张琛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包，现在还要提一个大的手拎袋，“我是回去上学，又不是出去打工。” “你姐夫要上班，”秦知瑶觉得自己简直苦口婆心：“我送你去机场。” 张琛看她一眼：“我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去就行。” “现在是早高峰，不好打车，”秦知瑶已经把自己收拾好，“我送你吧。” “哦，谢谢。” 现在已经是非常有礼貌的小孩了。 他们提早出发了两个小时，一路上都是红色的堵车，直到机场附近才好一些，秦知瑶把车停进停车场，陪他进去。 到安检口，张琛回头冲她摇摇手，“再见。” 秦知瑶也挥挥手，“下次再来北纪找我玩。” 不少人在排队等安检，张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好。” 秦知瑶没再看他进安检，转身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是不太确定的声音：“秦知瑶？” 她放慢脚步回头，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名字。 “真巧啊，我来北纪出差，没想到会在机场碰到你。” 男人走近几步，五官逐渐和记忆中模糊的样子重合。 秦知瑶不确定地问：“白树泽？” 她高三时转学后的同班同学。 “怎么了，不记得我了，”白树泽眼里有些失望，很快笑着说：“也是，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看起来比过去开心很多。” 第106章 秦知瑶笑了一下，点了下头，“好久不见。” “我来出差几天，”白树泽：“你那个时候没有微信，咱俩就没有联系方式，我加你一下微信吧，不忙的时候我请你吃个饭。” “没事的，”秦知瑶下意识地把手机背面反过来，却没看到熟悉的二维码。 之前的手机壳早就被她换掉了。她又打开微信，把二维码给她。 “我先和同事集合去了，我们微信联系。”白树泽看起来很高兴，挥挥手走了。 秦知瑶看了眼微信上的好友请求，点了通过。 其实她高中的时候就有微信了，当时转学后心情不好，一个同学都没有加，有很多问她要微信的男生，她就说自己没有微信，包括白树泽。 而陆容是她当时申请微信后添加的第一个好友。 那个时候大部分人还在用□□，微信刚刚兴起，她被陈袅袅催着注册了一个微信，第一件事就是搜索手机号，添加了陆容。 后来她就转学了，两人的微信上没有什么聊天记录，除了后来她偶尔“不小心”发给他的那些“骚扰信息”。 现在想想她可真笨，一直记得对方却不敢去打扰，只好在过年或者某一个时刻，用微信消息试探对方，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没有回应，她就一遍遍地看对方的朋友圈。 陆容从不发和生活有关的朋友圈，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对方的生活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知道他在哪里上班，在做什么工作，也不知道他还在北纪，还是回了临海，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不知道他有没有谈恋爱、结婚。 直到她看到他发了一张下班时拍的街景照片，照片里夕阳在街道漫步，给信号灯染上微醺，旁边是路名牌，那条路她认识。 离她每天上下班走的路不远，也可以到她上班的地方。 于是那天，她鬼使神差地，走了一条平时不走的路。 那是他们第一次重逢。 - 送完张琛，秦知瑶回到家里研究网上的做饭视频，下载了好几个菜谱软件，才想起来陆容前一天和她说过，今天要带她见一个朋友。 秦知瑶当时问她为什么见朋友要带上她。 陆容说怕她无聊。 她想了想，就也答应了。 到了餐厅，秦知瑶才发现陆容的这个朋友她见过，叫程时越。 在很多年前，上学时放假的时候见过一次。 前段时间去北纪大学打球的时候，见过第二次。 他留着寸头，个子很高，五官俊朗，小麦肤色，一双桃花眼却不突兀。 是和陆容完全不一样的样子。 坐下之前，陆容先把她那边的椅子抽出来，又帮她把肩膀上的包包拿下来挂到后面，秦知瑶坐在之后听到对面的程时越“啧”了一声，看了看陆容，当着她的面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聊了一些之前的事情，陆容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他说：“忙着谈恋爱，和你一样。” 陆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让你小子得逞了。” 程时越笑了一下，说道：“彼此彼此。” “倒是你，”他又说：“你不是一直做游戏吗？” 陆容：“嗯。” 他向秦知瑶抬了抬下巴，问陆容：“那你怎么没给自己开一个防沉迷模式？” 第92章 心动 虽然不懂游戏,但是秦知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陆容太“沉迷”于她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微笑着去看陆容。 陆容的表情很平常，语气却像破罐子破摔一样：“不用。” 程时越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啧”了一声：“怎么还没来？” 秦知瑶问陆容：“你们还有别人？” “还有一个我的大学室友,”陆容点了下头，“他也认识。” 秦知瑶之前听陈袅袅说过,他们宿舍是六人间，没有住满，只有四个人，他，程有为，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 秦知瑶：“好吧。” 等人的时间，他们把菜点好,陆容还记得他那个室友不吃香菜，和服务员说了一声。 菜上齐了，陆容把排骨夹到秦知瑶的碗里。 秦知瑶问：“不等他了吗？” “吃吧,等他来了喝菜汤。” 秦知瑶笑了一下，低头正准备吃排骨,余光看到门口有个人走了进来,有些胖，中等身高,看到他们这桌的人之后径直走了过来。 “这就吃上了？”他声音比较粗，人也有点胖,笑眯眯的样子,坐到程时越旁边。 两个人和他点了下头就算是打招呼，秦知瑶抬头看他。 男人见了秦知瑶也不意外，和她打招呼：“终于见到真人了,你好啊。” 终于……见到真人？ 秦知瑶没来得及多想：“你好。” “我是赵永浩，你家陆容的大学室友。” 秦知瑶问他：“你认识我啊。” “对啊，”赵永浩喝了两口水，“我们宿舍没有不认识你的。” 秦知瑶愣了一下。 看她的样子，赵永浩看了一眼陆容，“哦”了一声，“这小子什么都没和你说啊。” 秦知瑶看看陆容，又看看他们，“应该是吧。” “他就这样，你不问他他不会说的。” 赵永浩吃起菜来像龙卷风，“快吃啊，菜要凉了。” 程时越和陆容的吃相比他好看多了，陆容偶尔给秦知瑶夹菜，后来秦知瑶干脆自己不伸手，变成指挥他。 “不吃鱼了，给我夹无骨鸡翅。” 谁让他还有事瞒着她。 陆容的筷子顿了一下，“行。” 然后把鸡翅夹到自己盘子里。 “鸡翅哪有无骨的……”赵永浩看到陆容的动作后顿住。 他正用筷子和手给鸡翅剃掉骨头，然后放到秦知瑶的盘子里。 秦知瑶吃着，又感觉赵永浩的名字特别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秦知瑶抛到脑后，继续吃自己的无骨鸡翅。 “听说你也谈恋爱了，”赵永浩看起来没那么饿了，也可能是狗粮吃饱了，抬起头问程时越：“还是和你家那个姑娘？” “是啊。” “一个你一个陆容，都是我见过最长情的人，”赵永浩擦了擦手，“但是好在，都美梦成真了。” 秦知瑶想了想，程有为没来，应该是最近在忙和袅袅的婚事。 前几天袅袅还给她发了几张伴娘服的照片，问她喜欢哪个。 秦知瑶选了一个最朴素的，被袅袅驳回。 他们又聊了几句，赵永浩就说：“最近家里忙着给我安排相亲，瘦子回老家了，在老家早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会走路了。” “你去相亲的时候慢点吃，”程时越：“别把人家姑娘吓着。” 赵永浩脾气很好，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我肯定能找到一个和我一样能吃的。” 正在吃的秦知瑶听到后莫名笑了一下。 吃完饭，秦知瑶以为他们肯定要去下一场，结果陆容拉着她，结完账就开车走了。 走的时候赵永浩还在调侃他：“这有家室就是不一样，着急回家啊。” 陆容对他说：“我送她回去。” 赵永浩：“哦。” 他又看看程时越，对方果然也一样：“我也有家室，走了。” 回去的路上，陆容开车，秦知瑶无赖地看看朋友圈。 她不断地往下滑动屏幕，时不时地点个赞，又看到一条发小孩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里大部分都是同龄人，这几年开始陆续有人结婚，结婚早的也有人生小孩。 她很少看别人晒孩子，但是今天因为刚才吃饭的时候聊起，所以多看了一眼。 是她之前和王涵一起看房买房时加的房产顾问，看样子已经结婚几年，小孩留了个像哪吒一样的发型，眼睛大大的，脖子上戴了个金色的锁，看样子都会走路了。 第二天一早，秦知瑶收到了微信消息，看到是白树泽发来的，【秦同学，今天有空吗？】 秦知瑶想了想，回：【有。】 她最近每天都很有空，甚至很无聊。 【那我请你吃饭吧，北纪我不是很熟，地方你来选吧。】 秦知瑶又给陆容发了个消息：【有高中的男同学来北纪出差，找我吃饭。】 陆容很快发过来一个问号。 又说：【去吧。】 秦知瑶：【好。】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在家无聊。 秦知瑶把地方选在陈袅袅曾经推荐给她的一家餐厅，环境很好，价格也不算贵。 到了地方，秦知瑶先坐下，等了一会白树泽才来，“不好意思，临时改了个方案，等很久了吗？” 秦知瑶：“没有，我也刚到。” “听说你在和盛上班，北纪很出名的律所，恭喜你啊。” “不用恭喜的，我也辞职了。”秦知瑶笑了一下靠住椅背。 第107章 “这样啊，也挺好，能休息一段时间。” “嗯，还没想好接下来做什么。” “挺好，就像是回到了上学的时候，还有时间想一想自己想做什么，不像上班之后为了生活忙于奔波，你看我都老了。” “哪有。”秦知瑶笑着说：“心理作用吧。” 其实这些年她也有一样的感觉，毕业后实习加转正，一直在自己曾经决定的既定的轨道上往前走，虽然有很多的坎坷和不愉快，但也让自己成长了很多。 难得有时间休息一下，就像是给忙碌的生活节奏按下了暂停键。 “你呢，还在临海吗？” “我在西川上的大学，那里的饭很好吃，我就留在那了，”白树泽：“我现在在西川的一家广告公司，你有空可以来找我玩。” 秦知瑶：“好。” 回去的时候，秦知瑶给陆容打包了一份煲仔饭，敲他的门。 她才敲了一下，门就从里面打开，门缝中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进去。 秦知瑶往前撞进熟悉的怀抱，手里还抓着煲仔饭，她抬头，看到陆容逆着光的轮廓，笑着亲了一下他的下巴，“你偷袭我啊。” “我光明正大。”陆容从她手里拿上煲仔饭，“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没有我你哪有心情吃饭呢。”秦知瑶和他一起打开盒子包装，“快吃。” 陆容虽然吃相比较好，但速度很快，一份煲仔饭很快就吃完了，秦知瑶怀疑他只用了五分钟。 他问：“你居然去见了哪个高中同学？我不认识吗？” “你应该不认识吧，”秦知瑶：“是我转学之后的。” 陆容看着她，似乎在脑子里检索，“那个给你校服的？” 他居然还记得，也是，他记性那么好。 她点点头，“是啊，就是那个，你好像见过他一次。” 应该就是那一次吧。 “不止一次。”他突然说。 秦知瑶：“啊？” 她想起赵永浩的话：“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啊？” “没瞒着你，”陆容看起来不太高兴：“你转学之后我去找你，见他和别人说起你的名字，有人说他喜欢你。”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 可是秦知瑶印象中他来找自己的只有那两次，不太愉快的那两次。 原来他是去了她的学校门口好几次，才找到她的。 而她一直没接过他的电话，他不认识三中的人，更不知道她转去了三中哪个班。 秦知瑶捏了捏他的下巴，一只手支着脸看他，“你生气啦？” 陆容看着她，很直接：“嗯。” 秦知瑶笑弯了眼睛，捏他下巴的动作变成了挠，“真的生气啦？” 她的手被陆容 抓住，他俯身，鼻尖对着鼻尖，两人之间的呼吸交错，“当然是真的。” “那我……”秦知瑶看着他的眼睛，听到腕表一针一针走动的声音，走过六七下后，她才说：“哄哄你？” 陆容靠到沙发上，两人坐在地毯上，膝盖相碰。 “嗯。” 秦知瑶低头看看，又抬起头，把脸凑近他。 她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睫毛，清晰到每根下睫毛都能数清，高挺的鼻梁骨骼感很强，嘴唇有肉，颜色偏深。 