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1节 本书名称: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本书作者:饮松雪 本书简介: 【纯情炸毛修炼狂女主*白切黑钓系男主】 仙门骄女沈闻霁女扮男装混进天玄宗试炼,势要夺下首席弟子之位。 可最终,她惜败给从小压她一头的天骄榜首,那个心机深沉的谢昀卿。 她咬牙暗恨,却不想峰回路转。 一向反对她修仙的母亲,突然传信让她继承宗主之位。 沈闻霁大喜:区区首席算什么?待我执掌宗门,秘籍法宝尽归我手,定要压那宿敌一头! 当她推开宗门密室,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书架上码着遮盖严实的秘籍,琉璃匣里盛着会颤的东珠,最显眼处悬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罗裙,以及泛着冷光的玄铁锁链…… 沈闻霁随手抽出一本秘籍,映入眼帘的是《春山十八式》。 她啪得一下捂上眼睛,捏着彩图的手微微发抖。 她继承的,居然是合欢宗! * 为振兴日渐式微的宗门,洗清合欢宗污名,沈闻霁决定寻访名师,撰写正经功法秘籍! 循着线索追到花楼,却在珠帘后撞见一张万分熟悉的脸。 谢昀卿斜倚软榻,绯色发带垂地,白衣半敞,腹肌若隐若现。 没想到天玄宗清冷首席背地里……竟如此放浪。 “沈师弟…不,沈姑娘?”谢昀卿轻蹙眉,抵在唇前的酒盏一顿,眸色暗沉地追问:“又一声不吭地消失,如今你在哪个宗门?” 怎么在这时候掉马?天要亡我。 * 有了谢昀卿的助力,合欢宗蒸蒸日上,连前任宗主都传讯问询。 谢昀卿捏着传音符轻笑:“仙尊莫急,闻霁正在灵泉……温习旧功法。” 氤氲雾气中,沈闻霁依靠在灵泉边,罗裙浸湿。 谢昀卿慢条斯理拨弄她脚腕处的银铃,对着传音符缓声道:“您放心,我定会好生照料,让她不过度操劳。” 传讯结束后,沈闻霁恶狠狠威胁道:“谢昀卿……你别太过分!” 谢昀卿无辜眨眼,含笑着贴近:“宗主,合欢宗的传承可不能荒废啊,我在认真帮你复习功法。” “当年你骂我修为虚浮,如今让你验验货。”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仙侠修真甜文爽文东方玄幻 主角视角沈闻霁谢昀卿 一句话简介:掉马后宿敌自荐要双修 立意:正确表达爱意 第1章 男装出逃 宗门祖师堂庄严肃穆,案台上摆着的诸多牌位尽显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闻霁一声不吭地跪在蒲团上,低垂着眼,但背脊挺得笔直。 “哐当——”祖师堂的门被一脚踹开。 闻声,沈闻霁的身体绷成一条线,手指不由自主攥紧衣摆。 她没回头,却已知来人是谁。 除了她那位暴躁严厉的掌门母亲,宗门上下也没人敢踹祖师堂的门。 人未至,声先到。 “你可知错?”一如既往的严厉苛责。 沈闻霁红了眼眶,抽噎地吸了下鼻子,将眼泪憋回去,纤细的脖颈高高昂起,朗声道:“母亲,我没错。” “看来你这几个时辰都白跪了,非要吃点苦头才肯知错吗?” “母亲任打任罚,闻霁都受着,只不过这天玄宗试炼,我必须要去。” 母亲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养出你这么骄纵的性子?你就不能听话点?” 沈闻霁苦笑:“何为听话?” “母亲的听话是指:您座下诸多弟子,却不允许我习宗门仙法、碰宗门秘籍吗?” “还是指:我虽为掌门之女,但不能了解任何宗门事宜,像普通人一样在宗门里格格不入?” “又或者是:我刚过及笄,母亲便紧锣密鼓给我安排了婚事,要将我早早嫁出?” “住嘴!这么多年,你只学会了顶嘴吗?我都是为了你好。” “要真为我好,母亲不如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向您证明,我沈闻霁不比任何人差!” “啪!”母亲的随身灵鞭悬空而出,连带着周围的空气哗啦作响。 沈闻霁闭上眼睛,委屈汇聚成泪水从眼角滑落。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栗,她做好了接下这一鞭的准备。 空气撕裂的声音响彻耳际,料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她猛地睁眼,只见长鞭砸在蒲团附近,扬起的鞭风卷着灰尘扑灭了眼前的蜡烛。 香烛熄灭的浓烈气味席卷在沈闻霁身侧,熏得她鼻头一酸。 母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疲惫道:“你有自己主见,我不同你争,你且在这祖师堂好好反省吧。” 长鞭拖曳的声响渐渐远去,沈闻霁绷紧的肩背终于松懈下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心底漫上来,像是有人在她心尖上拧了一把。 脚步声停在门外,母亲并未走远。透过纸绢裱过的窗棂,借着烛火的光亮,看清了母亲交谈的身影。 依稀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沈闻霁的耳朵:“你交给她……别太胡来……师兄……醉香楼……” 沈闻霁侧身往窗户那边挪动着蒲团,想要听得更仔细些。 谈话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门突然被打开了。 不好! 她立马规规矩矩地跪好,一本正经地缓声道:“母亲放心,闻霁自当乖乖受罚。” “小姐,是我,掌门走了。”这声音沈闻霁熟悉极了,是和她一同长大的灵栀。 灵栀是沈闻霁小时候从人牙子手里救下的,缠着母亲将其带回了宗门。但因为她资质极低,和仙法没有缘分,便没去修习,自幼就陪在沈闻霁身边。 “阿栀,你可算来了,母亲应该没特别生气吧?” “没,你还不了解掌门,须臾间她就忘了,倒是你,跪累了吧?”灵栀无奈走上前,欲将柔软的跪垫塞进沈闻霁膝下。 “不用不用,我带了护膝。”沈闻霁摆摆手,麻溜地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 灵栀这才发现小姐 的膝盖包成了一个大馒头,跪下时有罗裙遮挡,看不真切。 她叹气道:“您又何必和掌门顶撞,就算掌门有些事没过问你的意思,但这么多年,她也是真心待你。” “阿栀,我知道,母亲就是嘴硬心软。”沈闻霁解护膝的手一顿,“所以我一直很听她的话,不过问宗门事宜,不习本门仙法……但如今让我稀里糊涂的嫁给陌生人,我可真忍不了!” “我同母亲说的……也不过是气话罢了。” “我看你是将肺腑之言说出来了,我在外面听得真切,除了不想嫁人外,你不是还想去天玄宗试炼吗?”灵栀一脸看透的表情。 她揶揄道:“又是为了他?” “休得胡说,我沈闻霁做事从来只为了自己。”沈闻霁清清嗓子:“我那是看中天玄宗首席弟子的身份了。” “这种话小姐骗骗自己就行了,如今天下谁人不知,蝉联天骄榜历代榜首的谢昀卿出隐入世了?甚至还大张旗鼓的宣告要参加天玄宗试炼。” “谢昀卿”三字入耳的刹那,沈闻霁的表情浮现几分难以掩饰的波动,就连呼吸都停滞了半分。 灵栀又道:“大家可都在讨论,初露锋芒的现任天骄榜榜首霁公子对上谢昀卿,究竟是谁输谁赢?” 单字“霁”这个代称,是沈闻霁这些年在外闯荡的化名。 江湖上都戏称她为“霁公子”。 沈闻霁握紧拳头,势在必得地道:“当然是我赢,所以本小姐……不,本公子必须得去这个天玄宗试炼。” 灵栀从善如流地道:“好的公子,还是之前那套装扮?” 沈闻霁接过男装衣服,利落熟练地套在身上:“我方才听母亲说师兄在醉花楼?” 灵栀点头:“掌门让我派人将大师兄请回来,让他别流连烟花之地,忘了明天的大事。” 灵栀的声音顿了下:“小姐也找他也有事?” “明日的天玄宗试炼需要许可玉牌方能进入,我猜玉牌在师兄身上,打算去偷过来。” “万万不可!”灵栀大惊,她压低声音道:“你可是女子,怎么能去那种烟花之地?” “阿栀放心好了,我有分寸,再说鱼龙混杂才更方便拿走玉牌,马车我已经备好了,你也不用跟着。”沈闻霁将长发束成男子的发髻,掀开后窗。 刚迈出去一条腿,她忽然想起来什么,回身叮嘱道:“母亲那边,你帮我糊弄一下,别让她发现了。” “小姐等等!”灵栀追上前,将一个淡粉色的荷包系在沈闻霁腰间,“这是掌门让我给你的。” 沈闻霁本来觉得粉色和她现在这身衣服不太搭配,打算摘掉。但听到灵栀的话,修长的手指徘徊片刻,还是乖乖将它带在身上。 说来也奇怪,沈闻霁逃出宗门的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她驾着马车前去醉花楼,想起明天的试炼,不由也想到了那个人。 她和谢昀卿的渊源,要从幼时提起。 当时母亲将她做男装打扮,并送往仙界私塾。她在这认识了谢昀卿,两人勉强算青梅竹马。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2节 直到母亲继承掌门,可能是怕仇家寻仇,便再没让沈闻霁去过私塾,她也就鲜少见到谢昀卿。 母亲原想着让她做个寻常姑娘,相夫教子平淡一生。 可沈闻霁天赋极佳,即便无人指点,仅凭着坊间淘来的几本粗浅功法,她竟能无师自通。 当同龄人还在炼气期徘徊时,她却早早突破了筑基期,领先同龄人一大截。 这样骄傲的沈闻霁,第一次吃亏便是在谢昀卿身上。 昔日受她保护、跟在她后面的小尾巴,摇身一变成了天骄榜榜首,沈闻霁自然是不服,闹着去挑战。 但天骄榜举办者却以女修不配上榜,直截了当拒绝了她。 还男女歧视?去他的野杂榜! 心里堵着的气憋得不痛快,借着怒意壮胆,她找去了谢府。 谢昀卿身着矜贵的金丝玄衣,一条素色红绸束起高马尾。 意气的少年郎高傲地坐在马背上,神情淡漠,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进了府门。 装什么啊?!!!小闻霁吃了个闭门羹,给她气得三天没吃下去饭。 至此,她便暗自发誓,势要堂堂正正地打败谢昀卿。 踩碎他高傲自大的脊梁,让他跪舔在她的脚边,俯首称臣。 可没料到,那次之后谢昀卿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沈闻霁再也没见过他。 但谢昀卿就像一根刺扎进了沈闻霁心里。 失败想要放弃时,这个名字会给她带来力量,成就想要分享时,也会想同他炫耀…… 如今,他回来了,沈闻霁隐隐约约期待着见面。 - 醉花楼是皇城附近数一数二的知名地方。它白天的一座酒楼,晚上却是一座花楼,会经营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颇为受到江湖人士、达官贵人的青睐。 沈闻霁也只是听说,她从没进过这种地方,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鼓足勇气走到门口。 门外站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扑鼻的胭脂味儿熏得她头晕,自来熟地揽着她的肩,将人往里带。 就算沈闻霁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耳根还是忍不住红透了。 “这么俊俏的小郎君,是第一次来吗?来干事?还是来找人?”身着清凉的女子贴着她的胳膊,媚眼如丝,声柔如水。 沈闻霁尴尬笑道:“我来找人,找……”师兄的名讳在她嘴里滚了一圈,被她咽下去。 师兄来这种地方应该不会用本名,于是她从袖口里掏出早早准备好的画像,递给女子问道:“姑娘可认识这个人?” “这不是才情公子吗?醉花楼的姑娘可都受过他的青睐。”姑娘打量着沈闻霁,调笑道:“怎么?才情公子有四个姑娘作陪还不够,还要拉上友人,花样越来越多了。” “咳咳咳……”沈闻霁被吓得咳嗽起来,她虽然没接触过情爱之事,但是街边流传的话本、戏文也看过一些。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听到花楼姑娘揶揄的调侃,她的脸快煮熟了,催促问道:“姑娘能否帮我指一下路?” “不用指路,二楼雅间里,声音最大的那间房就是。” 沈闻霁呆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声音?” “哈哈哈公子莫要开玩笑了,当然是独属于花楼的声音。” 沈闻霁的脸又红了几分:“……” 从楼梯上走到二楼雅间处,一路上沈闻霁听到了不少羞人的声音。 有粗犷的闷哼声,有撩人的求饶声,有铃铛的摇晃声,有器物的碰撞声…… 乱七八糟的声音混杂着涌入耳中,沈闻霁耳尖倏地烧了起来。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这般敏锐的听觉,不由加快脚步,几乎要跑起来。 “哐当!”不远处重物砸在地面上,还伴着一声惨烈的嚎叫,震得周围不堪入耳的声音都消停了片刻。 这么大的声音?沈闻霁将视线落在发出声音的雅间门口,应该就是这间了。 她整个人抖了抖,不可置信地猜测……一向温文尔雅的师兄,居然这么……“肆意妄为”? 直接进去怕惊扰了师兄,误了他的正事,不如偷偷摸摸溜进去? 沈闻霁蹑手蹑脚走到雅间门口,手指搭在门扣上,轻而易举推开了门。 她有些意外,但也瞬间反应过来,在这种干柴烈火、箭在弦上的时刻,疏于防范也实属正常。 她侧身迈进去一只脚,头刚探了一半。 突兀地闻到了极其浓烈、令人恶嫌的血腥味。 醉花楼怎么可能有血腥味?沈闻霁鼻尖微动,笑容还凝在嘴角。 待看清门缝下蜿蜒而来的暗红液体,她靴尖下意识往后一缩。上好的鹿皮靴底已被浸触,那抹猩红正顺着针脚丝丝缕缕地洇开。 刺眼的红色,扎得她眼睛疼。 沈闻霁屏气凝神,瞳孔紧缩,仓皇抬眼间,却正好和屏风后面戴着黑金面具的男人对视上。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不仅是走错了房间,好像还看见不该看的了…… 作者有话说: ---------------------- 推一下我的预收《苗疆女配被蛇蛊觊觎了》文案如下,感兴趣的小宝点个收藏吧[让 我康康][比心] 万人迷苗疆少女*白切黑蛇蛊化形男主 泠鸢是一篇限制文的苗疆女配。 作为炮灰,她死缠烂打男主甚至不惜用情蛊,自轻自贱后死状凄惨。 再次睁眼,她回到了故事的开端,手握原书剧本,还觉醒了自我意识。 这一次,她绝不重蹈覆辙。 但无论怎么挣扎逃离,剧情总会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回到正轨。 绝境之下,她盯上了那个原书中从未提及的变数,苗疆少年凌铖。 他行踪诡秘,实力深不可测,偏偏生了张人畜无害、纯良无害的脸。 泠鸢发现,只要呆在他身边,就能扭转剧情走向。 于是,她费尽心思缠着他,使出浑身解数利用他改变剧情。 凌铖对她言听计从,笑容灿烂得晃眼:“姐姐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改变剧情后,避如蛇蝎的男主对她嘘寒问暖,不想招惹的女主缠着她贴贴,前世那群骂她妖女喊打喊杀的人们,如今将她奉为神明。 泠鸢:?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眼看下情蛊的关键节点将至,泠鸢头皮发麻。为彻底避开原男主,她决定偷偷拉着凌铖远走高飞。 计划还没实施,她却被人打晕了。 再睁眼,红烛高燃,满室旖旎。 冰凉滑腻的触感,自脚踝缠绕而上,寸寸收紧,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凌铖身着红色嫁衣,漆黑的眼眸映出竖瞳,甩着一条银白色巨长蛇尾。 薄唇轻启,嗓音甜腻依旧:“姐姐可知?把逃跑的猎物,一寸寸缠回巢穴,这是蛇的本能。” “明明你说过,我是你的宝贝,是最喜欢的小蛇。”他委屈道,“可你为什么要跑啊……” 修长指尖捻起她曾炼制的情蛊。 凌铖歪头,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笑容纯真又残忍:“把给他准备的好东西,用在我们身上,好不好?” “这样……”蛇尾猛地收紧,将她彻底拖入怀中,冰冷的气息拂过耳畔:“姐姐就可以和我永远在一起了。” 泠鸢瞳孔剧震:她一直以为蛊袋里那条温顺陪伴的银麟小蛇是走丢了…… 却不想,他早已化形,蛰伏在她身边,耐心编织着捕网,只待此刻,将她彻底拖入他的巢穴。 第2章 组队邀请 醉花楼雅间的设计极有品味,五尺素娟屏风横在门口和床榻之间。 屏上原本绣着几支未绽的海棠,此时也被飞溅而出的鲜血染得娇艳欲滴,屏脚悬着的错金熏球裂作两瓣,溅撒出的香料混着血泊在地面蜿蜒。 血滩中一具面目全非的躯体蜷缩着,那人身着浸透脓血的夜行衣,脖颈处是一道狰狞的伤口,森然白骨骇人地露在外面。 几步之遥的雕花榻上,端坐着一个青年。 他身穿水青色的衣袍,青玉蹀带松松系在腰间,宽肩窄腰。浑身上下都是一副清冷的温润气息,唯一格格不入的便是他戴着黑金色调的恶鬼面具。 他掀起眼帘,眸光如淬了冰的银针,扫过沈闻霁时,却凝出一丝晦涩的暗芒。 沈闻霁生得极是昳丽,眉眼轮廓似工笔细细勾勒。眼尾上挑,睫毛浓密,一双桃花眼下缀着一颗浅褐色泪痣,唇不点而红,唇珠饱满圆润。 谁看了不说一句,好一个面若好女的俊俏郎君,怎么会有人对她冷心冷情? 但下一秒,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素衣剑客如鬼魅般欺近,冰凉剑刃瞬间贴上她颈侧。 沈闻霁身子一僵,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盯着剑刃映出的倒影,喉间泛起苦涩。 来者身法诡异莫测,若是她贸然反抗,非但没有胜算,锋利的剑锋还会毫不犹豫地切开她的皮肉。 刀剑可无眼,沈闻霁大气都不敢喘。 她必须冷静,仔细想想辩解说辞。 沈闻霁扯出一模勉强的笑:“奴误闯雅间,惊扰了大人的雅兴。”她刻意压低嗓音:“还望大人大发慈悲……饶我一命。” 探究的目光定格在沈闻霁脸上,位坐床榻的男人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醉花楼的伙计?我可没见过你。” “……” 不行,必须想个在醉花楼合理的男性身份。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3节 沈闻霁喉咙滚动,荒唐念头如野火燎原,她咬咬牙挤出尬笑:“哈哈,我……我是新来的小倌。” 话音落地的瞬间,滚烫的羞耻感烧红双颊。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懊恼地闭上眼。 死嘴,口不择言地乱说什么?! 男人的凤眸闪过诧异,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闷在面具里。 这么拙劣的身份和理由,傻子才会信。眼下这个情况,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沈闻霁时刻盯着两人的举动,她背在身后的手,悄然在袖中勾勒符咒纹路。 猝然间,突兀的声音打得她措手不及。 “你这好看的样貌,做了伙计反倒可惜。”沙哑笑声裹着暧昧,惊得她画到一半的法诀骤然中断。 沈闻霁脑子嗡了一声,本能地抬眼望去,面具下的凤眸正泛起玩味的涟漪,本该森冷的语调竟带着几分调笑。 她秀眉紧紧蹙起,怎么感觉眼前这个面具男……在调戏她??? 男人抬起纤长有力的手轻挥几下,沈闻霁颈边寒意倏然消散。剑客如青烟般隐入阴影,须臾间便没了踪迹。 沈闻霁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眸,似乎想穿透面具记住他的样子。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好熟悉。 “怎么?不想走?”男人的戏谑声再次响起,他被直勾勾盯着,也没生气。 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样子,要不是屋子内血腥味浓稠刺鼻,她差点就信了。 她猛地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头也不回就跑路了。 消失的剑客此刻闪至男人身边,懒散地往墙上一靠,幽幽开口问道:“谢昀卿,你不会真信了那小白脸的说辞吧?留下个陌生的活口,对你可不利啊。” “不信,我又不是没脑子。”谢昀卿抬手将黑金面具摘下,露出英俊的面容,他上扬的嘴角还没收敛下去。 剑客啧啧称奇地凑近,故作夸张地问道:“谢昀卿,你居然还会笑?怎么?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谢昀卿翻了个白眼,冷脸推开他:“乌奉,练你的剑去。” 剑客乌奉全然没有方才肃杀之气,反而喋喋不休地追问道:“你肯定认识他对吧?什么关系啊?对你很重要?” “闭嘴。”谢昀卿站起身,颇为嫌弃地瞥了眼地上的男尸,转头道:“你有在这八卦的时间,不如清理一下尸体,小心魔界的人找你寻仇。” 没等乌奉说话,他自顾自用法术清理出一条干净的路,往门外走去。 “诶,不是!你有空说我,不如自己动手,清理房间对你来说不就抬个手的事吗?” 谢昀卿走到门口,嗅到一丝独特奇异的香气,很少见却又很熟悉,仿佛他曾经闻过好多次。 他的脚步一顿,回眸的瞬间便锁定了香味散发的来源。 门扣上居然挂着一个淡粉色的香囊,正面绣着一个单字“霁”。 抬手取下香囊,他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嘴角轻轻勾起弧度。 * 从面具男的雅间里出来后,沈闻霁不打算再慌慌张张地闯进下一个房间,她花了些钱找了个有眼力见的伙计帮忙打探。 没过半柱香,便找到了师兄的房间。 沈闻霁准备假扮伙计,她抬手敲了敲门。 下一秒,一个雕着翠竹,约莫有两指宽的玉牌被从门缝丢了出来。 沈闻霁:???师兄知道是她?那为何连门也不开? 她虽生疑,但东西已经到手,也不好再闯进去。只好站在门外,按照母亲说的话,叮嘱了师兄几句。 师兄没回应,沈闻霁也懒得再说一遍。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倒不如想一下,明天的试炼应该做什么准备。 翌日,天玄宗门口。 五湖四海的修士腰间都悬挂着规定的翠竹玉牌,依次按照顺序进入天玄宗。 沈闻霁刚进宗门,便被一瘦高男人拦住了去路,他笑得谄媚:“修友,我能同你组队吗?” “组队?”沈闻霁蹙眉,“我记得往年皆没有这个环节,今年是换了选拔形式吗?” “是啊,我有幸看过你的画像,你应该是如今天骄榜 榜首霁公子吧?不知我有没有荣幸和你组队?” 沈闻霁受宠若惊,居然有人认识自己。 画像?自己如此出名了吗? “我考虑……”她清清嗓子,准备装一下深沉。 话音未落,那瘦高男人已化作一道虚影掠过,瞬间便消失了。 沈闻霁:??? 不是要组队吗?自己还没答应啊! 她顺着瘦高男人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宽肩窄腰的高挑男人被人群簇拥包围。 这是发布考核任务了? 沈闻霁心中疑惑,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随着人流靠近。 嘈杂的议论声渐渐清晰,此起彼伏的“谢昀卿”三个字不断钻入耳中。 “被围在中间的,是谢昀卿?”沈闻霁不可置信地呢喃着。 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她看清了谢昀卿的面容。 谢昀卿身子挺拔,早已褪去了年少的青涩模样,脸部线条流畅,眉眼更加深邃,剑眉星目。微微眯起的凤眸含着几分清冷厌世,鼻梁高挺。因为烦躁,薄唇抿成一条线,带着不近人情的锐利锋芒。 旁边热心人给她解释说:“大家都听说过谢昀卿的实力非同凡响,这次选举有个两人小队合作,大家都希望能抱上大腿,你要是也想组队的话,可要喊得大声点,要不然咱们离得太远,他听不见!” 沈闻霁:“……” 好心人给完建议后,便开始亲自实操,扯着嗓子加入呼喊大军,震得沈闻霁耳朵疼。 她嘴角抽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撕心裂肺地喊谢昀卿的名字? 这辈子都不可能。 刚才求她组队的瘦高男人,此时也在谢昀卿的呐喊队伍里,沈闻霁越想越气。 谢昀卿凭什么总压她一头?她同他不共戴天! 突然,人群发出惊呼。 谢昀卿足尖点地腾空而起,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下一秒,稳稳落在她面前。 近在咫尺的气息,惊得沈闻霁后退半步,却撞进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 沈闻霁:?他这是…… “闻霁,好久不见。”谢昀卿垂眸注视着她眼尾的红痣,轻勾起嘴角,缓声问道:“你可有组队人选?” 沈闻霁看着两人背后乌泱泱的一群人,后槽牙都咬碎了。 装模作样给谁看?这厮分明是刻意来她眼前显摆! “当然。”沈闻霁挺直腰板,嘴硬道:“我早就挑好了搭档。”她刻意忽视身后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整个天玄宗都在追捧的谢昀卿,居然被人当面拒绝?! “那……”谢昀卿神色未变,还想说些什么。 后山的铜钟轰然敲响,空灵威严的老者声音响彻云霄:“天玄宗试炼,即将开始。请各位修士,按照号码牌顺序,在指定地点排好队。” 腰间处的玉牌突然发烫,取下时掌心已沁出薄汗。 莹白玉牌上,浮现出的“六十九号”泛着微光。 “真巧,我是七十号。”耳畔传来带着笑意的低语,温热气息扑洒在她耳垂上,敏感的耳朵须臾间便已红透。 沈闻霁猛地后退两步,捂着泛红的耳尖,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含着怒意瞪向身旁的青年:“谢昀卿!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我们很熟吗?” 谢昀卿偏头看向她,眼底漾着促狭的笑意,无辜问道:“总角之交,这还不够熟稔?” 见对方抿着唇不说话,他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说道:“待会儿……赤身共浴的时候,会更熟络些。” 作者有话说: ---------------------- 小谢:趁着带面具,好好调戏老婆一下[狗头叼玫瑰] 还捡到了绣有老婆名字的香囊,又是幸福的一天~[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3章 试炼共浴 “赤身共浴?”沈闻霁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她慌忙捂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谢昀卿!你别编胡话蒙我!” 谢昀卿斜倚廊柱,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竟不知?天玄宗筛选首关便是沐灵泉显道心。每位弟子需在灵泉中浸泡一炷香,再至明台判定道心,这可是第一项考核成绩。” 他顿了顿,挑眉看向沈闻霁:“怎么,不想泡灵泉?” 沈闻霁眼睛一亮,猛点头:“你有法子?” “有啊,直接弃赛。”谢昀卿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 沈闻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揍人的冲动:“你还是闭嘴吧。” 她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犹豫再三,红着脸问道:“灵泉……必须赤身裸体吗?” 谢昀卿向前逼近一步,漫不经意地低头在她脖颈轻嗅,意有所指道:“赤身裸体洗得干净,正好去一去你身上那股浓烈的脂粉味。”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4节 沈闻霁身子瞬间僵住,慌忙抬起胳膊凑到鼻尖猛闻。 脂粉味? 她素不爱买胭脂水粉,常用的不过是母亲赠予的。 女扮男装多年从未露馅,难不成这谢昀卿真有个狗鼻子? 她强作镇定,反驳道:“我一男子,用什么胭脂?定是你闻错了!” “我又没说你用,许是沾了别处的。”谢昀卿挑眉,似笑非笑:“花楼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当心元阳泄尽,有碍修炼。” 沈闻霁悄然松了一口气,顺势岔开话题道:“你这么了解,平日里没少去吧?” “我可不像某人。”谢昀卿嫌弃地皱眉,抬手在鼻前扇了扇,“这味道熏得人脑仁疼,一会儿你可得多洗洗。” 沈闻霁气不打一处来:“那你离我远点!别熏到你的狗鼻子了。” 很快便轮到沈闻霁进入灵泉。 她躲在换衣间里,将抹胸又缠紧了几分,仅仅脱下外袍,内搭的里衣都穿了两件。 太过扭捏反而会引起怀疑。 犹豫再三,她刻意将袖口、裤腿卷起,又扯松领口。确认不会暴露身份后,这才忐忑地走出换衣间。 等待室里人潮涌动,沈闻霁一眼便瞧见谢昀卿。 他孤僻地靠在最角落的墙上,抱着肩膀阖着眼,半米内没人敢去叨扰。 沈闻霁本想悄悄靠近,但不曾想她的到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在一众皮糙肉厚、黢黑粗犷的糙男人中,她白皙如玉的肌肤、粉嫩的关节显得格格不入。 一道道油腻猥琐的目光黏在她的身上,沈闻霁感到遍体恶寒,偏偏那些人还不知羞,相互贴耳交谈,对沈闻霁品头论足。 谢昀卿蹙眉抬眼,不虞的目光扫过那些人,修长手指微动。 他们能不知道修士听觉灵敏吗?他们就是要说给沈闻霁听,想看她难堪、羞涩。 毕竟像她这种的白嫩小生,大多数都是花架子,想必沈闻霁也没什么区别。 但他们猜错了,沈闻霁不是花架子,也不是温吞受气的脾气。 一般有仇,她都是直接当场报了。 沈闻霁蓄起灵力在掌心,展臂一挥,数道凌厉的灵气从手心甩出。 “啪!啪!啪!”整齐的巴掌声响彻大厅,声音颇有节律,甚至有些悦耳。 方才还指指点点、多嘴多舌的糙男人,脸颊瞬间肿起鲜红的巴掌印,一个个捂着脸,惊愕地瞪大了眼。 谢昀卿面上的阴翳消散了些,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手中掐到一半的法决顿了顿。 沈闻霁拍了拍手上的灰,似笑非笑地道:“不好意思啊,我最听不得背后嚼舌根,手一滑就没忍住。” 她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要是谁不服,堂堂正正打一架也行,我随时奉陪。” 没人吭声。 沈闻霁大大方方走到谢昀卿身边坐下。 谢昀卿打趣道:“风采不减当年啊,还是那股飒劲儿。” “少在这嘴贫。”沈闻霁笑着扬了扬手掌,“再乱说连你一块打。” 谢昀卿无声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指尖上,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沈闻霁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说坦诚相待吗?你怎么没脱。” 谢昀卿一本正经地道:“人太多了,我不好意思。” 沈闻霁瞪了他一眼。 “怎么?你想看我脱?”他的手指捻了下里衣的系带,毫不吝啬地 将系带放在沈闻霁手里,“不过你若想看,我倒也不介意。” “我身材还不错,不怕看。” “谁要看你?不感兴趣!”沈闻霁脸一红,嘴角微抽,手指颤抖地将系带甩开。 灵泉石门缓缓开启,沈闻霁抢先冲了进去,一心想找个角落躲起来,她目光四处巡视着,寻找到角落里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她生怕被别人占去,步伐迈得快了些,却不慎踩上湿润的石头。 刹那间,身子猛地向前倾倒。 沈闻霁本来运动灵气,稳住了身形,但身边突然出现一只手。 沈闻霁:? 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中一带,不容置疑的力量搅乱了她的仙法。 沈闻霁的身体彻底不稳,晃荡地跌进男人的怀里。 她怕暴露身份,不愿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仓皇伸手推了一下谢昀卿,却不曾想勾到了宽松到摇摇欲坠的系带。 随着“唰”得一声,谢昀卿的中衣散落开,上半身展露无疑。 精壮的、轮廓分明的胸肌,带着潮湿的水汽,再往下是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 沈闻霁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脑子一片空白。 她居然扯开了谢昀卿的衣服? 手脚都变得迟钝,她本能往后退,却不料再次重心失衡。 刹那间,沈闻霁往前倒去,手掌本能地抓取东西来扶。 她的手掌,五指张开,正正好好贴在了谢昀卿的身上。 为了更好的平衡,她粉白的指尖不自觉用力内扣,没入了腹肌沟壑的间隙里。 世界陷入安静。 沈闻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浑身发烫。 她明显感觉到谢昀卿的肌肉紧缩了下。 充斥荷尔蒙力量的青筋,从腹肌逐渐往上蔓延。 炽热、紧致、真实的触感,沈闻霁从没触碰过。 她惊慌失措的抬眼。 正好对上谢昀卿惊诧的面容,他轻啧一声,冷声质问:“这就是你说的不感兴趣?” 沈闻霁呆滞,她仓皇起身,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疯狂挪动着小步,一直到离谢昀卿一米远处,才放心的坐下来。 谢昀卿蹙眉,从灵泉里起身,带起哗啦的水声。 他慢条斯理地系上自己中衣的系带,缓步朝沈闻霁走来。 沈闻霁低垂着头,不敢看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仔细想想刚才的所作所为,怎么样都是自己理亏! 谢昀卿贴着她坐下,不怒自威。 沈闻霁强装镇定,讪讪笑道:“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没必要较真吧?” 谢昀卿神色寡淡,声音淡漠:“自然不会,我这个人大方的很,从不斤斤计较。” 沈闻霁松了口气。 “不过,礼尚往来,我也应该看看你的。” 沈闻霁:!!! 没等她说话,谢昀卿的宽大的手掌已经从后面揽住了她,指尖颇有想要下移的趋势。 这叫不斤斤计效?就知道这厮憋着坏! 不安分的手掌已经触碰到她束胸的边缘,沈闻霁再也忍不了,扬起手掌,毫不客气地扇了谢昀卿一巴掌。 她打得不重,几乎没用什么劲儿,与方才用灵力打别人的力度简直天差地别。 微凉的、柔软的掌心带来一阵说不出道不明的清香,呼吸进去的气味都是清甜的,让人有些上瘾。 谢昀卿抬手摩挲着脸颊处挨巴掌的地方,滞了片刻,抬眼问道:“打我?” 沈闻霁将微微颤抖的手背在身后。 不对,她心虚什么?明明是他的错! 她挺直了腰板,嗔怒地盯着他:“谁让你手欠?打得就是你!” 谢昀卿眉毛一挑,瞧着沈闻霁气鼓鼓的样子,眸光晦暗不明。 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在这种环境下,这个动作往往不是惩罚,倒像是…… 他低笑出声,将另外半边脸凑上去,略带挑衅地说:“你用得什么熏香?扇人都是香的。” 沈闻霁:?刚才说我难闻的又是谁? 谢昀卿舔舔嘴唇:“不过力度有点轻啊,没吃饭吗?” 不是,谢昀卿……他是不是有病啊?! 沈闻霁又羞又恼,毫不客气又打了一巴掌,冷声骂:“能不能好好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谢昀卿俯身凑近,骨节宽大的手掌突然扯住她的手腕,居高临下,低头看着她。 沈闻霁挣扎了几下,没什么效果,反而被收拢的手指攥得更紧了。 谢昀卿冷脸歪头,毫不客气地抓着沈闻霁的手,低头狠狠咬了一口。 粉白的指尖上留下一排清晰的咬痕。 “嘶——”沈闻霁倒吸一口气,怒道:“谢昀卿!你真是有病!” 报复成功后,谢昀卿淡然地坐靠在一旁,任由沈闻霁无能狂怒。 “是你说的,我是狗。”他一脸认真地说:“狗咬人,天经地义。”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5节 好一个天经地义。 谢昀卿好整以暇地问道:“还想打吗?” “……”沈闻霁揉着自己的手指,气急败坏地踹了他一脚。 后续的道心检测和个人考核,两人的分数都咬得很紧,最后一项分组合作,便是决出胜负的赛点。 沈闻霁焦头烂额,她应该从哪找人组队啊? 作者有话说: ---------------------- 小谢:她扇我?(回味ing) 请不要再奖励他了[狗头](bushi) 第4章 贴贴撒娇 组队环节已然开始,报名点处聚起攒动的人影。 沈闻霁望着三三两两结伴而去的身影,心痒难耐,但奈何谢昀卿像狗皮膏药一样,一直黏在她身边。 想起之前夸下的海口,沈闻霁也不愿当着谢昀卿的面去找新队友。 如果她这么做了,还不知道这厮会怎么嘲笑她! 谢昀卿侧头看向故作淡定的沈闻霁,眼尾微挑,唇角噙起笑意:“闻霁,你的队友好像没来找你诶?” 他注视着沈闻霁,声音不疾不徐道:“要不要传讯问一下?别耽误了任务。” “你不是也没队友吗?”沈闻霁咬牙切齿地说:“与其在我这里多管闲事,你倒不如多管一管自己。” “是啊,我没队友。”谢昀卿漆黑的眉眼平静,眼皮半掀不掀,懒散地说道:“我心仪的队友说她已有选择,但是好像还没组队成功,我等着捡漏呢。” 沈闻霁:“……” 你不如直接点我名,何必在这拐弯抹角、阴阳怪气? 她将目光放在不远处没有组队成功的修士身上,但凡和她视线有交集的人,都如芒在背地瞥开了视线。 是不约而同的逃避,也是心照不宣的拒绝。 沈闻霁摸不到头脑,她无论是实力还是人缘都不应该差到这种程度吧。 除非…… 有人捣鬼!她甚至不用细想,就确定了捣蛋鬼是谁。 念头刚起,她已猛地转头看向身侧。 谢昀卿背手而立,那张素来清俊的脸上凝着寒霜,黑沉的眼眸看不出喜怒。但猝了冰的冷淡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沈闻霁每每注视的方向。 平静之下暗藏威胁,势在必得中裹挟着不可言说的戾气。周遭修士搭话的勇气被碾成粉末,他们噤了声,不敢近前分毫。 哪怕谢昀卿只是简简单单的、随意的站在沈闻霁身边,未置一词,未动分毫。 竟也无一人敢和他争。 察觉到她的注视,谢昀卿先是短暂地愣了一下,睫毛微颤,瞬间敛去眼底锋芒。 他歪头眨眼,露出惯常的温润笑意:“怎么了?” 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 好啊,她就知道!全被身边这厮吓跑了。 这厮也太卑劣,为了不让自己组队,居然亲自盯在身边。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阴招,他究竟和她有多大仇多大冤啊? 沈闻霁瞪了他一眼,有苦说不出。 “组队时间快截止了,你的队友是不是来不了?”谢昀卿轻笑,声音微微拖长:“沈闻霁,要不要和我组队?做我的搭档。” 沈闻霁晃了下神,这句话有点熟悉,好久好久之前,她好像也和谢昀卿说过…… 意气风发的小闻霁把那些仗势欺人纨绔踹得四仰八叉,嗡声嗡气高声道: “以后再欺负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她将地上的香囊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递给男孩,笑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做我的跟班。” 风吹开她鬓角处散落的头发,她背着阳光,笑容灿烂。 在男孩的视线里,她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昀卿。” 微胖笨拙的小男孩逐渐和视野里这个宽肩窄腰的男人重合。 恍惚间,沈闻霁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谢昀卿勾唇,抬手牵住沈闻霁的手。 这一碰,把沈闻霁吓得一激灵,她连忙甩开手,问道:“你做什么?” 谢昀卿手指微动,本能挽留,却握了一把空气。 他揉捻着指尖,又若无其事的蜷起。 “发什么呆?”他恶人先告状,“再不走报名处该收摊了。”语气里的理所当然让沈闻霁恨得牙痒。 沈闻霁:“……” 真不怪她太敏感,谢昀卿这总爱动手动脚的毛病,就应该改一改! 报名处登记完信息,两人腰间玉牌忽被红线相连,沈闻霁还没看清,那线转瞬便隐入空气中。 她嘴角微抽,问道:“为什么是红色的线?” 负责人淡淡地瞥了一眼,敷衍说:“哦,颜色随机的,可能是你们有缘吧?” 谢昀卿憋笑,掀起眼皮瞧着脸爆红的沈闻霁,鼻腔里溢出声极轻的笑,连尾音也拖得缱绻:“我们有缘啊。” 沈闻霁嘴唇翕动数次,到底没蹦出半个字,转而径自翻开任务详情。 最后一项组队任务,是护送灵泉水通过布满魔障的秘境,两人都到达终点且用时最短的队伍胜利。 队伍内谁身上的灵泉水剩余更多,则在队伍里排名靠前。 “魔障?怕不是寻常的魔气吧?要不然也不能作为最后考核的任务。” “对,传言说杂念越多的人越容易深陷魔障,如果没有及时饮下灵泉水,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性命垂危。” “等等。”沈闻霁神情怪异地问道:“饮下?灵泉水不会是我们刚才泡澡的水吧???” 谢昀卿轻笑:“当然不是。不过勉强可以算同源水,只不过是获取的方式不同。” 沈闻霁松了口气。 进入秘境后,沈闻霁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同,依旧神清气爽,识海开拓。 她侧身看了一眼谢昀卿,见其神情自若,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便放心下来,道:“我们快些赶路,争取最快到达。” 谢昀卿点头。 一路上两人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路程已经大半。 但沈闻霁察觉到不太对劲,往日里能把她怼得哑口无言的人,一路上却异常沉默。 趁着休整的间歇,她侧身问道:“谢昀卿,你没事吧?” 谢昀卿松开攥紧的手,悄然蹭干净手心因指甲陷入肉里而溢出来的血,不动声色拭去额角的细汗,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没事。” 然而沙哑干涩的声音出卖了他。谢昀卿蹙眉,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遍。 沈闻霁可没那么好糊弄,瞧着谢昀卿擦汗的举动,以及不太好看的脸色,立马就知道他在逞强。 她想要碰一下谢昀卿的手腕,却抓了个空。 谢昀卿不自然地躲了躲,面色淡漠地道:“不要再占我便宜。” 沈闻霁:“?” 她气笑了,这家伙都这样了,还没个正形。 “少管我。”她毫不客气地扯过他的手腕,纤细的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 他体内都是交错混乱的气息,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正随着紊乱的真气突突跳动,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可这家伙居然还能和没事人一样,坚持这么久? 眼尖的沈闻霁瞥见他掌心边缘一抹极浅的红,双手不由分说握住了他的手,想要掰开看个仔细。 谢昀卿眼眸晦暗不明,他盯着眼前这个焦急担心的沈闻霁,喉结微动。 刹那间,他忽然张开双臂,将沈闻霁整个揽入怀中。 高大的身形微微前倾,额头轻抵在她肩窝,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沈闻霁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以及……蹭过她锁骨时,那刻意放缓的呼吸。 她的心脏漏了半拍,脑子一片空白,颤着声音问道:“谢昀卿……你、你到底怎么了?” 紊乱的真气冲击着谢昀卿的理智,戾气在颅内叫嚣,他的耳边都是惨叫声,一闭眼皆是杀戮场面。 可当他抱住沈闻霁,颅内画面湮灭一空,耳畔嗡鸣骤停,就连紊乱的真气也有平复下来的趋向。 谢昀卿闷声不响地抱着她,掌心紧扣着她腰间的软肉,甚至会像只可怜的幼兽,用额头轻轻蹭着她的肩窝。 沈闻霁吓得脊背发凉。 高岭之花死对头在她面前撒娇?等他清醒后,不会鲨了她吧? 她不敢再犹豫,果断拿出身上携带的灵泉水,趁他愣神之时,捏住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将泉水灌了进去。 “咳咳咳!”谢昀卿抬起匪夷所思的眼眸,默默抹去唇边水渍,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沈闻霁,真有你的。” 沈闻霁大喜:“太好啦!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谢昀卿:“……”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6节 他垂眸看向沈闻霁手里的玉壶,问道:“你用了你的灵泉水?” “情急之下只能如此。如果你觉得亏欠,大可以把你的壶换给我。” “不换。”谢昀卿弯眉,闷声笑道:“既然是你自愿的,我就笑纳了。” 沈闻霁:“?” 这厮脸皮极厚!就不该给他喝! 不远处传来几声怪异的巨响打断了两人的拌嘴,紧接着山间内无数的灵兽开始慌不择路逃窜,似乎预示着灾难即将发生。 天际一缕缕黑烟迸发出,好像是从哪里涌出来的魔气泄露,甚至影响着魔障威力都开始加重。 沈闻霁有些担心谢昀卿的情况,一转身。 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徒留下一只纸鹤,上面写着:【魔障难耐,遂先行,终点见。】 沈闻霁抿唇将纸鹤碾碎,她才不信某人的鬼话。 一路上都忍了这么久了,还能差这一会儿?他贸然离开一定和异象有关,她也得去看看。 飞行的法诀尚未念完,忽见一道赤影踉跄窜来。 一只赤狐慌不择路,竟直直撞向沈闻霁的小腿,继而浑身抽搐,软绵绵瘫倒在地。 沈闻霁怔在原地,看着蜷缩在脚边的赤狐,一头雾水。 这狡猾的狐狸……是在碰瓷? 探查计划就此搁浅,尽管这狐狸莫名其妙赖上了她,但沈闻霁又狠不下心不管不顾。 她大致查看了一下狐狸的情况,是魔气入体导致的昏迷,服用些灵泉水就能恢复。 沈闻霁拿出玉壶时,心还在滴血。 刚才给谢昀卿喂了些,如今再喂给这只狐狸,她这壶水到头来可能就剩个底了。 可掀开壶盖的瞬间,沈闻霁瞳孔骤缩,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手中的玉壶清波荡漾,竟是满盈如初! 作者有话说: ---------------------- 小谢嘴上说着“不换”,背地里偷偷和老婆换[狗头] 第5章 逃离回宗 沈闻霁清楚地记得,方才给谢昀卿用去了小半壶。 看着手中的玉壶,她忽然明白过来,定是谢昀卿趁她不注意时调换了。 可他为何要把满壶留给她?总不可能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吧? 沈闻霁想不明白其中缘由,索性不再纠结。 横竖等出去后,找谢昀卿问个清楚便是。 她蹲下身将灵泉水倒在玉壶的盖子上,小口小口喂给赤狐。 小狐狸忽然动了动耳朵,睁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那眼神狡黠又灵动,瞧沈闻霁看了半天,讨好地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 紧接着,眨眼的功夫,小家伙便化作一道红光,窜进了秘境的丛林里。 掌心湿润的水渍还没干,但狐狸已经无影无踪。 沈闻霁石化,后知后觉地咬牙,她好像被骗了? 看着所剩不多的灵泉水,沈闻霁封心锁爱,不敢再耽搁,飞速赶往终点。 她本以为自己能拔得头筹,不料谢昀卿早已候在此处。 青年神色如常,仿佛先前在秘境 中真气失控的并非是他。 只是他怀中那团火红毛绒的东西格外扎眼…… 等等!这不就是方才骗她灵泉水的狡猾狐狸吗?! “好啊,可算让我逮着了!”沈闻霁眸中燃起怒火,当即撸起袖摆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谢昀卿余光瞥见她的身影,指尖一松。那赤狐便如离弦之箭般蹿入林间,转瞬没了踪影。 沈闻霁:“?” 她不可置信地指着赤狐逃跑的方向,问道:“你的灵宠?” 谢昀卿摇头:“我不认识。” “少蒙骗我!”沈闻霁蹙眉,“我方才明明看见你抱着它!” “我抱了它,它就是我的吗?”谢昀卿唇角轻勾,喉咙里滚出一声轻哼:“我还抱过你呢,你是我的吗?” “……” 片刻的沉默。 沈闻霁一噎,耳尖微热,随即恼怒道:“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恰在此时,核查人员走上前来,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要求查验玉壶中的灵泉水量。 结果出人意料,沈闻霁壶中的灵泉水,竟比谢昀卿的还要少。 谢昀卿眸光微顿,看向她的玉壶:"你这……" “还不是拜那只狐狸所赐。”沈闻霁越想越气,“我好心救它,它倒好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她侧目看向谢昀卿,对他半信半疑。 这赤狐神出鬼没,又与他如此亲近,总觉得与谢昀卿脱不了干系。 天玄宗试炼的结果,最终尘埃落定。 沈闻霁以毫厘之差,屈居谢昀卿之下,无缘首席弟子之位。 她握紧拳头,在众人瞩目中拦住了那清冷的身影:“谢昀卿,敢不敢与我堂堂正正比试一场?” 四周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声。 谢昀卿却神色如常,泰然自若地问道:“现在?在这里?” 沈闻霁点头,手腕一抖,长剑出鞘的铮鸣声中,一道凌厉剑气已破空而出。 “请指教!”沈闻霁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朗。 谢昀卿身形如鬼魅般侧移一寸,恰好避开那道凌厉剑气。 他反手以剑柄轻点沈闻霁腕间要穴,温润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沈师弟剑法精妙,只是……” “太过刚直了。” 沈师弟?这厮也太过分! 她还没拜入天玄宗门下呢,他竟已大言不惭地以首徒自居,绝对是在挑衅! 沈闻霁气血翻涌,急促变招。 “刚直有何不好?”她剑势更疾,直刺谢昀卿心口,“总比某些人表面光风霁月,背地里不知藏着什么心思强!” 谢昀卿闻言眸光微闪。 他挥剑挡了下无形的气劲,左手成掌轻轻拍在沈闻霁肩头:“沈师弟,莫要冤枉我。” 这一掌看似轻柔,却让沈闻霁退步方能稳住身形。她心中骇然,自己已用上八成功力,对方竟游刃有余,和她不相上下! “再来!” “沈师弟,你太心急了,我今日不和你打。”谢昀卿忽然贴近,潮湿温热的气息瞬间漫过耳后的肌肤,他轻声建议:"长剑并不适合你,不如换个武器。" 沈闻霁:“?” 有这么羞辱人的吗? 虽然谢昀卿有些说得也没错,她今日状态不好,哪怕拼尽全力,可能也打不败谢昀卿。 她狠狠收剑入鞘,胸口剧烈起伏,气不过回怼了句:“你管我用什么!” “我只是合理建议,沈师弟不必大动肝火。” “……” 小插曲过后,谢昀卿不出所料成了天玄宗新一届首席大弟子,当场就被掌门收入门下,记录在册。 沈闻霁这个第二名也没被冷落,各位长老抢着要她,就连掌门也有意再收一位弟子。 但沈闻霁心情郁郁寡欢,甚至没参加举办的庆祝宴会,一声不吭回了房间。 次日便是天玄宗新弟子的正式拜师大典。 掌门得知谢昀卿与沈闻霁渊源颇深,特意让他去给沈闻霁送内门弟子服饰和姓名玉牌。 并且叮嘱谢昀卿,让他好好做个说客,说服沈闻霁明日也拜到掌门门下。 谢昀卿从善如流地应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拿着一堆东西敲响了沈闻霁的房门。 沈闻霁开门看到他时,脸色不太好,似乎气还没消,粗略地扫了他一眼,不客气地问道:“有事吗?” “沈师弟。”谢昀卿鼻腔里哼出一声笑,尾音上扬,“我托掌门之命给你送些……” 话音未落,衣袍玉牌已被夺走。 “砰!”地一声,沈闻霁毫不客气地将房门关上,完全不给他面子。 吃了个闭门羹后,谢昀卿讪讪摸了摸鼻子,在门外慢悠悠地喊道:“沈师弟,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做掌门弟子。” 他语气熟络:“毕竟我们关系不错,以后在同一个门下,还能多多照应。”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7节 沈闻霁将东西扔到床榻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小声嘟囔:“谁和你关系不错?” 她可不想拜在天玄宗。 众所周知,首席弟子的地位是所有弟子中最高的。 那就意味着,新一届的弟子无论拜在哪个长老门下,见到谢昀卿都要尊称一声:“谢师兄。” 这家伙居然还想鼓动她拜在掌门门下,做他的直系师妹?不对,是师弟。 且先不说她女扮男装的秘密,与人朝夕相处势必会暴露。 就算她是女装,一想到天天见到谢昀卿都要开口叫师兄……她便倒吸一口冷气,脊背发凉。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管谢昀卿叫一句师兄! 但问题又来了,她不拜在天玄宗门下,又当何去何从? 家里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起码要等母亲消消气。否则在母亲气头上回去,她会遭不少罪。 如今,她应该放弃眼前的机会,去别的宗门闯荡吗? 犹豫之际,窗外传来鸟叫,伴着一声又一声地叩窗声,规整又有节奏。 沈闻霁打开窗户,却只瞧见扑簌掉落的羽毛,以及窗边放着的一封书信。 正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酥酥。 一抹绯色从脖颈窜上脸颊,信纸仿佛烫手山芋。 沈闻霁慌乱地将其倒扣,指尖几乎是痉挛般死死按住信封。 余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生怕这两个字被他人窥见分毫。 酥酥勉强算是她的小名。 因她年幼嘴馋,特别爱吃母亲做得各种酥,比如桃花酥,蝴蝶酥,红豆酥…… 母亲借此打趣,常唤她“酥酥”。 这个名字,除了她特别亲近的亲人,没有人知道。 想必这封信是母亲捎给她的,沈闻霁的视线落在信上。 书信的封口处被一朵粉色的花黏住,上面施了一些小术法,抬手轻挥便轻松解开。 能让母亲使用追踪术加急送过来的信,必然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沈闻霁不敢犹豫,快速打开。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见信件内容的时候,她还是瞪大了双眼。 【闻霁,速归。宗主之位待你继承,事关重大,不得延误。】 等等,她没有出幻觉吧?! 沈闻霁揉了揉眼睛,逐字逐句又读了一遍。 宗主之位?待我继承? 苛责严厉的母亲是吃错了药?还是真的转性了?又或者是宗门内部出了什么重大变故? 尽管有诸多不解,但沈闻霁不会和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过不去。 失之交臂的首席弟子之位已经不重要了。烦恼郁闷一扫而空,她满脑子都是在畅想继承宗门后的幸福生活。 谢昀卿那区区首席又算得了什么? 待她执掌宗门,秘籍法宝尽归她手,打败谢昀卿指日可待! 她定要狠狠压那宿敌一头!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继承宗门的不尊重,沈闻霁连屋内的东西都没收拾,马不停蹄地翻窗逃离了天玄宗。 拜什么师啊?哪有做宗主爽! 两个时辰后。 谢昀卿以查看内门弟子服饰是否合身为由,再次来到了沈闻霁的房门口。 他礼貌地敲了半天门,又温声说了些好话,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他不得已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屋内的情况。 空荡荡的房间内,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不可能啊,他没察觉到魔气异动。 谢昀卿神色慌张,一脚踹开房门。入目都是整齐的个人用品,充斥着生活的痕迹,仿佛房间的主人只是 出去闲逛。 唯一有些乱得便是床铺上的弟子服饰和写有沈闻霁名字、刻有天玄宗徽章的玉牌,他们被随意扔在床榻上,主人似乎并不在意。 谢昀卿拿起桌案上的一张信纸,上面用潦草熟悉的字迹写着几个字:志不在此,已去勿念。 他的手不由自主缩紧,将信纸揉成一团,面容阴翳地看向敞开的窗户方向,怒极反笑。 作者有话说: ---------------------- 小谢揪住赤狐的后脖颈:她的灵泉水只能给我喝!谁准你装模作样去骗她了?[爆哭] 赤狐眨着水灵灵的无辜大眼,摇了摇毛绒绒的尾巴。[可怜] 小谢咬牙切齿:别在这装可怜,问你话呢![白眼] 看来还是我们酥酥太善良啦~[狗头叼玫瑰] ps:本文是双强哦,不会出现男主始终压女主一头,我们酥酥是成长型。男主现在比女主强,是因为小谢付出了些代价。 第6章 奇怪密室 沈闻霁踏入宗门地界时,心头滋味与以往截然不同。 从前她回山,弟子避如蛇蝎,母亲更是避而不见,若非天大的要事,绝不许她踏入内门半步。 可今日,她人刚至山脚,母亲竟亲自迎了下来。 沈闻霁心潮翻涌,喜悦之下,更多的是沉甸甸的忐忑。 看着身侧一言不发的母亲,喉间微涩,试探着开口:“母亲信中所言……当真?” 母亲睨了她一眼,冷哼道:“怎么?往日里吵着闹着要入宗门,学仙法,怨我偏心。如今遂了你的愿,反倒不信了?” 沈闻霁面上微窘:“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堂堂宗主,合体期修士,还能诓你不成?” 沈闻霁慌忙摇头:“不不不,是我欢喜太过,患得患失了。” 本以为依母亲的性子,这一路都不会再搭理她。谁知静默不过片刻,母亲却主动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郑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酥酥。”母亲唤了她久违的小名。 她目光沉沉,蕴着沈闻霁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似是不舍,又似怜惜:“继承宗主之位……你当真想好了?” 不过是宗主之位而已,难道母亲在担心她不堪重任? “我愿意的。”沈闻霁反握住她微凉的手,斩钉截铁地道:“不会的我都可以学,这宗主之位,我定会做好,绝不让母亲担心。”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母亲颔首,神情却掠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转开话题道:“一会儿门内具体事宜,先让张长老先带你熟悉一二,结束后来内门议事堂找我。” “是。”沈闻霁应下,心底隐隐雀跃。 今日的母亲,似乎格外好说话?她眼珠悄悄一转,忍不住追问:“母亲怎么愿意将宗主之位传给我?师兄师姐他们呢?” 话音未落,只见素来容颜不老的母亲竟抬手扶额,眉宇间染上深重的疲惫,仿佛短短一息便苍老了几十载。 “你们啊,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你也是,你师姐师兄们也是!” 母亲长长叹一口气,继续说:“我宗人丁向来凋零,没什么品性正直的人报名,这届拢共也就收了三个弟子。” 沈闻霁心头一跳,预感到不妙。 果然,母亲的声音染上疲惫:“你大师兄,昨夜在酒楼酩酊大醉,彻夜未归。今晨去寻,人却离奇失踪了,缘由尚在查探。” “至于你二师姐……”母亲眉宇间浮起一丝愠怒,“一听闻宗主之位可能落到她头上,竟连夜卷了细软,与她那情郎私奔了!满心满眼,就只装得下那点子儿女情长。” “小师妹年纪尚幼,根基未稳,宗门核心典籍都未曾接触,如何担得起宗主之责?” 沈闻霁越听,心越往下沉。 这宗主之位……怎么听着不像是香饽饽,倒像是烫手山芋?非但无人争抢,反而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 她心头警铃大作。 可想起方才对母亲的承诺,沈闻霁咬了咬牙。刀山火海又如何?她既应承了,便绝不退缩! 一个长久以来的疑问浮上心头。“母亲,宗门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啊?我此前多次询问,您从不告诉我,如今我都要当宗主了,总该说了吧。” 母亲身形几不可察地一僵,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生硬地岔开了话题:“此事不急。我先送你去宗门密室挑选本命法宝,随后让张长老来找你。” “本命法宝?是我们宗门最厉害的法器吗?”沈闻霁两眼放光,方才的疑虑暂时抛到脑后,憧憬地问:“我可以随便选吗?” “……自然。”母亲欲言又止,“不过不要贪多,若一时选不出,也不必强求。这种东西,还是适合自己比较重要。” 沈闻霁猛猛点头:“母亲放心,我明白的。其实我也没想好,不知道该选剑还是刀,又或者是长鞭……” “母亲您最了解,不如陪我去掌掌眼?” “……不了。”母亲心虚地挪开视线,仿佛被什么烫到,“我还有要事,分身乏术。” 话音未落,不等沈闻霁反应,她身形一晃,已不见踪影。 还是合体期修士好啊,来无影去无踪。 沈闻霁暗自发誓,定要好好修习宗门秘籍,早日登临此境! 她根据母亲的嘱托推开宗门密室的大门。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8节 往日门上的禁忌都被贴心地挪除了,甚至连看守的人都没有,一路上畅通无阻。 密室前厅陈列之物也并不值钱,无非是一些三四品级的寻常丹药,或是大型商会里随处可见的法器兵刃,许多甚至是她玩腻了的货色。 兴致缺缺地扫了几眼,沈闻霁自我安慰:“定是宝贝都藏在最里面!再往里走走看看。” 果然,密室深处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门,像是隐蔽的阁楼,门上附有金丹期的法阵。 这个法阵她曾见过母亲使用,她根据记忆试了几次便轻松解开。 沈闻霁勾起唇角,没想到母亲还设置了个关卡考验她。 探究夹杂着野心的眼神落在门上,她搓了搓手,满怀期待地推开密室的门。 屋内的构造果然像她所料。 只不过……她的眼神一愣。 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正对门口最显眼的位置,赫然悬挂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罗裙。 透过薄薄的纱,甚至能清楚的看清衣架的木质纹路。 沈闻霁:??? 怎么有裙子?这能穿?穿了跟没穿有区别吗?! 罗裙后的墙壁上,挂着的也不是寻常法宝。 几件造型奇诡、用途不明的玉器泛着温润的光,旁边还垂着几根泛着冷光的玄铁锁链…… 沈闻霁:呃……难道是她孤陋寡闻?怎么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样的秘宝? 阁楼右侧是几排陈列架,摆放着无数精巧的盒子。 沈闻霁随手掀开一个中等大小的宝盒,里面静静躺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东珠。 “总不会……只是个摆设吧?”沈闻霁狐疑,“难道有什么特殊功能?”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东珠,珠子在触及她掌心的刹那,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毫无征兆地、自顾自地震动起来。 频率不慢不快,颇有规律。 沈闻霁:??? 她吓了一跳,险些将珠子摔在地上。 这玩意儿太邪门了,她不敢耽搁,手忙脚乱地将这诡异的珠子塞回盒子,“啪”地一声死死扣上。 片刻后,震动停止了,世界也终于消停了。 沈闻霁长舒一口气,目光投向阁楼左侧那排看似最正常的书架。 法宝她搞不明白用处,秘籍应该总能看懂吧。 可这书架也透着古怪。每一层都严严实实地罩着厚重的黑布,凑近了都瞧不见一丝缝隙。 “防潮?还是防窥视?”沈闻霁嘀咕着,做好了被阵法反弹的准备,试探地伸手一掀。 黑布应手而起,毫无阻碍。 沈闻霁:…… 所以,黑布的意义是?纯属装饰? 她满心困惑,这个宗门似乎有很多她不了解的秘密。 脑中胡乱猜测着,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来,沈闻霁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秘籍。 她颇为认真地从头翻阅,想看看密室所典藏的秘籍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心翼翼地翻开扉页。 映入眼帘的是秘籍名《春山十八式》。 春山,有生机昂扬之意,蓬勃朝气,不错。 十八式,看样子用法很多,层层递进,不错。 她满怀学术探究精神,翻开下一页。 轰!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她的瞳孔骤缩,眼睛突然睁得很大,呼吸一滞,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等等,她看到了什么? 怎么是两个人运动的连环画啊啊啊啊! 甚至、甚至是彩色的。 沈闻霁惊得一颤,耳后慢一拍地烧了起来,脸颊腾地迅速蹿红。 她后知后觉地啪地一下捂上眼睛,捏着彩图的手微微发抖。 这种东西,她也只在二师姐的桌案前见过,如今为什么会出现在密室里? “一定是二师姐那个糊涂蛋放错了……对!一定是她干的!”沈闻霁面红耳赤地自我催眠,目光却忍不住再次瞟向那排书架,内心天人交战:要不要……再抽一本验证一下? 犹豫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小闻霁?” 沈闻霁如蒙大赦,回头去看,张长老就在不远处站着。 她瞧见沈闻霁时,还往前多走了几步迎接,笑意盈盈道:“小闻霁……不,应该唤你新宗主,挑好本命法宝了吗?” “张姨,你就别打趣我了。”沈闻霁扯出笑意,迅速将不雅秘籍塞回去,掩耳盗铃地将黑布重新盖好。 张长老指着书架,想要说些什么。 沈闻霁一把挽上张长老的胳膊,亲昵地拉着她就走,嘴里撒娇道:“母亲说让您多给我讲讲宗门事宜,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张长老被她拖着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盖着黑布的书架,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倒也没戳破,顺着她道:“好好好,依你,就从正门开始。” 张长老是母亲身边的二把手,能说会道,人缘极好,经常帮母亲处理社交问题。 幼时小闻霁想念母亲,常常偷偷摸摸来找。被母亲发现后,都是张长老奉命将她“遣返”。 张长老是个极其喜欢小孩子的,没少偷偷带小闻霁玩耍,两人关系亲厚,私下里沈闻霁便唤她一声“张姨”。 如今面对一切未知的宗门,有个熟悉的人陪在身边介绍,沈闻霁感觉轻松多了。 这次换了个身份,往日不太关注的角落,此刻她也不想错过一分一毫。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宗门,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和天玄宗对比。 这么看自家宗门也没有很差啊,风景比天玄宗的还要秀美些,怎么会如此落寞?她一定会将宗门发扬光大的! 行至宗门巍峨的正门之下,沈闻霁仰头望去,脚步倏地顿住。 “张姨,”她指着空荡荡的门楣顶端,满脸诧异,“咱们宗门的牌匾呢?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咱们究竟是何门何派呢……” 作者有话说: ---------------------- 酥酥:本命法宝?挑不出一点!这都是什么奇怪东西。。。 我们酥酥还是个纯情宝宝[狗头叼玫瑰] 第7章 骑虎难下 张长老与她并肩而立,抬手指向宗门正中央悬挂着那绽放的粉色花瓣图案,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骄傲:“喏,这就是咱们的牌匾。” “只有图……没有字?这么隐晦?”沈闻霁秀眉微蹙,大惑不解,“母亲说宗门人丁稀薄,是不是因为我们太过低调,宣传不足?连个名号都不敢亮出来,如何招揽良才?” “呃……”张长老摩挲着下巴,眼神飘忽,语气带着一种“你懂的”地笃定:“我们这个宗门吧,世人对它误解颇多,不太适合宣传,低调点挺好的。” 沈闻霁只当她是谦虚,豪气干云地拍了拍张长老的肩,开导道:“张姨放心。宗门如今是有些没落,但有我在,定叫它重振声威,让世人刮目相看!” 张长老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别开脸,没接话。 看她脸色不对,这诡异的沉默让沈闻霁心头那点不祥的预感瞬间放大。 她声音发紧,一字一顿地问道:“咱们宗门名到底是什么?” “合欢……”一向口齿伶俐的张长老,此刻竟声如蚊蚋,含糊不清。 第一遍,沈闻霁甚至没太听清。 于是,张长老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气势磅礴的声音将三个字清晰、洪亮、排山倒海地砸了下来:“合!欢!宗!” 沈闻霁自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恍如冰水浇头。 她有点怀疑自己金丹初期的耳朵。 “什么?”她声音颤抖,抬头望着那朵粉色花瓣标志,越看越像合欢花。 万籁俱寂,她心如死灰。 过往所有被忽略的细节、种种的猜测,母亲的沉默和扭捏,也在此刻形成闭环。 一瞬间,她恍然大悟,什么都懂了。 她终于明白为何宗门声名狼藉、为何门庭冷落、为何自诩正派的修士对他们嗤之以鼻。 方才密室中看见那些诡异离奇的“法宝”、那本让她面红耳赤的“秘籍”,此时此刻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之前她还觉得大师兄流连花楼酒楼是不务正业,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稳坐大师兄之位。此刻她也明白了,没准大师兄真的在潜心修行。 她又想起二师姐曾从话本上畅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一听到要继承掌门之位,就果断和情郎跑路。 也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说小师妹年纪尚幼,担不了这个位置。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沈闻霁也担!不!起!啊! 她自幼痴迷正统修炼,心如止水,情窦未开。 除了被二师姐强行灌输过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以及不小心瞥见过几页令人面红心跳的画册。 至于其它的情爱之事,她都没接触过。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9节 就这么说吧,她对男欢女爱的风月情事一窍不通,甚至嗤之以鼻。 她生得昳丽,女装在外时,不乏有见色起意的狂蜂浪蝶,但无一例外,都被她以绝对武力“说服”。 用她的话来讲,情爱之事皆是障碍。男人只会打扰她修炼的速度! 一个连男子小手都没摸过、满脑子只有变强二字的清修之人,如何能担得起这合!欢!宗!主!之!位?! 不行,绝对不行,这差事她干不了。 可……脑海中蓦然闪过母亲那带着复杂期盼的眼神,想起自己信誓旦旦的承诺。 一时间她陷入犹豫。 这是她出生为止,第一次母亲对她给予厚望,她不愿也不想让母亲伤心失望。 不就是区区合欢宗吗?不就是合欢宗主吗? 她沈闻霁,生来就没有学不会,也没有做不到的事。 沈闻霁咬咬牙,平复好翻江倒海的心绪,深吸一口气,努力绷住脸上最后一丝镇定,看向张长老道:“……我知道了。走吧,带我看看合欢宗的具体事务。” 张长老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道:“我还以为你接受不了呢,方才我都不太好意思说。不过看你这反应……也不像是全然懵懂,如今我倒也没什么顾虑了。” 沈闻霁嘴角扯出一个无比僵硬的弧度,内心疯狂呐喊:不!我懂个鬼!但我绝不能露怯!否则宗主威严何在? 她正搜肠刮肚想着如何维持住这份“深谙此道”的假象。 张长老却已热情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兴致勃勃道:“正好,炼制坊那边新出了一批小玩意儿,我得去验收,你跟我一道去瞧瞧?这可是咱们宗门的核心产业。” 沈闻霁心头警铃再响:小玩意儿?那是什么?新法宝的别称吗? 不过,她也只敢内心猜测,不敢问出声。新宗主若是一问三不知,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她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好……好啊。” 宗门的炼制坊在内门很隐晦的一个角落里,几名以轻纱覆面的弟子正埋头,专心致志地打磨着手中的玉石 那些玉石质地温润,都是尚好的料子,甚至充斥着绝佳的灵气,与其说玉石 ,不如说是灵石。 沈闻霁目光扫过,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张长老看在眼里,唇角微弯,直接将她引进了内室。 内室空间不大,仅容下一张垂着流苏纱帐的软榻和一张梨木雕花桌。 桌上,静静放着一只精致紫檀木匣,匣身镌刻着繁复的花纹,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坐。”张长老示意她在桌旁坐下,随即将那木匣轻轻推到她面前,眼神带着鼓励,“打开看看?这批成色很是不错。” 用如此雅致贵重的盒子盛装,莫非是……镇宗之宝级别的法器? 沈闻霁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不切实际的期待。 她谨慎地戴上旁边备好的丝绢手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了木匣精巧的暗扣。 “咔哒”一声轻响。 左右两边弹出夹层,整个匣子以扇形展开,内里乾坤一览无余地暴露在眼前。 沈闻霁本以为这不算大的木匣子只能装进三四件物品,却不料打开后别有洞天,内里竟层层叠叠,分门别类地安置着不下十件。 她定了定神,从上往下仔细观察着。 木匣中所盛之物,皆由那晶莹剔透的灵玉雕琢而成,触手生温,细腻圆润,光华内蕴。 显然是外面那些弟子精心打磨后的成品。 这形制……似乎与密室墙上那些“奇物”有些神似? 如今在手上细致把玩观察时,她才真正注意到,这些玉石的形状和大小都有点奇特。 形状有的弯如香蕉、有的直如黄瓜、有的则是大头型似蘑菇、甚至还有上窄下宽似尖塔…… 尺寸更是天差地别,小者不过纤纤玉指粗细,大者竟堪比成年男子的前臂。 沈闻霁一件件拿在手中,指尖细细摩挲过那冰凉滑腻的玉质表面,凑近了仔细观察每一处细节,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到底是什么?她搜肠刮肚,却始终无法将这些奇特的形状与任何正统法宝联系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翻看,直到手指触碰到匣子最底层,那里静静躺着一件玉石。 这件玉石,形状……正常了。 圆润,饱满,比例匀称,带着一种近乎……熟悉的轮廓感。 她颤抖地拿起,脑中轰得一声,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恍惚间,手指没拿稳,玉石掉在桌子上。 “啪!”地一声也砸在她心上,脑中有根弦断裂了。 这个东西,她好像在那不正经的画册上瞥到过几眼……好像是长在人身上的。 这些东西……难道都是……的……仿、仿制品?! 她刚刚还在慢条斯理地细细观察。 啊啊啊啊啊! 无声的尖叫在她颅内炸开,一股滚烫的血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沈闻霁的脸颊、耳朵、脖子瞬间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整个人都在冒着热气。 “闻霁?”张长老关切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不舒服吗?” “没……没事,就是有点闷。”沈闻霁眼疾手快地一把抄起那烫手的玉石,胡乱塞回木匣里。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匣盖合拢、扣死。仿佛里面关着什么洪水猛兽。 她抬起头,对着张长老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声音干涩发飘:“我看、看完了,挺好!很别致!哈哈哈……” “你喜欢就好。”张长老见她认可,笑容更加灿烂,带着一丝专业人士的自豪,“这批新货成色和手感都是一流,就是不知实际修炼效果怎么样。” 她话音一顿,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软榻,极其自然、无比热忱地提议道: “要不你现在就在这试试?我给你安排两个手法娴熟的弟子过来伺候?” 试……试试??? 在……在这儿??? 还……还安排弟子伺候?!! 沈闻霁恍遭雷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彻底石化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 小谢气鼓鼓蹲在一旁,委屈巴巴地凶狠道:我不同意!快放我出场!听到没有?!!![爆哭][爆哭][爆哭]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狗头]下一章你就出来了。 第8章 画卷美男 沈闻霁差点没装下去。 她腾地一下弹起来,动作幅度之大,险些掀翻桌子。 “哎哟!”张长老被她吓了一跳,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冒冒失失的?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没没没。”沈闻霁回过神来,讪讪一笑,大脑飞速运转。 明亮的眼眸滴溜溜一转,信手拈来地岔开话题:“张姨,我们不是要看宗门新研制的小玩意儿吗?” 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张长老的肩膀:“我们快些去啊,可不能在这种事上耽误了宗门正事!” “这些就是啊?”张长老一脸茫然地指了指桌上的紫檀木匣,不解地反问道:“小宗主还想去哪?” 沈闻霁:“……” 哎呦,这什么运气。 她着实是没想到,这些奇形怪状的玉石就是张长老口中神秘兮兮的“新玩意儿”。 怪不得宗门江河日下,这跟密室里那些“老古董”有什么区别? 一点创新精神都没有! 可话已出口,她只能硬着头皮,试图模糊焦点:“呃……我的意思是……就、就只有这些品类了吗?” 语气飘忽,似乎带着点嫌弃。 “哦~”张长老猛地一拍大腿,一脸恍然大悟,眼神也亮得惊人,“我懂了!” “……”沈闻霁扶额,懂什么了?她还一点没懂呢。 “小闻霁,你是不是觉得这些太普通了?看不上眼?”张长老凑得更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放心~张姨懂你。年轻人嘛,追求点刺激猎奇的!” 她挤眉弄眼继续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把我压箱底的珍品取来,保准让你大开眼界,快活似神仙。” “停停停。”沈闻霁魂飞魄散,一把死死拽住转身欲走的张长老,舌头都打了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这身体不太健康。” “你放一百个心,我给你选的弟子都是健康的!不仅身体倍儿棒,个顶个的高挑壮硕、英俊潇洒,器大活好都只是基本功,有经验丰富、温柔体贴的老手,也有青涩害羞、干干净净的雏儿……” “不是。”沈闻霁双目骤暗,急急忙忙打断她,“张姨,我的意思是我身子不太爽利。” “啊……”张长老脸上瞬间写满了巨大的遗憾,惋惜地叹了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 沈闻霁抓住这救命稻草,立刻祭出终极法宝:“对了张姨,我想起来母亲特意叮嘱过,熟悉完宗门事宜后,得赶紧去议事堂找她复命。” 她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地急切,“母亲日理万机,最厌恶等人了。咱们还是加快进度,您先带我快速把宗门整体布局认一遍?” 张长老见她搬出宗主,只得遗憾地清了清嗓子,恢复了正经模样:“合欢宗其实是一个小宗门,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部门分划,我们也有。” 她拉着沈闻霁飞到宗门上空,指着最左边的一部分区域说道:“这边从上到下分别是:炼制坊、内务司、刑律堂。” “炼制坊就是我们方才所在的地方,通常研发一些宗门秘宝,哦对了,炼器炼丹也在这里。” “内务司相当于仓库,大量法器灵物都存放在这,平时宗门内吃穿用度也是它处理,宗门密室就坐落在这里。” “刑律堂,字如其名。处理宗门内部冲突、惩戒违规弟子的地方。不过在我们这大部分都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感情纠纷,感兴趣可以常去看看,瓜比较多。比如上次某个无情道的剑修上门要说法……”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10节 张长老又指了指右边的区域,继续道:“这边是合欢阁、传功殿、情报司。” “合欢阁就不用多说了,弟子们练习秘法的地方。近期又有炉鼎院的定级考核,蛮热闹的,也可以去看看,没准能挑个心仪的炉鼎呢。” 张长老顿了下,神秘兮兮地靠近道:“我提前去看过,这批资质真的不错,各种类型应有尽有,保准有你喜欢的~” 声音顿了顿,她小声补充:“不过 ,如果要去的话记得偷偷去,你母亲最看不上用炉鼎修炼的歪门邪道,之前她还打算废除炉鼎制度,但是另外几个长老都不同意。” 沈闻霁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也没兴趣。” 张长老继续讲解:“传功殿一般由长老授课,偶尔掌门也会来。是教授弟子基础功法、指导弟子突破瓶颈的地方。” “情报司则是合欢宗对外合作的交接处,不乏有江湖人士让合欢宗弟子帮忙套话或收集消息,只要价钱合适,大把人愿意接。” 最后,她领着沈闻霁来到正中央的上空:“诺,位于宗门正中央的便是议事堂,多用于商讨宗门大事,也是宗主每天处理公务的地方。” “这里上接宗门后山,下接宗门前厅,到哪里都很方便。” 不过半炷香,张长老便全部都交代清楚了。沈闻霁惊叹于她的效率,暗暗将宗门各部分位置牢记于心。 张长老“贴心”地将她直接送到议事堂大门口,还笑眯眯地目送她进去。 这下沈闻霁连个缓冲的地缝都没得钻。 方才拿母亲当借口搪塞,此刻真到了独面母亲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发怵。 深吸一口气,沈闻霁缓慢推开议事堂的门。 屋内环境开阔,正对大门的主位上摆放着金丝木椅子,上面镌刻着和宗门标志相似的合欢花,花蕊及其花瓣用珍珠和宝石镶嵌,尽显奢华。 她被晃得眼睛有些疼。 幼时她误闯进来,总见母亲端坐其上,威严迫人,加上后来被严令禁止靠近,她竟从未注意过这把椅子……居然如此庸俗。 如今仔细一看,当时心心念念的议事堂,也不过如此嘛。 可能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母亲威严的声音从椅子后面传来:“沈闻霁,来内室。” 沈闻霁依言绕过那闪瞎眼的椅子。 椅子后面是一整面置宝墙,上面都是一些珠光宝气的俗物,没什么灵气。 看来刚才她被闪到眼睛,不单单是因为椅子。 沈闻霁下意识地在那些俗气的宝石、玉器、金饰上摸索,试图找到开启内室的机关。 像这种机密重地的内室,难道不该有个隐蔽的开关吗?奇怪,到底在哪? “你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从她右侧不远处传来。 等等,是母亲在说话? 她寻声望去,只见母亲愣怔不解地看着她。 而在母亲身后,是一扇极其普通、极其显眼、甚至没上锁的……木门? 沈闻霁的动作瞬间石化,不可置信地望着那扇仿佛在嘲笑她智商的、平平无奇的门。 议事堂内室……居然就这么……开着门? 她嘴角微抽,快步走向母亲,苍白辩解道:“我方才那是…是看那些宝物太光彩夺目,一时间被吸引住了。” “酥酥眼光不错,原来你也喜欢,真是随了我的好优点。” 母亲并没有看出她的局促,好像还把她的借口当真了:“我就说这些很好看,但张璇老是吐槽我,说它们俗气。” 张璇是张长老的名字,宗门之内估计也只有母亲敢毫无顾忌地直呼她的名字。 “……” 沈闻霁尬笑几声,没敢反驳,默默咽下了所有吐槽。 母亲心情极好地领她进内室。 议事堂的内室和其他地方的都不同,这里没什么严肃的办公气氛,倒像是温馨的居所。 不仅有布置温暖的床铺,还有许许多多生活气息浓郁的小装饰,可以看出来这间房间的主人长期待在这里。 沈闻霁好奇地打量着,原来母亲不曾回家的时候,都住在这里。 “这里日后就是你的地方了,处理宗门事宜劳累的时候,可以在这里休整。” “快来。”母亲径直走到内室的紫檀木桌案前坐下,敲了敲桌面,催促道:“别东张西望了,日后有的是时间细细打量。” 沈闻霁心头一凛,神情凝重地走过去:“母亲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给我吗?” “当然了。”母亲表情肃穆,一本正经地摊开数张书卷,“这可是顶顶重要的大事。” 沈闻霁吓了一大跳,她屏气凝神,凑近去看书卷,以为是什么宗门大战或者是弟子内乱。 不料,每一幅舒展开的书卷,居然都是画卷。 上面用细腻灵活的笔触,栩栩如生地勾勒出一个又一个…… 美男??? 她瞬间愣在原地,喉咙不由自主地发出疑问:“啊???” 母亲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将数十个画卷一一在她眼前铺陈开来。 此刻,沈闻霁才确信不是母亲拿错了。 每一个画卷上都是美男,各种风格的。有忧郁读书人,有阳光黑皮小狗,有阴湿疯批美人…… 仿佛二师姐那些话本小说的画卷同人。 她一边扫视着画卷,一边抬头瞧着母亲,颤着声音问道:“母亲,你这是?” 母亲却答非所问地反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沈闻霁瞪大眼睛:“啊?” 母亲不疾不徐地继续问道:“有过男欢女爱吗?” 沈闻霁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嗫嚅道:“没……” “所以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本来要给你当夫婿人选,如今也能派上用场。”母亲扬起下巴指了指那些画卷。“每一个都是我考察过的,人品、颜值、身体都很干净。” 沈闻霁忍不住打断:“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让我选一个???” “嗯,选一个喜欢的吧,今晚送到你床上。” 母亲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道:“你要是喜欢多个也行,只要你身体吃得消,让他们全过去也行。” “不是,送我床上做什么啊?”沈闻霁又羞又恼。 母亲眸色讳莫如深:“你作为即将继位的合欢宗主,我认为有必要让你多开开窍,毕竟我们合欢宗和其他宗门不同。” “你也不必难为情,贞洁牌坊不过是对女子的枷锁,取悦自己并没有什么错,合欢宗绝不会有什么歧视。” “可是,我都不认识他们啊?我难道要和陌生人春宵一度吗?”沈闻霁有些生气,“我不愿意,母亲您也别逼我。” 母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从桌底掏出来一堆画像,摊平叠摞,塞给沈闻霁。 “这些呢?都是你认识的人。” 沈闻霁蹙眉接过,顿时两眼一黑。 只因画卷最上面那张,是她的老熟人。 前几天还见过的死对头。 如今天玄宗的首席弟子,谢昀卿。 作者有话说: ---------------------- 热情过了头的张姨和母亲,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酥酥。 以及彻底破防的小谢:不是说这章我就出场了吗?[爆哭][化了][心碎] 额……画卷怎么不算出场呢?[狗头叼玫瑰]小谢在画卷备选上,就证明他已经被丈母娘认可了(确信) 第9章 炉鼎风波 救命,谢昀卿怎么会出现在母亲拟定的画卷上? 沈闻霁死死盯着那幅画卷,尽管她想挑出一些错处,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画像师技艺精湛。 画中的谢昀卿足足有八分神似,连那些细微的神韵都捕捉得恰到好处。 玉冠束发,身姿挺拔如松,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偏偏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却凝着冷意。最可气的是,他嘴角竟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假面!白切黑!八百个心眼子! 光是看着这张脸,沈闻霁就感觉丹田里的灵气都在暴躁翻涌。 她恶狠狠地瞪着画像上那张令人火大的俊脸,攥着画卷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昂贵的绢帛被她捏出褶皱。 “哦?”母亲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那幅备受“蹂躏”的画像,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你喜欢他?” “我喜欢他?!!!”沈闻霁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触电般将手中的画卷甩开老远,声音陡然拔高,“怎么可能?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他。” 母亲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力量将散落在地的画卷轻柔托起,重新卷好。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情绪激动的女儿, 慢悠悠地反问:“他不是挺好的吗?你们相熟多年,还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沈闻霁捕捉到关键词,瞬间警觉,“母亲你认识他?” “自然认识。”母亲语气平淡,“他不就是你小时候那个总爱跟在你屁股后面转悠的小跟班么?啧,如今倒是出息了,模样周正,修为听说也不错,还坐上了天玄宗首席弟子的位置……” 她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沈闻霁气得发红的脸颊上转了一圈,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你考虑考虑?选他……你也不吃亏。” “不吃亏?”沈闻霁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母亲居然夸他?! 母亲唇角勾起一抹洞察一切的笑意,仿佛不经意地提起:“咦?我记得好像有人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过,一定要拿下天玄宗首徒的位置来着……嘶……是谁说的来着?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酥酥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沈闻霁的声音闷闷的。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11节 都怪那厮,气煞我也。 她一把抢过母亲手中的画卷,泄愤似的将其揉成一团,胡乱地塞进衣袖里,仿佛这样就能把那碍眼的人彻底隔绝。 “其他人不行,他更不行。”她斩钉截铁,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母亲还维持着最后一丝耐心,将桌面上剩下的画卷一股脑推到沈闻霁面前,循循善诱:“再看看?说不定有更合眼缘的呢?” 沈闻霁蹙眉翻来翻去,看着那些相熟或陌生的男人,心中没缘由泛起烦躁。 她虽然不懂情爱之事,但绝不会如此敷衍了事。 “母亲,我不选。我最近身体不适,真不行。” “酥酥,我不是再和你商量。这周不舒服就下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葵水并不在近期。”母亲皮笑肉不笑:“你不选,又如何能修习合欢宗法术?” 沈闻霁梗着脖子小声反驳:“又不是非要修习合欢宗秘法啊,采阳补阴,依附他人来修炼本就不是上策,要我说合欢宗最应该整改的就是修炼秘法这块……” “沈!闻!霁!”母亲彻底装不下去了,怒目圆瞪,暴躁地喊着她的名字:“你要是不选,我就把你五花大绑拴在床上,到时候可由不得你了。” 沈闻霁吓得浑身一激灵,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这位直率严厉的母亲,吃软不吃硬,向来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把自己绑了塞给某个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她是真干得出来。 完了,硬扛不过。 那就只能先假意接受了。 电光石火间,她脑中灵光一现:“别别别,我选!我选谢昀卿。” 她选谢昀卿的理由很简单。 一是和他有些儿时情谊,勉强也算知根知底的故人。 二是因为她觉得和谢昀卿是死对头,两人相看两厌。她对他绝无邪念,他对她……估计也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样,就算母亲想强按头,只要谢昀卿抵死不从,她就有借口推脱,把责任全甩给那个讨厌鬼! 母亲眼神略有缓和,狐疑地掠了她一眼,问道:“当真?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闻霁倒吸一口气,长睫轻颤,心一横,牙一咬,开始睁眼说瞎话:“我刚才是不好意思,其实我心悦他已久,除了他,我谁也看不上。” 她用余光瞄着母亲,试探地问道:“母亲有法子也将他送到我床上?” “呵,”母亲轻嗤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想什么呢?他如今是天玄宗首徒,正道新星,又不是我合欢宗圈养的炉鼎。我堂堂一宗之主,还能去天玄宗强掠他不成?” 沈闻霁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端起一杯茶水喝了几口压压惊。 果然,选谢昀卿是最正确的选择。 接下来,母亲接下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险些让她口中的茶水喷溅出来。 “那你去找他吧,一周之内搞定他。”母亲不疾不徐地说着惊天震地的话。 “啊?我?我吗?”沈闻霁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 “正好,理论联系实际。”母亲无视她的崩溃,极其自然地从桌案底下又掏出一本封面古旧……嗯,有点暧昧的秘籍。 “啪”地一声甩到她面前:“好好研习,在他身上活学活用,我会定期派人监督你的。” 母亲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闪过厉色,周身泛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记住,不成功,便成仁。” 沈闻霁:“……” 她真是给自己挖了个深不见底的天坑,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还顺手把土给填上了。 她眉心拧成了一团,认命般一把抓起那本烫手的秘籍,看都没看地塞进衣服里。 生怕母亲再提出什么离谱的要求,她立刻抢着表态:“母亲放心,我争取早日完成任务。” 母亲挥挥手,示意她快滚。 翌日清晨。 沈闻霁换了件方便行动的男装,离开了合欢宗。但她此行并不是去找谢昀卿,而是来到了皇城脚下一处隐蔽的茶社。 刚掀开茶社的竹帘,一只脚才踏入门槛。 呼! 一道黑影挟着劲风,如同秤砣般从天而降。 “咻——砰!” 尘土飞扬间,一个人影稳稳落在沈闻霁面前,震得房梁都摇摇晃晃。 沈闻霁被吓得心脏骤停,本能地后撤半步,惊魂未定。 “小姐,您回来啦!”后厨闻声探出灵栀惊喜的小脸。 沈闻霁抬手扇了扇鼻前扬起的灰尘,蹙眉指着面前的男人问道:“阿栀,他怎么在这?” “晏公子说是你同意的……”灵栀的声音越来越小。 烟尘稍散,露出一张嬉皮笑脸的俊朗面孔。 晏叙笑嘻嘻地一把攥住沈闻霁指向他的那根手指,理直气壮:“阿霁,别动怒嘛。这茶社我可是真金白银赞助过的,算半个东家。东家回自己地盘,也无可厚非吧?” 晏叙此人,自称江湖散客,武功平平,轻功却堪称一绝。沈闻霁初遇他是在宗门后山,她正偷偷修炼从集市上淘来的秘籍,恰好撞上刚和母亲交谈完的晏叙。 起初他还嚷嚷着要告发她,慢慢熟络之后,竟成了帮她女扮男装、经营“霁公子”名头的“狗头军师”。 当时沈闻霁想借茶社之名,建造属于自己的情报网,他也二话不说前来帮忙,不仅掏钱入股,更是收集情报的一把好手。 想起过往种种,沈闻霁这口气还真不好发作。 她皮笑肉不笑地抽回手指,仰头盯着房梁,阴阳怪气:“来了就来了,非得当那梁上耗子是吧?哪天这房梁让你压塌了,我非让你赔个倾家荡产。” “谈钱多伤感情啊,阿霁你太无情了呜呜呜。”晏叙握拳将手放在眼下,装模作样地哭泣。 “少给我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沈闻霁翻了个白眼,“我母亲是合欢宗宗主,你早就知道吧?难怪以前跟你打听,你总给我打太极。” “嗯?”晏叙假哭声戛然而止,眉毛一挑,“你知道了?” “废话,我现在是新任合欢宗主!我娘能瞒我?”沈闻霁没好气。 “哟,失敬失敬。”晏叙立刻拱手作揖,拖长了调子,“小的不知宗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宗主恕罪……” 沈闻霁踢了晏叙一脚,冷嗤一声:“别演了。先进雅间,我有事说。” 她转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灵栀:“阿栀,你也来。” 灵栀是茶社明面上的掌柜,平日里沈闻霁不便露面时,全靠她周旋。 灵栀麻利地在门外挂上“免扰”木牌,跟着进了雅间。 沈闻霁开门见山,看向两人说:“有三件事需要你们办。其一,合欢宗的大师兄昨夜离奇失踪,我需要你们调动情报网,给我挖出他的去向。” “其二,我要找一位能编纂顶级功法秘籍的大师,价钱不是问题,但必须真的有本事。” “第三,”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帮我查一下谢昀卿。事无巨细,特别是他最近的行踪和动向。” “还查?”晏叙夸张地垮下肩膀,无语道:“我的宗主大人,自从跟您开了情报网。我查谢昀卿的次数比我娘给我做过的饭都多!” “虽然我都不认识他,但能把他的生平履历背得 一字不差。他究竟欠你多少钱啊?以至于你如此念念不忘?” “别废话,让你查就查。”沈闻霁懒得跟他掰扯,“我不能久留,有消息老规矩联系。” 交代完毕,沈闻霁若无其事地拎起一包新茶,准备离开。刚出茶社没几步,就被附近说书摊的热闹吸引了。 那说书摊正口若悬河地讲着近期的奇闻异事,沈闻霁听到了合欢宗的名号,驻足多听了一会儿。 “……话说那合欢宗炉鼎院,定级考核,真真是群芳争艳,绝色云集。” 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绘声绘色:“肌肤胜雪,纤腰不盈一握,唇若点朱,眉目含情,雌雄莫辨,颠倒众生啊!更妙的是……” 他刻意压低声音,引得听众纷纷前倾:“若能得此等炉鼎相伴双修,啧啧,一夜之功,可抵寻常修士数月苦修。” 好似把炉鼎夸成万年难得一见的顶级货色。 围观众人啧啧称奇,眼神放光。 沈闻霁也听得暗自咋舌:真有这么神?怕不是合欢宗花钱买的水军吧? 她正听得津津有味,身侧突然传来清冷熟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不疾不徐地问她:“你对炉鼎感兴趣?” 沈闻霁想也没想,头都没偏,随口应道:“对啊!” 开玩笑,她可是新任合欢宗主,炉鼎定级没准还得她来操办呢,不感兴趣也得感兴趣! “呵。”旁边那人闻言,从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冷哼。 紧接着,是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寒意的话:“一日不见,沈师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啪!”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茶盏重重顿在桌上,茶水溅出洇开深色的痕迹。 那手的主人垂眸盯着杯里打转的茶叶,轻蔑嗤笑道:“想不到,你居然对炉鼎邪修……趋之若鹜?” 沈闻霁浑身一僵,猛地扭头。 谢昀卿?!! 他什么时候坐在她旁边的?这厮是鬼吗?从哪里冒出来的? “谢昀卿?”沈闻霁的声音因惊愕骤然拔高:“你怎么在这?” 谢昀卿掀起眼皮,森森然地盯着她,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冷,唇角却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字字诛心:“看来,是谢某来得不巧,扰了沈师弟选炉鼎的雅兴。” “你别叫我沈师弟,我又不是你们天玄宗的。”沈闻霁急忙先撇清关系。 如今她的身份可是水涨船高,堂堂宗主怎么能被别人叫师弟? 她绝不能让眼前这厮占到便宜。 “呵。”谢昀卿气笑了。 沈闻霁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的话,几乎等于一种无形的默认。 他眼底翻涌着暗潮,声音裹挟着冷风,沙哑阴翳:“闻霁是要去看合欢宗的炉鼎吗?我们一同去可好?” 虽然谢昀卿说对了一半,她一会儿确实是要回合欢宗。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12节 但为了不暴露身份,她绝对不可以和谢昀卿一同去。 想起在天玄宗被谢昀卿缠上的场景,她心头警铃大作,必须找借口摆脱这个狗皮膏药。 眼珠轻轻一转,沈闻霁先发制人,指着谢昀卿的鼻子道:“好啊你,你出现在这,就是为了炉鼎一事吧?想不到大名鼎鼎、炙手可热的天玄宗新任首徒,居然也沉迷炉鼎之事。” “???”谢昀卿蹙眉盯着沈闻霁,喉结紧张地滚动,矢口否认:“我不是……” “不是什么?”沈闻霁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语速快如连珠炮,“我没记错的话,今日不是拜师大典吗?你不好好在天玄宗待着,反而跑到这来,不是为了炉鼎,难不成是为了我?” 谢昀卿垂眸,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修长冰冷的手指猝不及防地搭上沈闻霁的肩头,指尖甚至有意无意地拂过她颈侧:“拜师大典早已结束,我来这确实是为了寻你。” 沈闻霁身体一僵,强装镇定问:“寻我做什么?” 难道她身份要暴露了? “自然是奉掌门之命。”谢昀卿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掌门惜才,不忍见你这等好苗子流落在外,特命我下山,再做最后一次说客。” 他目光扫过沈闻霁瞬间放松下来的眉眼,慢悠悠补了一句,“不然……你以为还能是什么?” 沈闻霁心中大石落地,笑道:“那你们可是要失望了,天玄宗我是不会去了,有劳你帮我回绝了吧。” 谢昀卿若有所思地点头。 沈闻霁刚想开溜,那只搭在她肩头的手却动了。 指尖慢条斯理地、极其自然地替她抚平领口一处微不可察的褶皱。 糟了!!! 沈闻霁浑身汗毛倒竖。 今日出门匆忙,竟忘了在脖子处施幻术。 她现在没喉结啊! 沈闻霁急中生智,猛烈地咳嗽起来,甚至借此机会,“不小心”打掉了谢昀卿的手。 “咳咳咳!”她猛地弯腰捂嘴,借着衣袖的遮掩,指尖飞速掐诀。 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力波动闪过脖颈。 伪装完毕后,她直起腰板,刻意抬手摸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喉结,无辜道:“近期我这嗓子不太舒服,你可懂医术?不如帮我看看?” 谢昀卿捻了捻方才触碰过她颈侧皮肤的指尖,目光在她喉结上停留了一瞬,眸色深不见底。 他收回手,语气淡漠如冰:“抱歉,不善此道,爱莫能助。” “那你方才动手动脚的。”沈闻霁立刻抓住把柄。 “看你衣领不整,好心替你整理。”谢昀卿抱臂而立,语气冰凉,“你不道谢便罢,何必倒打一耙?” “死强迫症,管天管地还管别人衣领。”沈闻霁压着嗓子小声嘀咕。 “大点声,听不清。”谢昀卿长睫微垂,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沈闻霁实在耗不起,合欢宗还有要事等她呢。 “站住。”谢昀卿手臂一横,冰冷的剑鞘拦住去路,吐出的字句比剑鞘更冷,像从雪地里挖出来的:“你……真要去选炉鼎?” “不不不,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我修炼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从不用这种腌臜手段。”沈闻霁眨着真挚的双眼,“我肯定不会去合欢宗选炉鼎的,我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话音一转,瞪着谢昀卿威胁道:“倒是你,最好也别动这歪心思。要是让我知道你沾染炉鼎……哼,我定要将天玄宗首徒靠炉鼎修炼的丑闻,昭告天下,闹得满城风雨,让你身败名裂!” “你在……关心我?”谢昀卿挑眉,眉眼舒展开来,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清浅笑意,“你放心好了,我都不和合欢宗的人有交集。” 沈闻霁:“……” 这可不一定,话说太满是要被打脸的。 单算咱俩这孽缘,瓜葛就深似海了。 每次在谢昀卿面前撒谎,沈闻霁都觉得心虚气短。 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危险分子。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横在身前的冰冷剑鞘,抬脚就要大步流星地离开。 “等等。”谢昀卿下意识伸手去拉她。 沈闻霁动作太快,他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袖。 “啪嗒!” 一个被揉成一团的绢帛,从沈闻霁的袖袋中滑落,滚了几圈,不偏不倚,正好在两人中间。 沈闻霁寻声回头,等看清地上的东西时。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尖锐的嗡鸣。 啊啊啊啊!谢昀卿的画卷怎么在这啊?她早上居然忘记扔了…… 作者有话说: ---------------------- 小谢:气鼠了气鼠了,她居然要去找炉鼎qaq[爆哭]她她她居然还不解释!哼,我哄不好了。[化了] 酥酥哄骗:我不会去的。 小谢暗爽:她在给我解释。[狗头叼玫瑰] 酥酥威胁:你可不准去合欢宗(要不然我就暴露了) 小谢害羞:啊……她关心我。[害羞] 好吧,我们小谢就是如此好哄~[狗头][狗头][狗头] [可怜]抱歉来晚啦,这章多更一点! 下次更新在周三的半夜十二点(或许也可以说是周四零点?)[红心][红心][红心] 第10章 自作多情 没错,从她衣袖里掉出来的东西,正是昨日母亲用来给她挑 选的画像。 她当时气急败坏地将谢昀卿的画像揉搓塞进衣袖,今早换男装时瞥见,只觉碍眼又晦气。 不敢扔在宗内怕母亲起疑,索性放回衣袖,打算在外面不声不响地扔了。 可如今,这忘扔的画像怎么掉到了正主面前?真是造化弄人。 眼看谢昀卿已弯腰去捡。 不行,绝不能让他发现!沈闻霁心一横,条件反射地想要用脚踩住。 谢昀卿反应极快,指尖先她一步触到画卷边缘。 微凉的袖角扫过沈闻霁悬在半空的鞋尖,下一瞬,一只修长的手竟牢牢攥住了她的脚踝。 力度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桎梏。 谢昀卿垂眸,目光扫过那粉缎绸面的鞋,以及月白中袜的纤细脚踝,喉结不经意间滚动,挑眉轻笑道:“你这鞋子?” 沈闻霁浑身紧绷,小腿因惶恐挣扎微微发颤,指尖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镇定。 这真不能怪她。 合欢宗男子素来少,适合她尺码的鞋子更是少之又少。 她寻遍整个合欢宗,才从某个小师弟那里借来这双未上脚的新鞋,就是这个颜色和款式……着实招摇张扬了些。 原以为穿在下面有衣服遮盖,不会被他人瞧去,谁承想竟被这死对头看了个清清楚楚! “放手!”沈闻霁耳尖烧得滚烫,她小声辩解道:“我喜欢粉色不行吗?请尊重个人喜好!” “竟不是给我看的?”谢昀卿不置可否地点头,松手站起身。 沈闻霁僵着脚落回地面:“少自作多情。” “那你方才的动作,是为了毁尸灭迹?”谢昀卿忽然俯身逼近,阴影笼罩下来,微冷的气息瞬间将人包围,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的眼睫。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画卷,几乎怼到沈闻霁眼前。 他眸色深不见底,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冷声质问道:“我没猜错的话,这是画像吧?看纸张的材质,似乎还是合欢宗惯用的。” 沈闻霁瞳孔骤缩,喉咙发紧,惊得一个字也吐不出。 谢昀卿居然能看出来是合欢宗的东西,那他会不会怀疑自己…… 顶着随时掉马的风险,她连找借口的底气都弱了三分:“这只是我闲暇时消遣用的……你误会了。” “消遣?找合欢宗的炉鼎消遣吗?”薄唇忽而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似笑非笑,眼神锐利如刀刃,“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惹得你如此挂念。” “别!”在阻止声中,谢昀卿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郁气,“唰”地抖开了画卷。 垂眸看去,那画卷中描摹的眉眼,越看越熟悉。 墨色瞳孔泛起涟漪,方才冷冽的气场骤然如沐春风,谢昀卿的唇角甚至勾起一抹笑意。 这画像中的男子,居然是他自己? 沈闻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声如蚊呐,带着羞恼:“我都说别看了……” 她低头捂住脸,耳根泛着红,嘴唇犯难地抿住。 一时间,无数蹩脚的借口在脑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将她脑子烧糊。 然而,预想中的质问并未到来。 谢昀卿只是沉默片刻,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泄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 “你……” 沈闻霁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道歉的话险些脱口而出。 却见谢昀卿只是强作镇定地、仔仔细细抚平画卷上的褶皱,再珍而重之地叠好收起。用一种大度的语气,轻飘飘点评道:“你这画得也一般嘛,不如我本人好看。” “???” 这厮的脸皮是城墙铸的吗?!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13节 沈闻霁哽住,悬着心也放下了。她猜的没错,谢昀卿根本不会多想。 她毫不客气地摊开手,冷声道:“你误会了,这不是我画的,快还给我。” “当真?”谢昀卿短促地低笑一声,眼底漾开的笑意比画中更温柔几分,目光牢牢锁住她,语气带着玩味:“那就是你刻意私藏我的画像。” “自恋狂,少在这冤枉人。”沈闻霁咬牙切齿,一把推开他,丢下一句冷哼:“你要喜欢就拿去吧,反正也是物归原主。” 怕再生事端,沈闻霁可算是落荒而逃,眨眼间就不见身影了。 谢昀卿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慢条斯理地从贴身衣襟里摸出一个淡粉色的香囊。 粗粝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香囊正面那个精巧的“霁”字,眸光幽深难辨。 跑得倒快。 - 沈闻霁刚进合欢宗,正巧和张长老打了个照面。 “哎哟我的小祖宗!”张长老一把抓住她,急得直跺脚,“你这一上午跑哪儿去了?我找你找得快把宗门翻过来了。” 她扯着沈闻霁身上那身碍眼的男装,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这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姨,为何如此匆忙?是宗门内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对对对,我差点忘记了正事,今日有炉鼎院的定级考核,你作为即将上任的宗主,理应带着头彩前去慰问。” “原来如此。”沈闻霁了然,“那我们现在过去?” 张长老两眼一黑,蹙眉问:“你就穿这个?” 沈闻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男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有何不可?母亲尚未正式为我举办继位大典,严格来说,我还不是宗主。这身打扮正好,没几个人认得我,行事反倒方便。” “可是……” “况且,”沈闻霁打断她,压低声音,“我今日在外头,可听了不少关于咱们炉鼎院的风言风语……正好借此机会,探探那些炉鼎的品性如何。” 她条理分明地列出理由,亲昵地揽住张长老的肩,软语哄道:“张姨,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见拗不过沈闻霁,张长老只好顺着她来。 张长老将一个雕花精致的木盒塞进沈闻霁手里,压低声音叮嘱:“一会儿有人唱名定级,你只需将这个交给甲一号炉鼎便好。” 沈闻霁掂了掂木盒,入手微沉,她好奇地问:“这里面是什么?分量倒是不轻,可别显得宗门太过小气敷衍。” “放心,历代都是如此准备的,算是咱们合欢宗的入门三件套。”张长老摆摆手,“你可以打开瞧瞧。” “三件套?”沈闻霁没听过这个说法,她小心翼翼打开木盒。 先是看到了老朋友,几个精巧的玉石。 紧接着看见一堆红色的轻纱布料,轻薄透光,与密室所见之物相差无几。 还有一本中等厚度的秘籍,上面是很熟悉的《春山十八式》。 最后,她的目光被角落一个物件吸引。 那是一只比成人手掌略大的贝壳,扇形轮廓,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和凸起的棱线,不像是人工伪造的,倒像是天然野生的。 她狐疑地问道:“不是三件套吗?这个贝壳是误放入的吗?” “贝壳?”张长老探头一看,脸色骤变,低呼道:“哎哟,这缠情贝怎会混在这里头?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弟子弄错了,回头我非扒了他们的皮!” “无妨。”沈闻霁毫不在意,伸手就去拿,“一只小灵宠罢了,取出来便是……” “等等!”张长老惊呼出声:“这东西不能碰!” 但她还是提醒慢了,沈闻霁已将那贝壳托在了掌心。 沈闻霁抬眸,带着几分无辜地疑惑:“嗯?” “我看它挺乖的,没什么异常啊。”她盯着手心里安分守己的贝壳,笑道:“张姨,你是不是过分紧张了?” “嘶……”张长老倒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的小祖宗,这缠情贝未认主前最是狡猾,惯会装乖卖巧。快放下!千万别让它再碰到你身上别处!” “这么小的玩意,又能有什么危害?比它大数百倍的妖兽我都打过,还会怕它吗?”沈闻霁盯着手心里的贝壳,甚至有几分跃跃欲试,她想知道这个小东西究竟会有什么威力。 缠情贝似乎窥探到了沈闻霁的心思,像是刻意满足她一样,腾空跳起,朝着她的脖颈直扑过来。 沈闻霁眸光一凛,几乎是本能地掐诀挥手,一道灵力屏障瞬间弹出,将那贝壳“啪”地一声弹开。 开玩笑!脖颈岂是能随意触碰之地?若被咬破血管,她岂不是一命呜呼了。 缠情贝被击飞,却异常灵活地在半空打了个旋,竟精准地落在了她的锁骨之上。 沈闻霁掐诀的手势顿住,心头微动:我倒要看看,你这小东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坚硬的贝壳外缘微微翘起,一半顶开她衣领,另一半轻薄的内壳带着柔软湿润的贝肉,竟灵巧地滑入了衣襟。 冰凉、滑腻、带着奇异颤栗感的柔软贝肉,猝不及防地蹭过她温热的肌肤,留下一道湿漉漉的黏腻水痕。 陌生的触感引得沈闻霁皱眉,她汗毛倒竖,伸手就想去揪出这作怪的玩意儿。 下一秒,锁骨处一痛,掀起一阵阵酥麻,沈闻霁浑身一颤,险些跳起来。 那贝壳竟像生了口器,死死吸附在她锁骨上,贪婪地吮吸着什么?! 贝壳的两瓣越收越紧,带来的酥麻与刺痛感也愈发强烈,丝丝缕缕,钻心挠肺。 “够了!”沈闻霁实在是受不了,抬手扯住贝壳,用蛮力一拽,伴随“滋”的一声,可算将其扯下来了。 她将贝壳丢回盒子,不敢再碰,语气怪异:“张姨,这究竟是什么啊?” 张长老手忙脚乱地取出另一个特制的玉盒,小心翼翼地将那贝壳转移进去,锁好,这才松了口气。 她脸上满是尴尬和无奈:“咳……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宗门新培育的一种助兴灵宠,改良过的……” “嘶——”沈闻霁扯开衣领,低头查看锁骨处的伤势。 只见雪白的肌肤上赫然印着清晰的红痕,微微肿起,边缘还带着湿意,倒是不曾破皮,只是那残留的酥麻感挥之不去。 “放心。”张长老连忙打包票,“这缠情贝就是就是性子活泼了些,吸点精气,对人体无害的!它分泌的汁液……嗯……还有点滋养肌肤之效。”她越说声音越小,老脸微红。 沈闻霁搓着发烫的锁骨,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萦绕心头:“这种东西……平日里都是这么‘用’的?” 她实在想不出更委婉的词。 “差不多吧。”张长模糊地解释道:“它也只会加水和体外吸吸,每个人喜欢的用法不同。” 沈闻霁似懂非懂,心头疑窦丛生,却不敢再深问,唯恐暴露出什么破绽。 正好趁着定级结果即将公布,她走进了炉鼎院内。 - 谢昀卿把今天抢来的画像,小心翼翼地用仙法封存,纳入存满奇珍异宝的珍藏阁。 “砰——” 一道身影利落地破窗而入,带进一阵凉风。 他眼皮都懒得掀,蹙眉冷声道:“乌奉,下次再不走门,我就把你的剑给熔了。” “别熔别熔!”乌奉赶紧把宝贝佩剑往身后藏,赔着笑脸,“我这是有突发情况要禀告,十万火急!” 谢昀卿拎起案上的白玉茶壶,手腕轻倾,水流如注,他语气波澜不惊:“说,若又是废话,就把你丢到魔界当卧底。” “我方才看见你心上人进了合欢宗!” 闻声,谢昀卿手腕一颤,清亮的茶水竟直直倾泻在杯外。 “哐当!”茶壶被重重磕在案上。 谢昀卿抬眸,目光沉沉压向乌奉,一字一顿地反问道:“心、上、人?” “对啊,你之前看到他很反常,不是心上人是什么?” 谢昀卿以为他又在胡说八道,淡定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矢口否认道:“我没心上人,你误会了。” “就是之前花楼撞见咱俩灭口的小白脸啊……” 话音未落,谢昀卿已经闪身走了,徒留下一盏热腾腾的茶。 “我就说是心上人吧。”乌奉啧啧称奇,“没想到啊,谢昀卿这个人居然是断袖,看来日后我要小心了。” 作者有话说: ---------------------- 前一秒,珍藏好画像,疯狂暗爽。[狗头叼玫瑰] 下一秒,小谢(淡定喝茶):心上人?我没有啊。 乌奉:尊嘟假嘟?就是那个……诶?人呢?![白眼][小丑] 小谢还有五分钟抵达合欢宗战场,且看我们酥酥如何编谎话骗他。[让我康康] 坏蛋缠情贝怎么可以“咬”酥酥,也不知道痕迹会不会被小谢发现呢?[狗头][狗头][狗头]嘻嘻~ [垂耳兔头]下次更新时间周六晚上十二点,感谢大家支持。 第11章 争风吃醋 沈闻霁踏入炉鼎院内厅的刹那,饶是早有准备,也被眼前景象震得脚步微滞。 厅内人影绰绰,俱是些雌雄莫辨,衣着大胆到堪称猎奇的人物。 她强压下心头的怪异感,将手中象征头彩的沉木盒置于案上。 人尚未落座,四周探究的私语已如蚊蚋般钻入耳中。 无非是好奇她的身份,以及她手中的木盒究竟是什么。 “这人我怎么没见过,是合欢宗的长老或者掌事人吗?” “怎么可能?他瞧着年轻得很,我猜是上届炉鼎院的师兄。” 沈闻霁懒得理会,自顾自坐下,正搜肠刮肚想着待会儿赠礼的说辞,眼风不经意扫过窗外。 一道赤红残影快如鬼魅,倏忽即逝。 她虽然没有看清楚,但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天玄宗那个狡诈的赤狐。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14节 好啊,这只狐狸居然找上了她的地盘,等她抓到狐狸,势必要把它扒皮吃肉! 沈闻霁起身移至窗边,凝神竖耳而听,眼眸扫过窗外一切风吹草动。 “啪——”肩膀被不轻不重地一拍,沈闻霁手中紧握的利刃险些随声而出。 她蹙眉回头,语气中是不耐烦:“谁?” 炉鼎定级结果不是还没公布吗,找她又有什么事? “啧,脾气这么暴躁?我还以为你看见我会笑出声。”晏叙眨着眼睛,埋怨道:“你进来时居然看都没看我,你这个合欢宗主……” 沈闻霁瞳孔微缩,抬手一把捂住晏叙的嘴,低声警告:“闭嘴!你别乱说我的身份。” “唔唔……你先松开。” 沈闻霁松手,双臂环胸,嫌弃地上下扫视眼前人。 晏叙一身花枝招展的粉嫩衣服,布料别具匠心,剧烈动作间隐约勾勒出紧实的肌理轮廓,明艳程度不亚于屋内那架百鸟朝凤的屏风。 甚至,从不施粉黛的他,眼尾竟还精心勾了朵颤巍巍的桃花。 一整个骚包样子,简直是没眼看。 “你怎么在这?转行来合欢宗当炉鼎了?”沈闻霁难掩嫌弃,她真的不理解晏叙的脑回路。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然是另有妙计。”晏叙神情自若,还原地转了个圈,孔雀开屏般问道:“怎么样?我穿你们合欢宗的衣服是不是还不错?” “随你,只要不伤害到合欢宗,其余你的事我也懒得管。”沈闻霁扶额,指着周围人的衣服问:“你们这些衣服都是合欢宗的服饰?” “对啊,合欢宗就是气派,好几套都可以任选。” 沈闻霁倒吸一口气,暗自发誓,上任一定要先把伤风败俗的规定服饰做个整改。穿成这样,怪不得正道人士看他们都不顺眼…… 两人闲聊的功夫,炉鼎的定级结果出来了。 在一堆人名里,沈闻霁只记了甲一,是一个叫安余的人。 她抄起案上木盒,视线在人群中逡巡,寻找这位头彩得主。 晏叙在一旁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懒洋洋开口:“你在找谁?” 沈闻霁想起他都混进炉鼎院了,定是对这里的人有几分相熟,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找安余,你认识吗?帮我指一下?” “安余?”晏叙神情怪异,他轻笑出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你不如好好想想?” 沈闻霁一听他的笑,就知道他又憋着什么坏。 安余,晏叙,上日下安,左余右又。 难道…… 沈闻霁挑眉,难以置信地瞪他:“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就是安余吧?” “哎呀呀,反应还不算太慢。”晏叙夸张地一拱手,眼波流转,“鄙人不才,正是安余。要恭喜你猜对了吗?” 沈闻霁收敛神情,一把攥住他胳膊,压低声音:“你没和我开玩笑吧?这才几天,你居然都混上我们合欢宗的甲一号炉鼎了?” “怎么?很意外?”晏叙挑眉,“凭本公子的品貌才情,区区甲一,探囊取物罢了。” “呵。”沈闻霁冷笑,“旁人避炉鼎如蛇蝎,头回见 上赶着争当的,晏公子真是让我开眼了。” 晏叙恍若未闻她话中讥讽,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木盒上,好奇地伸手去够:“快让我瞧瞧,你们合欢宗都会送什么好东西?” 沈闻霁的手指颤栗,险些没拿住木盒。一想到要把手中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交给朋友,她只觉得浑身难受,尴尬感从足底腾升,蔓延至全身。 “嗯?舍不得给?”晏叙勾勾手指,促狭道:“难不成你还想要给我贴心介绍?我倒是不介意。” 沈闻霁听到此话,两眼一黑。 让她解说?不如让她去死。 她慌忙将木盒塞进晏叙怀里,威胁警告道:“回去再打开,听到没有?” “有什么东西是众人看不得的?”耳边突兀响起冷厉的声音,周围本来喧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不是,到底是谁在这多嘴多舌?他又不是甲一号,管那么多干嘛? 沈闻霁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谁……” 刚说了一个字,她转身看见一抹熟悉的白衣,紧接着对上了一双晦暗不明的寒眸。 她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尴尬地把剩余话都咽进肚子里。 谢昀卿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先是在晏叙那张无辜的脸上狠狠剜过。随即视线沉沉下移,死死盯住他手中那精致但刺眼的木盒。 然后,这股目光移到了沈闻霁震惊惨白的脸上。 沈闻霁只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她掩耳盗铃地举起手挡住自己的脸,五官皱皱巴巴地拧在了一起,满脸都是抗拒。 谢昀卿怎么在这?而且这副样子……活像是来捉奸在床的! 她沈闻霁究竟和谢昀卿有什么仇什么怨?怎么老是能撞见他啊? 这该如何解释,要不然翻窗逃跑? 长叹一口气后,沈闻霁规划好路线,屏气凝神,正准备从窗户一跃而出,从此便装作从未来过。 谢昀卿似乎看穿她所思所想,竟然径直走来,并且一把扣住了她的纤细手腕。 他掌心滚烫,嗓音亲昵却又透露着说不出的危险:“闻霁,怎么在此处?” 一双凤眸轻轻眯起,嗤笑道:“不是说,对炉鼎不感兴趣吗?” “我……我这。”沈闻霁头脑风暴,却搜刮不出半句托词。 情急之下,她故技重施,倒打一耙:“那你怎么也在这儿?咱俩互骗,谁也别说谁!” “冤枉。”谢昀卿神色淡淡,指腹却在她腕骨上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我来此,只为追查那只胆敢惹你的赤狐踪迹。听闻此间有异动,循声而来罢了。” 他目光扫过晏叙,补充道,“与合欢宗诸人,无半分瓜葛。” 晏叙抱着木盒,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当听到“与合欢宗无半分瓜葛”时,他眉毛一挑,看向沈闻霁,嘴巴刚张,就被沈闻霁狠狠一瞪。 沈闻霁眼疾脚快,狠狠一脚碾在他靴面上。 眼神如刀,无声威胁着:你敢说出我的身份,你就死定了。 察觉到两人如若无人的互动。谢昀卿的声音一顿,视线扫过晏叙,冷声道:“想必我是扫了沈兄的雅兴?” 这厮百分百生气了,都不叫她闻霁了,改唤沈兄了。 沈闻霁挠头,干巴巴道:“真不是你想的这样……” “哦?”谢昀卿冷面如霜,炽热的目光牢牢攫住她的唇,眼底翻涌着某种执拗的暗流:“那你解释。你说,我便信。” “?这也可以?”沈闻霁尚未开口,一旁的晏叙已按捺不住,他啧啧称奇,试图插话:“兄台,你这……” 谢昀卿眼风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驱逐之意:“我在问闻霁,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宵小?不过拿了他一件礼物,也配替他回话?” “闻霁”这个称呼喊得很是亲昵,“宵小”这两个字则淬满了冰渣。 晏叙无语:“???” 不是这人……怎么无差别攻击? 他咽不下去这口气,不如让火烧得更烈一些。 晏叙特别夸张地摩挲着怀里的木盒,甚至将脸颊贴上去蹭了蹭,做作地拖长了调子:“哎呀,宵小怎么了?宵小也有阿霁亲手送的珍、贵、礼、物呢!”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谢昀卿面容冷硬,眼神又凉了几分,云淡风轻地不屑反问:“珍贵礼物?我看未必吧?” “你不信?”晏叙扯了扯嘴角,“那不如打开看看,让你好好长长见识。” “正有此意。”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沈闻霁摸不到头脑,他们到底在争什么?又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尤其是晏叙,在胡诌什么啊?又不是我送的礼物。 若只是两人斗气,沈闻霁乐得看戏。但两人要大庭广众之下开木盒?这她就不得不管了。 眼下,这个木盒名义上是她送出的礼物,如果被所有人看到里面不正经的东西,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谢昀卿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指节发白的手落在木盒边缘,只需轻轻用力,便可将其完全掀开。 沈闻霁紧张地声音发颤:“不可不可!” 她几乎是扑过去,柔软白皙的手指握在谢昀卿的指节之上,焦急道:“这不是我送的礼物,我只是替别人转交。那人叮嘱我万万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沈闻霁咬牙切齿地看向晏叙:“仅安公子一人观看!” 晏叙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他难道不是她最亲爱的盟友吗?怎么伙同别人拆他台?! 谢昀卿指节倏地放松,指尖微蜷,仿佛无意识般,在她掌心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 低垂的冷眸在她贴上的瞬间抬起,暗色褪去只余温沉。 他俯首贴近,耳语般低声道:“你还没解释你为何……” 话说到一半,骤然嘘声。 谢昀卿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沈闻霁着急拉扯,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处。 那里,白皙的锁骨肌肤上,赫然印着一抹暧昧至极的淡红痕迹。 作者有话说: ---------------------- 小谢:她!她不仅来找炉鼎,她还送炉鼎礼物[爆哭][爆哭][爆哭] 用最冷的脸说最卑微的话:“那你解释。你说,我便信。”[可怜][可怜][可怜] 酥酥不知所措且有点愧疚。。。 晏叙目瞪口呆:不是……哥们你……这招也行? [让我康康]给大家准备了个小故事~ 从前有只小鸭子,它靠捡瓶子回收换零食。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15节 但是它太笨了,三天只捡到一个瓶子。 于是它就可怜兮兮地摇着瓶子说:“求瓶瓶鸭~求瓶瓶鸭~”[可怜][可怜][可怜](疯狂暗示评论版) 本周榜单一万字,已经写完七千啦,下次更新在周二晚上十二点[狗头叼玫瑰] 第12章 满口谎话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沈闻霁。 她抬眼,猝不及防撞进谢昀卿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带着阴翳骇人的怒气,定格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处。 谢昀卿的指节还被她虚虚地握着,此时此刻却变得冰凉僵硬。他周身的气场骤然降至冰点,失控逸散的真气带着沉重的威压,几乎令人窒息。 沈闻霁满头雾水,这厮怎么阴晴不定的?自己又哪里招惹他了? 等等……他为什么还盯着她衣领看啊? 她下意识低头审视胸前,今日束胸裹得严丝合缝,绝无破绽。 百思不得其解,但那目光带来的心慌却如影随形。 沈闻霁心一横,松开他的手,猛地将衣襟拢到最紧,强作镇定地反唇相讥:“看什么看?我有的你也有,要看看自己……”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谢昀卿紧抿的薄唇间溢出,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平静。 沈闻霁头皮发麻,下意识抬手挡在胸前,唇线紧绷:“谢昀卿,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昀卿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她倒吸一口冷气。 手腕的禁锢稍微松了松,谢昀卿声音低哑:“跟我走。” 动作和语言都很强势,但眼神却带着沈闻霁看不懂的卑微和祈求。 恍惚间,让她想起曾在肮脏角 落见过的弃犬。 沈闻霁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方才那点莫名其妙的气恼,在对上这眼神的刹那,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 晏叙在一旁急得不行,她朝晏叙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谢昀卿状似无意地侧身,将她完全挡在身后,隔开了两人的视线交流。 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沈闻霁拉离了现场。 屋外,合欢树正亭亭如盖,枝头绒花灼灼似云霞,风吹过时簌簌摇落几点轻红。 细软的花丝拂过沈闻霁肩头,她的脚步在树下猛地顿住,没好气地甩开谢昀卿牵着她的手,不耐问道:“谢昀卿,你究竟要做什么?” “谁弄的?” “什么?”沈闻霁脑子短路了片刻。 下一瞬,一只宽大微凉的手掌倏然覆上她的脖颈,不容抗拒地将她拉近。 距离骤然缩短,呼吸可闻。 沈闻霁喉头一紧,她不确定自己喉结的幻术会不会被识破,心虚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那手掌却缓慢摩挲到了她的后颈,极具惩罚意味地轻轻捏了下。 “别动。”谢昀卿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沈闻霁刚吐出一个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将她一拽。 天旋地转。 后背撞上粗糙的树干,震得她闷哼一声。 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将她牢牢困在树干与他滚烫的胸膛之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护在她脑后,另一只手则强势地撑在她耳侧的树干上。 沈闻霁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谢昀卿挺拔身躯带来的绝对压迫感。 这个姿势……未免离得有点太近了。 滚烫的绯色瞬间爬上耳根,她瞪着谢昀卿,骂道:“你有病吗?” 谢昀卿置若罔闻。 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掐住她的下颌,强硬地将她的脸颊别向一侧,迫使她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 指尖顺着细腻的肌肤一路下滑,最终,带着滚烫的探寻意味,停在了她的衣襟边缘。 沈闻霁心头警铃大作,她想转头,却被禁锢得动弹不得。 她完全看不到谢昀卿的神情,这种不安让她屏气凝神,牢牢握住衣袖下的匕首。 手指在她的衣襟处轻轻点了点,紧接着一道始料未及的力量扯住了她的领口。 沈闻霁惊呼出声,一只手本能地死死护住抹胸之上的部分,防止谢昀卿看见她女扮男装的秘密。 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手起刀落,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作势要扎那放肆的手,试图逼退谢昀卿。 以他的修为,只要他想躲,这一刀绝无可能伤他分毫。 然而。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清晰传来。 谢昀卿竟硬生生受了这一刀,甚至连护体灵力都未曾运转。 猩红的血花瞬间在雪白的衣袖上晕开,刺目惊心。 沈闻霁的衣襟也被拉扯得松散。 谢昀卿沾着血的微凉指腹,捻在她的锁骨上,力度有些重,似乎在擦拭着什么。 被触碰的地方恍若火烧,转眼间便滚烫无比。 沈闻霁惊骇地抬眼,难以置信:这人疯了吗?为了看她的锁骨,竟甘愿受这一刀? 耳边传来青年暗哑的质问:“这是什么?” “哪有什么?我看你真是疯了……”沈闻霁埋怨地嘟囔起来:“你先放开我,不放开我怎么知道是什么?” 谢昀卿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松开了钳制。 他抬手用指尖碰了碰锁骨上那抹红痕,冷声提醒:“这里。” 可能是遗传到合欢宗母亲的好基因,沈闻霁肤若凝脂玉润。那被缠情贝咬出的痕迹本就未消,方才被粗粝的指腹狠狠捻过,更是红得刺眼,艳得惊心。 沈闻霁撇头一看,整个人无语哽咽。 就这?她还以为多大事呢。不就是个红印子吗?这该怎么解释?总不能给他讲解合欢宗的缠情贝啊…… 她欲盖弥彰地擦了擦红痕,拉拢衣襟盖住,故作轻松说道:“我都说了没什么,就是蚊子咬的。” 谢昀卿眼眸一暗,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本就血流不止的伤口因用力而涌出更多鲜血,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他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真当他谢昀卿是傻子不成? 那红痕的形状、大小以及颜色,都绝不可能是蚊子咬的。 反倒像是有人贴近俯身,将呼吸埋进锁骨的凹陷,在细腻的肌肤上辗转反侧,才能烙下如此暧昧刺眼、令人遐想的红。 他不知道她为何要瞒他,更不明白自己今日为何会如此失控。 脑海中仿佛有根弦彻底崩断,一股诡异而疯狂的冲动破土而出。 他想俯身,狠狠咬掉那碍眼的痕迹。又或者用滚烫的唇舌反复舔.舐、吮.吸,直到完全覆盖,烙上属于他的标记。 谢昀卿无意识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漆黑的眸子死死锁住那片衣襟,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布料烧穿,将那红痕再次纳入眼底 沈闻霁紧张地喉咙微动。谢昀卿今日真的太奇怪了,不仅面无表情,还神神叨叨,充斥着危险的气息,就好像是将她当成了猎物? “你到底在想什么?”沈闻霁抬手在他失焦的眼前用力晃了晃。 谢昀卿没吭声。 气得沈闻霁一把握住他小臂上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拔了下来。 “唔!”剧痛终于唤回神智,谢昀卿闷哼一声,唇色瞬间惨白。 他一边调动灵力止血疗伤,一边掀起眼皮,眸底满是嘲弄:“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何方神圣的蚊子,能咬出这般别致的痕迹。” 沈闻霁嘴角微抽,干笑道:“怎么?谢仙君对蚊虫一道也颇有研究?” “蚊虫之道,谢某孤陋寡闻。”谢昀卿冷冷地盯着她,“倒是觉得更像是人的吻痕。” 闻言,沈闻霁耳朵微红,被吓得一呛:“咳咳咳。” 吻痕???她回忆了一下昨天恶补的合欢宗情爱基础知识点,根据文字描述以及画卷参考,仔细对照分析,发现确实是有点像……吻痕。 没想到谢昀卿的知识储备如此多,居然轻而易举地识破了她的拙劣借口。 那么问题来了,她应该怎么解释啊? 不如就认了? 沈闻霁一咬牙,学着大师兄那副风流腔调,硬挤出个浪荡笑容:“哎呀,见笑见笑!大家都是男人嘛,这点风月之事……懂的都懂,何须多言?” 书上说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她就不信谢昀卿真是什么纯情小白花。 可是她赌错了,谢昀卿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吐出的字句冰冷无情:“沈兄此言差矣。谢某洁身自好,孑然一身,实在不懂你口中这风月之事是何含义。还请说、清、楚。” 沈闻霁:“……”踢到铁板了。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瞎编:“咳,我昨夜一时兴起去了醉花楼,酒酣耳热,可能是不小心……留下的。” 谢昀卿冷淡的表情一顿,他极轻地挑了挑眉。 小骗子,嘴里没一句真话。 他早吩咐过醉花楼暗探,若沈闻霁踏足,立刻来报。昨夜风平浪静,她根本没去。 看来真是他误会了,以沈闻霁的品性,如果真有那个人存在,她哪怕不说,也绝不会靠胡编乱造来自污。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16节 懒得戳穿她拙劣的把戏,谢昀卿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顺着她的话道:“哦?醉花楼?听起来倒是有趣。日后闻霁也带我去见识见识?” “不不不!”沈闻霁慌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误入,纯粹是误入!那地方乌烟瘴气,没什么意思,我再也不去了。” 让谢昀卿这清冷谪仙般的人物和她去逛花楼?那画面太惊悚,她光是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个……我还有急事,谢仙君自便,我先告辞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沈闻霁落荒而逃了。 果然撒谎骗人的事要少干,要不然做贼心虚。 - “宗主,难道就任由天玄宗的弟子这般在宗门内横冲直撞?”张长老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此子修为深不可测,恐对合欢宗不利 啊!” “不必担忧,那小子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沈闻霁的母亲气定神闲地斟了一杯茶,推至张长老面前,说:“尝尝,京城上好的灵茶,人家特意拿来的,顶着拜访的名义,我又能说什么呢?” “可是,你不怕他对少宗主别有用心……” 母亲秀眉一扬,促狭道:“酥酥亲口说心悦他,并且还同我定了一周之期拿下。就算他真有什么心思,依本座看,指不定是谁先吃亏呢。” “宗主,你们这不是乱来吗?这种事怎么能做赌约?” “哼!”母亲放下茶盏,玉手一抬,止住张长老的话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本座心意已决,无需再劝。这是给酥酥一个机会,让她去追寻自己想要的。若成了,皆大欢喜;若不成……” 母亲眼底掠过一丝深意:“也好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安安分分接受本座的安排。” 语气稍缓,她看向张长老吩咐道:“明天的花灯节,我给他们备下了一份意外之喜,正好试试合欢宗新研制的春.药效果如何。对了,最近新到的那批特殊布料,取一匹最好的,连夜赶制一套适合酥酥的衣裙。” “顺便,把这封信也交给她。” 作者有话说: ---------------------- 在一起之后的某天,小谢知道了缠情贝的存在。 想到让他气得牙痒痒的红痕,居然是一个贝壳的手笔?[小丑][小丑][小丑] 当天晚上,酥酥吃到了超敌无极豪华的贝壳大餐:辣炒花蛤、蒜蓉粉丝蒸扇贝、盐焗蛏子…… 酥酥看向掌厨小谢,试探问道:你这是……? 小谢咬牙切齿:吃不到缠情贝,我还不能诛他九族吗? 酥酥:噗……贝壳们也是无妄之灾了。 小谢:笑什么?缠情贝我也捉来了,不如今晚我们试试它的正确用途?不把它累死,我们不停,如何? [撒花]感谢大家的支持!上章看到了好多评论,感动的要哭出来了呜呜呜,你们就宠我吧~[亲亲][玫瑰]下次更新应该是在周五晚上十二点,然后会持续日更5天~ 第13章 险些暴露 合欢宗,炼制坊内。 粉衣女子拉开垂落的锦缎帷帐,刹那间,流光四溢,一件蓝紫色长裙如星河倾泻般映入眼帘,裙摆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波光粼粼。 “这星河入梦的料子,可是宗主费尽心力寻来的珍宝。”粉衣女子眼波流转,好奇地压低声音,“可这裁剪的尺寸……绝非宗主所用。张长老,您可知这是给哪位贵人?” 张长老闻言,抬眼看了看她,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无奈:“今日胆子倒大,敢来打探宗主的私事了?” 侍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还不是因为宗主用了摄魂香秘法,这般煞费苦心,弟子实在好奇嘛……” “摄魂香秘法?”张长老脸色骤变,倒吸一口冷气,急切问:“宗主吩咐的?在衣服上用?” 侍女茫然点头:“是啊,长老,有何不妥?” 张长老捶胸顿足,懊恼不迭:“怎么能如此胡来?宗主她真是一意孤行。” 这摄魂香秘法,传言为合欢宗开派宗主从上古神兽九尾狐仙处习得。 凭此秘法,合欢宗人能轻易摄魂夺魄,令无数修士倾心,沉迷于他们的衣摆之下。 而这秘法后期变得没落,甚至不再传授合欢宗弟子,主要有两种原因。 一是大部分合欢宗的人不屑于用这种秘术,他们对自己的外在和能力高度自信,相信凭个人魅力也可以让人倾慕。这种秘法对他们来说,操作麻烦,吃力不讨好。 二是当这个秘法被有心人公开之后,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之士,将内心肮脏阴暗的虚伪全部压下,把所有坏处一股脑地推给了合欢宗。 说是因为他们的秘法,才让他们“迫不得已”。常常把合欢宗众人拉进自证旋涡,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久而久之,宗门也便不再提倡使用。 当时还不是合欢宗主的沈青璃因爱上了沈闻霁的父亲,直球追爱无果后,擅自去藏书阁修习了这门秘法,并将其用在了沈闻霁的父亲身上。 年轻气盛的沈青璃一股子傲气,只要她想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也正因为此摄魂香秘法,她才孕育了沈闻霁。 但终归秘法不是长久之计,后来这段强娶而来的爱情,最终仍是走到了末路。 本以为沈青璃会长记性,殊不知她竟重操旧业,要将此等秘法用在女儿沈闻霁身上? 真是造孽了。 张长老扶额,进退两难。 为了不避免打草惊蛇,她还是按照老宗主沈青璃的计划,将衣裙和信件交给了沈闻霁。 毕竟这秘术开启可是有前提条件的,并不是看见或者触碰衣服就生效,而是要身着衣服之人与异性有超过十分钟的亲密接触才会生效。 与异性亲密接触十分钟……嗯,沈闻霁应该暂时安全。 但终究张长老不忍看她不明不白跳进火坑,于是忧心忡忡,反复暗示:“这裙子啊,它另有玄机。” 沈闻霁:“确实很独特,这布料我从未见过,张姨有心了。” 张长老:“……” 榆木脑袋!气煞我也! 她只得几近明示:“这合欢宗的裙子,不适合在异性面前穿。” “张姨放心,我在外很少穿女装。” 得了这句保证,张长老才勉强松了口气离去。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沈闻霁后脚便拆开了母亲的信,其上灵光浮动,现出字迹: 明晚酉时,着新衣,南街仙缘桥下,有要事相商。 母谕。 沈闻霁的视线落回那件流光溢彩的蓝裙上,张长老的叮嘱在耳边一闪而过,旋即被她抛诸脑后。 母亲,总归不算外男吧? 次日,临近傍晚。 南街上一路张灯结彩,叫卖之声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沈闻霁也是刚知道,今日竟是此地赫赫有名的花灯节。 母亲约她见面的仙缘桥,也是一座很有名的百年老桥。 有传言说此桥曾为牛郎织女鹊桥的一部分残骸幻化而成,故而通仙法。仅需在桥中央许愿转身,正缘或者想见的人就会出现。 每年都会有来来往往的人,有祈求爱情的少年少女,有慕名打卡的旅人,也有白首同心来还愿的老夫老妻…… 而今日正值花灯节,桥上桥下人潮如织。 沈闻霁一袭蓝裙,裙摆仿佛吸纳万千灯火,衬着她格外脱俗艳丽,美到不可方物。 她站在桥中间,看着这繁华盛世,一时间竟多了几分融入。 此刻她不再是百姓口中遥不可及的修仙人,而和芸芸众生一样,共看万家灯火,享星河灯影。 右侧,一对璧人依偎低语,声音丝丝缕缕传进沈闻霁耳朵。 “传言在桥心许愿可灵验了!你也试试?” “早试过啦。那年我求正缘,一转身……就看见了你。” 两人如胶似漆,甜甜蜜蜜。 沈闻霁心中微动,来了几分兴致。她素来不信神明,但此时在氛围的烘托下,也想亲自试试。 倘若真的能有这么灵验,帮她找到感情的正缘,也会多一条应对母亲催亲的选择之路。 鬼使神差地,她学着方才那位姑娘的动作,双手合十放于胸前,闭上眼晴,小声道:“若真有神灵庇佑,便请指我一条明路吧。不求轰轰烈烈,只愿得一人,懂我心意,敬我志向。携手度岁岁年年,看细水长流。纵前路飘摇,亦并肩同行,不负此生。” 许愿完毕,她缓缓睁眼。 眼前依旧是熙攘的人潮,精美的花灯。 无事发生。 一丝自嘲浮上嘴角。 想来定是近日母亲逼的太紧,以至于她都病急乱投医了。 “快看!那有烟花!”周围喧闹声四起,人人皆沉溺在突如其来的烟花盛宴之中。 沈闻霁下意识随着人群的方向转身。 脸刚侧过一半,她的视线还未触及天际炸开的绚烂,眼角的余光却先一步,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之中。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 喧嚣的人声、璀璨的灯火、升腾的烟花……一切背景都 瞬间模糊褪色。 桥下不远处,谢昀卿一身清冷如月的水蓝色素袍,正逆着熙熙攘攘仰头看烟花的人潮,直直朝她看来。 两人的视线,就在这漫天烟花绽放的喧嚣顶峰,隔着涌动的人头,短暂地相交了片刻。 沈闻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骤停。 方才虔诚许愿的画面与眼前这惊悚的现实瞬间重叠。 她祈求正缘,神明却让她一转身就看见了此生最大的宿敌?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17节 荒谬!离了大谱!这破桥,这破神明,一点也不准,再也不信了。 电光火石间,沈闻霁猛地低下头,身体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佝偻起来,一手假意捶腿,装作腿脚不便的模样,试图扭曲身形,降低存在感。 谢昀卿真的是阴魂不散,怎么又让她撞到了? 偏偏不凑巧的是,此时她的身上正穿着母亲要求的衣裙。 她现在!是女装啊!!! 谢昀卿应该没看见吧? 应该吧?应该吧…… 她脚步踉跄地向桥边挤去,必须立刻逃离他的视线范围 直接跑回宗门?可还未到母亲约定时辰。若谢昀卿追来对峙,也毫无转圜余地,不行不行。 于是,沈闻霁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她必须伪造不在场证明。 事不宜迟,必须先把这件极易暴露的女装换了。 可现在去买衣服?先不说大部分店铺已经关店休息了,其次万一从衣铺里出来被谢昀卿发现,更是说不清楚了。 灵光一闪,沈闻霁想到了与晏叙共同经营的情报据点——茶社。在自己的地盘,总会安心很多。 她运气还不错,晏叙此时此刻正好在茶社里。 见她来了,他眉毛一挑,戏谑吆喝道:“诶?今儿吹的什么风,把咱们沈大……呃?”他看清沈闻霁一身女装,惊艳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化为促狭,“姑奶奶?您这唱的是哪一出?美救英雄?还是英雄……扮美?” 沈闻霁懒得跟他扯东扯西,火急火燎地直接道:“快把你衣服脱了,给我穿!” 晏叙:“???” “你讲点道理行吗?衣服给你了,我穿什么?” 沈闻霁翻了个白眼:“我又不要你全脱了。给我外衣就行,里衣你自己穿着。” “姑奶奶,我服了你了!”晏叙呲牙咧嘴:“诶诶诶,我脱……我脱!你别拽,我这都是上好的料子。” 屋内一团手忙脚乱,屋外此刻却如临大敌。 谢昀卿不知以何为迹,竟追踪到了茶社附近。 屋外镇守的暗哨隔窗而报:“主子,有人靠近。是放他进来还是格杀勿论?” 晏叙随口说:“杀了吧。” “等等!”沈闻霁心头警铃大作,急声问道:“来人可是身着水蓝素袍,面容极冷,手持长剑?” “正是。”暗哨声音顿了下,问道,“那还杀吗?” “拿把破剑又有何惧?……”晏叙话还没说完,便被沈闻霁狠狠踹了一脚。 沈闻霁瞪他,怒道:“杀什么杀?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诶?你是不是瞧不起人。” “少说点吧!”沈闻霁心急如焚,晏叙那件衣服的扣饰繁复异常,链子与金丝盘扣纠缠在一起,她越是着急越是解不开,急得额角青筋直跳。 晏叙却不紧不慢,甚至有时间调侃:“我知道了,这次来的人,是谢昀卿对吧?” 提到谢昀卿这个名字,沈闻霁本就焦急的心又多了几分烦躁。 她正想开口让晏叙别叭叭了,上手帮她整理一下衣服。 下一秒,却从屋外听到了熟悉的冷淡嗓音:“寻我?” 作者有话说: ---------------------- 神明(睁大眼睛)(捶胸顿足)(泪眼汪汪)(有苦说不出):这丫头,居然冤枉我?居然还骂我? 现在的酥酥:破神明,我才不信! 之后的酥酥:好像也有几分玄学,差强人意吧。 啊啊啊来晚了,存稿箱没放出来,我还是自己手动发的[小丑][小丑][小丑] 第14章 你戏耍我 听到谢昀卿的声音,沈闻霁指尖一僵,几乎是本能地掐诀甩出一道隔绝屏障。 不过也只能短暂拖延片刻时间。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沈闻霁猛地扭头看向晏叙,压低的声线里满是难以置信。 “啧,我就说该杀吧,起码能拖一拖。” “闭嘴!”沈闻霁气得磨牙,“我养暗哨的灵石是大风刮来的?折损一个我都心疼。”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眼:“更可气的是,他们被你养得如此笨,连拦人都不会,居然让谢昀卿就这样闯进来。” 晏叙眉心一跳:“别拐弯抹角骂我,你倒是想一想现在怎么办?” 回应他的是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沈闻霁直接蛮力扯开纠缠的衣带链扣,抬脚就踹向一旁心疼的晏叙:“愣着干嘛?去堵门。” 晏叙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被踹的小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沈闻霁,我这身行头值好几千灵石。你得赔!” “赔个鬼,快去。”沈闻霁柳眉倒竖,语带威胁,“再磨蹭,别说衣服钱,今年的分红你也别想要了。” “怎么拦?”晏叙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靠你这破屏障?靠这扇破木门?还是指望我穿着里衣出去跟他拼命?想扣钱直说!” 看着眼前这光动嘴不干活的猪队友,沈闻霁只觉眼前发黑。她今天来这儿,就是个错误。 屋漏偏逢连夜雨,伴随着屏障结界破裂的声音,沈闻霁呼吸骤停。 晏叙眸色凌厉,飞身而起,脚下蓄力踢在门口斜右方的木桌上。 “滋啦——”桌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鸣,沉重的木桌如同离弦之箭,轰然撞上紧闭的木门,两者相贴严丝合缝。 晏叙犹嫌不够,反身又是一脚补上,震得门框簌簌落灰。 沈闻霁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心在滴血。这没轻没重的败家玩意儿,今年的器物损耗费,非得从他分红里扣干净不可。 晏叙却浑然不觉,气定神闲地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行了,这下总能……” 话音刚落,一道森寒剑气撕裂空气,裹挟着摧枯拉朽之势悍然斩落。厚重的木门连同堵门的实木桌,如同脆弱的纸片,瞬间被一分为二。 凛冽的剑气余势未消,四溅泄出的戾气居然汇聚在一起,直袭晏叙的面门。 晏叙脸色一沉,险之又险地侧身急避,手臂仍被几缕锐利气刃划开数道血口。 他余光扫过还在跟衣服搏斗的沈闻霁,无奈扶额。他就说吧,到头来,还得靠他争取时间。 眼中闪过认真的厉色,抄起本命长剑,身化流光,悍然迎上,同谢昀卿缠斗起来。 一时间,剑气纵横,灵力激荡。 在扬起的木屑和漫天飞舞的灰尘地遮挡下,沈闻霁捡起脱下的衣裙,身形微旋,手腕一抖,那件招祸的衣裙便被她精准地甩进了隔壁雅间的角落。 眼看战况愈发激烈,她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好,一个箭步冲到缠斗的两人中间,扬声断喝:“住手,有话好好说。” 剑光倏敛。 晏叙率先撤剑,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喘着粗气:“累死爷了……不打了不打了!谁爱打谁打!” 谢昀卿利落收剑,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逆着昏黄的烛光,周身散发着凛冽寒意,看不出喜怒的冷淡视线,流转在沈闻霁和晏叙身上。 沈闻霁穿着从未见她穿过张扬款式,衣领处微微散开,腰带松松垮垮垂在胯间,盘扣也仿佛匆忙扣上,甚至错乱了几个。 仔细瞧去,衣袍似乎还有被蛮力拉扯的痕迹。 她临时束发的男子发髻本就塌陷,方才这么一折腾更是松散开来,几缕青丝垂落颈侧,没入进衣衫内,平添几分凌乱遐想。 一旁的晏叙更是不堪,仅着一件单薄里衣,衣衫半敞,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谢昀卿蔑了他一眼,暗暗在心里讥讽:好一副勾栏做派,不愧是甲子号炉鼎。 多看一眼都嫌污秽。他视线冷然滑回沈闻霁身上,带着审视与试探:“此处,就你们二人?” 被谢昀卿这么盯着,她生怕露出什么马脚,忙不迭点头:“就我们两个,有什么问题吗?” 因慌乱而染上薄红的俏脸在灯光下分外鲜明,看起来还有些诱人,想要一 口咬在她的脸蛋上。 谢昀卿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眸色幽深。 又在撒谎,小骗子。 见他不说话,沈闻霁给晏叙使了使眼色:快点帮我圆场。 圆场他不太擅长,但火上浇油晏叙尤为娴熟。 他清清嗓子,故意拖长调子:“问什么问啊,我俩这衣衫不整,你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吗?兄台没必要刨根问底吧?” 沈闻霁:“……” 我让你圆谎,没让你造谣。 服了,好大一盆屎扣下来了。 她抢在晏叙说出更离谱的话前,急声澄清:“你放心我们不是在修炼,他也不是纯正炉鼎体质,我们更不是炉鼎和使用者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 天知道,她多怕谢昀卿误会她靠炉鼎修炼。想起自己曾放话若发现他与炉鼎纠缠,就让他身败名裂……换位思考一下,谢昀卿也绝对干得出来这事。 为了捍卫自己真材实料的实力,必须掐灭晏叙这把邪火。 晏叙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地点头附和:“我们确实没修炼,我们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沈闻霁:“???” “两情相悦?”谢昀卿声音一顿,“你们不都是男子吗?” “啧,谢兄此言差矣。”晏叙依旧嬉皮笑脸,“男子怎么了?断袖分桃古已有之。不信你问问闻霁,她是不是喜欢男子?” 沈闻霁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生怕晏叙再给她扣什么乱七八糟的帽子,她一把拉住谢昀卿的手腕,把人往外拽:“我这位朋友脑子有点癔症,他胡扯的,你见谅,有事我们出去说。” 谢昀卿手心微转,反客为主,修长有力的手指瞬间扣紧了她的手腕。他垂眸,目光落在她一身狼狈上:“你就……穿成这样出去?” “我……”沈闻霁语塞。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衣冠不整的样子,确实丢不起这个人。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18节 “连自己的衣服都穿不好吗?”谢昀卿微微俯身,凑近她,鼻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要我帮忙么?”目光扫过她身上的外袍,声音陡然冷了下去,“不过……这不是你的衣服吧?” 沈闻霁立马反驳:“胡说八道。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他的。”谢昀卿斩钉截铁,语气嫌恶,“全是他的味道,难闻死了。” 真是狗鼻子,每次都能通过味道分辨。 沈闻霁低头想嗅,却被谢昀卿抬手托住下巴,宽大的手指抵在脸颊,粗粝的指尖捏了捏软肉。 手感实在太好,谢昀卿不由自主舒缓了眉眼,低哑开口:“别闻,难闻。” 晏叙:“?” 喂!这礼貌吗?我还在这呢。 他小声吐槽:“凡夫俗子,不懂欣赏!我那可是上好的千年沉香熏出来的。” 无人理会他的抗议。 谢昀卿修长的手指已灵活地探向她胸前错乱的盘扣,慢条斯理地解开,粗暴地扯掉纠缠的流苏链子,手掌顺势搭上她的肩头,作势就要帮她脱下这件难闻的外袍。 沈闻霁警惕地护住胸口,蹙眉问道:“脱掉的话,我穿什么。” 谢昀卿打开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从一种素色崭新的衣服里,精准的掏出一件和他身上同款的水蓝色衣服。 沈闻霁眼睛一亮,伸手去接:“多谢,我自己来。” 谢昀卿却将衣袍搭在自己臂弯,并未立刻递出,状似随意地开口:“这件我穿过一次。”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锁住她,“你不介意吧?” “我……” “毕竟。”他不等她回答,便慢条斯理地打断,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酸意和嘲讽,“旁人的衣服都穿得,以我们的交情,穿我的旧衣……想必更无妨?” 沈闻霁嘴角抽了抽,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咬牙道:“我当然不介意了。” 这家伙又阴阳怪气地揶揄她!气死了。 - 喧嚣热闹的南街,灯火如昼,人声鼎沸。 两个身着同款水蓝长袍,身姿出众的身影并肩而行,格外引人注目。 沈闻霁试探问道:“你怎么出现在茶社?” 谢昀卿偏头看她,昏黄灯火在他深邃的眸中跳跃:“我看见一个酷似你的姑娘来到此地,我是寻她而来。” “哈哈。”沈闻霁干笑两声,掩饰心虚,“原来如此,花灯佳节,谢公子定是与佳人有约。不过嘛,那茶社今日歇业,并无外人,更无女子。想必谢公子是认错人了。” 她脚步加快,试图溜走:“既如此,就不打扰谢公子赴约了,咱们就此……” “等等。”谢昀卿长臂一伸,轻易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眸光幽深,语气平淡却字字敲在沈闻霁心上:“确有约。可惜……那位佳人似乎并无赴约之意,即便近在眼前,也佯作不识。”他微微俯身,靠近她耳畔,气息微拂,“你说,她这般行径……算不算是在戏耍于我?” 这话怎么感觉别有深意?好像意有所指。 她猛地停步,惊诧地看向他:“你……你该不会想说,是我约的你吧?” “不然呢?”谢昀卿懒懒挑眉,眸底暗流涌动,“总不能是我骗你吧?” “那可不一定,某些人心机深沉,罪大……” “唰!”一封保存良好的信封被谢昀卿捏在两指间,递到了她面前,他似笑非笑地说:“这封信可是你给我的。” “胡说!我从未……”沈闻霁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死死盯着那信封。 那材质、那纹路,分明与母亲给她的那封一模一样。 想起母亲今日的失约,难道母亲是借此引她与谢昀卿见面? 谢昀卿冷笑一声,将书信塞进沈闻霁手中:“你就是在戏耍我。” 沈闻霁方才那点理直气壮瞬间烟消云散,她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抱歉哈,可能是一场误会。这样吧,你尽管提要求,我尽量都满足你。” “都满足我?”谢昀卿轻笑出声。 作者有话说: ---------------------- 有科学研究表明,谢昀卿是一只小狗,原因如下: 一、被酥酥打了会报复性地咬回来 二、占有欲过高,似乎有点领地意识,想把喜欢的东西都沾上自己的气味。 三、狗鼻子很好使,总是能闻到其他人的味道(bushi) 四、没有证据证明他不是,所以他是。 五、想不起来了。 六、以上都是作者造谣的[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七、作者好像累鼠了,需要收藏/评论/灌溉/投雷任意一个才能复活,请助力作者复活,感激不尽。 叮咚——复活作者成功!感谢您的助力~(随机掉落礼包:作者对您的爱*1)[红心][红心][红心] 在火车上弄了定时发表,希望网络正常能按时发出去,要是没准时,我先滑跪道歉[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15章 讨要礼物 轻笑声如同羽毛滑过,带起阵阵痒意,沈闻霁耳尖发烫,心头警铃大作。 “你确定吗?都能满足我?”谢昀卿重复着,低沉的嗓音在喧嚣灯市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慵懒但危险的磁性。 他倏然停下脚步侧身,颀长的身影在灯火中投下一片阴影,将她整个人完全笼罩其中。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沉沉地睨过来,目光如有实质,黏在了她身上。 夜晚的风带着微凉的潮湿,卷起衣袂与发梢,却吹不散内心的燥热。 沈闻霁表情停滞了一瞬,她有些发懵,总感觉谢昀卿的话藏着别有用心的深意。 “我……”她回过神,声音干涩,试图守住底线:“话虽这么说,但你如果让我杀人放火,我还是要考虑一下的。提要求要在合理的范围内,不要无理取闹。” “噗……”谢昀卿弯起眉眼,摇曳的灯光从他深邃的眉骨淌下,一双含笑的丹凤眼撞入沈闻霁的眼帘。 在两人中间这昏暗狭小的一隅内,谢昀卿背着光,将花灯长 河隐在身后,唯独面庞能看清楚些。然而,他敛着细碎光亮的眼眸,却比花灯更耀眼。 谢昀卿抬手捏了捏沈闻霁的耳垂,她惊地抬眼望去,正好对上他贴近的脸,懒散的声音缓慢地响起:“怕什么?我提的都是小要求。” “谁说我怕了?”沈闻霁梗着脖子反驳,声音故作洪亮,身体却诚实地往后悄悄挪了半步。 手腕猛地被温热的大掌擒住,谢昀卿稍一用力,便将她拽得一个趔趄,重新拉回那片属于他的阴影之下。 他低笑出声,气息拂过她额前的碎发:“那你躲什么?” 沈闻霁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磨牙:“你到底说不说?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再磨蹭,想许愿就去找观音菩萨吧。” “啧,”谢昀卿挑眉,不恼反笑,“这就是你补偿的态度?” 这厮拐弯抹角就是不说清楚,肯定是憋着什么坏。 沈闻霁被他这慢条斯理的调子弄得心浮气躁,索性破罐子破摔,面无表情地冷声道:“我看还是替你杀人放火来得痛快。说吧,想杀谁?我这就去。” “没这么严重。”谢昀卿忽然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她的唇上。 微凉的触感如同电流窜过,沈闻霁惊愕地睁大双眼,所有的话都被咽回了喉咙。 谢昀卿的手指并未停留太久,只是在她唇上极轻地按了下,便缓缓滑下,最终落在她白皙的脖颈处。 他的拇指在她脖颈脉搏处轻轻摩挲着,仿佛能轻易掌握她的生死。 沈闻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家伙不会让自己用命赔偿吧? 她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指尖已悄然凝聚起致命的灵力,法诀蓄势待发,只等谢昀卿的下一步行动。 预想中的雷霆一击并未到来。 只见谢昀卿微微倾身,灼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撒在她的耳廓上,他勾起唇角:“我的要求很简单……” 目光扫过她身上那件曾和别人有纠葛,此刻却被他外袍笼罩的里衣,眸色微冷,声音低哑带着蛊惑:“把这件沾染了别人气息的里衣脱掉。” 沈闻霁:“!!!” “脱掉?在这里吗?”她一脸见鬼的表情,谢昀卿到底是什么怪癖?居然和她的衣服过不去。 “……”谢昀卿沉默地盯着她看了良久,额角似乎有青筋隐现,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打算在大庭广众下宽衣解带?” 沈闻霁:“???”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到底让不让脱? 看着她疑惑的表情,谢昀卿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找个封闭隐秘的地方,不准在这。” 沈闻霁从善如流地点头:“好的,我回家一定脱下来。” 谢昀卿眉梢一挑,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幽光,慢悠悠地补充道:“要在我面前脱。” 沈闻霁呼吸一滞,她里衣之下……只有束胸和薄薄的衬裙。在他面前脱下里衣,不就等同于自曝身份吗? 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拢紧身上属于他的宽大外袍,不忿道:“凭什么?” “我要亲自监督,以防某个小骗子,糊弄我。” 沈闻霁咬牙道:“别做梦了,谢昀卿你别太过分。” “哦?”谢昀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妥协地点头道:“那好吧,我换一个。” 沈闻霁刚松半口气。 “你送我一个礼物吧。”他慢条斯理地说。 “礼物?”沈闻霁愣了片刻,狐疑问:“就只有这个吗?” 谢昀卿唇角微勾,带着戏谑:“怎么?觉得太容易了?怕我吃亏?” “没没没。”沈闻霁连忙摇头,她巴不得轻松一些,不过该有的诚意还是得有,她抬眸认真问道:“你想要什么?” “唔……”谢昀卿思考片刻,突然问了个八竿子打不到的问题:“你给那个炉鼎安余送了什么?”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19节 安余?哦。是晏叙的化名。 对上人名后,沈闻霁蹙眉:“我不是说过吗?是别人送给他的,我只是转交。我都快忘记这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只是转交?”谢昀卿温和一笑,反问道:“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这个礼物与你毫无干系吗?” 沈闻霁抿唇,沉默是无声的回答。 谢昀卿眼底的笑意消散,冷声道:“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我就要这个,要和他同款。” 沈闻霁脑子短路了片刻,同款?这可不兴送啊啊啊啊。 送给炉鼎的木盒里可都是合欢宗的特产,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怎么送给谢昀卿?会被他骂变态的吧…… 她五官皱成一团,难为情地说:“要不然你换一个?这个确实不太方便……” “呵,不太方便?”谢昀卿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舍得给我送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闻霁哽住,百口莫辩。 谢昀卿打断她,嗓音染上几分刻意为之的委屈,控诉般低语:“虽然我们自幼相识,虽然你从未送过我礼物,虽然……” “停停停!”沈闻霁被他这矫揉造作的腔调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无可忍地打断:“你少在这阴阳怪气,我送,你就敢要吗?” “那是自然。”谢昀卿都没犹豫,秒答应。 沈闻霁:“……”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他敢应她不敢送啊。 难道真的要送玉势、薄纱衣饰、春宫图……吗? 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随便找个东西应付一下得了。 沈闻霁故作纠结,然后猛地一拍手掌,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既然你如此想要,那我就送你……” 谢昀卿莫名有些期待。 她继续道:“送你,我最爱吃的红豆酥。” 谢昀卿沉默:“???” 不可置信地问道:“你送他的也是这个?” “对!”沈闻霁仗着谢昀卿肯定不知道,回答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你要不要?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不许耍赖。”沈闻霁从宽大的袖袋里翻出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的小方包,摇摇摆摆地在谢昀卿眼前晃了晃。 “你居然随身携带吗?”谢昀卿接过红豆酥。 “哈哈。”沈闻霁干笑地解释说:“是啊,因为我特别喜欢吃。” 喜欢吃不假,但随身携带并不是每天都是。主要是因为她今日出门走得急,饭没吃几口,于是便从桌子上带走了母亲特意给她准备的红豆酥。 母亲的手艺可是一绝,她还没舍得吃呢,倒是便宜了谢昀卿。 谢昀卿笑道:“多谢,我回去一定吃,我很好奇让你魂牵梦萦的究竟是什么味道。” 好不容易忽悠完眼前的大佛,沈闻霁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母亲。她先去茶社取回了脱下的衣裙,找晏叙坑了几笔器物损耗费,最后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合欢宗。 刚灌下两口冷茶,灵栀便带来了母亲召见的消息。 沈闻霁马不停蹄地赶到母亲寝殿。一进门,便见母亲正坐在桌案前,手中拿着的,赫然就是一块红豆酥。 见她进来,母亲忽然没头没尾地感慨了一句:“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最是偏爱这红豆酥。” 沈闻霁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她先问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母亲,您今日为何爽约?” “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母亲并没有正面回答。 沈闻霁蹙紧眉头,一个荒诞却越来越清晰的念头浮现:“您是为了撮合我和谢昀卿见面?他那里的信也是您送的吗?” “还不算笨。”母亲抬眼,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我是在帮你。” “可……”沈闻霁叹了一口气,好言劝道:“母亲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您帮忙的。” “心里有数?我看你是胆小不敢吧?”母亲冷哼一声,缓缓道:“若非为娘给你下这一剂猛药,你何时才能开窍?说吧,今日可成了?” 沈闻霁生出不好的预感,反问道:“什么成了?母亲我没懂您在说什么。” “没成?”母亲美眸闪过惊讶,她呢喃道:“那桌子上的红豆酥……” “红豆酥我送给谢昀卿了。”沈闻霁心头一跳,猛地反应过来:“红豆酥有问题?” 母亲摸摸鼻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加了些合欢宗的顶级春药。” 沈闻霁:“……” 作者有话说: ---------------------- 酥酥: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母亲真的是给她一个“大惊喜”。 急急急!怎么解决啊?急急急!他不会真的吃了吧。。。[裂开][裂开][裂开] 第16章 误会频生 沈闻霁眼前阵阵发黑。 她不过是想找个东西糊弄过关……却不料亲手将掺了猛药的红豆酥送到了谢昀卿手上。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砸得粉碎。 怎么办?放任不管?不行,这也太不道德了。 谢昀卿这厮固然招人厌烦,罪无可赦,她看他一千个不顺眼,一万个想揍他,但也从未想过要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去折辱他。若真要教训他,那也得是堂堂正正,在擂台上将他打得心服口服。 “母亲。”沈闻霁跪地,恳切地问道:“这药可有解药?求母亲赐药。” 母亲惊诧地看向她,苦口婆心劝道:“要什么解药,眼下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你不是喜欢他吗?何不借此机会?” 沈闻霁一哽,母亲的想法她理解不了,但又不能承认她不喜欢谢昀卿,没必要在此等关头雪上加霜。 于是,她只好借着喜欢这个前提,继续演下去:“女儿是喜欢他,但女儿要的是两情相悦的互相喜欢,我不屑于用这种龌龊手段,将他强留在我身边。” 此言一出,不知道刺激了母亲哪根筋,她的声音骤然拔高,言语也变得犀利起来:“不屑于?倘若你费尽心思,掏出全部的真心,他仍不为所动,你也无怨无悔?” “若真有这么一天,女儿无悔。”沈闻霁挺直背脊,一字一顿:“求母亲赐药。” 母亲猛地偏过头去,不愿再看跪在地上的女儿。那倔强的身影,仿佛与几百年前那个同样骄傲固执的沈青璃重叠。 一滴滚烫的泪悄无声息地滑落眼角,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说不清的疲惫:“左边的柜子里,是你要的解药,不过……” “多谢母亲!”沈闻霁飞快取出那小巧的白玉瓷瓶,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 母亲回头的时候,只看见了她的背影,以及听到一句让她生气的话:“还请母亲不要再插手我和谢昀卿的事了,我自有分寸。” “哼。”母亲重重一甩袖,那未说完的叮嘱终究咽了回去。 看着女儿风风火火的背影,她低声斥道:“毛毛躁躁的,随了谁?到时候别哭着回来求我。” - 为了快速确定谢昀卿的位置,沈闻霁先用通讯法器联系了晏叙询问。 晏叙揶揄道:“你们不是刚分开片刻吗?这就急不可待了?” “滚。”沈闻霁声音很冷:“快点说。” “他啊,刚进了醉花楼……” 听到这个消息,沈闻霁握着解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醉花楼?这个时间应该是花楼经营的时间,想起之前她为寻师兄而去的那次,靡靡之音、暧昧人影、交缠喘息……那不堪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他都去了那种地方…… 哪里还需要她的解药? 不知道为什么,沈闻霁有些难过。心脏像被一双手攥住了,指缝里透不出一丝空气,它钝钝地跳动着,每一下都带着酸麻的痛。 连带着喉咙口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是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在那里,呼吸也跟着沉了下去。 晏叙半晌没听到回应,自顾自说道:“你可别指望我跟进去。今日醉花楼停业谢客,戒备森严,只接待有特殊邀请函的贵宾。我可没那本事混进去,别折腾我。” “停业?”沈闻霁迅速抓到关键词,她试探地问:“夜晚的花楼营生也不开吗?” “停业当然全停啊!听不懂话吗?”晏叙不满地抱怨,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带着浓浓的八卦心思,“我说你怎么突然问谢昀卿行踪,原来……你要去捉奸?