她先是亲了一下他的鼻梁，然后是下唇，之后就像他之前那样，顺着他的下颌线，一路到锁骨。 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能感觉到他呼吸时的起伏。 她的小拇指落在他胸膛的中间。 忍不住捏了捏，很有弹性。 她停了下来，歪头看他，“还生气吗？” 陆容垂眸，表情像在说“这才到哪”。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耳后和脖颈，看着是不太满意的样子。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啧”了一声：“你就不能，” “再主动点？” 第93章 心动 秦知瑶被他带动着往前,贴上他的胸膛。 她的手支在地上，控制着自己不会完全压在他的身上。 他低头，直接亲她的耳后,蔓延到耳垂,唇瓣在耳垂上摩挲轻咬，所到之处离开的时候却又有一丝温暖过后的凉意。 秦知瑶“嘶”地一声,整个人倒在他的身上，她垂着眼睛，看到他的锁骨和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 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你想要吗？” 感觉到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摆，秦知瑶的神经紧绷却又被瞬间麻痹，“什，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容抬起脸看她，缓慢说：“我啊。” 你想要吗…… 要什么…… 要我啊…… 秦知瑶的呼吸停顿了两秒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仿佛藏进了无边的夜色。 她几乎没有犹豫，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闭着眼，能感觉到他的吻落在自己身上的某一处,未知又胆怯。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沙发上,拖鞋也不知道去了哪，地毯的脚感温软,又很快消失，她躺到沙发上,在昏暗的空间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他这个沙发买的真宽,秦知瑶没由来地想了一下。 双脚再次踩在地毯上的时候，秦知瑶裹着薄毯，陆容也钻了进来,在里面环绕住她。 秦知瑶躲了一下，“你身上好热。” 陆容只是笑了一下：“嗯。” 他一边搂着她，一边捏她腰上的软肉。 秦知瑶扭过头来盯着他看，摸了摸他的眼睫毛，“我这几天好好地想过了。” 陆容也看着她，在她的嘴上亲了一下，“什么？” “我还是要继续做律师，”秦知瑶感觉被亲过的地方甜甜的，“但是我不想和以前一样进律所了。” 陆容：“好。” “具体的我还要再想想。”秦知瑶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墙壁映射出外面的夜色。 闻着熟悉的玉龙茶香，秦知瑶突然坐正，问他：“你，你那个东西是什么时候买的？” 陆容看着她，眼里有笑意，一看就是明知故问：“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啊。”秦知瑶指了指地上的小塑料包装袋。 “哦，”陆容慢悠悠地说：“那个啊。” 秦知瑶推了推他，“快说啊，你哪来的。” “当然是买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秦知瑶伸出手指着他的下巴，“老实交代。” “一周前。”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秦知瑶问到一半停住，盯着他看。 陆容笑了一下，把她搂得更紧，“这不是迟早的事？” 秦知瑶就那样看着他。 陆容又说：“我提前准备好，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呢，我就给你。” 说完，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更浓。 秦知瑶的脸烫得厉害，“那我要是不想要呢？” 陆容低头，鼻子蹭了蹭她的，“不太可能。” 秦知瑶再也忍不住笑，顾不上害羞，看着他笑了起来，“你真烦。” “还剩几个。”陆容：“晚上用掉吗？” 秦知瑶推了推他，“走开，我还要回去呢。” “别回去了，用完我明天再买。” 秦知瑶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你别再说啦！” - 从包里翻出之前在和盛时遇到的律师名片，秦知瑶在微信上搜了一下他的手机号，添加好友。 对方通过后，秦知瑶表明自己的来意：【我之前在和盛工作，因工作理念不合辞职了，想向您了解一下公益律师是怎样的，您方便吗？】 【方便，稍后不忙了我和你细说。】 秦知瑶和他通了一个小时的电话，了解了很多。 公益律师和商业律师不同，不向当事人收取费用，而是由政府的法律援助部门承接案件，向律所或律师分配后财政拨款，收入比起商业律师会低一些，也会经常出差，帮助的大部分都是没有经济能力请律师的困难人群。 想到那天到和盛门口要说法的大爷，他已经被闻建业拿走五十万的诉讼费，自然没钱再找律师要回这五十万，只能寻求法律援助中心的帮助。 那天承接大爷案件的律师就是给秦知瑶名片的人，姓华。 对于这样的工作方式，秦知瑶觉得很有意义。 不用因为诉讼费用和当事人扯皮，也没有律所乱七八糟的考核。 在电话里，对方还说他们的律所只有两名合伙人，现在正在起步阶段，律所以法律援助及线上咨询为主，他们的理念也和秦知瑶不谋而合。 秦知瑶决定再和他们多了解了解，就约了个时间去他们的律所当面谈。 谈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秦知瑶去了超市，买了一些菜，想着等陆容回来她应该就能做好了。 到陆容家的门前，她输入了自己的生日，门果然开了。 第108章 不愧是她男朋友。 秦知瑶买了鲍鱼，处理起来才发现有些费劲，她打算做个海鲜粥，再简单炒个菜。 陆容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粥煮上了，菜也刚下锅炒。 陆容见状把她买回来的葡萄洗了，一边吃葡萄一边在旁边看她。 “你刚回来，不去休息一下吗？”秦知瑶说完才发现自己怎么像个贤妻良母。 还是不上班导致的。 “不用了。”他倚在厨房门口，手里的葡萄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送。 “哦，那就是你见证我厨艺的奇迹时刻。” 秦知瑶自信地颠了个勺，又拿起装小葱的碟子往里倒，就在她要出锅的时候，锅里突然窜起了火苗。 她被腾起的热气突在脸上，闭着眼往后退，余光看到陆容一步跨过来，又快又稳地把锅盖盖上。 火势迅速消失，他的嘴里还是刚塞进去的葡萄。 也太镇定了。 秦知瑶：“小失误。” “碟子里有水。”陆容接过炒锅，把菜倒进盘子里。 “嗯，好险，你怎么什么都懂。” “被烧过就知道了。” 秦知瑶笑了一下，“那你还，经历挺丰富。” 看着他随意又靠谱的样子，秦知瑶心想，还好没烧到脸。 海鲜粥快煮好了，最后放入青菜，秦知瑶戴上隔热的手套，把砂锅拿下来，上桌。 两个人一起吃自己做的饭就是很香，秦知瑶把手机支在餐桌上，一边看一些法律援助的网络案例，一边吃饭。 吃得差不多了，她和陆容说：“前段时间我在和盛认识了一个公益律师，他们的律所刚刚起步，正缺一个合伙人，我今天去了解了了解，我挺喜欢他们在做的工作，觉得很有意义，我准备加入他们。” “好啊。”陆容给她碗里盛粥。 “就是有案子的时候会比较忙，可能还会全国到处出差。”秦知瑶看粥差不多了，再盛就喝不了，就挠了挠他的手心。 陆容停下动作，把调羹放回去，“好，我给你做饭。” “如果是高中的时候，”秦知瑶伸头看他，“我肯定想不到你会变得这么会做饭。” “怎么？” “你那个时候多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秦知瑶如是说。 “做饭挺好。” 秦知瑶笑着问：“哪里好？” “给你吃。”陆容捏了捏她的脸颊。 秦知瑶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笑，“你真好。” “过几天要出差，”陆容先是看了一眼她的嘴唇，然后亲了一下，“去趟西川。” 秦知瑶点点头，环住他的脖子，“好，听说西川的好吃的很多，你 记得给我带一些回来。” “那我拿个行李箱。” 秦知瑶歪歪头：“也不用那么多。” “多吃点吧，昨天都硌到我了。” “你瞎说。”秦知瑶的脸一下就热了，伸手推了他一下，站起来把盘子拿去厨房准备洗。 “我来洗。”陆容跟着她，把她的手抬起又放下，就这么拿开了，“你去歇着吧。” 秦知瑶没走，而是站在他身后，环住他的腰，“那我看你洗。” 她往左探出头，把手伸进他的衣摆里，在腹肌和人鱼线上摸来摸去。 她的手偏凉，摸着他的腹部的体温要高出很多，细腻的皮肤肌理下是紧实有韧的块状肌肉，她摸摸左边又摸摸右边，最后在中间的沟壑里上下划动。 水流声停下，她竖起耳朵，听到毛巾摩擦皮肤的声音。 她来不及反应，就看到陆容转身，直接就着她张开手环抱他的姿势把她抱了起来，就像抱一个洋娃娃。 他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背，一只手环过她的臀部，拖着大腿根，就这么把她抱到了卧室。 看着不断后退的地板和他的脚后跟，进了卧室的门后，她被放到了床上，陆容顺势俯身，双手撑在她的两边，“怎么光摸肚子？” 秦知瑶绷紧了脚尖，在不开灯的房间，借着外面照进来的灯光看着他的眼睛，“那摸哪啊。” 他的轮廓逆着光，影子将她笼罩，说话时吐气在她的耳廓旁，“其他地方，比如……” 他握者她的手腕，带着她向更深处探去。 秦知瑶只碰了一下就收回手，手肘撑在身后的床上，“陆容，你讨厌。” 陆容笑了一下，抬手抚摸她的脸颊，慢慢俯身，将她压到床上。 “我的知瑶，”他也叫她的名字，将她的腿抬起，低头吻在她的脚踝上，低声说：“晚上好。” 第94章 心动 陆容出差那天,秦知瑶在他家看着他收拾行李。 之前他出差的时候，她还跟了过去，那个时候还没在一起,现在在一起了,她却不能和他一起去了。 她这几天在和华律师聊合伙的事，已经快定好了。 秦知瑶看着他把几件衣服放进行李箱,又放了洗漱用品，就要盖箱子，“你就带这么一点东西啊？” 陆容的动作停住，抬头看她：“嗯，没什么要带的。” 秦知瑶怀疑要不是他要去出差不止一天，他肯定连衣服都不带，“那你还拿这么大的箱子。” 秦知瑶走过去,坐进他的箱子里，她光着脚，盘腿坐在里面,“你把我也带走吧。” 午后的阳光和煦，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入秋后天气变冷,一场雨接着一场雨，今天是久违的大太阳。 “不是要给你装好吃的吗,”陆容揉了揉她的发顶，蹲在她旁边,笑着看她：“你先忙自己的事,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知道自己这几天都在忙加入新律所的事，秦知瑶撇撇嘴，“知道了。” 她也不是真想撇下自己的事和陆容一起走,只是刚在一起就要短暂地分开，她觉得自己肯定会不习惯的。 “有没有事都给我打电话，”他把她拉起来，圈在怀里，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行吗？” 秦知瑶抬头，不舍的情绪被吹散，“行，那就异地恋几天。” “嗯。” 开车到机场，陆容没让她下来，自己拿了箱子进去。 秦知瑶和他道别后来不及伤感，就开车去找华律师。 华臣律所是华律师和他的大学同学臣律师一起创立的，秦知瑶和他们交流过后才知道，他们二人恰好是秦知瑶的同校校友，比她高两级。 “大三的时候就听说法律系来了个优秀师妹，”华律师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在导员的办公室，我见过你，所以那天在和盛，我见到你之后觉得眼熟，听到你同事叫你名字才敢确认。” 秦知瑶：“华师哥，所以那天你才会到停车场找我。” “身为同门，我不想看到你被闻建业坑害，”华师哥为人朴实，说话也直接：“我上学时不算优秀，高考也是勉强考上的政法大学，但是做律师是我从小的梦想，臣律师也是这样。” “我们工作后都在大律所摸爬滚打，见识了不少的人和事，也见识到了很多不公，所以我们一拍即合，决定自己合伙开一家律所，不为赚很多的钱，只为做律师的初心。” 秦知瑶点点头。 “律所现在还在起步阶段，会比较艰难，但是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叫你应对酒局，这些我和臣律师来就行，我真的很佩服你从和盛离开的勇气，我们欢迎你的加入。” 秦知瑶和他握手，“我的荣幸。” 又谈了谈具体的事项后，秦知瑶签了合同，见到了整个律所除了华师哥和臣师哥以外的唯一一个成员，小宁。 “秦律师，我不是学法律的，但我也喜欢这个行业，华律师让我先做前台和一些辅助工作，支持我一边上班一边法考。” 