不过今天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沈闻霁额角青筋直跳,“捉什么奸,我有正事找他。” “哦~正事啊~”晏叙拖长了调子,懒洋洋道:“那你自个儿去呗,没事我挂了。” “我在路上了。”沈闻霁声音一顿,若无其事地开口:“我没有邀请函。” 晏叙那边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警惕的抽气声:“你……该不会想让我去偷吧?不行,绝对不行!太危险了,给多少灵石都不干。”他头摇得像拨浪鼓。 财迷提钱了,应该有回旋的余地。沈闻霁当机立断:“一千灵石,不用你偷。你只需在门口闹出点动静,帮我引开守卫注意即可。” “才一千……”晏叙还在犹豫。 “两千!”沈闻霁的声音斩钉截铁,她威胁道:“再废话,一个子都没有。” “好好好,两千就两千。”晏叙瞬间屈服,大丈夫能屈能伸。 醉花楼外,沈闻霁与晏叙短暂汇合,讨论了大致部署。 行动前夕,晏叙难得正色,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什么非要今日见他,不折腾吗?” 沈闻霁面沉如水,声音干涩:“我送给他的红豆酥有问题。” “啥?”晏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下毒了?” “差不多吧。”沈闻霁含糊道:“下了点药。” “???”晏叙试探着问:“你们合欢宗的特色药?” 沈闻霁面如死灰地点头:“母亲做的事,我不知情,我这不是尽力来弥补了吗。” 晏叙的表情精彩纷呈,他话锋一转,担忧道:“万一他已经吃了,你现在过去岂不是特别危险?万一他药性发作,兽性大发,拉扯你衣服,你女扮男装的秘密能守住吗?” “兽性大发?”沈闻霁沉思片刻,迟疑反驳:“他应该不能吧。” “这可不一定,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晏叙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20节 “但是我要去送药,起码道歉的态度要有,实在不行,你帮我进去送?”沈闻霁的目光落在晏叙身上。 “我?我不行,那家伙看我不顺眼,没准刚进去就给我抓了,这件事情还得你去。”晏叙神神秘秘地招手:“我给你一个幻术法宝,保证你女扮男装暴露不了。” “什么啊……”沈闻霁疑惑地接过他给的锦囊。 刚打开,一股灵光乍现,诡异地往她两腿之间钻去。 沈闻霁:“???” 下一秒,她只觉得自己腿中间出现了很突兀、奇怪的东西。 这个位置……难道是? “晏!叙!”沈闻霁瞬间涨红了脸,双目喷火,恨不得用眼神将眼前这混蛋烧成灰烬,“你有病啊!快把这鬼东西收回去!” “诶?你别不识好人心,相信我,你肯定有能用到他的时候。” 沈闻霁羞愤欲绝,抬手就要打。 “停停停,姑奶奶饶命。”晏叙抱头求饶,“收放法诀给你,给你还不行吗。”他飞快地念了一段口诀。 沈闻霁强忍着将这锦囊扔进河里的冲动,最终还是咬牙切齿地塞进了怀里。 罢了,就当是多重保险里的最后一重。虽然这保险,实在令人羞耻…… - 醉花楼门口。 “哎哟,你们醉花楼店大欺客啊。凭什么不让爷进去?爷有的是灵石,快给爷开门,再不开门,爷砸了你这破招牌!”晏叙扯着嗓子,醉醺醺地拍打着紧闭的大门,将一众守卫的注意力牢牢吸引过去。 混乱之中,一道轻灵如燕的身影,借着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攀上西侧二楼, 同一时间,谢昀卿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脸上覆着黑金面具,刚刚送走来自魔界的密使,敲定了一桩合作。 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清隽的俊颜。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 窗户无声开启,一道黑影闪入,正是抱着剑的乌奉。 “谈完了?渴死我了。”乌奉大大咧咧,伸手就去抓谢昀卿刚倒好的那杯茶。 “滚。”谢昀卿冷冷一瞥,眼神如刀。 乌奉讪讪缩手,转而一把抄起桌上的茶壶,毫无形象地对嘴猛灌。眼风一扫,瞥见旁边桌案上有个打开的油纸包,露出几块诱人的红豆酥。 “嘿,还有点心。”他毫不客气地捏起一块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地赞道:“你这红豆酥不错啊!在哪买的?” “你吃了?”谢昀卿声音特别冷,锋利的目光扫 过乌奉,阴森森问道:“谁允许你吃了。” 乌奉愣在原地,机械地咽下口中的食物,迟钝地反问道:“不能吃吗?” “一共就这几块,我都没舍得吃,你倒是不客气。”谢昀卿不带感情的眼眸扫了他一眼,冷飕飕地开口:“吐出来。” 乌奉:“???” 他感觉莫名其妙:“好好好,我吐行了吧。”小声嘟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下毒了。” 他假模假样地呕了几声,下一秒,他脸色骤变。 滚烫炽热的火热气息携燎原之势,遍及他全身,他面色红润,眼冒红丝,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我……我靠,谢昀卿,你真下毒了啊?”乌奉痛苦地捂住脖子,惊骇欲绝地瞪着谢昀卿,声音嘶哑难辨。 谢昀卿:“?” 他眉头紧锁,看着乌奉瞬间变得诡异骇人的状态,沉声道:“红豆酥……是别人送的。我不知情。”他目光扫过那包红豆酥,心猛地一沉。 “送……送你东西的人……要害你?”乌奉喘着粗气,又惊又怒,“下毒的东西……你还当宝贝似的放着?” “应该是有误会,她不会。” “行……”乌奉自认倒霉,急忙道:“我感觉我要不行了,你快找医师啊。” 几分钟后,医师马不停蹄地赶来,查看后得出结论,乌奉中了合欢宗的烈性春药。 “烈性春药?”谢昀卿呢喃着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桌案上未动的红豆酥,拿起问医师:“他是吃了红豆酥,这个里面都是吗?” 医师接过检验了一下,确定地说:“对,这个东西最好不要吃,赶快处理掉。” 谢昀卿陷入了沉思,沈闻霁给他送的食物里有烈性春药?这是什么意思? 恰在此时,门外心腹低声禀报:“东家,您之前吩咐留意的小公子,刚刚又潜进来了。此刻正在西厢附近,需要请走吗?” 谢昀卿眼眸一暗:“不必,我亲自去会会。” 作者有话说: ---------------------- 小谢(震惊)(迟疑)(愣神):她给我下药?啊……?[害怕] 酥酥:急急急,十万火急,他在哪啊!求求了,千万别吃![小丑] 让我们期待一下,没吃红豆酥的小谢会不会“兽性大发”bushi,晏叙送的锦囊到底有没有派上用处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狗头叼玫瑰] 【叮咚——请用评论来兑换下章内容![求你了]】 第17章 装模作样 谢昀卿动作利落地换上象征天玄宗身份的素白长衫,将那身玄色暗纹锦袍与黑金面具一并锁入暗柜深处。 他并未立刻去寻沈闻霁,而是拎着那包惹祸的红豆酥,气定神闲地踱入西厢角落里最僻静的雅间,不疾不徐地往那一坐,静待鱼儿上钩。 果不其然,半柱香刚过,门外果然响起了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谢昀卿的目光落在敞开的油纸包上,心思一转,唇角勾起弧度,他生出一计。 要是直截了当地问,以沈闻霁那小骗子的机灵劲儿,必然百般抵赖。 倒不如……以身作饵,诈她一诈。 脚步声已至门前,谢昀卿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块红豆酥,作势便要往嘴里塞。 “哐当——”房门被一股大力猛地踹开。沈闻霁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卷入,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嘶声制止道:“别!别吃!” 谢昀卿的手堪堪停在唇边,指尖捏着的红豆酥摇摇欲坠。他抬起眼眸,眼中满是惊诧,无辜地反问道:“闻霁,你怎么在这?” 沈闻霁根本顾不上回答,只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飞快地闪身进来,反手将门栓死。 谢昀卿忍俊不禁地盯着她看,好整以暇地用手托着下巴,明知故问地开口:“你是溜进来的?没有邀请函?” 沈闻霁充耳不闻,一个箭步冲过来,目光死死锁定那包红豆酥,抬手仔仔细细地数了一下。 “来得正好,一起尝尝?”谢昀卿状似随意地将自己手中那块红豆酥递向沈闻霁唇边,却被她一把攥住了手腕。 谢昀卿挑眉,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这是何意?” “你先别动!”沈闻霁语气急促,几乎是抢一般夺过他指间的红豆酥,“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她再次低头点数,脸色骤然惨白。 等等,加上谢昀卿手上那个,怎么数量还少了一个。 她猛地回头,目光如炬,认真盯着谢昀卿的嘴巴。完了完了,在他微抿的唇角,真让她找到了一点点红豆酥碎渣的残余。 “你……看什么。”谢昀卿声音哑涩,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沈闻霁。 她突然的逼近,让他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沈闻霁抬手,抹掉他唇上的碎渣,面如死灰,声音绝望地逼问:“说!你是不是吃了红豆酥?” 谢昀卿:“……” 唇瓣上残留着她指尖微凉的触感,带着奇异的麻痒。谢昀卿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刚刚触碰过自己的手指,眼神晦暗不明,冷声开口道:“红豆酥?我没……” 他话音一顿,望着沈闻霁期待的目光,话头突然一转:“红豆酥啊,我吃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沈闻霁倒抽一口气,用力捂住额头晃了晃,仿佛想把这晴天霹雳甩出去。但最后也只能认命般低垂下头,不敢看谢昀卿。 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声音细若蚊呐,带着难以启齿的羞窘:“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谢昀卿的凤眸轻眯,声音冷冽:“怎么?你给我下毒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最多是下了点药。”沈闻霁的声音更小了,带着不知所措的慌乱,扭捏地试图辩解:“也不是刻意下毒,是我不小心送错了。” “呵。”谢昀卿气极反笑,冷冷瞥了她一眼,语气嘲讽拉满:“送人礼物还有送错的时候?那你本要送给谁啊?” “这你别管。”沈闻霁又急又臊,声音带着催促,狐疑地审视着他,“你到底有没有事?你是不是……根本没吃,故意诓我?” 谢昀卿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猛地抬手捂住左侧的太阳穴,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闷哼:“呃……” 为了逼真模仿乌奉那种面红耳赤的效果,他甚至不惜用背在身后的手偷摸运功,试图强行催逼丹田内翻滚的气血上涌。 紊乱的真气如同脱缰野马,瞬间在经脉中疯狂冲撞。额角青筋瞬间暴起,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面色也因剧痛和强行催逼而染上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 本想催逼真气装装样子,然而,他低估了体内那沉寂旧伤的凶险。气血翻涌的痛楚根本不用假装,便体现的淋漓尽致。 “谢昀卿!”沈闻霁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冲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样了?” 看来,他真的没骗她,那红豆酥他确实吃了。眼下这个症状,明显就是药效发作了。 谢昀卿此刻已无暇伪装。旧伤被牵动,闭上眼满脑子的杀戮场面。刺目的红以及凄厉的惨叫如临其境,杀戮的戾气几乎要冲破理智。 但睁开眼,他眼前却又是一片氤氲,借着模糊摇曳的灯火,他只觉得有人靠近。 他猛地抬手,一把擒住身边人的手腕,力度是实打实的力气,捏得沈闻霁骨头都疼。 可他却没半分松手的意思,死死拽着,双目赤红,声音沙哑到可怖:“你是何人?” 遭了,谢昀卿都神志不清了。这个合欢宗的药除了翻云覆雨外,不会对身体还有副作用吧? 沈闻霁手腕已经被捏得酸痛,但比疼痛更甚得是从谢昀卿手心传来的炽热温度,仿佛要融化她的肌肤,烧干她的血液。 手这么烫?谢昀卿不会发烧变傻啊?万一他真的变傻了,不会缠上她吧?不会让她负责吧? 越想越吓人。沈闻霁来不及挣脱,而是微微朝他倾身,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慌不择路地抚上了谢昀卿的额头。 微凉的手掌带着清香扑面而来,轻柔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高挺的鼻梁,温软的掌心虚虚贴覆 。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21节 那熟悉的气息,带着安抚意味的微凉触感,稍稍浇熄了谢昀卿脑中翻腾的戾气,他紧蹙的眉心缓慢舒展。 几乎是本能地,他那只禁锢着她手腕的大手猛地松开,转而一把勾住了眼前人纤细的腰肢。 不由分说的强势力道,把毫无防备的沈闻霁拽得一个趔趄。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几乎是跌扑进谢昀卿怀里。 谢昀卿下意识地将滚烫的脸颊埋进沈闻霁的肩颈,像个寻求慰藉的困兽般急切地蹭动、深嗅,试图寻找令他心安神宁的独特冷香。 但左蹭右蹭却闻不到熟悉的味道,只闻到疑似自己身上的气味。 这也不怪沈闻霁,毕竟前几个小时,还是他本人威逼加亲手帮她脱下了外袍,换上了他自己的衣服。 不过,意识不清的谢昀卿已经记不清这些,他只是本能地去找寻那股熟悉的清香,手掌开始带着焦躁和探寻的意味,在她背上、腰间毫无章法地游移、摸索起来。 “你……放手!”沈闻霁又羞又急,奋力挣扎。可箍在她腰间的铁臂如同生了根,每一次扭动非但无法挣脱,反而被搂得更紧。 “……”沈闻霁彻底无语了,暗自腹诽道:“这合欢宗的药也太猛了吧,居然把谢昀卿这种清冷的上仙逼成这样?” 那胡乱窜动的手,拉扯她的衣带还不够,竟隐隐有向下探索,意图扯开她裤腰的架势。 耳边响起晏叙说过的“神志不清”“兽性大发”“女扮男装暴露”。 沈闻霁猛地打了个寒颤。 在不安分的手即将靠近她亵裤的同时,她颤颤巍巍掏出幻术锦囊。 “咻!”一道白光闪过。 然而,谢昀卿即使意识混乱,对灵力的敏锐感知却刻入骨髓。他感受到一丝诡异的灵力波动,手掌条件反射地想要运行咒法,却忘记了此刻他正抓着沈闻霁的腰。 “啊!”沈闻霁猝不及防地痛呼出声。 那只原本在她腰后禁锢的大手,竟莫名其妙地五指收拢,在她腰侧最敏感的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 剧痛让沈闻霁瞬间飙泪,却也让她灵光一闪,借势厉声喊道:“谢昀卿!你发什么疯?看清楚,是我,沈闻霁!” 沈闻霁这个名字恍若镇定剂,唤醒了谢昀卿混乱的意识。 趁着他愣怔期间,沈闻霁借机去推他的身子。 怀中温软的人要走,双手先比他的脑子作出反应,他下意识地往回一揽。 这一次,不仅没能把人捞回怀里,他的手掌反而在慌乱中,结结实实地按在了沈闻霁两腿之间……碰到了一个不该碰的东西? 清晰、坚硬、不容错辨的触感,瞬间贯穿了谢昀卿的四肢百骸。 这个东西,谢昀卿熟悉无比,他没想到会长在沈闻霁身上。 沈闻霁不是女生吗?可是怎么会……难道是他一直猜错了?是他误会了? 她其实是他? 根本不是他猜的女扮男装,只不过是因为沈闻霁生得过于俊美昳丽,骨相纤细,肤白胜玉,才让他产生了错觉? 那之前自己的种种行为……谢昀卿的脑子乱作一团,想着刚才手掌的触感,他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抱歉……我……”他慌慌张张地松了手,语气也带着无措。 看着谢昀卿这副样子,沈闻霁居然开始反省自己方才声音是不是太大声了。 就算她心中有气,此时也烟消云散了,仔细想想,她确实不该怪谢昀卿。 说白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是她拿了红豆酥,是她把红豆酥送给谢昀卿,也是她自作主张闯进谢昀卿的屋子…… 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母亲给的药喂下去。 沈闻霁敛下神情,垂眸看着谢昀卿,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声量,竭尽全力地哄道:“乖,张嘴。” 她拿出母亲给的白玉瓷瓶,倒出一颗小拇指盖大小的褐色药丸,小心翼翼地递到谢昀卿唇边。 毫无反应,谢昀卿像一个木偶娃娃,连眼睛都没转动半分。 这家伙,不会真的傻了吧?她狐疑地盯着看了半天,最后实在是没招了。 沈闻霁深吸一口气,耐心地半蹲下身,声音都变得矫揉造作:“小谢是乖宝宝对吗?快把药吃了,吃了就能快快好起来。” 沈闻霁发誓,她对表姑家的三岁小孩都没这么有耐心。算了,谁叫她欠谢昀卿呢。 好说歹说劝了半天,谢昀卿仍不为所动。 沈闻霁心中的歉意荡然无存。 她低声咒骂一句,一把掐起谢昀卿的脖子,强迫他扬起头。 软的不行来硬的,她要把药丸强行塞进谢昀卿嘴里。 说来也是奇怪,谢昀卿就是一个犟种。哪怕被人扼制住咽喉,除了眉头微微蹙起,其余反应几乎没有。 嘴都不张,这该怎么喂药?沈闻霁头都大了。 偏偏此时,晏叙焦急的传音如同催命符般在她脑中响起:“沈闻霁,你那边怎么样?还活着吗?” “暂时死不了。”沈闻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晏叙急的不行:“死不了就快撤。这边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醉花楼周边围了好多人,看架势要封楼搜查。你再不出来,可能就出不来了。” “知道了,我马上。”沈闻霁心头一凛,强行压下慌乱,越是危急越要冷静。 现在就走吗?可是谢昀卿的药还没喂,万一他又像刚才那样复发怎么办? 哄着来不吃,硬塞也塞不进去。 沈闻霁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茶盏上。电光石石间,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极其俗套但或许可行的法子,是她曾在二师姐那里看到的爱情话本上所写。 要不然?试试话本里的方法? 作者有话说: ---------------------- 有奖竞猜,话本里的俗套方法是什么? 如果有人猜对了,奖励作者的爱*1[红心][红心][红心][狗头叼玫瑰] 小谢如雷灌顶:不是……我碰到了什么?她呸他居然是男的[害怕][害怕][害怕]这不对吧(愣) 晏叙计谋大成功。 第18章 用嘴渡药 在那些形形色色的话本中,每到危机关头,男女主都是用嘴渡药,看起来效果颇甚。 只不过沈闻霁没有尝试过,她不知道这种情节在现实中到底好不好使。 纠结犹豫之际,不远处传来粗暴的呼喝:“你们两个,去那边搜。见到可疑人等,一律拿下盘查!” 沉重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如同催命鼓点,沈闻霁大气都不敢喘。 不能再犹豫了。 她拧眉瞧着眼前的谢昀卿,咬咬牙心一横。 大不了死马当活马医,哪怕这下再不成功,自己也算仁至义尽。 谢昀卿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命该如此! 沈闻霁将白玉瓷瓶里倒出来的药丸放在手心上,闭上眼睛狠狠塞进自己嘴里,她抄起一旁的茶盏,猛灌几口温热茶水。 白皙纤细的手指覆上他的喉结,因紧张微凉的指尖紧紧扣着他的两颊,掐着谢昀卿的下颌迫使他仰头,接着用力将人拉近。 视线落在那唇线流畅,紧抿的淡红薄唇上,沈闻霁深吸一口气,稍微低头,视死如归地闭眼吻了上去。 两唇相贴,温软与滚烫的触感在颅内炸开,彼此的呼吸纠缠交织。 原本陷入混沌的谢昀卿,身体猛地一僵,倏地回过神来。他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失控,满脑子都是唇上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 沈闻霁……她、他亲了他? 倘若是几分钟前,他定是心里极度欢喜雀跃的。可如今他发现沈闻霁或许真的是男生…… 谢昀卿扪心自问,如果他被男生亲了会怎么样?答案很明显,他会心生厌恶,会忍不住将嘴唇擦破皮,更会一剑杀了那个不知死活的人。 但……倘若那个人是沈闻霁呢?谢昀卿沉默,他哑口无言,他不知道。 而现在,沈闻霁的唇堵在他的唇上,微颤笨拙的舌尖去碰他的唇缝,贴着他的唇试图撬开齿关。 这一瞬间,谢昀卿承认自己爽到了,他甚 至有几分享受,竟……舍不得推开,也完全没有反抗的想法。 他喜欢男人?不,他只是喜欢沈闻霁。 谢昀卿喜欢沈闻霁,这点不会随任何改变。 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热烈的感受到自己的心意,无论沈闻霁是男是女,只要……是这个人就好。 这轻缓的吻落在唇上,也落在他的心尖。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情潮,让他不可自控地放任自己沉沦。 沈闻霁紧张得眼睫乱颤,死死闭着眼,凭着在合欢宗典籍里看过的那点皮毛,生涩小心地尝试着。 伴着心脏剧烈地跳动声,湿软的舌尖怯生生地探入,笨拙地往里亲了亲。还没顶开牙关,她自己先承受不住这过分的亲昵,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和书上教得不一样?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脸上的热浪几乎要将她融化,掐住谢昀卿脖颈的手都有些发颤。 “咚咚——”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粗暴的砸门声。 “里面的人,开门!例行搜查,再不开门,休怪我等强闯。惊扰了贵客,先说声得罪。”门外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沈闻霁的心跳瞬间飙到了顶点,恐惧与羞耻交织,让她几乎窒息。 她不清楚是因为害怕门外的人突然闯进来,还是因为她正在和谢昀卿接吻。 一声带着委屈和焦急的呜咽,含糊地从两人紧贴的唇缝间泄出:“怎么还不张嘴……” 沈闻霁又急又累,正准备放弃,红唇即将撤离的瞬间。身旁人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的衣摆。 紧接着,那片原本被动承受的薄唇竟骤然反客为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灼热的温度,穷追不舍地贴了上来,甚至更加深入地吮吻纠缠。 缱绻的呼吸带着灼热的温度,瞬间烤红了沈闻霁的脸颊和耳根。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22节 沈闻霁:“???” 难道谢昀卿的药效又复发了? 掌心触碰到的喉结烫得惊人,只需微微滚动便给沈闻霁带来阵阵酥麻,她有些招架不住,颤颤巍巍松开手。 尽管内心总觉得,目前的状况不太对劲,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借着谢昀卿主动亲她的契机,舌尖用力一顶,她将口中的药渡了过去。 细微的水声在耳边响动,混着药丸融化的苦涩,在两人唇齿间弥漫。 沈闻霁感觉有些缺氧,眼底泛起氤氲的雾气,湿淋淋的唇已经没什么知觉了。她迷迷糊糊的,总感觉事情发展脱离了她的掌握。 不过,药真的渡过去了。 她本以为离谱荒诞的话本剧情,原来都是真的吗? 门外的敲门声再度响起,这次带了几分誓不罢休。 大汉依旧嚷嚷着:“最后警告,开门!” 沈闻霁猛地找回一丝理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谢昀卿,她狼狈地用手背擦去唇边暧昧的银丝。 她的唇被亲的有些肿了,鲜艳红润,触碰时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她踉跄着扑到窗边,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谢昀卿。见他呼吸平稳地倒在榻上,似乎睡得不省人事,总算放下心来。 想必,今夜之后,他也不会记起发生的一切。 那……最好不过了。 最后深深看他一眼,在屋门被暴力撞开的轰然巨响中,一道轻盈的身影从窗口掠出,彻底融入浓重的夜色。 冷风从敞开的窗呼啸灌入。 在榻上闭眼的谢昀卿突然坐起身,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分睡意。他冰冷的视线扫过门口冲进来的几个莽汉。 “滚。”一个字,裹挟着凛冽的杀气。 那几个大汉被这眼神骇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退了出去。 谢昀卿缓缓坐起身,修长的手指带着某种珍视的意味,轻轻抚上自己残留着余温的湿润唇瓣,那里仿佛还烙印着属于沈闻霁的柔软触感。 直到,他回屋探望乌奉,依旧没回过来神,指腹仍无意识地摩挲着唇角。 一进屋,医师慌里慌张地跪地:“乌奉公子又发作了,这个药应该是合欢宗流出来的,药性极烈。如果没有解药,可能真的要与人交合,才能完全解开。” 而乌奉,早已在床上扭成了麻花,面色红润,眼神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呻吟:“热……好热……”他甚至伸手想去抓谢昀卿的衣袖。 指尖尚未触及,谢昀卿已嫌恶地拂袖甩开,声音冷得像冰:“授受不亲,离我远点。” 乌奉:“???”我都快烧成灰了,你还讲这个? 谢昀卿看着乌奉汗津津的脸,和衣衫半敞的狼狈模样,眼底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恶心? 这更让他确信,自己对沈闻霁的感觉,与对其他任何男子都截然不同。 “我医术浅薄,着实是没办法啊。使出浑身解数,只能短暂压制片刻,无法根除。”医师汗流浃背,生怕谢昀卿治他一个救治无用的罪。 传言喜怒无常的醉花楼掌事人,此刻却意外地平静,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指腹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唇,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拿纸笔来,我应该知道药方。” 乌奉闻言,身上的燥热瞬间被浇灭了大半,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要给我开方子?谢昀卿你那半吊子的岐黄之术……是想毒死我泄愤吗?” “唔,”谢昀卿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应该毒不死。我方才服过解药,或许能默出个大概?” 乌奉气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药效都快被怒火冲散了:“你根本没中药。你吃什么解药?有解药为什么不给我拿来?” “聒噪。”谢昀卿冷冷打断,“不想难受就闭嘴,我一心烦就想不起来了。” 乌奉:“……”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把满腔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憋得脸色由红转青。 - 沈闻霁先是和晏叙碰头,她将幻术锦囊抛给他,厌弃道:“这个你拿走吧,感觉没什么用。” 晏叙摸不到头脑:“你用了?” “差不多吧,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来找我了。”沈闻霁含糊道,接着吩咐他再去盯着谢昀卿,有什么动向立马汇报。 处理好一切,沈闻霁回到合欢宗,将药瓶归还给母亲。 母亲见她安然无恙,惋惜问道:“他没吃?” “谢昀卿不小心误食了一个,多亏母亲赐药。”沈闻霁将白玉瓷瓶重新放回去:“药瓶物归原主。” “他恢复好了?” “多谢母亲关心,我走之前看了,他已无大碍。” “怎么可能?”母亲微微眯起眼睛,冷哼道:“你真当合欢宗的顶级药如此便可轻松化解吗?就算有解药,哪怕是合体期的修士,没有三五个时辰,都不可能完全恢复。” 沈闻霁骤然抬起头,指尖攥紧衣摆:“难道……” 母亲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儿瞬间煞白的脸色,勾唇替她说道:“他在骗你。” “母亲的意思是……他根本没吃红豆酥,也没中药。见到我的种种反应,不过是装出来的,打算戏弄我、看我笑话?”沈闻霁声音颤抖,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退下吧,今日我也乏了。” 沈闻霁缓缓行礼,脚步沉重着走出了母亲的寝殿。 倘若真像母亲所说的那样,谢昀卿根本没事,那他苦痛难耐的样子,那个辗转缠绵的吻……都是装出来的吗? 一股被愚弄、被羞辱的滔天怒火直冲天灵盖。 沈闻霁狠狠用手背擦拭着红肿刺痛的唇瓣,咒骂道:“一肚子坏水的臭狐狸,演得这么好,怎么不去当戏子。”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沈闻霁刚睁眼就收到谢昀卿仙鸽传书捎来的信,她瞥了一眼,往桌子上一扔,权当没看见。 想必那锦囊幻术也没什么用,没准这厮早就识破了,在这和她演呢。 气死了,近期她再也不会理他了,也不想看见他。 走出合欢宗,在路上正好和前来找她的晏叙撞上。 晏叙十万火急地说:“我发现谢昀卿正在调查合欢宗,或许大师兄的失踪和谢昀卿有关。此时此刻,他正带人往合欢宗赶去,说是要找合欢宗主细谈。” “找合欢宗主?”沈闻霁心头一沉,急得踱步:“我身份尚未暴露,不方便见谢昀卿 。但如果放任他去见母亲,就凭母亲直爽的性子,肯定也会把我的身份抖搂出来。” “除非……”沈闻霁心生一计。 反正谢昀卿也骗了她,她反骗几次,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说: ---------------------- 小谢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最后只剩下回味[狗头叼玫瑰] 乌奉气炸了:请为我发声!请苍天辨忠奸![小丑][小丑][小丑]有理由怀疑关于醉花楼阁主喜怒无常、草菅人命、凶狠恶煞的传言,都是乌奉放出来的。(bushi) 酥酥发现被骗,已经气鼠了。日后定会从小谢身上报复回来,让我们期待一下,嘿嘿。 最近每章都有评论,真的真的好开心呀[红心]爱你们!感谢老婆们的支持!亲亲[亲亲][比心] 第19章 彻底心碎 沈闻霁将计划向晏叙和盘托出。 “什么?你要找人假扮合欢宗主?”晏叙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也太冒险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沈闻霁神色笃定,指尖轻轻敲击,“我去寻二师姐。我们自幼情谊深厚,她定会帮我。” 她话音微顿,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只是……二师姐与她那位情郎私奔了,具体的行踪,恐怕还需劳烦你替我寻一寻。” 晏叙眉头紧蹙,狐疑道:“私奔?合欢宗前宗主都未能寻到?若那偌大一个宗门都束手无策,我寻到的机会只怕渺茫。” “母亲她啊,”沈闻霁轻笑摇头,眼底带着一丝了然,“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她从未真心怪责过师姐,也没想将她抓回来,否则这宗主之位,又怎会落到我头上?” 果然不出沈闻霁所料,二师姐江雪眠的踪迹极易寻得,他们甚至未曾离开这座城。 沈闻霁先行拜访了二师姐。一番久别重逢的寒暄后,她便拉着江雪眠上了马车,准备详细说一下自己的计划。 车厢内,江雪眠打量着眼前身着男装,英姿勃发的师妹,眸中感慨万千:“真没想到,一转眼,我们的小闻霁,竟已是少宗主了。” “怎么?二师姐可是后悔了?”沈闻霁唇角微扬,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不如我将这位子让与你?” “不了不了。”江雪眠连连摆手,她笑容甜蜜,洋溢着幸福:“我现在和陈郎过得很好,合欢宗主之位实在是无福消受。” 沈闻霁虽不解她为何甘为一个男子放弃宗主尊位,但人各有志,她并未多言,亦未相劝。 只是执起江雪眠的手,恳切道:“师姐,我如今身份不便暴露,有心思深沉之人对我的来历穷追不舍。所以……我想请师姐在外暂代合欢宗主之名。此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但有所需,万死不辞。若师姐真有不便,也请直言相告,不必顾念我,我另寻他法便是。” 江雪眠反手紧握住她,嗔怪道:“小闻霁,又说这些生分话!你我之间,这等小事还需如此客套虚礼?姐姐我只是嫁了人,又不是与你断了情分。若真说要求……” 她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恳求:“只盼你能在前宗主面前替我多遮掩一二。私自逃宗,终是不该。师尊她未曾降罪,我已感激不尽。” “师姐放心,”沈闻霁郑重应下,“母亲她定然未曾动气。待此事了结,我们一同回去看她。” 两人许久未见,有说不完的体己话,转眼间便来到了她提前设计好的地方。 沈闻霁算计好时间,余光瞥见谢昀卿的身影,则立即扶着江雪眠从马车上下来。 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料,起初接到谢昀卿即将赶往合欢宗的消息时,凭他御剑飞行的速度,根本没时间拦截。 所以她便以合欢宗主的身份,找人传话说:若欲面见宗主,务必亲至京城老字号茶铺,购买其招牌茶饼为礼。 而京城重地,临近皇城之处,律法森严,非特别许可,则严禁动用灵力真气。 这意味着,无论谢昀卿修为如何通天,到了此地,也只能乖乖徒步而行。 此刻,谢昀卿正立在老字号门前,排队等候取那茶饼。 沈闻霁亲昵挽着江雪眠,又说又笑地从他面前经过。她目不斜视,仿佛全然未觉路旁站着那个身姿挺拔,气息冷冽的男人。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23节 沈闻霁笃定,谢昀卿必定会叫住她,或者直接拉住她。 两人的步伐不快,甚至可以说得上缓慢,但直到彻底经过谢昀卿。 他也只是用一种晦暗不明的视线,冷冷地盯着两人的身影,一言未发。 不应该啊,沈闻霁心中咯噔一下,谢昀卿今日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不敢停下脚步,否则意图太过明显,计划可能会因此泡汤。 身侧蕙质兰心的师姐,察觉出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以及计划有变的兆头。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浑身低气压的谢昀卿,好看的眼眸微微转动。 旋即,江雪眠脚步一顿,纤纤玉臂缠上沈闻霁的小臂,娇声软语地撒起娇来:“夫君~人家想裁件新衣,不如……我们去前头的布衣坊瞧瞧?”那嗓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 沈闻霁先是一怔,随即心领神会,宠溺地应和:“好好好,娘子喜欢哪件便挑哪件,多挑几款,只要你喜欢的我都送你。” “夫君”二字,如同淬了冰的细针,猝然刺入谢昀卿耳中。他眉峰骤然一凝,握着佩剑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森森青白。 怪不得,不回他的信件,原来在这和娇妻浓情蜜意。说要送自己礼物,却误拿下药的红豆酥,转头对别人倒是大方得很,让人随便挑。 “呵。”谢昀卿嗤笑出声,面容冷硬,眼神凉了几分,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死死盯在沈闻霁的背影上。 半晌,才猛地扭过头去,仿佛多看一眼都嫌刺目。 沈闻霁疯狂给江雪眠使着眼色,无声地向她寻求帮助。 江雪眠无奈,只得再下一剂猛药。 她故作娇羞,玉手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正好……也给咱们的孩儿挑些好料子。我呀,想亲手给他缝双虎头鞋呢。” “孩子……?”沈闻霁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微张着嘴,用口型无声急问:“师姐!你真有了?” 江雪眠眼含笑意,微微颔首:“嗯,还不足月呢。” “那真是太好了!我……”沈闻霁的惊喜话音未落,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一股熟悉的力道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沈闻霁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迅速换上无知的神情,顺着那只骨节分明,力道极大的手掌向上望去。 正撞进谢昀卿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复杂情绪的漆黑眼眸里。 “哈哈哈好巧。”沈闻霁强作镇定,挤出惊讶的笑容。 谢昀卿眉宇低垂,面上覆着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在她脸上,仿佛要将她每一寸神情都刻入眼底。 “不巧,我找你有事。”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极力压抑的冷冽。 他冷淡的视线扫过江雪眠微抚的小腹时,稍稍缓和了几分,语气也竭力放得平缓,却依旧掩不住骨子里渗出的戾气:“嫂嫂,我与沈兄借一步说话。” “嫂……嫂嫂?”沈闻霁被这称呼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脸颊瞬间涨红。 江雪眠面对谢昀卿迫人的气势,心中也暗自打鼓。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绝非善类,小师妹这出戏……可千万别玩脱了。 她扯出疏离温婉的笑容:“你们自便,我先去布衣坊逛逛。” 等到江雪眠走远,谢昀卿不愠不火地看着她,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声音也听不出喜怒:“你何时成的亲?我竟不知。” 沈闻霁含糊其辞:“也不算成亲吧……” 一阵诡异的沉默。 谢昀卿缓慢向她逼近,俯身盯着她的眼眸,冷淡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平添了几分压迫:“你之前锁骨处的红痕是她弄的。” “嗯。”沈闻霁喉咙微动,随口应付着。 心中暗自吐槽,怎么不问点关键的?比如合欢宗药丸从何而来,尽揪着这些细枝末节。 “之前不还说是在醉花楼酒酣耳热弄得,呵,沈兄好福气啊。”谢昀卿 站直身子,垂眼看她:“醉花楼的舞姬,嫂嫂,炉鼎,我……”他声音一顿。 那双天生带着冷意的眼眸懒懒掀起,锐利的目光刮过沈闻霁的脸庞,一字一句,寒意森森:“不知沈兄到底要与多少人纠葛。” 沈闻霁险些咬断自己的舌根,她方才怎么就不假思索地应了。 这家伙也不知道误会了什么,竟把自己和这么多毫不相干的人扯到一起,说得好像她是四处留情的浪荡子一样。 一时间百口莫辩,沈闻霁装傻道:“什么纠葛?大家都是朋友。” 四下吹来的风都是凉的。 他声音混着风的凉意,低沉沙哑,听起来不太好惹。 “我也是你口中的朋友吗?” 沈闻霁一动不敢动,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明明是她在设局,怎么到头来被盘问到哑口无言、惊慌失措的还是自己,这个走向不对吧? 她慌乱地抬眼,试图从谢昀卿晦暗不明的神色中揣摩出答案。 檐角投下的阴影将他深邃的五官切割得更加冷硬,眸底翻涌着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色,那如有实质的目光,沉沉地黏在她微张的唇瓣上。 沈闻霁心尖一颤,语塞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们一直是朋友。” 谢昀卿倏然垂眸,浓密的眼睫掩去了所有情绪。 他近乎呢喃地低声重复了一遍:“朋友……” 随后点了点头,挺拔的身影在斜阳下拉出一道孤寂而落寞的长影。 薄唇勾起一抹勉强地笑:“好,那我以朋友的身份,祝沈兄和嫂嫂永结同心。” 眼看气氛愈发古怪沉重,正题却迟迟未入。 沈闻霁只好主动开口:“二师……”她声音猛地一滞,险些因称呼说漏嘴,顿了下才继续道:“你嫂嫂是刚继任的合欢宗主,昨日的红豆酥便是从她那里误拿的。她很是抱歉,让我给你赔给不是。” 没等谢昀卿开口,她继续道:“今日我要同你嫂嫂逛街,不方便见客,不如你……” 话语中的驱客之意不用明说,谢昀卿懂了,他将排队得来的茶饼递给沈闻霁,缓声道:“茶饼我买了两种口味,除了传话人说的那款,我还多买了一份花茶,是你素日喜欢的。买都买了,你们拿去喝吧。” 接过茶包的片刻,沈闻霁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想,可能是因为骗人的愧疚感。 眼见着谢昀卿转身要走,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谢昀卿!” 一阵冷风卷过,吹散了一时脑热的冲动,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却只化作无声的叹息咽了回去。 她扯出勉强的笑,按照计划叮嘱道:“她身子骨不太好,日后你要与合欢宗有要事谈的话,直接找我就好。” 谢昀卿没有回头,只是背着身,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听到了。 说不出具体的滋味,谢昀卿只觉得心口有些闷,像是有人拿钝钝的刀在划。 他回到醉花楼,周身萦绕着生人勿近的寒气,面沉如水,对谁也未理会。 解除掉珍藏阁的禁锢仙法,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件看似普通又无趣的小玩意。 有那日她遗落的粉红香囊,有从她那里抢来的皱皱巴巴的画卷,有那些吃不了的红豆酥…… 更有许多不知所云的东西,比如一根木棍,一只羽毛,碎了半截的戒指…… 这些可以说是破烂的东西,被他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收藏了不知多少时日。 门外是乌奉懒散的声音:“谢昀卿,你要的合欢宗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谢昀卿眸色一沉,广袖拂过桌面,所有物件瞬间消失无踪。乌奉推门进来时,桌上已是空空如也。 他将调查结果扔在谢昀卿桌上,伸了个懒腰:“我这还没恢复好呢,我先走了,你自己看啊。” “嗯。”谢昀卿本来没什么心情看,但想起沈闻霁说她妻子是合欢宗宗主。 鬼使神差地,他翻开了调查卷宗。 前合欢宗主名下有三位亲传弟子,最年长的大师兄已经失踪,最年幼的小师妹尚未成年。 排行中间的二师姐,名唤江雪眠,确已嫁为人妇。 然而,其夫君的名讳,赫然在册。 可不叫沈闻霁。 作者有话说: ---------------------- 可怜小谢又被骗了,陷入深深的误会中[狗头叼玫瑰]请大家通过多多评论,助力小谢发现真相,狠狠教训酥酥(bushi)[狗头][狗头][狗头] 第20章 信件轰炸 谢昀卿捏着卷宗的手指微微发颤,拧紧眉心,瞳孔收缩,炽热的目光烙在卷宗上那个清晰无比的名字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合欢宗二师姐江雪眠,几日前离宗,与夫君陈有思于渔村成婚。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良久,他才将那份被揉捻出褶皱的卷宗,缓缓置于桌案之上,眉眼舒展。 他麾下的暗探,连深宫秘闻都能探得分毫不差。能呈到他案头的调查结果,绝无半分谬误。 也就意味着,沈闻霁和江雪眠绝对不是夫妻关系。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演这一出戏? 是为了隐瞒什么?上次相见,两人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熟稔与默契,绝非萍水相逢能伪装。 谢昀卿眸色渐深,回想着沈闻霁当时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个闪烁其词的瞬间。她提及成亲时的支吾搪塞,言语处处是刻意回避的漏洞。 可笑他当时竟被醋意冲昏了头,居然未曾当场识破。 沈闻霁言语中曾提及的关键,便是合欢宗主,加上江雪眠确实是合欢宗弟子无疑。 答案,呼之欲出。 他们极力掩藏的秘密,必然与合欢宗脱不了干系。 捋清好大概思路,谢昀卿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已出现在乌奉房门外。 门内鼾声如雷,乌奉睡得正香。 然而,就在谢昀卿推门的刹那。 “咻!”一道寒光破空而至。 榻上的乌奉骤然弹坐而起,睡眼朦胧,手中的剑却已本能地脱手飞出。 见来人是谢昀卿,他惊诧地瞪大眼睛,睡意全无:“你怎么来了?” “找人去查一下合欢宗和沈闻霁。”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24节 乌奉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满脸写着你有病,抱怨道:“这两个不是刚查完?卷宗还热乎着呢。” “这次重点查一下他们之间的联系。”谢昀卿挑了挑眉,垂眸想起沈闻霁极力编着谎话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那只小狐狸……最近露出的尾巴可不少。顺着查,必有惊喜。” “大哥!”乌奉几乎要跳脚,指着他控诉,“我刚把卷宗塞你手里,还不到一个时辰。你当情报网是地里拔萝卜呢?火烧屁股了这么急?” 谢昀卿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明明白白写着:若非十万火急,我能亲自来找你? 乌奉:“……” 他认命地长叹一声,一边趿拉着鞋子下榻,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当年醉花楼据点差点被人连锅端了,也没见你急得跟催命似的。如今这是怎么了?年纪渐长,反倒愈发沉不住气了?” “这个月,情报网众人月例翻倍,辛苦大家。”谢昀卿嗓音平淡无波,目光却冷飕飕地扫过乌奉,“至于你,既然还有闲心碎嘴皮子,想必精力充沛,月例照旧。” 在乌奉惊天动地的哀嚎声中,谢昀卿悠然转身离去。 回到房中,他想起前几日那份关于合欢宗与魔界有所牵扯的密报。沈闻霁与新任合欢宗主江雪眠关系如此紧密,一丝忧虑悄然爬上心头。 他有些担心沈闻霁的安危,提笔欲写加急书信,本想在信中把事情交代清楚,但转念一想,何不借此见她一面。 最终,他只写了一句话,便用灵力驱动仙鸽送了过去。 - 合欢宗内,沈闻霁正对着堆积如山的宗卷焦头烂额。 这些所谓的宗门事务,十桩里有九桩半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情感纠纷。 例如:某高阶炉鼎手段了得,引得父子兄弟三人为其反目成仇,大打出手。虽说罔顾人伦,但细究起来,那三人欺男霸女也算咎由自取。 高岭之花的药修大师,竟被合欢宗小师弟男扮女装骗了真心。一怒之下,这位大师闭关研制出性转奇丹,追着小师弟非要他服下,对其负责。 沈闻霁打了个哆嗦:“药修太吓人了,惹不起。” 老实巴交的符修痴心一片,宁死也不愿分手,却甘之如饴做备胎舔狗,整日赖在合欢宗门口痴缠,严重影响宗门……呃,虽然合欢宗的风化本就不太正经。 更有无情道仙君怀孕,孩子他爹居然是合欢宗洒扫女修。 最离谱的是,一抠脚大汉竟冒充合欢宗小师妹的嗓音,与远在北域的妖尊谈起了恋爱。如今妖尊千里迢迢打上门来,非要合欢宗给个说法。 又有…… 桩桩件件,匪夷所思。 沈闻霁看得额角青筋直跳,深深觉得当务之急,是早日编纂出合欢宗正经仙法秘籍,规范合欢宗众人言行举止,洗刷世人对合欢宗的污名和误解。 她疲惫地长叹一声,将面前摞得比人还高的卷宗山推开,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起身,想去喝口茶喘口气。 刚走到窗边,便见一只熟悉的仙鸽,扑棱着翅膀,她取下信封一看,又是谢昀卿写的。 本以为看今天谢昀卿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应该没精力找她,但这送来的第二封信,难道他有什么急事? 莫非,是与合欢宗相关的要事?毕竟自己曾说过,找宗主可联系她。 不敢怠慢,沈闻霁连忙拆开信件。每封信件上都有仙法防御秘术,接触到她的灵力后,才被解除。 她越发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信封展开,上面的内容却让她瞬间无语。 早上收到的那封是:“早安,睡得好吗?老字号花茶给你带一份?” 沈闻霁蹙眉:“莫名其妙。”视线不自主落在一旁热腾腾的花茶,抿起的嘴唇漾起一丝弧度,“不过,味道不错。” 方才这封是:“我想见你一面。” 沈闻霁不知所云。 她把信件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 可静坐片刻,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挥之不去。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起身,从纸篓里将那皱巴巴的纸团捡了回来,小心地抚平,塞进了书案最底层的暗格里。 至于给他回信?那万是不可能的。话都不说明白,不就想引她主动? 她沈闻霁,偏不上这个当! 短暂的休息过后,沈闻霁重新埋首于那堆糟心的卷宗。再次抬头时,天边已然黯淡,依稀的霞光从天际散开,洒在靠窗的桌案上,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而那桌案上,不知何时,竟已无声无息地堆满了散落的信。一封又一封,甚至夹杂着几根细小柔软的的仙鸽羽毛 显然,可怜的仙鸽今日是拼了命地往返奔波。 沈闻霁没缘由地心尖一颤,愣怔地盯着那些信封,眼前恍惚浮现出谢昀卿倚在窗边,眉眼含笑,喋喋不休的模样。 世人皆道天玄宗谢氏首徒清冷孤高,惜字如金,可唯独在她面前,他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一封封拾起,细细整理。这才发现,每封信的信封都别具巧思,有印着不同的花纹或是精致的云纹,封口处或用同色系带系成精巧的结,或用不同颜色的火漆印上独特的徽记。 这些薄薄的信笺堆积起来,竟比她案头那些厚重的宗门卷宗的数量还要多。 一丝笑意悄然爬上她的嘴角,她低声咕哝着,语气却软了几分:“天玄宗弟子,素日竟这么闲吗?” 门口传来敲门声,沈闻霁慌忙将这些信封塞进暗格,随手抓起一卷宗卷,强作镇定:“进。” 来人是灵栀,她恭敬禀报:“少宗主,宗门外谢仙君找你。” 沈闻霁翻动卷宗的手指几不可查地一顿,声音刻意冷淡:“找合欢宗主?让二师姐应付一下吧。” 她们演完戏后,为防穿帮,她便顺势将二师姐江雪眠请回合欢宗小住。回宗后第一时间便去拜见了母亲,虽吃了闭门羹,但江雪眠回到自己旧日居所,发现竟一尘不染。 询问后才知,原来是母亲吩咐每日打扫,一直在盼着二师姐回家。 “小姐?”灵栀见她走神,轻声提醒,眼中掠过一丝促狭,“谢仙君指名道姓,要见的人是沈闻霁。” 沈闻霁心头一跳,目光扫过藏着无数信笺的暗格。 见他?那厮必定要揪着她“杳无音信”不放。若被他知晓自己不仅没回信,连看都……指不定要如何借题发挥,变着法子折腾她。 更何况,此刻她一身女装,临时更衣难免仓促,万一被瞧出破绽…… 沈闻霁打了个寒颤,挥挥手道:“你就说我不在,婉拒了吧。” 灵栀眼中笑意更深,心领神会地应声退下。 刚关上门,一道身影便从敞开的窗户利落地翻了进来。 沈闻霁没好气地一脚踹过去:“晏叙,门开着呢,做贼似的翻什么窗。” 晏叙灵活地避开,目光在她身上的女装罗裙上转了一圈,戏谑道:“我这不是怕深夜擅闯少宗主香闺,有损你的清誉嘛?” 沈闻霁直接甩给他一个大白眼:“翻窗而入更像采花贼。少废话,找我何事?” “当然是你所求之事了。”晏叙卖了个关子,他从衣袖里拿出情报递给沈闻霁:“你托我寻的那位能编纂仙法秘籍的隐世名师,有眉目了。情报显示,明晚子时,此人会出现在醉花楼西厢雅间。” 沈闻霁狐疑道:“醉花楼晚上不都是青楼营生吗?你这个大师,真的靠谱吗?” “嘿,不信我?”晏叙抱臂,“有传言说这位大师是醉花楼的神秘楼主。机会难得,情报给你了,至于能不能见到真佛,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沈闻霁点点头道:“放心吧,我自有成算。” 今日她这屋子真是热闹,门外陡然又传来一阵急促得近乎粗暴的敲门声。 “咚咚咚!” 沈闻霁心头一凛,快步上前,猛地拉开门。 门外站着今日当值的巡山弟子,脸色惨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颤抖变调:“我巡查时发现有魔气,应该是有魔族闯了进来,二师姐……她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 预计下章入v,明晚零点更新,会有肥章掉落!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这对我很重要(鞠躬)[红心][红心][红心]很感谢大家,爱你们~[比心][亲亲]为了庆祝入v,下章会有小红包随机掉落,也会设置抽奖活动[狗头叼玫瑰] 下章就能写到文案情节啦!让我们期待一下,互相掉马后又如何嘴硬辩解的小情侣[狗头] 第21章 你怎么在 夜晚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从敞开的房门呼啸灌入,顺着沈闻霁的衣袖涌进,刹那间便席卷了她身上的全部温度。 噩耗如惊雷炸响,让她遍体生寒。 沈闻霁甚至顾不得礼数,她失态地抓住巡山弟子的手臂,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你可曾看见贼人的模样?又或者你可曾亲自去二师姐寝屋查勘过?” “我、我……”那弟子咽了下口水,颤着声音,磕磕巴巴地说:“我巡查时只觉得一阵魔气涌来,跟上去追踪,便被引到二师姐寝屋门外。当时屋内还亮着灯,二师姐应声答话,听着并无异样,不似被胁迫。” 他脸上血色尽褪,仿佛想起了极其恐怖的画面,声音陡然拔高变调:“就当我以为是我大惊小怪,师姐房间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油灯被熄灭了,屋内一片漆黑,看不清人影……” “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哆嗦地踹开屋门,却见屋内空无一人,只有翻滚的魔气。”他羞愧难当,深深垂下头,不敢看沈闻霁的眼睛,“弟子无能,不敢久留,立刻赶来禀报……” 倚在廊柱上的晏叙冷哼一声,抱着肩膀,嗓音冷淡:“也就是说,你未曾亲眼目睹二师姐被抓走,更不敢入内细查。你是怕那贼人还在,自己小命不保吧?” 听闻此言,巡山弟子忙不迭跪倒在地,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哽咽道:“弟子 修为低微,不善武力,怕不是贼人的对手,请代理长老责罚。” 他口中的代理长老,指的是沈闻霁。 如今的合欢宗正值多事之秋,她不方便暴露身份,便对外宣称二师姐是没继位的少宗主。前宗主母亲为了避见二师姐,竟宣布闭关修炼。本应该代理宗门职务的张长老前些日子外出游历,此时也并不在宗门内。 于是,沈闻霁给自己搞了个代理长老的虚职,来管理这群龙无首的合欢宗。 魔族贼人也定是了解到了这一点,才敢在今日行凶。 沈闻霁闭了闭眼,敛下眼眸中翻涌的激荡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此刻她是合欢宗的主心骨,绝不能自乱阵脚。 她垂眸看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弟子。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险中自保也是人的本能,他与师姐情分不深,确实没理由拼命。她也理解,总归不能严苛的怪罪于他。 “玩忽职守,罚扣一季度月例。”沈闻霁撇开视线,声音刻意装得平静:“带路,去现场勘察一下。” 正如巡山弟子所说的那般,一路上没什么人,但那丝若有似无的魔气却如附骨之疽,萦绕不散,令人心烦意乱。 到了二师姐寝屋门口,四周都没什么异常,屋外门窗完好,檐角整洁,连一片瓦都未曾松动。沈闻霁细细查勘,竟无半分强行闯入或携人逃离的痕迹。 如果不是贼人身法通神,短时间内挟持一人离开都能做得滴水不漏。那么就是他一直潜伏在房内,待那巡山弟子惊惶离去,才挟持着师姐,大摇大摆从正门离开。 沈闻霁气得牙痒痒,只觉得方才的处罚轻了些。 她推门而入,仔细检查了下。屋内陈设整齐,并无打斗痕迹,只在房梁处,一团浓稠如墨的魔气久久不散。中央的地板上,静静躺着一块绣着交颈鸳鸯的丝帕。 俯身捡起帕子,指尖拂过细密精巧的熟悉针脚,她便知道这是二师姐掉落的。或许是强烈挣扎下脱落的?又或许是给他们的线索? 沈闻霁将手帕珍重地收进怀里,视线落在一旁热腾腾的茶盏上,里面泡着地正是谢昀卿今日所送的红茶,茶盏尚滚烫,人应该没走多远。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25节 平静明亮的眼眸骤黯,她抿唇吩咐道:“贼人畅通无阻地进了合欢宗,定是和内部的人有所勾结,传我令下去,即日起合欢宗封山,所有人都禁止进出。” 走出寝屋,她将屋门阖上。 就在回身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门侧空地上,赫然多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方才进屋前,她明明仔细勘察过四周,空无一物。那么这个书信,定是有人在她进屋时,偷摸放置在门外的。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充斥着浓浓的挑衅意味,仿佛合欢宗是他家后院,来去自由,无人管束。 沈闻霁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暴力扯开信封。 里面的信纸字迹潦草,言简意赅:“后日,带合欢宗圣物,于忘川河无忧客栈交换,若成则人归,否则……” 后面紧跟一个用朱砂笔重重画下,触目惊心的鲜红叉号。 忘川河是民间戏称,这是阻断魔界和人界的暗河,因魔界那边常年阴暗诡谲,好似人间炼狱,于是这条通往魔界的河便被称为忘川河。 无忧客栈便是忘川河旁唯一的客栈,老板也是个不怕死的主,为了赚钱在阴森吓人的地方开客栈,给进出魔界的人提供一个落脚点。 这人胆敢捎这封信来,便证明他们根本不怕合欢宗,但觊觎信中所说的圣物,所以用下他们要用下任少宗主的命,逼合欢宗拱手交出。 虽然不知道贼人口中的圣物是什么,但是沈闻霁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师姐。如果她没有提出假扮计划,师姐就不会被贼人掳走。 “师姐……”她喉头发哽。 一旁的晏叙接过她手中的书信,垂眸看着状态明显不对的沈闻霁,开口安慰道:“信中人想要用你师姐来换圣物,短时间内定不会动她,想必暂时性命无忧,你别太担心,当务之急是查明贼人的来历,以及搞清楚圣物是什么。” 沈闻霁点头,强迫自己从愧疚的情绪里走出来,她还有一天的时间,绝不能因此颓废。 她狠狠抹去眼角湿意,立即吩咐晏叙启动全部暗探去追查。然后来到母亲闭关地方,给母亲传递了师姐失踪的消息,恳请母亲出关。最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给游历的张长老寄去传信,让她速归。 一一盘问完合欢宗众人,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再次抬头,天边已然大亮,她竟一宿未眠。 灵栀心疼她的身子,劝她稍作歇息。 沈闻霁只摇摇头,扯出一个逞强的笑容,强撑着精神将案头堆积的卷宗处理完毕。又将合欢宗近年来的功法秘籍仔细整理、誊抄,预备今晚带去给那位编纂大师参详。 “小姐,晚上你真要去那醉花楼?”灵栀忧心忡忡,“你身体受得住吗?” 沈闻霁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放心,我又不是娇弱的闺阁女子,我身体强健,又有真气加身,不过是熬了个夜,精气神还充沛呢。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晚上要穿的男装,我今晚一定要见到这位隐世仙人。” 灵栀叹气,终是拗不过沈闻霁,只得依言照办。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沈闻霁提前几个时辰,便先来到了醉花楼附近。本想潜进西厢雅间探查一二,不料刚靠近大门,便被两名衣着精干的小厮拦下。 拦她的小厮言语中有些反常的毕恭毕敬,言语间却滴水不漏,坚决不许她踏入半步,甚至搬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借口,例如什么今日醉花楼风水不好,会冲撞了贵客。 沈闻霁:“???”她只觉得离谱,冥冥中好像有人在刻意拦她一样。 无奈之下,她只得寻了个角落,仰头灌下一小壶烈酒,佯装酩酊大醉,学着晏叙上次的样子,摇摇晃晃便要硬闯。 既然小厮不敢伤她,那她硬闯进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然而,她刚借着酒劲嚷了两声,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降,不由分说,扣住她的手脚,便将她整个人架了起来往外抬。 沈闻霁惊得酒意都醒了大半,脸憋得通红,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瞳孔倏地变得清透。 不是,啊? 这醉花楼远比她想象中隐藏的秘密更多,普普通通的酒楼,居然豢养了这么多暗卫,每一个看起来实力都不容小觑。 她紧闭双眼,佯装醉死,不敢硬抗。 本以为自己会被粗暴地直接扔到大街上,谁知暗卫们竟异常体贴地将她抬至不远处一家上等客栈,开了间顶好的上房,将她轻轻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 沈闻霁一路上都在假寐,实则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一位暗卫有诸多不满,低声抱怨着:“以往遇到这种硬闯的,不是打杀就是轰走,这次为何如此麻烦?还要好生伺候?真是麻烦。” 另一人立刻厉声斥道:“噤声,这位可是贵人。上头严令不得有丝毫怠慢,当然要好生伺候。敢动他一根头发,别说见明天的太阳,今晚的月亮你都甭想再看见。” 将人安顿好后,两人瞬间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沈闻霁睁开眼,眼眸闪烁。根据他们的谈话内容,她推测定是有相熟的人在阻拦她进醉花楼,那人没什么恶意,不图财不害命,单纯不让自己进去,好生诡异。 前几次她进入醉花楼都是男装,倘若暗卫口中上头的神秘人,是与她在醉花楼相识的,那如果她这次用女装进呢? 距离大师现身的时间已迫在眉睫,沈闻霁心一横,断不可能再犹豫了,她决定赌一把。 她迅速拆散男子发冠,如瀑青丝倾泻而下。她手法利落地挽了个当下时兴的堕马髻,鬓边斜插一支点翠镶嵌红玉的步摇。 对镜匀面,薄施粉黛,那双摄魂动魄的桃花眼衬得愈发潋滟。眼尾微微上挑,眼下缀着颗细巧的痣,鼻梁秀挺,往下是娇嫩的唇瓣,涂了颜色艳丽的口脂,唇线却 描得极柔,添了几分无辜的娇憨。 她又高价从花楼姑娘那买了未曾穿过的衣服,将男装换了下来。 再次出现在醉花楼前,沈闻霁已经判若两人,身上穿的是清透的月白色褙子,里头衬着件水红色的绫罗抹胸,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细腻皓白的脖颈,比羊脂玉更惹眼。 下身是条烟紫色百褶裙,裙角绣着金丝合欢花,走动时裙摆翻飞,裙裾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冷香。 整个人瞧着,恍若月光织成的人,又被夜色染指了边角,艳而不俗,娇而不媚,与楼前那些莺莺燕燕截然不同。 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寻欢客的目光。 其中尤以王公子最为嚣张跋扈,色胆包天。他腆着肥硕的肚子凑上前,一双绿豆眼黏在沈闻霁身上,涎着脸道:“美人儿,可否赏脸共饮一杯?本公子已在醉花楼备下上好的酒席。” 沈闻霁胃里一阵翻腾,强压着一拳挥出去的冲动。浓密的眼睫垂下,掩住眼眸中的厌恶,红唇勉强勾起一丝弧度,微微颔首。 王公子大喜过望,短粗油腻的手指迫不及待地揽上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沈闻霁身体瞬间绷紧,精致的眉头蹙起,倒吸一口凉气,紧握的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才强忍着没有当场发作。 为了进这醉花楼,她可真是……豁出去了。 若是平日,这等腌臜货色,连她一片衣角都休想碰到。 借着王公子无人敢得罪的权势,加上沈闻霁别致的伪装,这次总算如愿进了醉花楼。 她本想寻机脱身,奈何王公子如牛皮糖般黏着,非要留她吃酒。眼下时辰也没到,她又不能在醉花楼内生事,要是闹得过大,肯定会被赶出去,再想进来可就难了。 这步险棋,终究是引火烧身了。沈闻霁无奈,只得随他落座。 席间,王公子频频动手动脚,咸猪手数次意图不轨。沈闻霁面上挂着虚与委蛇的假笑,手下却毫不留情,或掐或拧或暗踹,招招狠辣。 偏偏那王公子色迷心窍,竟只当她是性子烈,手劲大些的姑娘,非但不恼,反而更添兴致。他不紧不慢地为她斟酒,绿豆眼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仿佛眼前这绝色佳人,已是他的囊中之物,有的是功夫陪她闹。 - 谢昀卿昨日去了合欢宗,却吃了个闭门羹,本想灰头土脸的回去,却发现了魔族蠢蠢欲动的气息。他以为有魔族作乱,一路追查却没发现血液痕迹,忙碌至今,耗尽心神,直至此刻才得空回到醉花楼。 乌奉见他归来,拿着今日暗卫禀告的密报,递给谢昀卿。 谢昀卿眼皮都没动一下,恹恹地说:“琐碎杂事,你自行处置便是。” “真不看?”乌奉眉梢一挑,语气戏谑,“今日你那位沈小公子,可是来了两趟呢。” 听闻此言,谢昀卿顿时坐直身子,眼尾一挑,眸光从眼尾略过,落在密报上,毫不客气地抢来看了。 “赶出去了?”他抬眼,瞳仁漆黑如墨,嗓音听不出喜怒,“谁下的令?” “???”乌奉摸不到头脑,一脸懵:“大哥,不是你自己吩咐的吗?如果你不在,不许他踏入醉花楼半步。” 谢昀卿眼睛轻轻眯起,冷言说:“我是让你们请出去,不是赶出去。” 乌奉:“……” 行吧,您老咬文嚼字的本事又精进了。 他哽了一下,无语解释道:“您放心吧,我们那叫一个毕恭毕敬,绝没伤小公子分毫。” 谢昀卿并不太相信乌奉所说的话,毕竟他那些手下他了解,绝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于是,他悄然释放出一抹灵识,去探查醉花楼有没有沈闻霁的灵力波动。如若灵力波动过大,必然是在醉花楼大打出手了,他正好借此机会,前去找她赔罪。 这不探查不知道,一探查,却让他心头骤然一紧。 虽然没有灵力波动,但他察觉到一丝属于沈闻霁本人的气息。 那股微弱又熟悉的气息,正萦绕在一楼喧闹的酒席之间。 沈闻霁居然此时就在醉花楼内? 谢昀卿蹙眉看向乌奉,问道:“你确定拦住了?没让他进来?” 乌奉拍着胸脯保证,甚至夸下海口:“你就放心吧,拦得严严实实的,沈闻霁化成苍蝇都飞不进来。” 但灵识气息的感应格外真实,谢昀卿深知这醉花楼夜晚都不是什么正经勾当,他始终放心不下。 虽然晚上的醉花楼并不由他管理,他也不该出面,但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攫住了他。 谢昀卿未及更衣,仍穿着那身玄色暗纹锦袍,面上覆着冰冷的黑金恶鬼面具,循着气息指引,疾步走向二楼回廊。 他站在二楼,目光扫过楼下喧嚣的人群,几乎是在瞬间,便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闻霁身着从未见过的女装,玲珑曼妙的曲线在轻薄的月白褙子与水红抹胸下展露无遗。 正与一个脑满肠肥的男子同桌共饮,言笑晏晏。 他没有眼疾,也绝不会认错。 沈闻霁就如他所猜得那样,当真是女扮男装。 握着佩剑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他抑制不住愠意将剑刃拔了一小截,锋利泛着寒光的剑刃上,映着对面酒桌上沈闻霁仰头时,鬓边那支摇曳的步摇。 她正侧身听着身旁的人说话,月白褙子让穿堂风吹得摇摇晃晃,敞开的襟口露出白皙的肌肤,脖颈在灯影下白得耀眼。 许是醉酒的原因,她的发髻有些凌乱,眼部泛着红晕,笑起来时眼尾上挑,那抹红艳的泪痣本该只对着他的。 谢昀卿握着剑的指节猛地收紧,指尖泛白,剑鞘在掌心硌出红痕。喉间腥甜翻涌,眼底翻涌的戾气几乎要破眶而出,淬了冰的目光死死盯着沈闻霁。 沈闻霁正强忍着恶心与王公子周旋,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到令人心悸的不虞视线在盯着她。 她心头警铃大作,微微转过头,状似无意地扫过目光。 醉花楼内的光线明明暗暗,在斑驳陆离的碎影中,她精准地锁定了那个玄色身影。 男人肩宽腿长,抱着剑倚在墙上,晦暗迷离的光模糊了他的轮廓,显得气质清冷凛冽。 他戴着骇人的黑金恶鬼面具,颀长高大的身影像被镀了层同款釉色,如同鬼魅般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26节 视线猝不及防撞上,男人的眼眸漆黑,那抹纯粹的黑深不见底,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却让沈闻霁心头一跳。 神情恍惚间,竟然疏于对身侧登徒子的提防。 那不安分的手竟然抚摸过她的肩颈,要把她往怀中带。 沈闻霁嫌恶的眼晲向对方,捏紧的拳头蓄势待发。 然而,未等她出手。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通体银白的长剑自二楼飞驰而下,精准无比地擦过王公子那只不安分的手臂。 “啊!”杀猪般的惨嚎响起,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瞬间绽开,王公子吃痛之下猛地甩开了手。 沈闻霁瞳孔骤缩,这剑……好眼熟。 不等她细看,二楼那人只是随意地一招手,那柄灵性十足的剑便锵的一声精准回鞘。 紧接着,沈闻霁的纤细腰肢被人揽住,冰冷的黑金面具磕碰在她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 天旋地转间,她已被那玄衣男人打横抱起。 在满场惊愕的目光和王公子的破口大骂声中,几个起落便闪入二楼一间幽静的雅室。 沈闻霁没挣扎,这恰好是她脱身的好机会。 伴着“砰!”的一声,房门被粗暴地甩上。 她被男人抵在冰凉的门板上。 谢昀卿俯下身,单手撑在墙上,精悍有力的手臂支在沈闻霁脸侧,将她牢牢禁锢在方寸之间。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翻滚着墨色,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这副可恨的乖顺模样,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恨不能将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小骗子拆吃入腹。 在他面前剑拔弩张,像一点就着的炮仗。在别人面前,就是这副乖巧柔顺的模样,真是可恨。 他要被气死了 ,心口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反复灼烧,鼓胀的嫉妒和烦躁几乎要撑破胸腔。 沈闻霁被迫仰头,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明明对自己没有杀意,却偏偏拦着她不让走,莫非和屋外那王公子一样,又是个登徒子? 为了试探,故意放软了嗓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惶:“多谢公子相助,不知公子眼下这是何意?” 谢昀卿低头凑近,沈闻霁眼前的光亮被身影遮挡,两人的距离极具拉近,气压变得逼仄,她仿佛是被套进网袋的猎物。 男人额前的几缕碎发垂落,半遮住他漆黑狭长的丹凤眼。 他眸如深潭,嗓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裹挟着危险的气息:“你欲同楼下那人做什么,便要和我做什么。” 什么的含义不言而喻,无非是花楼营生。 斑驳的月影照进室内,光晕颤动,室内安静的可怕,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男人撑在门板上的手慢悠悠地垂下,五指张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隔着轻薄的月白褙子,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臂。 滚烫的掌心透过衣料烙在肌肤上,宽大手掌在白皙的胳膊上留下淡红的指印。 沈闻霁丝毫不慌,她莞尔一笑,抬眸间眼含戾气,笑道:“倘若我要杀他呢。” 谢昀卿垂眸,自己的胸口处正被一把匕首抵住,而持刀人便是眼前这个言笑晏晏女子。 刀尖紧贴着心脏,仿佛只要她再进一寸,这把无情的匕首,就会轻而易举了结他的性命。 这才是熟悉的沈闻霁。 他低低笑出声,嗓音闷在喉咙里,带着些蛊惑人心的沙哑。 随后,他带着漫不经心地散漫模样,松开对她的桎梏。在沈闻霁警惕的目光中,身上的外袍被他随意地脱下。 沈闻霁喉咙微动,将注入灵力的匕首握得更紧。 下一秒,那带着温热体温的玄色外袍被男人罩在了她身上,鼻尖充盈着好闻的树脂清香,夹杂着一股清冷的白梅香,是很熟悉的味道。 “记住,”男人掀起眼皮,嗓音含着慵懒的笑意,“你欠我一份人情。”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闪,从敞开的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沈闻霁裹紧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外袍,看着空荡荡的窗口,小声嘟囔着:“本来也不用你帮,莫名其妙。” 估算着时辰已近,她蹑手蹑脚从屋内走出来,凭着上次送药时的记忆,朝着西厢最深处的雅间潜去。 - 谢昀卿闪身回到西厢雅间,自从那日沈闻霁在这间屋子里主动吻了他,他便将这间屋子用作自己休息的房间,不允许任何外客再进。 此刻,他解下面具,吩咐乌奉找人把沈闻霁送出醉花楼。 乌奉一直隐在暗处看戏,此刻才如梦初醒,瞪大眼睛,指着谢昀卿,又指指门外,震惊得语无伦次:“你、你刚才搂搂抱抱那个……绝色大美人……是你那位沈小公子?” 谢昀卿颔首,扫了他一眼,语气带着鄙夷:“你们情报网就是个废物,连人家是男是女都查不出来。” “你早就知道?”乌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怪叫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断袖呢。” “闭嘴,快去。”谢昀卿不耐地睨他一眼,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乌奉刚出门不过片刻,便又折返回来,脸上瞬间堆满了看好戏的促狭笑容:“啧,不用我送了。人自己找上门来了,正往西厢这边走呢。” “什么?”谢昀卿脸色一变,骤然起身,绝不能让沈闻霁发现黑金面具人与谢昀卿是同一个人。 他手忙脚乱地去解身上显眼的玄色锦袍。 乌奉识趣地闪身出去,留下一句幸灾乐祸的调侃:“看这方向,摆明是冲你来的。这送美人回去的差事,还是您亲自来吧。” - 沈闻霁攥紧了袖中的手稿,掌心已沁出薄汗。嘴上说着自有成算,心下却擂鼓般狂跳。 她一遍遍默念着准备好的说辞,强压下心头的慌乱,顺着幽深的长廊,终于摸到了西厢最深处的雅间门前。 这间屋子……沈闻霁脚步一顿,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唇瓣。 那日唇齿相贴的温软触感,伴随着暧昧的水声,猝不及防地撞入脑海,清晰得令人心尖发颤。 她猛地摇了摇头,甩掉脑中被勾起的回忆。 醉花楼里一贯是脂粉香和酒气的混杂味道,可越往里走,她却闻到一丝丝截然不同的清苦檀香。 大师的品味,果然清雅脱俗。 她做足准备,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抬手毕恭毕敬地叩响了门扉。 门内传来一声清润如玉的熟悉嗓音,裹着几分慵懒,漫不经心地说:“进。” 沈闻霁脑子嗡的一声,像被惊雷劈中,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这声音……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是幻听! 她猛地摇头,试图驱散那荒谬的猜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推开了房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悬挂在玄关处的天玄宗弟子外袍,上面绣着独特的云纹徽记,她绝不可能认错。 沈闻霁盯着那个外袍,呢喃自语:“大师……是天玄宗的?” 再往前,是一道垂落的珠帘,她踱着小步,鬼使神差地拨开珠帘一角。 软榻上斜倚着的人正抬手饮酒,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恰好落在他身上。 一抹绯色发带松松系着墨发,末端垂在榻边,随着他仰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带着几分狂荡不羁。 露在外面的锁骨线条清晰,上面氲着湿润的水滴,应该是顺着滚动的喉结而滑落下的酒液。 衣襟敞开处,隐约可见壁垒分明的腹肌轮廓,流畅规整的线条上附着几条贲张的青筋,被月光镀上一层暧昧的银辉,说不尽的风流旖旎。 听到沈闻霁的脚步声,他稍稍侧头,露出小半张脸。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沾着酒液,水色潋滟。 这分明就是天玄宗首席弟子,谢昀卿。 一想到那个一身素白,连袖口都系得严严实实的谢首徒。 背地里……竟如此放浪。 沈闻霁倒吸口凉气,像是见鬼般,下意识后退半步。 腰间悬挂的合欢宗玉佩,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身后的廊柱,发出一声清脆又突兀的声响。 软榻上的人瞬间掀起眼皮,抬眼望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尽管谢昀卿早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沈闻霁美了一大跳。眼眸中闪过幽深,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陌生的燥热猛地窜上谢昀卿的心头 他放下酒盏,酒液在盏沿晃出细小的涟漪。 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谢昀卿眼眸轻轻眯起,薄唇轻启,故作惊讶的声音里带着点玩味,清润的嗓音刻意拖长了调子:“沈师弟?你方才可是在说天玄宗?” 沈闻霁呼吸一滞,心脏骤停。 她猛地抬手捂住胸口,完了。 她身上穿的,可是实打实无法辩驳女装啊。 “哦……”谢昀卿已经站起身,白衣下摆扫过榻边散落的绯色绸带,一步步朝她走来,一字一顿:“沈姑娘。” 他个子本就比她高,此刻逆光站着,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半明半昧的灯光勾勒着他的轮廓,喉结滚动的弧度格外明显。 谢昀卿低眉垂眸,沙哑懒散地嗓音响起:“信也不回,面也不见,又一声不吭地消失吗?” 凉浸浸的视线如有实质,黏在她惊惶失措的脸上:“天玄宗不去,合欢宗不在。如今……你又在哪个宗门?” 他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更低,裹挟着微凉的晚风,带着一种危险的、近乎喟叹的腔调: “我正想着,该去何处抓你回来……” “你倒好……” “自己送上门了。” 沈闻霁白净的脸颊烧了起来,滚烫的绯色瞬间蔓延至耳根脖颈。浓密的眼睫慌乱地眨动着,试图掩饰那无处遁形的尴尬与惊惶。 只不过,这骄矜又脆弱的模样,反而更激起人心底想要狠狠欺负的恶劣念头。 她喉 头发紧,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看着谢昀卿越来越近的脸,她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彻底完了。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27节 ----------------------- 作者有话说:小谢(气炸版):她穿女装我居然不是第一个看到的[小丑]也不是第一个摸到的[小丑]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酥酥(吃惊版):天玄宗首徒不是正人君子吗?眼前这个不好好穿衣服的是……? 没错,心机小狗特意不好好穿衣服,也不知道要给谁看[狗头叼玫瑰] 感谢正版小天使们的支持!好爱你们![红心][红心][红心]感激不尽!(鞠躬)明晚零点还有一更~ 第22章 穿你衣服 夜风穿堂而过,席卷着珠帘轻晃,细微清脆的响声撞碎了室内的灯火,明晦不清的光映照在男人轮廓深邃的眉骨上。 谢昀卿垂眸,看过来的眼神如有实质,直勾勾的略微瘆人。 沈闻霁呼吸停滞,不仅是因为掉马,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贴近了。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她抬起眼,都能看清谢昀卿根根分明的眼睫,灼热的呼吸凝在她脸颊,裹挟着淡淡的酒气。 一时间,不知是她喝多了,还是谢昀卿喝多了。 光影交错下,两人身影交叠,宛如一对耳鬓厮磨的亲密爱侣。 这场景太过荒谬离奇,沈闻霁恍惚以为自己坠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她悄悄伸手,在袖底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尖锐的痛感瞬间将她拉回现实,这不是梦。 老天爷啊,何必如此捉弄我。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解释? 要不然……说自己走错房间了?对,一定是走错了。 现在,立刻装傻,往外跑,他说什么都不要回头。 做完心理建设后,沈闻霁确实是这么做的。 她一把推开谢昀卿,忙不迭地想夺门而逃,甚至语无伦次:“对、对不起,我走错了,你也认错人了。” 谢昀卿被推得一个踉跄,他拧着眉,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冷笑。 又跑?这小骗子,除了跑还会什么? 他眸色一沉,抄起玄关上的雪白外袍就要追上去,非得扣住她的手腕,好好审问个明白不可。 然而,沈闻霁却在门外停住了脚步,似乎在低头确认着什么。 谢昀卿脚步一滞,不动声色地将外袍重新挂回去,假模假样地拿起酒盏,故作云淡风轻地靠在软榻上,但藏不住的锐利视线,却一直盯着门口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倘若她有半分想逃,他必然紧随其后,立马将她抓住。 沈闻霁拿着情报的手指都在发颤,她仔仔细细地对照了好几遍,心一点点沉入谷底。她没走错,这间屋子就是情报中隐世大师的现身之所。 半敞衣衫喝酒的谢昀卿等于编纂仙法秘籍的隐世大师? 不对,一定不可能。 沈闻霁不敢相信,相识多年,她竟不知他还有这等本事? 但她还不敢贸然离开,她承认她不敢赌。万一谢昀卿真的是隐姓埋名的大师,她还要笑脸相迎地恳求他帮合欢宗的忙。 毕竟,晏叙手中的情报网找了这么久,也只有这一个大师的消息。 此时她若真跑了,后续还想找谢昀卿可就难办了,以这厮睚眦必报的性子,日后怕是有吃不完的苦头。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才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机械僵硬地转过身。 谢昀卿还在那,他拈起酒盏,在指间无比轻巧的旋了一圈,冲着沈闻霁的视线轻轻抬起,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 深邃的眼眸隔着晃动的酒液与她无声对视,面上却一片寡淡,看不出喜怒,也看不懂用意。 “……”沈闻霁只觉得喉咙发干,干笑两声:“那个……我、我好像……也没走错哈?” 她挪着仿佛灌了铅的脚,一步一蹭地挪回屋内,眨着那双努力装出无辜的桃花眼,硬着头皮开口道:“您……是擅长编纂仙法秘籍的隐世大师吗?” 谢昀卿:“?” “呵。”他喉间泄出意味不明的嗤笑,眼尾染上一抹阴翳,周围的气息都变得阴沉沉的。 她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脑回路,怎么又扯到这了? 沈闻霁试探着后退半步:“那您要不是……我就先走了?” “等等。”这下谢昀卿坐不住了,冷静自持的表情微微松动,手指摩挲着杯盏的边缘,故作从容地开口,声音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问我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 沈闻霁眼神飘忽,企图装傻:“解释什么?” 谢昀卿不语,只定定地看着她,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无声的威压。 沈闻霁败下阵来,狡黠灵动的眼眸轻轻转动,张口便是胡扯:“实不相瞒,我是个男子。” 谢昀卿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顿,唇角勾起凉薄的弧度,声音轻飘飘的,却字字如针:“沈闻霁,你当我瞎吗?” “真的,我不骗你。”沈闻霁绷紧嘴角,言语中带了些恳切:“我听闻醉花楼楼主好色,不忍心让我娘子江雪眠来,于是我使用幻术,男扮女装,替她而来。” “……”谢昀卿差点气笑了。 死到临头,还拿那假娘子做挡箭牌,可真是入戏极深。 他强压下咬碎后槽牙的冲动,看着她又开始面不改色地编瞎话,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 在她眼里,他谢昀卿就这么像个傻子? 但他并未急于拆穿这拙劣的谎言,反而顺着她的话,不紧不慢地反问:“哦?你见过醉花楼楼主?” “当然。”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不就是那个一身黑带丑面具的男子吗?当然见过,一看就是到处沾花惹草的登徒子。” 她语气鄙夷,旋即话锋一转。眼睫弯起好看的弧度,眼眸澄澈,白软的脸颊上盈满讨好的笑意:“他怎么能和光风霁月、英俊倜傥、修为盖世的天玄宗首席弟子谢昀卿比啊?” 谢昀卿:“……”小号风评被害。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勾起唇角,仿佛听不见她对小号的诋毁,满脑子都是沈闻霁在夸他。 谢昀卿清清嗓子,抿唇强压下嘴角的弧度,若不经意地问道:“你就不怕……你穿这个会被他占便宜?” 好吧,他转头和沈闻霁一起吐槽自己,也是手到擒来。 沈闻霁摆摆手,一脸无所畏惧道:“怕什么?登徒子但凡敢近我身,我势必一脚踢在他命根子上,再反手给个过肩摔。” 谢昀卿喉咙微动,隐隐觉得□□一紧。 见他神色有异,沈闻霁眯起漂亮的桃花眼,大步流星地逼近。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不客气地点在谢昀卿线条紧实的胸膛上。 谢昀卿呼吸紧促,薄唇绷成一条直线,冷俊的面庞带着几分心虚。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下一秒,沈闻霁揪着他的衣领往下拉,精致的眉眼不耐烦地蹙起,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凶巴巴地问道:“谢昀卿,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大师是谁,在这儿套我话呢?” 谢昀卿悄然松了一口气,他眉尾一挑,散漫松弛地俯下身,盯着沈闻霁的眼睛,缓声道:“没有啊。” 沈闻霁点在他胸前的手指一顿,下一秒猛地化指为掌,狠狠将他推开。她双臂环抱,冷冷睨着他:“那你为什么在这?” 谢昀卿作势被她推得倒在软榻上,姿态慵懒。他顺手拿起案几上的酒壶,毫不避讳地仰头灌下。 澄澈的酒液顺着他滚动的喉结蜿蜒而下,淌过壁垒分明的腹肌沟壑,最终没入半敞衣襟下那引人遐思的人鱼线深处。 他阖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语气散漫得理所当然:“如你所见……买 醉。” “砰!” 酒壶被一只纤手狠狠夺过,毫不留情地砸在地上,碎裂声刺耳。 谢昀卿惊诧睁眼,对上沈闻霁含着愠意的眼眸,她咬牙切齿:“姓谢的,少在这跟我装模作样。高傲清冷的首徒沉迷烟花酒肆,你觉得会有人信吗?我们自幼相识,我最了解你了,你什么道德品性我不知道?少在这蒙我,把我当三岁小孩呢?” 她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小嘴叭叭个不停,仿佛知道从谢昀卿这问不出什么,倒不如骂个痛快。 看着眼前这只炸毛的小野猫张牙舞爪、气鼓鼓的模样,谢昀卿非但不恼,眼底反而漾开层层叠叠的笑意,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慢悠悠地坐直身体,声音低沉:“好了好了……告诉你便是。” 沈闻霁:“?” 骂到一半的嘴讪讪闭上,她狐疑地盯着他。这厮……莫非是个隐藏的受虐狂?骂他一顿反而老实了? 谢昀卿敛了笑意,神色变得认真:“前段时间天玄宗数名弟子离奇失踪,现场除残留魔气,别无他物。我奉掌门之命暗中追查。多日前,线索指向魔族可能与合欢宗有所勾结……” 听到合欢宗三个字,沈闻霁顿时警觉,她掷地有声地反驳道:“不可能,合欢宗绝对不可能和魔族扯上关系。” 谢昀卿冷哼一声,反问道:“你就那么信合欢宗主?” “当然啊,我……”沈闻霁声音一顿,生硬地转了一下,继续道:“合欢宗主江雪眠可是我娘子,我自然是信她。” 娘子二字从她口中吐出,落在谢昀卿耳中,刺耳得如同针扎。他漆黑幽深的眼眸,冷冷地睨着她:装,接着装。我倒要看看,你这假夫妻的戏码能演到几时。 沈闻霁猛地反应过来,眯起眼眸,问道:“所以你查到合欢宗在找秘籍大师,就故意放出饵来,引我……引合欢宗上钩?” 谢昀卿坦然颔首:“本是引蛇出洞,钓那合欢宗主。不曾想……”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调子,目光在她身上逡巡,“钓上来的,却是你这个舍己为人的。” 沈闻霁气得牙痒:“说,到底有没有大师这个人?不会到头来都是一场骗局吧?” “大师嘛……”谢昀卿故意停顿,想吊一吊她的胃口。不料沈闻霁耐心告罄,粉拳带着劲风直冲他面门而来:“快说!” “大师自然是有的。”谢昀卿敏捷地偏头躲过,浅薄的唇抿起,略微有些上翘的嘴角看起来似乎在笑:“大师就是你口中那个黑衣丑面具登徒子,醉花楼楼主。” “我和他是好友,所以才能以他的身份,在醉花楼钓合欢宗这条大鱼。”谢昀卿字字真切,逻辑也说得过去,不似作假。 沈闻霁愣怔一瞬,随即脸色大变。她猛地扑过去,一把捂住谢昀卿的嘴。 “唔……”谢昀卿猝不及防。 “听着。”沈闻霁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神充满威胁,“我刚才骂大师的那些话,一个字都不准告诉他。要是让我发现他知道了……” 她凑近,压低声音,带着森森寒意,“我唯!你!是!问!” 威胁完,她又换上苦口婆心的面孔:“我那么说他,不都是为了衬托你高大伟岸的形象嘛?咱们才是一伙的,一根绳上的蚂蚱。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她眨眨眼,试图再用利益捆绑。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28节 谢昀卿无奈失笑,心道:有没有可能,大师本人……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呢? 不过在她的威逼利诱下,他还是好脾气地答应了。 “我们关系应该还不错吧?”沈闻霁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堆起谄媚的笑。 谢昀卿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不疾不徐道:“有事说事。” “咳,”沈闻霁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你认识大师……那能不能帮忙美言几句,请他接下合欢宗这单差事?”她的声音带上几分恳切,“合欢宗是诚心聘请。我知道世人对合欢宗多有误解,但我……我们真的想改变。编纂正统仙法,就是第一步。” 她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一本装订整齐,颇有厚度的册子,递给谢昀卿,解释道:“这是我连夜整理的合欢宗历代卷宗秘法,还有我的一些浅见和构想。希望能让大师看到我们的诚意。” 嗓音顿了顿,补充道:“只要大师肯出手,哪怕有其他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 谢昀卿接过那册沉甸甸的手稿,翻开看了一眼,里面写满了娟秀字迹,密密麻麻但异常工整,足以窥见写作者的用心。 这字迹谢昀卿很是熟悉,他幼时曾帮沈闻霁誊抄过不少夫子的罚抄,对她的字迹已经烂熟于心。 盯着手中的手稿,心脏不自觉停滞了半拍。 谢昀卿抬眼,目光复杂地看向沈闻霁:“也不知你和合欢宗主是怎么样的渊源,居然甘愿为她做到此种地步。” “这你就别管了。”沈闻霁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耳廓,急切追问:“你就说,帮不帮这个忙?” 谢昀卿沉吟片刻,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册子封面:“可以帮忙,且只要我出手,有百分百的把握大师会同意。不过,你得让我日夜贴身监督你七日,我总要考察考察你的诚意吧?要不然我也没理由劝说大师。” “???”沈闻霁怀疑问道:“你和大师什么关系,居然有百分百的把握?你说答应他就能答应?” “没什么,就是好友关系,有些过命的交情吧,我说答应他一定答应。”谢昀卿挑眉反问:“怎么?方才还说不过分的要求都能答应,不过是个考核要求,你便退缩了?” 他撩起眼皮,轻佻的眼尾扫过她,低声问道:“还是说你不敢?是怕我贴身监督会发现些什么吗?你心虚?” 他唇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抬手,状似随意地拂去她肩上并不存在的浮灰:“不是说……我们都是男子吗?既无男女大防,贴身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对吧沈兄?” 搬起的石头,终究是砸了自己的脚。 沈闻霁进退维谷,骑虎难下,只得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应下:“好,七日就七日。”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绞尽脑汁想要甩掉这个黏人的跟屁虫。毕竟她明日要去忘川河无忧客栈营救师姐,他跟着去有诸多不便。 恰逢这时,窗外漆黑的夜空中,爆起一道红晕的烟火,这是她和晏叙约定的信号弹讯息。定是他有发现,急切地约两人见面。 沈闻霁心中一紧,抬脚就要往外冲。不料,手腕猛地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死死扣住。 谢昀卿面色不虞地看着她,阴森森的漆黑眼眸扫过她身上的女装,声音里压着浓重的不悦:“你就打算……穿这身去?你这件女装被熟人看到会引起误会吧?” 沈闻霁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没事,晏叙不是外人。”反正他也知道她身份,穿女装也没什么。 “晏、叙。”谢昀卿一字一顿地重复这个名字,每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森森寒意:“男的?” 沈闻霁点头:“你们还见过,就是那个安余,我们是朋友,炉鼎那事是他开玩笑的,之前和你解释,你还不信。” 话音未落,手腕上的力道骤然加重。那不容挣脱的力度,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嘶……”沈闻霁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怒瞪着他:“谢昀卿,你又发什么疯?” 一想到,有人提前知道她的秘密,不但和她关系密切,还是个茶言茶语的男人。谢昀卿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心中翻涌的嫉妒险些将他淹没。 他敛下眼眸,脸上笼着淡淡一层霜,声音低沉而强硬,不容置喙地开口:“换衣服,这件不行。” 沈闻霁感觉莫名其妙,她挑眉问道:“那我穿什么?你去给我买衣服?还是……” 她眼珠一转,目光倏地落在玄关处,那件悬挂着的天玄宗雪白外袍。 她快步上前,一把将那件外袍扯了下来,示威般地在谢昀卿眼前晃了晃。 狡黠的眼中盛着挑衅的光,唇角扬 起一抹“你奈我何”的得意笑容。 “那我穿你的!”她说着,毫不客气地将那件明显宽大的素白外袍往身上套。 视线余光瞥向他依旧半敞的衣襟,声音里带着促狭的报复:“至于你,就穿这件大敞四开的衣服出门吧。” 谢昀卿看着她的动作,喉间溢出一声无奈纵容的轻笑,目光落在沈闻霁身上的时候明显顿了半秒。 那件他穿过的,沾染他气息的素白外袍,松松垮垮地罩在她纤细的身躯上。 宽大的领口滑落肩头,露出一小片莹润的肌肤。过长的袖口堆叠在腕间,更衬得那露出的一截小臂细白得晃眼。 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随你。” 可当沈闻霁低头,笨拙地去系腰间那过于宽大的系带时,他的眼尾余光还是不受控制地瞟了过去。 喉结几不可察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的衣服……此刻正完完全全地包裹着她。 等沈闻霁抬头看过来时,他欲盖弥彰地侧身倒酒,酒盏碰触在唇上,遮住了他那险些没藏住的笑意。 沈闻霁系好带子,起身看向他,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我真穿走了哦?” “嗯。”谢昀卿应得干脆,脸上是惯常的漫不经心,甚至微微蹙了蹙眉,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记得洗干净了还我。”仿佛只是嫌弃她穿脏了他的衣服。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平淡外表下,实则捏着酒盏的指腹都带着微不可察的热意。 沈闻霁没再理他,小心翼翼地将师姐遗留的手帕取出,准备重新叠好,收进宽大的袖袋中。 谢昀卿的目光随意扫过,却在触及那方手帕上刺眼的鸳鸯图案时,骤然凝固。 鸳鸯交颈,成双成对。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酸意顺着血管往上涌,悄悄发酵膨胀,最后冲破理智。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那方柔软的帕子。 ----------------------- 作者有话说:酥酥心生一计:我穿你衣服,你光着出去。[狗头] 小谢只听得见前半句,表面云淡风轻,实则颅内暗爽:穿……穿我衣服?!![爱心眼] 惩治作用为零,并且让某人轻而易举地爽到了。 感谢宝宝们的支持!爱你们!!![比心][比心][比心]明天请假一天,上夹前修修前文理理大纲,下次更新在周三的晚上11点(双更补偿给大家~)[让我康康][红心] 第23章 十指相扣(二合一) 指尖猝然一空,帕子已被对方攥入掌心。沈闻霁愣怔不过一瞬,本能地伸手去夺。 帕子纹丝不动,反倒是她的手,慌乱间覆在了谢昀卿的手背上。 两人指尖相触,温热的触感如同过电,她慌里慌张地挪开手,谢昀卿眼底则掠过一丝深沉的暗芒。 摩挲着残留奇异酥麻感的指尖,沈闻霁柳眉倒竖,兴师问罪地瞪向谢昀卿,问道:“你又发什么疯?快把手帕还我。” 谢昀卿置若罔闻,反而垂眸细细端详手中的帕子。粉软的丝绸帕子上,两只栩栩如生鸳鸯正亲昵地依偎在一起,每一片羽毛都用细腻的丝线绣成,一针一线都浸透着绵绵情意。 他五指猛地收拢,将那方承载着他人情意的帕子狠狠攥成一团,拳头越握越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它碾碎在掌心。 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如同深海般平静,底下却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他声音听不出起伏:“你这帕子……谁送的?” “不是别人送的。”沈闻霁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开口呛道:“就不能是我自己绣的吗?” 阴翳深沉的眼眸骤然又黑了一个度,仿佛凝了万年寒冰。 他抬起眼,目光冷浸浸地锁住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却近乎自嘲的弧度:“哦?不曾想闻霁竟有如此巧夺天工的绣艺。相识多年,倒从未见你送过我一方帕子……” 嗓音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死心的试探:“这帕子……莫非是给我的?” 沈闻霁:“???” 她蹙眉开口道:“不是给你的,快还我。” 谢昀卿嘴角那点勉力维持的笑意彻底僵住,迅速消散,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借口也被粉碎,烦郁与妒火瞬间缠绕全身,吞噬了所有温度。 他俯身凑近,视线与沈闻霁齐平,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声音带着诱导意味的蛊惑:“你告诉我,你打算送给谁,我就还你。” 看来今天不给他一个答案,自己是走不掉了。 沈闻霁又不想告诉他关于二师姐失踪的事,万一把他牵扯进来,前路未卜险伤及他性命,又恐他聪明绝顶猜出她和合欢宗真正的关系。 实话,是万万不可能说的。 于是,她垂下眼帘,避开他灼人的视线,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试探着编织谎言:“是打算给你的。只是这个配色,我总觉得不满意……” 她声音渐低,带着点赧然:“等我琢磨出最满意的样子,再亲手送你。” 话音落下的刹那,谢昀卿浑身一僵。 眼底翻涌的阴翳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只剩下惊诧和按耐不住的欣喜。紧握的手陡然松开,甚至没来得及握住帕子,柔软的手帕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沈闻霁适时抬眼,清澈温柔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她声音放得极轻,带着诱哄般的柔软:“所以,先把帕子还我好吗?要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那片柔软的羽毛落到了谢昀卿滚烫的心上。 他不敢再看沈闻霁的眼睛,只觉得一股汹涌的热意瞬间冲上头顶。耳廓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连带着脖颈都蔓延开一片旖旎的粉红。 沈闻霁是说送给他吗?他应该没幻听吧。 这……是在和他表白吗?鸳鸯能随便送人吗?!!! 淡粉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弯腰,迅速捡起地上的帕子,递还到她手中。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下次也是这个……鸳鸯图案吗?” “嗯嗯嗯!保证给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沈闻霁察觉出他有些不太对劲,试探问道:“怎么?你是不喜欢鸳鸯吗?那我也可以给你换的,换只威风凛凛的鹰隼如何?” “不!不用换……”谢昀卿呼吸滞了滞,眼皮急颤,生怕她反悔。 他抬起眼,强压下胸腔里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悸动,眼底沉黯但又夹杂着细闪的星光,下颚线条紧缩,无声又沉沉地望着沈闻霁。 良久,才用沙哑温柔的声音开口:“你送我鸳鸯,我很欢喜。” 沈闻霁眨着懵懂的眼眸,感觉身体里腾升些酒气,微醺感迷乱着她的脑袋,直觉告诉她这个氛围不太对劲。 但好在手帕已经到手,谢昀卿也没有再继续纠缠的意味。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得有些晃眼的笑容,离开的前一秒,转头看向谢昀卿:“下次见面,就给你。”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29节 最后一点清丽柔和的声音,消弭在溶溶月色之中。 空气中带着沈闻霁的余温,夹杂着她身上的冷香。 皎洁的月光从窗棂渗进,紧密地笼罩住谢昀卿,月色浸透入心,一点点填满,一寸寸占据,他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 呼吸之间,擂鼓般的心跳声呼之欲出。 谢昀卿默默注视着沈闻霁离开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他才缓慢地半蹲下身。 低垂着头,抬起微微发颤的双手,慢慢捂住了滚烫的脸颊。闭上 眼,脑中都是沈闻霁的一举一动,挥之不去。他细细回味着沈闻霁的一颦一笑,耳廓通红一片。 在朦胧的月色里,这烧红滚烫的耳朵越发显眼,仿佛述说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情绪。 谢昀卿滚动着干涩的喉结,用了极大的意志力,将蓬勃欲出的情感克制住。 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恢复了惯常的冷峻。走出西厢,他立刻吩咐乌奉:一查沈闻霁去向,二查晏叙此人底细。 随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暗柜里取出玄色暗纹锦袍换上。 刚披上里衣,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谢昀卿以为是乌奉复命,头也未回,轻轻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丝调侃的弧度:“情报网今日倒是神速?这么快就……” 话音未落,一股迥异的气息让他瞬间警觉。 他飞速系紧衣带,回身甩出暗器,一道凌厉寒光直射门口。同时,凌厉如刀的目光锁定了来人。 “是你?”谢昀卿眉心紧蹙,声音冷冽。 对面是一个年轻女子,五官立体深邃,是有攻击力的美艳风格。 她穿着一身熟悉的装扮,藕红色抹胸配藏紫色衣裙,只不过她并没有穿褙子,任由雪白的肩颈和锁骨暴露在空气中,姿态妖娆。 女子动作利落地躲过谢昀卿的暗器,她微微扬眉,声音像浸过陈年酒液般,低低地擦过耳畔:“谢郎,何故脾气如此大?今日美人在怀也没消磨你的火气吗?不如……让我帮帮你。” “我说过,别叫我谢郎。”谢昀卿背过身,迅速将玄色外袍穿好,将每一寸肌肤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声音淬着冰,“我们没那么熟。苏藤月,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共同经营醉花楼,还不算熟络?”苏藤月低笑,款款走近,“每次见我都没个好脸色……我今日这身,不好看么?” 她刻意转了个圈,裙摆飞扬:“我可是瞧着方才你怀中那位小美人的穿着,特意寻来的呢。光是这相似的衣服款式,我就杀了……不,寻了好几家才寻到像的。” 她眼中波光流转:“你说,是我穿好看?还是她好看?” 听到她提及沈闻霁,谢昀卿猛地回头,阴翳地眼眸死死盯着她,冷言警告:“你怎么折腾是你的事,别插手我的事就行。” “怎么?提都不能提吗?”苏藤月挑眉,笑容却冷了下来:“谢昀卿,你这次动真格了?喜欢她?” 谢昀卿没开口,冷冷看着她道:“二当家,这和你没关系吧?” “本以为你之前时常关注霁公子,是喜欢男人,所以才对我爱搭不理。”苏藤月步步紧逼,嗓音带着怨毒,“而如今,喜欢上其他女人,也不愿多看我一眼吗?我到底哪里差?” 从她的话语中,谢昀卿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她并未发现沈闻霁和今日他怀里的女生是一个人。 他心中稍定,冷声道:“男也好,女也罢,我都没兴趣。你也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心思。” “不过。”他话锋一转,“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关注霁公子。所以,奉劝你,别把不该有的心思打到她身上。否则……”他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后果自负。” 说完,他避开苏藤月,快步走向门口。脚步在门边一顿,留下最后一句警告:“醉花楼有你一半,这房间你想留便留。我走后,别跟来。” 苏藤月眼中被阴霾笼罩,她冷冷注视着谢昀卿离开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服侍的婢女跌跌撞撞地跑来,给她递上同款的月白色褙子,声音颤抖:“圣女,我等寻了半天才找到,请圣女责罚。” 纤纤玉指拎起那件衣服,缓缓套在了身上,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身上的装扮,喃喃自语:“明明就一模一样啊,到底差在哪啊?” 婢女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硬着头皮谄媚道:“圣女绝代风华,无人能及,是那谢楼主不懂欣赏,圣女没必要执着于他,大千好男儿不都是圣女勾勾手指就到手了。” “是啊,偏偏就他特殊,不过我苏藤月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苏藤月抬手抚摸过自己身上的衣料,低语道:“倘若真的得不到,那就毁掉。” 冰冷的视线落在婢女身上,她笑道:“我的事,哪里由得你评头论足?” 婢女瞬间慌了神,连连磕头求饶。 苏藤月只觉得耳边嘈杂,她轻轻抬了抬手。鲜血四溅开来,婢女双目圆瞪,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已气绝身亡。 她垂眸,看着衣裙上刺目的猩红,惋惜地轻叹:“哦。原来谢郎不喜欢,是因为沾了脏东西的血啊。” 她语气天真,仿佛在讨论弄脏了一件玩具。“都怪那些给我衣服的人呢,也不知道好好检查。” 她轻轻拍了拍手,几道被魔气笼罩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中。 她刻意掐出甜腻的嗓音,下达的命令却冰冷刺骨:“那些知情的人都杀了吧,不留活口。” - 谢昀卿刚走出不远,便遇上复命的乌奉。他一把拉住人,快步远离苏藤月所在区域。 乌奉看着他避之不及的模样,猜测道:“怎么?二当家又缠上你了?” 这位二当家苏藤月是魔族圣女,当时谢昀卿以醉花楼楼主身份和魔族合作以打探消息时,魔族的要求中有一条,就是让圣女前去监督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圣女偏偏对他的醉花楼很感兴趣,答应可以不日日夜夜跟在谢昀卿身边监督,但必须要入股醉花楼,并且要把夜晚的营生交给她来做。 慢慢在她的经营下,晚上的醉花楼就变成了鼎鼎有名的青楼,谢昀卿虽说不悦,但也没由头阻止苏藤月。 这个二当家可是让他颇为头疼,谢昀卿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抬眸问向乌奉:“先不说她了,你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我调查到合欢宗少宗主江雪眠,被魔族抓走了,约在忘川河畔的无忧客栈,或许沈闻霁是前去营救她的?” “无忧客栈?”谢昀卿眯起眼睛,冷声道:“看来这魔族在下一盘大棋啊,居然要卷进来这么多人。” 乌奉懒散地道:“正好,那魔族今日不也给你下了无忧客栈的邀请函吗?你自己去找她,你们小情侣我就不去掺合了。” 听到小情侣这三个字,谢昀卿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弧度。 他强压笑意,清了清嗓子,故作淡然:“少贫。偷懒便偷懒,找什么借口。也罢,我自己去。” 乌奉如蒙大赦,笑嘻嘻地拱手:“好嘞,祝你和嫂子长长久久。”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谢昀卿看着他雀跃的背影,无奈摇头失笑,随后收拾好一切,飞身前去无忧河畔。 - 沈闻霁从醉花楼出来后,按照信号弹的踪迹,找到晏叙。 晏叙拿出情报递给她,开口道:“查到魔族今日在无忧客栈大摆筵席,邀请诸多合作伙伴,共同商议要事。之前给合欢宗发邀请函被拒,所以才出此下策。” “看来这个鸿门宴,合欢宗是不得不去了。”沈闻霁眸色沉凝。 晏叙点头,继续道:“你的母亲沈青璃方才出关了,听到对方索取合欢宗圣物,便二话不说带着几个外门弟子,前去忘忧河赴约了。” “母亲的动作这么快?去了多久了?我们也快点前往追上。”沈闻霁蹙眉道。 “她指名道姓,不让你去,责令我务必拦住你。”晏叙的声音带着些无可奈何,苦笑道:“但我觉得,我应该拦不住。” “知道就让开,别挡路。”沈闻霁眼眸很亮,她驱动着法器,如箭离弦般飞射出去。 等她赶到无忧客栈时,合欢宗众人正要进去,门口的护卫正在询问合欢宗都带了哪些人,要给他们一一发放身份手链。 母亲沈青璃负手而立,冷淡的目光扫过沈闻霁身上的男装,对她的呼唤声充耳不闻,视线漠然移开,声音清晰地穿透夜色:“合欢宗此行,仅六人,皆为女眷。若有自称合欢宗者……” 她刻意停顿,冰冷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沈闻霁,“一律不准放入。” 听到此言,沈闻霁心头一凛。 她明白母亲 要将她阻断在外,是为了护住合欢宗真正的下一任接班人。但她沈闻霁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不需要任何人来护,她也可以成为拯救合欢宗的英雄。 这无忧客栈的门,她指定要进的。母亲将她借合欢宗进入的门堵死了,那她也能找到其他方法进去。 好看的眼眸四处打量着,她正在物色谁能将她带进门,眼眸在不远处玄衣男子身上一顿,居然是熟悉的醉花楼楼主,从他身上下手想必会简单一点。 沈闻霁凑上前,一把拦住肩宽腿长的玄衣男子,她扬起讨好亲昵地笑,软声开口:“楼主是要进无忧客栈吗?我们可否一起同行?” 昏暗的夜里,斜长的屋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谢昀卿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没想到沈闻霁会来主动找他。 没缘由生出一些醋意,想到她对谢昀卿是如何落荒而逃,又想到她对醉花楼楼主是如何趋之若鹜。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忿,故作诧异地开口:“你叫我楼主?你知道我?” 沈闻霁:“???” 也对,他们只见过两面,大佬没记住她,也算情有可原。 她腆着脸自我介绍道:“虽然我和楼主只有寥寥两面之缘,但我对楼主仰慕已久,不知可否当楼主的女伴,陪楼主一同进这无忧客栈。” “女伴?”谢昀卿挑眉问道:“你这身上不是男装吗?你究竟是男是女。” “我身上这件衣服,不过是伪装用的。”沈闻霁莞尔一笑,“一会儿我就去换上女装,我是女生,楼主大可放心。” 表面话说得漂亮,但其实她暗自腹诽:世人口中的好色看起来并不是无稽之谈,居然这么关心她是男是女。 谢昀卿黑金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起,眼睛深沉近墨,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深深吸进去。 终于等到这个小骗子亲口承认了。 他状似慵懒地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道:“好啊,等你一刻钟。” 沈闻霁清澈皎洁的眼睛闪过星光,她笑道:“半盏茶就好!我很快的。” 谢昀卿抱着长剑,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 沈闻霁心中大喜,幸好她之前将母亲送的那套蓝紫色长裙收在储物戒中随身携带,要不然一时间还找不到庄重的长裙。 她动作迅猛,几分钟后便换好了衣裙,缓步走到玄衣男子身后,轻声唤道:“楼主,我换好了,我们现在出发?” 谢昀卿听到声响转身,视线落在沈闻霁身上时,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檐下风动,卷起她裙摆一角,那身蓝紫色长裙像是揉碎了星河,流转的光泽随风散开,金丝绣得合欢花暗纹在灯火下忽明忽暗,竟比檐上的月色还要耀眼夺目。 谢昀卿抱着剑的手微微顿了顿,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双素来漆黑清冷的眼,此刻像是被投入了星火,但又在沈闻霁望过来的时候,飞快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 这次近看比上次仙缘桥上远远一瞥更是惊艳,那日桥上的女子也是她。 谢昀卿不由暗叹一口气,这小骗子,究竟骗他多少事? 不过,没关系,每一笔他都会记下来,到时候同她慢慢算。 喉结轻轻滚动一下,他哑声开口,语气听不出异样:“很好看,这件衣裳,很衬你。” 光影掠过他的眼底,那双眸子像盛着一汪深水,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目光在沈闻霁脸上停了片刻,朝她伸出一只手。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30节 沈闻霁微怔,带着点懵懂:“楼主大人,这是……?” “既是女伴,”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总要装得像些。”指尖在空气中微微动了动,带着无声的催促。 沈闻霁会意,将一只柔软小巧,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放入他宽大温热的掌心。 十指紧扣,严丝合缝。 他的目光不自觉得落到紧扣的手上,心跳快了一拍。 夜风又起,吹得屋檐下灯火缓慢晃动,将谢昀卿耳尖那一点不易察觉到的微红,藏进了忽明忽暗的光影里。 直到沈闻霁又唤他楼主,问他这样行吗。他才收回目光,喉间低低应了声“嗯”,平淡的语气带了些微不可察的滞涩,另一只垂下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两人手牵着手,一直走到门口的护卫眼前。 护卫扫了一眼两人,例行公事要他们出示邀请函。 谢昀卿舍不得松开牵着沈闻霁的手,只得艰难地单手从胸口处掏出邀请函递给护卫。 护卫打开后,态度瞬间变得毕恭毕敬。他小心翼翼地抬眼,飞快打量了一下依偎在楼主身侧的绝色女子,试探着问道:“大人恕罪,这邀帖上只写了您一位尊名。不知这位姑娘是……”他目光在两人紧扣的十指上打了个转。 谢昀卿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理所当然的强势::“她是我夫人。” 夫、夫人???沈闻霁整个人一僵,楼主也是真敢说啊,给她安排这么明目张胆的身份,万一一会儿她作出一些不合宜的举动,岂不是会连累他。 她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旁的玄衣男子,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指尖在他紧扣的掌心,慌乱地轻轻挠了一下。 男人立刻察觉,覆盖在两人相握手上的那只大手,安抚性地用力握了握。他微微侧首,面具下的视线似乎投来一瞥,声音刻意放得低沉温柔:“夫人莫怕,我们自然都能进去。” 谢昀卿抬眼望向护卫,问道:“你是不是怀疑我们的身份。” 护卫汗流浃背,这种大人物他可惹不起,万一引得他不高兴,自己小命可能不保。 他刚想连连道歉,放两人进去。 却听到玄衣男人再次开口:“夫人,不如我们证明给他看。” 护卫猛地抬头:“???” 他想说其实不用,但触及男人冷冷的威胁目光,便识趣的把所有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好吧,大人物的世界,他不懂。 沈闻霁的心跳骤然飙升至嗓子眼,一股不祥的预感席卷全身。 她呆呆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具,喉头发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怎么证明?” 男人的轻笑声闷在面具里,带着一种令人心尖发颤的磁性。 他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灼热的呼吸几乎要穿透面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不容拒绝的挑逗:“不如,夫人主动亲我一口?” ----------------------- 作者有话说:小谢(伪装版):夫人~夫人~夫人~ 酥酥愣怔:楼主果然是色鬼,居然可以面不改色随意叫人夫人。算了我亲自求来的身份,只能受着。 小谢(仗着身份为所欲为):夫人亲我一口[狗头叼玫瑰]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红心][红心][红心]下次更新时间还是在每日零点[让我康康]求求评论、营养液,动力多了没准会掉落加更[狗头叼玫瑰] 第24章 无忧客栈(二合一) 听到此言,沈闻霁猛地抬起头,直愣愣地撞进谢昀卿的眼眸之中。 在深沉的夜色中,谢昀卿的面具隐匿在黑暗中,唯独露出来的双眸,却带着懒洋洋地散漫,微微眯起眼睛,很安静地望着她,有一种暗藏不住的侵略性。 认真的吗?醉花楼楼主真的没疯吗?亲一下就能证明身份了? 沈闻霁懵了,她脑子晕乎乎的,有些转不动。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楼主要提出亲一口证明身份,但她又找不出来反驳的理由,毕竟离进客栈门就差一步之遥了,箭在弦上不 得不发。 大脑艰难地接受了这个荒诞的理由,滚烫的热意却先一步从耳根蔓延开来,烧得脸颊发烫。 她沉默了片刻,带着点破罐破摔的迟钝,闷声问:“隔着面具亲吗?” 谢昀卿本是存了逗弄的心思,借这身份看她窘迫,从未想过她会同意,更未奢望她会真亲。 于是,他依旧维持着那副慵懒无谓的姿态,嗓音低沉沙哑,裹着戏谑的笑意,表情和状态都是理所当然,与她耳语道:“虽说我在外都不轻易摘下面具,恐暴露身份。” 他的声音刻意顿了顿,尾音拖长,带着一丝蛊惑:“不过,若是夫人想亲,为你破一次例,倒也无妨。” “夫人,”他微微偏头,面具下露出的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我这面具……到底摘是不摘啊?” 沈闻霁沉默:“……”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怪她,她就不应该张这个嘴,反倒是给自己加大难度。 见她窘得说不出话,谢昀卿敛眉垂眸,盯着她羞怯通红的脸颊,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底笑意更深。 他料沈闻霁也不敢亲,不过逗一逗她,能看见她这鲜少的害羞模样,也算难得。 谢昀卿的视线落到护卫身上,正准备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他,牵沈闻霁进去。 下一秒。 沈闻霁的唇猝不及防地落在他的侧脸。 冰凉的弧度硌着温软的触感,谢昀卿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住了。 黑金色的面具从颧骨遮到下颌,侧脸这一片本是最坚硬的弧度,此刻却被那点温软轻轻撞了下。 像初春化雪时,第一滴落在手背上的融水,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偏生带着灼人的温度,顺着面具的弧度往皮肉里钻,烫得他耳廓骤然发了热。 他露在外面的眼猛地睁大,瞳仁里清晰映出她近在咫尺的发梢。周围的嘈杂声还在,可谢昀卿什么都听不清了,漆黑的瞳孔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被半明半暗的光影衬得暗沉。 沈闻霁退开得快,发间的香气却还缠在鼻尖。 谢昀卿盯着她转身时微红的耳根,喉结动了动,抬手想碰侧脸的面具,指尖悬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方才那个吻轻飘飘的,隔着面具没什么实质的触感,可他却偏生觉得,连露在外面的眼尾都跟着发烫。 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扫过,麻丝丝的,还带着点说不清的痒。 他破天荒觉得,这面具碍事得很,突然很想知道,方才那点温软,落在皮肤上该是什么滋味。 终于亲完了,沈闻霁舒了一口气。 她强作镇定,耳根的红晕却出卖了她。她看向护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现在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吗?能放我们进去了吗?” “这……”护卫迟疑地目光投向谢昀卿。 握着佩剑的指节都被攥得发白,谢昀卿垂下眼,掩去眸底翻涌的乱绪,朝护卫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护卫如蒙大赦,立刻堆起谄媚笑容,将两个证明身份的手链递给谢昀卿。然后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作出请进的手势,将二人迎进无忧客栈的大门。 刚迈过门槛,沈闻霁便下意识地想抽回一直被紧握的手。 谢昀卿面上波澜不惊,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手指相离的刹那,他指尖无意识地轻轻勾了一下,最终只抓到了一缕微凉的空气。 也对,沈闻霁本就是借他的身份进来,现在利用完了……自然也是要分道扬镳。 他垂下眼眸,不敢看她离开的身影。 直到,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掌,突兀地伸到他眼前,轻轻晃了晃。 谢昀卿心头一跳,猛地掀起眼帘。顺着眼前的手掌,看向面前的人,正是沈闻霁,原来她没走。 “你……” 沈闻霁眉眼弯弯,笑容清亮:“怎么了?楼主大人,我的身份手链还没给我呢。” “哦。”谢昀卿喉间干涩地应了一声,动作慢吞吞地将那串细银链坠玉牌的手链取出一个。 沈闻霁伸手欲接,他却抢先一步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帮你戴吧,也方便一点。” 听上去也有几分道理,沈闻霁没有多想,乖乖地伸手过去。 谢昀卿的指尖带着点凉意,碰上沈闻霁手腕时,她下意识缩了缩。 他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露在面具外的眸子沉了沉,却没停手。那串细银链上坠着玉牌,被他捏在指间,轻轻拨弄到她腕边。 银链划过皮肤,凉得她颤了颤,他的指腹偶尔擦过她的手腕内侧,带着薄茧的触感比银链更灼人。沈闻霁低着头,能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正专注地将尾端银链扣好。 “咔哒”一声轻响,链身贴在腕上,刚合适。 “好了。”谢昀卿收回手,指腹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烫得他蜷了蜷指尖。 沈闻霁本着礼尚往来的心思,随口问道:“需要我帮你戴吗?” 她就是客气地问问,毕竟像楼主这样的大佬,就算不戴身份手链,也没有人敢上去惹他。 没想到,他居然沉沉地应了一声:“好。” 并且真的微微抬起手臂,把宽大的手掌伸了过来。 黑金色的面具遮住他的脸,漆黑的一双眼落在她手上。沈闻霁深吸口气,指尖穿过链环,往他腕间套去。 他的手腕比她想的要粗些,尾部的银链扣了半天还没扣上,她急得手抖,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皮肤。 肌肤相触,谢昀卿手腕微不可察地绷紧了,露在外面的眼睫也颤了颤。 “快好了。”她小声说,指尖用力将链扣按紧。 一声轻响,手链妥帖地圈在他腕间。沈闻霁松了口气,刚要收回手,却见他反手轻轻攥住了她的指尖。 两枚相仿纹路的玉牌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闻霁垂眼,干巴巴地试图岔开话题:“这手链还挺好看的。” 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牢了些。 方才谢昀卿突然想明白一些事,有些事情总是要主动争一争的。他望着沈闻霁,缓声问道:“夫人,你要去哪?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沈闻霁瞪大眼睛,小声咬牙道:“不劳烦楼主大人了,我自己行动就好,方才能混进来多亏了楼主,日后我必定好好感谢。”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夫人,一言一行都会牵连我,我认为我有必要跟着你。”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31节 谢昀卿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中没有埋怨,反而带着一丝甘之若饴:“恰好我现在没什么事,不如我帮你一起。” 沈闻霁警惕盯着他,问道:“帮我?你想要得到什么?” 谢昀卿故作沉思,片刻后,声音带着商贾特有的精明与慵懒:“不如,夫人替本座报销一日醉花楼的流水?实不相瞒,商人逐利,钱货两讫,方为长久之道。” “就这个要求?”沈闻霁有点怀疑。 传言中不近人情的楼主,似乎……也没那么难说话? “只有这个要求。”谢昀卿颔首。 沈闻霁一口答应:“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女子,你若能助我找到,要多少钱都能给你。” 她环顾这陌生而压抑的环境,微感不适。反观身侧的醉花楼楼主,却是一派怡然自得。 “我看你像这里的熟客,你知道如果有人被抓进来,会被关到哪里吗?”沈闻霁目光灼灼地望向谢昀卿问道。 谢昀卿并未直接回答,修长的手指抬起,遥遥指向客栈大厅中央。 沈闻霁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客栈的横梁上悬着四盏油灯,昏黄的光刚够照见大厅中央那圈古怪的木栏。 说是栏,更像用粗铁链拴着的半截栅栏,七扭八歪地围出丈许见方的地,栏柱上还嵌着没拔净的铁钉,尖儿上凝着黑褐色的垢。 “这是……?”沈闻霁从未在正经客栈见过如此景象,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谢昀卿懒散地开口说:“客栈都喜欢弄一些供人取乐的东西,常见的便是丝竹歌舞。但这个地方没有这些,于是便延伸出了斗兽场。” “斗兽场?”沈闻霁猜测地问道:“是指魔界那些异兽吗?让他 们在笼中残杀取乐。” “差不多吧。”不远处的高台传来击鼓的声音,谢昀卿的声音混在其中,显得闷闷的:“只不过,斗的不是兽,是人。” 伴着细微的机关的转动声,栏底部升上来两个人,一个人佝偻着身子,看上去瘦骨嶙峋,另一个人则显得很壮实,颊边的胡茬都很茂密。 “哐当”一声,店小二将个破铜盆往栏外一掼,里头盛着的馊水溅出几滴,正落在那瘦子的草鞋边,他缩了缩脚,露出的脚踝上缠着浸血的布条。 另一个胡茬壮汉啐了口唾沫,骂道:“小鳖仔,就不能好好放。” 铁链跟着哗啦作响,寻声望去,原来栏顶还垂着几条锈链,一头拴着两人的手腕,另一头死死钉在梁上。 看客早把四周的桌椅挤得满满当当,酒壶碰着碗沿,吆喝声差点掀了屋顶。 有个穿绸衫的胖子掏出锭银子拍在桌案上,指着栏里那个瘸腿的瘦子:“我押他撑不过三招!” 旁边立刻有人应和,铜板、碎银往栏边扔,滚到那些早被踩得发黑的木板缝里,和陈年的酒渍、血痂混在一起。 残暴血腥的场面混在一起,栅栏外的人群却爆发出病态的狂欢,仿佛栏中挣扎的不是人命,只是供他们取乐的虫豸。 沈闻霁离得距离不算远,喷射出来的血液猛地向她的方向飞溅而来。 下一秒,她眼前一暗。 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带着薄茧,严严实实地覆上了她的双眼,指腹不经意地擦过她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再睁眼时,玄衣身影已将她牢牢护在身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指腹轻柔地拭去她颊边沾染的一滴刺目猩红。 沈闻霁声音有些哑,她问道:“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 谢昀卿点头,嗓音低沉:“这已经算是个必备项目了,店家为了维持这个活动,有时会抓又或者买一些人回来,就关在地下室,你要找到人有可能会在里面。” 沈闻霁不敢细想,二师姐的身子向来娇贵,她不爱舞刀弄枪,防身术几乎不会,倘若真来到这种虐杀成性的人间炼狱,又该怎么活下去。 她焦急地拉住谢昀卿的手腕:“你一定知道地下室怎么去对吗?带我去好不好。” 谢昀卿无法拒绝她,只得点了点头,叮嘱道:“一会儿一定要跟紧我,保证你的安全同样重要。” “不用担心我,自保能力我还有的。”沈闻霁催促道:“我们快点去吧。” 谢昀卿牵着她,绕过喧嚣,来到后院角落一处不起眼的半圆形石砌建筑前。他在那扇沉重冰冷的铁门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四下,两长两短。 过了几秒,沉重的铁门缓缓挪开一道缝隙,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斗篷里的矮小老人佝偻着出现,斗篷遮住了所有面目,看不清他的脸。 但为什么叫他老人?只因为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苍老又沙哑:“贵客,想选什么斗宠。” 关于斗宠的介绍,方才在路上,谢昀卿给她讲过。 斗宠顾名思义指的是格斗的宠物,便是栅栏里面厮杀的那些人,因为没人把他们当成人,所以都用宠物代指。 经常会有些贵客嫌弃场上的斗兽没新意,于是便会来到这个地方,亲自挑选心仪的斗宠,支付一定的价格。倘若挑选的斗宠赢了,不仅会返还购买的钱,还会将场上赌注的一半也赠予贵客。 如今,他们两个人正是打着买斗宠的名义,来到地下室挑选。 沈闻霁按照排练好的说辞,扬起下巴,语气骄纵:“夫君,斗宠这种东西自然要亲眼相看才放心。要是随意指定,岂不是会亏到血本无归。” 谢昀卿冰冷地视线看向斗篷老者,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没听见我夫人说的话吗?还不速速引路。” 斗篷下传来一阵令人不适的低笑:“贵人们都嫌此地腌臜,鲜少亲临……二位是新客吧?”他不紧不慢地侧身,让开一条通往黑暗的路径。 地下室内阴暗潮湿,空间逼仄。 踏入的瞬间,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霉味混杂着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光线昏暗得只能勉强视物,空气粘稠压抑,仿佛无数冤魂在耳边哀嚎。 沈闻霁掩着鼻子,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嫌弃,但实际上眼睛却紧紧盯着每一个类似牢房的小房间内关着的人。 一路走到尽头,所见皆是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男子,并未发现二师姐的身影。 她与谢昀卿交换了一个眼神。 谢昀卿立刻会意,手臂亲昵地揽住她的腰,声音刻意放软:“夫人,可有看中的?” 沈闻霁蹙紧眉头,语带不满:“怎么尽是些臭男人?无趣。我要看女子相斗,那才叫新鲜刺激。” “好好好,都依夫人。”谢昀卿看向斗篷老人,语气不善地问:“就只有这些了吗?我夫人想挑个女子。” 老者身形一顿,如有实质的审视目光,仿佛穿透厚厚的斗篷,朝沈闻霁射了过来,让她后背发凉。 “嗬嗬嗬。”斗篷下溢出诡异的笑声,他意味不明地开口说道:“从未有贵客提过这等要求,旁人只恨不得挑那最强壮的男子,好赢个盆满钵满。夫人这口味……倒是别致得很。” 沈闻霁强压心悸,壮着胆子,语气跋扈:“到底有没有?我们不差钱,玩的就是一个尽兴痛快。” “有……自然是有。”斗篷人嘶哑道,“只不过那地方太过狭窄,仅容一人进入。”他顿了顿,声音带着阴冷的试探,“夫人?还是这位贵人?谁进……” 四目相对,沈闻霁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故作骄纵地说:“当然是我挑,我可不希望我夫君和其他女子有接触。” 斗篷人不再多言,枯瘦如鬼爪般的手在尽头墙壁右下角一块不起眼的墙砖上重重一按。 石门开始挪动,露出一道窄小的缝隙,他哑声道:“贵客请吧,无论看见什么,最好都不要多管闲事。选好斗宠后,取下她颈部的号码牌,直走便可出来,小的就不跟您进去了。” 他不跟过来,正合沈闻霁的意。她快步走进缝隙,里面的空间更加局促狭小,她都站不直腰。 没走几步,脚边上好像踢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沈闻霁凝着呼吸,低头看去。 一个女子半身赤裸地蜷缩在地上,满身狰狞的鞭痕与淤青,散乱枯槁的长发糊满了污垢的脸庞,生死不明。 沈闻霁连忙蹲下,小心翼翼地试图扶起她。指尖刚触碰到她冰冷的肩颈,那看似昏迷的女子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弹起,爆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叫:“别碰我!” “别怕,这没有坏人。”沈闻霁缓缓拍着女孩的后背,软声哄着,手忙脚乱地帮她将残破的衣衫拢好。她眼尖地瞥到女孩颈后的号码牌,28号。 男人都成为斗兽场上的厮杀宠物,女人在这里的下场更是可悲,像28号这样可怜的女孩更是不计其数。 “28号已经疯了,你究竟是谁?是来处理她的人吗?”怯生生的女声传到沈闻霁耳边。 她循声望去,见到一个还没有狗洞大的小窗口,上面布满了细细的铁丝。一张脏污的小脸贴在铁丝网上,水灵灵的大眼睛,正透过网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沈闻霁将瑟瑟发抖的28号女孩扶到墙边靠着,凑近那个铁丝网小窗,和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对上,心顿时软了几分,她嗓音轻缓:“我是来救你们的人,你能给我讲讲这里的事吗?你们都是被抓来的?” “我是29号,刚来这里没几天,这里的女孩们大部分都是被抓来的,不过我……是被父母卖掉的。”她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来到这不就是供人玩乐的吗?大部分年长貌美的姐姐们都被拉走了,再回到这的,要不然就是腐臭的尸体,要不然就是像28号这种精神失常的女孩。” 她平静地看着沈闻霁,那双本该清澈的眸子里一片死寂:“他们说我年纪太小,没什么意思,或许等我再长大些,就会像28号一样发疯,又或者直接变成尸体。我现在能多活一天都是捡到便宜,根本没有奢望能出去。” 沈闻霁望着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喉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 扼住,酸涩的哽咽堵在胸口,几乎无法呼吸。 “这里……有多少像你们这样的女孩?”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29号挪了挪身体,让开一点缝隙。 沈闻霁透过冰冷的铁丝网,清清楚楚地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女孩们,如同被遗弃的小猫崽,蜷缩着依偎在一起,挤在这个狭小、潮湿、散发着恶臭的囚笼里。 每一个人都像破破烂烂的布娃娃,不会哭也不会笑,甚至一动不动,眼神呆滞的放空。 她细细看去,这里面没有师姐。但眼前的地狱景象,让沈闻霁的血液瞬间冰冷,又在下一秒燃起滔天怒火。 沈闻霁暗自发誓,她不仅要把师姐救出去,也要把这些女孩一个不少的带出去。 但此刻,她必须冷静。师姐是那些畜生威胁合欢宗的筹码,若不能先找到她,自己投鼠忌器,反而会害了所有人。 “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相信我。”沈闻霁凝视着29号那双死水微澜的眼眸,郑重承诺。她压低声音,急切问道:“除了这里,还有其他关押女孩的地方吗?” 29号点了点头,声音微弱:“可能在客栈二楼,那些被带走的姐姐都在那里接客。我没去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好,谢谢你。”沈闻霁压下翻涌的情绪,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的,身后的小女孩叫住她。 “姐姐。”29号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微颤,再次响起,“你……你真的……会回来吗?” 沈闻霁脚步顿住,猛地回身。 隔着冰冷的铁丝网,她望进那双盛满绝望与最后一丝微弱火苗的眼睛。 眼前瞬间蒙上一层水汽,她用力眨了眨眼,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我一定会回来,带你们所有人离开这里。” 她按照斗篷老者的指示走出地下室,挪开那厚重的大门,她第一眼就率先看到抱着剑玄色身影。 谢昀卿从未走远,一直在出口处守着,他甚至不吝啬自己的真气,丝丝缕缕的神识一直悄然黏在沈闻霁身上,时时刻刻关注她的安全。 见她平安出来,谢昀卿紧绷的肩线几不可查地松弛下来。 不过,看起来沈闻霁的神情不算好,脸上带着未散的悲愤与凝重。 “没找到?”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替她拂开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声音低沉。 沈闻霁点了点头,澄清透亮的眼睛抬眸望向他,缓声问道:“我想去客栈二楼探探线索,楼主大人,你有法子上二楼吗?” “二楼?”谢昀卿眉峰微挑,面具下的眸光变得幽深,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那可是寻欢作乐的烟花之地。你这样的女子,孤身一人,绝无可能踏足。” 他声音一顿,懒散地开口道:“除非……” “除非什么?”沈闻霁心头警铃微作,追问道。 “我们不是夫妻吗?”谢昀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着不羞不躁的话:“除非,你我一同前往。就说……”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32节 “春宵苦短,良辰难得。你我夫妻,欲寻一清净处。” “共赴巫山,翻云覆雨。” ----------------------- 作者有话说:感谢正版小天使们的购买!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大家,爱你们[红心][红心][红心](鞠躬) 收到了好多评论,超级开心[让我康康]所以今天又是肥肥的一章~小宝们的评论、灌溉和投雷,都是我码字的动力![比心][比心][比心] 第25章 假戏真做? 这藏头露尾的醉花楼主,心思深沉似海。先是让她假扮夫人,又诱她当众亲吻,如今竟堂而皇之扯出什么共赴巫山。 沈闻霁心中打鼓,琢磨不清他的用意,总不能说是图谋她吧?以醉花楼主的权势,何愁没有绝色投怀送抱? 难不成……他是真的心善?宁愿自污也要帮她?这念头荒谬得让她自己都不信。 见沈闻霁不说话,谢昀卿悄悄往前凑得更近,手臂得寸进尺地揽住她的腰肢,微微缩紧力量,将她拥入怀中。 沈闻霁惊诧地仰头,发间步摇泠泠作响,摇曳的流苏擦过黑金面具的边缘,细碎轻灵的碰撞声,与衣料摩擦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廊下昏黄的灯火,被风吹得斑驳陆离,摇摇晃晃地洒在她惊慌失措的白净脸颊上。 “楼主大人。”沈闻霁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您这是做什么?我可还没答应呢。” 她指尖悄然蓄力:“难不成您还想强掳我上二楼?” “夫妻之间,何来强掳一说?就算要说那也是夫妻情趣。”谢昀卿似笑非笑地调侃她,声音裹着戏谑,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那份恶劣的玩味:“就算你挣扎反抗,甚至大声嚷叫说我不是你夫君。” 他刻意顿了顿,俯身凑近她耳畔,气息灼热:“夫人猜猜,这满堂宾客……会信你,还是信我?” 沈闻霁的眼眸顿时冷了下来,她牢牢瞪着面具下那双沉黯的眼睛,咬牙道:“你怎么这么笃定我会被你禁锢?你觉得我赢不了你。” “唔……”男人故作低头沉吟,片刻后笑眯眯地解释道:“谢昀卿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听说你没赢过他,自然也赢不了我。” 好了,听完解释更生气了。 沈闻霁梗着脖颈,嘴硬反驳道:“你从哪听的小道消息?姑奶奶我是念着情分让他,如果我认真起来,十个谢昀卿也不是我的对手。” “情分?”谢昀卿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眉梢微挑,声音带着探究,“何种情分?莫非,夫人倾心于他?” “胡说!”沈闻霁反应很大,急着反驳道:“……就是朋友情分,我才不会喜欢这个讨厌鬼。” 面具下的唇角几不可查地抿紧,又缓缓松开。他声音依旧带笑,却仿佛沉入了面具的阴影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沈闻霁蹙眉反问。 话音未落,她双脚便彻底离了地,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腾空抱起。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攥住对方胸前的衣襟,抬眼撞进男人近在咫尺的漆黑眼底。 “你做什么?”声音里还带着没散去的惊惶。 “自古有言,朋友妻不可欺。”男人没头没尾地丢出一句。 沈闻霁满头问号,楼主脑子真的没病吗? 低沉的嗓音一顿,他继续补充道:“不过你和谢昀卿没情分,我自然放下心来,无所顾忌了。” 他抱着她,步履沉稳地朝楼梯口走去。 沈闻霁:“……”她算是明白了,他回答自己上一个问题呢。 “你认真的?想假戏真做?”沈闻霁绷紧身子,手臂顺势搭在男人的脖颈上,动作看似亲昵,指尖却悄然滑向他颈侧搏动的大动脉,眼神变得狠厉。 倘若她此刻在此出手,势必会引起围观,对她对师姐对合欢宗都不利。不行,她不能打草惊蛇。 男人已经抱着她走进客栈楼梯处了,眼看就要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她必须想些应对之策。 想起男人所说的朋友妻不可欺,沈闻霁闭了闭眼,胡诌道:“我承认了。我与谢昀卿……确有私情,你快放我下来。” 谢昀卿:“?” 感受到他的脚步明显顿了下来,沈闻霁心中微喜。 或许是这个法子真的有效,她乘胜追击继续道:“你……你也知道他那人。表面清冷,实则闷骚腹黑,还是个千年陈醋坛子。我先前不敢认,是怕他知晓你我假扮夫妻,迁怒于你,会破坏你们之间的友情。” “哈。”一声极具真情实感的嗤笑溢出面具。谢昀卿气极之余,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小骗子,信口开河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过,听她亲口承认这份“私情”,哪怕明知是谎,一股隐秘的甜意仍旧不受控制地在他心底悄 然滋生。 他手臂稳稳托住她的膝弯与后背,步履非但未停,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谢昀卿低头,微凉的面具边缘蹭过她光洁的额角,声音慵懒带笑,却不容置疑:“休要胡言。此刻,你是我夫人。” 察觉到怀中人又开始不安分地扭动,或许是想要挣扎。他微微偏头,嘴唇附在她的耳边:“看你纠结不定,我才想助你决断。”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般的沙哑:“如果你不愿意上二楼,现在跳下去,我绝不拦你。” 沈闻霁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彻底乖顺下来。 感受到四周若有若无的探究目光,她耳尖泛红,声音细若蚊蚋:“就不能让我自己走上去么?旁人都在看啊……” “这样更真实。”谢昀卿一本正经地开口,仿佛没有半分想占便宜的意思,全是对事件成功与否的考量。 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噎得沈闻霁哑口无言,她耳根红得滴血。羞窘之下,她将脸颊往男人怀里缩了缩。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沈闻霁的脸也开始热了起来,她声音闷闷的,开口催促着:“那你走快点,太尴尬了。” 谢昀卿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轻笑,手臂收得更紧,步伐却故意放缓,带着几分刻意的流连,声音懒洋洋地透着无赖:“我体弱力微,抱着人走不快。” 沈闻霁:“……” 刚踏上二楼回廊,便有小厮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在两人身上逡巡,谄媚问道:“贵客您这是……?” “我与夫人情到浓处,借贵店床榻一用,还不快给我们准备一间上好的上房。”谢昀卿声音冷淡,泛着寒意的眼眸落在小厮身上,他顿了顿,杀意凛然,警告道:“你若再敢乱看……你这双眼睛,便不必留了。” 小厮吓得魂飞魄散,不安分的眼珠子急急忙忙地垂下,再不敢看沈闻霁一眼。他慌张地躬下身子,将黄铜钥匙以双手相供:“小的不敢,求贵人饶恕。左转六间房,那里清幽雅静,最适合贵客了。” 谢昀卿将手掌往上托了托,手臂微微用力,将抱着怀里的人轻轻颠了两下。 沈闻霁猝不及防,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鼻尖差点撞到他下巴上的面具,她抬眼瞪他,用气声道:“你干嘛?” 谢昀卿眼底漾开促狭的笑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夫人,快拿钥匙啊。” “哦哦哦。”沈闻霁松开抱他脖颈的手,探身将小厮手上的钥匙取下,用手握紧。 脖子上没了那双柔软的手,心底有点空落落的。 谢昀卿坏心思地抱紧沈闻霁,又轻轻颠了一下,带笑的低沉嗓音钻进她耳朵:“夫人抱紧,不小心摔了的话,我可是会心疼的。” 沈闻霁翻了一个白眼,只得再次搂紧。 左侧走廊的房间果然安静,连人影都很少看见。 两人进到房间后,沈闻霁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 她快步走到门口,透过门缝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盯梢着他们的人,才放心地把房门落锁。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没拿地下室那些女孩后颈的号码牌。”沈闻霁转身,正准备和楼主商量接下来的事。 刚回头,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紧紧攥住,力道不是很重,但是带着不容挣脱的巧劲。 沈闻霁没料想到堂堂楼主居然会偷袭,她惊呼一声还没站稳,整个人就被带着踉跄了两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腰已经撞到了床沿,下一秒失重感涌了上来。 谢昀卿借着那股拉力顺势一带,她便直直跌进柔软的被褥里。 他的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抗,等她撑着胳膊想坐起来时,头顶已经落下了一片阴影。 谢昀卿跟着俯身过来,手掌撑在她耳侧的床垫上,把她圈在了臂膀和床之间。 慵懒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带着沙哑:“我知道,那个斗篷人,我早就打发走了。” 沈闻霁的后背陷在柔软的床褥里,鼻尖险些擦过男人的喉结。她屈肘抵在他坚实的胸膛,试图隔开距离,秀眉紧蹙,声音带着惊怒:“你又要做什么?” “夫人。”他声音压得很低,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尾音勾着点戏谑的痒意:“自然是行那床笫之事。” 不等她反驳,他继续道:“唯恐隔墙有耳,一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谢昀卿垂眸,目光落在她因挣扎而微乱的鬓发上,眼底笑意更深。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攥过她手腕的地方,仿佛在回味那细腻的触感。 紧接着,他的手臂一挥,数道灵力从指尖溢出,直奔床角。 “咯吱——咯吱——”沉重的床榻竟然突兀地自己摇了起来。 听着这有节奏的暧昧微响,沈闻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红着耳尖,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碎男人覆下的阴影。 她猛地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试图用正事转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地下室关着许多无辜女孩,我定要将她们一同救出。” “嗯。”谢昀卿应得干脆利落,毫无迟疑。 如此爽快?沈闻霁微微一怔,这传言中冷血无情的醉花楼主,竟这般好说话?倒省了她一番口舌。 她定了定神,快速道:“稍后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探查走廊的房间,烦请楼主在远处帮我放哨。” 见他没有异议,她催促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你快起来。” 谢昀卿慢吞吞地直起身,却不忘伸手,稳稳地将她也拉了起来。 行至门边,沈闻霁瞥了一眼那仍在兀自摇晃、吱呀作响的床榻,脸颊又是一热,低声道:“要不然,你还是让它停下来了吧。” “不。”谢昀卿拒绝地很干脆,他低声道:“一是可以假装房间还有人,二是……” 他声音一顿,没继续说下去,这反倒勾起了沈闻霁的好奇心。 她试探问道:“二是什么?” 谢昀卿的脸有些黑,极不情愿地解释道:“二是本楼主没这么快,怕有心人误传。” “噗……”沈闻霁没忍住笑出声来,她没想到,威风凛凛的醉花楼楼主,居然也会在意这种小事。 谢昀卿凤眸轻轻眯起,几步走过来,修长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轻得像挠痒:“笑够了?” 沈闻霁慌忙抿紧双唇,用力点头,眼底笑意却未褪尽。 他眉梢挑着,语气里带着危险的威胁,拇指蹭过她的唇角:“再笑,我便让你亲身体验一番……究竟快慢如何。”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33节 “不笑了,不笑了。”沈闻霁像被烫到般,猛地推开他,手忙脚乱地去解门锁,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正事要紧,快走。” 避开巡视的小厮,沈闻霁悄无声息地潜行在昏暗的走廊上,她决定从最近的左侧房间开始探查。 左侧回廊或许都是给贵人们准备的,目前亮灯的寥寥无几。她侧耳去听,大多数房间都是男欢女爱的声音,唯独在最后一间房间内,没什么声音却亮着光。 尽管存疑,但她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她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早有准备的东西,是她在合欢宗宝库看见的,一枚薄如蝉翼并以灵力剪裁的纸人。 指尖轻弹,纸人便如活物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门缝。 借着纸人的眼睛,她大致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屋内有两人,一男一女。女子躺卧在床上看不清脸,男子端坐在她身侧,手拿着一只青瓷药碗。 他面上看起来深情款款,嘴里却说着冷硬的话:“喝药。” 女子毫无反应。 男子深吸一口气,舀起一勺浓黑的药汁,递至女子唇边。 女子纤细苍白的手指猛地抬起,死死攥住他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抗拒着,牙关紧闭,不肯吞咽半分。 挣扎间,勺中药汁泼洒而出,男子勃然大怒。 他一把拽起女子的脖颈,将她硬生生强拉起身,揪着她散乱的头发,迫使她痛苦地扬起头。 随即,他端起药碗,毫不留情地将那碗滚烫苦涩的药汁,朝着她被迫张开的嘴,狠狠灌了下去。 女子挣扎 着,长发散落的刹那,整张脸完全露出。 这时,沈闻霁终于看清女子的面容,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张布满痛苦与绝望,被药汁濡湿的苍白面容…… 正是她苦苦寻觅,生死未卜的二师姐,江雪眠。 ----------------------- 作者有话说:仗着看不到脸,小谢可是顶着楼主的身份为所欲为。不仅如此,怎么会有人狂吃自己的醋啊哈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爱你们~鞠躬![红心][红心][红心] 第26章 欺骗感情 沈闻霁脑中那根名为谨慎的弦“啪”地断了,什么打草惊蛇,什么从长计议,统统被眼前景象烧成了灰烬。 她无法坐以待毙,眼瞧着师姐在她面前被如此凌辱。 “哐当!”她一脚踢开屋门,指尖凝起灵力,弹指一挥,凌厉的劲风打翻了男人手中的药碗。 褐色的药汁泼了男人一身,也溅到了江雪眠衣襟上。 他慌忙松手转身,却只顾着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药汁,完全不管床榻上的师姐。他恶狠狠瞪向沈闻霁,呵斥道:“哪来的野丫头?多管什么闲事?” 沈闻霁又气又怒,暗自懊悔方才没把握好度,竟让师姐也遭了殃。 “我是你姑奶奶。你找死!”她身形瞬间扑过去,灵力蕴含于手掌,直取男人的心脏处。 男人仓惶地侧身,堪堪避开这一击,但后背却被掌心的灵力扫中,踉跄着撞在床沿,疼得闷哼出声。 “小闻霁,你怎么来了?”江雪眠眼中又惊又喜,随后反应过来,后怕地问道:“你是被抓的?还是闯进来的?有没有受伤。” 清澈透亮的眼中全是对沈闻霁身体的担心,她挣扎地想从床上爬起来,好好看看沈闻霁。 男人缓过气,凶相毕露,一把将她狠狠推回床上,怒喝道:“我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身。” 他看似温文尔雅的面具彻底撕碎,抽出一旁的佩剑就朝沈闻霁劈来,嘴里骂道:“小贱人,敢来坏我的事。” 沈闻霁潜入时,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携带武器,她想从储物戒中取出武器,但发觉储物戒似乎被封禁了。这间屋子应该是施了某种秘法,对法宝会有一定的压制效果。 在狠辣剑法的攻势下,沈闻霁只能以双拳迎战,幸好她武功也不错,几个走位灵巧地避开剑锋。 眼前这个男人剑法虽狠,但好像脚步有些虚浮,难道…… 下一秒,江雪眠的提醒声响彻在耳边:“闻霁小心,他右腿有伤,发力不便,或许是突破口。” 这一句话点醒了沈闻霁,她瞅准男人挥剑的空档,猛地矮身,一掌拍在他右腿膝盖处。 骨节清脆的破裂声,夹杂着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佩剑脱手飞出,他整个人重重倒跪在地上,面目疼到扭曲,但那双阴冷狠厉的眼睛却死死瞪着沈闻霁,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究竟是谁?” “你姑奶奶沈闻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她步步紧逼,捡起地上的剑抵在他的脖颈:“说!你给师姐灌了什么。” “师姐?”男人狭长漆黑的眼眸,闪烁着蛇信子般的冷光,视线扫过颈边的剑刃,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又是一条合欢宗的走狗?” “少废话。”沈闻霁眼神冰寒,手腕微沉,剑锋已经割破了男人的皮肤,“刀剑无眼,你要是再废话,我可能就没有这么多的耐心了。” 男人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却还嘴硬:“我……我都是为了她好,这碗药是安胎药,我怎么会伤害我的娘子和孩子?” 沈闻霁拿剑的手向来稳,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时,手居然有点颤抖,她不敢相信地蹙眉问道:“你是姐姐口中那个温柔体贴的姐夫?” 男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甚至攀着关系,亲昵地叫着她:“好妹妹,剑快拿开,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方才他对师姐凶神恶煞的模样,怎么看也和温柔体贴沾不上边。 她不相信男人的鬼话,转头向师姐求证:“师姐,是不是他绑架你?他是不是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了?” 见江雪眠视线躲避,她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好一个欺骗师姐感情的渣男! 她心里火更盛,怒道:“师姐,这种人渣还留着干嘛?今日我就替天行道。” 沈闻霁手腕一挑,剑刃即将落下之际。江雪眠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泪如雨下:“闻霁,不要。”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闷不做声地砸在地板上,她声音哽咽:“看在……看在他曾经对我有一丝好的份上,饶他这一命吧。” 沈闻霁看着师姐哭红的眼睛,又看看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心里恨得牙痒痒,但始终狠不下心拂逆师姐。 她怕伤了师姐的心,缓缓放下拿剑的手臂。 眨眼间,男人苍白的脸上,浮出让人不寒而栗的狞笑,他连滚带爬地冲向窗边,竟硬生生撞碎木窗,一瘸一拐地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师姐!你看他!”沈闻霁气得发抖,方才因师姐起得怜悯之心也荡然无存,她只想将这个忘恩负义的渣男抓住暴打一顿。 她想去追却被江雪眠死死拉住,江雪眠瘫坐在冰凉的地上,却仿佛感受不到凉意一般,只是用木讷空洞的目光,望着空荡荡的窗口。 冷风呼啸灌入,瞬间卷走了她身上最后一丝暖意。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声音平淡哑涩:“让他走吧……至少他还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沈闻霁看着师姐失魂落魄的模样,将到了嘴边的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将江雪眠扶回床上,紧紧拥入怀中,手掌在她单薄的后背一遍遍安抚地轻拍:“师姐别怕,有我在。我会护着你。” 江雪眠勉强弯了弯眉眼,抬手替她整理额前凌乱的碎发,声音温柔却掩不住虚弱:“我们小闻霁,真的长大了。师姐没事,倒是你……” 她担忧地上下打量沈闻霁:“是不是又违抗宗主之命,自己偷跑进来的?伤着哪儿没有?快让师姐看看。” 沈闻霁听话的站起身,利落地转了一个圈,温声道:“师姐放心吧,我自是无恙。我已联系了朋友接应,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这就离开。” 江雪眠点了点头。 临到门口,沈闻霁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叮嘱道:“我那个朋友不知道我和合欢宗的关系,我怕叫师姐露馅,在外面我就叫你姐姐,反正我们亲似姐妹,师姐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我巴不得你叫我姐姐。”江雪眠苍白的脸上漾开笑意,轻轻点了点沈闻霁的额头。 打开房门的时候,沈闻霁还有点紧张,方才她怒气冲天,全然没顾得上谨慎小声行事。她闹出来的动静,只怕会引来不少护卫小厮,想要带师姐出去,恐有些难度。 小心翼翼地凝神推门,沈闻霁的脚步猛地顿住。 廊灯歪歪斜斜地悬着,昏黄的光线下,横七竖八的人铺了满地,血腥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她呼吸一滞。 而在这片狼藉的尽头,一抹颀长的玄色身影正依靠着廊柱,气定神闲地站着,衣服整洁有序,纤尘不染,连发丝都没有乱半分。 要不是他腰间佩剑的流苏,缀着几点刺目的暗红,沈闻霁都以为他是刚来。 谢昀卿抬眼望来,眼底带着些散漫的笑意,仿佛方才没有经历厮杀,只是闲坐品了杯茶。 “完事了?”他声音清越,云淡风轻:“再晚点出来,我就以为结钱的老板跑了。” 江雪眠在后面弱弱问沈闻霁:“结什么钱啊?” “没什么,姐姐别担心。”沈闻霁给她解释道:“不过是他来帮忙,我答应请他的酒钱。” 谢昀卿不置可否,他偏了偏头, 视线落在江雪眠身上,声音微冷:“这就是你要救的人?” 他顿了顿,尾音轻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意味不明地问道:“你的……姐姐?” 沈闻霁点了点头,承认道:“对,我们虽无血缘关系,但亲似姐妹。” 谢昀卿眼底一暗,平静地抽回目光,手指几不可察地松了松,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语气温和:“原来如此。” 沈闻霁本想把师姐安顿在房间休息,独自前去阻止母亲和魔族合作,可师姐听到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便决心要一起去。 起初沈闻霁还有些犹豫,但眼下也找不到绝对安全的容身之所,便同意带着师姐一同前往。 途中,沈闻霁问起了江雪眠与那伪君子姐夫的过往。 江雪眠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这件事情在她心里憋了好久,此刻正好宣泄一下。 她和陈有思是在书摊相识的,她一直喜爱看话本,于是常去采买,说来也巧,每一次她都能在书摊遇见陈有思。 陈有思是个有点跛脚的读书人,平日里也会写点话本补贴家用,他笔下的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江雪眠很是痴迷他的故事,常常缠着他追问后续情节,两人一来二去,便暗生情愫。 后来的事顺理成章得像话本里写的,她时常溜出来和他私会,把月钱偷偷塞给他买笔墨。 听他讲未写完的故事,看他在油灯下为她写专属的话本,扉页上题着“得一人,共白首”。 陈有思说他只爱她一人,说此生非她不娶,说她是他的谪仙,是他的救赎。 江雪眠信了,就像信话本里男女主总是会冲破阻挠在一起,信坏人总会遭报应一样。 她不愿接手合欢宗主之位,为了那个可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逃离宗门,随陈有思私奔。 他说他家境清苦,给不了她八抬大轿,也给不了她十里红妆。 江雪眠本就是修仙之人,她不在意这些俗物,反而安慰他说:“只要你心里有我,真心待我,这些我都不在乎。”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34节 他们在偏僻渔村成婚,婚礼冷清简陋,无酒无宴,无亲无友。彼时的她,心中只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婚后陈有思伪装得极好,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得知她有孕后,更是连冷水都不让她沾手。 直到,他知道她是合欢宗的少宗主。那日,他潜入合欢宗,口口声声说思她念她。 江雪眠一边嗔怪他不害臊,一边拿出孕期不能喝的红茶招待他。 不料,茶水刚沏好,她便她后颈一痛,眼前发黑,手中精心准备的鸳鸯手帕也没来得及送出去。 听到此处,沈闻霁从袖口掏出鸳鸯手帕,想要还给师姐。江雪眠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声音毫无波澜:“扔了吧,现在也没有用了。” 一旁,谢昀卿的视线扫过那手帕,指尖在剑柄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恨得牙根痒痒。 借着楼主这个身份,他才知道,沈闻霁又骗他。她说江雪眠是娘子,但分明是她姐姐。还说什么手帕特意给他绣得,明明就是捡的…… 沈闻霁点了点头,但并没有扔掉手帕,反倒是悄悄将手帕又塞回了袖中。 江雪眠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继续讲着。 再次睁眼,她便被囚禁在这无忧客栈里。 原来陈有思是魔尊的小儿子,因为生母血脉不纯,他自出生便备受歧视,右腿也是在那时候伤得,留下了终身跛脚的病症。 他同她在一起,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只因他想胜过兄长,抢先完成魔尊父亲交付的任务:夺取合欢宗圣物。 想必,现在魔族的人正以她的安危,来威胁合欢宗交出圣物。 尽管江雪眠不知道圣物是什么,但她不允许自己成为合欢宗的累赘。 进入魔族密谈之地本非易事,幸而醉花楼楼主竟在受邀之列。在谢昀卿的带领下,三人大摇大摆地步入戒备森严的内室。 沈闻霁曾低声问他,醉花楼与魔族有何交易。 谢昀卿只漫不经心地打着哑谜:“生意往来而已。” 她识趣地不再追问,江湖中人,谁还没点秘密? 合欢宗主沈青璃看见女儿沈闻霁穿着女装,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气得眼睛瞪得溜圆。但当视线看到一旁苍白憔悴的江雪眠时,眼中的怒气转变成了氤氲的水汽。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气势陡然拔高,冷冷睨向主位的魔族圣子:“我们少宗主已经安然无恙了,你们索要的圣物,合欢宗自然没有义务奉上。” “沈宗主,何必把话说绝?”魔族圣子轻笑,姿态悠闲,“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与贵宗少主情深意笃,说不定日后我们还能结个亲家?您不妨……再考虑考虑?” “谁跟你是亲家?”沈青璃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人既已找到,恕不奉陪。” “等等,宗主就是太心急了。”魔族圣子笑容依旧温和,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光,“我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好好思量。希望下次见面,莫要让我失望。” 话音刚落,他挥手示意,魔族之人鱼贯而出,竟是将他们一行人,变相软禁在了这间屋内。 沈闻霁心下了然,此刻唯有弄清圣物为何,才能寻得脱身之机。 于是,她凑近母亲,压低声音急问:“母亲,那圣物究竟是什么?我从未听您提及。您当真带来了?” 母亲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不算是什么好东西,除了魔族那群人惦记,其余人知道了都没什么好处。” “不过,”她话锋一转,带着点意味深长,“那东西是分件的,需要组装。其中一半……我早已给了你。眼下我手中,自然没有完整之物。” “给我了?”沈闻霁吃惊,她脑中一片空白,急忙追问:“母亲何时给我的?又是什么东西?” “就是我之前让灵栀捎给你的粉色香囊。” 沈闻霁瞬间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那只香囊……自那日她去醉花楼寻师兄后,便不见了踪影,或许是掉在了醉花楼。 声音带着丝颤抖,她小声地问道:“母亲,若我弄丢了……该如何是好?” ----------------------- 作者有话说:虽然这章师姐有点优柔寡断,下章她就彻底清醒,手撕渣男!酥酥的香囊丢到哪里了?好难猜诶[狗头],估计被某人日日把玩,舍不得还给她吧。[狗头叼玫瑰] 感谢小宝们的支持!爱你们[红心][红心][红心][比心][比心][比心]鞠躬! 第27章 送他对戒 母亲沈青璃拢过沈闻霁的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这自有命数,并不怪你。” “可是……”沈闻霁欲开口。 母亲沈青璃抢在她之前说道:“倘若它真的重要,我也不会如此草率地交给你。凡事都讲究缘法,或许丢了对我们合欢宗也是好事,你万不可自责。” 沈闻霁蹙眉问道:“如果我们交不出来,半炷香后又应该如何应对。” “船到桥头自然直。”沈青璃呷了口茶,气定神闲,“如实相告便是。东西不在合欢宗,我们想交也无从交起。至于他们信不信,是战是和……” 她放下茶盏,眸底坦然:“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话音未落,一旁静坐的江雪眠面色惨白如纸。她猛地起身,不假思索地“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她不敢抬眼看主位上的沈青璃,声音哽咽破碎,带着细微的颤抖:“弟子罪该万死, 违背门规,轻信奸佞,累及师门身陷险境。弟子甘领一切责罚,只求师父……莫要将我逐出合欢宗。” 最后一个字,已是泣不成声。 “师姐!你身子要紧,快起来。”沈闻霁心急如焚,伸手欲扶。 江雪眠固执地摇头,泪水砸落地面:“师父未允,弟子不敢起。” 沈闻霁急忙看向母亲,恳切地求道:“师姐现在的身子不适宜久跪,求母亲网开一面。” “在宗门时不见这般娇气,出来数日,连跪都跪不得了?”沈青璃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地上的师姐。 “师姐她……”沈闻霁想说出师姐有孕的消息,但她怕触及母亲霉头,张了嘴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江雪眠却似看穿她的顾虑,决然开口:“弟子尚有重罪,与魔族孽障苟合,珠胎暗结。此孽种弟子绝不姑息,待回宗门,自会去刑律堂领受剐刑。” 语毕,她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一响。 听闻此言,沈青璃猛地转头,死死盯着江雪眠,怒道:“你有孕了?” “是……”江雪眠声音几不可闻。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沈青璃霍然起身,一把将江雪眠从地上拽起,眼中盛满的不是斥责,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你……可还心系于他?” 她声音紧绷:“若你尚存一丝情意,为师便是绑,也定将他绑来,八抬大轿、三媒六聘,让他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不。”江雪眠斩钉截铁,眸中最后一丝迷茫也被恨意烧尽,“过往种种,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骗局,弟子早已心死,唯余……一口不甘之气。” 她深吸一口气,字字铿锵:“师父放心,今日,弟子必与他一刀两断。” 未等半炷香燃尽,魔族之人已迫不及待涌入内室。 魔族圣子闲庭信步般踱至近前,唇角噙着虚伪的笑意,轻轻一挥手。 两名魔族侍卫粗暴地拖拽着一个跛足男人上前,像扔破麻袋般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男人正是陈有思,他挣扎欲逃,却被魔族圣子一脚踹翻在地上。 “噗——”陈有思口中鲜血狂喷,蜷缩在地,痛苦抽搐。 沈闻霁心中惊疑,陈有思和圣子不是兄弟吗?难道是兄弟阋墙? 她强作镇定,清了清嗓子道:“圣子此举何意?” 偏偏魔族圣子还在装模作样,阴翳的眼睛轻轻弯起,柔声细语地道歉说:“惊扰诸位,见谅。” 他垂眸睨着地上烂泥般的陈有思,语气轻蔑如拂尘:“父王得知计划功败垂成,震怒不已。命我将这废物弟弟……随意处置。” “不过,我记得弟媳似乎也在这。”他眉眼弯弯,嘴角荡漾出笑意:“弟弟说你们伉俪情深,你定会救他于水火。” “我思来想去,对你们的爱情故事很是动容。弟媳是合欢宗少宗主对吧?”他故作大度地摊手:“倘若你主动交出合欢宗圣物,不仅合欢宗众人可以离开,我也能借此机会为弟弟求情,让父王留他一条贱命。” 圣子有些阴冷的视线落在江雪眠身上,声音带着蛊惑的冷意:“我亲爱的弟妹,你考虑地怎么样啊?” 或许是知道合欢宗宗主沈青璃软硬不吃,这回他们换了攻破对象。 