秦知瑶：“加油。” “秦律师，我听说你是从和盛来的，和盛那么大的律所，能进去是很不容易的，你怎么舍得出来呢？” 秦知瑶笑着说：“打工哪有当老板好啊。” “那也是，”小宁眼里有光，“我们的两个合伙人都很好，想必以后的前景会很好的。” 她看到身后有人过来，“臣律师。” 臣律师向她点了下头，对秦知瑶说：“师妹，我这里有个案子需要去趟西川那边，面见一个当事人，明天就出发，你可以吗？” 秦知瑶立马点头，“我可以。” “好，”臣律师：“你把信息发给小宁，她会帮你买机票。” “好。” 熟悉案子到下班，秦知瑶看了一眼手机，已经酒店了，小宁帮她买的机票同步到了她的手机里，她才注意到目的地。 西川。 正好是陆容出差的地方。 她一边出律所一边给陆容发信息，干脆把机票的信息截图发了过去。 走到车前，她又犹豫了，把消息撤回。 还是不要现在就告诉他了。 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第109章 落地西川之后，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当事人，当事人是一个丈夫去世的老人，女儿在北纪工作，却多日没有与老人联系。 老人行动不便，便托离北纪近的亲戚去问，才得知女儿在北纪的一家公司上班时心脏骤停猝死，却以女孩本身身体不好为由拒绝赔偿。 “我的女儿身体很好，平时也经常锻炼身体，”当事人说话很慢，用尽了浑身力气才把话说清楚：“怎么可能是自己的身体原因呢。” “阿姨，据我们了解到，您的女儿张甜被公司长达一个月要求留下来加班，最长时间长达18小时，我们已经收集了她在公司加班的证据，并且她的同事可以作证。” 臣律师说：“这已经严重违反了劳动法，只要您女儿在工作时间和工作岗位上，突发疾病死亡或者在48小时内抢救无效死亡的，都视为工伤，她的公司是要承担赔偿费用的。您放心，我们一定将她的公司告上法庭，给您女儿讨一个公道。” “可惜了，她的老板不能给我女儿偿命，我要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甜的遗体在检查之后就送回了西川进行安葬，老人穿着一身黑衣服，头发花白，眼瞎耳聋，却无法将女儿去世的黑色胸针挂在左右手臂的任何一侧。 白发人送黑发人。 从老人家里出来，他们两人心情都很沉重。 “明天去社区拿一下死亡证明，”臣律师说：“我们就回北纪，之前你和小宁说了不用律所给你定酒店，你有住的地方吧。” 秦知瑶点点头：“我有。” “好。晚上注意安全，明天汇合。” “好，师哥再见。” 和臣师哥告别，秦知瑶打了个车去陆容他们一行人入住的酒店，她已经在微信问过向卓，这次出差是他和陆容，还有另一个男同事。 向 卓和另一个男同事一间房，陆容自己一个人一间。 秦知瑶让向卓偷偷把他们住的酒店和他的房间号告诉她，并且让他给前台留一张陆容的房卡。 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陆容的，秦知瑶顺利地在前台拿到房卡，刷卡进门。 看到熟悉的行李箱规规整整地放在墙角，是打开的状态，里面已经放了一些他买的当地特色，其中大部分是好吃的。 秦知瑶正好饿了，拿出一盒包装还挺精美的点心吃起来。 等到了九点钟，还没等到陆容回来。 秦知瑶想了想，给他拨过去视频电话。 “异地恋”应该都是这样的吧，两个人不在一个地方，就通过视频电话看到对方。 之前和陈袅袅住一个宿舍的时候，没少看到他们两个视频通话，虽然都在北纪，但是课业忙起来还真没时间见面。 当时宿舍里的其他人看到陈袅袅打电话的时候，都尽量避免从她背后经过，免得不小心入了镜。 陆容接通电话的时候，秦知瑶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背景，躺到了床上，把灯光上，只留下走廊的。 秦知瑶看到他还在外面，看样子是坐在车里，路边的路灯和其他车的刹车灯照在他的脸上，他看着屏幕，眼睛的倒影是他握着的手机。 秦知瑶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他捧在手心里。 西川比北纪热很多，他开着车窗，堵车的时候能听到外面的烟火气，是肉串在烤炉上滋滋冒油的声音，还有推着车的小商贩卖水果的声音。 “新鲜的枇杷，便宜卖了！” 秦知瑶说：“我想吃枇杷。” “现在买带回去就不新鲜了，”陆容：“我回去那天买。” 秦知瑶只好说：“行。” 她又说：“西川的火锅是最好吃的。” “给你买了火锅底料。”陆容：“来西川的第一件事，昨天就买了。” 秦知瑶笑了起来：“好好好。” 她刚才在他的行李箱里已经看到了，买了那么多，还是好几种牌子的。 酒店的窗户外面，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放起了烟花，离她比较远，只能听到很小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破开的声音。 秦知瑶听到陆容那边也有，他开着车窗，所以听到的声音更大。 他就快到酒店了，是从放烟花的方向。 “早点休息。”他下车的时候说。 秦知瑶缩进被子里，把自己摊平，忍着笑说：“好。” 她平平地躺着，在被子上弄出一些自然的褶皱，就让陆容以为酒店的保洁没有把被子铺好。 听到房卡开锁的声音，她屏住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门口。 房间的门被推开，开了灯，她听到陆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到他走到了床边，她一下子从被子里钻出来，对着陆容的方向说：“surprise！”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她想象中陆容被吓到然后惊喜的表情，而是一束花。 一束芍药。 “还记得芍药的花语吗？”陆容手捧着花，对着她的方向，是要送给她的姿势。 他早就知道她会藏在他的房间里，还提前给她准备了花。 秦知瑶的鼻子一瞬间变得有些酸涩，视线的下方也变得氤氲，她控制着自己说话不带哭腔，一顿一顿地说：“我记得啊。” 芍药的花语是，。 他说：“千万人中，我唯独爱你。” 第95章 心动 看着层层叠叠,粉嫩欲滴的花瓣，秦知瑶坐直了一些，她伸手接过花,感觉到有眼泪从眼眶里溜了出去,划过脸颊滴到了床上。 本以为是她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变成了他给她。 原来,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双向奔赴。 她跑向他的同时，他也在想着她。 她把花放到床上，开心地蹦起来，是个跪在床上的姿势，和陆容差不多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陆容曲起手指擦了一下她脸上的泪痕，在她的后背拍了拍,问她：“饿不饿？” “饿，晚上都没有吃饭。”秦知瑶不自觉地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嗯，这家酒店的餐厅听说还可以,你要是不想出门的话，让酒店送过来吧。” “太好了。”秦知瑶点了好几下头。 她刚才如果不是期待陆容回来看到她,早就躺在酒店松软的大床上睡着了。 “工作还顺利吗？”陆容就这么抱着她,两个人一起坐下。 秦知瑶靠在他的肩头，鼻子在他的脖颈上蹭了蹭,“挺顺利的，就是坐飞机有点累。” “那今天早点休息,”陆容的话里带着笑音：“晚上一次就行。” 秦知瑶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锤了一下他的后背，“陆同学，你能不能收敛一些？” “收敛？”他在她身上慢慢地咬。 “不能。” 忙完在西川的工作,秦知瑶在手机上和小宁确定回程的机票，臣律师看着她，笑着说：“西川的水土很是养人啊，看你的气色很不错。” 秦知瑶低了下头，“还行吧。” 她没有说自己的男朋友也在西川，只是说自己在西川有朋友，所以不用给她订酒店。 至于回程的机票，她也没让小宁给她和臣律师买同一趟，而是和陆容回程的机票一起买，之后再发给小宁报销。 她和陆容正好同一天回北纪。 到了机场，秦知瑶先是送别臣律师，然后在咖啡厅坐下等陆容。 一瞬间她感觉就像特务接头一样。 陆容来的时候提了个包，箱子已经被他托运走了。 那箱子里面也有不少她的东西和这几天买的当地特色。 秦知瑶也给他买了一杯咖啡，他坐到她对面，喝了一口，可能是觉得苦，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 他真是在吃喝这件事上和她有很大的不同。 但是他又总是从着她。 “我很喜欢西川，”秦知瑶：“这里的饭都很好吃。” “以后有机会再来。”他果然说。 “大部分都是很辣的，”秦知瑶笑着看他：“你这几天都是吃酒店的饭，都不是当地的特色。” “嗯，”陆容一脸你又要怎么坑我的表情，“没有陪你吃火锅。” “没事的，”秦知瑶捏了捏他的手掌心，“总是你陪我吃我喜欢吃的东西，以后我也多陪你吃你喜欢的，好吗？” “好。”陆容看着她，眼里染上笑意，机场穹顶上洒进来的阳光正好，时间仿佛不断被拉长。 眼前的人是她的男朋友。 真好。 回到北纪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在飞机上吃了点飞机餐，秦知瑶不是很饿，陆容也要直接回公司。 两人在飞机上的座位并不挨着，一下了飞机，秦知瑶就扑进陆容的怀里，握着他的胳膊，问他：“你想我没？” 陆容收紧了手臂，用胳膊回握住她的手，“想了。” 秦知瑶开心地往他的肩膀上靠，一边走一边问：“怎么想的？” “从西川想到了北纪。”他说。 第110章 广播里说着航班信息，提醒着到达的旅客到相应的转台拿取行李。 秦知瑶看着陆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漏了一拍。 即使已经在一起了，也还是会不断心动。 “真不错呀，我的男朋友。”秦知瑶回过神来，笑得快要看不清眼前的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她从 北纪的机场降落过很多次，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这么开心。 “嗯。”陆容的心情也很好，笑的时候扭头看她。 “我今天下午没什么事，等你下班了我去接你。”到了机场出口。秦知瑶拿过陆容手里的行李箱。 “好。” 上车之前，他又捏了捏秦知瑶的腰。 秦知瑶躲闪不急，手里又拎着东西，再看陆容的时候就见他已经坐进了出租车里。 秋日正午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有些晃眼却不过分炙热，秦知瑶冲他做了个鬼脸，用口型说道：“你等着。” 回到家里，她先是洗了个澡，然后坐在沙发上回一些工作消息，看了一眼回来之后就一直被她遗忘在门口的行李箱，懒得动。 等陆容下班回来再一起收拾东西吧。 快到陆容的下班时间，秦知瑶下单了一些生鲜外卖，自己煎了牛排，除了不好掌握火候之外都很顺利，还拌了一份蔬菜沙拉。 时间差不多了，秦知瑶刚摆上桌，就听到了门铃声。 从猫眼看到陆容的衣领和下巴，秦知瑶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趴在门口对他说：“不许进。” 陆容伸手握住门框，往外拉，没用多大力气，秦知瑶使了使劲就维持住了那条门缝。 他歪头，看着她：“怎么？真不让我进？” “当然，”秦知瑶认真点头，“谁让你在机场的时候捏我的腰了，我当时就告诉你了，要你好看。” 她冲他努唇，“怎么样，后悔了吧。” “秦知瑶，”陆容一字一字道：“我的行李箱还在你这里。” 秦知瑶：“那怎么了。” 陆容又说：“桌子上的两份牛排你一个人吃吗？” 秦知瑶：“是的是的。” 她倒要看看陆容会怎么进她的门。 谁知下一秒，陆容的手从门缝里伸进来，精准地找到了她腰上的痒痒肉，她弯腰防守，被他轻易地推开门。 腰上的痒意变成桎梏，秦知瑶一个晃神被抵到了门板上。 陆容低头，嘴唇靠近她的上唇，却没有亲上去，而是就着那毫米之间的距离说：“就这点本事，嗯？” “那是，”秦知瑶低眼，看到他的鼻尖和自己贴近，唇瓣上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好像可以想起，之前亲吻的感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低，说：“我给你，放水了。” “是吗？”陆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才恍然大悟一样：“还给别人防水吗？” 秦知瑶小幅度地摇摇头，鼻尖擦过他的，有些热，“别人啊，不怎么放。” 陆容环着她腰的手更紧了，两人亲密无间，他的唇瓣触碰到她的，说话时摩挲着她的嘴唇，“你敢。” 秦知瑶笑了，直接抬头加深这个吻。 她搂住他的脖颈，胆子比以前大了许多，主导着亲吻，抚摸着他的锁骨和喉结，分开的时候吞咽了一下，两人的嘴唇之间还牵着一根若隐若现的细丝。 秦知瑶低了下头，蹭到陆容的下巴上。 周末，秦知瑶在咖啡馆等陈袅袅，她和程有为这段时间在备婚，忙里抽空才有时间约她出来见个面。 