陈有思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顾一切地爬向江雪眠,沾满血污的手死死抱住她的绣鞋,涕泪横流,声音温柔但令人作呕:“眠眠,我们发过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江雪眠嫌恶地踢了他一脚,毫不客气地将绣鞋踩在他的手指上,冷声道:“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眠眠,你……你不能这样,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你也不想孩子没有父亲吧?你必须救我!”男人恍若感受不到指尖的疼痛,癫狂地抬眼,深情地望着她。 她用力跺了跺脚,鞋底碾过他的手指,直到听见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才松开脚。 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红纸,这是陈有思成婚当日亲笔为她所写的婚书。 字字句句,她曾视若珍宝,如今只余刺骨讽刺。 她面无表情地将那承载着所有的红纸揉成一团,再一点点,撕得粉碎。 纸屑满天飞舞,落满陈有思绝望的脸。 江雪眠平静地开口道:“从今以后,往日夫妻情分不复存在,你我形同陌路。” “滚远一点,别再恶心我了,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沈青璃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烂泥般的陈有思,第一次正眼瞧这骗了她爱徒的渣滓。相貌平平,身有残疾,废物一个,也不知给雪眠灌了什么迷魂汤。 顿时怒火腾地烧起,她抬指轻弹,一道凝练的灵力无声无息,精准狠辣地直袭陈有思双腿之间。 比方才惨烈百倍的嚎叫声撕裂空气,陈有思瞬间蜷缩成虾米,冷汗混着血水滚滚而下。 沈青璃给沈闻霁递了个眼色,沈闻霁会意,运气于足,毫不留情地一脚狠踹在陈有思腹部。 “嘭!”陈有思像个破布袋般被踢飞出去,重重砸在五米开外的墙上,彻底晕了过去。 沈青璃这才慢条斯理地转向脸色微变的魔族圣子,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好了,接下来是你们的家务事,请自便。这废物是死是活,悉听尊便。” “至于你要的合欢宗圣物,实不相瞒,早已丢失了一半。”沈青璃不慌不忙地胡诌道:“你也知道,魔族境内本就异心四起,早有内鬼盗走了圣物的精髓。” 圣子眼中闪过精光,皮笑肉不笑:“我凭什么信你。” “不如这样。”沈青璃气势陡盛,带着不容置疑,“我将圣物剩余的一半交予你,条件是立刻放我们离开。明日午时,你亲至合欢宗山门来取。” “倘若我说不行呢?”圣子笑容转冷。 “那也简单。”沈青璃周身灵力隐然鼓荡,合体期修为的威压席卷而来。 “我这一身修为,不是摆设。合欢宗弟子,此刻想必已将无忧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沈青璃无所畏惧地笑了笑:“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35节 “魔主也不只有你一个儿子吧。”她意味深长地睨着圣子,“若你这些精锐都折在此处,你这圣子之位……还能坐几天?” 空气死寂。 魔族圣子脸色阴晴不定,沉默良久,终是缓缓抬手一挥,大批魔族侍卫缓缓撤离。 他重新挂上那副人畜无害的假面,向沈青璃伸出手:“希望沈宗主……言而有信,合作愉快。” 沈青璃睨着那只手,纹丝不动,眼神漠然。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沈闻霁深知母亲的想法,八成是觉得和魔族人握手晦气。但眼看着圣子虚伪的笑容越来越僵硬,似乎有崩裂的现象,怕他反悔又不让合欢宗人离开。 于是,沈闻霁咬了咬牙,主动握上圣子悬着的手,开口道:“请圣子放心,合欢宗一诺千金。” 圣子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面容有所舒缓,漆黑深沉的视线落在沈闻霁身上,若有所思。 沈青璃怕暴露出什么,连忙拉着沈闻霁离开。出了门后,她絮絮叨叨道:“那圣子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你离他远一点。” 沈闻霁心不在焉地点头,目光却在人群中急切搜寻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 自从进入后,便没在看见醉花楼主了,也不知他有没有出事。 沈青璃欲带众人速离,沈闻霁却婉拒:“母亲先走,我还有些事未了。” 没等沈青璃抓住她问清楚,她就身形一闪消失不见了。 - 沈闻霁来到之前挑选斗宠的地下室前,见其大门敞开,心猛地一沉,害怕是不是女孩们出了事。 她快步走进,先是在门口瞥见斗篷人一动不动的尸体,心里早把最坏的结果想了千万遍。 直到进入长廊,在尽头看见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 醉花楼楼主背对着她站在那里,身长玉立,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佩剑上沾染着些许暗红的流苏。 他身后的暗门大开,灯火通明。 几个穿粗布衣裳的女子 正低声安抚着十几个面色苍白的姑娘。有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哭着往一个花楼打扮的女子怀里钻,那女子拍着她后背,鬓边的珠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你怎么在这?”沈闻霁快步走上前,声音里还带着赶路的喘。 她扫过那些惊魂未定却毫发无伤的女孩,愣住了:“她们……” 谢昀卿转过身,半晦半明的火光落在他眼尾,看不出太多情绪:“今天听你说这事,想着你未必得空。”他抬下巴示意那个珠花女子,“周姑娘说她们也想帮忙,正好顺水推舟。” 周姑娘上前盈盈一礼,笑容爽朗明艳:“多谢二位恩公,若非你们,姐妹们断不敢想能逃出这人间炼狱。” 沈闻霁望着那些互相搀扶,蹒跚走向光明的背影,喉间忽然发紧。 她原以为自己来迟了,满心焦灼,却不曾想,他竟把她随口一提的事放在了心上,还做得这样周全。 “我还以为……”她吸了吸鼻子,抬头时撞见男人的目光。那眼底仿佛盛着揉碎的月光,比平日柔和些,却又在她看去的瞬间,迅速敛回惯常的疏淡。 “以为我只会袖手旁观?”他挑眉,语气听不出波澜,却从袖中摸出个木簪递给她,“有个小姑娘不肯离开,吵着闹着要见你,好像是29号。” 沈闻霁接过木簪,急切地问道:“她现在在哪?” “还在里面呢。” 沈闻霁转身欲入,耳畔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如果搞不定,记得知会一声,我也可以帮你。” 她蓦然回头,正对上他转开的侧脸,她轻声道:“谢谢。” “嗯。”谢昀卿闷闷应了声,耳尖泛着点不易察觉的红。 沈闻霁走进暗室,29号小女孩一眼就看见了她,连忙从地下牢笼里爬出来,飞奔地扑过来抱住她。 小女孩声音哽咽:“大哥哥说你一会儿来,我不相信,我怕你是出了事,我怕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沈闻霁抬手摸了摸小女的脑袋,温柔地哄道:“我不是来了嘛,怎么样,姐姐没有食言吧。” 小女孩抽噎着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姐姐,谢谢你,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之后的事情,沈闻霁也帮不上什么忙,醉花楼楼主的管理能力真不是吹得,每个步骤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帮拐来的女孩们寻找家人,给买来的女孩们赎身安置。 沈闻霁万万没想到,只因和自己轻飘飘的口头合作,楼主大人居然能做到如此。 她将事先商量好的醉花楼一日流水对应的灵石装进储物戒,顺便还添置了一些灵药法宝。 “楼主大人。”沈闻霁抱着锦盒晃到谢昀卿面前,眼底的笑意像盛满了星子,亮得人心里一颤。 “给你的报酬,今日多谢啦。”她把盒子往他怀里一塞。 谢昀卿捏着锦盒的手一顿,这是……送醉花楼楼主的礼物?还笑得如此明媚?他心头莫名一紧。 慢腾腾地掀开盒盖,里头静静躺着一枚素银戒指,样式简洁,内侧刻着个极小的“藏”字。 谢昀卿轻轻拿起,指腹抚过冰凉的银面。 这戒指比寻常饰物稍厚些,掂着竟有几分分量,他试着往里头探了丝灵力,感觉到一处的储物空间,里面装着他们约定好的酬劳。 “等我运完灵石,就把储物戒还你。”他抬眼,却看见沈闻霁手指上的另一枚同款样式的银戒,那银环衬得她手指愈发纤细。 原来是对戒吗? 谢昀卿喉咙微动,声音一转:“或许,你能把戒指送我吗……” “当然,本来就是送你的,多谢你帮我救下那群女孩们。”她笑得坦荡,眼里满是真诚,倒让谢昀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指尖微蜷,鬼使神差般,把戒指往无名指上一套,尺寸竟刚刚好。 冰凉的银环紧贴着皮肤,像烙下了个专属印记。 “倒还算合用。”他别开眼,耳尖却悄悄漫上点热意,状似随意地缓声问道:“这个戒指只过送我吗?” 他欲盖弥彰地补充,声音却绷得有些紧:“我素来不喜与人用同款之物。” “呃……”沈闻霁眼神一飘,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捕捉到她这瞬间的闪躲,谢昀卿心底猛地一沉。 那刚刚升起的一丝隐秘,连自己都未及深究的期待,如同被冷水浇透,倏然冻结。 ----------------------- 作者有话说:小谢:这戒指是只有我有,还是其他弟弟都有,要是别人也有,我便不要了:([爆哭][爆哭][爆哭] 嘟嘟囔囔最后还是乖乖收下戒指,没办法小谢就是这么嘴硬。 酥酥:啊?储物戒应该没什么吧…… 小谢:倒是我的不是了,我这心窝子,可比那数九寒天的冰渣子还冷…… 【引用林黛玉名言,ooc致歉】 感谢正版小天使的支持![红心][比心]爱你们,鞠躬! 第28章 特意寻我? 感受到身边人冷飕飕的目光后,沈闻霁哽了一下,下意识辩解道:“呃……我还有一个相似的,打算送给谢昀卿,你们不是挚友吗?” 她声音弱了几分,带着点试探:“用同款应该没问题吧?” 谢昀卿:“……?” 和自己用同款对戒吗?这走向倒是始料未及。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片刻后,谢昀卿喉结微动,开始给自己找借口:“谢昀卿那份你就不必送了。” 他语气刻意冷淡:“反正这戒指于我无用,届时我转赠给他便是。” “啊?”沈闻霁懵了,清澈的杏眼睁圆,“那怎么行?这分明是给你的谢礼,怎能让你转手送人?” 她想了想,补充道:“况且我和谢昀卿相熟,不送礼物也无妨,要不……” “停!”谢昀卿急声打断,生怕从她嘴里听出来什么,“那就不送谢昀卿了”这种话。 他必须彻底掐灭她对醉花楼主的好感苗头,再这样下去,这马甲在她心里的分量怕是要压过本尊了,真是可恶。 “礼物既已赠我,如何处置,便是我的权利了。”他端出楼主惯有的疏离姿态,试图打碎她的滤镜。 “哦……”沈闻霁闷闷应了声,垂下眼帘道:“确实是如此,那楼主大人您随意处置吧。” 谢昀卿嘴角扯了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环,声音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的戒指记得收好,不要再随便送给他人了。” 沈闻霁茫然抬眼:“啊?” 没等她琢磨透这话里的深意,醉花楼楼主已经转身准备走了。 沈闻霁想起自己打算询问的事,连忙叫住他:“楼主大人,请留步,我还有事情想要请教。” 谢昀卿脚步一停,转身的功夫,沈闻霁已经追上来了。 她的气息微乱,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他,问道:“我有事想问您,第一次见面我误闯您的房间,许是遗落了东西。您当时有没有捡到一个粉色香囊,上面绣着一个单字霁。” 谢昀卿衣袖下的手指悄然捏紧,面上却波澜不惊,他平静地反问道:“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是。”沈闻霁毫不掩饰地开口说:“是我母亲送我的,我不小心遗落了,如果您知道有关的信息,请您告知我。” “原来是令慈送的。”谢昀卿故作沉思,旋即假模假样地开口说:“倒有些印象,如果没记错……似乎是谢昀卿拿走了,他说他有一位名字里含霁字的知心好友,或许是好友遗落的。” 深沉的瞳孔紧紧注视着沈闻霁的眼睛,温声笑道:“不如,你去主动找谢昀卿问问。” 沈闻霁点了点头,由衷地感谢说:“谢谢楼主大人,您又帮了我一个忙。” 本来她还想借机和他主动提一下,编写合欢宗秘籍之事,但仔细想想,这一天他帮她的已经够多了,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舍下脸皮再去强求。 一直目送那抹玄色身影彻底 消失后,沈闻霁才跟着合欢宗的队伍,回到了宗门的议事堂。 母亲沈青璃将密室中藏着的圣物取出来,用一个桃木盒子装着。盒子外表很是普通,连花纹都没有,但是顶部和四周贴满了不少的符咒。 母亲只是交代她明日把这个拿给魔族圣子,沈闻霁追问圣物的具体作用,但母亲还是同之前一样,什么也不肯说。 怀着好奇的心思,沈闻霁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小巧的金色铃铛,上面镂空雕刻着合欢花,铃铛的中间有一条细小的缝隙,或许能将上下两半部分一分为二。 她试探地摇了摇,很正常的铃铛声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或许是中间并没有填满,铃音带着空落落的轻灵感。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36节 沈闻霁曾询问母亲,要不要制造一个假的仿品送过去。母亲只是摇了摇头,神色笃定:“假货若被识破,反招祸端。真货给了他们,他们也未必参得透其中玄机。” 次日午时,沈闻霁提前一刻,拿着圣物来到合欢宗山门。 没想到魔族圣子居然真的信守约定,亲临而至,甚至比她还提前到了。 本以为魔族圣子日理万机忙着杀人,如今一看也算是诚实守信吧。 圣子的衣着打扮与那日所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作为魔族的人,他今日却穿着一身白衣。 倒不是因衣服颜色歧视人家,而是自古以来,正魔两派就像约定好的一样。正派仙族喜白衣,最典型的便是天玄宗众人。妖族和魔族那群人喜黑衣,浅色衣服几乎都见不到。 此刻,魔族圣子一副白衣飘飘的样子,看起来倒有几分正道魁首的感觉。 “沈闻霁?”魔族圣子含笑走近,唇边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脸上,“是这个名字,对吗?” 他语气熟稔:“我叫墨沧,我们应该也算……朋友了吧?” 沈闻霁先是点头应了自己的名字,随后顿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和陈有思怎么不同姓。” “哦,那个杂碎啊。”墨沧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轻蔑,“他生母卑贱,血脉低劣,自然不配和魔主一个姓。” “不说晦气的了。”他笑眯眯地看着她邀请道:“如果有需要,日后欢迎你来魔族玩。” 沈闻霁心中腹诽:鬼才想去,魔族这种地方,她一辈子都不想踏足。 不过,她面上却维持着基本礼数,扯出个客套的笑:“多谢圣子盛情,若有闲暇,定当叨扰。” 送走这尊大佛后,沈闻霁打算去找谢昀卿问一问关于香囊的事。 这家伙也是的,之前口口声声说要贴身监督她七日,但一连两日连他人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该不会他说的考验也是骗她的吧? 沈闻霁猛地摇了摇头,将脑袋里胡思乱想的想法甩干净,她真是魔怔了,怎么还期盼着谢昀卿来考验她…… 根据情报,她来到天玄宗山门前蹲谢昀卿,迟疑半天还是不敢进去,毕竟她当时走的很是决绝,如今穿着相似的男装再次来到这里,莫名多了几分尴尬。 犹豫徘徊之际,门内走出一个瘦高男人,一眼就认出来沈闻霁,招呼着她进去。 沈闻霁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是之前天玄宗试炼遇见过的。 瘦高男人直言不讳地问道:“沈兄,你怎么来了?是打算重新拜入天玄宗吗?” 沈闻霁视线回避,挠了挠头,回答说:“我不是,我是来……”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男人打断了,他轻蔑地扫视着她,嘲讽道:“不是就好,之前走得利落,如今夹着尾巴回来算什么好汉。最好你再也别踏入天玄宗,否则传出去真的是贻笑大方了。” 沈闻霁憋着一肚子气,这家伙是什么货色,她爱去哪去哪,哪里轮得到这等人置喙? “你哪位?”她抬眼,眼底笑意盈盈,语气却冷得掉冰碴:“恕我眼拙,如今什么腌臜玩意儿都能说人话了?” 沈闻霁恍然,笑意更盛:“哦!我明白了,难怪你能杵在这儿,原是看门犬啊。可惜,你这犬当得忒不称职,见人就吠,聒噪得很,看着碍眼,还不滚开?” “你……”瘦高男人瞬间涨红了脸,撸起袖子似乎要给她一个教训。 然而,他的拳头尚未抬起,人已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十米开外。 沈闻霁诧异地垂眸看自己的掌心,她刚刚掐好法诀,灵力应该没施展出来啊……这人怎么自己飞了? 下一瞬,谢昀卿清冷的身影已出现在不远处。 沈闻霁眨了眨眼睫,他身形微晃,眨眼间便到了她面前,眉头紧锁:“天玄宗弟子不知礼数,你没事吧?” “没事,”沈闻霁摇头,扬唇一笑,“凭他的实力,还伤不了我分毫。” 她挑眉看向谢昀卿,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今日是宗门秘境例行考察之期,”谢昀卿解释道,气息微有不稳,“我方才正领队准备入秘境,听到你来的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了。” 沈闻霁暗忖:居然还有固定的秘境考察日……?天玄宗弟子也太卷了,怪不得是正派第一大宗。 谢昀卿抿了抿唇,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是特意来寻我的?” “对呀,”沈闻霁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不是打扰你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 谢昀卿轻笑:“你自从入宗试炼后,便在天玄宗出名了。毕竟大家都是挤破头想进,像你这种不在乎的倒是少数。” 他指了指不远处被同门扶走的瘦高男人,语气微冷:“他本来无缘天玄宗,但因为你空出一个名额,让他捡了漏。不少同门常以此戏谑于他,想必他也因此对你起了怀恨之心。” 沈闻霁了然,她看向山门内集结的队伍,有些担忧:“你们秘境考察是不是要开始了?你还有时间在这陪我聊天……” “是要开始了,不过也不差这点时间。”谢昀卿目光落在她脸上,不疾不徐地道:“陪你片刻的功夫还是有的。” 耽误天玄宗首席弟子秘境试炼,这个罪名她可担不起。 沈闻霁试探问道:“天玄宗的秘境……能让外人进入吗?我们进去说也行,现在好像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 “倒也可行。”谢昀卿面露难色,犹豫道:“不过秘境有些凶险,需要有人担保才能进入。” “这好办。”沈闻霁眼睛一亮,豪爽地拍拍他肩膀,笑道:“你替我担保便是,放心,我有自保之力,绝不拖累你!” 谢昀卿垂眸看着她笑意粲然的脸庞,缓缓补充道:“担保人,需是血亲……” 他顿了顿,抬眸直视她,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或是道侣。” 视线掠过她身上的男装,他唇边笑意加深:“不如……你换上女装随我同入?便说,你是我的道侣。” “女……女装?”沈闻霁的声音有点磕巴。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装下去了吧。”谢昀卿笑意未达眼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你陪醉花楼主装夫妻时,不是挺驾轻就熟么?陪我装一回道侣,想来也是信手拈来吧?” 沈闻霁小声嘟囔道:“楼主怎么什么都和你说了……” 见她犹豫,谢昀卿欲擒故纵地作势转身,语气淡漠:“如果你不着急,就等我出来再说吧,只是秘境时限难料,短则数日,长则数月,就怕你等不起。” “等等!”沈闻霁咬了咬牙,叫住谢昀卿,艰难开口道:“我去。” ----------------------- 作者有话说:小谢自己醋自己,自己和自己又争又抢。[狗头叼玫瑰] 我服了晋江怎么把我存稿吞了不发,我还是手动发上来的,可恶!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爱你们!比心心[比心]鞠躬! 第29章 赤狐带路 听见沈闻霁答 应,谢昀卿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勾起,却在转身的刹那,将那一抹得逞的笑意敛得干干净净。 他嗓音故作平淡无波:“那便简单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沈闻霁心头警铃微作,总觉自己踏入了什么圈套。她眯起眼,警惕地盯着他:“你应该知道我所求的是何物,你最好真的知道它的去处,倘若你骗我,那我定饶恕不了你。” 言语里威胁意味十足。 “放心,醉花楼楼主大人已经同我说了。”谢昀卿懒散地瞥了她一眼,声音带着点诱哄:“粉色香囊对吧?进了秘境就告诉你。” “神神秘秘的。”沈闻霁小声嘀咕,实在想不通他为何非要绕这圈子,就不能直接给她,或者直接告诉她所在的位置吗?非要让她陪他进秘境……多此一举。 “走吧。”谢昀卿率先迈步,“先去我居所,换身衣服,也放些东西。” “去你……居所?”沈闻霁耳根倏地发热,声音都磕绊起来。 谢昀卿抱臂,一本正经地解释:“秘境对携带物品有严规,哪怕有储物法器,里面最多只能带五件东西。你既是我道侣……” 他刻意加重那两个字,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流连,调笑道:“多余之物,暂存我处,最是稳妥。” “哦。”沈闻霁羞赧地点头,声音细若蚊呐:“那我穿什么?你也给我准备?” “嗯,恰好有你合身的。”谢昀卿状似随意道。 沈闻霁挑眉,语气不自觉带上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哟,想不到天玄宗首徒清修之地,竟备有女子衣衫?看样子醉花楼那副浪荡做派,才是你的本质吧。” 谢昀卿闻言,非但不恼,反而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颊侧,声音压低,带着点委屈的辩解:“那可是冤枉我了,我在醉花楼只是去吃酒,何谈风流?至于这衣衫……” 目光沉沉锁住她微怔的眼眸,语气漫不经心,眼底却藏着促狭笑意:“是专门为你备下的。尺码,也只合你一人。” 他顿了顿,嗓音微哑,“我这居所啊……除你之外,从未有女子踏足。” 沈闻霁脸颊一热,强作镇定地别开脸,嘴硬道:“谁要听你说这些。” 谢昀卿低笑一声,不再逗她,引着她踏入那方清雅小院。 翠竹掩映,石径通幽。 沈闻霁还在打量周遭,手腕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 谢昀卿脚步不停,径直带她进了里卧,转身时,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就穿天玄宗的女子服饰怎么样?和我们天玄宗在一起也不会突兀,毕竟这次秘境不止天玄宗一个部门。”他说着走向靠墙的衣柜,修长手指在柜门上停顿一瞬,才缓缓拉开。 沈闻霁原以为会看到满柜的素色衣袍,却发觉他的衣服没有几件,在最中间最显眼的格子里,叠着一件崭新的白色宗门服饰。 那服饰袖口绣着的流云纹比寻常弟子的精致半分,尺寸瞧着竟真与她的身形分毫不差。 沈闻霁难掩惊讶:“你真给我准备了?” “嗯,举手之劳。”谢昀卿摸了摸微热的耳廓,故作淡然。 但其实,在衣柜深处,还压着几块未动过的丝绸锦缎,是他前月特意去宗门布庄挑的,打算给她裁衣裙。 那时他还没想好该找什么由头送,也没想好要裁什么样式,单单只觉得这些颜色衬她。 “前几日听长老说要给新入弟子裁衣,”谢昀卿开始瞎编,他拿起衣裳递过来,耳尖泛红,声音却平稳,“想着你或许用得上,便多要了一份。尺寸应该不会错,你去试一试?” 沈闻霁接过那身宗门服饰,指尖触到微凉的锦缎,抬眼时正对上谢昀卿的目光。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移开视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我、我去院门口守着,你换好叫我。”谢昀卿说着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快得有些踉跄,手在门框上扶了一下才稳住。 木门“吱呀”一声掩上,却没完全关严,留了道细细的缝隙。 沈闻霁低头换着衣裳时,隐约听见门外传来极轻的咳嗽声,像是在掩饰什么。 风拂过院中的竹枝,沙沙声里,似乎还混着谢昀卿刻意放轻的呼吸。 那点藏不住的慌乱,夹杂着阴暗隐蔽的爱恋,在风中凌乱,搅得人心里发烫。 沈闻霁推门而出的时候,谢昀卿正背对着她,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见她出来,神色如常,唯有耳尖那抹未褪尽的薄红泄露了心绪。 “我就带了五件物品,其余多的都用储物袋收纳好,放在你桌案上了。”沈闻霁见谢昀卿没反应,便主动开口。 “嗯。”谢昀卿应着,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掠过一丝惊艳。他掌心灵力微闪,托出一只粉白色的半脸面具。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37节 他将面具递给沈闻霁,温声道:“这个面具给你,你是喜欢的粉色。天玄宗有好多人不知道你女扮男装的秘密,你可先用易容术遮挡,再辅以面具,便是高阶修士,也难轻易看破你身份。” “多谢。”沈闻霁心头微暖,低声道谢。 垂眸接过面具时,眼尖地瞥见他无名指上那枚熟悉的素银戒指。 醉花楼主竟真转交给了他,而谢昀卿竟也这般自然地戴在了手上,她心头莫名一动。 之后,谢昀卿带着她来到了秘境入口,稳住声线对守门的长老介绍道:“长老,这位是……我的道侣,今日随我一起进入秘境。” 道侣两个字被他念得珍而重之,面上平静如水,耳尖却先一步红透。偏头看向沈闻霁时,目光撞在一起,又欲盖弥彰地慌忙移开。 不过,哪怕露出了些破绽,长老也没有生疑,权当是小情侣害羞。 长老捻着胡须笑看两人,善意的视线落在沈闻霁身上停顿片刻:“倒是位灵秀的姑娘,既然如此,便一同进去吧,秘境中互相照拂也好。” “是。”谢昀卿垂首应着,指尖在袖摆下蜷了蜷,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牢牢牵住了沈闻霁的手指。 沈闻霁指尖微颤,却并未挣开,任由他牵着。 谢昀卿悄然松了口气,耳根的红晕没消退,反倒顺着下颌线又往下蔓延了些。 一路穿过秘境中的氤氲雾气,他始终与她并肩走着,话不多,却总在她脚步微顿的片刻放慢速度。 偶尔瞥见旁人道侣间亲昵的模样,谢昀卿就会不经意地垂眸看沈闻霁,道侣两个字在他脑中循环播放。 他的耳后会悄悄泛起薄红,嘴角会忍不住向上弯,眼底那点藏不住的笑意,像被风吹起的涟漪,轻轻地晃来晃去。 原来,以这样的身份与她同行,连脚下的路都变得不一样了。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没过多久,天玄宗小队就出了事。 几个男修为了争夺女修的欢心,居然擅自离队,闯入了原计划没有的千年狐妖洞穴,只为了给女修猎得上好的狐狸皮,来做披肩。 他们进去有一个时辰了还没出来,谢昀卿作为带队领队,不得不承担起责任,率人进去寻找,起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闻霁本来也想进去帮忙,却被谢昀卿断然拒绝,他说这是天玄宗的内事,没理由牵连宗外的人。并且嘱托沈闻霁帮忙保护好天玄宗留下的人,如果两个时辰后他也没出来,直接脱离秘境,去找天玄宗的师叔们求助。 留下洞穴外的都是些体力弱、实力差的人,他们百无聊赖地待在这,竟围着沈闻霁八卦起来。 譬如:“我从没见过谢师兄对女子如此温柔体贴,这位女修你如何称呼啊?” 沈闻霁言简意赅:“我姓沈。” “我今日看见谢师兄,他都是面目含笑的,居然没板着脸,沈小姐可真厉害,不知你师从哪里?” “我想知道沈小姐和谢师兄如何相识相爱的?” “你们谁先表白的?” …… 乱七八糟的问题,差点把沈闻霁淹没。 她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失陪,我先有点事,有 空再说!” 本想随便找个借口,出来躲个清静,不料真的让她发现了端倪。 远处的天边忽地一闪,一道刺目电光骤然劈落。秘境每片区域内,天气一般都是固定的,这种晴天惊雷,大多都是人为。 下一秒,雷电被劈之处,升腾出丝丝缕缕的微弱魔气,如果沈闻霁不是一直盯着那块区域,可能根本发现不了。 她无意去追寻那抹微弱的魔气,可这魔气如同活物般,居然往他们的方向袭来。 沈闻霁御剑而起,在空中观察着魔气的走向,眼睁睁看着那缕不祥的黑气,钻入了谢昀卿他们所进的狐狸洞穴中。 此时,距离谢昀卿进入洞穴还不足一个时辰,尽管她面露担心,但也没冲动鲁莽地进去。 她走到洞穴口,尝试用灵识去探寻,洞穴内有千年妖气萦绕,将里面气息遮盖的严严实实,她一无所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洞内依旧没什么声音,只余下令人心头发毛的死寂。 一个半时辰后,沈闻霁反复在洞穴外踱步,忧心如焚。 就在她几乎按捺不住时,一道火红的小小身影倏地从旁侧的乱石后窜出,是一只赤狐。 仔细观察,她发现这居然就是之前遇见的小狐狸。但这一次,它没有躲着沈闻霁,反而主动凑了过来,用头蹭着她的脚,嘴里急切地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沈闻霁心底一沉,半蹲下身,试探地问道:“谢昀卿出事了?你能带我找到他?” 这只赤狐颇具有灵性,居然真的点了两下头。 她将谢昀卿嘱托搬救兵的事交代给洞外的天玄宗弟子们,无视那些“危险”、“再等等”的劝阻声。 沈闻霁只身一人,跟着赤狐走进了洞里。 尽管她曾被眼前这只狡猾的狐狸骗过,但此时,事关谢昀卿的安危,她不敢赌,只能选择再信狐狸一次。 ----------------------- 作者有话说: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不要养肥我呀[爆哭],我会努力更新的!爱你们[红心][红心][红心]鞠躬! 第30章 狐狸耳朵 踏入九尾狐妖的洞穴,一股阴冷潮湿的霉腐气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光线被厚重的黑暗吞噬,沈闻霁指尖凝起一簇跳跃的灵焰,才勉强撕开眼前一小片浓稠的墨色。 火光摇曳,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脚下堆积如山的森白头盖骨。 她脚步一顿,险些踢到,定睛细看,那些皆是狐狸头骨,空洞的眼窝在幽微的光线下泛着惨白诡异的光泽,密密麻麻,铺满了入口处的路径。 再往前走是一条狭窄又蜿蜒的洞道,两侧石壁爬满了滑腻冰冷的深绿色藤蔓。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碎裂的骸骨,分不清是狐是人的,每一步落下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混杂着碎石滚落的轻响。 沈闻霁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快步跟着前方那道火红的小小身影。但地面崎岖不平,尖锐的石块和凸起的树枝使她的前进尤为艰难。 她试图驱动飞身术,却发现此处对法术有所压制,高阶的术法都施展不出来,只能全靠脚走。 赤狐在嶙峋怪石间矫健穿行,在洞道内犹如平地,但它极通人性,会时不时回头观察着沈闻霁,为她放慢脚步。 越往深处,一股奇异的甜香便愈发浓郁,这股味道起初混杂在泥土的腥气和腐烂的霉味中尚不明显,此刻却越发浓郁,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带着一种令人昏沉的感觉。 沈闻霁心中一凛,立刻在口鼻周围布下屏蔽术法。同时,她悄然从储物戒中取出佩剑,冰冷的剑柄紧握在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前方的赤狐忽然停下,柔软蓬松的大尾巴急促地摇了摇,朝着沈闻霁发出几声尖细短促的呼唤。 她快步走过去,鞋子踩在碎石上发出硌啦声,待灵焰的光芒驱散那片区域的黑暗,沈闻霁看清眼前景象时,一声压抑的抽气声从口中泄出,在安静的洞穴中清晰可闻。 她掌心灵力一吐,火焰骤然放大,悬于掌心之上,火光彻底照亮了这处洞壁角落的一片狼藉。 两名穿着天玄宗服饰的尸体蜷缩在石壁下,背部朝上看不清面容,身上洁白的衣裳染着深红的血渍,混杂着泥泞的尘土,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沈闻霁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用手将两位弟子翻过身来,他们前面的身子前有五六个狰狞的血洞,身体内的内脏一概不见。 可墙面上却没有喷涌出的鲜血,他们应该是被人抛尸在此。 最奇怪的是,他们的表情都很安详平静,甚至嘴角挂着笑意,仿佛在极致的愉悦中死去,全然不见被活活开膛破肚的痛苦扭曲。 他们冰冷僵硬的手中,都死死攥着一小撮东西,她拨开血衣,才看清楚手中拿的是白色狐狸的皮毛,毛色新鲜,光泽犹存,显然是刚从活物身上硬生生剥下。 难道这两位就是为了讨好女修,擅闯洞穴猎取狐皮的弟子?那么按照脚程来算,谢昀卿如果看见他们,不可能放任尸体暴露在这。 那这尸体只能是谢昀卿进入之后,有人刻意放在这的,意欲又是何为?不会……只是起到提醒警告的作用吧。 沈闻霁指尖发凉,生怕有更大的阴谋,她正欲上前细查,身旁的赤狐却发出一声急促的低鸣,猛地转身,化作一道红影向洞穴更深处窜去。 她犹豫一瞬,指尖弹出两道灵光将尸体暂时掩埋,旋即提气纵身,紧追赤狐而去。 走过几百米后,越过一道弯,狐狸突然不见了。她来到了一个新环境,顿时警惕地打量四周,最为明显的感觉便是脚下的触感,从坚硬的石块变成了松软的泥土。 不远处有依稀的蓝色光芒,沈闻霁用灵力将手中的火焰托举至上空,将整片区域完全照亮。 随着火光抬头看去,视线开始变得宽阔,这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空间,中央建着一个祭坛广场,正中间矗立着一个巨大的方鼎,里面燃烧着诡异的深蓝色火焰。 如此宏伟规整的构造,绝非寻常妖兽巢穴所能拥有,倒像是人工刻意为之。 沈闻霁跳上祭坛广场,发现脚下的地面都是由光滑的石板铺成,上面镌刻着神秘的符文和图案,这下更印证了她的猜想。 由于带着蓝色火焰的方鼎太过离奇,沈闻霁没打算靠近,她先走到了祭坛广场的右侧,那里散发出刺鼻难闻的血腥味。 仔细看去,右侧开凿出一个不平整的石门,几根树枝潦草地立着,每一根支脉上都穿插着不同种类的内脏,有心脏、肾脏、肝脏……有的形状像人的,有的形状看起来是动物的,新鲜的血珠顺着枝干缓缓滴落,在地上汇成一滩滩暗红的粘稠液体。 此处就像一个巨大的肉库。 靠近石门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水缸,里面装满了鲜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水缸附近堆着几个好似干尸的尸体,皮肉紧紧贴在骨头上,活像一个骨头架子,几乎看不出来是谁。 沈闻霁眼尖地看见天玄宗的宗门令牌悬挂在干尸腰间,这些人应该都是天玄宗的弟子。 她大致打量着干尸的身形,没有和谢昀卿相似的,才勉强放下心来。 走到肉库相对的另一端,果然也有一处石门,它连接着一处洞穴,洞内弥漫着浓厚的雾气,看不清洞穴的深浅。 “咻!”浓雾中穿出一道身影,沈闻霁眸色一厉,手腕翻转,佩剑寒光乍现,瞬间横削而出。 “唧!”熟悉的叫声响起,赤红的毛发闪到她眼前,原来从洞中出来的是带路的小狐狸,它不满地呲了呲牙,甩了甩毛发。 沈闻霁连忙收剑,歉意道:“抱歉。”她看向浓雾,“继续走这里?” 赤狐低呜一声,再次纵身跃入那片翻滚的白雾之中。 沈闻霁咬咬牙,紧随其后踏入。 火苗只能照出身侧一米以内的场景,地面上散落着白色狐狸毛发,祭坛广场地板上的符文和图案转移到了墙壁上。 在更深处的黑暗里,隐隐约约传来水滴落在石滩里的声音,紧接着剑刃划进石壁里的打斗声穿进她的耳朵。 沈闻霁轻轻闭眼,驱动法术 ,将五感扩大的更敏锐,再次尝试将灵识扩散。 这个洞穴内对术法的限制变得宽松很多,起码她能察觉到谢昀卿的灵力波动,但是想更深探查时,灵识却被一股妖力阻挡住了。 几声尖锐的狐狸叫声,从洞穴的深处传来,不知道咿咿呀呀说了什么,眼前带路的赤狐突然变得激动异常,跳跃地奔跑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回应几声哼唧。 沈闻霁没敢松懈,抬手驱动方才不能施展着飞身术,紧紧跟在赤狐身后,她敢肯定,谢昀卿一定就在这个洞里。 狐狸的叫声消失了,但随之响起的是沉重的闷哼,以及像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这声音……难道谢昀卿受伤了?她心底一沉,不由又加快了步伐。 终于到了洞穴的尽头,不远处果然是石潭泉水,通往石潭的路经口被淡蓝色的灵力屏障阻隔,沈闻霁猜测谢昀卿就在里面。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38节 她想要前进的脚步猛地顿住,屏气凝神,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地方。 在距离石潭不远的地方,放置着一个床榻,上面由多张完整的狐狸皮拼接而成,毛色各异,其中最显眼的就是火红的赤狐皮,以及银白的白狐皮,每张毛皮都色泽光亮,顺滑如丝。 长方形的床榻上,此刻正躺着一只大半人高的成年白狐,它松软毛绒的数条尾巴,懒散地搭在用树枝搭建的框架上。 它正闭着眼眸,似乎在歇息。即使闭着眼,那扑面而来的千年妖气也让沈闻霁呼吸一窒,全身灵力都本能地绷紧。她心中打鼓,没有完全的自信能够从九尾狐妖手中全身而退。 然而,更让沈闻霁惊愕的是,那只带路的赤狐,竟毫无惧色地扑了上去。 它没有攻击,反而用尖细的牙齿,小心翼翼地、带着某种亲昵意味地,轻轻啃咬着九尾白狐垂落的一条尾巴尖。 沈闻霁:“???” 沈闻霁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将身影隐藏在黑暗的甬道中。 这只赤狐疯了吗?它不要命了? 下一瞬,九尾狐睁开眼眸,那是一双深邃的金色竖瞳,它并未动怒,只是低头与赤狐低语般轻哼了几声。 随即,那金色的兽瞳便精准地穿透黑暗,落在了沈闻霁藏身的方向。 那道视线很是奇特,有威胁,又有审视,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就是没有杀意。 沈闻霁试探地从阴影中走出来,她朝着石台上的九尾白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晚辈无意惊扰前辈清修,只为寻回误入此地的同伴,恳请前辈行个方便。”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甚至带着些温柔?这种感觉很奇怪,沈闻霁说不清楚。 赤狐跳到屏障面前,用爪子划拉这屏障,朝九尾狐的方向吼叫着。 九尾狐从床榻上跳下,拖着一瘸一拐的步伐,走到屏障前。 沈闻霁见床榻上似乎有血渍,原来这只九尾狐居然受伤了,怪不得千年的修为,此刻却化不了人形,也说不了人话。 随着它的爪子靠近屏障,一阵灵光乍现,淡蓝色的屏障禁制被它解开。 难道九尾狐是为了保护谢昀卿?可……它为什么这么做? 沈闻霁正在思考,赤狐却率先冲进了石潭,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似乎是谢昀卿在和赤狐争执。 “我不是说了,不准找她来吗?”声音强压着怒意,“你怎么如此任性。” “嗷呜吱吱。”小狐狸吭哧吭哧说着什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们已经没关系了。”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极力忍耐的痛苦,“现在立刻马上,带她离开。” “带谁离开?”沈闻霁没打算再偷听下去,她径直走进。 映入眼帘的先是参差不齐的岩石和湿漉漉的苔藓,潭水从洞顶的水滴汇聚而成,常年不断,形成了一方水潭,这里的水清澈透明,但由于水汽氤氲,其实看不真切。 谢昀卿正半倚靠在潭中凸起的青石上,墨发在水中散开,宽肩线条绷紧仿佛拉满的弓,湿透的白色衣袍被水流冲得紧贴身躯,贲张的肌肉线条被隐约勾勒出来。 诡异的淡红气息顺着他的经脉游走,所到之处都浮现一抹妖异的红痕,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听见沈闻霁的声音,谢昀卿蹙紧眉头,压抑住喉间的闷哼,抬起微微发颤的指尖开始掐诀。 “谢昀卿,你怎么样?”沈闻霁神情严峻,快步朝他的方向走来。 “别过来!”谢昀卿眸色一沉,额角青筋跳起,紧绷着的身体猛地又往冰冷的潭水中沉了几分,试图遮掩什么。水花被他的动作带得泼溅起,微凉的潭水溅到沈闻霁的腿上。 沈闻霁停住脚步,她盯着谢昀卿难耐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措。 平日里清冷的天玄宗首徒,此刻浸在水中,眼尾带着邪狞的红,脸色也潮.红得不正常,领口处因动作幅度衣裳半敞,下颌线紧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这副模样倒是和他那次假装中合欢宗春药一模一样,难道他打斗过程中又将旧疾牵扯到了。 眼看着谢昀卿体内的灵力无序地乱窜,恐有爆体而亡或者走火入魔之势,沈闻霁也忍不下心不管他。 她不顾谢昀卿的劝阻,执意走进石潭,潭水冰彻骨髓,沈闻霁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咬紧牙关,一步步坚定地朝着水中央那个濒临失控的身影走去。 谢昀卿想要喝止她,但邪气却顺着血脉直冲头顶,他猛地仰头,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无暇顾及她的靠近。 沈闻霁越靠近,越闻到一股熟悉的甜香,似乎就是从谢昀卿身上散发出来的。 两人距离不过一臂的时候,她透过水面模糊的水汽,看见谢昀卿水下的阴影里,蜷缩着小小的九尾虚影。 那虚影的九条尾巴如同活物般摇曳,精纯的妖气正顺着他浸在水中的裸露皮肤,疯狂地钻入他的身体,缠着他的元阳,使他浑身的血液趋于沸腾。 她想驱动灵力,帮谢昀卿驱散九尾狐妖气,手掌碰到他滚烫的胸膛时,还是没忍住抖了一下。 沈闻霁稳了稳心神,双掌齐出,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他的身体,那灵力带着清气之效,专克阴邪妖气。 一经入体,谢昀卿紧绷的肌肉便松弛了半分,冷白皮肤上妖异的淡红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下去。 他闷哼一声,额角的青筋渐渐平复,却在灵力触及丹田时,忽然浑身一僵。 沈闻霁正全神贯注催动灵力,忽然瞥见他头顶动了动。 在谢昀卿湿漉漉的墨发顶端,靠近额角的位置,两撮毛茸茸的东西,正颤颤巍巍地从湿发里钻出来。 毛色是极浅的赤红,尖尖地竖在头顶,耳尖还泛着点粉,是一对耳朵。 那耳朵抖了抖,沾着的水珠滚落。 形状……竟与狐狸的耳朵一模一样? 沈闻霁输送灵力的双手骤然僵住,大脑有点宕机。 啊?狐狸耳朵……真不是幻觉吗? ----------------------- 作者有话说:嘿嘿之前章节看见有人猜赤狐和小谢的关系,为了防止剧透我没透露,也不知道那个小宝能不能坚持看到这章。好吧,赤狐和小谢确实有点关系,你们都太聪明啦!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爱你们~[比心]鞠躬![红心] 第31章 你是我的 被沈闻霁如此直白的盯着,谢昀卿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抬手摸向头顶,指尖触碰到柔软温热的毛茸茸耳朵。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斥,不知道是在骂妖气还是恼自己,又或是害怕现在的样子被沈闻霁完全看到了。 周围的气息变得又凶又燥,谢昀卿狼狈地一手掐诀镇压妖气,一手徒劳地捂住那对不安分的耳朵。 可柔顺的毛发偏偏从指缝中支棱出来,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好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 “你……”沈闻霁抬手指着他头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看着谢昀卿手忙脚乱将耳朵按回去 ,但又因为妖气的缘故,这边刚压下去那边又弹起来。她莫名感觉好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继续施加灵力。 谢昀卿无奈地抬眼看她,眼尾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绯红,那对毛茸茸的尖耳抖得厉害,耳尖的绒毛被水汽打湿,显得格外柔软。 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别看了,帮帮我。” “啊?”沈闻霁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磕磕绊绊地问道:“怎、怎么帮?我帮你按住一个吗?” 谢昀卿:“?” “运转灵力。”他声音又开始发颤,显然在与体内暴走的妖气艰难对抗,“像方才一样帮我压制妖气。” “哦哦哦。”沈闻霁这才回神,连忙催动周身灵力。 掌心贴上他滚烫的胸膛时,惊得她指尖一缩。 她慌乱地想要挪动,却被谢昀卿用手掌按住,他声音哑涩:“灵力别停。” 热气混着氤氲的水汽,从谢昀卿的身上传到了她的脸上,她脸颊连带着耳根都带着薄红。 沈闻霁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谢昀卿的经脉走向上,神识顺着灵力游走于全身,可丹田处似乎有屏障阻隔,始终无法进入。 犹豫之际,谢昀卿淡淡开口:“封印妖气这种简单的法术,应该不需要我教你吧,正常做就好。” 见他语气平静,沈闻霁也不好再多说,她持续地输送着灵力,谢昀卿的狐耳缓慢消失,一切逐渐恢复正常。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指尖凝起最后一缕清冽的灵力,正欲按上丹田中央那微弱躁动的气旋。 这是最后一步了,只要将这道特制的封印打入,便能暂时锁住他体内翻涌的妖气,足够支撑他走出秘境。 “忍着些。”沈闻霁轻声道,她屏着呼吸,额角渗出细汗,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落下。 预想中灵力平顺进入的景象并未出现,那道封印刚触及丹田,谢昀卿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狂暴至极的力量,似乎是一股蓬勃的妖力,仅仅一瞬便将沈闻霁的灵力震得粉碎。 “噗——”殷红的血珠从谢昀卿的唇边喷出,溅在沈闻霁白皙的手背上,滚烫得惊人。 沈闻霁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见谢昀卿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金色,眼尾浮起妖异的红纹,本来消失的狐狸耳朵又重新冒了出来。 “谢昀卿?”她下意识地唤他,却被他猛地攥住手腕。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眼中的清明已被金色的兽瞳彻底取代,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 沈闻霁顿时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施展的是通用术法,封印应当是温和压制,绝不该引发如此剧烈的反噬…… 难道是他体内的妖气早已超出预估,还是他丹田内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手腕传来的剧痛让她回过神,谢昀卿的妖化越来越严重了。 她看见一条湿漉漉的赤红狐尾破水而出,尾尖甩出的水珠溅在她脸上。 那长软的尾巴竟不沾水,蓬松的毛发泛着软乎乎的光泽。 除了水面上这条,水下还有一条尾巴不知何时冒了出来,顶开她的裤脚,绕着她的脚踝向上爬,细软的绒毛扫过她的腿肚,吓得她浑身一颤。 沈闻霁倏地低头,伸手抓住这作乱的狐狸尾巴。 那尾巴也不恼,反而亲昵地贴紧她的手腕,尾尖在她的胳膊上画着爱心。 沈闻霁:“这尾巴……好像还有点可爱?” 下一秒,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一条接一条的尾巴……源源不断地涌来,接替了上个尾巴的工作,黏人地缠着她的腿,甚至得寸进尺地顺着小腿向上攀爬。 更有甚者,明目张胆地缠绕着她的腰肢,猛地缩紧拉近,她险些跌进谢昀卿的怀里。 尾巴似乎生出了些恶劣的心思,或许是主人潜意识在操控,不安分的尾尖隐隐有更深入的趋势。 沈闻霁呼吸都停滞了,她不敢乱动。 “谢昀卿,醒醒!”她咬着牙,试图用灵力安抚,却只换来谢昀卿更猛烈的挣扎,他周身的妖气翻涌浓郁,场面有些失控。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39节 沈闻霁看着他被妖气吞噬的眼神,想到一个万不得已的方法。她现在灵力不足,但修仙人的血液中蕴含丰富的灵力,如果以血为引,有没有可能安抚住暴躁的谢昀卿。 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其他方法了,心一横,猛地咬破了指尖,温热的血珠瞬间涌出。 她忍着指尖的刺痛,将流血的手指伸向谢昀卿的眉心。 然而指尖还未触及,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力狠狠拽住,谢昀卿低垂着眼,微微俯身,直接含住了她流血的指尖。 “唔。”沈闻霁浑身一僵,温热的唇舌卷过,指腹传来湿漉漉的柔软触感,让她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谢昀卿竟然在吸吮她的血液。 他的力道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近乎掠夺的急切,她血液中的灵力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 沈闻霁想抽回手,却被他咬得更紧,不算尖锐的牙齿轻轻磨过她的指腹,带着警告的意味。 她抬起的胳膊已经有些酸了,不过成效还算显著,谢昀卿周身的妖气平复了些许。 指腹这点微弱的血液,治标不治本。谢昀卿松开嘴里红肿的手指,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脖颈处。 男人逼近的身躯带着灼人的热度,宽阔的肩膀仿佛能将她整个人装下,松软的狐狸尾巴顺着她的腰往上,一直卷到胸口,最后缠着她往怀里带,两人贴得越发近。 沈闻霁能听见耳畔传来的绵长呼吸声,丝丝缕缕的,如同狐尾一般,围着她的肌肤盘绕纠缠,带起阵阵颤栗。 脖颈传来湿润的软意,她颤着眼睫,没有挣扎,纵容着谢昀卿的越界。 尖牙刺破皮肤的瞬间并不疼,反倒有种奇异的酥麻。她能清晰感觉到血液被吮吸的细微声响,以及他喉结吞咽的水声。 沈闻霁怀疑自己要失血过多了,眼前晕乎乎的,脚下仿佛踩了云朵,整个人都轻飘飘。 隐隐觉得肩膀处一沉,似乎是谢昀卿的脑袋靠在她身上,起伏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肌肤,刚沁出的血珠还没来得及凝成细痕,就被舌头席卷舔.舐,唇瓣顺着渗血的地方,执拗地蹭吻。 男人身上的温度炽热,但偏偏潭水很冷,沈闻霁的身体发抖,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着实难熬。 谢昀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松开唇瓣,俯身将她拦腰抱起,一步步往岸上走。 沈闻霁浑身发软,身体脱力到眼皮都懒得掀开,她嘟嘟囔囔地问:“谢昀卿,你恢复正常了?” “嗯。”谢昀卿眨着金色兽瞳,含糊不清地应付着,染血的唇轻轻勾起,他认真地呢喃:“你是我的。” 沈闻霁:“???” 她猛地睁开惺忪的眼睛,对上那双好看的金色瞳孔,心如死灰。 这也没恢复啊……看上去更严重了。 要不然别管他了,自己现在如同待宰的羔羊,自身难保。不如早点出去搬救兵,起码现在看来,谢昀卿除了精神不太正常,也没什么生命危险。 于是,沈闻霁环顾了四周,在没有发现九尾白狐和赤狐的踪迹后,便哄着谢昀卿将她放下来。 “我衣服都湿透了。”她放软声音,“让我换件衣裳好不好?” 谢昀卿歪头思考片刻,居然乖乖松开了尾巴,沈闻霁趁机退到被阴影笼罩的甬道里。 她假模假样地换上备用衣裙,就是合欢宗定做的那件蓝紫色衣裳,眼睛不经意地盯着谢昀卿的一举一动。 见他乖乖坐在狐皮软榻上,耷拉着耳朵,低头把玩着自己的狐狸尾巴,全然一副心智未开的好骗模样。 沈闻霁缓缓放下心来,她挪动着脚步,悄然往洞口的方向靠近。 还没走几步,脚踝突然被柔软温 热的东西缠住了,她低头看去,是熟悉的狐狸尾巴。 完了,被发现了。 她只能驱动细碎的灵力去阻挡,但几乎是蚍蜉撼树。 谢昀卿闪身到她眼前,低垂着眼眸看她,沉沉的金色瞳孔带着愠怒,他冷声质问:“你要跑?要离开我?” 沈闻霁尴尬地笑了笑:“你听我狡辩,不,你听我解释……” 躁动翻腾的狐尾急促移动着,一条条尾巴将她四周团团包围,几乎瞬间,她被几股力道腾空托起,谢昀卿趁机伸出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肢。 沈闻霁喘不上气,手掌阻挡在两人之间,想要推开他:“等等……” 她的话尚未说尽,便被轻吻按捺住了,手臂被狐尾高高抬起,双手被束缚在头顶。 直到看她没了反抗意识,谢昀卿才将力度松了松,他将下巴埋在她的肩颈里,双手带着占有欲压住她的肩膀,唇瓣蹭了蹭脖颈处咬出的血洞。 他呼吸声很重,暧昧的声音从她的耳朵里灌进去:“不许骗我。” 他低头轻咬她耳尖,声音含糊:“狡猾的人类,是要被惩罚的。” “什么……”沈闻霁心口跳了跳,她有些慌。 谢昀卿抱着她走到狐皮软榻上,颀长的身躯重重压在她身上。几根狐尾缠绕着她的腕部禁锢住四肢,剩下的尾巴则缠绕着她的身体,用细软的绒毛不安分地摩挲。 他用齿尖抵着她的肌肤,想了许久还是没有再下嘴,反而用柔软的唇,蹭着脖颈处隐约可见的青血管轻吻,一路顺着吻到耳根。 或许是因为他察觉到她的不安,在靠亲亲安抚。 脖颈处传来阵阵湿润,沈闻霁一动不敢动,氤氲的眼中,倒映着那双耸动泛红的狐耳,以及多到恍惚的修长狐尾,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 谢昀卿贴着她的耳朵亲了亲,哑着嗓子,声音透着几分懵懂,像个讨要承诺的小孩子:“你是我的,对吗?” 耳朵顿时染上红晕,她望着那双盛满不安的金色眼眸,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沈闻霁别开脸,无声地喟叹后,终是败下阵来。 “是......”她听见自己说,“我是你的。” 谢昀卿放在她身上的手松了力度,手掌顺着她的肩颈往上移动,缓缓扶住了她的下颌。 他仰头慢慢贴近,从眼眉一路亲到脸颊,两人鼻尖相蹭,呼吸交织。 最后,在她软嫩的红唇上浅浅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来得温柔又珍重,恍惚间,沈闻霁差点以为谢昀卿已经清醒过来了。 ----------------------- 作者有话说:真狐媚子小谢,酥酥已经招架不住了[狗头] 晋江最近好像有活动,如果宝宝们有多余的营养液,可不可以送给我(眨着可怜的眼睛)[求你了][让我康康] 最后,感谢正版小天使们的支持!爱你们[比心][红心]鞠躬! 第32章 我喜欢你 谢昀卿俯身压着她,带着不容抗拒的热度,深深吻住了她的唇。 沈闻霁只觉呼吸一窒,唇齿间厮磨的触碰,细致得让她心尖发颤。 她偶尔喘不过气时溢出的呜咽,轻得像风中飘絮,被他悉数吞入喉间。 他的吻渐渐失了分寸,唇舌堵住她的舌尖,牙齿不慎擦过她的唇角,一缕带着腥甜的血气涌了出来,顺着交缠的舌尖漫延开来。 尝到血液的味道,谢昀卿的金色眼眸暗沉了几分,缱绻地吸.吮,水声暧昧。 沈闻霁睫毛轻颤,听到他喉间滚动的吞咽,那声音在呼吸可见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在下一瞬被他克制地停了下来。 不知亲吻了多久,嘴唇都带着些许麻意,他才稍稍退开。 唇角沾上未咽下去的血渍,被他用舌席卷而空,他眼眸里翻涌的情绪让她心头一跳。 沈闻霁知道这只是开始,就像腿上那些紧紧缠绕,带着灼热温度的尾巴,带着不容置喙的禁锢意味。 她有点紧张,虽然不怎么经历情爱之事,但是继承宗主之位的这段时间,合欢宗秘籍倒是看了不少,她清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下意识收紧蜷在身侧的手。 沈闻霁本以为自己会有点排斥,但她除了心跳很快,便只有紧张,似乎还有点隐隐的期待。 反正母亲催她催得紧,与其和陌生人颠鸾倒凤,不如和谢昀卿顺水推舟。一边为他解了这狐妖的妖气,等他清醒后狠狠勒索一笔,一边自己也能尝试合欢宗法,怎么看她都不吃亏。 其实除了以上这些理由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好像有点喜欢谢昀卿。 因为喜欢,所以心甘情愿。 沈闻霁呼吸间便彻底接受了这件事情,她甚至努力将身体放松,书上说这样可以有效缓解女子的疼痛。 蓝紫色外袍随着动作滑下,堪堪搭在两臂之上。 谢昀卿沿着她的唇亲下去,顺着她的下颌线,掠过纤细的脖颈。 他伸手想要去握她的腰,指尖却恰好触到方才被落下的外袍,缎面微凉的触感让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明。 谢昀卿一下子顿住,手掌紧紧攥住衣服布料,颅内阵阵轰鸣,金色的瞳孔逐渐变小变淡,直到完全消失。 沈闻霁能感觉到他贴在自己肩窝的呼吸骤然变粗,良久,他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抬眼的目光撞上她澄澈的眸,那里面清晰映着他此刻的失态。 她盯着谢昀卿漆黑的眼睛,猜测他已经恢复正常了。可自己什么也没做啊……总不能是吸食的血液起效了吧? 方才还灼热的气息渐渐平息,但谢昀卿的身体还烫得惊人。 他喉结滚动着偏过头,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沙哑:“抱歉。” 外袍从他手中滑落,松松搭在两人之间。 谢昀卿扶着她的肩慢慢起身,额角渗出的薄汗顺着下颌滑落,滴在她露着的肩头,凉得她轻轻瑟缩了一下。 “是我逾矩了。”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漆黑的眼眸已褪去迷乱,只剩下沉沉的歉意,“闻霁,我……” 旖旎的气氛顿时消失,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沈闻霁垂下眼眸,轻声道:“无妨。” 她说得很轻松,但谢昀卿却忍不住看向她颈肩的狼藉。 深吻落下的一大片红痕如同烙印,其间甚至点缀着带血的齿印,顺着白皙的皮肤,一路蔓延至微敞的衣襟,论谁都能猜到她经历过怎样的暧昧缠绵。 谢昀卿呼吸一滞,炽热的目光根本挪不开,一时间,他竟然觉得清醒过来,并不是好事。 沈闻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抬手覆上他的眼睛,掌心能感受到他眼睫慌乱扫过的痒意,声音紧张:“你先别看我。” “嗯。”谢昀卿沉沉应声,顺从地垂下眼睑,打了个响指,洞府内的火光全部熄灭。 霎时间,空间内便被幽寂的黑暗填满了。 “看不到了。”他声音带着克制,听上去有些冷。 “哦……”沈闻霁闷闷地开口,她不太满意谢昀卿的态度。 明明前一秒还宛若鸳鸯交颈,可后一秒却急着和她划清界限,像极了用完就扔的渣男!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40节 她松开手,带着气恼拢紧半敞的衣襟,将滑落的外袍拉回肩头裹紧,愤愤地转过身去。 等等!不对劲。 一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如影随形地黏在她身上,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她猛地转身。 黑暗中,谢昀卿的目光正从她胸口处缓缓上移,猝不及防与她撞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 沈闻霁这才恍然大悟,修仙者五感大幅提升,加上谢昀卿体内还有妖气,如此近的距离,这点黑暗于他,根本形同虚设。 狡猾!阴险!可恶! 周遭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空气中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甜香并未散尽。 沈闻霁抿紧唇,打定主意不再开口,她倒要看看,他打算沉默到何时。 僵持不下,一点毛茸茸的触感忽然挤进她虚握的掌心,绕着她的手腕,讨好般蹭了蹭,轻轻晃着,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她神情愣怔,垂眸看去,正是谢昀卿的一条尾巴。 主人不爱说话,尾巴倒 是热情得很。 她作势要甩开,那尾巴却缠得更紧,带着点委屈的力道。 她喉间一哽,冷声道:“谢昀卿,你别动。” 谢昀卿眨了眨眼睛,声音透着无辜:“我没动啊。” “我说的是尾巴,你的尾巴在动。” 他耳根瞬间烧红,语气窘迫:“抱歉……我有些控制不住。” “它们好像都很喜欢你。”谢昀卿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要不然,你摸摸它们?” 不得不说,谢昀卿真的很了解她,这种毛绒绒的东西她根本拒绝不了,赌气的想法也被忘在脑后。 她垂下眼眸,那根狐尾乖顺地待在她的手里,感受到她的目光,还会轻微地蹭她,细软的绒毛划过肌肤,心底便不由自主地软下一块。 先前情势紧迫,她没有细看过这些尾巴,此刻生了几分兴致,拢着手指顺着尾巴摸去。 尾巴传来丝丝缕缕的快感,颤栗的感觉沿着脊椎攀爬。谢昀卿被她这么抚摸一下,差点没控制住喘出声来。 其余的尾巴也不随他的控制,争先恐后地凑了过来,缠着沈闻霁,无声地索要抚摸。 谢昀卿:“……”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低声暗骂:“没出息的东西。” 看着尾巴受宠的样子,他没缘由的一肚子气,冷着脸将尾巴拢在一起,他要把这些叛徒全拽回来。 其中有个尾巴缠了沈闻霁好几圈,一时竟解不开。拉扯间,沈闻霁被带得半坐起身,直直朝他倾靠过去。 尾巴终于松脱,沈闻霁却失了支撑,惊呼一声,两手下意识撑在谢昀卿的肩膀上。她的唇瓣蹭过他头顶竖起来的耳朵,柔软的毛糊了她半张脸。 那对狐耳本来支棱着,尖儿有点粉,绒毛蓬蓬的。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那点粉一下子变深了,耳朵尖轻轻抖了抖,跟着往脑后撇,尾端却微微翘起来,露出内侧更软的绒毛。 沈闻霁挪开脸,看着眼前毛绒绒的耳朵,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碰了一下。 眼见那对耳朵突然绷紧,绒毛一根根竖起来。 她试探地用手掌揉了揉。 又软又热,手感很好。 谢昀卿浑身一震,原本竖得笔直的狐耳瞬间软下来,贴着他的发鬓轻轻颤,连带着耳尖那撮特别蓬松的毛都耷拉下来,看着又乖又可怜。 除了耳朵,狐狸尾巴也急不可耐地在身后轻轻扫了扫地面。 与此同时,一声突兀的喘息从他紧咬的齿关溢出。 脑中轰的一声,沈闻霁只觉一股热流直冲面颊,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连指尖都在发烫,心里乱作一团,她方才怎会做出这般唐突之举? “对不起。”她慌乱地垂下眼帘,声音细若蚊呐,“我不是故意要摸的。” 谢昀卿耳根红透了,他又不能怪沈闻霁,毕竟是他的耳朵和尾巴不争气,不过是被人摸了一下,自己竟然如此失态。 他认命地轻叹一口气,彻底松开对尾巴的禁锢。 顿时,数条蓬松柔软的尾巴,争相涌向沈闻霁,亲昵地蹭着她的手心,缠绕她的手臂,直往她怀里送。 谢昀卿看着她被毛茸茸淹没的模样,唇角微扬,带着点无奈的笑意问道:“手感如何?” 沈闻霁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很软,超好摸。” 话音落下才觉不妥,她怎么潜意识……真把他当狐狸rua了? 她悄然抬眼去觑谢昀卿的脸色,正想开口解释,却听见他的低笑声。 谢昀卿非但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对她直白的喜爱很是受用,他嘴角噙着笑意,眉梢微挑:“喜欢的话,就多摸摸。”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粘稠。沈闻霁抓着尾巴的手僵住,摸也不是,放也不是。 谢昀卿见状也不再逗她,用毛绒的长尾卷住她的腰,把人躺放在狐狸床榻上。 沈闻霁低呼一声,紧张地问:“你……做什么?” “睡觉。” 沈闻霁:“???”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才有体力离开秘境。这地方就这一张软塌,我们两个人挤一挤。” “哦……”沈闻霁躺在软榻上,身侧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她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察觉到她的异样,谢昀卿揽她入怀,粗粝的指腹不小心蹭到她脖颈上的齿痕。 沈闻霁身子一僵,倒吸一口冷气。 谢昀卿拧眉,低头凑近,轻轻在伤口处吹了吹气,有些自责地问她:“疼吗?” 沈闻霁被他吹得痒痒的,沉默了一下,诚实回答道:“其实还好,只有一点点痛……” “抱歉,我会补偿你的。” 又是抱歉,今夜她已经不知道听到多少声了。 她别过脸,声音含糊不清:“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 谢昀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有些茫然于她的态度,憋了半晌,试探着开口:“我会对你负责。” 沈闻霁转头瞪他,怒道:“我们本来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算发生了什么,我也不需要你负责。” 她猛地推开谢昀卿的手,眼眶有点发红,深吸口气,声音里带了点自嘲:“你以为我纠结的是发生了什么吗?我纠结的是,谢昀卿,你心里,究竟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谢昀卿被她问得一怔,手僵在半空。 “你说你的尾巴和耳朵喜欢我,那你呢?你亲我的时候,全是因为妖气的操控吗?没有一丝真心吗?” 谢昀卿喉结动了动,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像被什么攥紧了,又酸又疼。 张了张嘴,那些盘旋了许久的话突然找到了出口。他鼓足勇气,抬头直直望进她眼里:“沈闻霁,我……” 短暂的停顿,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他清晰而郑重道:“我喜欢你。” 虽然这与他预想的场景天差地别,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他时常幻想应该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下表白。是在一眼万年的仙缘桥上?还是在合欢宗那棵合欢树下?或者去幼时相识的书院?又或者去他精心准备的花海?……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在破败昏暗的妖洞,在两人都如此狼狈的时刻。 可……他还是开口了,因为他忍不住。 他喜欢沈闻霁,这份心意,无论在何地说出,都不会改变。 眼下这个场景不合时宜?没关系,反正往后余生,他会在无数适合的场景下,对她说千千万万次。 听到想听的回答,沈闻霁压下唇角的笑意,她清了清嗓子,故作云淡风轻地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哦,我知道了,我考虑一下。” 这是她从母亲之前赠予的秘籍上学到的,对待男人要钓着,不能让他们太轻易得到手。 谢昀卿:“!” 他心头一紧,忍不住急切地追问:“闻霁,你打算考虑到什么时候?” “唔……”沈闻霁忍着笑意,将一条主动蹭过来的蓬松狐尾抱进怀里,舒服地蹭了蹭,闭上眼睛,“明日晨起再说吧。夜深了,我要睡了。” 谢昀卿望着她缩成一团的背影,无声地长叹一口气。 今夜,注定又多了一个辗转难眠的人。 纵使看穿了她那点恶劣捉弄人的小心思,他依旧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尾巴轻轻挪到过来,轻柔地覆在她身上。 手臂缓慢搭在她身上,将她拥得更紧了些,低沉温柔的嗓音在她发顶响起:“晚安,我等你明早的答复。” ----------------------- 作者有话说:应该没写什么出格的,希望不要被锁,昨天的锁章改崩溃了[化了][化了][化了] 来者有份,每人送一只同款狐狸,评论区领取[狗头](不过小谢不送,他是酥酥的。) 感谢宝宝们的支持!爱你们[比心][比心][比心]鞠躬! 第33章 冷白骨戒唇瓣不偏不倚地擦过凸起的喉…… 次日清晨。 沈闻霁感觉脸颊处痒痒的,像被羽毛轻扫,她迷迷糊糊伸手去抓,指尖触到一片毛茸茸的温热。 恍惚地睁开眼睛,便看见手心抓着的一条尾巴,正亲昵地贴着她的脸,松软的尾巴尖还在无意识地扫来扫去。 整个夜里,她睡得很好,周身暖意融融,原来是被数条厚实柔软的狐尾密密实实地裹着。 她微微愣怔,似乎是想起什么,悄咪咪地侧头,发现谢昀卿还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她才松了一口气。 昨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昨天逼问得多么有气势,此刻回想起来就有多心虚。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41节 好吧,她承认,昨天是有点上头了,可能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瞧她怔忡出神,手中抓着的那根尾巴挣脱束缚,毛绒绒的长尾尖端弯起弧度,缠着她的手腕蹭了蹭。 这热情的狐尾,真得很会给情绪价值,可比它那闷葫芦主人会哄人多了。 沈闻霁忍不住勾起唇角,指尖轻轻戳了戳那簇蓬松的尾尖绒毛。 倏地,眼前红影晃动。 原本安分盖在她身上的数条尾巴齐齐活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朝她涌来,亲昵地蹭着她的手臂、腰肢,甚至往她颈窝里钻。 沈闻霁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只得挨个安抚地捋过去。 可刚摸完这条,那条又缠了上来,简直比粘人的猫儿还难缠。 她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办,掌心揉捏的尾巴被人轻轻拍开,紧接着,腰间蓦地一紧。 谢昀卿的手臂横在她腰上,手背上凸显出贲张的青筋,指腹抵着她腰侧的软肉,微微用力就陷出一点浅窝,掌根却稳如磐石,将那一片温热的肌肤牢牢圈住。 谢昀卿的唇贴在她的后颈,灼热的鼻息绵长,也不知究竟醒没醒。 后面的人没再动作,沈闻霁也僵着身子不敢动,就这么背靠着他的怀里。 男人肩宽背阔,将她完全拥住,但他似乎刻意保持着距离,胸膛并没有全部贴着她,留着一丝克制的缝隙。 可那些绒毛长尾却不这么想,被男人打掉后,虽然窝囊不再靠近她的手,但却不死心地缠着她的脚踝卷动不休,尾尖还间或拂过腿肚,带起一阵细密的痒意。 “唔……”沈闻霁忍不住轻哼一声,在他怀里挣了挣。 腰间的力道松了些许,但手臂依旧环着她。 她想转身看看谢昀卿到底醒没醒,侧过去的时候没掌握好分寸,整个人往前倾了倾。 鼻尖先撞上他颈窝,带着点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皮肤,下一秒,柔软的唇瓣便不偏不倚地擦过他凸起的喉结。 沈闻霁如同被烫到般瞬间僵住,连带着胸腔里的呼吸都乱了半拍。 她能清晰感觉到谢昀卿的喉结,轻颤地滚动了一下。 原本松松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此刻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怀里。 回过神来,她急忙仰头,却撞进谢昀卿漆黑深沉的眼眸。 “我……”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这纯属意外,却在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时哑然,只磕磕绊绊地憋出一句:“早、早安。” 他唇角微弯,带着初醒的慵懒沙哑:“早。” 一大早就这么尴尬的气氛,沈闻霁脸涨得通红,她挣扎地想从他怀里起身,却被他按在腰肢的手止住动作。 谢昀卿的呼吸喷在她发顶,带着点不稳的热意,喉结又动了动,声音哑得厉害:“别动。” 沈闻霁有点委屈,她指着腿上那些摇曳轻颤的狐尾,忍不住道:“能不能也让它别动?好痒……” “嗯?”谢昀卿身体明显一僵,想了好久才回过神,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 蓬松的尾巴垂落身侧,只有尾尖漫不经心地轻晃,好像安分多了。 良久,他终于缓缓松开搭在沈闻霁身上的手臂,一本正经地盘膝坐起,将数条尾巴拢在膝上,闭目开始运功调息。 沈闻霁整理好微乱松散的衣服,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他,经过一夜休养,他周身灵力运转已流畅许多。 谢昀卿头上的狐耳、身后的长尾,都在灵光流转中渐渐隐去,再睁眼时,双目清明。 他好像又恢复成了天玄宗首徒,那个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熟悉的感觉让沈闻霁心生烦闷,她怎么会喜欢上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 仿佛昨夜种种旖旎失控,不过是一场幻梦。她肯定是被九尾狐妖的妖气影响了,昨晚的事没必要放在心上。 对,只要他不提,她也绝不提。 尽管她想逃避,但谢昀卿却显然不打算让她如愿。 他双手轻阖,刚结束调息,身影便已蹿至她面前,目光灼灼:“昨天……”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沈闻霁抢先开口,语速飞快,“那些同门只剩下了你一个人吗?我在外面都担心死了。” 谢昀卿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戳穿她的逃避,顺着她的话,耐心地同她讲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他们一行人进入狐妖洞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走到祭坛广场,发觉有不知身份的黑衣人,正在将早进入的同门弟子解剖放血。 谢昀卿让其他全部弟子前去对付黑衣人,自己则进入狐妖洞,准备解决掉最棘手的九尾狐妖。 可当他看见九尾狐妖身上血淋淋的划痕,以及被阵法禁锢在软榻上,化不了人形,也说不了人话,只能用一双悲怆温柔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他。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觉得心口一酸。走上前去仔细勘察,镇压她的阵法居然是天玄宗的高级法阵。进入秘境的所有弟子中,也只有谢昀卿因曾看师尊用过几次,所以掌握一点皮毛,先前闯入的那些弟子根本不可能会。 所以这只九尾狐是被天玄宗的高阶修士,囚禁困于这个秘境内的。 他用略懂的皮毛阵法术帮九尾狐解开了部分束缚,起码能让她在秘境内自由行走,但如果想走出秘境,除非她身死。 贴近观察九尾狐妖,谢昀卿才发现她身上的划痕具体在丹田之处,有人试图活生生取走她的妖丹,不过好像操作到一半,被人阻止了。 皮毛上沾染的血迹新鲜,应该是那些弟子的杰作。 作为带队负责人,他有些愧疚,于是便将手掌放在她的妖丹处,运转灵力帮其恢复伤口。 伤口逐渐愈合,但奇怪的是,他们之间的灵力似乎在不断混转融合,丝丝缕缕的妖气通过手掌,悄无声息地进入他的体内,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浑圆一体的。 等谢昀卿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妖气已经蔓延在他的经脉,在丹田处盘踞缠绕。 只因一时的心软没有及时解决掉狐妖,他开始懊恼,以为是九尾狐刻意为之,准备和她大打出手,没想到九尾狐只躲不打。 他追踪狐妖重新来到祭坛广场,却看见同门被放干血的尸体,除了他居然无一人生还,周遭是浓郁的魔气缠绕。 原来最开始看见那个毫无威胁的黑衣男,居然是魔族,并且是实力强劲的魔族,能够很好的隐藏魔气。 那时,他体内的妖气横冲直撞,眼前发黑,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前夕,他看见九尾狐妖凑到他面前,焦急地咿咿呀呀叫着。 再次醒来时,他便身在九尾妖洞的石潭之内,后面的事情沈闻霁也差不多知道了。 思考片刻,沈闻霁开口说:“我是看见之前那只赤狐,它引我进来的。” 一双桃花眼轻轻眯起,她盯着谢昀卿,说:“明显那只赤狐和你相熟,我可没见过中狐妖妖气的人,会长狐耳和尾巴,你一定是有事瞒我。” 谢昀卿眸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不吝夸奖道:“闻霁真是聪慧,好吧,我并不想瞒你,其实我体内有妖族血脉。” 沈闻霁蹙眉,惊诧地问道:“你血脉不纯,修为居然还能领先同龄人一大截?” “我幼时削了妖骨,也没碰过妖族功法,妖丹尚未成型,加上刻意封印,所以体内妖气稀薄,对修仙的影响不大。 ”他说得轻描淡写,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所以,你是触碰了同源妖丹,才引动了封存多年的妖气?”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谢昀卿含糊地应着。 “那只赤狐是你的朋友?”沈闻霁还对赤狐耿耿于怀,她怒道:“你之前骗我?” “不算骗,”谢昀卿辩解,“确实不熟。” “不熟,它能找我来救你?”她冷哼一声。 谢昀卿眨了眨眼睛,带着点认真:“因为它很喜欢你,之前试炼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赔罪礼物我也替它准备好了,等出去拿给你。” “到时候看看你的诚意,如果我不满意,我就……”沈闻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引得谢昀卿失笑。 他抬眼望着她的眼睛,说:“其实好多事情我也尚未理清,等我查明后,一定第一时间与你分说。” 听见他这么说,沈闻霁也不好意思继续刨根问底。 她别过头,别扭道:“不用和我说,我们非亲非故,我对你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谢昀卿:“?” 他有些急了,轻轻扯住沈闻霁的手肘,问道:“昨天的事,你还没有给我答复呢。” 沈闻霁扯下他的手,轻轻拍了两下,苦口婆心劝道:“昨天我们都太冲动了,狐妖之气本就有魅惑心智的作用,你现在尚未恢复,不如回去仔细想想,是不是昨天一时上头。” 见谢昀卿没说话,她继续宽慰道:“放心,昨天你都是无意之举,我也不会怪你,不如……我们就此揭过,权当无事发生?” 谢昀卿破防:“……” “呵。”他嘴角泄出一丝冷笑,反问道:“沈姑娘这个意思,是打算翻脸不认人?” 沈闻霁摸摸鼻子,底气不足:“我昨天也没答应你啊,应该不算反悔吧,你再让我好好想想。” “行。”他气极反笑,“三日后醉花楼见,希望沈姑娘届时能考虑清楚。” 谢昀卿声音有点冷,可能是还在气头上,但仍不忘耐心地嘱咐道:“魔族侵入的事情比较严峻,我一会儿需要先出去向掌门复命,可能不能陪你出秘境了,你路上务必当心。” 沈闻霁轻哼道:“只会嘴上关心……” 吐槽的话还没说完,谢昀卿突然拉过她的手,他垂眸看着她无名指上空落落的位置,之前同款的储物戒,被她戴在食指上。 沈闻霁紧张地问:“你做什么?” 谢昀卿不语,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枚冷白的骨戒。 他将骨戒不由分说地戴在沈闻霁的无名指上,声音低沉解释道:“醉花楼楼主给了我枚储物戒,说是你送的,那这枚骨戒就作为我的回礼吧。” 沈闻霁摸着骨戒上不算平整的纹路,触感有些微凉,让她心底一颤。 她抬头时撞见他转身的背影,风捎来他的嘱托:“他日你若性命垂危,我能靠它来到你身边,别弄丢了。” 骨戒被她摸得有些发烫,想起之前谢昀卿所说的剔除妖骨,心里生了个大胆的猜测。 这枚骨戒,不会是他的妖骨吧?这么贵重的东西,随手就送给自己了? 她那枚储物戒又不值多少钱,甚至还是醉花楼主不要的……一股浓烈的愧疚,以及难以言喻的悸动交织着涌上心头。 昨夜种种,再次不受控制地在脑中翻腾。 沈闻霁扶额,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为情所困,对象还是从未料想到的死对头。 她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走出了九尾狐妖洞,之前甬道内天玄宗弟子的尸体也已经消失了,想必是谢昀卿替他们收尸,拿去向掌门汇报了。 秘境内的弟子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沈闻霁是最后一个脱离秘境的人。 秘境出口处还站着那位和蔼可亲的长老,他笑着拦住沈闻霁,问道:“姑娘,你和小谢吵架了?” 沈闻霁一噎,没料到他怎么知晓,一时语塞。 小老头捻着胡须,语重心长道:“小谢就是个榆木脑袋,惯不会哄女孩开心,他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也别憋着,直接打他骂他都行。” “真没事,”沈闻霁含糊道,“不过拌了几句嘴。” “那就好,那就好!”长老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佯怒道,“那小子出来时脸黑得像锅底,周身寒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还当出了什么大事,原是虚惊一场。”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42节 他从袖中摸索片刻,掏出一本装订好的册子和一个信封,递给她说:“喏,小谢让我转交的。” 难道这就是谢昀卿所说的赔礼?沈闻霁有点好奇,她接过东西,向长老道谢。 临走时,守门长老还笑呵呵地祝福她:“老头子我活了这把岁数,看人最准,你和小谢啊,定是永结同心的好姻缘!” 沈闻霁面上含笑应承,实则心里打鼓,她和谢昀卿八字都没一撇呢。 寻了个僻静角落,她先拆开了那封信。 信上笔迹遒劲,只写了两件事。 其一,赔礼是你所求的醉花楼楼主编写的合欢宗秘籍,不过只是初稿的上半部分,改良版还等三日后醉花楼详谈。 其二,你问我的香囊,我回去仔细找找,三日后醉花楼交于你。 沈闻霁捏着信纸,心头五味杂陈。 谢昀卿和她的三日之约,她本想找点理由推脱,毕竟她现在心里很乱,三日后可能也想不出具体答复。 但如今,她想要的东西都在谢昀卿手上,此刻却知是躲不过了。 纵是龙潭虎穴,三日后的醉花楼,她也非去不可。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收到了好多营养液,好开心呀,爱你们~[比心][红心][红心]鞠躬! 第34章 镜花水月 回到合欢宗,沈闻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紧闭议事堂大门,潜心研读谢昀卿给她的那本改良版合欢宗功法秘籍。 众所周知,合欢宗的秘法通常采用魅惑修士的神智,对他们的身体行为进行操控,进而达到掠夺元阴或者元阳的目的,这种方法单方面榨取,所以被正道人士所诟病。 如今改良的方法,不拘于元阴和元阳,核心理念也从采补掠夺,转化成了阴阳共生。 通过灵力阴阳周天循环之术,双方平等参与,共担风险,共享增益,相当于双修之术的改良提高版。 不是道侣的两个人,也可以通过此方法,进行纯粹的灵气交融与提升。 秘籍内甚至提到了反噬保险机制,若一方强行中断或者心怀恶念,会触发阴阳逆流,自身灵力会进行反冲。 基于这个功法,还开辟了五行灵力共享法诀,意味着单灵根的人也可以施展出不同元素叠加的爆炸伤害。 通篇阅读完毕,沈闻霁心中唯有敬佩。 醉花楼楼主的大师之名,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她压下激荡心绪,结合自身理解,提笔整理了一份见解心得。 作为合欢宗新宗主,她义不容辞地准备以身试法。 盘膝而坐,依照新法诀引导体内灵力运转。周身灵气如涓涓细流汇聚,充盈经脉,那困扰她许久的修为瓶颈,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几个周天运转完毕,沈闻霁倏然睁眼,眸中精光湛然,非但没有丝毫疲惫,反而感觉精力充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沈闻霁欣喜地翻看着秘籍,这只是简易的初稿,并且也无人同她配合修炼,提升竟如此显著,此功法之玄妙,可见一斑。 修炼到忘记了时间,待她察觉时,夜色已至,月华如练,倾泻在议事堂内院里。 沈闻霁打算靠舞动剑法,来运转吸收体内灵力。她一袭蓝紫衣裙,裙装并未限制行动,身姿灵活,手中长剑嗡鸣轻颤,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足尖轻点,剑势初起时有点滞涩,随着剑招渐急,她手腕翻转,剑势陡然凌厉起来。 金丹初期的灵力在经脉中流转,已经凝实,隐隐有冲破壁垒之势。 忽然间,她一剑斜挑,剑尖直指苍穹, 丹田内的金丹猛地一颤,仿佛有惊雷在体内炸开。 狂暴的灵力瞬间冲破关隘,她收剑静立,气息归于悠长平稳。 金丹中期,成了。 议事堂外传来细微人声,沈闻霁抬手轻挥,大门应声而开。 门外立着几位身着宗门服饰的弟子,神色间带着几分被惊动的犹疑,见到门内的沈闻霁,又忙敛了神色躬身行礼。 “方才议事堂周遭灵气波动异盛,张长老担心有异动,特命弟子们来查看。”为首的弟子声音恭敬。 沈闻霁将佩剑收起,目光落在弟子们身上,淡淡开口:“无妨,是我突破境界,惊扰大家了,稍后我自会向张长老解释。” 话音落,门外几人皆是一怔,随即脸上涌上惊羡与敬畏。修为越高突破越不易,多少人蹉跎岁月,却连筑基都难,更何况是金丹修士突破境界。 在弟子们整齐的道贺声中,沈闻霁离开议事堂,去寻张长老。 张长老此刻正立于宗主沈青璃的闭关石室外,神情看起来凝重,见沈闻霁前来,连忙扯住她的手,问道:“小闻霁,你可曾见到你母亲?” 沈闻霁摇摇头,心头一跳:“您找母亲有什么事吗?她失踪了?” 这刚把师姐接回来,答应魔族的东西也给他们了。难道魔族言而无信,又挟持了合欢宗宗主? 张长老看起来也颇为担心,她努力保持着冷静,说:“我接到你的来信,便急急忙忙从游历处赶回宗门,今日刚到,本来想找宗主商讨一下门内损失问题,顺便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弟子们说宗主今日依旧闭关修炼,可我在此守候半日,并没有从闭关处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张长老声音带着急切,“这闭关之所,只有历代宗主,才有资格打开。” 她看向沈闻霁,语气沉重:“可能需要你尝试打开闭关阵法了。” 沈闻霁点头,跟着张长老学了几个口诀后,闭关之门应声打开,仔细勘察后,里面居然空无一人。 两人脸色骤变,沈闻霁怒火中烧,几乎要立刻提剑杀上魔族老巢,找他们要个说法。 就在此时,一道流光落地,沈青璃翩然而至,诧异地看着如临大敌的两人,问道:“你们这是……?” “母亲。”沈闻霁又惊又喜,“您去哪了?我们担心坏了。” “以我的修为,何须担心?”沈青璃无奈地笑道:“不是你说醉花楼楼主是你朋友,此番助我合欢宗良多?我备了些薄礼,亲自去拜谢了。” 沈闻霁:“?” 她不解地问道:“此等小事,我去做或者派人去做就行啊,何须您亲自……” 张长老一眼看穿沈青璃的居心叵测,揶揄道:“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瞧上人家楼主宽肩窄腰修为高深,准备拉拢他来当女婿吧?” 沈闻霁愕然:“啊?不能吧……” 沈青璃却没所谓,大方点头承认,目光灼灼看向女儿:“对呀,你不是喜欢相熟之人吗?这位楼主不是你朋友?试试何妨?” 沈闻霁呆愣:“……” 见她没什么反应,沈青璃用手肘捅了捅张长老。 张长老会意,帮腔道:“是啊闻霁,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多点选择总是好的。” “我看那谢昀卿也没什么特别,”沈青璃搬出赌约,“七日之期早过,你该履行承诺,听从为娘安排了。” 她颇为自得地补充:“我已用你的口吻,给醉花楼楼主留了封……嗯,颇为引人遐思的书信。你且放心,按为娘的步骤来,此事必成。” 沈闻霁两眼一黑,母亲真的很想将她推销出去。 “不劳母亲操心了,我自会和楼主解释清楚。”她咬咬牙,虚张声势地说:“谁说我赌注输了?我已经和谢昀卿在一起了。” 通常真假两掺的话才不容易被戳破,于是她继续说:“谢昀卿亲口说喜欢我,我们即将在一起了,就不方便再和其他人纠缠不清。” 沈青璃有些怀疑:“当真?你怕不是在骗我?” “千真万确。”沈闻霁豁出去了,将细节说得更详细:“我们昨天晚上就在一起。” 张长老神情瞬间骤变,目光死死锁在她身上那件蓝紫衣裙上,急切地扯住她的手臂,声音发紧,求证道:“你昨晚穿得这件衣服?” 沈闻霁看了看身上的衣裙,她回宗后一直沉迷修炼,确实未曾更换衣服。 她点了点头,疑惑问道:“这件衣服有什么不同吗?” 听到她承认,沈青璃面色变幻不定,张长老则彻底黑沉了脸。 张长老深吸一口气,仍抱着一丝渺茫希望,颤声问:“你们可有亲密接触?比如接吻,或者更进一步?” 想起方才为圆谎夸下的海口,她高调宣布和谢昀卿在一起了,又想起昨夜旖旎的种种,尽管没有到最后一步…… 沈闻霁心一横,半真半假道:“该做的都做了!” 对不起了,只能先丢弃谢昀卿的清白,来助她圆谎。 见张长老沉默不说话,沈闻霁以为她嫌弃谢昀卿举止轻浮,怕她对谢昀卿的印象越来越差。 本着良心发现,沈闻霁忙解释道:“昨日谢昀卿身中狐妖妖气,情难自禁,我们半推半就在一起了,我是自愿的,并不怪他。” 张长老长叹一口气,问道:“他说喜欢你,也是在亲密接触之后吗?” 沈闻霁点头,心头升起强烈的不安:“有什么问题吗?” 站在一旁的沈青璃终于开口,她轻轻扶额,声音带着疲惫::“摄魂香的事,你和她说吧,我今日有点乏了,就先走了。” 说罢转身离去,背影竟有几分仓皇,似乎带着逃避意味。 沈闻霁心里打鼓,回想起,昨夜突然恢复清醒的谢昀卿,不由心生猜测:难道这件衣服真的有问题? 张长老看着她,目光沉重,将摄魂香的隐秘功效,连同她父母那段因摄魂香强缚,最终徒留怨恨的过往,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沈闻霁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心逐渐沉下去,她声音低哑:“也就是说,我只要穿着这件衣服,和人亲密接触十分钟,那个人就会义无反顾的爱上我?” 她几近呢喃,字字诛心:“原来,谢昀卿说喜欢我,只是因为……受了摄魂香衣服的影响。” 张长老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抚说:“孩子,正因如此,我并不建议你和谢昀卿在一起,我怕你步入你母亲的后尘。” “强留一个被摄魂香迷惑,并非真心爱你的人在身边,待他清醒之日,便是锥心刺骨之时。” “终是……镜花水月,徒惹心伤。” 沈闻霁的眼眶突然酸涩难当,她轻轻眨了眨眼睫,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线。 今天早上她还在犹豫,在怀疑自己是否喜欢谢昀卿。 此刻,她已经有了答案,但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答案清晰如刃,把她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原来那些旖旎的心动,那些他眼中的深情……不过是摄魂香编织的一场幻梦。 他们这对宿敌,何曾有过什么两情相悦?从头到尾,不过是她可悲的一厢情愿。 心里泛起阵阵苦涩,她脑子越发混乱,浑浑噩噩的走回居所。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43节 窗户边上的桌案前,又堆了许许多多精致的小信封,都是谢昀卿寄来的。 仅仅半日不见,他竟能写下这许多?这黏腻热切,哪里还像那个清冷自持的天玄宗首徒?摄魂香的威力……当真可怕。 尽管知道是摄魂香在作祟,沈闻霁却仍忍不住贪恋这虚假的温存。 她将信件收好,她颤抖着手,一封封拆开看去。 信上字迹依旧清隽,口吻温柔轻快,诉说着琐碎的思念。可落在沈闻霁眼中,每一个 字都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心里。 她完全笑不出来,看着看着,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模糊了字迹。 她手忙脚乱地擦去,却越擦越多。 最终,她近乎粗暴地将所有信件一股脑塞进暗格深处,死死锁住。 本来就是错误的开始,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与此同时,天玄宗的谢昀卿正抓心挠肺。 苦等半日,没有等到老婆的回信不说,醉花楼竟传来一个晴天霹雳,说沈闻霁给楼主捎了一份情书? 他根本坐不住,连忙赶到醉花楼,本以为是手下弄错了,可当那封粉嫩的信笺真真切切摆在眼前,上书醉花楼楼主亲启,落款仅有闻霁两字。 亲昵到连姓氏都没有写,刺眼至极。 谢昀卿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他开始生自己的气,甚至萌生出醉花楼主遇刺身亡的想法,打算让这个马甲彻底灰飞烟灭。 但是信封也不一定是情书,万一是撰写功法秘籍的正事呢!他宽慰自己,强压着毁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几乎是抖着手撕开了信封。 信纸上的娟秀字迹很是熟悉,仅有某几个字的笔锋不同。 但此刻怒火中烧的他,只顾着关注信上的内容,完全没细看字迹。 上面写着【楼主大人,见字如晤。】 谢昀卿面色阴沉如墨,眉峰紧锁。 【展信安,自与君初逢,便情思深种,夜不能寐,皆因念君。哪怕前路漫漫,荆棘丛生,只要有君在侧,我亦无所畏惧。】 谢昀卿几乎后槽牙咬碎,握着信纸的手背青筋暴起,微微发颤。 【我小名酥酥,这二字,除至亲再无人知。若楼主不嫌唐突,往后便唤我小名吧。】 “酥酥?”谢昀卿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气得差点昏厥。 这个连他都不知道,如此私密的小名。她竟这般轻易地告诉了才认识几天的外人?那他们自幼相识的情分……又算什么? 信的末尾又给他一道重击【若蒙垂青,幸甚至哉。若君无意,亦盼知我这份心意。唯愿君早回信于合欢宗。】 好!很好! 不回他的信,反倒殷殷期盼楼主回信? 谢昀卿彻底忍不了,什么冷静自持,什么天玄宗首徒的风度,统统见鬼去吧。 他一把扯过那身标志性的玄色外袍和黑金面具,周身戾气翻涌,直扑合欢宗而去。 他要去抓人问个清楚,那个醉花楼楼主的马甲,究竟哪里比他强? ----------------------- 作者有话说:小谢在自己醋自己,酥酥在胡思乱想,怎么不算般配[狗头] 感谢宝宝们的支持!爱你们!大家的订阅是我码字的动力[红心]最近又多了好多营养液!感谢灌溉![比心]鞠躬~ 第35章 背后涂药 赶来的路上,谢昀卿强行压下了那股焚烧理智的怒火,也歇了当场自爆马甲的心思。 至于他为什么还前来,除了想问问沈闻霁为什么寄这封情书外,他承认,他只是单纯想见沈闻霁一面。 半日不见,恍隔四季,思念已如野草疯长。 行至合欢宗巍峨山门前,谢昀卿犹豫再三,先把醉花楼楼主的行头收进储物戒,准备用天玄宗首席弟子的身份,登门拜访。 守门弟子瞥见他身上天玄宗的云纹道袍,神色瞬间多了几分戒备,清了清嗓子,扬声问道:“这位仙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谢昀卿语气平淡无波:“我来寻人。” 守门弟子的脸色骤变,声音都带了颤音,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剑修?” “是。”谢昀卿冷声应道。 守门弟子抖得更厉害了,甚至悄悄使用传讯符呼叫。 谢昀卿低头看看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不知道这弟子为何如临大敌的表情。 他以为是腰间佩剑惹人忌惮,于是他卸下腰间的佩剑,将其放在手上,正准备递给弟子检查。 守门弟子却猛地一声怪叫,嘴里嘟囔着:“冷静,仙友冷静!我只是守门的,无心参与你们的爱恨情仇,拔剑也请高抬贵手啊。” 谢昀卿一头雾水:“?” 他的动作僵在原地,该冷静的……应该是守门弟子才对吧? 见守门弟子似乎是真的害怕,他不得不扯出一个相对温和的笑容,耐着性子委婉问道:“仙友,我无意伤害你,敢问……为何如此反应?” “天玄宗的剑修,深更半夜来合欢宗。”那弟子眯起缝的眼睛逐渐睁大,他从上到下扫视着谢昀卿,试探问道:“你不是被抛弃后,来合欢宗寻人的吗?” 谢昀卿:“……” 这话他怎么这么不爱听,仿佛将数根银针,精准地插进他的心脏里。 守门弟子见他不说话,自以为了然,絮絮叨叨:“唉,你们这样的剑修弟子,我见多了。虽说合欢宗弟子,咳咳是有些风流债,玩弄你们感情也不假,但您追到人家宗门来,喊打喊杀的,传出去对您名声也不好……” 谢昀卿额角青筋跳了跳,勉强干笑几声,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嘴:“我要寻之人,并非贵宗弟子。” “不是合欢宗的人?”守门弟子挠头,没什么头绪,也没听过合欢宗住进外人啊。 他正想和谢昀卿解释,问是不是找错地方或者找错人了。 突然,先前发的传讯符收到了回应。 张长老的声音隔着符箓传来,带着一丝不耐:“又是哪个弟子惹的情债?今日夜已深,让他明日再来。” 守门弟子尽管没见到长老本人,但依旧绷直身体,毕恭毕敬地回禀道:“回长老,来人是天玄宗的剑修,弟子这就劝他离开。” “天玄宗?”张长老好像想到了什么,话音一转,急切地问道:“这剑修叫什么?” 看门弟子转述问:“仙友你叫?” 谢昀卿淡然地自报家门:“谢昀卿。” “哦哦,他说他叫谢昀卿。” “什么?”张长老的声音骤然拔高,嗓门大到冲破传讯符限制,连谢昀卿本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守门弟子被吓得一哆嗦,立马保持戒备状态,谨慎地问道:“长老,是有什么问题吗?” 张长老心情复杂,没想到沈闻霁刚惹得情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复杂难言的疲惫,千叮咛万嘱托道:“千万不能让他进来,有什么事都明早再说,顺便把护山大阵打开,防止他硬闯。” 守门弟子应了下来,他不敢怠慢,熟练地掐诀启动护山大阵。 由于合欢宗经常被“苦主”找上门,这护山大阵一个月也得开个十次以上,这阵法早已锤炼得固若金汤,甚至可以抵挡化神期修士全力一击。 一切布置妥当,他才堆着笑脸,走到谢昀卿面前,歉意拱手:“谢仙友不好意思,合欢宗今日谢绝见客,您明早再来拜访吧。” 谢昀卿眸色微沉,察觉蹊跷,但他又不能真的硬闯。 掩下神情,他故作失望地转身离开,却在看门弟子看不见的转角处,换上了醉花楼楼主的装扮。为了避免露馅,甚至取下了沈闻霁送他的储物戒,小心收好。 重新走到门口,没等看门弟子说话,谢昀卿主动先发制人:“我是醉花楼楼主,有信件证明,有人邀我来此。” 张长老得知这个消息后,完全坐不住了,没想到沈青璃宗主的一举操作,真的引来了醉花楼楼主这尊大佛。 醉花楼楼主也算他们合欢宗半个救命恩人,尽管她不知道如何招架应对,但也不好让人家在外面干等着,只好吩咐让他进来。 谢昀卿在合欢宗弟子的引路下,来到张长老所在的议事堂。 目光扫过空荡的内室,不见沈闻霁身影,他压下心焦,本着礼数朝 张长老拱手,开口解释此番来意:“在下收到沈姑娘书信,特来赴约。不知她何在?” 张长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目光锐利,故作云淡风轻问道:“哦?赴约?未曾听过,不知可否让我一观书信内容?” 谢昀卿紧张地绷直唇角,信上确实没写邀约,只是催他回信,这封原信万万不可让眼前的人看到。 他面上滴水不漏,声音沉稳:“信中皆是女儿家私密情语,既是写给在下,自当珍重守护,不便示于他人。” 张长老挑了挑眉,对他的说辞倒有几分认可,不再追问信的事。 她没再开口说话,反而目光如灼,细细再次审视着眼前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醉花楼楼主,此人身姿挺拔,气度沉凝,毫无寻常商贾的市侩,也没杂修的痞气,反而透着正派修士的凛然。 怪不得让沈青璃宗主见了几面,就对他念念不忘,满意得不行,直接选其当女婿候选人。 只是……这身形轮廓,总觉有几分说不出的眼熟? 谢昀卿站得笔直,任由张长老打量,他自从在沈闻霁这里瞒了小号,因为怕被发现,除了用面具遮挡外,还采用了蝉蜕制成的身形伪装法宝。 除非亲手去摸,否则视觉上看,还是和本尊有很多不一样的。 张长老也瞧不出更多端倪,索性不再费神,她也懒得收拾母女俩的烂摊子,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沈闻霁的位置。 “闻霁身上有些青紫的伤痕,目前正在后山养灵泉调养,我遣人带你过去。” 谢昀卿颔首行礼。 - 养灵泉是合欢宗很出名的修炼圣地,不仅有温养肉身,疏通经脉的作用,也可以蕴养神魂,促进阴阳双修。 对于身上情爱之事留下的痕迹,更是有着特殊迅速的恢复效果。 沈闻霁正因如此,才慕名前来。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44节 夜色笼罩下的养灵泉空寂无人,氤氲的水汽浸没过暖玉砌成的泉池。 沈闻霁半浸在灵力充沛的暖泉里,青丝如墨铺洒在水面,裸露的肌肤莹白如玉。 她微微侧颈,颈侧暧.昧的红痕在白皙肌肤上格外惹眼。 声音被热水蒸得发绵,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瑟缩:“阿栀,轻些……” 除了那些吻痕,昨日谢昀卿留下的咬痕更为狰狞,他当时失去理智,齿痕深深陷入皮肉,力道重得几乎要噬咬进骨里。 此刻,脖颈那处周围已经泛起骇人的青紫,红肿的伤处被药膏一碰,除了沙沙的刺痛外,竟泛起细密的痒意。 灵栀正小心翼翼地捏着木勺蘸药膏,闻言手劲更轻:“小姐,这伤看着深,可千万别留疤,我去取最好的生肌膏来。” 过了一会,身后的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 沈闻霁未作他想,只懒懒催促:“伤口疼得紧,好阿栀,快些帮我涂点药。” 身后的人并未应声,只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沈闻霁刚想开口催促,微凉的指尖擦过耳后,带着药膏特有的清苦气息,木勺边缘轻轻蹭过颈侧的伤口。 “阿栀,再轻点。”她下意识偏了偏头,声音还带着水汽的湿软,“木勺太硬了,用手帮我涂,好不好?” 身后人的动作停顿了几秒,紧接着颈后忽然贴上一片微凉的触感。 不是灵栀惯常的软绵指尖,那触感带着点糙意,轻轻按在她颈侧那片暧昧的吻痕上,药膏苦味混着山风漫进鼻息。 沈闻霁忍不住蹙眉,倒吸一口冷气:“嘶……” 听见她唇间溢出的痛呼,指尖的力道顿了顿,随即更稳地按住她,那抹糙意极其缓慢,甚至近乎磨人地蹭过吻痕,带着些惩罚的意味。 等等,这触感。 沈闻霁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脖颈间那带着薄茧的粗粝触感,分明是常年握剑的手。 身后的人,不是灵栀。 她浑身一僵,像被烫到似的猛地要挣开。那双手却早有预料般收紧,手臂横过她光裸的肩膀,将她牢牢圈住,按回原地。 “别动。” 男人的声音贴着耳畔,低沉哑涩,如同滚烫的烙铁,将她整只耳朵都烫得通红。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闻霁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惊魂未定中带着巨大的茫然:“楼主,你怎么……在这?” 谢昀卿避而不答,指尖蘸取药膏,声音听不出情绪:“沈姑娘涂药不便,让在下代劳吧。” 沈闻霁:“?” 她愕然回首,撞入视野的只有那冰冷的黑金面具,遮掩了所有神情。只能看到他线条利落紧绷的下颌,以及喉结滚动时,隐在皮肤下微微起伏的青色筋络。 颈后的力道依旧在施加,药膏被那带着薄茧的指腹耐心地推开,揉按,脖颈的红痕被他指尖反复摩挲,耐心又难熬。 “楼主这是……”她咬着唇,视线落进泉池,看见自己倒映的脸颊泛着薄红。 “药膏需揉开才见效。”谢昀卿答得坦然,指尖却刻意放慢了动作。 眼见着旧药膏涂抹的差不多,他又用木勺蘸着新药膏,蹭在红痕边缘,伴着凉意漫开,粗粝指腹轻轻涂抹打着圈儿。 指尖擦过她敏感的肌肤,每一次触碰都像带了电流,从颈后一路窜到尾椎,让她忍不住绷紧了身体,脚趾在温热的泉水中蜷缩。 “楼主大人。”她声音细若蚊蚋,尾音却不受控制地发颤,“我自己来就好。” “药还没涂完。”谢昀卿微微俯身,灼热的呼吸拂过她湿漉漉的耳廓,面具下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刻意,“这咬痕不涂药的话,可能会留疤。” 他刻意加重了“咬痕”二字,沈闻霁只觉得一股热浪直冲头顶,羞得浑身发烫,恨不得埋头扎进灵泉里。 被合作伙伴亲眼目睹,她身上属于另一个男人,如此私密暧.昧的痕迹,甚至还被他亲手触碰上药…… 天底下有比这更社死的事吗?这简直堪比凌迟,不如让她一头撞死。 水汽氤氲,模糊了视线,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穿透水雾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紧紧锁在她泛红的耳根,以及脖颈那片狼藉之上。 谢昀卿低低哼笑一声,那笑声透过面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 他将沾染了药膏的双手浸入一旁的铜盆清水中,仔细洗净。 微凉的指尖拂开她颈侧一缕湿透的碎发,指腹残留的药香和清冽水汽混合,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鼻尖。 然后,他俯身,靠近她因羞窘而微微颤抖的耳廓,面具下传出的声音低沉轻缓,带着令人心悸的探询。 “沈姑娘脖颈上的痕迹,是心上人弄的吗?” ----------------------- 作者有话说:收到了好多营养液呀!感谢大家的灌溉!爱你们[红心][红心][红心](激动地跑来跑去) 感谢正版小天使们的支持!比心[比心][亲亲][亲亲][亲亲] 第36章 被人误会 听到男人的问询,沈闻霁的呼吸骤然停滞,耳根的红意如同潮水般漫至脸颊,连带着浸在泉水里的肌肤都浮上了薄红。 她猛地侧过脸,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指尖在泉水中攥得发白。 颈侧残留的触感还未散去,指腹碾过肌肤的余温,竟然比泉水还烫。 “与楼主无关。”沈闻霁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方才被水汽蒸过的温软彻底消失,只剩下紧绷的僵硬。 “楼主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人人皆有些秘密的道理,想必楼主也懂,何必刨根问底。” 谢昀卿好像全然没听出她的讽刺,修长的手指搭在黑金面具上,闲适地轻叩几下,尾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你想看我面具下的真容?” 沈闻霁:“……” 和这种人说不清楚。 见她不说话,谢昀卿的手臂状似无意地滑过她光裸的肩头,将她圈在怀里与泉池边缘之间,形成一种进退维谷的压迫感。 他微微偏头,面具的边缘擦过她汗湿的鬓角,带来一阵微凉的痒意。 “和我无关吗?”他的声音放得更轻,像情人间的低语,但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可在下记 得,今日沈姑娘才送了情书给我。” “若沈姑娘已有心上人或道侣。”他顿了顿,面具下的声音染上冷意,“在下便不该搅这浑水。” “又或者说。”谢昀卿低哼一声,带着刻骨的讥讽:“沈姑娘想要脚踏两只船?” 话可不能这么乱说,真是冤枉。 沈闻霁心脏狠狠一缩,想要侧头,却撞到那冰冷的面具,她喉间发紧:“楼主说笑了,那封情书是误会……” “沈姑娘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想抵赖不认?”谢昀卿打断她,将那封情书拍到泉池边缘。 指尖滑到她下颌,轻轻捏住,迫使她转头:“还是说,你觉得我脾气很好,可以随意戏耍玩弄?” 相交的视线穿透氤氲水汽,落在他被遮挡的眉眼处,暖泉的温度仿佛倏地升高,她有些呼吸不畅。 沈闻霁想要挣扎着起来,肩头却撞上他的手臂,被更紧地捆住。 泉池里的水因动作被搅得哗哗作响,青丝缠上两人交叠的手臂,湿滑而暧昧。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闻霁脸颊滚烫,声音带着无措的慌乱:“你先放开我,这个地方不适合交谈。等我换身衣服,再和你好好解释。” “此事不着急,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谢昀卿气定神闲地应道,仿佛刚才的狠厉只是他装出来的假象,这倒让沈闻霁摸不到头脑。 “还有何事?”她蹙眉。 谢昀卿并未回答,反而缓缓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药膏,放到一旁。 深邃的目光沉沉地望着她颈侧的伤处,眉峰微蹙,眸底竟翻涌起一丝……懊恼? 不对,他懊恼什么?又不是他弄得…… 一时间,沈闻霁竟读不懂他的情绪。 思绪混乱间,她听到对面人开口。 “养灵泉虽能祛痕,这咬痕太深。”谢昀卿垂眸看着泉水中她的倒影,语气带着几分认真,“我随身恰好带着生肌膏,涂上后不会留疤。” 说着,他拿起白玉瓷瓶打开,用指尖蘸了一点淡绿莹润的药膏,一手轻轻扶住她的肩颈,另一只沾着药膏的手递到她面前:“我帮你涂药,这次,我轻些。” 沈闻霁别过脸,拿起一旁的木勺也沾了点药膏,抢先一步按在脖颈的伤口处,声音闷闷的:“不用劳烦楼主了,我自己来就好。” 谢昀卿却没收回手,反而捏住她拿着木勺的手腕,静静地凝视着她逐渐泛红的耳廓,忽然低笑一声:“方才沈姑娘还说,木勺太硬。” 沈闻霁:“……” 这人是故意的。 她闭了闭眼,终是放弃了抵抗。罢了,有人上赶着伺候她涂药,她又不吃亏。 颈侧再次落下那带着薄茧的触感,这一次却轻得不像话,指尖带着药膏的凉意,小心翼翼地在红肿处打圈,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啊!”一声尖锐的女子惊呼骤然炸响。 灵泉边的两人动作皆是一顿,颇有默契的齐齐回头。 只见灵栀僵立在门口,怀中抱着的托盘“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盛着的药瓶滚落一地。 她捂着嘴,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指,先是指了指黑衣男人,随后又在两人之间惊骇地来回晃动。 声音被吓得变了调:“小姐,他、他是谁?” 沈闻霁心头一跳,思绪瞬间清醒回笼,慌乱地往泉水中缩了缩。 谢昀卿捏住她裸露的肩头,沉声制止:“刚涂完药,不能沾水。” 见这个陌生男人,肆无忌惮地触碰沈闻霁。灵栀彻底坐不住,虽然腿肚子还在打颤,但怒气的声音却很洪亮:“好你个登徒子,把咸猪手拿远点,小心我喊人!” 池壁的凉意透过脊背传来,沈闻霁勉强找回几分镇定。 “灵栀,不得无礼。”她扬声开口,试图压下声音里的慌乱,“这位是……醉花楼楼主。” 听见沈闻霁袒护这个陌生男人,灵栀眼睛瞪得溜圆。 她看看自家小姐颈侧那片被药膏盖住,却依旧隐约可见的红痕,再看看那个半蹲在池边,手指还沾着些许药膏痕迹的黑衣男人。 脑子里嗡得一声,灵栀差点当场晕过去。 她家小姐在合欢宗的养灵泉里沐浴,身边却冒出来一个陌生男人,还是个一看就不好惹的黑衣男人。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45节 这场景……这场景任谁看了都要想歪啊! 谢昀卿倒像是没事人一般,缓缓直起身,从容地将沾着药膏的手指在铜盆里净了净。 他侧过脸,黑金面具下的声音平淡无波:“沈姑娘的侍女,倒是忠心。” 这话听在灵栀耳里,却更像是挑衅。 她猛地回神,几步冲到池边,张开双臂挡在沈闻霁身前,声音透着股护主的执拗:“就算是小姐相熟之人,也不应擅闯养灵泉,你不知道男女之别吗?” 谢昀卿微微颔首,拱手一礼:“确实是在下唐突,向沈姑娘赔罪。” 沈闻霁哪敢受他的礼,自己还欠着天大的人情和解释。 她伸手拉了拉灵栀的衣角:“无妨,楼主他……是来送药的。” 这借口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灵栀更是一脸小姐你别骗我了的表情,眼泪都快急出来了:“送药哪有送到泉池里来的?小姐你是不是被他胁迫了?” 谢昀卿看着沈闻霁招架不住,他唇角轻勾,主动帮忙圆谎。 他弯腰捡起泉池旁的白玉瓷瓶,扣好盖子抛给灵栀:“这是我给沈姑娘带的生肌膏,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灵栀手忙脚乱地接住,低头一看,和她方才取来的生肌膏大差不差,甚至药膏品质比她拿来的更好。 她愣在原地,抬头再看谢昀卿时,狐疑的眼神中终于掺进了一丝动摇。 难道……他真是来送药的? “方才见你久久未归,沈姑娘伤口不适,在下便僭越了。”谢昀卿语气坦然,好像真的只是顺手帮忙,“既然你回来了,便好好伺候你家小姐吧。” 说罢,他看都没看沈闻霁,转身便往门口走。经过灵栀身边时,脚步微顿,淡淡道:“地上的药瓶,记得收拾干净了。” 灵栀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气势慑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直到那道黑衣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她才猛地回过神,转身扑到池边,压低声音急道:“小姐,他真的只是来送药吗?他没有伤你吧?你们……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沈闻霁被她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头大,耳根又开始发烫。 刻意避开灵栀探究的目光,她含糊道:“就是之前合作过的醉花楼楼主,除了送药还有些事情要谈。他误打误撞进来的,见我涂药不便,便……便搭了把手,真没什么。” “搭把手需要离那么近吗?”灵栀显然不信,嘴里嘟囔道:“一个大男人肯定笨手笨脚的,还是让我帮小姐重新涂一下伤处吧。” 她的目光落在沈闻霁颈侧,却惊讶地发现那药膏涂抹得极其匀净细致,就好像了如指掌一般,连最细微的红痕都照顾到了。 灵栀忽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小姐,这伤该不会就是……” 沈闻霁被她那了然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猛地打断她:“别胡思乱想!快收拾东西,楼主还等着 和我详谈要事呢。” 灵栀还想再问,却见沈闻霁一脸羞恼,不愿再提及昨日之事。她只好把一肚子疑问咽回去,蹲下身匆匆收拾地上的药瓶,帮其把衣裙穿戴整齐。 暖泉依旧氤氲,只是方才那点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早已被灵栀这一闹散得干干净净。 沈闻霁望着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脸颊依旧滚烫,方才指尖的触感,低沉的嗓音,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视线落在泉池旁边的粉嫩信封,拧着眉小心打开。 尽管有心理准备,看见信上那些黏腻的情话时,还是让她无地自容,竟有想要撕了这封信的冲动。 她拿着信,快步走出养灵泉,便见醉花楼楼主抱着臂,斜倚在一株繁盛的合欢树下。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懒散抬眸:“沈姑娘,准备好解释了?” 沈闻霁点头:“这封信是我长辈仿我字迹写的,那日在忘忧客栈,她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总想着撮合。给你造成了困扰,我真的很抱歉。” 她怕口头说对方不信,便将那封信递过去,拿出方才吩咐灵栀取来的,自己平日习字的帖子。 指着信纸上某些刻意模仿,却终有差异的笔锋,说:“你看此处转折和收笔,皆与我习惯不同,此信真不是我所写。” “原来如此。”谢昀卿声音平静,但心里如释重负。 他看着月光下沈闻霁莹白的脸颊,心头微动,试探道:“沈姑娘急着和我撇清关系,是有心悦之人吧?” “我……”沈闻霁哑然。 “难道是为情所困?如果不介意,可以同我说说。”谢昀卿故作高深,循循善诱:“毕竟我经营偌大的醉花楼,情爱纠纷也看过不少。” 或许是气氛正好到这,又或许是心中憋着的烦闷无处发泄,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她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楼主猜对了,我是因情烦闷。” 她嘴角勉强勾起弧度,凄凉的月色平添几分苦涩,声音轻的像叹息:“如果所爱之人……不爱自己怎么办?” 所爱之人?谢昀卿悄然竖起耳朵,心里打鼓。 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沈闻霁心中另有其人?怪不得昨日拒绝自己的表白…… 一股无名妒火猛地窜起,他几乎是咬着牙,声音冷硬:“自然是当断则断,自古一厢情愿的人,何曾有过善终?” 沈闻霁微微愣怔,这答案冰冷直接,却也在意料之中。可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只因这“情”字,若能轻易掌控,又怎会称之为困? 她苦笑着垂下眼睫,说:“多谢楼主的建议,我会仔细考虑的。” 谢昀卿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与其缅怀,不如多留意身边人……”比如昨天对你表白的我。 沈闻霁已无心再谈风月,她将方才命灵栀取来的册子递给他,说:“楼主攥写的功法秘籍我看了,还写了些心得以及修改计划,不知楼主可愿拨冗,今夜便一同参详?” 谢昀卿接过册子的手一顿,要是今天讨论完了,那三日后他还用什么借口约她去醉花楼? 他轻咳一声,脑子飞速运转:“我就知道沈姑娘见解精妙,只是我记性不佳,功法全本及后续诸多推演细节,皆在谢昀卿处保管。他于此道亦颇有心得,许多构想还是我们一同推敲而成。” 声音一顿,他语速微快,带着不易察觉的心虚:“不如……你还是去问他吧。” “可……” “哎呦,我突然想起来醉花楼还有些要事没处理,既然这情书的原委已经搞清楚,我就不多留了,改日再会。” 沈闻霁拿着册子,呆愣地站在原地,暗自腹诽:大师果然都是怪人,令人费解。 本来打算好好休息,但是一闭眼都是谢昀卿那张脸,心中没缘由生出烦闷。 左右也睡不着,她不希望自己被情爱影响,故而起身,试图通过修炼让自己摒弃杂念。 刚刚入定,恍惚间,一股力量将她猛地拉扯,周遭瞬间陷入混沌。 待视线清明,看周身场景布局,竟像是身处魔界? ----------------------- 作者有话说:小谢现在沾沾自喜,以为靠马甲为自己解决了情敌,日后有他哭的时候[狗头]现在为他点歌一首《如果能重来》 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也感谢营养液灌溉![星星眼]给大家点歌一首《告白气球》[亲亲][红心]爱你们,鞠躬~ 第37章 心魔幻境 环顾四周陌生环境,沈闻霁心头一紧,下意识想从储物戒取出佩剑,却发现随身法器竟不在身侧。 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 残破的石碑上刻着扭曲蠕动的符文,黑红色的魔气如同活物,在冰冷石缝间闪动游走,远处隐约传来锁链拖动的沉闷声响,好一幅阴森诡谲的场景。 “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沈闻霁蹙眉,指尖凝聚起灵力试探,却发现周遭魔气浓郁,灵力运转滞涩,似乎被无形的盖子笼罩着。 心里泛着嘀咕,身后忽然传来细微衣料摩擦的响动。 她警惕地转身,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云纹白衣,紧接着是熟悉的一张脸,他耷拉着眼皮,周身气场竟和魔界有些融合。 “谢昀卿?你怎么也在这?”沈闻霁愕然。 听到她的声音,谢昀卿惊诧抬眼,随后眼眸变得异常冰冷,审视的眸光沉沉地扫过她,下颌线紧绷。 “又是你。”他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带着咬牙的力道,“就不能换个花样吗?每次都用她的脸来骗我,不觉得腻吗?” “什么?”沈闻霁没听明白,这个“你”又是指谁?他看起来……为什么如此反常。 她有点担心,压下惊骇,试探地伸出手,拉住谢昀卿的指尖。 他的手很冷,甚至刻意躲着她的触碰。 “谢昀卿。”她迎着他的目光,死死扣住他的手腕,“你看清楚,真的是我。” “看清楚?”谢昀卿苦笑,满是自嘲地开口,“每次都是这样,先用她的脸勾我心软,再趁我不备……在这个地方,我不会信任何人。” 他别开脸,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痛苦。 沈闻霁心尖一疼,毫不犹豫地踮起脚凑近,距离骤然拉近,呼吸拂过他的下颌,她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不信的话,那你摸摸看。” 她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带,指腹的粗糙擦过她的脸颊,带着微凉的触感。 “我是热的,会呼吸,会疼。你掐我一下,我会皱眉,会生气,这些都做不了假。” 谢昀卿的动作僵住了,他慢慢转过头,垂眸看着眼前的人。 就像她说得那样。 指尖传来的温度是真实的,掌心的肌肤触感细腻,甚至能感受到她微微起伏的急促呼吸。 谢昀卿喉结滚动,眼底的戾气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 “这……”他张了张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怎么可能?” 沈闻霁见他动摇,稍稍松了些力道,却依旧没放手,轻声问道:“你口中的人,会这样握着你的手,告诉你这些吗?” 谢昀卿沉默。 他缓缓低下头,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的手比他小了一圈,正费力地裹着他的手,他反握回去,手部微微用力,将她拽进怀里。 沈闻霁撞在他的胸膛上,听见他剧烈的心跳,也听见他呢喃道:“是真的。”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呢?”沈闻霁耳根红透,指尖戳了戳他紧绷的腰腹,声音细若蚊呐:“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想抱……出去再抱。” 谢昀卿抓住她胡作非为的手,无奈地稍稍退开些距离。 他抬手轻挥,一个透明的光圈笼罩住两人,将周围蠢蠢欲动的魔气逼退数尺。 随后看着沈闻霁,叮嘱道:“此地魔气霸道,你第一次来这并不适应,尽量别动用修为灵力。” 沈闻霁依言收敛灵力,心头却平添疑虑:“我们为何会突然闯入魔界?是阵法异动,还是有人暗算?” 谢昀卿没直接回答,将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使其挪到光圈中间,他牵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答非所问地道:“你方才在修炼?” “是。”沈闻霁点头:“我睡不着,本想着静心,却不知为何……”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46节 “是心魔。”谢昀卿打断她,声音低沉:“你心中郁结难解,引动了魔族潜藏的魔气,才会被拖入这心魔幻境。” 心魔幻境?沈闻霁一怔,再看四周,那些扭曲的符文仿佛真的在微微晃动,锁链声也带着诡异的回响。 “这不是真的魔界?” “半真半假。”谢昀卿眸色复杂,“以你心魔为引,勾连了魔界边缘的气息,形成的域场。若在此处沉溺,便会被魔气侵蚀神智。” 竟是这样吗?魔族也太过卑劣,居然趁机参与修仙者的心魔,想借此偷偷解决掉这些人,最后再将一切原因推到走火入魔上。 怪不得近年来,因走火入魔而陨落的正道之士如此多。 沈闻霁似懂非懂,她问道:“你也是因为心魔进来的吗?” 谢昀卿身子一僵,点头道:“对,我勉强也能算个老主顾,来了不少次了。” 他语调故作轻松,嗓音散漫:“这里就是唬人的,天亮就会自动脱离。” “不是说每个人的心魔不同吗?我们为什么会被困在一起?” 谢昀卿起初怀疑沈闻霁的身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魔族设置的这个域场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魔,彼此都是互相独立的。因此也避免了外力进入,想要营救的可能性。 进入到这片心魔幻境的人,要不然靠意志熬到第二天早上,要不然亲手灭了心魔,此外没有出去的可能性。 但他听闻,倘若两个人的心魔,彼此有交织重叠,则会被迫牵到一起。 但这个传言是否有依据,他并不知道。他来过这个地方数百次,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别人。 谢昀卿没将这个模棱两可的传言说出去,他只是朝沈闻霁摇了摇头,道:“我不知情。” 他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那声音竟与沈闻霁有几分相似。 沈闻霁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被锁链捆在石碑上,周身魔气缭绕,她痛苦地挣扎。 而身影对面,站着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面容,但是身形竟与谢昀卿有七八分相似。 “不,明明是你说喜欢我的……”女子哭喊着,声音破碎,“为何要反悔?” 白衣男子沉默着,抬手挥出一道白光,带着浓厚的杀意,毫不留情地轰向女子的心口。 那道倩影瞬间消散,化作点点魔气,被石碑吸收。 沈闻霁瞳孔骤缩,浑身血液冻结。 这场景,这对话,竟与她心底最深的恐惧隐隐重合。 “别看。”谢昀卿忽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指腹的剑茧带着痒意,“是心魔在作祟。” 他的手掌温热,隔绝了那刺目的景象,却隔不断耳边回荡的哭喊。 沈闻霁身体微微颤抖:“她如果选择断情绝爱,是不是下场会不同。” 谢昀卿沉默片刻,大致猜到了七八分,方才是沈闻霁的心魔,应该就是她今日对楼主马甲所倾诉的心上人。 她要为了这样一个不值当的人渣,断情绝爱?那他怎么办…… “别胡思乱想。”他压下翻涌的怒气,声音贴着她温热的耳廓,带着安抚意味说:“心魔幻象,当不得真。” “我……” “沈闻霁,”他转过她的身体,迫使她面对自己,“你对感情没有安全感,所以才退缩,对吗?” 沈闻霁被他一语道破心事,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复杂的情绪里。 她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发紧。 谢昀卿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眼角,那里不知何时染上了湿意。 “若有一个人,既不会骗你,也不会负你,你会选他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沈闻霁怔住,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跳莫名加快。 她张了张嘴,想开口追问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恰在此时,周遭的魔气骤然狂暴,石碑上的符文亮起红光,仿佛有东西要破石而出。 谢昀卿脸色微变,周身灵力剧烈震颤,但仍一把将她护在身后,背脊因忍耐绷得笔直:“此地不宜久留,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一下,熬到天亮,就能出去了。” “那你呢?”沈闻霁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谢昀卿苦笑:“根据我的经验,接下来是我的心魔,我自然走不了。” 沈闻霁心知自己灵力受制,留下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会成为他的拖累。 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终是狠下心肠,依言转身,朝着不远处嶙峋的碎石堆疾步跑去。 走到一半,她的脚步突然停住,不放心地回头看去。 石碑上爆发的血光,已凝聚成浓稠翻腾的血雾,最后具象出数道扭曲痛苦的人影。 他们拖曳着沉重的锁链,发出非人的凄厉哭嚎,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怨灵,一步步朝着孤立中央的谢昀卿逼近。 谢昀卿的灵力光罩剧烈波动,几近溃散。但他仍咬紧牙关,强行分出一缕灵光,化作一个小小的保护光球,精准地射向沈闻霁的方向,哑声道:“快走!别回头。” 他耳边曾经熟悉的声音,此刻化成此起彼伏的哭喊,刺破他的耳膜。 那些声音杂乱,但谢昀卿却能清楚地分辨出每一个人的声音。 有母亲临终前的泣血哀嚎,有姐姐远嫁时无奈的哭泣,有祖母绝望的呜咽,还有仆从们被魔族撕裂喉咙的惨叫……层层叠叠,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困在其中。 “昀卿,娘对不住你……以后别管别人如何说,你要记住娘从不后悔生下你。” “弟弟,若有来生,别再投生这样的人家……答应我,日后要逃得远远的。” “小少爷!魔族杀红了眼,快、快跑……” 谢昀卿半蜷着身体,缓慢用双臂捂住了头,他身体不停的颤抖。但那并不是恐惧,是深入骨髓的恨与痛,是午夜梦回反复凌迟他的利刃。 沈闻霁虽然没了解到,谢昀卿消失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此时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样子,一股强烈的冲动,刹那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什么危险?她统统顾不得了。 她倏地转身,不再犹豫,朝着那个被痛苦淹没的身影狂奔而去。 “谢昀卿。”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走到他的身后,攥住他搭在头顶的手,掌心的温度固执地传过去。 “我不躲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穿透了周遭令人窒息的哭嚎声。 闻声,谢昀卿抬起头,眼底血丝蔓延,像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下意识瑟缩地躲了下:“别闹了,这是我的心魔,会伤了你。” “那又如何?”沈闻霁迎着他充红的眼,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平静,带着温柔的暖意:“你方才护过我,这次换我陪着你。” ----------------------- 作者有话说:下章应该会写小苦瓜小谢的悲惨经历,不感兴趣的宝宝可以酌情订阅。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嘿嘿嘿[红心][红心][红心] 第38章 谢家回忆 沈闻霁抬起手,强压着灵脉的剧痛,运转周身灵力倾注而出,帮忙稳住了谢昀卿摇摇欲坠的光圈屏障。 她握着谢昀卿的手,扶着他的胳膊,将蜷缩的他拉起。那双盛满悲恸的眼眸近在咫尺,她抬起指尖,轻抚过他濡湿的脸颊。 “你的过往经历,我一概不知,你的心魔我也替你挡不住,但我能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这次的心魔,我陪你扛。” 伴着话音,谢昀卿挺直了脊背,他牢牢攥住沈闻霁的手,将人拉至自己身后,声音沙哑:“放心,我们一定都能出去。” 眼前的场景 骤然开始扭曲,黯淡下的日光混着血影,眼前泛起了阵阵血雾。 沈闻霁一手与谢昀卿十指紧扣,另一只手挡在眼前,遮住扑面而来的血雾,蹙眉眯起眼睛。 再次睁眼,血雾散尽,眼前的混沌变成了青砖黛瓦的街巷。 沈闻霁孤身站在熟悉的谢府街头,手心空落落的,只剩下一丝余温。 谢昀卿消失了。 她的心猛地一沉,他们这是……彻底进入了更深处的心魔幻境? 街巷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夹杂着喧嚣的笙箫鼓乐,好不热闹。 循着声去,她看见谢府朱门前红灯笼高悬,整条长街映得通红。 街坊邻居笑语喧天,来往宾客祝贺道喜,然而巷子深处,却隐隐传来压抑的呜咽。 这里所有人都仿佛早已规定好行迹,沈闻霁顺着长长的送亲队伍,走到巷子深处。这一路上,大家对她都视若无睹,没有一人制止她。 她看见年少的谢昀卿,手臂正攀在一辆青篷马车上,鸾凤和鸣的轿帷被他死死攥住,上好的绣面被扯住褶皱。 车帘微掀,马车里凤冠霞帔的少女含泪拍开他的手,鬓边的金饰被风吹得哗啦响动:“昀卿,听话,姐姐走了。” 这个少女便是谢昀卿的姐姐谢昭昭,她一袭嫁衣红得灼眼,眼底却凝着化不开的愁闷。 她自幼便不被家族重视,无论多么努力,无论做得多好,不过都是徒劳,最后只能成为家族的废棋。 名字被起得草率也就罢了,连一生的婚事也被草草定下。 她被迫远嫁的那户人家,是出了名的暴戾,传闻其家主酗酒成性,前几任夫人皆下落不明。 而她是嫁过去的第十房夫人,家族里除了母亲,便是眼前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弟弟是真心待她。 但这又有什么用,他们没办法帮她,她自己也逃不掉。 “那人不是好人,姐姐你不能嫁,我去杀了他!”少年谢昀卿红着眼,沉闷的声音含泣,腰间的长剑出鞘寸许,却被谢昭昭死死按住。 “傻弟弟。”她笑着抹掉他的眼泪,指尖的冰凉传到他的脸颊上,“你时常贪玩,剑法都不会几招,连我都打不过,又怎能杀掉那人?你放心我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等你来接我回家。” 她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声音越发哽咽:“你日后定要好好练剑,好好吃饭,好好……活着。” 少年谢昀卿被谢府家丁粗暴地拉开,双肩被牢牢钳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刺目的红色送亲队伍离开。 谢昭昭从马车窗户探头出来,扯着脖子上的碎玉项链,朝谢昀卿晃了晃,她努力让笑容满面:“别担心我,快回去吧。” 马车越行越远,最后一个轱辘碾过小巷,少女强撑的笑容彻底松垮下来,轻缓地哭声碾碎在风里。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47节 桎梏谢昀卿的家丁已然散开,但他仍站在原地,指甲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与屋檐上的红灯笼交相呼应。 他抬起血淋淋的手,紧紧握住胸口处的碎玉项链。 这是母亲的陪嫁玉佩制成的,她将这块玉佩分成三份,自己留一份,剩余的则分给姐弟俩。 传说这枚玉佩可以保平安,母亲希望他们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 母亲说:“无论未来身在何处,有这枚玉佩在,便当我们从未分离。” 如今,他攥着这枚碎玉,泣不成声。 沈闻霁看着他颤抖的身影,扑过去想要抱住他,双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摸到一片虚无。 她忽然明白,这里的情景,是发生过的既定事实,是无法回溯的惨剧。 而她,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没有能力阻止,也做不了任何改变。 血雾再现,场景骤变。 寒冬凛冽,白雪皑皑,谢府后院的药味浓得呛人。 沈闻霁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看见屋内煤炭稀少,谢夫人裹着厚重的棉褥躺在床上。 她面色青黑,嘴角挂着黑血,气若游丝,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一封沾满泪渍的信。 那是谢昭昭好不容易寄回家的家书,上面笔画潦草,墨迹被泪水晕到模糊不清,隐约可见几行字。 “夫家非人,日日受辱,昭存死志,唯求解脱。此生唯愿母亲康健,弟弟平安。弟若念姊,勿要寻仇,安身立命即可……” “夫人,药来了。”侍女端着黑漆漆的药碗进来,叹气道:“这是最后一副了,库房里……” “不好了夫人!”不远处传来急急忙忙的呼喊声,人未到声先至,“大小姐她……辞世了。” 那声音发颤:“夫家发来了讣告。” 谢夫人猛地咳出一口血,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侍女的手,想要说些什么。 但除了药碗被打翻在地的声音,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周围侍女的呼救声不绝,谢夫人的目光死死盯着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可直到她气息渐绝,那扇门也没有出现她想见的人。 那时的谢昀卿正在千里之外练剑,接到家书时,母亲早已断了气,姐姐的死讯也一并传来,讣告上说是突发恶疾。 那天,下着鹅毛大雪,谢昀卿单枪匹马,杀到了姐夫家。 大门被一脚踹开,寒风裹挟着雪花横冲直撞地闯进来。 满屋酒气扑面而来,丝竹管弦戛然而止,歌姬们惊呼出声,直直望着门口。 姐夫醉醺醺的起身,不小心将脚边的空酒坛踢到门边,他骂骂咧咧问道:“谁啊?还不快滚出去?” 谢昀卿看着满屋靡乱,哪有一点办丧事的样子,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提着剑,冰冷的剑锋贴上姐夫油腻的脖颈,阴翳森然地问道:“我姐姐呢?” 几剑下去,血花飞溅,他才从那个败类口中,问出姐姐的下落。 谢昀卿提剑闯入府邸深处,也曾有家丁试图阻拦他,尽管他招式青涩,但耐不住他不要命,只攻不守的疯劲儿,让去的人都节节败退。 反正他是来收尸的,到省着他们将尸体扔出去了,便也就随他了。 走到偏远荒废的后院,角落处有一间柴房。 谢昭昭蜷缩在柴房的稻草堆里,身体已经被冻得冰凉僵硬。 她的麻布衣裳被撕扯得褴褛不堪,沾满了污泥与血渍。左脸高高肿起,嘴角的伤口结了痂,渗出血珠混着唾液,被冻成了冰碴子。 单薄的肩胛嶙峋绷起,怀里紧紧搂着一个襁褓,里面是她刚满周岁的女儿,但那小小的身子早已比雪还冷。 自她生了女儿,男人便嫌晦气烦人,本就难熬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谢昭昭甚至不敢哭,每每流泪,便会招来男人凶狠的打骂凌.辱。 她只能咬着嘴唇,把血泪咽进肚子里,如今终于能解脱了。 眼前的种种让沈闻霁捂住嘴,泪水从眼睛里夺眶而出,渗进指缝里,喉咙发紧,哽得无法呼吸。 谢昀卿重重跪倒在姐姐冰冷的尸身前,一遍遍嘶哑低喃:“对不起,我来晚了……” 最后,他颤着手擦净眼泪,扯出勉强的笑:“姐姐,我来接你回家。” 下一幕,沈闻霁看见谢昀卿跪在灵堂前,手里攥着一块完整的碎玉佩。 一块是母亲的,一块是姐姐的,一块是他的。 此刻玉佩团圆,人却永别。 原来这玉佩只能护一人平安吗?他宁愿死的是自己。 雾气四起,血腥味再次漫了过来。 冰雪消融,外面四季更替,房屋开始摇晃,魔气如潮水般涌进街巷。 魔族的刀刃劈裂了门扉,刹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谢昀卿的父亲只顾自己,早就卷着谢府的防御阵法,逃命去了。 沈闻霁被一股力量推到墙角,眼睁睁看着谢府尽数仆从被魔族撕碎,昔日疼爱谢昀卿的祖 母被钉在门板上,满头白发沾满血污。 谢昀卿收到消息便连忙赶回,他提着剑冲进来时,整座谢府已被魔火包围。 他提剑斩破魔族的咽喉,却挡不住更多狰狞的魔物涌来。 手中的佩剑在魔气侵蚀下寸寸崩断,谢昀卿浑身伤痕累累,红着眼睛朝魔族扑上去,像一头濒死但仍顽强挣扎的幼兽。 “小少爷,走啊!”老管家举着柴刀挡在他身前,被魔物一口咬断脖颈,血溅了谢昀卿满脸。 魔火悄无声息攀上梁柱,谢府的匾额被烧得噼啪作响,最后轰然倒塌,砸在地上。 沈闻霁看着少年在火海里挣扎,他被魔物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亲人咽下气…… 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睛变得阴沉,光芒一点点熄灭,只剩下灰烬的死寂,以及满腔的恨意。 “不要……”沈闻霁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却始终穿不过那层无形的屏障。 她只能看着少年被魔气吞噬,看着他在血泊里嘶吼,声音被魔火呛得破碎。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沈闻霁心如刀绞,哽咽难言。 忽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顺势滑落,牵住了她的手。 成年后的谢昀卿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脸色惨白如纸,眼底的血丝比幻境里的血雾更浓。 他浑身颤抖,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是救他脱离苦海的唯一浮木。 “别看了。”谢昀卿唇角艰难地勾起一丝弧度,声音嘶哑:“都是假的……我没事。” 可他的手在抖,指尖冰凉,她知道他正在逞强。 沈闻霁毫不犹豫地反手抱住他,温软的怀抱驱散了他遍体的寒意,她将他的脑袋轻柔地按在自己肩上。 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战栗,能听见他忍不住的压抑呜咽,她说:“谢昀卿,不开心的话不要闷在心里,你可以同我讲。” “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谢昀卿终是卸下了盔甲,他魔怔地呢喃道:“如果我更强一点,如果我去的早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沈闻霁怕他被心魔吞噬,她掰过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 “昀卿,你听我说。”她握着他的手,嗓音温柔清晰:“现在的你很强,你有能力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逝者已逝,他们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着,而不是沉溺在悲痛中,淹没在仇恨里。” “你看。”她指着幻境之外渐亮的天光:“魔火灭了,魔气散了,你活下来了。未来的你杀了很多魔族,为他们报了仇,护了更多人,你没有辜负任何人。”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相信我,那些都过去了。” 青砖黛瓦在她的话语中开始瓦解,逐渐变成消散的虚影。 谢昀卿的身体渐渐不再颤抖,他埋在她的肩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可我没能护住他们……”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沈闻霁捧起他的脸,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他们在天上看着,一定很为你骄傲。” 天边泛起的鱼肚白逐渐扩散,周围魔气渐渐平息,直到日光彻底亮起,幻境烟消云散,天地复归清明。 谢昀卿愣愣地望着她,眼底的死寂被暖意取代,眼眸中都是沈闻霁的倒影。 他忽然将她紧紧拥入怀里,缓缓低头,微凉的唇轻轻印在她鬓角柔软的发丝间,落下一个珍重的吻。 “沈闻霁,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不堪的幻境里,拉了我一把。 “遇见你,真好。” 我这半生,厄运如影随形,唯有遇见你,是命运予我唯一的光亮。 ----------------------- 作者有话说:谢昭昭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后续的回忆里会讲她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不过应该在后面的章节里?) “昭,日明也。”如果有if线,昭昭一定会活得光明灿烂。 谢家的故事也没完全讲完,后续随主线会逐渐展开~ 感谢大家的支持,收到了好多营养液,都感谢不过来啦[哈哈大笑]喜极而泣,真的特别特别爱你们![亲亲][红心] 第39章 不速之客 眼前白光骤亮,刺目灼人,沈闻霁阖上眼帘,只觉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时,她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寝屋,幻境的种种仿佛一场梦。 她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发顶,那轻柔的触感仿佛犹在。未曾平复的心跳,怀中残留的微温,都在无声地证实那段幻境的真实。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她一夜未曾休眠,加之在幻境中还因强制使用灵力,而使灵脉受损。 她理应好好调息,立即休养,但不知道为什么。 此时此刻,她特别想见到谢昀卿。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48节 沈闻霁抓起衣架旁的外袍,毫不犹豫地拉开房门。灵力流转,身影如风般掠出,边疾驰边将外袍匆匆披上。 可是,待她奔至合欢宗巍峨的山门前,却生出些悔意。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闯到天玄宗吗?她又应该用什么理由去找谢昀卿。 他说幻境是假的,当不了真。 那他们彼此交付的真心,幻境中相伴相依的经历,也是假的吗? 沈闻霁不敢深想,唯恐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脚步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住,硬生生钉在原地。 她就站在合欢宗门口,遥遥望着天玄宗的方向。 谢昀卿的名字在颅内回荡,心跳鼓噪着催促前行,但她的理智却更先回炉。 垂下眼眸后,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终是别过了身。 是啊,她是一个胆小鬼,心有顾忌,迈不开腿拉不下脸。 沈闻霁朝着自己寝屋的方向缓步挪动,这次的脚步没有方才轻快,是心中如巨石的忧思拖住了她。 晨风卷着合欢花瓣掠过耳畔,将发丝吹得散乱,沈闻霁垂下眼眸,胡乱地用手指去拢,指尖却意外拈住一片柔粉的花瓣。 伴着和煦的风,她忽然听到一句轻唤。 “沈闻霁。” 那声音不高,清朗温润,尾音微微上扬,裹着不易察觉的低哑,熟悉至极。 好像……方才心中所念被上天垂怜了,她想见到的人,此时此刻就在身后。 身形蓦地僵住,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脚步停滞,却迟迟不敢回首,唯恐只是空欢喜一场。 下一刻,那声音源源不断地从身后传来。 不再是平日谈事时的清冷疏离,反倒是含了些笑意,急切期盼地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音量渐次拔高,仿佛怕她听不真切,便会转身离去。 那声声缕缕的呼唤,落在耳畔,又扫过心尖。 沈闻霁下意识绷紧脊背,缓缓回眸。 并不是错觉,谢昀卿就站在几步开外。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白色单衣,衣袍被风掀起了一角,那双明亮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见她转身,唇角便漾开一抹清浅的笑意。 两人隔着合欢宗大门,四目相对,视线交汇间爱意流转。 不约而同地,两人齐齐弯了眉眼,无声的笑意里,是心照不宣的:我想见你。 谢昀卿眼底盛着星子,缓缓抬起胳膊,又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沈闻霁,可以抱抱我吗?” 这次声音最轻,近似呢喃,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沈闻霁其实并未听清那微弱的请求,但见他张开怀抱的刹那,身体已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她只看见谢昀卿的嘴唇动了动。 下一秒,她冲进了谢昀卿的怀抱里。 沈闻霁几乎是撞进他的怀里,带着些冲击力,但谢昀卿步伐都没丝毫挪动,安安稳稳将人抱了满怀。 他将脑袋埋在沈闻霁的脖颈处,喟叹道:“闻霁,幸好有你。” 两颗心隔着薄薄的衣料,跳动声清晰可闻,顺着风传到耳边。 沈闻霁忽然觉得,她的心好像被风吹乱了,此刻不受控制地跳得异常快。 “喂喂喂!那两人在干嘛呢?青天白日的,仙友们注意点影响啊!”守门弟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指着门口拥抱的两人,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纵是情难自禁,也请回屋……行事。在合欢宗山门口这般,于本门风评委实不利啊!” “虽然合欢宗风评一般,但这也不是你们抹黑合欢 宗的理由。”守门弟子似乎被这大清早的场面刺激得不轻,居然自己越说越激动。 沈闻霁将头埋在谢昀卿的胸口,耳根通红,手指羞恼地掐了下他劲瘦的腰侧,嗓音郁闷:“你能不能支开他,好尴尬……都怪你。” 谢昀卿低笑出声,似乎是被她可爱到了,他轻眨着眼睛,无辜道:“怎就怪我了?分明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 “你!”沈闻霁气得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谢昀卿压着她的发丝,将人重新按进自己怀里,哄道:“不要抬头,小心被看到了。放心交给我吧,定不会让他认出你。” 伴着话音,谢昀卿抱着人转了个方向,用身体完全遮住了沈闻霁,他回头朝守门弟子说:“多谢仙友提醒,我和道侣刚吵完架重归于好,情绪难免激动,一会儿我们就离开。” 守门弟子点头,视线忽然瞥到谢昀卿的脸,惊诧问道:“你不就是昨晚来的天玄宗剑修吗?” 沈闻霁闻言一怔,在他怀里倏然抬眸,谢昀卿昨晚居然来过合欢宗? 谢昀卿正侧着脸与那弟子说话,她只能看到他的下颌,以及微微滚动的喉结。 鬼使神差般,她伸出手指,在守门弟子看不见的视野盲区内,抚上了那滚动的喉结。 谢昀卿身体紧绷,宽大的手掌不由分说地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包裹在掌心,警告地捏在手里摩挲。 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和守门弟子寒暄起来:“是我,仙友记性真好,我昨夜……便是为寻道侣而来。” 守门弟子明显松了一口气,少一个上门找事的剑修,他就少一点操心。 昨天得知明日会有实力不俗的天玄宗剑修找上门,他整宿都没太休息好,今日上岗也有些晚了。 他打着哈欠,问道:“那你还要进合欢宗吗?” “我……”谢昀卿正想回答,沈闻霁忽然捏了捏他的手指,他的话音转了个调:“今日就不叨扰了,我和道侣还有些私密话想讲,夫人害羞,不知仙友可否暂避。” 守门弟子也意识到自己的多余,他一口应下来,转身进了屋内。 见人影彻底消失,沈闻霁一把推开谢昀卿,别过脸冷声道:“好了,你快走吧,别让别人发现了,以后合欢宗也少来。” 对于这种用完就扔的行为,谢昀卿恨得牙痒痒,他郁闷道:“我也没有哪里不方便见人吧?闻霁,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什么名分?八字还没一撇呢!”沈闻霁声音多了些欲盖弥彰的掩饰,她催促道:“快走快走!” 谢昀卿盯着她红透的耳根,低低笑开:“你为合欢宗那么卖命做什么?难不成真为了你那假妻子?左右倒不如随我回天玄宗,这样我们就可以日日不分开了。” 沈闻霁半真半假地应付道:“合欢宗老宗主对我有恩,所以我必须要让合欢宗振兴起来,没完成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 她也不算骗人,养育之恩怎么不算恩? 谢昀卿不置可否,算是认可了这个回答,沈闻霁略松一口气。 “两日后见。”他说,声音带着笑意:“我在醉花楼等你,到时候,带你去醉花楼顶楼,看京城繁华的灯海。” 沈闻霁一愣,脸颊不由自主泛起热意,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向他。 谢昀卿抬手,极轻地碰了碰她的发顶,指尖带着些凉意:“走了。” 沈闻霁闭了闭眼,别扭开口道:“等等。” 她自储物戒中取出一件厚实的云纹披风,递过去,目光落在他单薄的中衣上,闷声道:“晨露湿寒,注意身体。” “多谢。”谢昀卿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丝毫没客气,接过后披上了披风。 他御剑而起,临走时,还回头朝她挥了挥手。 沈闻霁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身影彻底消失。 晨风再起,吹散了他残留的冷梅幽香,却吹不散沈闻霁心头盘旋的万千思绪。 接下来的两日,沈闻霁一头扎进合欢宗的浩瀚书海,她一直在查有关摄魂香秘术的消息,翻阅了上百本古籍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破解之法。 有传言,合欢宗自建宗以来,便有法宝天阙铃,此物配合指定咒语,可破摄魂香秘术。 沈闻霁拿着古籍,去找母亲沈青璃询问天阙铃的下落,以及所记载的咒语是什么。 沈青璃眸光微动,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却并未点破:“天阙铃?看来你还是知道了,此物就是合欢宗的圣物,也是魔族前段时间所求的东西。” 她斟了一壶茶,缓声道:“天阙铃由两部分组成,除了铃铛的表壳外,便是其中暗含一味异香。” 沈闻霁恍然道:“异香藏在您曾经给我的香囊里?” 沈青璃颔首,解释道:“这个香味稀松平常,混在香囊里根本闻不出差别,对人体也没有任何伤害,但是它很难获取,目前我不曾找到新的替代品。” 她看着沈闻霁,语重心长:“你要是想使用天阙铃,务必寻回香囊,更要提防魔族的觊觎抢夺。” “您知道魔族为什么要夺天阙铃吗?他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沈闻霁察觉母亲似乎知道什么,急切追问。 “我知道的不过是一些上辈子的往事,如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倘若真的和往事有关,我定同你说。”她揉了揉沈闻霁的脑袋,笑道:“有些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了解太多,会引来杀身之祸。” 沈闻霁垂眸应声,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务之急,必须先从谢昀卿手中拿回香囊。 三日之约已至,暮色临近,沈闻霁依旧作男子装扮,应约踏入醉花楼雅间。 点上一桌酒席,菜还未上,谢昀卿也未到,她却先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门扉轻启,一位身姿曼妙玲珑的女子款款而入。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魅惑的嗓音带着丝丝缕缕的挑逗。 “可是沈公子?真让奴家好等。”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收到好多营养液,开心开心![红心][红心][红心]距离我实现营养液自由又近了一步,倘若有一天我成为营养液首富,我肯定不会忘记大家的[狗头][星星眼][亲亲]苟富贵勿相忘![哈哈大笑] 第40章 烟花未散 沈闻霁险些呛到,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她抬眼望去。 眼前的女子身穿暗红色衣裙,裙摆绣着攀枝交错的血莲,行走间裙裾摇曳生姿,美艳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谲。 她自来熟地走近,露出带着金铃的手腕,拿起桌案上的茶壶,澄澈的水流注入杯盏,与金铃细碎的碰撞声交织。 她将倒好的茶盏推到沈闻霁眼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沈闻霁身上。 沈闻霁虽作男子装扮,束胸束发,但她身形清瘦,和男子还是有很大的差异。此刻被这女子灼热的目光盯着,她心里打鼓,生怕暴露了身份,连带着神情动作也有些不自在。 这一切细微的反应,尽数落入苏藤月眼中,她眸色暗了几分,问:“公子不喜欢喝茶吗?” “没有没有。”沈闻霁干笑两声,略显生硬地接过茶杯,视线不经意与对方相撞。 她慌乱瞥开目光,指尖无意识在杯壁上摩挲,刻意压低嗓音,用沉稳的男音问道:“姑娘是?” 女子掩唇轻笑,金铃又响了几声:“奴家是这醉花楼的副掌柜,名唤苏藤月。楼主今早特意吩咐,说沈公子今日会来,让奴家先在此处候着,陪公子喝几杯。”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手掌,几位曼妙女郎端着精致的酒壶,缓步而来。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49节 苏藤月拿起酒壶便要挨近,一股甜腻的香风扑面而来。 沈闻霁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她的靠近,语气平淡:“不必了,我并非和楼主有约,而是和我的朋友,不敢劳烦姑娘。” “朋友?”苏藤月扬了扬眼眉,眼眸轻转,状似无意地问道:“是一位叫谢昀卿的朋友吗?” 沈闻霁有些惊讶,她点头应道:“正是,苏姑娘认识?” 苏藤月垂下眼眸,眼底精光一闪而逝,她极轻地勾了下唇角,说道:“当然,谢公子可是这里的常客,与我和楼主的关系都特别好。” 一边讲着,一边借机坐 下,她拿起酒壶为沈闻霁斟酒。 沈闻霁摆了摆手,婉拒道:“不好意思,我不善饮酒。” 苏藤月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手背,含嗔带怨道:“沈公子这是嫌弃奴家?” 她眼波流转,语气委屈:“楼主说了,沈公子是他的贵客,奴家若是招待不周,可是要受罚的。” 酒液注满白玉杯,在斑驳的光影下波光粼粼。 沈闻霁扫过被强塞到手中的酒杯,心底一沉,眼前这个巧笑倩兮的姑娘,看起来并不像面相那般和善。 在对方的场地里,她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必须把主动权握在手里。 沈闻霁端起酒杯,却没饮,目光锐利地迎上苏藤月探究的眼眸,笑问道:“苏姑娘可知我和朋友为何来此?” 苏藤月眨了眨眼,故作天真:“大约是……为了风月?毕竟这醉花楼,本就是风月场。” 没等沈闻霁开口,她又不按常理地说道:“若是想春宵一度,沈公子不如考虑考虑奴家。” 沈闻霁一哽,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想刺探的没问出,反将自己置于尴尬境地。 苏藤月眼睫弯弯,起身拉着沈闻霁的手腕,作势要把人往外带,她嗓音甜腻:“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我们抓点紧。” 沈闻霁:“???” 这个走向她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女子行事也未免太过跳脱,她看不出苏藤月的具体用意,眼下只能先拒绝再说。 沈闻霁将酒杯放下,轻咳几声,正色道:“苏姑娘,在下恐怕不能和你走。” “公子可是瞧不上我,醉花楼的姐妹千千万,环肥燕瘦,总有一款能入公子法眼。” “不不不。”沈闻霁连忙摆手,生怕她强买强卖,只得压低声音,硬着头皮道:“实不相瞒,在下……心仪男子。” 这下,总该知难而退了吧?总不能再拉着她了吧? 苏藤月脸上的娇媚笑容骤然凝固,眼底瞬间翻涌起浓重的阴翳,唇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在沈闻霁看过来的刹那,她又恢复到先前娇憨的模样:“沈公子喜欢的……不会是你没到的朋友吧?” 沈闻霁不欲再纠缠,语气转冷:“苏姑娘,这是我的私事,在这耽搁这么久,您应该有事要忙吧?” 对方搬出楼主和谢昀卿的关系,她才勉强周旋至此,如今基本的脸面也给到了,没必要再客气地虚与委蛇。 苏藤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定是没料到她会这般说。 气氛凝滞之际,门扉再次被推开。 谢昀卿一袭红衣,手中拿着一件云纹披风,还沾着暮色的凉意,缓步而入。 一时间沈闻霁有些惊艳,谢昀卿鲜少穿如此显眼的颜色,她都没看到过几次。不过这红色很好看,衬得他眉目愈发俊朗,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疏离,平添几许灼灼的少年意气。 谢昀卿一进门,便看见气氛僵持的两人,目光在沈闻霁的侧脸上顿了顿,随即落在苏藤月身上,声音冷漠:“谁让你来的?” 苏藤月像是被他这语气冻住了,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连忙起身,声音怯怯的:“是醉花楼楼主让我们好生招待。” 楼主两字刻意的加重,可怜的外表下,她的唇角细微地轻勾。 谢昀卿察觉到她在用楼主这层身份威胁他,不虞地蹙起眉头。早知道就不约沈闻霁来醉花楼了,倒是忘了还有苏藤月这个未知隐患在这。 “楼主今日有事,他让我转告苏小姐,今日醉花楼的交易账目就有劳你核对了。” 威胁而已,他又不是不会,他手中也拿捏了苏藤月不少的把柄。比如这位魔族圣女,背着圣子哥哥,在外面用醉花楼营业的钱豢养私军,那些账目她应该也不想让别人发现吧。 苏藤月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楚楚可怜的眼睛中闪过狠厉。 谢昀卿懒得管她,冷言道:“苏小姐还是早点去查账目吧,楼主那边催得紧。” 话音刚落,他径直走到沈闻霁身边坐下,自然地拿起她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见沈闻霁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亲昵举止,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苏藤月咬了咬唇,盯着谢昀卿同沈闻霁说话时惬意的神情,眼眸逐渐变得狠戾,冷冷地扫过沈闻霁。 最后,她一言不发,退出房间,金铃声渐渐远去。 雅间里只剩两人,沈闻霁侧头看他,眉毛微挑:“谢公子怎么不留美人相陪?我可听闻她是你老熟人。” “莫要冤枉我,我与她不过是点头之交。整座醉花楼我最熟悉的人,就在眼前。” 谢昀卿放下茶杯,指尖擦过她方才碰过的杯沿,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满座美人加起来,也抵不过同你说一句话来得投缘。” 他身子微微倾向沈闻霁,烛火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语气带着些认真,说:“我现在也是美人相伴啊,在我眼中,没有人比你好看。” “少在这嘴贫。”沈闻霁抬眼瞪他,避开他的目光,说:“我更想知道,你承诺的东西,何时能给我看。” 谢昀卿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推到她面前:“都在这里了。” 木盒中除了厚厚的功法秘籍,还有她曾遗落的那枚粉色香囊,谢昀卿当真没骗她。 他看着她迫不及待打开木盒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今日京中有烟花表演,不知可否赏脸,上醉花楼顶楼一观?” 沈闻霁抬眸,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心跳快了一拍,她将东西收好,强装镇定道:“好啊,带路吧。” 许是来得有些早,烟花尚未开始,不过看着京中繁华的灯海,竟也毫不逊色。 沈闻霁凭栏而立,雀跃道:“好热闹啊” 谢昀卿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站,手指悄然搭上她的指尖。 明明只是轻轻的触碰,却仿佛烧起来似的,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心脏跳得很快,沈闻霁脸颊一热,缩了下手指。 退缩的手未能完全撤离,反而被谢昀卿紧紧抓在手里,握住,十指紧扣。 沈闻霁羞恼地偏头去看,却撞进谢昀卿的眼里。 原来他从未看京城灯火,而是一直在专注地盯着她看。 她喉咙微动,紧张地瞥开视线,蹩脚地找着话题:“干嘛一直看我?是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谢昀卿轻笑道:“原本邀你上来之前,我心中设想了千言万语要同你讲,但我现在反悔了。” 沈闻霁有点懵:“嗯?” 谢昀卿温柔地拉过她的双手,两人相对而站,手上微微用力,彼此距离贴近。 他缓缓俯身,鼻尖蹭上她的鼻尖。 沈闻霁眼睫轻眨,难言紧张。 夜色之下,炽热的呼吸交缠,彼此的心跳如鼓。 想象中的轻吻没有落下,他的视线黏在她的唇上,可最后却只用额头抵在她的额前。 那些没说出口的千言万语,那些呼之欲出的满腔爱意,都顺着紧牵的手,通过轻触的额头,融化在两人之间。 “砰!”头顶烟花骤然绽放,烟火的流光映在他的眼底,也照在沈闻霁微颤的眼睫之上。 “千言万语。”谢昀卿的声音低哑,带着克制的温柔:“都不如此刻看着你来得真切。” “我顾不得去想渺茫的未来,此刻我只想好好看看你。” 都说烟花转瞬即逝,但记忆可将刹那定格成永恒。 日后每当烟花盛放,谢昀卿都会想起沈闻霁。 夜空中,烟花未散,万千花火一朵接一朵,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谢昀卿缓缓松开她,目光也从她的唇上移开,落在她因紧张而红透的耳根,忽然轻笑一声。 笑声很轻,混在烟花的爆裂声里,却能清晰地传进她的耳中。 沈闻霁抬眼盯着他看,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 剩下擂鼓般的心跳。 今日她应该给出一个具体的答复,但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办……顾虑太多反倒都是拖累。 “别担心,我不逼你,我可以慢慢等你考虑好。”谢昀卿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笑道:“快看烟花吧,据说在烟花下许愿很灵,要不要试一试?” “许愿吗?”沈闻霁轻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谢昀卿点头,自己先闭上眼,双手合十抵在唇边,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烟火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许愿的模样虔诚得像个孩子,倒让沈闻霁看怔了。 等他睁眼,见她还愣着,便笑着抬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将她的手也拢起:“试试?说不定真能灵验。” 他的掌心温热,裹着她微凉的指尖,沈闻霁闭上眼。 该许什么愿呢? 一夜暴富?修为暴涨?合欢宗振兴? …… 念头纷至沓来,最后都只化作一句简单的祈盼。 她睁开眼时,正撞见谢昀卿望着她笑,他眼底的光比烟火更亮:“许了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沈闻霁偏过头,耳尖又开始发烫。 最后一朵烟花在天际绽放,拖着长长的尾焰坠入黑暗,夜空中只剩下淡淡的烟霭,和万家灯火晕开的暖光。 谢昀卿慢慢松开她的手,指尖擦过她的指缝,带着不舍的轻痒。 “回去吧。”他说,声音里带着笑意,“等你想好了,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听着。” 沈闻霁垂眸,捻着手指残留的温热,感受着属于他的余温正在一点点消散,直到彻底抓不住,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一瞬,她忽然抬手,轻轻环住了谢昀卿的腰。 ----------------------- 作者有话说:看烟花啦!快来许愿~评论[烟花][烟花][烟花]符号,大家的愿望都会成真![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我是预言家,童叟无欺[星星眼]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50节 感谢宝宝们的支持,希望大家所念皆所得,万事顺意,心想事成!爱你们,鞠躬![红心] 第41章 请君入瓮 谢昀卿的身体突然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指尖微颤,呆愣地看着抱着他的沈闻霁。 “你……我……”他有点语无伦次,一时间也不知道沈闻霁的用意。 沈闻霁的动作很轻,手臂环绕得并不紧,指尖颤抖的弧度透过衣料传到谢昀卿身上,好像她只是一时的冲动。 谢昀卿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沈闻霁的肩膀,嗓音散漫,故作玩笑道:“抱够了没?再抱我就要误会了。” 沈闻霁没理会他,反而抱得更紧,她将侧脸贴在他的衣襟上,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擂动的心跳,比方才烟花炸裂的声音还要震耳欲聋。 夜风吹过,带着烟火燃尽的余味,将她头顶束发用的系带,吹到他的肩膀旁,缠着他朱红的衣领。 “我……”沈闻霁张了张嘴,声音被布料闷得发轻,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我还没想好所有的答案,但我有些害怕……” 她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料,朱红的锦缎被捏出几道褶皱。 “我害怕……情爱之事会一吹就散,我害怕你会消失。” 谢昀卿缓缓低下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那里还沾着夜风带来的微凉湿气。 他抬手,指尖在空中顿了顿,落在她的背上,一下下,极轻地拍着。 “我不会消失。”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尾音里却藏着点笑意,“我保证,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 他反手环住她,将她抱得更紧些,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怀中人真实的重量与温度让他知足喟叹。 无数辗转反侧的日夜,小心暗藏的汹涌爱意,他都全部熬过来了,此刻不过是多等一等,又有什么难的。 沈闻霁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心跳声,她忽然觉得,那些前瞻后顾,犹豫不决,或许不必急于立刻理清,也不急于刨根究底。 有些答案,藏在两人的体温里,隐在彼此的怀抱里,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 “谢昀卿,你知道的,我……” 谢昀卿拉开一些距离,手掌按在她的肩上,温柔注视着她的眼,打断她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他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轻柔地蹭了蹭,指尖在她红透的耳根上轻捏一下。 “我只知道,今夜你在身边,你眼中的烟花很美,这就足够了。” 沈闻霁望着谢昀卿的眼睛,那双眼往日里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此刻却盛满了细碎认真的光。 她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偏过头,看向远方的天空。 “明年。”沈闻霁听见自己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还来看烟花。” 谢昀卿笑了,眼角眉梢都染上暖意。 “好啊。”他得寸进尺地问道:“只有明年吗?” “不止明年。” 谢昀卿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不解地问:“那是?” 沈闻霁压下眼底泪花,朝他灿烂一笑:“如果未来的你也同意,往后的每次烟花,我都陪你一起。” 她垂下眼眸,心道:希望解除摄魂香秘法后,你仍会愿意和我一起看烟花。 谢昀卿虽然总觉得她这话的意思不太对劲,但也没多想,笑道:“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往后每一年的烟花,都不许耍赖。” “咻!”夜色中突然传来一声炸响,明明烟花已将结束了,又是什么声音? 沈闻霁闻声抬眼,瞧见一道红色的信号弹划破天际,照亮了小半边天空。 这是……合欢宗的应急信号弹?瞧这信号弹的颜色,看起来形势很是严峻。 根据信号弹的图案以及独特的小标志,沈闻霁倒吸一口冷气,如果她没有判断错误,这个明明是大师兄的信号弹。 难道师兄有下落了?母亲沈青璃一直在搜寻大师兄的踪迹,她也发动情报网查了许久,并没有任何消息,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如今,他重新出现,难道之前是刻意躲藏? 又或者,大师兄早已遇害,这个信号弹是其他人刻意放出来的,为了钓出合欢宗其他人。 尽管分析出了多种可能性,沈闻霁现在也不能坐视不理,这是这么久以来,大师兄第一次有相关消息。她必须要抓住机会,哪怕是幕后人的陷阱,能抓到幕后人的一点马脚,也是很值的。 来不及和谢昀卿过多解释,她盯着信号弹的方向,神情凝重,只留下一句:“失陪,我有事先走一趟。” 话音未落,她就消失在夜色里。 谢昀卿眺望着远方的信号弹,眉心突然一蹙,灵力蓄指,往身后扔去。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一声矫揉造作的惊呼:“哎呀。” 阴影里走出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她刻意将声音装得楚楚可怜:“谢楼主,你弄疼奴家了。” 谢昀卿转身,冷冷地盯着面前抱着手,不停痛呼的苏藤月。 “你搞得鬼?这信号弹是什么?” 苏藤月神情一顿,绽颜一笑:“不是我哦,这是魔族的大计划,作为魔族紧密的合作伙伴,谢楼主应该说,这是我们共同的计划。” 谢昀卿揉了揉眉心,问:“新计划?具体计划是什么?” “不算新,依旧是合欢宗的天阙铃计划,只不过魔主打算采用修仙者的精血凝练天阙铃。” 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巧笑嫣然:“方才是合欢宗的信号弹,是魔主打算抓人的陷阱,沈公子也是合欢宗的吗?那真的……好巧啊。” 谢昀卿眸色一暗,驱动灵力就想走。 苏藤月摇了摇手腕的金铃,刹那间,周围凝聚出许许多多的魔物。 她嗤笑道:“你以为我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去救他吗?” “谢楼主,我看起来也没有这么傻吧?”她腕间金铃轻晃,魔物源源不断地攻打而来。 谢昀卿面色阴沉,手心一振,唤来随身佩剑前来迎战。 “让这些死物先陪你玩一会儿,等下再去查收我给你准备的惊喜。”苏藤月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毕竟我这么善良,我一定会让他临死前,见你最后一面。” 四面涌来的 魔物将谢昀卿团团围住,他们并不想要他的命,反而只是想缠住他,斩不尽杀不绝,好生烦人。 苏藤月也消失不见,想必是去找沈闻霁了。 不行,他必须想想办法,魔族那群人诡计多端,沈闻霁可能会应付不来。 - 沈闻霁循着信号弹的踪迹来到一片荒僻的林地。 月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风一吹,仿佛有鬼魅在摇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若有似无,却足以让沈闻霁心头一紧。 她放缓脚步,运转灵力,将感知提升到极致,仔细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师兄?”她试探着轻唤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传出不远,便被吞噬,没有任何回应。 她继续往前走,脚下的落叶咯吱轻响。 突然,她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枚断裂的玉牌。 