秦知瑶坐在窗户边往外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段玉蓉穿着比平时上班的时候轻松了很多，她穿着长裙，披着头发，也进了咖啡馆。 她进来之后似乎是在找人，然后就和秦知瑶对上了视线。 秦知瑶和她打招呼，她要找的人应该是还没到，直接朝秦知瑶走了过去。 “玉蓉姐，”离开律所，她也不用叫她段组长，“好久不见，最近忙吗？” “还和以前一样，”她笑笑，点了一杯咖啡，“我今天是来相亲的，虽然已经三十多了，但是家里还是催我结婚。” 在北纪，三十多岁没结婚也很正常。 秦知瑶点点头，“我等朋友。” “嗯，其实这些年从和盛走的人不多，”段玉蓉说：“除了非常有家底的人，没人会想离开和盛这样的大律所。” 她又问：“你最近找到新的想做的工作了吗？” “找到了，”秦知瑶笑笑：“我作为合伙人参与了两个师哥的律所，以公益和线上咨询业务为主，虽然律所刚起步，但是这份工作让我又找回了做律师的初心，我很喜欢。” “那就好，我相信作为政法大学的高材生，你在哪里都能很好地适应。” “还行吧，毕竟是被和盛‘流放’过的人。”秦知瑶打趣道。 段玉蓉笑了一下，看着她认真说：“说起当初的外派，东讯是我们和盛合作要外派的企业里最好的去处了，而且……” 她转了个弯：“你不知道吗？” 秦知瑶：“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毕竟我后来听说东讯第七项目组的组长是你多年的同学。” 段玉蓉：“当时闻主任定下了外派的名单，咱们组就是你和高远，至于外派到哪个企业并没有明确决定，而是询问了相应的合作企业。” 秦知瑶看着她，眼前浮现起陆容在东讯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当时开会的时候他最后一个进来，在秦知瑶震惊的时候坐下来看着她，说：“希望你们，对我满意。”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要去东讯外派。 不止这样，她外派去东讯的事情…… 果然，段玉蓉说：“是陆组长要的你。” 第96章 心动 听完段玉蓉的话,秦知瑶一直在回想和陆容重逢后的事情，她等的相亲对象来了，走的时候和秦知瑶说再见,秦知瑶点了下头,笑着送她离开。 满脑子都是陆容当时在东讯时的场景。 她去东讯外派，居然是陆容的选择。 她还一直以为是个巧合。 就算在一起了,陆容也不和她说这些，就像他保留着她的照片，也一直都没有告诉她。 他到底还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啊。 当时需要外派的其他企业秦知瑶也都有听说，确实都不如东讯，更何况东讯还有陆容在。 握着咖啡杯，她不断猜想还会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告诉她的。 “你笑什么呢。”陈袅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坐下就看着她问。 秦知瑶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笑,“没什么，你最近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就是装修房子的时候和程有为有些意见不一样,他太直男了，很多地方只想着实用,一点也不考虑好不好看。”她居然吐槽起程有为。 作为资深恋爱脑,陈袅袅还是第一次和秦知瑶吐槽他。 “备婚真的很容易吵架，你以后和你家陆容备婚的时候,可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陈袅袅想了想,说：“不过你们住在隔壁,又都早就装修好了房子，不管住谁那里都很简单，不像我们,装修的时候就吵了好几架。” “嗯，”秦知瑶还没想到这么远的事情，安慰她：“可能大家都这样吧，你又不做家务，程有为的装修想法应该也是为了好做家务，你就忍忍吧。” “那倒也是。”陈袅袅笑着说。 “婚礼的时间定了吗？”秦知瑶问她。 “定了定了，”陈袅袅：“一直没顾上告诉你，最近忙疯了，就在下个月，应该还有两个星期，我把请柬和酒店位置发给你。” 秦知瑶：“好。” 陈袅袅：“伴娘服我也定好了，你看看好看吗？” 秦知瑶接过她的手机，看到她选的伴娘服是粉色的长裙，一字领，颈间有羽毛装饰，简单又很漂亮。 秦知瑶：“很好看。” 只是她平时不怎么这样穿。 陈袅袅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说：“你看看你平时总穿得这么低调，完全浪费了你这张脸，还有你这么白，穿粉色完全不怕显黑，我就你一个伴娘，可一定要漂亮死所有人。” 秦知瑶被她逗笑，“你说得太夸张了，我到时候早点起来化妆，肯定不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陈袅袅：“这还差不多。” “到时候你提前一晚来酒店，早上我让化妆师给你也做妆发，我们一起美美的。” 秦知瑶一直在看着她笑：“好好好，都听你的。” 婚礼的前一天是周五，秦知瑶下班后到了她定的酒店，找到房间后敲门，给她开门的是袅袅的母亲。 秦知瑶：“阿姨好。” “知瑶，你来了，我们在给袅袅布置房间，上班累了吧，你进来休息休息。” “我不累，阿姨，我帮你们一起吧。” “好。” 第111章 正在摆放东西的袅袅看到她进来，把她拉了过去，房间里有很多人，大多是亲戚和关系最好的朋友 ，还有酒店的人在帮忙。 程有为在婚房那边，向卓是伴郎，和陆容都在那边。 她来得不早，房间里已经初具结婚的红色喜气，窗户上贴了喜字，映衬着窗外的霓虹街景也格外喜庆。 布置完出嫁的婚房，大家都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秦知瑶和陈袅袅躺在床上聊天，聊着过去的事情。 陈袅袅：“我就知道，陆容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一直都没忘了你，你看现在，表面上是久别重逢，但是我看啊，对陆容来说，明明一切都是有意计划好的。” 秦知瑶把陆容安排她去东讯的事情和她说了。 秦知瑶：“嗯，我总觉得他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陈袅袅：“你不觉得，你们是邻居的这件事也很巧吗？” 秦知瑶想了想，说：“房子是王涵给我买的，陆容是开发游戏的，又不是开发房地产的，总不能在买房上也故意和我买一处吧？” “那谁知道呢，”陈袅袅：“陆容这个人啊，为了你，真是做得够多了，所以我不怀疑，和你买一块的房子，也是他能做出来的。” “不太可能啦。” 聊着聊着，她们迷迷糊糊地睡去。 早上四点，陈袅袅的闹钟划破凌晨的黑暗，秦知瑶不可置信地睁眼，怀疑自己在睡午觉还是晚觉。 陈袅袅倒是没赖床，可能她根本没怎么睡好，毕竟第二天是她结婚，有点紧张也很正常。 秦知瑶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到已经有工作人员来了，化妆师在桌子上铺开化妆品和各种工具，一瞬间秦知瑶还以为自己在剧组里，看起来真的很专业。 一早上的时间就像是在打仗中度过的，秦知瑶迷迷糊糊地就被化好了妆，换上伴娘的裙子，被司仪叮嘱了流程，然后坐在沙发上看摄影师给袅袅拍照片。 看了眼手机，陆容告诉她新郎接亲的队伍出发了。 司仪告诉她堵门的时候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就是走个流程，简单问几个关于新娘的问题，不管新郎回答的对不对，都可以放他们进去。 至于如果答错了……那袅袅以后可以慢慢找他算账。 接亲的队伍来的时候，离得很远就能听到喜庆的音乐和人们兴奋嘈杂的声音，在一片红色的布置中，秦知瑶看到程有为站在袅袅门口红了眼眶的样子，问他问题的时候忍着不哭，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差不多。 “袅袅最喜欢吃的东西？” “榴莲。” “袅袅……”她缓了一下又问：“最喜欢的男人？” “工藤新一。” 大家都在笑，只有秦知瑶，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笑。 又问了几个问题，秦知瑶让他们进去，司仪提前准备了几个小游戏，向卓帮着程有为一起做。 秦知瑶本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平缓一下情绪，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拉进怀里，闻着熟悉的玉龙茶香带着一些鞭炮的烟火味，秦知瑶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陆容轻抚着她的背，没有说什么。 在热烈的游戏氛围中，能听到向卓他们起哄热闹的声音，快门声不绝于耳，此时，一对新人的幸福开始正在被记录。 而他们，在人声鼎沸中相拥。 接亲结束，他们坐车去婚房，两个新人给男方父母敬茶，又一起回到了酒店，在宴会厅里举办婚礼。 陈袅袅换上了婚纱，坐在化妆镜前对着秦知瑶笑，“知瑶，今天还挺顺利的。” “是呀，这只是一个好的开始呢。”秦知瑶看着她，笑得停不下来。 婚礼的仪式都大同小异，最后到了送捧花的环节，袅袅直接把秦知瑶叫上了台，“我的捧花呢，当然是要给我最好的朋友，知瑶，祝你幸福。” 秦知瑶已经是今天哭的不知道第多少次，她抱紧了袅袅，身后是长长的掌声，仪式也在这时结束。 秦知瑶坐回台下的餐桌上，累了几个小时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陆容给她夹菜，她吃了几口后才看清桌上的人们。 除了向卓和陆容，还有赵永浩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人，他瘦瘦的，和赵永浩他们看起俩很熟。 赵永浩说：“秦律师，这就是我们宿舍的另一个人，瘦子。” 瘦子看着秦知瑶，说：“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赵永浩锤了他一下：“这是陆哥的女朋友，你不要命了。” “不是，”瘦子无语地把他的手推回去，“我想起来了，是秦知瑶。” 秦知瑶只好点头，礼貌地笑笑：“你好。” 果然，就像赵永浩曾经和她说的一样，他们宿舍的人都认识她。 “这回了老家，结了婚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啊，”赵永浩看着他说：“我们兄弟几个有几年没有聚在一起了？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程有为结婚，你都不来北纪看我们一眼。” “刚回去就被老娘催着相亲，”瘦子笑笑：“好在遇到了我老婆，后来就是结婚有了孩子，每天挣奶粉钱还不够累，哪来得及来北纪啊，等我家孩子再大一些，我常来看你们。” “再大一些？你家孩子都会走路了。”赵永浩：“而且，你回老家之前不是在北纪挣了点钱吗，怎么，不够？” “当然不够了，”瘦子说：“养孩子可花钱了，要不是我走之前在北济当了一段时间置房顾问，回去之后根本没钱生孩子。” 有其他人问他，看起来应该和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北纪大学毕业，你去当置房顾问，真有你的。” “这不是挣钱多吗，”瘦子说：“对了，陆哥那套房也是在我这里买的。” “你小子真聪明，前几年可是北纪房产最好做的时候，陆哥的房子也是在你那里买的，你怎么给陆哥推荐的？” “简单啊，陆哥买的那套房，同一层两户，另一户，就是秦律师那套。” 桌上的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什么？” 包括秦知瑶。 看到这么多人的反应，尤其是秦知瑶的，瘦子才反应过来，“不是，秦律师，你不是陆哥的女朋友吗？你还不知道啊？还有你们这么多人，北纪的圈子就这么小，这件事你们居然不知道。” 秦知瑶看了一眼陆容，他的表情和平常差不多，仿佛被瘦子说出来的这件事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所以，”赵永浩说：“陆哥是从你那里知道秦律师要在那里买房子，才会一起买的，而且看起来秦律师还不知道。” 赵永浩又问她：“秦律师，你不会一直以为这是个巧合吧。” 秦知瑶下意识地点头。 赵永浩又笑着说：“北纪这么大，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又问瘦子：“快说说，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我在做置房顾问，来看房的人是秦律师的妈妈，她决定好要买那套房的时候给她女儿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叫她知瑶，还说那套房是给她买的，我这就认出来了，当天就告诉了陆哥。” “陆哥二话不说，听说秦律师妈妈给她买的房同楼层另一户还空着没卖出去，立马就买下来，不得不说，陆哥是我见过最干脆的人。” 