那玉牌的样式,沈闻霁很是熟悉,这是合欢宗内门弟子的身份证明,她驱动灵力注入,玉牌上的身份信息显露出来。 这就是大师兄的东西,造不了假。 她仔细勘察一番,玉牌的断裂处还残留着些许魔气波动,显然是不久前才被损毁的。 魔族?沈闻霁的心沉了下去,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树丛突然动了一下。 沈闻霁立刻警惕起来,一道灵力横劈而出,她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沉声喝道:“谁在那里?” 树丛分开,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眼前的人一身黑衣,身形与大师兄有几分相似,只是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看不清容貌。 “沈师弟,别来无恙。”他的声音嘶哑,似乎受了重伤。 他叫她师弟?沈闻霁猛地察觉出不对劲,这人不是大师兄,他为什么要刻意伪装? 沈闻霁眉头紧锁,直言问道:“你是谁?为何要冒充?” 那人轻笑一声:“师弟这话说的,我不是你师兄,又是谁?”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手,似乎准备揭开脸上的黑布。 沈闻霁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紧盯着对方的动作,随时准备出手。 那人揭开黑布,他的长相居然和大师兄一模一样! 他不是假扮?沈闻霁神情一愣。不对,没那么简单,她想要看得更清楚些,眼前的黑衣人突然身形一晃,朝远处奔去。 “站住!”沈闻霁追着那道黑衣身影穿过林地,对方的身法忽快忽慢,总能在她即将追上时拉开距离,像是刻意在引导她往某个方向去。 直到前方出现一座破败的宅院,黑衣人身形一闪,彻底消失在门后。 环顾四周,沈闻霁猜出恐有埋伏,但眼下线索不能断。 她先给合欢宗传了飞讯,随后从储物戒中取出母亲给她的百药丸服下。此物服用后,两小时内不仅可抵抗任何毒物迷香,甚至还能在性命垂危之际吊一口气,这是她万不得已的底牌。 准备好一切,她握紧佩剑,足尖一点,跟着掠进宅院。 院内杂草丛生,正屋的门虚掩着,隐约有烛光透出。 她凝神小心走到门外,未曾想房门不推而开。 一股奇异的甜香从屋内扑面而来,带着几分媚意,钻入鼻息时竟让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半分。 “不好。”沈闻霁暗道不妙,刚想屏息后退,腰间却突然多了数条藤蔓,她用剑刃去砍,藤蔓发出惨烈的嚎叫,但坚持不松,缠着她的腰往屋内拽。 下一秒,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她清楚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 “沈公子,既来之,则安之嘛。”苏藤月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带着戏谑的笑意:“这迷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闻着可舒适?”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51节 若是寻常的迷香,她提前服用了百药丸,定是丝毫不惧,只不过这迷香似乎有抑制灵力的功效。 她现在虽然头脑清醒,但是灵力钝涩,用不了多久,她可能会完全使不出灵力。 沈闻霁努力保持平静,目光扫过房间,发现内室里站着五六个身着暴露,眼神邪异的女邪修,个个气息阴冷,显然是修炼了某种采补邪术。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闻霁握紧佩剑,后背已渗出冷汗。 这迷香远比想象中霸道,似乎还掺杂着魔族秘术,不过片刻,她竟然觉四肢有些发软,握剑的手都开始颤。 说好万无一失的百药丸,居然只能让她保持清醒。手脚无力,灵力散尽,她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又有什么区别。 这虚假宣传的百药丸,真是害惨她了。 ----------------------- 作者有话说:好像过不了几章,要掉合欢宗宗主的马甲,预计下周之前肯定能写到[狗头]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爱你们[红心]鞠躬![烟花] 第42章 采补精血 “还要继续逞强吗?我不喜欢你逼问我的语气。”苏藤月从女邪修身后走出,指尖绕着发丝,一副娇憨无辜的样子。 沈闻霁翻了个白眼,无语道:“如今这个局面,还要在这装模作样吗?引我过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藤月弯起眉眼,声音也终于恢复正常,没有刻意的甜腻,反而低沉饱满,带着一种成熟的磁性:“好聪明的小郎君。” 她低笑出声,一本正经道:“合欢宗的小郎君,元阳定然精纯得很。魔主需要修仙者的精血凝练天阙铃,我想着,与其让你死得痛快,不如先让姐妹们采补一番,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些姐妹们很是熟练,定让你好好快活一把。” 沈闻霁的脸憋得通红,尽管她猜到苏藤月可能和魔道有关系,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要用这种方式折辱她。 采补什么的,她又不是一概不知,合欢宗也有相关的宗法秘籍,正是因为知道,她才又羞又恼。 幸好她是女生,这群人真是误打误撞,让她躲过一劫。 见屋内全是女修士,沈闻霁半松了口气,但她面色不显,手腕一转,挽了个剑花:“刀剑无眼,休要靠近。” 苏藤月尾音轻扬,扫来的目光却阴沉:“舞刀弄枪的好没风度,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保证这一夜风流过后,让你不喜欢男人。” 沈闻霁:“……” 她怎么听出来些弦外之音?这家伙自从见面后,好像一直刻意刁难她。 “抓紧吧,迷香生效了,他折腾不了多久。”苏藤月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那些女邪修立刻围上来,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对了,动作轻点,别弄坏了这好料子。” 女邪修们嘴角勾着诡异生硬的笑容,步伐缓慢地步步逼近。她们与寻常修士不同,眼珠木讷,像被人控制住的傀儡,只会一味的履行任务。 沈闻霁强撑着挥剑抵挡,起初还占上风,但这些女邪修仿佛没有痛觉,一个接一个扑过来,难缠得很。 迷香之力越来越强,苏藤月还在一旁事不关己的运转魔气。 沈闻霁感觉四肢完全发软,她的动作越来越慢,破绽也越来越多,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滴落。 半个时辰后,她彻底坚持不下去了,体力耗尽,背上如同万钧巨石压顶,拿剑的手都发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苏藤月托腮旁观,嗤笑出声:“呵,合欢宗的弟子,竟也扛不住自家的迷香?真是……讽刺。” 合欢宗的香?沈闻霁蹙眉。不对,倘若单是合欢宗的香,她服用百药丸后绝对不会如此狼狈,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她猛地看向苏藤月周身缭绕的魔气,以及这间普普通通,却处处透着诡异的屋子。 对了,是阵法!这屋内有魔族阵法禁锢灵力,她必须快些找出阵眼所在。 沈闻霁假意放弃抵抗,将所有心思都用来观察房间里的布局,视线迅速扫过每一处角落。 墙壁上挂着一幅看似寻常的仕女图,笔触细腻,栩栩如生,但在烛火的照射下,隐隐透出几分诡异的暗影。 她借势提剑攻击女 邪修,却佯装不敌被其中一人格开,长剑脱手而出,正中击落仕女图。 女邪修们的眼眸中闪过片刻挣扎,随后又恢复混沌,沈闻霁身上的不适并没消除,这里不是阵眼。 紧接着,她的视线落在正中间的圆桌上,那里摆放着茶具,杯盏错落有致,唯有一个茶杯倒扣在中间,像是刻意为之。 沈闻霁双手交叉在胸口,故意挨下了一击飞踢,刻意往圆桌旁倒去。 手指不经意地抓上桌布,一个用力,将桌面的茶盏甩向飞扑而来的女邪修。 茶盏碎了一地,在清脆的响声中,她又赌错了,这不是阵眼。 地上的碎片并没有阻挡女邪修们的动作,她们视若无睹的爬近,裸露的皮肤被锋利地陶瓷片划破,暗沉的血液流了一地,却还是执拗地抱紧沈闻霁的双腿。 另一人趁机猛扑而上,跨坐在沈闻霁腰间,用身体死死压制住她,尖锐的指甲缠绕着阴冷的灵力,狠狠抓向她的衣襟。 “撕拉——” 裂帛声刺耳地响起,沈闻霁的衣襟被粗暴地撕开一道大口子,从锁骨下方蔓延直至腰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扑上来的女邪修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沈闻霁敞开的衣襟处。 那里并非她们预想中的男子胸膛,而是被层层缠绕,沾染上汗水与些许血渍浸染的素白布条。 裹胸布下紧紧束缚着起伏的曲线,边缘甚至因为刚才的剧烈挣扎而有些松脱褶皱,无一不清晰地昭示着其下的柔软饱满。 其他几个正要扑上前的女邪修也愣住了,脸上的贪婪瞬间变成了错愕,在她们的思维理念中,无法思考出下一步究竟应该如何做。 苏藤月本来在一旁看戏,她懒散的身体刹那间绷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她完全顾不上继续运转魔气,下意识地往前凑了两步,目光锁在那刺眼的裹胸布上,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竟是个女人?”她呢喃开口,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沈闻霁又惊又怒,巨大的羞耻感如同冰水浇头,脸颊乃至脖颈都因羞愤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好消息是在她们没反应过来时,她获得了片刻的喘息,魔气的禁锢开始减轻,连带着发软的身体都恢复了些许力量。 沈闻霁一边抬手捂住撕裂的衣襟和暴露的裹胸,另一边握了握手心,镶嵌在墙壁上的佩剑,应召唤回到手中。 她手腕一动,白光一闪。 跨坐在沈闻霁腰间的女邪修尚未回神,只觉一股冰冷刺骨的锐气扑面而来,下一秒,剑光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她的腰腹,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她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 女邪修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化作团团黑雾散开,只留下一滩浓稠的血泊。 缠在沈闻霁腿上的其余人,脸上满是惨白的恐惧,她们被同伴惨死的景象骇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松开钳制,逃离眼前这杀神。 邪修化作的诡异黑雾飘散到空中,须臾间,便被墙角供奉的香炉吸食的一干二净。 沈闻霁神色凌厉,她找到阵眼了。 眼见着其中一名女邪修阵亡,苏藤月回过神,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从错愕转为阴鸷:“沈公子,不,沈姑娘好手段啊,女扮男装?你倒是藏得够深。” 她早该想到,能让谢昀卿特殊对待的人,除了沈闻霁,便是之前几面之缘的女子。难怪那女子能得到谢昀卿的青睐,难怪见过那女子的人,事后无一人能记起她的面庞,难怪她追查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人…… 原来都是谢昀卿刻意地帮其隐瞒女扮男装的消息。 沈闻霁竟然是女儿身,那她今日的计划,那些针对采补元阳的准备,岂不成了笑话? 算了,过程不重要,反正今日沈闻霁难逃一死。 “快上啊,别愣着了!”苏藤月厉声喝道,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就算是女人又如何?合欢宗的修士,精血照样有用,给我抓住她!” 女邪修们回过神来,虽然没了采补元阳的诱惑,但不敢违抗命令,再次不要命地扑了上来。 沈闻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暴露身份虽是意外,但眼下破阵要紧。 自身的灵力施展不出,不如换个方式。 她咬破唇瓣,指尖蹭过唇上的鲜血,她将血液按在佩剑的剑柄上,刹那间剑身灵力暴涨,她轻轻一挥,便硬生生从女邪修的包围圈中撕开一道口子。 身形一瞬,提剑而劈,伴着一声巨响,角落处的香炉一分为二。 “噗呲——”苏藤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明显是遭到了反噬。她惊诧的看向恢复如常的沈闻霁,呢喃道:“你怎么可能清醒过来……甚至还破了我的法阵。” 屋内的桎梏被解除,沈闻霁只觉四肢百骸的滞涩感消失,灵力重新在经脉中奔涌,她用灵力短暂粘连好破碎的衣襟。 冷冰冰的目光盯着那些失去魔气支撑,动作愈发迟缓的女邪修。 她不再犹豫,剑光如练,旋身之际已刺穿最前一人的咽喉,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化作黑雾消散。 接着,足尖点地,借力腾空,佩剑横扫,又有数道黑影应声而灭,这些被魔气操控的傀儡,没了阵法加持,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不过片刻,屋内已再无站立的邪修,只余下满地浓稠的血渍和尚未散尽的黑雾。 沈闻霁收剑而立,抬眼望向苏藤月,声音冷冽:“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苏藤月看着满地狼藉,冷哼一声,腕间金铃摇晃:“倒是我小觑你了,别以为破了法阵就万事大吉,我这金铃,可不是寻常饰物。” 金铃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铃声变得尖锐刺耳,声音越来越大,金铃随之布满裂纹,黑色的黏液从裂痕中渗出。 “我要用你的魂魄,来祭我的铃!” 黑色黏液迸溅到沈闻霁周身,猛地化作数只苍白浮肿的手,不顾一切的抓向她。 沈闻霁挥剑斩断鬼手,却见断裂处又生出新的肢体,杀之不尽,应顾不暇,一时间竟被缠住了脚步。 她暗道不好,这是什么东西?好生邪门。 苏藤月一边趁机后退,一边催动铃音加剧攻势。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沉喝,伴着重物撞击木门的闷响,门锁随之落地,眨眼的功夫,房门便被剑刃劈裂。 谢昀卿站在门口,朱红衣袍上混着血腥味,沾着满满的风尘,慌乱的视线第一时间便锁定了被鬼影环绕的沈闻霁。 确认她暂无性命之忧后,他紧绷的神经才微微一松。随即,谢昀卿眉头紧蹙,看向苏藤月腕间的金铃,语气冰冷:“苏藤月,你竟敢动用禁术?” ----------------------- 作者有话说:昨天没更,今天发早一点,等我调整好状态,看看能不能加更补回来~ 感谢宝宝们的支持!相信我,我一定会坚持更新哒!爱你们[红心][红心][红心]鞠躬! 第43章 滚烫的吻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52节 清冷的月光自破败的门扉倾泻而入,裹着微凉的晚风,一道朱红的身影闪进屋内。 手腕翻转间,数道白光,将缠住沈闻霁的黑影斩得粉碎。 谢昀卿几步挡在沈闻霁身前,将她护在身后。他掌心微抬,一件厚实的云纹披风凭空浮现,带着他身上的冷梅气息,轻柔地覆上她的肩头,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那被撕裂的破碎衣襟。 他垂下眼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沾血的裹胸,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 尽管内心满是后怕,但面对她的时候,却刻意维持着沉稳的冷静,带着安抚的力量:“抱歉,我来晚了。 ” 沈闻霁望着他挺拔的身影,以及周身围绕着熟悉安心的气息,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她摇摇头,笑道:“别担心,我没事。” 苏藤月起初看见谢昀卿的出现,脸色剧变,此刻看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样子,更是怒火中烧,她大喝一声:“谢昀卿,你少多管闲事,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她体内魔气疯狂涌动,双臂伸展,残余的黑影再次凝聚成数只狰狞的魔手,悬停半空,蓄势待发。 “你现在走,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我饶你一命,魔主那边我也会进行解释。” 谢昀卿振臂一挥,提着长剑挡在沈闻霁身前,脚步纹丝未动,冷笑一声:“就凭你?” 佩剑嗡鸣作响,灵力如潮水喷涌,剑光四起,黑影消散。 沈闻霁下意识想上前助阵,却被谢昀卿反手一道凝实的灵力护罩牢牢罩住。 谢昀卿嗓音沙哑:“别出来,她这魔族禁术会吸食敌人身上的灵气,仙者会筋疲力竭,甚至还会助长她的能力。你灵力未复,进来只会成为她的养料,安心待着就好,这里交给我。” 沈闻霁用力拍打着灵力保护罩,一头雾水,倘若仙者会因吸食灵力而被反噬,那谢昀卿又有什么胜算? 他也是修仙之人啊……灵力甚至比她还浓郁,岂不是会反噬的更多? 但谢昀卿既然敢迎战,以沈闻霁对他的了解,她知道他一定有制胜的把握。纵使她心急如焚,但还是乖乖待在保护罩里,没有擅自冲破禁制。 外面的两人已经交手数招,前期的确是谢昀卿优势,砍得黑影魔爪都来不及复刻重长,但正如谢昀卿所说的那样,他体内的灵力逐渐被扩散的黑色魔气吸食。 时间拖得越久,反而苏藤月越来越游刃有余,隐隐有翻盘之势。 苏藤月嘴角勾起得意洋洋的笑:“我自然是打不过你,但我的金铃秘术可以。既然想做亡命鸳鸯,那我就成全你们。” “金铃秘术?”谢昀卿嗤笑一声,嘲讽道:“不过是依靠天阙铃编出的仿造品,你们魔族还真把它当宝啊?” 金铃居然和合欢宗圣物有关系吗?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沈闻霁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两人的谈话。 “你少在这逞口舌之快,一会儿的结果,定让你心服口服。”苏藤月眼冒怒火,这个谢昀卿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他除了脸好,哪哪都不好! “好啊,我拭目以待。”谢昀卿挑了挑眉梢,声音云淡风轻,抬手蹭掉唇边因灵力耗尽而溢出的血丝。 沈闻霁蹙起眉头,紧紧盯着外面的两人,手掌运起灵力,已经做好随时打破保护罩,冲上去救援的准备了。 仅仅凭她肉眼可见,就知道谢昀卿的状态已经不算好,他实际的情况,可能比看到的更糟糕。 倘若她出去硬拼,起码也能拖一拖时间,她进入废弃宅院时,向合欢宗传了消息,幸运的话,能在性命危机之前等到救援。 她的心被狠狠揪起,但看见谢昀卿一副闲适轻松的样子,顿时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胸有成竹,还是装出来的云淡风轻。 苏藤月被谢昀卿的态度彻底激怒,双手结印的速度陡然加快,周身魔气浓郁到要爆体而出。 “谢昀卿,你真当我不敢动你?”她厉声说着,手掌猛地往前一推,汹涌的魔气扑向谢昀卿,“今日便让你尝尝,抽干灵力彻底成为废人的滋味。” 谢昀卿却不闪不避,任由魔气冲来。 浓稠漆黑的魔气刹那间淹没了谢昀卿,黑雾之中看不清丝毫人影,更不知道他具体的情况如何。 沈闻霁心急如焚,顾不得其他,抬手冲破了保护罩。 她驱动灵力,逼退靠近的苏藤月,焦急地唤道:“谢昀卿!你怎么样?” 没有人回答,她正欲上前,下一秒,眼前浓稠的魔气却卷起旋涡,巨大的力量使她都站不稳。 一个人影从魔气中缓缓升腾,源源不断的魔气涌入他的体内,与他浑然一体。 这……这是?谢昀卿怎么会吸收魔气?他入魔了? 沈闻霁的心乱作一团,她尝试用神识去探查谢昀卿的体内,却被魔气阻挡,险些遭到反噬。 谢昀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默许了她接近的权利,并以传音相告:“放心,我没事。” 沈闻霁不信,固执的用灵识探查,发觉他体内的脉络布满魔气,源源不断地扩散,占据了身体的全部,就好像这是从他身体里自然产生的一样。 这绝对不是短时间内走火入魔会出现的,她只在正统的魔修身上看见过。 她看谢昀卿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天玄宗首席弟子,不仅身负妖丹,居然还是魔修吗?这未免也太荒诞可笑了,沈闻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围着谢昀卿的魔气已经被他全部吸食干净,他握着长剑的手缓缓抬起,剑身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他喉间低吐几个字:“现在该我了。” 话音刚落,长剑脱手而出,直直撞向苏藤月操控着的魔手上,那些魔物须臾间便化为乌有。 佩剑长驱直入,划破苏藤月腕间的金铃,挑着金铃回到谢昀卿身边。 谢昀卿接过金铃,指尖轻轻晃动几下,屋内所有的魔气都开始往他身上涌动,连带着苏藤月身上的魔气也开始滚动传递。 不过半晌,她便痛苦地趴在地上,自身的魔气已经消散了大半。 对于魔族来说,魔气就是命根子,重要程度等同于仙者的灵气。 “不可能。”苏藤月失声尖叫,脸色惨白如纸,她不可置信地抬起狼狈的头,质问道:“你怎么会吸收魔气?” “你不是修仙者吗?”她自言自语地呢喃道:“难道你是魔族血脉?” 谢昀卿没有闲工夫给她解惑,所动的招式都是杀招,他嗓音冷淡:“有疑问,去阴曹地府问吧。”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准碰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苏藤月蹙眉,惶恐道:“你不能杀我,你和我们魔族有合作,我是魔族圣女。” 谢昀卿冷脸扫视着她,一言不发,手心翻转向上,掌中盛着足以一招致命的阴狠魔气。 苏藤月紧张地吞咽口水,声音开始发颤:“我知道天阙铃的内幕,我知道他们的计划,只要不杀我,我都可以和你们说。” “魔族的人总是谎话连篇,我不屑于听。”谢昀卿不为所动,显然这个条件并不能打动他。 眼瞧着他即将接近,苏藤月厉声喊道:“等等!” “我身上有天阙铃,只要你放我一马,我就把天阙铃交给你。” 一旁的沈闻霁闻言,瞬间抬眸,这可是她拿回天阙铃的好机会。 见一旁的沈闻霁有兴趣,谢昀卿手中的动作一顿。 他装作来了兴致,半蹲下身,从上而下注视着苏藤月,勾唇问:“哪呢?拿来。” 苏藤月敛下神情,试图小声求情:“谢楼主……” 这个称呼一出,谢昀卿瞬间便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在沈闻霁看不见的角落,他阴翳地抬眸,笑道:“苏圣女,请你放清楚自己的地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天阙铃也救不了你的命。” 沈闻霁被谢昀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没听到苏藤月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只是隐隐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些故事,又或者是在瞒着她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凑近旁观,抿了抿唇,并没有发表意见。 苏藤月挣扎地摇了摇头,努力保证自己不会乱说。 谢昀卿将她甩在地上,擦了擦手掌,说:“你好像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交出天阙铃,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把。” 苏藤月眼珠子动了动,她低垂下眉眼,示弱道:“好……” 紧接着,她的动作开始变得越来越慢,光是起身就用了好久,再慢吞吞地拿出储物袋。 谢昀卿凤眸轻眯,察觉到她想刻意拖延时间,尽管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按照魔族阴险毒辣的特性,绝对不会是好事。 他将长剑架在苏藤月脖子上,不耐烦催促:“快点。” 苏藤月心中默念倒数计时,在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的瞬间,将天阙铃往沈闻霁的方向扔去。 沈闻霁一愣,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连忙伸手接住,仔细检查了一番,苏腾月没有骗他们,是真的天 阙铃。 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耳边突兀地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哼,“哐当”一声,谢昀卿手中的佩剑脱手掉落。 他难耐地半跪在地上,双手握住脑袋,看起来状态并不好。 苏藤月借此机会,连滚带爬翻到角落里,那里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后路,一条通往魔界的传送通道。 沈闻霁没心思阻止,她很担心谢昀卿的状态,怕他是因为魔气反噬,又或者是受了什么内伤。 她顾不得地跪坐在他面前,抬手托住他低垂的脸颊,急切地问道:“谢昀卿,你还好吗?” 谢昀卿听到熟悉的声音,愣怔地抬起头,脸色泛着不正常潮红,迷离的眼神紧紧黏在沈闻霁身上,喉结不停的滚动。 他这个状态……沈闻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抬头扫视着四周。 果不其然,看见不远处苏藤月先前设计她用的合欢宗迷香正徐徐燃烧,之前她破阵的时候,迷香已经被她熄灭了。 定是方才打斗时,苏藤月刻意复燃的,只等谢昀卿药效发作,给她争取逃脱时间。 谢昀卿眼神失焦,本能的燥热在四肢窜动,体内未散尽的翻涌魔气,引得他神智冲动,头脑迷糊。 沈闻霁刚喊出他的名字,托着他脸的手腕就被谢昀卿死死扣住,力道大得发疼。 他没说话,喉间滚着粗重的喘息,带着灼意的吻落在沈闻霁唇上。 不是轻缓的缠绵,而是蛮横的碾压,呼吸被榨干到一丝不剩,唇齿间的力度几乎要将她的气息碾碎。 谢昀卿的手扣在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使她顺迎着吻的落下,不容有半分后退。 就连沈闻霁偏头躲避,想要换气的动作,都被他用拇指强硬的扳回,只留下满唇的滚烫。 沈闻霁从没见过谢昀卿这个样子,窒息般的掌控感完全笼罩了她。 ----------------------- 作者有话说:下章可以期待一下,嘿嘿嘿[黄心][黄心][黄心]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红心]亲亲[亲亲] 第44章 莲舟情热 “唔……”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试图唤回他的理智,声音却被吞噬在更深的吻里。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53节 唇瓣被谢昀卿吮得发麻,舌尖被迫与他纠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度,把他身上的燥热顺着唇瓣传过来,几乎要将她点燃。 不能在这里,太乱来了。 沈闻霁双手挡在两人之间,艰难地偏头躲避,喘着紊乱的气息,急切唤道:“谢昀卿!你清醒点!” 谢昀卿似乎不满意她躲闪的举动,宽大的手掌禁锢着她白皙的脖颈,如同抑制住她的咽喉,断绝她任何逃脱的可能性。 他滚烫的唇舌沿着她被迫仰起的脖颈线条一路向下,带着惩罚性的啃.咬,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烙下灼热的印记。 衣襟在慌乱间被扯得更开,本就破碎的布料摇摇欲坠,沾血的裹胸布料彻底呈现在眼前。 鲜红刺目的修仙者血液,勾起谢昀卿心中那些潜在的魔族暴戾,疯狂刺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带着薄茧的滚烫掌心,隔着破碎的里衣在她腰背间急切地摩挲,毫无章法地揉按,想要将那点阻碍也彻底销毁。 沈闻霁面红耳赤,任由着他上下其手,倒不是她不想挣扎,只是谢昀卿浑身散发的魔气太过浓郁了。 源源不断的魔气压制着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体内的灵力又恢复到之前在法阵里的状态,滞涩地堵在经脉里,运转缓慢。 眼前的人不再是清冷自持的天玄宗首徒,而是带着恶劣的挑逗,占有欲极强的谢昀卿,他像是借着魔气和药性的驱使,彻底把伪装撕裂,只想将她拆吞入腹。 意外之余,她竟然有些欢喜,欢喜眼前这样的谢昀卿只有她一人看过。 外人只道他是光风霁月的仙者,可在她面前,他也只是有着世俗欲望的凡人。 灼意将她融化,意识逐渐迷离,她清晰地听到彼此猛烈的心跳声,她在情网里缓慢沉溺。 恍惚间,沈闻霁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破空声,细微的灵力波动让她回神,是合欢宗的救援到了。 “闻霁!你在里面吗?”清丽焦急地女声由远及近,那是张长老的声音。 但此刻这熟悉的声音如同冰水浇头,让沈闻霁彻底清醒,甚至心慌气短。 谢昀卿却浑然未觉,炽热的呼吸依旧落在她颈间,牙齿轻轻吻咬着她的锁骨,手臂牢牢禁锢在她的腰上。 沈闻霁手心冒汗,柔声劝道:“谢昀卿,你先松开我,有人来了……” 眼见着好言相劝没用,沈闻霁蹙眉,只好用了下下策。 她用最后一点微弱的灵力,驱动着佩剑飞来,毫不留情地划在谢昀卿的手臂上。 趁着他手臂上的力道稍松的瞬间,沈闻霁用力推拒他坚实的胸膛,成功从他怀里逃了出来。 “我在这里!”她的声音带着喘,向合欢宗的救援示意。 谢昀卿动作一顿,猩红的眼底掠过短暂的清明,他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吼,手臂不停地抓取,似乎还想将她重新禁锢回怀里。 沈闻霁从储物戒中取出恢复灵力的丹药,往嘴里狂塞了几颗,感受到灵力回温,她指尖蕴起清心诀,点在谢昀卿的眉心。 谢昀卿微微蹙眉,但终归是安稳下来了,只是固执地用手指抓住她的衣摆。 沈闻霁帮他收好地上散落的佩剑,用剑鞘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说:“安分点,我的衣服都要被你拽下来了,你也不想让我走光吧?” 这话让谢昀卿终于消停下来,他迷迷糊糊地抬眼,眼底还蒙着一层水汽,但还是乖乖听从沈闻霁的安排,顺着她的力道起身。 下一瞬,他却装成站不稳的样子,耍赖的将身上全部的力量都倚靠在沈闻霁身上,几乎是变相将她圈入怀中。 沈闻霁心累:“回合欢宗后,定要找法子解你身上的迷香。” 合欢宗的人已经来到了外院门口,沈闻霁不想谢昀卿这副魔气缠身,情欲失控的样子暴露在合欢宗同门面前。 于是她只好向张长老恳求,让张长老一人进入,其余人先在外面等着。 张长老闯进来时,神情焦急,她以为沈闻霁出了什么大事,但看清眼前的场景后,却让她彻底一愣。 “小闻霁,你……”张长老声音停滞,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沈闻霁此刻正被谢昀卿箍在怀里,唇瓣红肿,衣衫凌乱,脖颈处还有新鲜的吻痕。 再看周围残留的魔气痕迹,刀剑打斗的狼藉,以及空气中弥漫着即将消散的迷香。 张长老未知全貌但也猜了七七八八。 造孽啊,她来得不是时候? 沈闻霁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问道:“张姨,你可带了解合欢宗迷香的解药?谢昀卿他中药了,此刻状态不好。” 张长老猛地一拍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大袋解药递给沈闻霁。 沈闻霁:“?” 这么一大袋,全吃吗? 说来也巧,这迷香是合欢宗近期研制的新品,宗门内都没扩散使用,也不知道怎么流传到外面。 正是因为新品,所以副作用不稳定,解药也没研制彻底。 张长老解释完后,尴尬挠头:“所以确实是这一袋,不知道哪颗会起效……” 沈闻霁:“……” 她早该知道的,合欢宗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完全靠不住。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她试探着喂了一颗解药,没想到谢昀卿浑身更烫了,粗重的喘息声铺洒在她颈边。 沈闻霁无助地 抬眼看向张长老,问道:“这解药怎么还助长症状?” 张长老眉头紧蹙,看着谢昀卿浑身魔气缠绕的状态,猜测道:“或许是因为这些解药是针对修仙者炼制的?对魔气没有抑制作用,所以才会助长……” “那怎么办?”沈闻霁欲哭无泪。 张长老叹气道:“想解并不难,合欢宗的所有迷药,无非都一个原理,阴阳调和之法,翻云覆雨几场,不仅解了药,还能精进修为。” 沈闻霁耳根通红,她作为合欢宗宗主,岂能不知道这个原理:“可是……” 看出她有所犹豫,张长老不动声色道:“你不愿意帮他?那也简单,合欢宗其他弟子并不介意,并且很乐意效劳。” “毕竟谢公子这颜值、身材、修为都不差,弟子们也不吃亏。” 她苦口婆心地继续道:“你不愿意,就把他交给我,我带他去找人解除药性。” 话音未落,张长老便作势要去接谢昀卿,却被沈闻霁抬手挡开。 张长老按捺不住嘴角,却还是装作不解地问道:“你这是……” “谁说我不愿意了。”沈闻霁嘴硬反驳,脖颈连着脸颊红了一片,却仍在强装镇定道:“我作为合欢宗宗主,自然是首当其冲。” 张长老一副了然的样子,她挥手祭出一艘流光溢彩,形状似莲花的飞行法器。 “喏,我这莲舟就先借你用一下吧,应该能顺利载你们回合欢宗。” “多谢张姨。”沈闻霁道谢后,强撑着谢昀卿沉重滚烫的身体,把人扶进莲舟。 她还想起身同张长老说些什么,但是谢昀卿牢牢抱着她的腰肢,将滚烫的脸颊埋在她颈窝,使她完全抽不出空起身。 张长老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依偎在一起气息交缠的两人,低声道:“我给你们施了个屏蔽结界,但你们也要小心点,万不能把我的莲舟弄毁了。” 沈闻霁脸颊绯红,僵硬地点了点头。 莲舟化作一道流光,载着两人腾空而起,冲破残败的屋顶,没入沉沉的夜色中。 清冷的夜风经过结界的过滤,温柔地迎面扑来,却吹不散莲舟内灼人的热度。 谢昀卿体内强压的药力,裹挟着汹涌的魔气,在周遭渐趋安稳的气息里按捺不住,势头比之前更甚。 他靠在莲舟边缘,大半身子得借着沈闻霁的搀扶才能坐直,周身漫着灼人的热,连指尖都泛着烫意。 “闻霁……”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可怜兮兮的,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呼吸喷洒在她白皙的颈侧。 下一秒,他圈在她腰间的指尖骤然收了力,将人往身前带了带,抵在冰凉的舟舷上,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 他用额头蹭了蹭她,委屈巴巴道:“能不能……尝试喜欢我。” 后背是舟舷的凉,身前是体温的暖,沈闻霁手指微微蜷缩,一时忘了该如何动作。 见她愣神,谢昀卿侧过头,嘴唇贴着她微凉的耳垂,没有急切的动作,只是用舌尖笨拙地扫过,留下不轻不重的惩罚牙印。 沈闻霁猝不及防,耳垂传来的酥麻电流窜遍全身,让她半边身子都软了下来。 她试图推开他沉重的头颅:“谢昀卿,你忍忍别乱动,很快就到……” 话未说完,他灼热的大手已滑过她衣襟,带着薄茧的指腹贴上腰线。 沈闻霁惊得浑身一颤,险些控制不住莲舟运行走向的灵诀。 “不够……闻霁……”他含糊地低语,滚烫的唇舌沿着她的颈线,留下湿热的痕迹。 莲舟在云层中穿梭,轻微的颠簸让接触的边界消融,带起一片燎原之火。 沈闻霁咬紧牙关,她既要分神驾驭法器飞行,又要抵抗身后随着莲舟幅度,缓慢侵蚀的魔气。 她感到自己的防线在节节败退,心口的跳动越来越急,像要撞开胸腔,震得四肢泛起麻意,连带着她攥的那点清明,也在心跳震颤声里,逐渐消散。 这魔气好生厉害……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就窘迫的境况里,偏又添了祸事,那艘莲舟竟因降雨,而遭了水淹。 起初不过是几缕轻缓的细流,悄无声息地从舟缝里渗进来。可没片刻光景,水流便愈发湍急,酿成汹涌的洪水,浪头拍打着舟头,顺着舟身的缝隙汩汩涌注,转眼就漫过了底板。整艘莲舟在水里摇摇晃晃,似要被这浊浪彻底吞噬。 在疾风骤雨里,沈闻霁紧绷足尖,努力地稳着平衡,可雨势太大了,意识被吹得浮沉,微凉的雨水打在肌肤上,带着湿濡灼意,连呼吸都染了潮。 雨势渐小,但她的周身已被细细的雨水打湿,衣衫都能拧出水来。 恍然间一个巨浪袭来,她被掀翻在朦胧的水波里,周遭一切都失了支点,唯有眼前人的轮廓清晰。 她只能伸手攀住谢昀卿的手臂,指节带着求生欲般收紧,祈求他带着自己漂游。 但最终,他们不敌风浪,一同坠入磅礴的海底,连呼吸都被尽数吞没。 “别怕,有我在。” 谢昀卿温热的唇覆了上来,渡了一口气,轻轻蹭过她的唇角,细碎的啄吻将濒于窒息的慌乱尽数揉散。 夜风这时卷着水汽呼啸而来,吹得两人的发丝在空中缠缠绕绕,难分彼此。 窄小的莲舟仍在水面摇晃,成了这无垠天地间唯一的孤岛。 直到,周遭波涛渐渐平复,被夜色包裹的小小天地也重归了宁静。 片刻后,莲舟通过合欢宗护山大阵的禁制,稳稳落在沈闻霁住处的外院。 残留的温热还萦绕在肌肤上,沈闻霁整个人软靠在谢昀卿怀里。 她连抬手拢一拢发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的手臂稳稳圈着她的腰,将人打横抱起。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54节 ----------------------- 作者有话说:写得都是脖子以上加意识流,多次修改后终于放出来了,大家早看早珍惜[黄心][黄心][黄心] 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继续[黄心][黄心][黄心] 比心心[比心][亲亲]鞠躬! 第45章 天阙铃声 夜色中的合欢宗显得格外静谧,空气中弥漫着甜腻醉人的花香,平添几分旖旎。 外院那棵茂盛的合欢树正值花期,满树粉绒绒的花朵如同云霞,在月色下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刚走到树下,谢昀卿脚步一顿,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要带着沈闻霁赏花。 沈闻霁早已满身疲惫,不满地嘟囔道:“明日我再陪你来。” “不要。”他执拗摇头,自顾自抱着沈闻霁转了方向。 沈闻霁惊呼:“诶!” 但几乎是无济于事,她四肢发软,只能任由谢昀卿想一出是一出的胡来。 此时的谢昀卿虽然恢复了些清明,却也格外难缠,或许是因为压抑过久的情绪被一股脑发泄出来,一时间竟也收不回去。 他将沈闻霁放在粗壮虬结的树干上,合欢树的树干成了天然的依托,却也成了禁锢。 沈闻霁的后背撞上粗粝的树干,微痛的触感让她低呼出声,未等她喘息,谢昀卿的吻轻缓地落下,将她的话全都堵回了喉咙里。 她咬破他的唇,血腥味蔓延在唇齿之间,谢昀卿吃痛松嘴,呆愣愣地盯着她看。 沈闻霁瞪了他一眼,兴师问罪道:“你做什么?为什么亲我。” “亲亲,就不会疼了。”话音未落,细密的吻再次落在她嘴角,顺着脸颊亲到鼻尖。 “你……”沈闻霁失语,她理解不了谢昀卿的脑回路。 她只好伸出白皙的手掌,抵在谢昀卿正欲亲她的嘴唇上,怀疑问道:“你从哪得出的结论?怎么歪门邪道的……” 谢昀卿眨了眨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温软的舌头顺着她的掌心蹭到指缝。 沈闻霁:“!!!” 她仓皇失措地挪开手,说不出话:“你你你……你干嘛?” “你捂着我的嘴,我说不了话。”谢昀卿委屈道。 对上他澄澈的眼眸,沈闻霁心里的火消了 大半,算了,她不和他计较。 谢昀卿认真解释道:“每当你亲我,我的疼痛都会有所缓解,亲亲难道不能缓解疼痛吗?” 沈闻霁瞳孔微张,没想到谢昀卿的理由居然是这个,莫名的情绪漫上心尖,她慌张瞥开视线,心跳得很快,磕磕绊绊说:“随你怎么想吧。” 这句话的意思……好像并不反对?谢昀卿轻笑着俯身,低头去寻她的嘴唇。 沈闻霁别过脸,不许他再亲。 她的唇又红又肿,再亲下去怕要破皮了……他还是注意点节制吧。 眼见着宽肩窄腰的男人还想要靠近,情急之下,沈闻霁抬脚踩到了他的胸口处。 她的鞋袜早就在莲舟上不明不白地褪去了,方才谢昀卿抱她下来时,也没带上鞋袜。 此刻,沈闻霁坐靠在合欢树上,一只脚悬在空中,另一只脚则轻轻抵在谢昀卿的心口,隐约还能触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她的裙摆随着动作轻晃,注视他的眼睛里凝着认真:“不许亲了。” 谢昀卿的动作果然顿住,呼吸铺洒在她面前,带着灼热的温度。 她故意把脚又往前送了半分,语气里掺着威胁,故作凶巴巴地说:“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可在谢昀卿听来,那句“不客气”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垂眸盯着她抵在自己身前的玉足,喉结轻轻滚了滚,非但没退,反而微微凑近,捏着她的脚踝,让她绷直的腿完全抵在胸口,踩踏的压力清晰地落在彼此之间。 谢昀卿轻笑出声,嗓音低哑,如同情人间的呢喃:“你倒说说,怎么个不客气法?” 沈闻霁的脚趾蜷了蜷,腿肚子因紧张微微发颤,耳根透红一片,但她偏要撑着架子不让步,用尽浑身的余力,一脚踢在他的胸口。 谢昀卿没想到她真来,没注意被踢了个踉跄。沈闻霁借机缩腿,打算跳下合欢树。 却不料,谢昀卿早已回过神,猛地上前一步,宽大的手掌抢先箍住她的腰,有力的双腿强势着夹住她的腿,让她无法逃脱。 “你是要跑吗?”他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话。 沈闻霁察觉到他身上的魔气波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换个姿势陪你赏花。” “当真不跑?” “当真!” 谢昀卿手掌用力,沈闻霁跌入他的怀里,他嗅着她身上沾染的合欢花香,眼神暗沉了几分。 克制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前,他哑声道:“你要记住你现在说的话,今晚陪我赏花。” “不许耍赖,就算你后悔了哭着求我,我也不会放你离开。” 沈闻霁嘴硬道:“瞧不起谁,我当然可以做到。” “好。”他的声音裹着笑意,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鬓角。 今晚的合欢花格外好看,在月色的浸染下,花瓣愈发粉艳,就连平日鲜少看到,藏在深处的娇嫩花蕊也被月光镀了一层莹润的光泽。 夜风渐渐大了,花瓣不堪其扰,挣脱枝头,打着旋飘向半空。 紧接着,漫天的粉色合欢花簌簌落下,顺着两人纠缠的发间滑落,飘在他们的肩头。 树枝被风拂动发出吱呀的轻响,其间似有若无的抽泣声,被揉碎在风里,听不真切。 谢昀卿吻过沈闻霁含泪的眸,指腹蹭过她眼角的泪痕,调笑道:“不就是赏个花吗?怎么还哭了。” “我看见花瓣落下,伤心不行吗?”她低头咬在他的肩头,含糊不清道:“都怪你,否则也不会掉这么多花瓣。” “好好好,都怪我。”谢昀卿抚摸着她的发丝,耐心哄着:“据说合欢花的花蜜有大补之效,不如我为你采些来。” 此时的风势稍歇,谢昀卿握着玉瓶,纤细修长的指尖捡起落在泥泞上的落花,掰开花瓣,将花蕊揉碎,小心翼翼地将花蜜滴入玉瓶。 他很少做这种事,在沈闻霁的注视下,紧张地笨手笨脚,指尖沾满了甜腻的花蜜。 偶有几滴花蜜从从玉瓶口洒出,顺着瓶身滑落,悄无声息地坠入泥土。 沈闻霁牵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手上微凉的花蜜,瑟缩地躲了下。 她别过脸,不敢看谢昀卿,嗫嚅道:“我有点累了,你抱我回屋吧。” 谢昀卿扯下她褪到腰间的沾血白布条,当着她的面,将手指上的花蜜蹭到布条上。 蹭完才故作客套地问道:“用一下你的布条,你不介意吧。” 沈闻霁:“……” 她羞愤地抢过布条,用力扔到一旁的合欢树干上,说:“你现在抱我回屋,我就不介意。” 谢昀卿轻笑,好脾气的单臂圈着她的膝弯,另一只手撑住树干稳住身形。 沈闻霁惊呼地攥住他松散的衣襟,愤懑道:“你就不能两只手抱我吗?” “不能,手累。”他抬起空闲的手,轻轻捏了下她红透的脸颊,笑道:“你可要抓紧了,摔下去我不负责。” 话没说完,沈闻霁猛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想都别想,我不可能掉下去。” 谢昀卿不置可否,转身往屋走去。 虽然他嘴上说得冷漠,但步履始终平稳,沈闻霁逐渐放松下来,她小声吐槽:“又逗我。” 伴随两人进屋的身影,外院的风又起,那条松松散散挂在树干上的白色布条,被风卷着飘起,悠悠然地落在树下,浸满了合欢花香。 寝屋内,烛火在灯罩中轻轻摇曳,将两人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壁上。 沈闻霁跌在柔软锦被的床榻上,眼睫湿润,唇瓣嫣红微肿,衣襟滑到肩头,锁骨上是他曾留下的点点红痕。 谢昀卿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燥热,他不敢看她,怕被烛光下的靡丽迷了眼。 “我、我帮你卸除头上装饰。”他声音低软,带着些磕巴,掌心覆上她散乱的发顶,小心解开束发的锦带,用指腹拨开缠绕的发丝。 沈闻霁拉住他退缩的手,试探地问道:“你清醒了?迷药解了?” 谢昀卿含糊道:“嗯,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转过身走向门口,不敢回头一下,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借着沈闻霁的善良,肆意挥霍他们之间的情分,犯下三滥的龌龊事。 沈闻霁垂下眼眸。 又是这样,明明前一秒还在温存,后一秒却总是避而远之,嘴上说着喜欢她,实则瞻前顾后。 她手心晃过灵力,将得来的天阙铃和粉色香囊都拿出来,按照从古籍上看见的教程,飞速用灵力组装好。 天阙铃上浮现着粉色的荧光,她朗声叫着谢昀卿的名字,用力摇了摇铃铛,铃声清脆空灵。 谢昀卿的脚步一顿,顺着声音望去,正好和沈闻霁含泪的眼眸对视上。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难道是因为自己今日太过分了,惹她不开心?那他是不是应该哄一下?但又该怎么哄? 焦头烂额之际,沈闻霁突然飞奔而来,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撞进了谢昀卿的怀里。 今夜之后,摄魂香秘术就失效了,他们又会回到相见生厌的敌对关系。 那么,请允许她再任性一次。 沈闻霁抽噎着鼻子,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苦涩:“我就抱一下,哪怕你讨厌我,也请不要推开我。” 谢昀卿脊背先是一僵,随后缓缓松了紧绷的肩线,他反手圈住她的腰肢,力道从迟疑慢慢变紧,下颌抵在她发顶。 沈闻霁一惊,慌忙推开他,又摇了摇手中的天阙铃。 天阙铃出错了?不能啊…… 谢昀卿无奈看着她莫名其妙的举动,粗粝指腹蹭过她湿热的眼角,动作轻缓,生怕弄疼了她。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带,温柔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55节 顺着沈闻霁方才的话,他耐心地解释:“我又怎么会讨厌你,喜欢还来不及。” ----------------------- 作者有话说:昨天被锁怕了,希望今天不会被锁,我真的什么也没写啊[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 红心][红心][亲亲][亲亲][亲亲] 第46章 证明喜欢 “你……”沈闻霁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呆愣愣地盯着谢昀卿看。 她的眼睫上还沾着泪花,湿漉漉地颤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谢昀卿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失笑,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肉,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他低头凑近,鼻尖险些蹭到她的鼻子,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的眼睛:“沈闻霁,我喜欢你,你听得到吗?” 烛火映在他的眼底,连带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炽热,险些将人融化。 沈闻霁被他看得心慌,偏头躲开,矢口否认道:“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定是天阙铃……” 话音未落,下巴被谢昀卿的指腹紧紧扣住,将她的脸掰正,深沉的视线落在她翕动的唇瓣上。 一个不容挣扎的吻,直白热烈地落下。 沈闻霁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杏眸圆睁,万万没想到谢昀卿会亲她。 她攥着天阙铃的手猛地一松,铃铛“叮铃”砸在地上,滚出几圈细碎的响声。 谢昀卿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顺着摸到她的后颈,掌心紧扣住后颈,把人往前带了带,加深了这个吻。 唇瓣撞在一起,他的吻蛮横暴戾,甚至带着些惩罚意味,毫不留情地碾磨,撬开她紧咬的牙关,强势地侵入,唇舌交缠。 她的后颈像被抽了骨头,身体不由自主的滑落,被他那双宽大的手掌捞住。 呼吸被彻底掌控,不知何时溢出的生理性泪水,沿着酡红的脸颊悄然滑落。 带着薄茧的指腹温柔地拭去那抹泪痕,谢昀卿的唇终于缓缓撤离,拉出一缕暧昧的银丝。 “这样,能证明了吗?”他的声音贴着唇瓣传来,带着点哑涩,热气扑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耳根烧得通红。 “证明……什么?”沈闻霁的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谢昀卿轻笑,再次覆上她的唇。 这一吻很轻,缠绵温柔,一点点描摹着她的唇形,像是确认什么珍宝,带着令人心颤的温热。 “证明我喜欢你。” 沈闻霁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忘了,她仰头望着谢昀卿,难以置信呢喃道:“你没有受摄魂香影响吗?” 谢昀卿蹙眉,难道沈闻霁这段时间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都是因为这个奇怪的摄魂香?这究竟是什么,他怎么从未听过? “什么是摄魂香?” 沈闻霁起初不打算说,但在谢昀卿亲吻的逼问下,逐渐败了下风。 “我说我说!”她脸颊滚烫,气息不稳地求饶:“你别再亲我了,哪里都不许亲!” 谢昀卿眼中划过惋惜,他以为沈闻霁还能再嘴硬一会儿。 “那你说吧,我听着呢。”他缓缓站直身体,指尖慢条斯理地蹭过唇边沾染的水渍。 听着沈闻霁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谢昀卿简直气笑了。 他目光幽幽地望着她,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问:“所以……你认为我是因为狗屁的摄魂香秘术,才说喜欢你?” 沈闻霁赧然点头:“甚至我方才还以为是天阙铃失效了,并没有解除你身上的秘术。” 她抬起水润的眸子,满是忧心忡忡:“怎么样?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奇特的感受?或者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副作用?” 谢昀卿无言以对,他叹气道:“我没有什么异常,一切都好,只是……”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缱绻:“只是有时会特别特别想念你,尤其是夜深人静……”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闻霁打断,她锤着手掌:“完了完了,一定是摄魂香秘术没解。” 谢昀卿:“……”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严肃郑重地唤了沈闻霁的名字,同时牢牢牵住她的手,与其十指相扣。 “和摄魂香秘术没关系。”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沈闻霁反驳道:“你怎么知道?这秘术惯会迷惑人心,万一是你的错觉呢?” “因为谢昀卿,很早就喜欢沈闻霁了。” 谢昀卿指尖收紧,将她的手攥得更紧,掌心的温度透过交扣的指缝传过来。 “很早很早,早于摄魂香。”他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弯起了眉眼:“这份喜欢不是秘术勾起来的,是我藏了太久,没忍住漏了馅。” 沈闻霁的指尖在他掌心蜷了蜷,随即更用力地反握回去,眼眶泛红,唇角却抑制不住地扬起:“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早说?” “怕你不喜欢。”谢昀卿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明目张胆的委屈:“你之前好像很讨厌我,我怕我满腔的心意,在你眼中只是一场笑话。” “你不说谁知道啊。”沈闻霁挑眉,嗔怪问道:“怎么?现在不怕了。” 谢昀卿笑着摇头:“不仅不怕了,甚至我还要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 “沈闻霁,我喜欢你。” 他将两人紧扣的手拉至唇边,无比珍重地在交叠的指节处落下一吻。 “我爱你。” “倘若你不嫌我烦,我可以日日夜夜都同你说,不厌其烦地说成千上万遍,讲到我们白首与共。” “谁要和你白首与共啊。”沈闻霁嘴硬反驳,却笑着撞进他怀里。 谢昀卿故作生气的蹙眉逗她,抬手作势要挠她腰间的软肉:“不和我,你还想和谁?” “这可太多人了,毕竟我身边的追求者还是很多的,比如醉花楼楼主就很不错。”沈闻霁笑着躲避,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谢啊,你还需努力啊。” 她开始翻旧账:“刚才你头也不回就要走,我可记在心里,打算给你狠狠扣分。” “扣分?扣多了会怎么样?” “扣光了就换人。”沈闻霁伸手,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问道:“你刚才要走,也是因为怕吗?” 谢昀卿握住她作乱的手指,掌心的茧子轻轻蹭过她的指腹,语气无奈,温柔道:“有点,怕吓到你。” “我怕我控制不住,怕你觉得……我有些孟浪,毕竟几个时辰前……” 沈闻霁脸颊瞬间爆红,她抽回手,捂上他的嘴巴,小声嘟囔道:“不许提了。” 谢昀卿握着她的手腕,顺势亲了亲她的手,从善如流:“好,不提。” 她缩回手,转身向床榻走去,说:“你走吧,我要就寝了。” 谢昀卿快步追上她,突然弯腰,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到床沿。 紧接着,他竟屈膝半跪下去,握住她赤着的脚踝,皱眉问道:“地上凉,怎么不穿鞋袜。” 沈闻霁缩了缩脚,却被他按住,他仔细的替她穿好罗袜。 她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宽散的朱红衣袍铺在地上,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的脸颊又红了几分,怯懦道:“我忘了。” “以后不能忘了。”谢昀卿抬眼,认真道:“也怪我,下次我帮你把鞋收好,再也不让你光着脚乱跑。” 他站起身后,先是准备了安神的茶,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床边,避免她夜间口渴。然后又用法术将被褥烘得暖意融融,才小心轻缓地盖在她身上。最后,再将床榻层层叠叠的帷幔放下。 沈闻霁将头缩进被褥,鼻尖萦绕着他法术波动的气息,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你不采花蜜了?” 谢昀卿一愣,随即想起在合欢树下笨手笨脚的样子,耳根骤然通红,磕磕巴巴说:“明日、明日再采。” 他今晚得回去潜心研究一下。 怕沈闻霁笑话,他连忙转移话题,伸手 替她拢了拢额前的碎发,温柔道:“夜深了,该睡了。” 沈闻霁抓住他的手腕,借力起身,另一只手扯紧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她往床里挪了挪,空出半边的位置,眼睛闪过狡黠:“我的床很大,你……要不要留下?” 谢昀卿的呼吸骤然一滞,他的视线扫过柔软的床榻,对上她毫不掩饰的期待眼神,喉结轻轻滚动。 理智告诉他该离开,但他又怎么忍下心拒绝。 暗藏在心底的渴望,迫不及待地想要窥见天光,汹涌的爱意穿破土壤,像藤蔓一样疯长,缠得他动弹不得。 “我……”他刚要开口,却被沈闻霁拽着衣袖往前一带。 他猝不及防地俯身,撑在她身侧,鼻尖轻轻擦过她的唇。 烛火的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谢昀卿的目光渐渐沉了下去。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这也太犯规了,他完全招架不住,眨眼间便溃不成军。 “谢昀卿。”沈闻霁唤着他的名字,温软暧昧的嗓音拂过他的耳畔:“我不要你等,也不要你怕。” 她抬起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主动仰头凑上去,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声音细若蚊蚋,却格外清晰:“我也喜欢你。” “我想要你……今晚留在这里。” 谢昀卿的呼吸彻底乱了。 但这一次,他没有退缩,而是扣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由她主动的吻。 唇齿交缠的间隙,他微微退开些许,用视线仔细地描摹她的面容,目光里满是珍视,犹疑地问道:“你真当不后悔。” 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可后悔的。 沈闻霁没有言语,只是揪紧他胸前的衣襟,用一个更深的吻,给了他答案。 谢昀卿将她拥得更紧,不似往昔的强势占有,而是带着珍而重之的承诺。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56节 是今夜诉不尽的亲密相融,也是此生不渝的长相厮守。 衣衫随着帷幔一起落在地上,烛火在灯罩里轻轻摇晃,将满室的暧昧拉得很长。 窗外的合欢花簌簌落了一夜,却丝毫惊扰不了这满室的温存。 两颗滚烫的心脏,在寂静的今夜,紧密相贴,再不分离。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 收到了好多营养液,好开心,嘿嘿~[撒花]今天又是爱你们的一天,我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第47章 同心结发 薄云遮月,清辉渐隐,窗外已过了后半夜。 温热的气息还缠在发间,谢昀卿的指尖轻轻蹭过沈闻霁汗湿的鬓角,唇瓣贴着她泛红的耳尖,低哑嗓音裹着缱绻:“我爱你,酥酥。” 最后两个字,被他唤得很轻,尾音好似喟叹。 沈闻霁浑身一僵,方才的软意瞬间褪了大半。 她没听清谢昀卿具体说了什么,隐隐约约听见一个“苏”字,认识姓苏的朋友好像只有苏藤月。 他在她床上叫别人名字吗?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好,甚至他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冷漠,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 但想起苏藤月对她的敌意,以及破宅里因眼前这个蓝颜祸水,给她造成的无妄之灾,沈闻霁就一肚子气。 该说不说,她敢肯定,苏藤月定是喜欢谢昀卿,莫名其妙的醋意淹没了她,或许这就是爱情勾起的占有欲吧。 下一秒,沈闻霁的齿尖便带着气性,咬上谢昀卿肌理分明的肩膀,力道不算重,却带着明显的委屈,以及一丝愠怒。 “你刚刚说什么?”她抬眼望他,眼尾还泛着红,语气里却满是警惕:“你方才叫的是谁?” 谢昀卿肩头微麻,心底暗叫不好,情动之际,竟然把日日夜夜里常唤的小名说了出来。 可按照常理来说,谢昀卿并不知道她的小名,知道的人只是醉花楼楼主,他偏生不能在此刻掉马。 昨天折腾了一宿,沈闻霁还在气头上呢,方才亲亲碰碰一下,都要瞪他。若是他再把装成醉花楼楼主的事捅破出去,她肯定会一脚把他踹出房间。 谢昀卿将手臂轻轻搭在她身上,借着相拥的姿势将人往怀里紧了紧,指尖摩挲着她的后背打马虎眼:“什么谁?这里哪有别人,只有你我。” 这话显然没让沈闻霁信服,她眼神里的怀疑更甚,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还想再追问,却被他重新扣住后颈,温热的呼吸再次覆上耳畔。 “是谁吵着闹着说自己困倦的不行?我看明明还有精力胡思乱想,不如……” “不行不行。”沈闻霁连忙摇头,她将脸埋在被褥里,只露出了半个头,头发上还竖着呆毛。 谢昀卿被她可爱的不行,低低笑出声,学着她的样子,把脸埋进被褥,轻缓地挪蹭到她跟前。 他温柔似水的眼眸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缓声承诺道:“沈闻霁,我爱你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我不会骗你。” “或许,我之前瞒过你一些事情,但只要找到合适的契机,我一定都同你说。” 他牵住她的手,轻柔地拢在掌心:“我向你保证,往后余生,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欺瞒你,我发誓……” 沈闻霁抬手捂住他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骇人惊悚的誓言。 人人都有秘密,这件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她瞒谢昀卿的事情也不少。 所以不是特别严重的,她都能理解,但既然他都主动认错了,她自然也要讨回来些好处。 “你不用发誓,我信你,我会等到你想和我说的那一天。”沈闻霁眨了眨眼睫,笑着说道:“不过,对于你之前瞒过我这件事,我还是很生气,除非……” “除非什么?”谢昀卿显得很急切,他可怜巴巴地凑近:“只要你别不理我,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沈闻霁故作高深莫测,“只不过具体条件我还没想好,日后再和你说,你暂且可以当成给我一次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谢昀卿很是不理解,疑惑道:“我怎么可能会伤你?” “额,不是字面意思。”她有些心虚地补充道:“你可以理解成,倘若我日后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当我使用这个条件后,我们就要和好。” “那你这个条件可是用不出去了。” “喂,你究竟听没听懂啊?” “我听懂了。”谢昀卿笑着亲了亲她的耳尖,“我永远不会真正生你的气,日后我们之间但凡有矛盾,全都是我的错。” “在你使用条件之前,我一定迅速滑跪,求我们和好。” “哪有这么夸张,你别造谣啊。”沈闻霁在他腰腹上轻轻拧了一把,调侃道:“大名鼎鼎的高岭之花,居然会甘愿跪在我面前?” 谢昀卿抓住她捣乱的手,轻轻放到唇边落下一吻。 “甘之如饴,我早已是你的裙下之臣。” 他盯着她的红唇,喉结滚动:“所以……夫人能赏我一个吻吗?” “要亲就亲,干嘛问我,好尴尬诶。” 谢昀卿低笑,垂首便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她的唇。 他温热的吻哄诱着,让沈闻霁卸了牙关,试探猜疑被他尽数含住,在唇齿间辗转厮磨,最终融化在交缠的气息里。 一吻接着一吻,直到唇舌酸软,连呜咽的力气也无,他才终于放过沈闻霁,只余温热的鼻息,若有似无地蹭过耳廓。 “闻霁,我爱你。”他刻意放柔了声音,一字一顿,皆是认真。 见她仍蹙着眉,他又贴着耳尖重复,嗓音里的缱绻缠得人慌,一点点将她心底缺少的安全感,都揉碎这反复的告白里。 窗外天光隐约浮现,一缕暖金色的晨光,透过帷幔的缝隙,落在床榻上的两人身上。 沈闻霁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谢昀卿的侧脸。 他的呼吸均匀地落在她发顶,带着清浅的暖意,宽臂还牢牢环在她腰上,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很奇怪的感觉盈满心脏,但她并 不反感,心中反而泛起暖意。 早上身边有人相陪,这种感觉也不算坏。 想起昨天的荒诞缠绵,陆陆续续的画面又涌上心头,谢昀卿小心翼翼的动作,珍重的一遍遍亲吻,还有在她耳边反复呢喃的告白…… 像是有一块糖在心底化开,甜蜜浸满了整个心脏。 沈闻霁的脸颊悄悄泛红,抬起手臂,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眉眼。 谢昀卿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几分惺忪,看清怀里的人后,瞬间染上了温柔的笑意,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醒了?” “嗯。”沈闻霁点头,坐起身准备下床。 谢昀卿却拉住她,将她重新拥入怀中:“不着急,再陪我一会儿。” 沈闻霁没再动,视线落在床榻上两人相交的发丝,她捏起彼此的发尾,轻缓地叠在一起。 他们这也属于“结发共枕席”了吧。 愣神之余,一双宽大的手拢住她的手,将两缕发丝贴得更紧,含笑的声音响起:“你听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吗?” 沈闻霁点头:“自然听过。” 下一秒,谢昀卿指尖微动,将自己的头发割下来一小撮,递给沈闻霁。 “你这是……” “我想和你结发为夫妻,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草率简陋,但是凡间那些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该有的仪式,我一样都不会少你,我是认真的。” 沈闻霁哭笑不得:“那你为什么只割自己的?” 谢昀卿摸摸脑袋:“我不是怕你不愿意嘛,再者说,你这一头好看的乌发,要是被我毛手毛脚割坏了,我该自责死了。” “我可没有不愿意。”她学着谢昀卿的样子,割下一缕头发,将两缕头发绾结在一起,打成一个精巧的同心结。 “看。”她把那枚小小的同心发结托在掌心,递到他眼前,“从此,我们结发同心,白首不离。” “我的命数,便与你的,系在一处了。” 谢昀卿将她抱得更紧,执起她的手,十指交扣:“生死相依,永不相负。” 沈闻霁红着耳尖将同心发结收好,她松开手往后退了些,害羞道:“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谢昀卿松了松力道,但没完全松开,反而侧过身,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指着她眼下的乌青,问:“昨晚没睡好吗?” “明明是你……”沈闻霁话到嘴边,又红着脸,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用力掐了下他的腰侧:“你还好意思问?” 谢昀卿没躲,语气坦诚:“是我不好,我错了。” 他眼底藏着笑意:“我下次轻点。” “还想有下次?”沈闻霁挑眉,故意逗他。 “自然想。”谢昀卿毫不犹豫地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笑道:“以后每天都想。” 沈闻霁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厮脸皮比城墙都厚,顺杆就爬。 她将人推开,起身穿戴好衣服,岔开话题说:“你今日回天玄宗吗?” 谢昀卿穿衣服的动作一愣,他敛下眼眸,反而安慰起沈闻霁说:“不用担心我,我有地方去的。” 他好歹有个醉花楼楼主身份,再怎么样,也能去醉花楼躲一段时间。 “顶着一身魔气,你又能去哪?”沈闻霁蹙眉,“你身体里的灵力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那些吸收的魔气根本没有消散。” “你现在魔气灵气混杂的样子,只要出去,有眼睛的人都会认为你是走火入魔的危险之辈。” “没事,我……” 沈闻霁思量片刻:“不如,你这段时间就先在我身边住下?” 谢昀卿方才还在否认,听见她这么说,一下子转了态度:“真的吗?我确实没地方去,求你收留我。” 沈闻霁:“……” 她怎么记得,方才他不是这个态度。 谢昀卿继续解释道:“我很好养活的,能自食其力,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好。” “那没问题,合欢宗有空闲的房间,我一会儿托人给你安排。” “不用麻烦了,我看这里就挺好,这床也大,我和你挤一挤就行。”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57节 沈闻霁:“???” 算盘珠子崩她脸上了,她皮笑肉不笑道:“没可能。” “是吗?合欢宗主也这么想吗?” 沈闻霁惊愕抬眼,他这话什么意思?是发现什么了吗…… ----------------------- 作者有话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出自《留别妻》西汉苏武。 “结发同枕席。”出自《孔雀东南飞》 酥酥和小谢怎么提前完成了结婚仪式(bushi)[狗头叼玫瑰]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营养液的灌溉~[撒花]左鞠躬,右鞠躬,每天都能喝到营养液,真的感觉好幸福。嘿嘿,爱你们[红心]亲亲每一个小宝![亲亲] 第48章 我的秘密 “什么合欢宗主?”沈闻霁背过身去,声线刻意压得平稳:“你要找合欢宗主,便去找啊,我又不拦你。” 谢昀卿眼底漾开笑意,迈步上前,自后温柔地环住她的腰身,下颌轻抵在她发顶,嗅着那缕熟悉的淡香,低语道:“反应这么大?我不过随口一提。” “我没有什么反应,你想多了。” 谢昀卿轻笑道:“我也不需要找什么合欢宗主,我感觉在这里你的话语权可远胜宗主,长老们关心你,弟子们也听从你……” “不知道的人,怕都要以为你是合欢宗宗主。”他语调慵懒,却字字敲在沈闻霁心尖。 语气中的意味深长,让沈闻霁浑身一僵,指尖不自觉掐入掌心。 她想辩解,唇瓣翕动,却不知从何说起。 察觉到她的无措,谢昀卿松开手臂,将她轻轻转过来面对自己。 他望入她闪烁的眼眸,笑得温暖,哄道:“既然你不知道怎么说,那不如先听我讲一讲我的秘密。” “你的秘密?”沈闻霁怔然,秘密一旦说出,还能是秘密吗? “对呀。”谢昀卿颔首,指尖拂过她鬓角,“我昨夜答应过你,日后有机会,我的秘密都同你讲。” “你说,我听,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沈闻霁点头,努力压下心头异样。她曾在合欢宗典籍中看过,男子床笫间的温言软语最不可信,可眼前人……或许不同。 “其实,从之前心魔幻境中,你可能已经看出来一些端倪,关于我的身世之谜。” 谈及往事时,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自幼长于谢府,我的父亲是全家唯一的修仙者,祖父说这是祖坟冒了青烟,庇佑他们谢家,才让父亲被天玄宗扩招进入。” “后来,不知何故招惹魔族,谢府惨遭灭门,父亲也……不知所踪。”他声音微涩,“听闻他回了天玄宗,为寻他,也为报仇,我拼命修炼,却始终困于瓶颈,寸步难行。”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自嘲:“我也是意外得知,我的身世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我内含妖骨,可修炼妖丹,体内既有灵脉,又有魔气。” “三种不同的气息在争夺体内的资源,倘若放任发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登顶大道。” 沈闻霁心口一揪,紧紧回握住他的手,尽管这段时间她对他有了一些了解,但此刻听他从嘴里亲口说出来,仍是心疼难抑。 “我剃了妖骨,毁了妖丹,封了魔气。”他手心翻转,一缕精纯灵气跃然其上,“方才换来这一身还算看得过去的灵力。” “而如今妖丹复现了,魔气封印破了。”谢昀卿垂眸,长睫掩去眼底情绪,“好像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沈闻霁心里不是滋味,试探着安慰:“但在我印象里,你从小就是很厉害的啊,天骄榜一直霸占榜首。” 谢昀卿苦笑道:“幼时天骄榜的榜首是我的姐姐,谢昭昭。” “姐姐?”沈闻霁略显吃惊。 “对,姐姐是单灵根,自幼天赋就好。尽管她不受父亲重视,但还是想极力证明自己,那个年纪唯一能参加的比试,便只有天骄 榜了。” “只不过天骄榜不让女子参加,姐姐便借了我的身份,首次参加就夺了魁首。” 谢昀卿看向沈闻霁,叹气道:“面对这样的好成绩,父亲并没有高兴,反倒是着急给她安排婚事,想要草草嫁出去。” “我至今也没想明白父亲的用意,明明每个家族都恨不得把天赋者捧在手心,但在谢家,姐姐的天赋反而被扼杀了。” 沈闻霁焦急问道:“以姐姐的实力,在夫家怎么会受尽屈辱,她不应该反抗吗?” “我不知道详情,我多次想去见姐姐,但都被拦住了。”谢昀卿回想道:“我们每次相见都是在大型的公共场合,私下连见面都难,更别提说什么话了。她性子又坚韧,书信也只报喜不报忧。” “我最后一次真切地看她,便是……见到她的尸身。”他声音低哑,“我探查过,她体内原本充盈的灵脉,早已枯竭殆尽,像是被人刻意废去。” 沈闻霁蹙眉:“那你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谢昀卿缓缓摇头:“只知与魔族脱不了干系,具体何人,尚未查明。” “没关系,日后我陪你一起查,你真正的身世,谢家灭门的主谋,姐姐的死因,我都陪你一一查下去,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 见谢昀卿的情绪有点低落,沈闻霁安慰他道:“目前至关紧要的便是你身上的魔气,灵魔共体迟早走火入魔,我先启动合欢宗的养灵泉帮你祛除魔气。” 被她全心惦念的感觉熨帖着心胸,谢昀卿唇角重新漾开笑意:“好。” “日后在合欢宗,我罩着你。”沈闻霁许下豪言壮语。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小,嘟嘟囔囔:“我的秘密也告诉你,我就是合欢宗宗主。” 谢昀卿挑眉,故作诧异道:“原来闻霁深藏不露,竟然是合欢宗宗主?让我刮目相看。” “喂,你少来,明明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 谢昀卿笑道:“你就是太过关心合欢宗,反倒显得破绽百出。” 沈闻霁扶额:“那我能怎么办?这个重担落在我身上了,谁叫我母亲是合欢宗前宗主呢,总不能接过来当甩手掌柜吧?” 他若有所思问:“所以你是女承母业?怪不得当时拒绝我和天玄宗,当时我可是伤心了好久……” 沈闻霁也不好意思说当时是因为讨厌他,只能含糊不清的应道:“不准翻旧账,我日后定好好补偿你。” 门口有人传来消息,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张长老指名道姓要沈闻霁前去商议事情。 沈闻霁朝谢昀卿歉意笑了笑,解释道:“养灵泉我就不陪你去了,我找个人给你领路。” “不用,我记得路,自己能找到。”谢昀卿随口应道。 她怀疑地开口问:“当真?” 合欢宗后山的地形可以说是蜿蜒复杂,寻常人很容易迷路,谢昀卿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得自信。 “自然,你就放心吧。”谢昀卿笑容笃定。 见他一脸胸有成竹,沈闻霁便信了他所说的,她跟寻指示,走到张长老约她见面的屋内。 张长老先是简单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随后问了昨天发生事情的具体经过。 沈闻霁大差不差讲述了一下,便从储物戒中召唤出天阙铃。 她将天阙铃递到张长老面前,问道:“这天阙铃是否完全复原了?” 张长老端详许久,沉吟道:“看样子大差不多,但我没有具体使用过,不敢妄下结论。” 把天阙铃还给沈闻霁后,又问道:“你用了天阙铃?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沈闻霁点头:“我从古书上看见天阙铃能破摄魂香秘术,于是昨天对谢昀卿使用了……” 张长老蹙眉,急切问道:“谢仙君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摇完铃铛后,他甚至没有任何变化。”沈闻霁不解,继续说:“所以我才怀疑天阙铃的真实性。” 张长老沉思片刻,说:“天阙铃是合欢宗圣物,它极其通灵性,可吸食宗主的血液进行认主,不如你用血液试一试?” 沈闻霁犹豫道:“那不应该先让母亲来吗?我还没有真正继位呢。” “你母亲她早就用过了,这点你不用担心,目前你是名副其实的下一任合欢宗宗主。” 闻言,沈闻霁划破手指,将一滴血珠滴在天阙铃上。 一道粉光乍现,伴着淡淡的合欢花香,天阙铃彻底吸收了那滴血珠,它归顺地落在沈闻霁的手心中。 “看来天阙铃是真的。”张长老推测说:“那便是摄魂香出了问题,摄魂香秘术是九尾狐妖大人留下的,理应不会失效,除非……不,不可能啊。” 沈闻霁像找到了突破口,她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是九尾狐血脉,才不会受摄魂香秘术的影响。”张长老自己说完都觉得荒唐,天玄宗首席弟子怎么可能是妖族血脉? 沈闻霁愣在原地,想起在狐妖洞里,那只雪白的九尾狐妖对谢昀卿奇怪的态度,还有他的赤狐朋友,以及谢昀卿冒出来的狐狸尾巴和狐狸耳朵。 她陷入了沉思,心里开始怀疑:难道谢昀卿真的是那只九尾白狐的孩子? 这些猜测她并没有和张长老讲,而是道谢过后,打算先去和谢昀卿本人商讨一下。 走到后山,上网课先捉来个巡逻弟子,问了谢昀卿的路线。 听到他畅通无阻地找到养灵泉时,她还有些吃惊,不由佩服他的寻路能力。 但是稍微靠近养灵泉的方向,她并没察觉到谢昀卿的灵识,反而周围都是杂乱的气息波动,有魔气,也有灵气,甚至还夹杂的妖气,好不热闹。 沈闻霁快步进入养灵泉,入目的先是一览无遗的平静泉面,泉水旁站着一个背对她的男人,身形很熟悉。 听到她的脚步声,那个男人转过身来,居然是大师兄。 然而大师兄眼神空洞冷漠,仿佛完全不识得她。他沉默着,机械地抬手,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掷了过来。 沈闻霁慌张地接住,低头看去,居然是伤痕累累的小赤狐,它虚弱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 “大师兄,你回来不去议事堂复命,在这做什么?” 她怜惜的视线扫过小狐狸,厉声问道:“赤狐是你伤的吗?原本在这的人呢?” 大师兄对她的质问充耳不闻,面容僵硬,他机械地开口,只说出三个字:“去、魔、域。” “什么?”沈闻霁蹙眉,大师兄的样子完全是被魔族的傀儡术控制住了。 她暗自凝神,试图周旋:“若我不去呢?” 翻涌的魔气划破空气,行动代替了回答。 沈闻霁将赤狐放到一旁,嘱托它躲好,手中佩剑移出,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不料,对面人的目标根本不是她。 那道魔气直冲赤狐而去,沈闻霁甚至来不及拦,眼睁睁见赤狐被魔气缠绕,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嚎,响彻山涧。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58节 ----------------------- 作者有话说:感谢宝宝们的支持~鞠躬!祝大家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红心][红心][红心] 第49章 魔主之子 赤狐的惨叫声还没消散,它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缩,扭曲成骇人的形状。 赤红的皮毛逐渐褪去光泽,毛发血肉眨眼间化作飞灰,最后竟然只剩下一截泛着暗红色的妖骨,静静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魔族术法?竟然能让傀儡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甚至将小狐妖变成靡粉。 沈闻霁瞳孔紧缩,指尖颤抖着捡起妖骨。 眼前的妖骨,似乎不太对劲,不像是动物的骨头,这么一小截倒像是……人的骨头。 她轻轻闭上眼,用指腹覆上冰冷的骨面,探入一丝丝的灵识,一股熟悉的气息顺着指缝漫开。 下一秒,她猛地睁开眼睛,这股气息……是谢昀卿的气息,沾染着他身上灵脉的清冽,和那日在狐妖洞感受到的妖力如出一辙。 沈闻霁望着手心的妖骨,垂下眼睫,难道这就是他曾说过剃下来的妖骨? 他的妖骨竟然化成了赤狐吗?他们居然是一体。 想起他之前骗她胡诌的瞎话,她嘴唇轻扬,但随即又漾起苦涩,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是心疼。 幼时跟在她身后,被纨绔踢倒都会掉眼泪的小男孩,长大后,性格却是截然不同。 “谢昀 卿……”她攥紧妖骨,指节泛白,掌心那点坚硬的疼,如同锐利的针,猝不及防扎进了心脏,“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过往。” “去、魔、域。” 大师兄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周身的魔气愈发浓郁,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沈闻霁,不停的催促。 他的掌心又重新蓄起魔气,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沈闻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此刻硬拼没有意义,大师兄被傀儡术控制,无论是伤了他,还是伤了自己,最终都是背后操控的魔族人坐收渔翁之利。 摸了摸妖骨上的暗红纹路,说好要陪谢昀卿一起,她还有好多事情还没查清楚,不如趁此机会,去魔域暗探一番。 看着大师兄对她只动嘴不动手的模样,想必幕后主使并不想伤她。 沈闻霁将妖骨收进储物戒,握紧佩剑,故意放缓了语气:“好,我跟你去,带路吧。” 大师兄眼中的魔气微微收缩,转身朝着后山深处走去,沈闻霁紧随其后,指尖悄悄捏了个传讯符。 她将自己的去向,以及大师兄的异常传给了张长老,只盼着他们能尽快察觉异常,寻机会支援解困。 后山的路径蜿蜒,越往深处走,陡然出现了数不清魔气,沈闻霁暗自惊诧,合欢宗后山竟然被魔族侵蚀成了这种地步吗?怪不得他们能堂而皇之地进来撒野。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道黑漆漆的裂缝,裂缝中翻涌着浓稠的黑雾,看样子是通往魔域的入口。 沈闻霁无语,别人的大门都开到合欢宗的后山了,她这个当宗主的居然一概不知。 合欢宗内部定有高层的人里应外合,魔族奸细也不知道混进来多少。 大师兄率先踏入裂缝,沈闻霁咬了咬牙,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裂缝,眼前是一片荒芜的血色土地,天空是暗沉的灰紫色,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不远处,一座黑色的宫殿矗立在废墟之上,殿外站着数名身着黑袍的魔修,见到她来,纷纷退避出一条路径。 “看来沈宗主很识时务。” 一道轻佻的声音从宫殿内传来,紧接着,一名身着暗红色锦袍的男子缓步走出,声音带着笑:“好久不见,闻霁。” 眼前的人沈闻霁确实认识,是之前见过几面的魔族圣子。 他面如冠玉,眉眼间带着邪魅,和上次见面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多了些说不出的古怪。 视线扫过沈闻霁时,像是在打量什么东西,令人倍感不适。 沈闻霁握紧佩剑,警惕地看着他,问:“你是谁?” “闻霁,我是墨沧啊。”男子走近,指尖轻轻拂过衣袖上的暗纹,亲昵道:“我们是朋友啊,你怎么能忘记我的名字。” 沈闻霁扫视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魔族修士,眼眸眯起,冷笑道:“朋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墨沧没有理会她的质问,竟然想伸手去碰沈闻霁的脸颊,语气暧昧道:“那日一别后,我念念不忘,今日一见,相思终于缓解。” 沈闻霁侧身避开,惊恐地抬眼瞪他,剑锋直指他的咽喉:“圣子不必在这装模作样,有话不妨直说,抓我过来究竟有何目的。” 他不慌不忙地缩回手,低笑一声:“目的?自然是想请沈宗主留在魔域,借合欢宗之力帮我荣登魔主之位。” 墨沧的目光越发炽热,声音带着癫狂:“你若肯从了我,我便让你成为魔族唯一的后,享尽荣华富贵。待我踏平三界,这大好河山你我共享。” 说着,他再次上前,伸手想将她揽入怀中,唇瓣甚至要凑到它耳边。 “放肆。”沈闻霁厉声喝止,剑锋往前递了半寸,剑尖划破他的皮肤。她不敢真的伤了他,毕竟这是在魔族地盘,自己一人行动多有不便。 但是该骂还是得骂,她毫不客气地嘲讽道:“自古仙魔势不两立,我沈闻霁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屈从于魔族,不会连累合欢宗效忠魔族。” 周外的魔族修士听此言语,想上前合力给她个教训,却被墨沧抬手制止。 墨沧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挡住她的剑,后撤了几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仙魔势不两立?那你和谢昀卿……又是怎么回事?” 沈闻霁的心猛地一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最近发现特别有趣的事情。”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满心满眼的谢仙君,你以为他是天玄宗的首席弟子,是惨遭灭门的谢家遗孤?” 墨沧故意顿了顿,看着沈闻霁紧绷的神情,轻笑一声,缓缓扔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他可是魔域魔主第一个儿子,是我的亲哥哥啊。” “你说。”他凑近,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将周遭的空气绞得紧绷:“我们都是你痛恨厌恶的魔族,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沈闻霁僵在原地,手中的剑险些没拿稳,她不愿相信墨沧的话,但联想起谢昀卿身体的古怪……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却都指向这个有些荒诞的真相。 见她如遭雷击的反应,墨沧弯起眉眼,“好可怜啊,你根本不了解你喜欢的人,不如选择我吧,我比他更真诚,我不会骗你。” “住口!” 沈闻霁心里五味杂陈,她对魔族没有那么多的痛恨心理,方才所说的势不两立,也只不过是找借口搪塞墨沧。 但是谢昀卿不同,他背负对魔族的仇恨走了这么久,每一步的来时路都是由仇恨铺成的,而如今,憎恶的魔族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想象不到谢昀卿该如何接受。 “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谢昀卿一直在对抗魔族,怎么可能和你们同流合污。”她辩解着,试图再诈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墨沧很喜欢看她嘴硬的样子,他笑得越发开怀:“结果的真假,你问问他本人不就知道了。” 他抬手用魔气圈住沈闻霁,托着她往殿内送,故作天真说:“哥哥,你的小情人来看你了,不起身接一下嘛?” 沈闻霁挣扎的动作一顿,他要带着她去找谢昀卿? 穿过几条阴暗的回廊,眼前出现一间半人高的小屋,屋顶是破旧的黑瓦,墙壁上爬满了墨色的藤蔓,连窗户都钉着粗重的铁栏,透着压抑的死气。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谢昀卿正靠在墙角的稻草堆上,胸口剧烈起伏,一只手按着腹部的伤口,鲜血正从指缝里不断渗出,染红了身下的稻草。 