赵永浩点点头，“不然怎么能追到秦律师呢，你看看现在，他们两个人坐在咱们对面，秦律师还收到了捧花，这不就是偶像剧的happyending吗？” 听他们说完，秦知瑶扭头，在陆容耳边小声问他：“真的啊？” “嗯，”陆容很平常地点点头，“真的。” 又想起被外派到东讯的事，加上两人是邻居的“巧合”，秦知瑶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 而是他的有意为之。 他看着她，用平常又认真的语气说：“不是缘分或巧合，是我想。” 是我想。 想与你重逢。 第97章 心动 秦知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看来,你想做到的事都做到了。” “还有没做到的呢 。”陆容低头，说话事气息落在她的鼻梁上。 秦知瑶抬头看他：“还有什么没做到？” “很多。” “比如？” “带你见我爸妈。”他说。 秦知瑶有些意外，又笑着说：“陆叔叔和关老师我早就见过了。” “不一样,”陆容靠在椅背上,随手玩着她的发梢，“如果你愿意,今年过年和我一起回去吧。” 秦知瑶挠了挠头：“我想想吧。” 她出来之后过年都没有回去过，一是不愿意回去，二是王涵总是忙，她就算回北纪也没人陪她一起过年。 今年确实不太一样了。 但是还没有结婚，她肯定不能在陆容家过年，就算要回去，她也要住在自己家里,至于张琛……他应该放假也会回家。 第112章 所以，她今年过年如果回去的话，也可以不用一个人过年了。 她还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袅袅换了敬酒服出来,挨着一桌一桌地敬酒，到了他们这一桌,袅袅先是抱了抱秦知瑶,然后问她：“怎么样，我刚才在后面看到你们这桌很热闹,聊什么呢？” 秦知瑶和她碰碰杯子，“聊陆同学瞒着我的事情。” 陈袅袅一秒就明白了：“我就说你们做邻居不是巧合吧。” 程有为也和秦知瑶碰了碰杯子,一桌人站着说话,陈袅袅又说：“我总觉得，还有你没发现的。” 秦知瑶耸耸肩：“那我只能慢慢破案了。” “嗯，”陈袅袅：“加油,破陆同学暗恋案的小能手。” 她们说的话陆容当然能听到，只是没什么反应，还把秦知瑶的杯子里倒满果汁，不让她喝酒。 这么多人看着，秦知瑶忍着不去问陆容到底还有没有没告诉她的事情。 但是她知道，就算她问他，他也不会说的。 他就这样，默默做很多事。 而她又很少细想。 想着想着，秦知瑶坐下后用腿撞了一下他的。 陆容不动声色地低下手，握住她不安分的腿， 秦知瑶挨近他，小声说：“谢谢你，陆同学。” 谢谢你让我们重逢。 陆容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膝盖，也在她耳边说：“不客气，秦同学。” 十月中旬，北纪的街道两旁开始陆续落叶，清晨出门的时候，能听到环卫人员清扫落叶的声音，伴着日渐萧瑟的冷风，落日的时间越来越早，街上的人们行色匆匆。 如果不是生在秋天，秦知瑶其实不太喜欢秋天。 尤其是深秋。 微信上很多人给她发来生日祝福，秦知瑶一一回了谢谢，还收了几个红包。 外面的天气冷得她不喜欢，于是她早就在陆容问她想怎么过生日的时候告诉他，在家里过就可以了。 上了楼，秦知瑶轻车熟路地进了陆容家，一进门就是黑峻峻的客厅，她的眼睛一时间从楼道里的亮灯进来，还没有适应，什么都看不见，还以为陆容没有回来。 下一秒，摇曳的烛光出现，是陆容端着蛋糕，“生日快乐，我的知瑶。” 秦知瑶惊喜地搂着他的胳膊，两人坐到茶几前。 陆容：“可以许愿了。” 秦知瑶闭上眼睛，在胸前握着双手，“我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睁开眼，她吹灭了蜡烛。 陆容打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有点外面的凉意，“你是说，想让我每年都陪你过生日？” “我的意思是，”秦知瑶笑着说：“想让爱我的，我爱的人每年陪我过生日。” 陆容捏住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知道了，小狐狸。” 他唇瓣上的温度，让刚进室内的秦知瑶感觉很温暖，她搂着陆容的脖子，多亲了一会，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陆容看着她的眸色很深，语调放慢：“你的生日愿望，我用余生为你实现。” 做一辈子爱她的，她爱的人。 秦知瑶点点头，“你总是能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 “嗯。”陆容像是被夸了一样，看起来心情格外得好。 “那你生日要许什么愿望？”秦知瑶问他。 “很简单啊，”陆容：“就是这样，和你的愿望一样。” 秦知瑶笑着搂住他的腰，把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好。” 她的手肘碰到了他的上衣口袋，秦知瑶闷这声音问：“你口袋里装了什么？” “给你的生日礼物。” “哦，”秦知瑶：“拿出来看看。” “你这样抱着我，”陆容说话时的尾音拖长，在这昏暗的灯光里平添了些暧昧，“我怎么拿？” “我来拿。”秦知瑶支起上身，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秦知瑶：“那我打开了哦。” “嗯。” 她打开盒子，金色的物品反射出落地灯的光，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标签上写的足金。 是一个纯金的小辣椒。 克重居然足足有50克。 怪不得她刚才拿的时候还觉得挺重的。 秦知瑶下意识抬头问他：“你的卡不是在我这里吗？” 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现在线上支付那么方便，不用带卡也是可以的。 谁知道陆容说：“这个月发的奖金，是现金。” 发了这么多奖金，秦知瑶一瞬间觉得自己傍上了大款。 秦知瑶又问：“你怎么给我选了这个礼物啊？” “你不是喜欢吃辣吗，”陆容带着笑音：“你不用我顿顿陪你吃辣，那我就送你一个永远也不会坏的辣椒。” 秦知瑶嘟囔着说：“想要不会坏的话，也很多选择啊。” “金灿灿的，好看，”陆容拿起那枚辣椒说：“而且保值。” 秦知瑶笑得停不下来，“好吧。” “而且如果不是钻石做不成这样的形状，”陆容：“我就给你买钻石了。” 秦知瑶：“可以了可以了。” 她把金辣椒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用手沾了一点奶油，抹到了陆容的鼻子上，“吃蛋糕啦。” 陆容低头，把鼻尖上的蛋糕蹭到了她的耳后，“知道了，金辣椒。” 她在陆容这里的外号就这么又多了一个…… 年前的时候，陆容他们工作室的新游戏忙着要上线，他经常加班到很晚，有时候还会直接住在公司，秦知瑶偶尔去东讯看他，就会看到一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和他一样，忙得飞起。 他们的新游戏叫做《头号》，是偏国风的未来科技游戏，最先上线的是手游，之后看手游的情况再开发端游。 秦知瑶不怎么玩游戏的人也知道，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玩手游，在手机上就能玩游戏确实更方便。 秦知瑶在东讯第七项目组外派的时候，总是看到他们的建模，就是这个游戏的。 终于在十二月三十一号，《头号》正式在各大手机应用市场上线，据说下载量是游戏类排名的前三名。 也是在跨年的这一天，陆容他们项目组要办个庆功宴，除了留下几个人应对突发状况以外，几十号人都来了。 他们直接提前包下了一整个烤肉店，店员把能挪到一起的桌子全部挪到一起，店里放着喜庆的歌，他们一群人一群人地进来，没一会就把整个店坐满了。 大家都是熬了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终于能好好放松，点菜的时候又叫了啤酒，向卓把菜单推给秦知瑶，问她要点什么。 人很多，秦知瑶只能放大声音说话：“我吃什么都可以。” 烤肉店的肉类毕竟就那么多种，大家都点了好几遍，最后都是十几盘十几盘地要，秦知瑶坐在陆容旁边，看着他眼下的乌青特别心疼。 “以后应该就不用熬夜了吧？” 东讯内部有健身房和洗澡间，陆容洗了个澡才来，身上还带着清爽的沐浴露味道，他很多天没休息了，眼睛半阖着，不知道的人看到他会以为他心情不好。 “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是正常的运营，”陆容说：“如果不是为了赶在跨年和过年之前 上线这款游戏，也没这么累。” “为什么一定要在过年之前啊？”秦知瑶问。 “这段时间目标用户更活跃，”陆容抬眼看到她担心，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也要考虑投资商的付出回报，好的开始很重要。” 秦知瑶点点头，“那你今天回去就能好好休息了。” “嗯。”陆容弯下上身，低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的头发柔软蓬松，落在她的肩窝处凉凉的，很舒服。 大家点好了菜，回头有人看到他们，不知道是谁带头咳了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他们这里。 秦知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晃了晃肩膀，把陆容叫醒。 他眯着眼睛，看向众人的表情带着不爽。 “老大，咱们今天晚上是庆功宴，您不讲两句？” 陆容揉了揉眉心，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大家一起共事多久了，什么时候还搞这一套？” “老大，今天就你带了对象过来，你不说两句的话，就亲一个吧！” 其他人立马跟上：“亲一个亲一个！” 秦知瑶没敢动，余光看到陆容转过来朝着她的方向，她垂下眼睛，看到他随手把外套罩在自己头上。 下一秒，陆容亲上来的时候，身后的窗外烟花乍放。 “新年快乐！” ----------------------- 作者有话说：快要完结啦！[烟花][粉心] 第98章 心动 咖啡厅里的玻璃起雾,连带着红色的新年窗花也变得朦胧，门口进来人时开关门的瞬间带进来一股冷风，秦知瑶最后喝一口咖啡,站起来和当事人握手,“您放心吧。” 第113章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是王涵打来的。 示意和她一起来的臣师哥先回去,秦知瑶接起了电话。 “知瑶，这次过年你回来吧。”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秦知瑶：“回去干什么？” 不会是又要帮她带孩子吧。 “今年我和你张叔叔肯定会回去的，你也回去吧，咱们一家子吃个团圆饭。” 秦知瑶有些松动，“你确定？” “对，我俩肯定会回去的。” 秦知瑶知道她什么习惯：“你说的肯定会回去,但不确定哪天，对吧？” 可能就是回去一两天，吃个饭就要走,也不知道一天到晚有什么好忙的。 对面毫不掩饰：“是这样的，知瑶,妈妈能给你的肯定答复就是我们会回去的,你也好多年没回去了，回去看看你的老同学和老师们,不是也挺好的吗？” 秦知瑶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和她赌气了,“嗯,我会回去的，希望咱们能一起吃上这顿饭吧。” “你弟弟回来后没跟张叔叔说什么，他那个小子话不多,但是很喜欢你，这次你回来，他肯定也在家，你们俩也有个伴。” “行吧，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秦知瑶打开手机软件看机票，都还能买到，就在微信上问陆容，问他想什么时候回去。 陆容：【都可以，我和你一起。】 秦知瑶想了想，给她和陆容一起定了除夕当天下午的机票，这次的座位终于是挨在一起的。 没想到从临海出来后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去居然是和陆容一起的。 这个她曾经怎么都想不到还会再有联系的人。 更让她意外的是，秦知瑶全程都在陆容的帮助下托运、拿行李，一直到走出机场，看到他没有打车，而是在等人，等的居然是张琛。 张琛居然开着车来接他们了。 秦知瑶满脸怀疑地坐上车，为了不把他当司机，陆容坐在了前面。 张琛看到他的表情解释说：“姐，我满十八了，寒假都放了一个月了，我就把驾照考了。” 秦知瑶看着他启动车子，开车的样子还算老练，才放下心来，一看就是放假之后没少开车出去玩。 “快高考了吧。”秦知瑶觉得自己肯定很扫兴。 “还有一年半呢。” 秦知瑶：“哦。” 她好像什么时候听王涵说过一嘴，张琛初中的时候叛逆，初三留过一级。 看着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是个小大人。 车驶出机场环路，看着熟悉又有些新变化的街景，秦知瑶按下了车窗，路过海边的时候，能听到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海风的味道很熟悉，冷冷的，带着咸味。 有点冷，秦知瑶看够了又把窗户关上。 她没注意张琛把车往哪里开，毕竟她也没去过张叔叔家，却在下车的时候发现不对，这明明是陆容家的小区。 这总不会是巧合。 果然，张琛说：“咱们俩回去也没人，孤零零的，姐夫说让咱们去他家过年。”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关老师和陆叔叔，秦知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有些期待，“那，我们空手去不合适吧？” “东西我已经买好了。”张琛边说边从后备箱把东西拿出来。 秦知瑶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想要帮他提点东西，都被陆容抢了先。 “你怎么没跟我说要来你家过年的事？”秦知瑶和陆容走在张琛后面，问他。 “这还用说吗，”陆容用空着的手牵她的，“你不来我家过年，去哪过？” 秦知瑶低头笑了笑，用肩膀撞他。 进门之前，她又叮嘱张琛小心说话，“千万别叫他姐夫，叫陆哥哥就行。” 张琛一脸爱听不听的样子。 秦知瑶去看陆容，看到他也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被秦知瑶看得久了，才笑了一下，和张琛说：“听你姐的。” “知道了，陆哥哥。” 秦知瑶整理了一下衣服，再三确认自己的头发没有乱。 “不用紧张，”陆容说：“我早就告诉他们今天要带你过来了。” 秦知瑶深呼吸一口气：“好。” 虽然以前陆叔叔和关老师都对她非常好，但是现在毕竟身份不一样了。 是关老师开的门，秦知瑶一眼就看到了她耳边多了很多白发，鼻子有些泛酸，“关老师。” “知瑶，路上累了吧，快进来坐。”关杏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明显了许多，她的笑带着暖意，驱散了外面的寒风。 “关老师，您近来可好。”秦知瑶走进去，看了一眼身后的张琛，“这是我弟弟，张琛。” 关杏笑着说：“我都退休啦，你好啊。” 张琛也规规矩矩地：“关老师好。” 他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陆容和关杏，一边说：“我也是一中的学生，听说我们老师也是您的学生，您可真是桃李满天下啊。” 关杏笑得捂住了嘴，手上虽然有些难抵岁月的皱纹，但是白皙干净，手腕上还戴着金色的手链。 秦知瑶觉得那很可能是陆容给她买的。 “现在的孩子真懂事，你们到客厅坐一会，我和你们陆叔叔做菜。” 关杏转身，陆容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知瑶能猜到。 他肯定是觉得关老师没有过问他。 关杏的后背像是长了眼似的，突然转身拍了拍陆容，“你也去坐着，菜好了我叫你过来端。” 陆容笑了一声，点点头。 八点整，他们打开电视，春晚准时开始。 张琛坐姿规矩，语气不耐：“这年头谁看春晚啊，咱们不如斗地主。” 正好三个人。 秦知瑶不同意：“你之前看春晚吗？” “不看，”张琛低着头不太高兴，“我之前也是一个人在家过年，看什么春晚，早早就睡觉了，还觉得鞭炮声吵的厉害。” 秦知瑶：“那我们吃完饭去放炮。” 张琛的眼睛都亮了：“好啊。” 饭做好了，他们和陆叔叔问好后一起帮着摆上桌子，张琛最先说吉祥话：“住叔叔阿姨身体健康，越活越年轻，祝我姐和姐……陆哥哥事业顺利，心想事成！” 秦知瑶的心跟着紧了一下，接着和大家一起笑着碰杯。 秦知瑶：“那我就祝关老师永远这么温柔美丽，祝陆叔叔科研顺利，二老称心如意。” 到了陆容，他拿起杯子，碰了碰之后说：“新年快乐。” 关杏歪头看他：“嗯？” 陆容补上：“身体健康，心情好。” 关杏：“这还差不多，我们也祝你们一切都顺利，不管面对人生中怎样的困难和挑战，都能勇敢面对并且战胜它们，祝你们行之所望，步步生旺。”不愧是语文老师。 虽然是以陆容女朋友的身份第一次见家长，但是给秦知瑶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她甚至开始期待每年都这样一家人一起过年。 吃完饭，他们看了一会春晚，张琛就迫不及待地叫他们出门放炮。 他们没有提前买，好在出了小区临街不远处有商贩在摆摊售卖，看他除夕夜还在外面受冻很是不容易，秦知瑶多买了一些。 张琛看着手里的仙女棒，都想给秦知瑶，“我不是仙女，你来放这个。” “这有什么的，”秦知瑶把仙女棒三个人均分，“我们一起放啊。” 张琛看着陆容都没有什么异议，只好妥协：“好吧。” 陆容从家里带了个打火机，帮秦知瑶和张琛点上，张琛跑起来玩得没影子了。 秦知瑶挥动着不断往出喷射火花和烟的仙女棒，对着陆容画心型。 在流光彩莹的心型轮廓下，他的脸颊被燃烧的光所照亮，身后是灯火通明的万家灯火，燃放的烟花有远有近，错落地构成背景。 手中的烟火燃尽的时候，秦知瑶只能看到他的轮廓，他几步走到她面前，缓缓低下头，身后的烟花全部绽放在他的眼底，他珍重地亲吻她的额头。 “欢迎回到临海，”他说：“新年快乐。” 秦知瑶幅度很大地快快点头，“你也是，新年快乐。” 临海等了她很多年。 他也是。 十二点倒计时结束后，秦知瑶和陆叔叔关老师告别，拉着百般不舍的张琛回家。 “姐，这么晚了还回去干嘛，姐夫家那么大，我们直接住他们家不好吗？我还想在他家再看会春晚呢。” “你不是说你不看春晚吗，”秦知瑶裹紧自己的帽子，“咱们在临海有家，就算没有家也可以住酒店，哪有麻烦人家的道理。” “姐夫家又不是外人。”张琛和她地动作一样。 两人坐进车里，吹着空调缓了缓身上的寒气。 “我们还没结婚，就这么带着你住在人家家里不合适，”秦知瑶示意他快点开车出发，“走吧，回你家或者我家。” 第114章 “你这人还挺见外，”张琛理解了她的意思，开玩笑说：“咱们可是一家人。” 秦知瑶笑笑：“我知道，走吧。” 最后张琛还是带着她回了她和王涵的家，王涵很少回来，就算回临海，大部分时候去的也是张叔叔的房子，也就是张琛的家。 “我怕你回了临海又住陌生的地方不习惯，”张琛帮她放东西，“反正我在临海习惯得很，家里年前找保洁打扫过，咱们直接住就行。” 秦知瑶“好。”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脱掉冬天的厚外套，看到一个盒子放在她的床前柜子上。 应该是保洁打扫完不知道往哪放，就放到了她的床头。 盒子是有些年代的图案，是她上学的时候流行的样子，在学校后面的文具店就能买到。 这个盒子曾经被她带到了北纪，因为里面好像都是没用的东西，所以后来搬家的时候被她直接寄了回来。 她早已忘了里面会放什么东西，大都是那些年不用的一些物件。 她打开盒子，看到自己的高考准考证，两个圆规，还有一小瓶维生素。 再往下翻，是她的大学校园卡，一些高中和大学时拍的一寸照，还有一个不属于她的东西。 是北纪大学的饭卡。 那个时候她在和盛实习，自己不会做饭，吃外卖又总是身体难受，是袅袅知道她的情况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北纪大学的饭卡，她从和盛去北纪大学很近，所以经常去食堂吃饭。 那个时候没注意过，这张饭卡上还有卡片主人的照片。 一个瘦瘦的，有些青葱样貌的男生。 秦知瑶一下子就认出是前几个月在袅袅婚礼上见过的人。 是瘦子。 也是陆容的，室友。 ----------------------- 作者有话说：陆宝藏男友容 第99章 心动 陈袅袅给秦知瑶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睡懒觉。 “喂，知瑶，我回临海了。” 秦知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嗯”了一声,“程有为呢？” “他回他老家了。” 陈袅袅的过年方式还挺特别，作为新婚夫妻没有回哪一方过年,而是两个人一起在北纪过年，之后各回各家。 她说：“他家有点远，我也不用他陪我回临海，反正过年就这几天，分开就分开了。” 秦知瑶看着天花板发呆，又“嗯”了一声。 “你还没起床啊？”陈袅袅：“今天晚上有同学聚会，你每年都不回临海,我也就从来没去过聚会，你起床，咱们逛逛街,然后一起去呗。” “聚会？”秦知瑶醒了大半。 “是啊，”陈袅袅：“就高中咱们班,听说他们几乎每年都聚,每次问我的时候，我都说你没回临海,我也不去了。” 时间过去得太久，秦知瑶一时想不起他们班除了陈袅袅和陆容,都还有谁。 她又迷迷糊糊地问：“陆容去吗？” 陈袅袅：“你问我啊。” 秦知瑶笑了一下,“我先起床，你发个位置，我开我弟的车去接你。” 陈袅袅知道她有个便宜弟弟,“真行，一会发给你。” 和袅袅一起逛街的时候，秦知瑶给陆容发微信，问他去不去同学聚会。 【你要去？那我也去。】 秦知瑶：【我还没想好呢，那，去？】 陆容：【可以。】 “陆容也要去，我们都一起去吧。”秦知瑶对陈袅袅说。 陈袅袅：“好啊，当年谁不知道陆容喜欢你，后来你转学，就都以为你们这对cpbe了，连我都很惋惜呢。” 秦知瑶：“这不是，没b，be呢。” 她大概知道be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和陆容第一次出现在同学聚会，”陈袅袅：“你们还是情侣的关系，肯定能把那群人吓一跳。我现在特别期待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大家都不小了，”秦知瑶：“应该会稳重一些吧。” 想到那个时候看到她和陆容一起走就起哄的同学们，秦知瑶只觉得都是小朋友。 和张琛现在差不多大。 逛街逛到下午，秦知瑶和袅袅吃了两碗芋圆，直接开车去同学聚会定的地方。 因为有车，她没让陆容来接她们，陆容白天陪关老师去看了几个亲戚，晚上会直接过去。 班长定了一家饭店的包间，陈袅袅拉着秦知瑶进去的时候，已经到了的人全都看向她们。 “我没看错吧，这两位美女是？” “是陈袅袅吧，好久不见，那你身边就是……”女生恍然大悟：“是秦 知瑶？” “真是秦知瑶啊。” “咱们班的女神，怎么还认不出来了。” “这不是太多年不见了，听说秦学霸去了北纪就再也没回来，没想到今年会来参加咱们班的聚会。” 秦知瑶和陈袅袅坐下，大家又开始回忆上学时候的事情。 “秦知瑶，我记得你转学之后还回来和我们一起拍了毕业照。” 秦知瑶点了下头，“是老师叫我回去拍的，毕竟我的学籍一直在一中。” “哦对，你去三中是借读的。” “当初要不是那件事。”有人说起：“你也不用转学啊。” “是啊，我们都知道了，是冯茜害死了你家的狗，你才出手打了她，我当时看她上学的时候也就是脸上有点黑青，如果她害死的是我家狗，那我让她偿命。” “行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对了，说起来拍毕业照，我怎么记得当时有人不太高兴啊。” 大家都“哦”了起来。 当时她和陆容已经断了来往，如果不是学校的老师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热情地叫她回去拍毕业照的话，她是不想回去的。 也是不敢。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陆容，好在那天他也没有找她，对她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眼神交汇都没有。 当时的秦知瑶也因为种种事情并不开心，只想快点拍完毕业照，回三中自习。 那时的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离开临海，去北纪。 再也不回来。 秦知瑶回神的时候，听到他们已经聊到了陆容。 “说起来，陆容也从来没参加过咱们的聚会，每年都少了他们两个第一和第二。” “你说陆容要是也来，看见秦知瑶会是什么反应？” “就算是陆容这么高傲的人，看到昔日的校园初恋肯定也会隐藏不住吧。” “你这么一说，我可真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啊。” 聊完八卦，他们的话题终于转移，聊一些工作和家庭上的事情。 有一部分人已经结婚，还有人还在外地打拼。 聊起这些，大家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现在想想，还是上学的时候好啊，那个时候最大的烦恼不过就是月考不及格。” “是啊，还有隔壁班的女神有了男朋友。” “唉。” “对了，秦知瑶，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有人突然问她。 陈袅袅坐在她旁边，低着头憋笑。 其实她自从进来之后听到他们说的话就一直在笑。 秦知瑶：“哦，我有。” “哪里的人啊？是北纪人吗？” 秦知瑶微笑着摇摇头，“不是，也是临海的。” “哦，是你在北纪认识的老乡啊。” 秦知瑶：“算是吧。” 陈袅袅笑得扶住秦知瑶的肩膀，小声在她耳边说：“笑死我了，知瑶，我快要憋不住了。” 有人看到她的样子，问：“陈袅袅，你和秦知瑶有什么不能说出来呢，让我们也听听呗。” 陈袅袅摆摆手，“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包间门被推开的时候，秦知瑶看到坐在她对面的人整齐划一地看了过去，然后和刚才看到她进来时的反应一样，甚至更加震惊。 秦知瑶和他们一样转头去看，看到高挺的身影，他穿着一身黑色，简单的衣服在他身上就好像随时可以走秀，碎发下的眉眼沾着外面的寒气，他扫了一眼坐着的人，几步就走到秦知瑶旁边，坐下。 桌上的人们除了陈袅袅，全都大气不敢出，震惊的眼神在陆容和秦知瑶之间来回穿梭，生怕错过一秒钟吃瓜现场。 陆容无视其他人的反应，只是看了一眼他们，点了下头打个招呼，然后直接问秦知瑶：“你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秦知瑶好像听到了拳头锤桌子的声音，还有憋气忍不住的声音。 秦知瑶一瞬间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摇了摇头，“我不冷。” 他们改成了眼神交流，仿佛在说：你看吧，当年全校女生的男神，到现在还是秦学霸的舔狗。 秦知瑶咳了一声，怕他们脑补得太厉害，直接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忘了和大家说。” 第115章 所有人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你说你说。” 好像她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的瓜足够回去吃一年的。 “知瑶，”有个女生提醒她：“你不是在北纪有男朋友吗，你这是……” 陆容反手扣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握，秦知瑶接着说：“他就是。” 沉默片刻后，不知道是谁“我靠”了一声。 “原来当年学校里公认最般配的一对，居然终成眷属了。” 陆容勾起了嘴角，笑着说：“谢谢。” 秦知瑶笑了一下，身边的陈袅袅终于不用再忍，“怎么样，我当年磕的cp是真的吧！” “好啊袅袅，你这么多年都知道吧，也不和我们同学们说一说，大家也很关心他们的感情进展啊。” 陈袅袅：“我看你们就是八卦，这么大的人了，体委，你孩子都会走路了吧。”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 大家三三两两地撤退，陈袅袅也不让秦知瑶送她，自己打车走了。 秦知瑶和陆容牵着手，沿着街道慢慢走。 陆容：“你把车停哪了？” 秦知瑶：“对面的地上停车场。” “嗯。” 这里离海岸不远，整条街都是沿海铺建的，每一盏路灯下都有一团飞舞的雪花，这条街像海岸线一样长，岔路口有一些饭店，大部分都是做海鲜和烧烤的。 吹着海风，秦知瑶穿的外套很暖和，她还戴着毛绒的帽子，“我们走一走吧。” 陆容：“好。” 看她不怎么说话，陆容问她：“刚才提起以前的事了？” “嗯。”秦知瑶老实地点头。 “说什么了？”他捏了捏她放在他口袋里的手。 “说了很多，”秦知瑶：“反正意思就是，你好像我的……舔狗一样。” 说出来这个词的时候，秦知瑶自己也愣了一下。 陆容只是笑了一声，手在兜里玩着秦知瑶的手，捏来捏去，搓成圆的又压成扁的，“舔狗怎么了？” 秦知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陆容低头看她，纷纷落落的雪降临在他的头肩，他拂去她眼睫毛上的白色晶莹，“你不是，很喜欢狗吗？” 秦知瑶笑了，锤了他的肩膀一下，带下来扑扑簌簌的雪，“陆容，是不是他们怎么说你都可以？” 其实今天听到他们说他，秦知瑶有些心疼。 他明明是那么高傲的人，却被他们因为她而说闲话。 “别的不论，如果是和你有关的，随便他们怎么说。” “只要我们的名字连在一起。” 第100章 心动 秦知瑶把两只手都放进他的口袋里,靠了过去，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冰凉的薄雪被她的呼吸融化。 “你冷吗？” “不冷。” 秦知瑶又问：“我昨天翻东西的时候找到了一张北纪大学的饭卡,居然是你们宿舍瘦子的卡。” 她抬头,看陆容的反应。 他一点都不意外，“嗯。” “所以,”秦知瑶歪了歪头，“是你让袅袅给我的？” “是啊，”陆容低头，吹了一下落在她帽子上的雪，“那个时候有个小可怜，去实习连饭也没得吃。” 秦知瑶晃动身子，连带着他也一起跟着晃动,“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今天就都告诉我吧，好不好？” 以前他不说,她也自己慢慢发现，可是今天她突然想听他亲自和她说,这些年为她做过的事。 陆容看着她的眼睛,白色大片的雪花飘摇在两人中间，他说：“没有了。” 秦知瑶皱皱眉毛,哼哼地说：“我不信。” “嗯，”他似乎想了一下,才说：“也是你实习的时候,我除了让程有为通过陈袅袅把瘦子的饭卡给你，还开始学做饭了。” 秦知瑶：“啊？” 她记得他们聊过陆容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做饭的。 就是大学毕业那段时间。 也是秦知瑶去和盛实习的时候。 “所以，你学做饭是为了给我做啊。” “嗯,瘦子的饭卡总有不能用的一天，”陆容：“你又变回没饭吃的可怜蛋怎么办。” 秦知瑶笑得眯起眼睛，“哦哦，怪不得你现在做饭这么好吃，看来你一直在坚持做饭啊。” 想到没联络的那段时间，他却对她的生活了然关心，一边默默地做着一些事情，一边创造机会和她重逢。 而真正重逢的那一天，她敲响了他的门，他看起来面无表情，甚至很拽很冷漠。 实际上，这是他处心积虑又期待已久的。 故事的再次开始。 “陆同学，”秦知瑶退后一步，朝他伸出手，“你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陆容握住她的手，包在他的手心里，“跳什么？” “就跳我们小时候都学过的交谊舞，”秦知瑶晃了晃他的手，“你不会吗？” 其实高中有一次陆容不在家的时候，关老师给她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有一张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和小女生一起跳交谊舞的照片，他小时候长得很漂亮，睫毛长长的，眉间点了一个红点，如果不是头发剃得很短，可能会被认成女孩子。 那张照片是她印象最深的。 也是看了那张照片之后，她开始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别人眼里的他又帅又拽，聪明又高冷，她却在慢慢朝他靠近。 陆容：“我妈给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了。” 他真的好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秦知瑶：“看了，很多年前就看了。” 他们踩着松软的落雪，雪花纷飞在他们的周围，远处灯塔的光在晃过的时候将他们的轮廓镀上金色的边，跳动的时候，雪花被扇动地向上飘，呼出的热气随着动作转圈。 街边的店铺传来打烊的声音，窗子里的灯关了一盏又一盏，落雪无声，人流褪去后只剩海浪翻涌。 在深蓝色的海边，路灯仿佛排成弯弯两列的星星，飘落的雪花就像翻动的水晶球。 他们紧紧相拥。 - 初四的时候，王涵终于回了临海，她和张叔叔住进了他的房子，张琛没回去，他可能还是有点叛逆，就和秦知瑶住在她家里。 “我爸和你妈是一类人，”张琛打着游戏，撇嘴说：“不是什么顾家的人，更不会让孩子影响他们的人生和事业。” 陪他打游戏的应该是陆容。 他没有关麦，陆容也听到了，但没有说什么。 “你都这么大了还叛逆呢，”秦知瑶敷着面膜，靠在沙发上，“不管怎么样，这些年他在物质上没有亏欠你，已经超过很多不负责任的父母了。” 虽然她那个时候也怨恨过王涵。 但是她后来接触了社会，看到了很多交不起学费无法读书的留守儿童，还有就算父母在身边却贫穷百事哀的家庭，也都会给孩子造成很严重的原生家庭的伤害。 她和张琛一样，没有亲人的陪伴，但是张琛住校，看样子在学校里也交到了真心的朋友，她那个时候也有关老师关心她。 成长的路上，总归不算差。 “你穿的名牌鞋，开的车，不都是张叔叔给你的，”秦知瑶用过来人的口气说：“钱和爱有一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张琛从游戏里抬头看了她一眼，“姐，还是你想得开。” 秦知瑶没理他。 “但是你说的也没错，就算他不能总是陪我，我也能一个人好好长大，我不会走歪路，也会好好学习，我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嗯，”秦知瑶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你和姐夫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秦知瑶呛了一下，把面膜揭下来，“专心打你的游戏吧。” 麦都没关，陆容肯定都听到了。 游戏那边，陆容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快了。” 张琛：“哦～我可以喝你们的喜酒了，我还要带上我的朋友们。” 秦知瑶刚想说小孩子喝什么酒，听到他要带朋友，就哑了火，“行。” “姐夫，”张琛立马说：“我姐同意了，你快求婚吧。” 秦知瑶拿抱枕砸他，示意他小心说话。 下一秒，陆容的声音传出来：“知道了。” 秦知瑶坐在沙发上，脸烫得厉害。 张琛还是被秦知瑶说动了，一起回了他家，王涵和秦知瑶打了个招呼就对着张琛嘘寒问暖。 都说后妈难当。 秦知瑶默默地去厨房，看到张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叫的外卖，是临海大酒店的，他正一盒一盒地在微波炉里加热。 他俩这日子过得也是又贵又凑乎。 秦知瑶帮他把菜装到盘子里，“张叔叔，用盘子热好一点。” “谢谢啊，知瑶，听说你从和盛辞职了，现在怎么样？” 第116章 秦知瑶：“我和两个师哥合伙开了一家小律所，挺好的，比在和盛的时候要好。” “那就好。” 把菜都摆上桌，张琛神神秘秘地说：“还有客人呢。” 看王涵和张叔叔都没问什么，秦知瑶发现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谁啊？” 张琛：“一会你就知道了。” 门铃响了，秦知瑶去开门。 她低着头，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长腿，两只手都提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盒，她往上，看到了熟悉的帅脸。 陆容冲她笑了一下，然后和她身后的人们打招呼，“叔叔阿姨好，小琛又长高了。” 秦知瑶：“……” 他前两天不是见过张琛了吗。 不过这家伙确实又长个子了，看起来快要一米九了。 “是小陆吧，比照片上还帅，个子真高，”王涵笑着迎接他进来，“快进来。” 秦知瑶都不记得她有没有对她这么笑过。 陆容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和他们一起坐到餐桌上，如果不是秦知瑶看到了他耳根的一抹红晕，还以为他真的像看起来一样自信从容。 张叔叔看到他比王涵更热情，从柜子里拿出好几瓶好酒，“小陆，不知道你酒量好不好，叔叔好久没在家里喝一杯了。” 他看起来平时出去谈生意没少喝酒，酒量肯定深不可测。 至于陆容……秦知瑶只见过一次他喝酒，还是在被她玩游戏输了的时候“逼”着才喝的。 “行，张叔叔，今晚我陪您好好喝。” 秦知瑶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给张叔叔倒完酒后给自己倒。 是白酒。 秦知瑶小声问他：“你行不行？” 陆容不动声色地说：“行。” 几个人围着餐桌吃饭，陆容陪着张叔叔喝酒，张琛和王涵也跟着喝了几口，王涵不让张琛喝太多之后自己也不喝了。 张叔叔虽然说要好好喝一顿，但是照顾到陆容也是第一次和他们见面，并没有喝太多。 吃完饭，秦知瑶和张琛收拾桌子，王涵和张叔叔去看春晚回放，说除夕那天忙着谈生意没看。 秦知瑶收拾完，才顾得上一直坐在餐桌上的陆容，她之前以为他一手支着头在低头看手机，现在才发现他闭着眼睛，看起来不太清醒。 “陆容？”秦知瑶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抬起手，抱住了她的腰，枕在她的胸前。 这还在张叔叔家里呢。 秦知瑶推了推他，发现他醉得厉害，她抱住他的脑袋，下颌线抵着她的手臂，后面的短发有些扎手，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你没事吧，难受吗？” 他摇了下头，“困。” 张叔叔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知瑶，今天你们都住下吧，家里正好四个卧室，你们一人睡一个，都收拾过了，让张琛带你们过去。” 秦知瑶扭头喊了一句：“好。” 也许是听到了张叔叔的声音，他抬了下眼，意识到了自己在哪，松开 了秦知瑶，站了起来。 秦知瑶一个人扶不动他，张琛也过来帮忙。 把他扶进房间后，秦知瑶扭头想让张琛帮他换一下衣服，谁知道这小子一转眼就跑没影了。 秦知瑶摸了摸他的额头，“酒量这么差还喝，万一张叔叔今天要喝一整个晚上，你岂不是要进医院？” 他躺着，握住秦知瑶的手，“不会。” 想来他应该还是有分寸的，秦知瑶不生气了，“以后少喝点。” 陆容突然问她：“阿姨怎么看过我的照片？” 他说话很慢，却又不像醉得不省人事的，还能提问题。 秦知瑶坦白：“你还记得咱们学校的光荣榜吧，你的照片是被我拿走的。” 他好像不意外，“嗯。” 好像等她说起这件事很久了。 秦知瑶：“那次王涵来北纪给我买房，就从我的手机里看到了你的照片。” 他的呼吸很重，带着酒气：“手机里？” 那张纸质的两寸照片。 “嗯，”秦知瑶咬了下嘴唇，说：“我一直把它放在我的手机壳里，就在手机的背面。” 换了很多次手机和手机壳，她都这么保存着那张照片。 也许是想留个念想，怕自己有一天会忘了他的样子。 他握着她手的力气更重，牢牢抓紧她，说：“我的知瑶，” “嗯。”她回答。 “我的只要。”他一字一字说。 你是我的知瑶。 你是我的只要。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完结！ 第101章 心动“我愿意。” “嗯,”秦知瑶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个吻，“你的。” “陆容，”她看着他,认真说：“我爱你。” 他手上用力,直接把秦知瑶拉到了床上，压在他的身上,“你再说一遍。” 他身上带着酒气，眼神却是拨开混沌之后的格外清明。 秦知瑶低头，看着他的衣领，“我说完了，我给你换衣服吧。” 陆容的喉结滚动，身上卸了力，看着她,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像是擂鼓，“我也爱你。” 秦知瑶笑着点点头，捏了捏他的嘴唇,“我知道。” 说完，她的手从他的衣领开始,解开第一个扣子。 “做什么,”陆容抓住她的手，“这是在你家。” 王涵张叔叔张琛还在外面。 秦知瑶挠了挠他的手心,“想什么呢，我给你换衣服,你这样睡觉多难受啊。” “我自己可以换。”他坐起身,皱了皱眉，看起来清醒了很多。 陆容抱住秦知瑶的腰，在她的鼻尖和嘴唇上都亲了一下,然后放开她，“你回房间吧。” “那你记得换衣服，张琛给你拿了一身睡衣。”秦知瑶叮嘱了一句，看到他点头才走出房间。 东讯那边，他们的新游戏《头号》刚上线，项目组里的人过年时间都是轮着休息，第二天一早，陆容就赶回了北纪。 如果不是为了见双方的父母，他是完全可以忙到过年不回临海的。 王涵和张叔叔难得回来一趟，说是就住两天，看一眼亲戚们就走。 他们时间紧张，就派秦知瑶和张琛出门采买给亲戚们带的上门要拿的礼品。 他们在超市里推着购物车，过年时间，礼盒装的各种商品被摆在超市最显眼的位置，他们就在那里看买什么礼品合适。 “买盒红酒吗？”张琛提起一盒红酒礼盒。 秦知瑶也没有经验，“可以的吧，听说张叔叔的妹妹，你的小姑也从大城市回临海了，她应该会喜欢。” “我的小姑，时髦得很，”张琛点点头，把红酒放进购物车，“还是不婚主义，一个人在大城市过都市丽人的生活，可潇洒了。” 秦知瑶推着购物车往前走，“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自己开心幸福，就挺好的。” “确实，”张琛又看上了燕窝，“再给她买个补品。” 秦知瑶：“好。” 他们给双方的亲戚都挑了很多对应的礼品，一个购物车都快装不下，最后都是叠放在上面，推着去结账的时候都有些吃力。 还好有张琛在，如果是秦知瑶一个人来，根本拿不了这么多东西的一半。 等张琛去开车的时候，秦知瑶站在和垒得她差不多高的购物车旁边，看到结账的通道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女生的背影有些眼熟，她的脸转过来的时候，两人对视，都愣了一下。 男人在她身后催促：“结账了，快付钱。” 女生转过头，咬牙说：“知道了。” 他们的购物车里也是过年走亲戚买的礼品，只是不多，结完账，女生让男人去开车，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看起来是觉得没多少东西何必这么麻烦。 冯茜走到秦知瑶面前，她素面朝天，衣服看起来也像是出门时随便套在身上的，“秦知瑶，是你吧，好久不见。” 秦知瑶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和她打招呼，“冯茜，好久不见。” “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你，听说你走之后再也没回来过，”她说：“我真的很羡慕你，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只是现在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秦知瑶：“怎么会。” “其实我家境一般，从小我妈就逼我学习，让我有出息多挣钱，给家里分担，”她笑着说：“我那个时候嫉妒你，嫉妒你成绩好，嫉妒你没有吸血的父母，嫉妒你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而我，复读了一年才考上临海的大学，毕业就被爸妈安排相亲，和现在的老公结婚，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我过得很不好。” “我做梦都在想，如果能换一种人生，如果能像你一样，该多好。” “我也付出了很多，”秦知瑶说：“不论是上学时的成绩还是后来的工作。” 包括从和盛离开重新开始的时候，她也鼓足了勇气。 第117章 冯茜看着她，眼里渐渐有了光。 秦知瑶：“只要你想做出改变，那就永远都不晚。” “以前的事情，对不起。”她的眼角留下一滴眼泪。 秦知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给她，“都过去了。” 张琛把车开到了门口，秦知瑶走之前最后和她说：“祝你勇敢。” 秦知瑶和张琛没跟着王涵两个去走亲戚，在家里待了一天，爸爸那边已经没什么亲戚了，奶奶去世，亲戚们也都去了外地不常回来，王涵那边她自己去就可以了。 “姐夫最近特别忙，”张琛看起来很无聊，“都没时间陪我打游戏。” 秦知瑶：“你不如写一写寒假作业。” “年级第二不需要写，”张琛还拽了起来，“你那个时候不是吗？” 秦知瑶：“……不是。” 秦知瑶其实也有事要忙，她在线上平台回复律所的线上咨询，就这样一天过去。 第二天一早，秦知瑶和张琛到机场送王涵和张叔叔。 他们没多少行李，不用托运，到机场的时间也就提早了四十分钟不早不晚刚刚好。 张琛虽然被她拉来不太情愿，但还是在分别时对着张叔叔挥挥手，“再见，老张。” “再见，王阿姨。” 王涵点点头，看向秦知瑶。 她也和张琛一样挥挥手，却说：“再见，妈妈。” 王涵许久没听到她叫她妈妈了，眼神瞬间变得湿润，过去抱了她一下，“知瑶，照顾好自己。” 秦知瑶点头，“嗯，你也是。张叔叔再见。” 张叔叔对他们说：“再见。” 秦知瑶初五就回了北纪，走之前张琛看起来还有点舍不得。 一落地，她就收到了高远的微信：【惊天巨大瓜！闻建业被调查了！】 秦知瑶：【？】 【他之前收老人高额诉讼费被举报了，牵扯出来好多不干净的钱，查到他去澳门赌.博，还有贿.赂官员，对了，他贿.赂的就是张芸在法院当官的叔叔，张芸就是有这个叔叔才横行霸道，现在好了，两个人都要惨了，闻建业肯定要进局子 ，张芸这个律师也当不了了，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秦知瑶看着手机，这还是让她感觉比较意外的。 高远又发来：【我们这些在和盛的也很麻烦，闻建业的事一传播，好多当事人都不信任和盛了，黄了很多案子，现在大家都在找下家跑路，知瑶姐，还好你走的早。】 秦知瑶：【嗯，那你也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业规划。】 高远：【好。】 年初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秦知瑶在律所的事务比较忙，陆容也很忙，新游戏上线，他们有很多需要维护的工作，还要考虑推出新的游戏副本。 不在律所和面见当事人的时候，秦知瑶也要在手机或者电脑上回复线上咨询的消息，两人都很忙，只能抽空约会。 秦知瑶面见当事人如果路过东讯的话，会提前走半个小时然后去找陆容见一面，陆容难得下班早的话，也会做好饭在家里等秦知瑶回来。 二月情人节，秦知瑶没什么安排，工作也难得的不忙，街上已经有很多人在卖玫瑰花，想着陆容比她还要忙，肯定没时间陪她过情人节，她就给自己买了一支香槟色的，然后早早回了家。 她推开家门，看到沙发上她走的时候随手乱扔的抱枕回到了原位，才发现陆容来了。 窗外落日染红云团，树木光秃萧瑟。 这种日子总是会堵车，能听到路边的喇叭声。 陆容从厨房走出来，把她的包拿下来挂到门口，“我做了蛋糕，”他看向她手里的花，“送我的？” 秦知瑶灵机一动，给他，“嗯，送给你。” 陆容接过，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先坐，我一会带你玩游戏。” 秦知瑶：“玩《头号》吗？” 她刚想说自己对游戏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想到那是他带领团队亲自开发的游戏，还真来了点兴趣。 她坐到茶几前，打开陆容放在上面的电脑，他把蛋糕拿了出来，是简单的奶油蛋糕，居然是他亲手做的。 粉色的奶油涂在烘烤过的蛋糕胚上，中间画了两个火柴小人，手牵着手。 秦知瑶笑着说：“你还是这么不擅长画画。” 她记得他以前最不喜欢上美术课，交上去的美术作业被老师以为是做题演算纸。 “还可以吧，”陆容抬了抬下巴，“肯定很好吃。” “嗯，那我们先玩游戏，再吃蛋糕？” “好。”他点开游戏，超高清的游戏画面占据了电脑的全屏，开屏的建模都细腻到能看清角色的皮肤纹理。 “最近上了情人节的副本，”他看了她一眼，顺手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我带你走一遍。” 秦知瑶：“好。” 她看到陆容操控的角色接受了未来世界的情人节副本邀请，进入了一座岛屿，岛上少了些未来世界的元素，有点像现实世界。 她问：“会有很多人玩这个副本吗？” “我们统计过，今天会有上百万人玩情人节副本，”他拉过秦知瑶的手，“点这个是跳跃，你试试。” 陆容用鼠标控制着角色奔跑的方向，秦知瑶一点跳跃，“他”就更快了一些。 陆容又教了她一些按键功能。 “好真实的建模啊，”秦知瑶看到角色的动作都和真人是一样的，“你们项目组真厉害。” 而且陆容玩的这个角色，和他真人还挺像。 “我们的程序剖析了上亿次运动员和影视角色的动作捕捉，这些都是最基础的。” 秦知瑶：“嗯嗯。” 她看到山丘上有只小兔子，让陆容追着小兔子跑，追到之后兔子居然变大，变成了一个小男孩，它发布了新的任务，让玩家去找岛上的情人节彩蛋。 秦知瑶在地图上看来看去，最后问陆容：“你肯定知道彩蛋在哪里，告诉我吧。” 陆容给了她一点小小的提示，“看天上。” 秦知瑶这才找到控制视角的按键，往天空去看。 天上的星星像无数颗钻石耀眼璀璨，紫色的银河里有流星一闪而过，在无数的星宿里，秦知瑶看到了一个动物图案的，像是……像是一只小狐狸。 秦知瑶从背包里找到一把望远镜，再抬头用更近的视角看，看到小狐狸形状的连星动了起来，一蹦一跳，也许是因为被她发现了，直接变成了真的狐狸，像流星一样降落到地面。 秦知瑶收起显微镜，看到狐狸落地后在混身粉色的萤火闪烁中变成了一个少女，还留着白色的狐狸尾巴，尾巴尖上有一点金色。 秦知瑶一瞬间就想起自己曾经在陆容桌子上和电脑上见过的建模，他早早就做好了这个狐狸少女的建模设计。 她来不及问，就看到陆容接手，控制着角色走向狐狸少女。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捧花，一靠近狐狸少女，就自动触发了角色的动作，“他”单膝跪地，彩色的烟花绽放开，又在半空中变成一行字。 你愿意嫁给我吗，秦小狐狸。 秦知瑶震惊地看向陆容，看到他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放着的钻戒，“知瑶，嫁给我吧。” 他也和游戏里的角色一样，在她的身边单膝跪地，手里的钻戒反射着屋顶的光，落在她的眼底。 秦知瑶有些语无伦次，“你刚才不是说……你说今天会有几百万人玩这个副本。” “嗯，”陆容说：“今天的求婚，他们都是见证者。” 那么玩游戏的人和游戏行业里的人，大概都会知道，他求婚了。 “游戏的名字也与你有关，”他说：“对我而言，你永远是‘头号’。” “天呐。”秦知瑶捂住嘴，眼泪滑落的瞬间，她只知道点头。 “知瑶，”他的声音很轻，眼底也有了泪光，“你这是，答应我了吗？” 他看着她，眼神和从前的那个少年一样，秦知瑶感觉自己坠进了几十层云朵里，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他就是星河，是专属于她的星宿。 “嗯，我答应你。” 她说：“我愿意。” 【完】 ----------------------- 作者有话说：撒花！[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