沈闻霁心头一紧,挣脱墨沧对她的禁锢,她冲到谢昀卿面前,半蹲下身,颤抖着想要触碰他的伤口,但又怕弄疼他。 “你怎么伤成这样?”声音带了几分哽咽。 墨沧抱着肩膀,看热闹道:“你不是想问关于他的身世吗?问啊?” 谢昀卿缓缓睁开眼睛,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地望着她,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沈闻霁的心沉到谷底,墨沧说得都是真的,谢昀卿也已经知晓了。 墨沧此刻却装出体贴入微的样子,刻意退出去,留给他们安静的争吵空间。 但他怕要失望了,沈闻霁并没有打算和谢昀卿讨论身世的真假,她只是心疼他的遭遇。 她小心翼翼地覆上他染满鲜血的手,用和煦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给他止血。 但这都是无济于事,血根本止不住,她的手指冷得发颤,四肢都不停使唤。 酸涩和无助冲破眼眶,她垂下脑袋,眼泪根本止不住。 几个时辰不见,他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头顶被人轻轻抚摸了一下,谢昀卿温柔的声音顺着发丝滑落,掉进她的耳朵里。 “我没事,别担心。” 他顺势捧起她的脸颊,两人四目相对。 沈闻霁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映着一个小小的倒影,那个人哭得眼睛红肿,脸颊挂着泪痕,垂头丧气的样子谈不上好看。 她羞怯地捂住脸,声音闷闷的:“我现在的样子不好看, 你不许看了。” “胡说,明明很好看。”他的声音轻柔,像是一阵温和的风。 谢昀卿垂下头,呼吸近在咫尺:“你什么时候都很好看。” 紧接着,他的手掌轻轻拢住她捂脸的手背,指腹安抚地蹭过她的脸颊,将指缝中流淌下的眼泪全部接住。 他将沈闻霁拥入怀中,绞尽脑汁安慰道:“这间破屋的防水性不太好,你再哭下去,我们就要被眼泪淹没了。”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贴贴[红心][红心][红心]鞠躬! 第50章 前缘纠葛 沈闻霁埋在他染血的衣襟里,听着他刻意逗趣的话,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紧紧攥着他后背的衣料,指尖蹭到干涸的血痂,心疼得发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谢昀卿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像是他完全没受伤,尽管极力掩盖,但是胸腔里越来越急促的起伏,渐渐不稳的气息,都预示他情况的糟糕。 他低头,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声音带着难以掩盖的虚弱:“不逗你,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他顿了顿,扯出一抹笑容:“我真没事,魔族留着我有用,墨沧不敢杀我,毕竟我还是他名义上的兄长,半个魔主之位的候选人。”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59节 沈闻霁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地瞪着他:“什么叫不敢杀你你看你流了这么多血,明明就危险极了。” 她伸手想去揭他腹部的衣襟,想看看伤口的情况,却被谢昀卿攥住了手腕。 “别碰。”指腹摩擦着她跳动的脉搏,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抗拒,“伤口太狰狞,怕吓到你。” “我不怕。”沈闻霁固执地想要挣开他的手,她紧紧盯着他,说:“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我好歹也是一宗之主,什么伤没见过?我有疗伤的灵药,有养灵泉的泉水,再不济也有修复灵脉的双修之法……” “你跟我走,我们回家,我一定能治好你。” 谢昀卿攥着她的手腕拉近,呼吸铺洒在她耳廓,似笑非笑地重复说:“双修之法?” “怎、怎么了?就是合欢宗的传统功法啊……”沈闻霁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劲儿,别过头嘴硬吐槽道:“你都什么样了,还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谢昀卿被她的模样逗笑,笑声闷在喉咙里,他故作随意地反问:“你合欢宗的功法都修习的很好吗?怎么从未见你使用?” 沈闻霁声音一哽:“我那是……” “好吧,我承认,我也是今年才开始接触。”她有些心虚地躲开谢昀卿探究的视线,弱弱道:“虽然这个双修之法,我只在书本上看过,效果嘛……我没试过,也不知道怎么样。” “但这本来就是不得已的下下策,没有这个术法,我也会治好你的,你信我。” 谢昀卿听了她辩解的话,只觉得满意极了,他弯了弯唇:“好啊,日后我若真有命出去,定陪你好好练一练这合欢宗传统术法。” 沈闻霁:“……” 虽然听出他话里的戏谑打趣之意,但她没时间同他拌嘴,而是敏锐的抓住他的弦外之音:“日后?你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不让我看,你就好好给我说明白。” 她将手放在他衣襟上,咬着牙威胁道:“否则,就别怪我在这扒你衣服,亲眼看看了。” 谢昀卿苦笑着覆上她的手背,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他们用魔毒在我丹田下了封印,变相捣毁了我的灵脉。” “我多年的灵力修为,都被反转成了魔气。”他手腕翻转间,掌心皆是浓郁的黑雾,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都窥探不见。 “这阴狠蚀骨的魔毒,寻常丹药解不了,灵力侵入身体,反而会让适得其反,让我更加难受。” “我好像彻底变成了魔族。”谢昀卿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你不该来这里的,闻霁。” “我不来的话,谁管你?”沈闻霁的声音又软了下来,重新埋进他怀里。 她颤抖的指尖轻轻碰了下他沾血的衣服,哽咽的埋怨道:“所以我方才用灵力给你疗伤,非但帮不了你,反而让你的伤势更严重了,对吗?” 谢昀卿身子一僵,没想到她会察觉到这点,他含糊不清说:“没有吧,我没什么感觉。” “骗子,明明流了那么多血。”沈闻霁方停歇片刻的眼泪,又有决堤之势,她生气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提早同我说清楚?” “我忘了。”谢昀卿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见到你便欢喜极了,闲碎小事都被我抛到了脑后,一时间,一件事也没想起来。” 沈闻霁:“……” 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抬手拧了下他的胳膊,说:“现在清醒了吧?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她伸手点在谢昀卿的胸口上,瞪着含泪的眼睛:“实话实说,不许骗我。” 谢昀卿沉默片刻,抬手擦干她脸颊的泪痕,叹道:“我都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哭了。” 沈闻霁点头,牵住他的手:“你真是魔主的血脉?” “是真的。”谢昀卿垂下眼眸,声音很轻:“我也是几个时辰前才知道的,当时我在养灵泉沐浴,你失踪的大师兄突然闯入,要将我带到魔域。” “虽然我体内灵魔之气混杂,但与其一战逃脱的力气还是有的,直到,我看见他拿出来了一件信物。” 他从储物戒拿出此物,递到沈闻霁眼前,语气中带着怀念:“是一块玉佩,样子和母亲曾送我保平安的玉佩一模一样。” “这个纹路我看过无数个日夜,绝不可能认错。”他拿出他珍藏的另一块碎了三瓣的玉佩,两枚玉佩完全一样。 “之后,我见到了墨沧,他领我去了魔宫前殿,说魔主会告知我上一辈的纠葛,揭开我真正的身世。” - 魔主墨涂正高踞王座之上,他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扶手,穿透的目光落在谢昀卿身上,似乎再通过他看另一个人:“好像啊,简直和祝欢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祝欢是谢昀卿的母亲,自从她嫁人之后,很少有人这样称呼她,大家都叫她谢夫人。 谢昀卿摩挲着玉佩上的狐纹图案,怒喝道:“区区魔族小人,岂敢直呼我母亲的名讳?” “这暴脾气也像。”墨涂笑出声来,魔气凝到玉佩上,不疾不徐的声音传到谢昀卿耳畔:“那便让你以祝欢的视角,好好看一看你口中的仙族众人,是如何道貌岸然的吧。” 祝欢,本是青丘的九尾狐一族,但她是人狐杂交所诞下的,血脉半人半狐,生来最多只能修到八尾。 族里说,她若想要突破九尾,就得去人间历练一场情劫,尝遍凡尘里的爱恨,最后断情绝爱,才能让血脉里的杂志沉淀下来。 于是祝欢被施了术法,历练开始后便失了忆,从头做了一个灵脉微弱的普通少女。 那年的江南烟雨正浓,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青石巷陌中,邂逅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 一个是当时还没继位的魔主,墨涂,一个则是谢昀卿的父亲,谢同和。 墨涂先遇上的祝欢,当时他深受重伤被她捡回去医治,从冷漠防备,到逐渐为她倾倒,她的善良赤纯像一束光照进了他惨淡的人生。 但至始至终,他不敢点明身份,对她宣称自己是外出游历的商人,不小心被土匪所害。 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敢说的人,更不敢提及心中的爱慕。 直到,谢同和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之间诡异的平衡。 谢同和是谢家大公子,温润如玉,书卷气浓,温柔又直球。 他会在她被纨绔刁难时挡在身前,会为她吟诵新写的诗词,会小心地拂去她发梢的落花,会陪她看河边的花灯,会许下白首不相离的诺言。 懵懂的 少女心事轻易被叩开,祝欢很快就喜欢上了谢同和。 两情缱绻,互许终身。 墨涂看在眼里,但因魔主之争抽不开身,直到他荣登魔主之位,可是谢家早已下了聘,婚期定在中秋。 他慌乱地去找祝欢,同她讲明自己的心意,求她再考虑考虑。 祝欢只是笑着拒绝:“多谢墨公子的厚爱,但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日后我就是谢夫人了。” 锣鼓喧天,红绸铺地。 他看着祝欢穿着嫁衣,被谢同和牵着拜堂,红烛映着他们的笑,却像刀子划在他心口。 随从劝他冷静,他刚刚继位,尚未笼络人心,肆意妄为恐不服众。 墨涂在新房外站了一夜,少年心气让他忍不了这口气,他强行破门闯入,魔气扑灭了喜烛。 他甚至未曾多看一眼被魔气吓到瘫软在地的新郎,拦腰扛起惊慌失措的新娘,将她掳回了阴冷幽暗的魔域。 谢家并非无力抗衡的凡俗家族,他们有修仙者底蕴。 然而,面对统御一界的魔主,权衡利弊之下,家族选择了沉默,谢同和宁愿丢了脸面,也不愿冒死相救。 谢家放弃了那个刚过门,甚至已经圆了房的新妇。 甚至为了遮羞掩盖,对外宣称,新妇急病暴毙而亡。 祝欢被囚在魔域,除了没有自由,墨涂待她很好,甚至说是锦衣玉食,但她没办法爱上强掳她的魔族。 她不愿他碰她,他就从不强迫,甘愿等她想通那天。 其实,她勉强也算幸运,与谢同和圆房那日,她便有了骨血,诞下一名女婴,起名谢昭昭。 昭,有光明之意。 她和昭昭,早晚有一天会回到家里,他们一家三口也终会相逢。 日日祈祷下,事情果然有了转机,仙魔大战期间,魔族惨败,魔域秩序大乱。 闯入魔宫的仙家,意外发现被囚禁于此的祝欢。 他们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无亲人在世? 她说,她叫祝欢,是谢家妇。 众人瞠目结舌,她口中那个百年清誉的谢家,早在几年前,便迎娶了新正房。 议论之余,还是通知谢家将她接回。 祝欢抱着冰雪可爱的昭昭回家,预想中的家人团圆,其乐融融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谢同和厌恶地看着他们的孩子,曾经温文尔雅的丈夫,眼中只剩下猜忌和屈辱。 -----------------------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远离渣男,都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红心][红心] 第51章 后顾之忧 祝欢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被狠狠甩开,她被推倒在地。 谢同和冷漠刺骨的眼神掠过她,甚至不顾修养地破口大骂,说她是被魔族玷污的烂人,吵着闹着要休了她。 祝欢百般解释,泣血发誓这孩子是他的骨肉。 “我只爱过你,没有别人碰我,昭昭是你的孩子。” 家族的颜面,男人的自尊,早就淡忘的年少情谊,数年分离的隔阂,以及那无法证实的血脉……桩桩件件彻底扭曲了谢同和的心。 他不愿相信,甚至不屑求证,说再多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在他的心里,早已认定了祝欢并非完整,认定了昭昭是魔主的孽种,她们母女俩让整个谢家蒙羞。 最后,他看都不看谢昭昭一眼,果断地背过身,只留下一句:“不知廉耻。” 祝欢被下令锁在了谢府最偏僻破败的后院,除了每月送衣食的仆从,见不到任何外人。 那些仆从也是碎嘴子,毫不避讳地议论,仿佛来到这里是他们倒了八辈子的霉。 起初,祝欢还和他们争执,反驳那些难听的话,可后来,她便不争了。 因为,并没有人信,他们都不信。 偶尔,谢同和也会来看她,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喝得酩酊大醉,动辄便言语羞辱,随意踢打,每一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昔日爱人眼中的憎恶,比魔域的寒风更刺骨。 甚至在一次醉酒后,谢同和强行占有了她。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60节 他像站到最后的赢家,通过践踏她最后的尊严,宣告他的所有权,来满足男人心里那莫名其妙的好胜心。 她在这里过得甚至不如魔域,恍然间,她竟觉得在魔域苦苦坚持的自己很可笑。 祝欢的心就是在这时候死的,她抱着昭昭,看着窗外的日升月落,在逼仄的破屋里,将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 她心念俱灰,所有的爱和期盼彻底粉碎,在极致的绝望和痛苦中,选择了却此生,一了百了。 恍然间,耳边有人唤她,声音软软糯糯的。 祝欢费力地睁开眼睛,对上谢昭昭那双澄澈焦急的眼眸, 她的宝贝女儿,眼眶蓄满止不住的泪水,哭天喊地问她怎么了。 她的手指颤抖,自尽用的瓷片偏了一寸,随后掉在地上,碎了满地。 她终是狠不下心,倘若她真的死了,女儿就被人管了。 许是上天垂怜,不仅让她没死成,还让她获得了觉醒的机遇。 沉睡的九尾狐血脉开始剧烈沸腾,她阴差阳错冲破了禁制,真真正正拥有了九尾。 身体内充盈着她不熟悉的力量,尽管很虚弱,但足以恢复她身上的伤势。 她要反抗,要带着昭昭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蛰伏许久的墨涂,感知到了她身上额外的力量,他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祝欢满身的疤痕,眼底再无光亮。 墨涂勾起唇角,凑近她耳边,用深情款款的样子,向她施出援手:“跟我走吧,我帮你报仇,帮你护着昭昭。” 最初将她拖入深渊的男人,此刻却成了她的救世主,荒诞又可笑,但她又别无选择。 祝欢眼中一片死寂的漠然,她第一次亲近墨涂,用手抓紧他的衣袖,说:“只要能离开这里,保我们一世无虞,我什么都给你。” 墨涂挑眉,欣然应允,他的手覆上她的腰肢,喟叹道:“我等了多年,今日终于实现了。” 祝欢闭了闭眼,滚烫的泪珠从脸颊滑落,终究没有挣扎,默许了一切的发生。 一夜贪欢,极尽掠夺。 然而,还未等到晨曦微露,墨涂的热情便如潮水退去。 心心念念的美人已经得到手,没了挑战性后,他便也失了兴致。 仔细看去,她不过就是普普通通,也就丹田那刚刚凝聚的妖丹有点意思。 墨涂也是昨日才发现,她竟然是九尾狐血脉,体内蕴含着纯净妖力虽然少得可怜,但对魔族来说已然是大补。 真是……很难不让人垂涎。 这是他见过最天真的狐狸,被修仙者折磨不说,居然还妄想相信魔族,可笑至极。 于是,在祝欢最虚弱,毫不设防的时刻,墨涂毫不犹豫出手,残忍地取走了她凝成的妖丹,抽干她的妖力,顺势抹了她的记忆,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用的玩具。 他拂袖而去,未曾回头看一眼那蜷缩在破败的床榻上,气息奄奄的女子。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一夜的荒诞,留下了个孽缘的种子。 一个继承人族、妖族、魔族三种血脉,注定命运多舛的孩子。 祝欢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纷杂的梦,泪水糊了满脸,但醒来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失去妖丹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病倒在床榻。 几日后,送吃食的仆人发现她,请医者来看,诊治出她竟有了身孕。 在谢家后院的牢笼中,祝欢的存在都鲜有人知,孩子的父亲更是毋庸置疑。 谢家虽然对谢同和恨铁不成钢,但还是舍不下谢家骨血,毕竟他后来娶的那个正房,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在他们的默许下,祝欢将孩子生了下来,是谢家期盼已久的男孩。 他们 翻阅古籍,给他起了一个看上去文邹邹的名字,谢昀卿。 自从谢昀卿降生后,祝欢和昭昭的日子越来越好,谢家不想苦了唯一的男丁,再也没给他们吃过残羹冷饭,房中的仆从都多了好多。 甚至为了让谢昀卿嫡长子的身份能名副其实,谢同和休掉了后娶的正房夫人,将祝欢扶到正房的位置。 这温馨的家庭氛围只是表象,谢同和扮演慈父,装了几年就装不下去了。 后来的事情,便如心魔幻境中所发生的一模一样,姐姐远嫁惨死,母亲含泪而终。 - 谢昀卿说到一半,声音顿了下,手心攥紧两枚玉佩:“魔主说,我的母亲还活着,只不过被困在某个地方。” 沈闻霁蹙眉,问道:“魔主用你的母亲威胁你?” 谢昀卿不置可否道:“差不多,我没忍住和他顶了嘴,才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沈闻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望着他苍白的脸,她不好意思太直接问,于是委婉地说:“你现在还要复仇吗?魔主他……” “当然要复仇。”谢昀卿沉默很久,勾起嘲弄的嘴角:“我恨他毁了母亲,恨魔族伤了姐姐,更恨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 “有时候我会想,或许我的降生,本就是不该发生的错。” 沈闻霁轻轻环住他,安抚道:“并不是的,你的母亲和姐姐都很爱你,她们肯定不希望你这么想,大家都希望你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他垂下眼睫,反手抱住沈闻霁,轻蹭着她道:“魔主想让我继承魔主之位,彻底留在魔域。可是我不想……” “我不想当什么魔主,也不在意什么权势。我只想和你回家,留在合欢宗也好,去其他地方也好,只要你能在我身边。” 声音带着无意识的撒娇:“我希望能和你永远不分离。” 沈闻霁笑着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会实现的,你不想我们便不做,我带你一起回家,去看遍人间繁华,四季美景。” 谢昀卿看着她眼底的认真,嘴角终于扯出一抹浅淡的笑,他轻轻低头,在她额前印下一个轻吻。 唇瓣混着血气,却轻软温柔:“好,我们一起。” 他的话刚说完,腹部的剧痛就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沈闻霁连忙扶住他,眼眶又红了:“你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会儿。” 她拿出储物戒,翻来覆去找出灵丹妙药,递到谢昀卿嘴边:“吃点这些,能缓解一下。” 谢昀卿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说道:“这些药治标不治本,还是不要浪费了,我自己扛一会儿就好。” “只要能让你的痛苦缓解一些,它就是有用的。”沈闻霁异常固执,甚至强硬的将药丸塞到了他的唇上,“你放心吃,我找的都是仙魔通用的药丸,定不会让你难受。” 谢昀卿不再拒绝,他张口含住药丸,咽入喉咙,一股清凉的药力顺着嗓子滑下,暂时平复住了体内的躁动魔气,也恢复了一点伤口。 他看着沈闻霁小心翼翼的模样,温柔说:“谢谢你,闻霁。”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沈闻霁把药瓶收好,又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他怀里退开,指尖在储物戒上一捻,泛着暗红光泽的妖骨便落在了掌心。 骨面还带着一丝冰凉,却比在合欢宗后山时,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暖意。 “谢昀卿,你看这个。”她将妖骨递到他面前,声音紧张的发哑:“这是赤狐化的,我探过灵识,是你的妖骨对不对?” 谢昀卿的目光落在上面,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地抬了抬,却又在触到骨面时顿住。 他喉结滚了滚,轻叹道:“你怎么找到的?” “就在大师兄伤了赤狐之后,它……它就变成了这个。” “刚才我听你说,妖力对魔气有助益。” 沈闻霁攥紧妖骨,往前递了递:“我想,这是你的妖骨,说不定能帮你控制体内魔气,或者……或者能让你的伤好起来。” 她知道这想法或许荒唐,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这截妖骨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东西,应该不会伤害他。 “闻霁,再怎么说这也是妖骨,之前我在狐妖洞的狂躁,你也是亲眼见过的,我怕……”他怕会反噬她,可话到嘴边,却被沈闻霁打断。 “你别管别的,先试试。”她直接将妖骨塞进他手里,指尖按住他的手背,逼着他握紧,“无论情况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不害怕,你也不要有后顾之忧。”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玫瑰][玫瑰][玫瑰] 祝欢的故事告诉大家,男人是靠不住的,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幻想,靠人不如靠自己。 希望大家都能远离渣男,找到幸福,做自己人生的大女主![撒花][红心] 第52章 妖骨疗伤 谢昀卿被她看得心头一软,只好顺着她的意,指腹轻轻抚摸着骨面,感受到它在自己手中逐渐攀升温度。 一丝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妖力,顺着指缝缓慢地渗入他的经脉。 这一次的妖气入体,并没有上次那么暴戾的冲撞,让他难受不已。反而这次的感受很是舒服,就像一股温柔的溪流,悄然抚平他受损的经脉。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沈闻霁紧张地盯着他的脸色,连呼吸都变得小心。 谢昀卿闭着眼睛,手心中的妖骨化成粉末,感受着体内游走的力量,腹部的剧痛似乎真的缓解了。 他睁开眼睛,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笑道:“有用,我能感受到我的伤口在恢复愈合。” 沈闻霁松了一口气,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抬起手,想要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却被眼前人轻握住了手腕。 谢昀卿拢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的掌心,轻缓地蹭了蹭,指腹擦过她的指节:“还好有你。” 她笑了笑,凑近了些,额头抵着他的头,耳语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张长老已经知道我来了魔域,她会带合欢宗的人来支援我们的。” 谢昀卿却摇了摇头:“不行,魔域危险,不能让合欢宗的人来冒险。” 他攥紧沈闻霁的手:“魔族想要的就是合欢宗的助力,你们来了反倒会自投罗网。” “我倒是有一计,不如我们假意降服,打入魔族内部,先摸清楚他们的计划,再做打算。” 沈闻霁点了点头,她的视线扫过地上碎得彻底的妖骨粉末,怅然若失地问道:“小狐狸……它真的消失了吗?” “你不是很讨厌它吗?”谢昀卿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声音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之前,你还吵着要将它扒皮吃肉,如今可是心疼了?” “我之前就是吓唬一下它。”沈闻霁垂下眼睫,“小狐狸还是挺可爱的,有一点不舍吧,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61节 “傻姑娘。”谢昀卿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失落,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放得更柔:“它一直都在,本来就是我的妖骨所化,和我是一体,怎么会真的消失?” 沈闻霁眼底满是欢喜,语气却带着点埋怨:“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难过半天。” “它若是看到你为它担心的模样,定是会傲娇的翘高尾巴。” 他话音未落,沈闻霁眨眼问道:“那我能 看看它吗?” “现在看不了,我的妖力凝不出它的样子。”谢昀卿无奈扶额。 沈闻霁开始沮丧:“哦,好吧。” 谢昀卿叹了口气,周身忽然泛起一层淡红色的妖雾,等到雾气褪散后,他的头顶悄悄冒出一对毛茸茸的赤色狐狸耳朵。 耳尖带着点粉,轻轻晃了晃,下一秒,身后也垂下一条蓬松的狐狸尾巴。 灵活的尾巴尖扫过地上稻草,顺势攀上沈闻霁的手腕,绒毛打着旋,在她掌心挠来挠去。 谢昀卿耳根透红,他轻哼一声,磕巴说:“我、我也是狐狸。” 沈闻霁疑惑:“所以呢?” “既然摸不到小狐狸,不如……摸摸眼前的大狐狸?” 谢昀卿俯下身来,很认真看着她,头顶的狐耳竖立起来,耳廓内侧都带着薄红。 “我们是一体,你摸了我,就等于摸它了。” 沈闻霁压不住嘴角,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忍不了片刻,便伸出手掌,轻轻抓住了他头顶的狐耳,指腹碰了碰上面柔软的绒毛。 “真的诶,甚至手感更好,你是我摸过最舒服的狐狸耳朵。” 谁懂啊?这种完全不挣扎,任由抚摸的狐狸,百年难遇! 听到她的话,谢昀卿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连带着头上的狐狸耳朵都耷拉下来。 他低拢着眉眼,扣着字眼:“你摸过很多狐狸?” 沈闻霁呆愣:“???” 喂,讲不讲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灵宠没见过? 狐狸还是修仙界最普遍的灵宠,光是合欢宗就有好几十只,怎么可能没摸过? 见她不说话,颇有些默认的意味,谢昀卿别过脸,不再看她。 沈闻霁又气又好笑:“你讲讲理诶,我又不可能骗你,我敢说没摸过,你敢信吗?” “我信,你说的我都信,你怎么不哄哄我。” 蓬松的狐狸尾在她的肌肤上扫来扫去,加上刻意让人误会的话,犯规得很。 沈闻霁沉默,她没招了,尽管如此,她的手指并没闲着,不由自主地抱紧狐狸尾巴,开始摸了起来。 开玩笑,送到眼前的尾巴,谁能忍住不撸? 谢昀卿这下没有赌气挣扎,反而低头凑近,对上她的眼睛,声音带着蛊惑:“拥有我这样的狐狸,可还满意?” 沈闻霁点了点头,指尖顺着狐尾往上摸。 谢昀卿轻喘一声,抓住她的手,暗示道:“我的小主人,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保证,此后只有你一只狐狸,其他狐狸我不会摸,更不会多看一眼。” 沈闻霁笑着看他,开口逗道:“这下满意了吗?小狐狸精。” “嗯。”谢昀卿故作冷静,轻轻颔首,松开了抓着她的手,但是微颤的耳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沈闻霁顺势捏了捏颤抖的狐耳,板起脸道:“但是我不满意,你方才不让我摸,我很生气。” 谢昀卿被她碰得狐耳泛红,狐尾不自觉缠上她的腰肢,声音带着笑意:“那我现在随便你摸,只要能哄你开心。” 她的指尖轻轻挠了挠狐耳内侧,看着谢昀卿的耳朵越来越红,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昀卿羞怯不语,愤懑的将狐狸耳朵收了回去。 沈闻霁抓住他的手臂,诧异问:“说好随便摸呢?” “哼。” “别收,求你了,再让我摸一会儿。” “……” 两人拌嘴之余,屋外传来很煞风景的打断声。 墨沧轻佻地开口:“哥哥和嫂嫂聊得很愉快嘛,不过也该出来了,魔主有事吩咐你们。” 谢昀卿眼底的笑意逐渐淡去,身上狐狸的特征被他悄无声息地掩盖,又重新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 他扶着墙,挣扎着想站起来,沈闻霁连忙伸手扶他,两人相互倚靠着走出小屋。 墨沧靠在回廊的柱子上,看着他们紧握的手,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却很快又换上戏谑的笑:“哥哥倒是好兴致,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和嫂嫂温存。” 他走近两步,目光落在谢昀卿苍白的脸上。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不过哥哥也别痴心妄想了,你受魔主青睐又如何?魔主之位不会传给血脉不纯的杂碎,你这掺杂的血脉,连魔域的门都不配进,更别说争什么位置了。” “魔主之位只会是我的。” 谢昀卿本就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压根没理他,只护着沈闻霁往前行。 墨沧却不依不饶,想借着沈闻霁去恶心谢昀卿。 于是,他用着很暧昧的语气:“闻霁,你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护你?不如你跟我,只要将天阙铃交到我手里,你就是唯一的魔后。我保证让你享尽尊荣,比跟着他强百倍。” 果然如他所料,谢昀卿终于有了反应,他脸色很快冷了下来,阴森森地盯着墨沧。 沈闻霁脚步一顿,鄙夷地抬眼:“圣子不必多言,我选谁和你没关系。就算你们都是魔族,我也只会选他,绝不会跟你。” “谢昀卿在哪,我就在哪,圣子还是不要多费心思了。” 墨沧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眼神阴沉沉的:“好,很好。真是伉俪情深啊,我越来越期待你们惨淡的下场了。” 他转身,挥了挥衣袖:“跟我来,魔主让我领你们去看看,在魔域不听话的下场。” 沈闻霁和谢昀卿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 穿过几条阴暗潮湿的回廊,眼前出现一扇巨大的黑色铁门,门后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还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墨沧推开铁门,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片空旷的炼狱,地面上布满了黑色的锁链,锁链上绑着数不清的身影,有魔修、也有妖修,但其中最多的还属仙门弟子。 沈闻霁的目光扫过人群,视线一顿,她看到了被锁链绑在石柱上的大师兄。 他浑身是伤,意识不清,就连胸口呼吸的起伏都很微弱。 沈闻霁细细看去,发现他皮开肉绽的身上,好多都是难愈合的旧伤,但她今日所见到的大师兄,分明都没有伤口。 两个大师兄?难道是魔族的什么奇怪术法? 视线扫到一旁,在大师兄不远处的另一个石柱上,绑着一个身着血色长裙的女子。 她头发散乱,却难掩清丽的容貌,沈闻霁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是苏藤月。 魔族的圣女居然也在炼狱?魔主对自己的儿女都如此心狠手辣吗? 沈闻霁敛下神情,漫不经心试探道:“魔族圣女也被关在这里?” 墨沧难掩吃惊,他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先关心你的大师兄。” “没想到,家妹居然让你如此惦记。” 他嗤笑一声:“不过,她这副模样,也是拜你们所赐啊。” 他走到苏藤月面前,用脚尖踢了踢石柱。 “这位魔族圣女,非但没挟持你回来,反而弄丢了天阙铃。搞砸魔主大事,所以就只能待在这里,好好思过了。” “闻霁,想救她?不如你乖乖交出天阙铃。”墨沧弯起眉眼,好脾气道:“我可以向魔主求情,提前放她出来。”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玫瑰][红心] 第53章 以正视听 沈闻霁的目光落在苏藤月身上。 眼前这位魔族圣女被锁链紧缚,勒入皮肉,肩头血迹斑斑。纵然狼狈至此,但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察觉到沈闻霁的视线,她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下,倔强地怒目而瞪,染血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看什么看?”苏藤月声音沙哑,带着惯有的倨傲:“魔族的事,用不着仙门来管,我的命,也用不着你救。” “沈闻霁,何必在此假惺惺作态?不就是想来看我笑话吗?”她挣扎着,铁链哗啦作响,“如今我这阶下囚的模样,你可满意了?” “滚远点!你这副模样,真令人作呕。” 沈闻霁闻言,并没有动怒,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堂堂魔族圣女,竟然还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物。 她并非菩萨心肠,也无意多管闲事。但眼下,这确是深入魔域,探查真相的绝佳时机。 沈闻霁转头看向谢昀卿,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一个眼神。 谢昀卿不动声色地颔首,抬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指,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她安心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一旁好整以暇,等着看戏的墨沧,状似妥协道:“圣子说得对,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我可以交出天阙铃,我……也愿意带着合欢宗归属魔域,但是我有条件。” 墨沧没想到她真的答应,挑了挑眉,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玩味。 他听出来了她言语里的强装镇定,但他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和魔族讨价还价。 “哦?说说看。” “我要你们释放所有被无辜卷入的仙门子弟,并且……”沈闻霁看向伤痕累累的大师兄,以及难掩虚弱的苏藤月:“并且,放了我大师兄,还有她。”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62节 苏藤月骤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闻霁,这次的目光少了些许敌意,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说了这么多过分的话,沈闻霁为什么还要救她? 看着沈闻霁的身影,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是咬紧了下唇,别过头去,不再看沈闻霁。 墨沧先是一愣,紧接着嗤笑道:“呵?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闻霁居然舍得交出宗门圣物,倒真是深明大义。”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听不出夸奖,满是讥讽。 不过,这种稳赚不赔的交易,他乐见其成:“好啊,只要你乖乖交出天阙铃,这些条件我答应你。” 站在一旁的谢昀卿扫了他一眼,不轻不淡道:“不用请示魔主吗?你有这么大权利?” “哥哥,你还是别乱操心了。”墨沧皮笑肉不笑,“这点小事,我自然可以做主。” 反正炼狱内都是一些小角色,放了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至于苏藤月,也只不过是一个失了宠的圣女,留着没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谢昀卿懒得继续理睬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墨沧为了证明自己,立刻让魔兵解开了大部分人的锁链,随意吩咐道:“带他们去治伤,别让人死了。” “虽然只是一群蝼蚁,但谁叫有人在乎他们的命呢,闻霁,你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姑娘。” 沈闻霁:“……” 见沈闻霁不理他,他用力晃了晃一旁的锁链,那条链子牵扯着大师兄的血肉。 顿时引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凄厉惨嚎。 沈闻霁蹙眉,怒喝道:“你做什么?怎么还不放人?” 墨沧笑道:“我都放了大部分人了,你却连天阙铃的影子都不给我看,这场交易未免太不公平。” 一个魔族和你讲公平,沈闻霁只觉得荒谬。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翻转掌心,天阙铃浮现在手上。 墨沧眼中贪色一闪,伸手便要夺取,却被谢昀卿抬手拦住。 “圣子。”谢昀卿声音冷冽,“规矩不可废。此等圣物,岂是你我可随意沾染?自当由魔主亲验。” “哈。”墨沧气极反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为掩饰尴尬,他悻悻收回手,挥令魔兵:“放人!” 侍从迅速上前,扶起奄奄一息的大师兄前去医治,并将苏藤月解下带离此地。 处理完毕,他看向沈闻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现在该和我走了吧?让魔主亲眼看看你的投名状。” 穿过层层守卫,一行人来到魔宫正殿,殿内弥漫着厚重的魔气,魔主坐在高高的黑色王座上,面容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 他的目光率先落在谢昀卿身上,语气平淡,但带着刻意的亲昵:“你终于肯回来了。” 谢昀卿沉默以对,只是将沈闻霁的手握得更紧。 魔主也不介意,转而看向沈闻霁,视线凝在她指间的储物戒上:“天阙铃呢?” 沈闻霁取出天阙铃,铃身泛着淡淡的粉光,在魔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将铃铛高举,在魔主欲接的时候,故意缩了下手:“魔主大人,此铃铛为我合欢宗圣物,并且已经认我为主,望您小心对待。” 言外之意,就是在告诫魔主,你们魔族抢走也用不了。 魔主眸光微动,却还是不死心,用魔气夺走她手上的铃铛。 果然,铃身抗拒着他的接触,周遭都充斥着沈闻霁的气息,此物已然认主。 魔主敛眸,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随后豪爽大笑起来:“既然如此,便劳请小友,助我一起共成大业。” 沈闻霁垂首,恭敬问道:“不知魔主所谓的大业是……?” “仙魔大战之耻,本座一日不曾忘记。此大业自然是为了复仇,让那些自诩正道的仙门名士,尝一尝被自身力量反噬的滋味。” 他攥紧天阙铃,眼中闪过狂热:“以此铃为引,辅以我魔族无上傀儡秘法,便可剥离那些强者的灵识,复刻其修为能力,铸就绝对服从的傀儡大军。” “届时,仙门必将在自相残杀中灰飞烟灭……” 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魔主的视线转向谢昀卿,不容置疑道:“你,身负我的血脉,又兼妖力,是运转此秘法的不二之选。”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一道浓郁的漆黑魔气打入谢昀卿眉心。 谢昀卿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脸上血色尽褪,周身不受控制地溢出狂暴的魔气。 “昀卿!”沈闻霁惊呼,想要上前,却被无形的威压逼退。 魔主冷眼旁观:“死不了,我将魔功尽数传于他,倒是让这小子捡了个便宜。” 说罢,他将天阙铃甩到沈闻霁眼前:“你既投诚,便执掌天阙铃吧,若有二心……” 沈闻霁抢先应道:“闻霁谨记,绝无二心。” 墨沧在一旁看着,见谢昀卿不仅未被魔功撑爆,反而似乎逐渐适应,眼中嫉恨更甚。 好多魔功他都从未见过,魔主居然毫不吝啬地传给了这个刚来魔域的杂种。 他假意上前关切:“哥哥初次承受如此强大的魔功,怕是难以驾驭,不如让弟弟我来帮忙。” 他看似要助其疏导,实则暗中又注入一股阴寒刁钻的魔气,直冲谢昀卿心脉。 谢昀卿猝不及防,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然而,这股和魔主一脉相承的魔气,恰好微妙地安抚了嗜血狂躁的魔功,阴差阳错地让谢昀卿体内混乱的力量趋于平稳,减轻了他爆体而亡的风险。 谢昀卿擦去血迹,看了墨沧一眼,配合着他上演兄友弟恭的戏码:“多谢弟弟。” 沈闻霁连忙凑上前,护住谢昀卿,不允许墨沧再靠近一步。 此后,墨沧总是暗中给谢昀卿下绊子,要么在他修炼时故意扰乱魔气,要么在他研究天阙铃时偷偷破坏。 可他没料到,这些举动反而帮了谢昀卿。 谢昀卿本就想修改天阙铃的功法,墨沧的干扰让他更清楚地摸清了铃铛的弱点。 通过对合欢宗功法秘籍的了解,他改编了天阙铃的心法口诀,并将修改后的功法交给了沈闻霁。 他解释说:“这样一来,天阙铃不会再蛊惑人心,反而能让被操控者保持清醒,甚至能反过来干扰傀儡的灵识。” 沈闻霁初时还将信将疑,依法运转几周天后,彻底叹服。 甚至这个改良的功法,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不由疑惑:“你怎么如此熟悉合欢宗的功法改编。” 谢昀卿眼睛都不眨,一本正经回答说:“之前醉花楼楼主改编的时候,我就在一旁,耳濡目染下,也勉强算有经验。” 沈闻霁似懂非懂,暂且信了。 魔族接连数日挑起纷争,仙门世家一再忍让,最后忍无可忍,新仇旧恨交织,再次开展仙魔大战。 两军对垒,杀气冲霄,旌旗蔽日。 谢昀卿被魔主亲自点将,置于阵前,为了能更好的施行傀儡计划。 昔日仙门楷模,天玄宗首徒,此刻却周身魔气缭绕,森然屹立于魔族阵前。 单单是这一幕,便已引起仙门阵营一片哗然。 “谢师兄?我没看错吧?他怎会……” “大师兄, 你身上为何有如此重的魔气?是否被魔族胁迫了?” “昀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玄宗阵营中,与他相熟的弟子失声惊呼,看重他的掌门以及长老更是面露痛心。 许多人下意识地为他辩解,不愿相信眼前所见。 “昀卿定是身不由己……” “魔道狡诈,设计控制了谢师兄。” “请宗主和长老明察,切勿伤及谢昀卿。” 在一片求情声中,一道震慑人心的威压自天玄宗后方爆发开来。 冰冷的声音遍及整片地域:“身负魔气者,便是魔族余孽,留不得。尔等还要为他求情,是忘记天玄宗训规了吗?”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闭关多年的谢长老,缓步走出。 他就是谢昀卿名义上的生父,谢同和。 但此刻,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父子之情,只有厌恶的杀意。 “魔气侵体,叛投魔道,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查?”谢同和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冷冷地盯着谢昀卿,手里的长剑泛着凛冽的寒光。 “此孽障身负邪魔之气,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便由我亲自清理门户,取他项上人头,以正视听!”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红心][红心] 第54章 仙魔大战 谢同和杀招既出,身形化作一道凌厉的剑光,裹挟着合体期的修为,直取谢昀卿的喉咙。 这架势分明是要一击毙命,全然不顾多年的父子情谊,说是仇敌都不为过。 “列阵相护!”魔军阵前的将领高声嘶吼。 霎时间,魔气汹涌,数名高阶魔将悍然迎上,耗尽魔气塑形出一只巨大的手,硬生生捏碎了那道剑光。 魔气与灵力在空中对冲,激烈碰撞,须臾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翻涌的气浪直接掀翻了周遭修为较低的弟子。 谢同和一击未中,被反震之力逼退半步。 眼见计划受阻,他愤懑紧蹙眉心,脸上皮肉抽搐,浮现出苍老的褶皱,朝谢昀卿大喝一声:“孽障!竟敢驱使魔物抵抗!” 远在幕后观战的魔主,勾了勾嘴角,他很是乐意看到昔日的情敌,如今狼狈的样子。 甚至为了让父子争斗的场面更激烈些,他不介意再添一把火,两指轻挥,用传音符给墨沧递了话。 墨沧借此契机,闪身至阵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63节 “啧啧啧,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仙门长老,对自己的儿子也下得去如此杀手?” 他声音刻意停顿,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什么?谢昀卿居然是谢长老的儿子,怎么从未听他们提起…… 墨沧继续说:“可惜啊,你杀不了他。谢昀卿身上流的,可不是你谢家的血,而是魔族的血脉,他是我父魔主之子,是我的哥哥,是未来魔军的统帅。” “你们仙门不屑要的,我们魔族可是视若珍宝呢。若非他呕心沥血潜伏仙门,魔族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成就?” 明面上看,墨沧是在帮谢昀卿说话,厉声指责那些仙门世家,实际上他就是为了挑起争端,言语中的恶意不言而喻。 魔族真的很会利用人类的恶,他的话一出,宛若惊雷炸响。 仙门阵营纷纷哗然,他们看向谢昀卿,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夹杂着被背叛的愤怒。 “什么?魔族血脉?魔主之子?” “谢师兄他……他竟然是魔族的卧底?” “难怪……难怪他会站在魔族那边。” “我们竟被瞒了这么多年。” 先前还为谢昀卿辩解的声音,顷刻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指责和怒骂。 天玄宗掌门与几位长老面色铁青,看向谢昀卿的眼神复杂无比,痛心、失望…… 谢家丑事被当众公布,谢同和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谢昀卿,声音尖锐:“听见了吗?卑劣的魔族就是用我谢家做垫脚石,我也是被此子蒙骗了。” 他看向四周,苦口婆心劝道:“诸位同道,此孽障身负魔血,阴险邪佞,今日不除,必成三界大患。” 所有人的怒火都被引到了魔族以及谢昀卿的身上。 “杀!诛灭魔族!清理门户!”仙门群情激愤,大战一触即发。 魔主在高处俯视,满意地颔首,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的目光扫过阵前的谢昀卿,声音假意关怀:“昀卿,你还好吗?不分青红皂白,就被误解的滋味不好受吧?” “不过,你别害怕,现在你是魔族的人了,尽管这群人恨不得将你除之后快,但是魔族会护着你。” “所以……”魔主轻笑道:“没必要再顾念昔日情谊,让他们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谢昀卿眼底一片漠然,他抬手,天阙铃自沈闻霁手中飞旋而出,悬浮于空,散发出诡异的粉芒,与周遭魔气交织。 沈闻霁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生怕他真的听信魔族的蛊惑。 谢昀卿垂眸,结印掐诀,口中念诵的却是改良后的法咒。 她渐渐松了一口气,按照两人的计划,开始从旁辅助念咒。 铃音响起,并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合欢宗标志性的灵力唤起粉雾,雾气凝结成水滴,汇聚成河流,粉色波纹阵阵荡漾,扫过仙门阵营的众人。 前排的修士们率先接触,起初他们毫不在意,只当是普通的毒气防范。却不料,哪怕控制呼吸,也会通过皮肤感染。 渐渐的,他们的眼神变得空洞,动作僵滞,随即竟缓缓转身,将手中的兵刃对准了曾经的同伴。 “怎么回事?李师兄,你醒醒!” “王师姐,你怎么了?” …… 七嘴八舌的嘈杂声中,有见多识广的人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是魔族的傀儡术法,加上合欢宗的诡异铃铛,他们被操控了。” 惨叫声、惊呼声、兵刃相交声、术法碰撞声……遍布战场。 仙门阵脚大乱,自相残杀的局面比魔族直接冲杀更为惨烈。 不断有修士被操控,加入傀儡大军,魔主见状,发出志得意满的狂笑,仿佛已看到仙门覆灭在即。 “哈哈哈,好,好极了!吾儿昀卿,果然是天生的魔域统帅!” 魔主放松了警惕,全心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胜利中,他甚至现身到魔军上方,只为了能更近距离享受复仇的爽感。 这次的仙魔大战,注定由魔族书写历史,他要注视着魔军的长驱直入。 就在此刻,谢昀卿与沈闻霁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闻霁悄然将全部灵力注入天阙铃的核心,与此同时,谢昀卿强行逆转周身魔气。 那被魔主强行灌输的庞大魔功,混合着他体内暗藏的妖力与仙基,从掌心溢出,径直轰向天阙铃。 “嗡——”天阙铃发出震裂云霄的鸣声,粉色的光芒暴涨到极致,随即被魔气逼得向内坍缩。 所有被操控的修士同时身体剧震,充斥血丝的眼睛褪去空洞,恢复了清明,茫然地看着四周,手中的武器也纷纷掉落。 趁着魔主还没反应过来,谢昀卿厉喝一声,与沈闻霁合力,将那股逆转的力量从天阙铃取出,毫无保留地攻向魔主。 魔主早有防备,他完全不相信沈闻霁和谢昀卿,特意穿了防护的法衣。 下一刻,他彻底笑不出来了,天阙铃中源源不断溢出攻击,每一道都是他当初为了炼制铃铛,强行注入进去的魔气。 带着自己气息的魔气,自然畅通无 阻地穿破防护法衣。 “你们……”魔主惊怒交加,勉强凝聚魔气抵挡,却仍被重重击中胸膛。 “噗!”他口中喷出一口浓郁的血液,身影倒飞而出,重重撞在魔宫殿柱之上,气息萎靡了大半,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死活。 局势逆转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魔族大军惊呆了,墨沧也愣住了。 仙门众人刚刚恢复神智,尚未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 然而,有一人却始终清醒,并且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 谢同和根本不在乎谢昀卿做了什么,是伤了仙门还是伤魔主,都和他没关系,他满眼只有“清理门户”四个字。 他含辛茹苦替别人养了几十年孩子,简直是奇耻大辱,孽障不除,他死不瞑目,愧对谢家祖宗。 看着谢昀卿因使出全力而气息紊乱,法术枯竭之际,他眼中闪过狠毒,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凝聚所有力量的一剑,直刺谢昀卿后心。 “昀卿小心!”一直留意全场的沈闻霁失声惊呼,她想也没想,用尽力气猛地将谢昀卿推开。 却不料,这汇聚合体修为的一剑,居然还夹杂追踪术,长剑转了个弯,不依不饶的朝谢昀卿方向飞去。 谢昀卿逆转魔气,根基受伤,全然没了抵抗之力,若以血肉之躯硬挨上这一剑,可能会飞灰烟灭。 沈闻霁咬牙,祭出储物戒中的全部防御法器,加之用周身灵力建起保护罩,冲上去挡在谢昀卿面前。 “噗嗤!”尽管有多重缓冲,却仍传来了利刃刺破血肉的沉闷声。 谢同和志在必得的一剑,还是没伤得了谢昀卿,反而刺入了沈闻霁的胸前,鲜血顺着剑口溢出,顷刻间染红了她的衣襟。 血液溅到谢昀卿的脸上,滚烫得像火。 他瞳孔紧缩,眼中只剩下沈闻霁软软倒下的模样。 “闻霁!”谢昀卿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他一把接住沈闻霁软倒的身子。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每一滴都像尖针,扎破他的心脏。 他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指尖只触到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流。 滔天的悲痛瞬间淹没了他,身体里爆发出魔气,妖力以及灵力,它们都因暴怒而彻底失控,疯狂肆虐。 将偷袭得手,还想再补刀的谢同和,狠狠震飞出去。 谢昀卿双眼紧闭,含泪仰天长啸,三股力量正在他体内逐渐融合。 等他再次睁眼,眼底已经染上赤红,身体恢复到巅峰时期,甚至比过往更强。他不仅可以使用灵力,甚至可以游刃有余地调用魔气和妖力。 他盯着谢同和,宛如地域修罗:“你怎敢伤她?” 谢同和被狂暴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却猛然意识到。 魔族大势已去,魔主重伤,傀儡术被破,仙门伤亡惨重…… 谢昀卿重伤了魔主,能控制天阙铃,拥有魔族诡异强大的傀儡术,体内有着仙、魔、妖多种力量…… 他眼中不成器的孽障,却有着足以掌控三界的能力,搞不好会是未来的三界之主。 谢同和蓦然变脸,挤出一个极度谄媚,甚至带着讨好的笑容,语气急切:“昀卿,我的儿!为父……为父刚才只是一时糊涂,被魔气迷了眼。”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看,你拥有如此力量,连魔主都能重伤,这傀儡术更是精妙绝伦。仙门容不下你,魔族已败,正是你崛起的大好时机啊!” “以你的能力,整合仙魔残余势力,一统三界指日可待,为父定当全力辅佐我儿……” ----------------------- 作者有话说:渣爹下线倒计时,放心酥酥没有事,绝对he,这点可以放心。[狗头叼玫瑰][撒花]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红心][红心] 第55章 渣父被虐 谢同和这番厚颜无耻的言论,让在场旁观的仙魔双方都感到一阵反胃。 谢昀卿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父亲?”他低笑一声,声音却冷得像冰:“你也配?” 他抬眸,声音一字一顿,敲打在谢同和心上:“几年前,魔族屠戮谢家,那场焚尽一切的魔火,早已烧光了我所有的亲人。” “如今,这世间我唯一的亲人,便是我的道侣,沈闻霁。” 这句话,如同耳光,响亮扇在谢同和脸上,他谄媚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颜色青白交加,难看至极。 不等他再开口,谢昀卿抬手,指尖凝聚起漆黑的魔气,直直打在他的膝盖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谢同和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膝盖骨被魔气硬生生震碎,剧痛让他瞬间冷汗直流,连惨叫都不敢发出。 “你刚才说,一时糊涂被魔气迷了眼?”谢昀卿俯身,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语气带着嘲弄,“可我怎么记得,你一直都是自私自利之徒,除了你那点可怜的虚名,你何曾在乎过其他?” “母亲被魔族掳走,你甘做缩头乌龟,她获救归家,却被你囚于后院,你怨她、辱她、弃她……”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64节 “姐姐谢昭昭天资卓绝,却因你怀疑她是魔族血脉,将人废弃远嫁,含泪而终。” “魔族屠谢家满门,你却只顾着自己逃命,何曾回头看过一眼。” 他每说一句,就有一道力量打在谢同和身上,打断他的肋骨,震碎他的经脉。 “你现在跟我说一时糊涂?真是可笑。” 谢同和被打得口吐鲜血,却还在挣扎着求饶:“昀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在我养育你多年的份上,饶我一命。我还能帮你筹谋权利地位,助你成为三界之主,我……” 谢昀卿打断他:“三界之主?权利地位?” “呵。”他嗤笑一声,满是讥讽:“仙门道貌岸然,为虚名争得头破血流。魔族阴狠狡诈,为野心不惜一切。” 他用俯视的目光,扫过因苦痛跪趴在地上的谢同和,扫过惊疑不定的仙门众人,扫过溃散的魔族。 声音清晰响彻整个战场:“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我谢昀卿,一点也不在乎。” 他低垂下头,目光重新落回怀中女子苍白的脸上,冰冷的眼神逐渐融化,只剩下化不开的心疼。 颤抖的指尖轻轻擦去沈闻霁嘴角的血迹,动作温柔得与方才的煞神判若两人。 谢昀卿将人更紧地搂在怀里,温和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她体内,护住她微弱的心脉。 “这世间,我在意的,唯有怀中一人。” “万物生灵,三界权势,在我眼里,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他动作轻缓地将沈闻霁放到一旁,抬手结印,打了无数道防护法阵,固若金汤。 紧接着他站起身,冷冷看向谢同和:“接下来,该到你了。” “你伤她的每一分,我便要你千倍万倍偿还。” 下一瞬,谢同和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掐住了他的脖颈,将他硬生生提离地面。 谢昀卿用魔气化形出的手如同铁钳,汹涌的妖魔之气涌入谢同和体内,疯狂破坏着他的经脉,却又不让他立刻死去。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响起。 谢昀卿烦躁蹙眉,摸了摸耳廓:“小声点,闻霁需要休息,你不要吵到她。” 话音未落,一道灵力封住了谢同和的喉舌,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能瞪大惊恐绝望的双眼,感受着修为被残酷摧残。 “过往种种,我都一笔一笔刻在心中。”谢昀卿凑近他,声音低沉如同恶魔呓语,“她不喜杀戮,我本想饶你一命,可谁料你不长眼,竟伤了她。” 一边说着,谢昀卿一边用手探入谢同和的丹田气海,五指猛地一攥,用力搅来搅去。 谢同和剧痛的痉挛,发出无声的哀嚎。 他穷尽一生的修为,被狂暴的魔气碾碎,最终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 谢同和剧烈一抖,身体软倒在地,眼中神采彻底黯淡,修为尽废,沦为废人。 “放心,我不杀你。”谢昀卿声音冰冷,低笑道:“我觉得让你以废人之躯,苟且于人间,万劫不复的死去,更有意思。” 他像是丢弃一件垃圾般,将奄奄一息的谢同和扔在地上, 解决完谢同和,谢昀卿再也没看战场,仙门如何?魔族如何?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挥手破除自己设下的防护阵,轻柔抱起沈闻霁,用自己宽大的外 袍将她仔细裹紧,转身便走。 黑色的魔气在他周身形成屏障,任何试图阻拦的人,都被他随手挥开的力量震退,没人敢再上前。 他越过密密麻麻的人海,最后看了一眼谢同和,语气淡漠:“最好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下次见面,我必取你性命。” 说完,他再不多言。 众目睽睽之下,谢昀卿挥手散去了天阙铃秘术,上面残留的最后一丝傀儡术印记,也被彻底抹除,化为虚无。 此举,断绝了仙门众人再被操控的后患,不少人暗自松了口气。 仙魔后续的纷争,谢昀卿无暇理会。 他的世界,只剩下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沈闻霁。 “闻霁,撑住……我带你回家。” 谢昀卿横抱起重伤的沈闻霁,周身气势爆发,强行撕裂空间,身影一闪,便已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一地狼藉,以及目瞪口呆的众人。 - 合欢宗后山,养灵泉。 谢昀卿在入口处,落下多重防护屏障。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抱着沈闻霁,一步步踏入氤氲着白色灵雾的养灵泉。温热的泉水包裹上来,他极其小心地托着她的腰,让她缓缓浸入泉中。 沈闻霁无意识地蜷起身子,殷红血珠顺着锁骨滑落,把素色衣衫染成刺目的红。 他手指颤抖着,极其小心地解开她早已被血浸透的外衫。喉结滚了滚,屏着呼吸避开那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把她染血的中衣一点点褪下。 手指触到她后背时,才发现血已渗过布料黏住肌肤。 谢昀卿眼中闪过心疼,终是咬牙撕裂黏连的布料,将胸前那道狰狞的伤口完全露出。 剑气虽被法器抵消大半,但合体期修士的含怒一击,留下的余力依旧冲破他的灵力护罩,不断侵蚀她的心脉。 谢昀卿眼眶通红,托着她后腰让她靠在泉边石上。 他从瓷瓶倒出最好的药膏,混着灵泉水化成清润的淡绿色。掌心覆上,指腹用最轻缓的力道,一遍遍将药膏揉进伤口。 药香中裹挟着泉水的灵力,在两者的共同作用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慢慢将那片狰狞的血色晕成浅粉,随着时间推移,肌肤恢复光洁。 然而,沈闻霁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没有。 谢昀卿蹙眉,慌张地握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探入一丝灵力,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眼下是他最不希望看见的结果。 沈闻霁外伤已愈,但内里灵根受损极其严重,几乎碎裂,灵力正在不断逸散。 谢同和那一剑,真正重创的是她的灵脉根基。 他有些后悔饶了谢同和一命,谢同和就应罪该万死,下十八层地狱。 “不,不会有事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谢昀卿将沈闻霁紧紧搂在怀里,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呢喃低唤道:“闻霁,醒醒……求你睁眼,看看我……” 就在他绝望之际,一道传音符穿过防护屏障,落在他面前。 他轻挥探查,是合欢宗张长老的传信,在两人踏进合欢宗地界时,她便感知到了沈闻霁的危机。 谢昀卿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立刻激发了传音符。 张长老虚影浮现,看到沈闻霁的状况,她面色凝重无比:“灵根溃散,本源受损……寻常丹药法术已无力回天。” “前辈,你一定有办法对吧?”谢昀卿眼中含泪,急声追问,声音嘶哑。 张长老沉吟片刻,目光复杂地看向谢昀卿:“或许……唯有我合欢宗双修功法,以精纯元阳或元阴之气为引,神魂交融,或能重塑灵根,稳住本源。” “我可以!”谢昀卿眼中燃起希望:“您将功法告知我,我现在就……” “没有那么简单。”张长老打断他,直言道:“合欢宗的双修之术,是以一人的灵力为引,修复另一人的灵根。” 审视的目光落在谢昀卿身上,她语气严肃:“少年郎,你如今体内力量混杂,魔气妖力虽强,却过于暴戾,若以此状态与闻霁双修……” 张长老声音一顿,残酷道:“非但无法救她,两股异种气息冲入她脆弱灵根,只会加速她灵脉的崩塌。” 谢昀卿如遭雷击,僵在原地,颤声道:“那怎么办?” 张长老叹了口气:“为今之计,除非能在双修之前,用邪狞术法将你体内的魔气与妖力暂时彻底压制,使你恢复到最纯粹的灵体状态,方可施行双修。” “但这术法风险极大,副作用不明,稍有不慎,你可能会被妖魔气反噬,爆体而亡。” 张长老认真地看着谢昀卿,问:“你可愿冒险?” “愿意!”谢昀卿急切开口,语气坚定,“哪怕豁上性命,只要能救她,我也在所不惜。” “你先不用急着回答,我还有第二种方法。” “若用这个方法,你就不必冒险了。”她顿了顿,话语残酷:“我从宗内另寻一位灵力纯净的元阳弟子前来,帮闻霁稳固灵脉,助她重获生机。” 张长老的意思是……要另寻一个男子与闻霁双修,肌肤相亲,灵肉交融? ----------------------- 作者有话说:小谢(咬手绢):我都愿意的,请再给我一个机会[爆哭][爆哭][爆哭] 放心,本文sc,he[撒花]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亲亲][玫瑰] 第56章 双修恢复 谢昀卿脑海中浮现出画面,一股控制不住地暴戾猛地冲上心头,嫉妒使他眼尾泛红,周身气息都变得不稳。 颅内不停叫嚣着:不,他不允许!世间无人可碰她。 可当理智开始回颅,他原本紧紧攥着沈闻霁的手,也依依不舍松开。 最后,只是贪恋地握了下虚无的空气。 “压制魔气妖力的术法,我一定会成功的。”谢昀卿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鲜血直流,他却浑然不觉。 张长老挑眉,不置可否道:“倘若你……” “倘若我没成功。”谢昀卿抢先开口,他喉结剧烈滚动,声音艰涩无比,颤着眼睫,缓声说:“那就如前辈所言吧。” “只要能救她,我没有怨言。” 他松开紧握的手,血液顺着指尖滑落,滴在泉水里,晕出点点涟漪。 张长老睨了他一眼,轻哼道:“你倒是大方。” 谢昀卿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我并非大方,我只是不想失去她。” 万千情绪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句叹息:“与她的性命相比,我这点私心……又算得了什么?”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65节 谢昀卿从养灵泉内走出,拖动僵硬的身体,“扑通”一声,跪在泉边。 抬头看向张长老的虚影,痛苦压得他几乎匍匐在地,他的语气带着哀求:“前辈,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成功,求您相信我。” 他绝不会将救她的机会,让给任何人。 张长老看着他执拗的模样,终是叹了一口气,叮嘱说:“罢了,此术痛苦非常,犹如抽筋剔骨,炼魂煅魄,你需守住灵识最后一丝清明,若在运术过程中,被魔气妖力反客为主,便是万劫不复,神仙难救。” 她抬手,将压制术法的口诀和符文打入他的识海,并且大致讲解了一番。 “此术需以自身精血为引,将妖魔气强行压缩封印在丹田深处,过程中肉身会被两股力量撕扯,你且忍着。” “多谢前辈。”谢昀卿叩首,再无犹豫。 虚影消散前,张长老留下一瓶护心丹:“若实在撑不住,便服下此丹暂缓,切勿硬扛。” 谢昀卿将护心丹塞进储物戒,转身将沈闻霁安置在泉边,让她半倚着灵雾氤氲的润石,为她设下保护屏障,确保她不会被波及。 随后,他退开几步,盘膝坐于泉水之中,额前浮现出符文图案,他双手急速翻飞,结 出一个又一个手印,逐渐汇聚成阵法。 接下来,就应该用精血开阵运转了。 谢昀卿深吸一口气,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身前涌出的符文阵眼上,暗红色的光芒蔓延开来,将他笼罩其中。 灵力在周遭跃动,法诀不停运转,术法已然启动。 “啊!”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凄厉的惨嚎抑制不住地从他喉间迸发。 痛,太痛了。 肉眼可见的黑红两色气息,在他体表疯狂冲撞,仿佛要破体而出。 这两股气息,便是被惹恼的魔气与妖力,它们想要不惜一切冲破束缚。 但是术法的存在,就像无形的锁链,死死钉住它们,拉着它们往丹田深处拽。 谢昀卿的皮肤之下如同有无数活物在窜动、撕咬,经脉贲张扭曲,额角青筋暴起。 他在与自身的力量搏命,这种痛苦,远胜于任何外来的酷刑。 但他怕吵到沈闻霁,怕她会为他担心。除了最先发出的一声,此后一直在死死咬着牙,闷声硬挨。 视线落在沈闻霁苍白的脸,仅仅是看她,就给了谢昀卿巨大的能量,以至于让他扛下一波又一波的剧痛。 甚至,他毫不犹豫地再次用指尖蓄起灵力,不断掐诀,加固封印。 鲜血从他咬紧的牙关渗出,混入泉水中,散开凄艳的涟漪。 他没有停下。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她,必须是他来救她。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个呼吸,都如同在刀尖上翻滚。 身体内的力量拉扯到了极限,谢昀卿的皮肉仿佛承受不住,竟然开始浮现细密的黑色裂纹,像是瓷器碎裂的纹路,从心口蔓延至四肢。 疼得他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股凶悍的魔气与妖力终于不再垂死抵抗,暂时在体内平息下来。 谢昀卿乘胜追击,将它们压回丹田深处,随着最后一丝妖魔气也消失,体表的黑色裂纹终于停止蔓延。 剧痛潮水般褪去,此时此刻,他的体内流淌的,是他最初修道时,清澈纯粹的本源灵力。 谢昀卿抑制不住地剧烈喘息着,脱力地向前倒去,用手撑住泉边石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水波荡漾,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原本光洁的皮肤上,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黑色裂纹,诡谲狰狞,一直爬升到颈侧,甚至延伸到了小半边脸颊。 谢昀卿轻轻抬手,触碰了脸上的黑色裂纹,没什么感觉,不疼也不痒,像是痊愈后留下的疤痕。 也就是样子有点吓人,好像一个碎裂后又被粘起来的瓷偶。 原来,这就是张长老所说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副作用吗? 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看起来,自己也算是幸运,起码性命无虞。 谢昀卿撑着身子爬起来,踉跄着走到沈闻霁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闻霁,我做到了,我能救你了。” 张长老的灵识一直持续观察合欢宗后山,她最先察觉到妖魔气息的消失,立刻重新通过传音符唤出虚影,惊诧问:“成功了?” 谢昀卿点头,抱着沈闻霁浸入养灵泉。 余光扫过张长老的虚影,他轻声开口:“前辈,接下来的事,我想亲自来,请您暂避。” 张长老沉默片刻,终究是松了口:“好,我就在合欢宗守着,有事便传信。” 虚影散去,只剩下泉水中相拥的两人。 谢昀卿眼中掠过痛楚,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微颤地拂开她颊边湿漉的发丝。 温热的泉水包裹着两人,他蹭着她的面颊,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闻霁,别怕,我们会成功的。” 他将沈闻霁身上的单衣去除,使她的肌肤完全接触养灵泉的泉水,可以吸收更多的灵力。 紧接着,把她的身子转了个方向,从后面缓缓揽入怀中,让她冰凉的脊背贴合在自己滚烫的胸膛。 肌肤相触的瞬间,识海也开始连接。 他能感受到她体内灵力的枯竭,如同被狂风肆虐后的荒原。 不能再拖了。 谢昀卿低下头,薄唇轻轻印在她光洁的后颈,带着安抚意味,一点点吻到她没有血色的唇上。 同时,双手结印,轻柔地覆在她丹田气海之上。 最精纯的灵力自他唇间与掌心渡入,极尽温柔,如春风化雨,无声地渗入她干涸的经脉。 但只有灵力并不够用,喉间泄出压抑的低喘。 纯净的元阳之气伴着养灵泉的泉水,一起流入沈闻霁体内,化作最细腻温润的灵力丝线,缓慢修补她那濒临破碎的灵根,稳固其涣散的本源。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耗费心神的过程。 谢昀卿闭着眼,全神贯注,引导着自身的灵气与她的微弱气息交织,彼此纠缠,深陷沉沦。 泉水氤氲的灵雾浓郁得化不开,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其中,模糊了身影,只余下交错起伏的呼吸声。 灵力的微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地流转,平添几分旖旎。 谢昀卿身上的黑色裂纹,因灵力大量消耗而隐隐发烫,带来阵阵针扎似的刺痛,但他全然不顾,所有的心神皆系于怀中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沈闻霁冰冷的身躯渐渐回暖,原本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终于变得清晰均匀起来。 她体内那溃散的灵根,在一股股精纯元阳之气的滋养下,不仅停止了崩坏,焕发出了蓬勃的生机,甚至随着灵力的吸收,她的修为也有攀升之势。 张长老提议的合欢宗双修功法,果然有奇效。 谢昀卿缓缓撤开些许,仔细探查她的灵脉,确认已初步稳定,之前不断逸散灵力的情况也完全止住,他才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吁出了一口气。 极度的灵力消耗与之前的秘术反噬一同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但谢昀卿强撑着,小心地将沈闻霁抱出养灵泉,用柔软干燥的灵巾为她擦干身体,换上洁净的衣物。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那些黑色的裂纹依旧盘踞在身上,未曾消退半分,甚至因为灵力的消耗而显得更加晦暗狰狞。 他绝对不能让沈闻霁醒来看到这个……她会担心,会追问。 按照常规情况来看,术法并不会一直存在,等到体内压制妖魔之气的术法失效,所带来的副作用,也定会消失。 所以,他不如先躲一段时间,等彻底恢复正常后,再出现在沈闻霁面前。 目前这个最优解,却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定,只因他做不到转身离开。 他承认,在沈闻霁昏迷之际,他只想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 谢昀卿沉默片刻,心生一计,他取出一件宽大的,能将脖颈都遮挡严密的玄色衣袍,严丝合缝的把自己裹上。 又取出一张黑金恶鬼面具,是醉花楼楼主熟悉的标志。 他将面具戴在脸上,把面容完全遮住。 这下该看不出来黑色裂纹了,直到裂纹消散的这段时间内,他都会以醉花楼楼主的身份,陪在沈闻霁身边。 他打横抱起仍在昏睡中的沈闻霁,将人从合欢宗带回了醉花楼。 - 醉花楼西厢雅间内。 谢昀卿将沈闻霁轻柔地安置在床榻上,细心地掖好被角。 他站在床边,深深看了她片刻,目光缱绻。 最终,他转身走到外间,吩咐道:“来人。” “楼主有何吩咐?”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备最好的灵膳汤羹,再寻两个细心稳妥的侍女来。”谢昀卿顿了顿,补充道,“里面那位姑娘是我贵客,好生照看。她若醒了,即刻报我。” “是。”黑影领命退下。 ------------------- ---- 作者有话说:醉花楼楼主身份掉马倒计时[撒花]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57章 荒谬念头 沈闻霁是在一阵极其诱人的食物香气中逐渐恢复意识的。 醇厚的骨汤暖香,夹杂着鲜灵的菌菇气息,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药香……其中还蕴含着精纯清甜的灵力,丝丝缕缕,顺着呼吸钻入鼻腔。 眼睫颤了颤,她的眼皮重得像是黏了蜜,却忍不住循着那香气再吸了一口。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66节 她仿佛能想象到,汤羹刚盛出来的样子,还带着瓷碗的热气,蒸腾的水雾都勾勒出了形状,顺着空气传到她面前,在鼻尖绕着圆圈,把混沌的意识一点点勾出来。 喉间泛起本能的干涩,沈闻霁费力掀开眼皮,露出一条缝隙。 视线起初模糊,她只先捕捉到矮几上那碗冒着热气的灵膳。随后,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看清了床顶精致的纱幔轮廓,以及从外间透过屏风缝隙渗入的,温暖却不刺眼的光亮。 她这是在哪?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替谢昀卿挡下了谢同和的全力一击,灵剑刺穿了她的胸膛,恍惚间流了许多的血。 沈闻霁垂下眼眸,连忙抬手抚向胸口,指尖触及的却是光洁平整的肌肤,仿佛那致命的创伤从未存在过。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扯开衣襟查看,确实无疤无痕,哪里有一丝受伤的样子? 但她绝无可能记错,仙魔大战的惨烈,天阙铃计划的惊险,受伤后灵根崩毁的剧痛……无一不历历在目。 她记得昏迷前是谢昀卿不顾一切冲过来抱住了她,他眼底带着充红的血丝,眼角滑下一滴绝望的眼泪,恰好落在她面颊,他的怀抱滚烫,但攥着她的手却冰冷。 对了,他人呢? “谢昀卿?”沈闻霁下意识地唤出声,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空荡荡的,无人回应。 心头莫名一紧。 沈闻霁掀被坐起,下意识地想起身,可是双脚刚触碰地面,就带来阵阵虚软。 她才猛然发觉身体虚弱得厉害,连起身走路都颇为费力。 也是,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剑伤虽然痊愈,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受内伤。她隐约记得听到了自己灵根破碎的声音,加上她今日醒来居然有些饥饿,难不成她的修为…… 沈闻霁眼底闪过紧张,她不敢犹豫,掐起法诀去探查自己丹田内的情况。 奇怪的是,她的灵根确实有受损的痕迹,但是并未出现痛楚,体内虽然空空荡荡,经脉却异常顺畅,甚至能感觉到灵根在恢复,微弱新生的灵力正在缓慢滋生,温顺地流淌着。 这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非但伤势尽数痊愈,就连修为都甚至精进了几分? 沈闻霁眼中闪过短暂的茫然,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房间内的所有装饰都精致繁复,她鲜少见过。 只不过,房间的布局越看越熟悉,居然有点像醉花楼的布局? 外间似乎有人察觉到了里面的细微动静。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两名身着淡雅衣裙,修为仅在筑基期的侍女,轻手轻脚地绕过门口的屏风。 她们见沈闻霁睁眼醒来,面上立刻露出笑容,恭敬地朝她行礼。 “姑娘,您醒了?” 其中一名侍女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在她身后垫了好几个柔软的靠枕。 动作轻柔,生怕碰碎了她一般。 另一名侍女则端起矮几上那个白玉小碗走了过来。 “姑娘,您昏睡多时,先喝点灵膳润润肠胃,暖暖身子。”侍女坐在床边,用玉匙舀起一小勺,细心吹凉了,才递到她唇边。 诱人的香气飘到鼻尖,极大地勾起了沈闻霁身体里本能的渴望,饥饿感不断涌现,她喉间不自觉地滚动一下。 但理智尚存,她冷静别开头,蹙眉问道:“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 “回姑娘的话,此处是醉花楼西厢,是楼主带您回来的,我们是楼主吩咐过来,照顾姑娘的人。”侍女低眉顺眼地回答。 原来真是醉花楼,身在熟悉人的地盘,沈闻霁略微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姑娘请喝,这是楼主特意吩咐准备的。” 在侍女的一再请求下,沈闻霁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张口咽下。 温热的灵膳滑入食道,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虚弱的身体,舒适得让她几乎喟叹出声。 她没忍住一口接一口吃下,体力恢复了大半,灵脉里蕴起充沛的灵力。 侍女贴心地为她擦拭嘴角,又递上一杯清润的灵茶。 沈闻霁接过茶杯,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沉吟片刻,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是谁送我来的?可还有……其他人?”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先前扶起她的那位柔声回道:“是楼主亲自带您回来的。楼主吩咐了,让您好生休养,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奴婢们。” 醉花楼楼主带她回来的?那谢昀卿又在哪里?他为何不现身?以他的性子,若他成功脱险,绝不会将她假手他人,更不会将她安置在此处后不闻不问。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她不禁猜测,难道……谢昀卿真的出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沈闻霁的心猛地揪紧,脸色也白了几分。 侍女见她神色不对,连忙宽慰道:“姑娘您刚醒,身子还虚,不宜多思。楼主说了,让您安心在此养着,一切等您身体恢复了再说。” 沈闻霁抬眼:“我要见你们楼主。” “抱歉姑娘,我们没有权利带您前去,最多只能代为转达。”侍女歉意地行礼,“您在这稍等几个时辰,楼主忙完会第一时间来见您。” 听侍女的意思,她现在似乎被软禁在这里了?怎么看都是很诡异,先不能轻举妄动。 “我累了,想先休息,你们下去吧。”沈闻霁佯装假寐,挥退侍女。 等两个人的身影完全在视线里消失,沈闻霁才站起身子,踱步到门口,透过门缝,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周遭。 外面的长廊倒是和她记忆里的醉花楼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尽管如此,她心中还是充满不安,找寻谢昀卿的急切越发强烈。 灵识的感应告知她,谢昀卿就在醉花楼附近。 顺着指引,她沿着长廊缓缓行走。 但是谢昀卿的气息总是飘忽不定、忽强忽弱,走了许久,也是一无所获。 沈闻霁都打算放弃了,灵识感应突然变得很强烈,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露台,看到了前方背对她站立着的一道熟悉身影。 那人身量极高,身形和谢昀卿很是相像,只不过周身气息内敛深沉,难以窥测。 他的衣着更是奇怪,穿着一身严实得甚至有些厚重的玄色衣袍,连脖颈都遮挡得密不透风,与现在时兴的衣服格格不入。 沈闻霁缓步走近,想确认男人的身份。 听见她的脚步声,男人微微偏了一下头,露出脸上戴着的黑金恶鬼面具。 原来并不是谢昀卿,居然是醉花楼楼主……沈闻霁有点失望,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灵识感应是不是坏了。 “楼主大人?”沈闻霁试探着开口。 男人身子一僵,停顿半晌,才缓缓转过身。 面具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沈姑娘醒了。感觉可好些了?” 沈闻霁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显,只微微颔首:“多谢 楼主相救,不知楼主……” 楼主打断她的话,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灵根初愈,仍需静养,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他在赶她走?有点古怪。 “我特意来找楼主,就是想问问您可见过谢昀卿?他现在身在何方?” “谢昀卿?”楼主似是沉吟片刻,语气平淡无波,“虽然我是接到他的传信,才前去救下你的,但是我不曾见过他。” “等我找到姑娘时,你已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身旁并无他人。” 沈闻霁蹙眉,有点不太相信。 醉花楼楼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诱哄道:“许是他有什么要紧事,等他忙完了,自会来找你的。”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今日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让她莫名想要亲近,甚至还从他身上嗅到一丝熟悉的灵力波动。 沈闻霁指尖悄然凝起一抹灵力,故意抬步凑近,衣袖轻擦过他手臂,顺势将灵识探去。 结果很是出乎她的意料,他身体内的灵力,居然和她灵脉里的灵力如出一辙,近似同源。 而且,不知为何,只要靠近他,就会和她体内残留的气息共鸣,还会带来难以言喻的牵引。 这种感觉,倒像是……双修神交过后,灵识深处留下对方难以磨灭的印记,所带来的微妙感应。 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倏地划过脑海。 沈闻霁又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张恶鬼面具,很突兀地问道:“楼主大人,我们是朋友吧?” 谢昀卿迟钝地点了下头。 她莞尔问道:“但我突然想起,我还不知道楼主的名讳,也没见过您的尊容。” “朋友之间,总带着面具,倒显得生分了,不知楼主可否摘下面具,让我一睹真容?” 谢昀卿避开她灼灼的目光,侧过身:“醉花楼规矩,楼主真容不便示人,姑娘的意愿怕是达不成了。” 他越是回避,沈闻霁心中的怀疑就越发确定。 她忽然轻笑一声,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反而带着些锐利:“是啊,醉花楼楼主神秘莫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若是我今日,非要看呢?” 话音未落,她猝不及防地出手,指尖凝聚出灵光,并非攻击,而是快如闪电地探向他的面具。 ----------------------- 作者有话说:掉马倒计时321,小谢千算万算,没算到双修后的副作用[狗头]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玫瑰] 第58章 楼主掉马 谢昀卿显然没料到沈闻霁如此大胆直接,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沈闻霁仿佛提前预料到他的举动,另一只手巧妙地换了个方向,抓住了他宽大衣袍的袖口,借着他格挡的力道,骤然向下一扯。 动作行云流水,让人反应不过来。 “嗤啦——” 衣帛撕裂的细微声响传来。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67节 厚重的玄袍领口被她扯开了一大片,露出了轮廓清晰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沈闻霁有点尴尬,她本来只是想借力把他的头拽低一点,顺势摘下面具,却不料竟扒开了他的衣服。 “对不起,我……”沈闻霁话说到一半,她愣怔在原地,视线落到男人裸露的肌肤上。 碎散敞开的衣襟下,并不是寻常的普通肤色,在他的胸膛之上,竟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狰狞的黑色裂纹痕迹。 那裂纹四散蔓延,显然衣服遮盖的地方,还有脖颈乃至面具之下,也未能幸免。 空气瞬间凝固。 沈闻霁眨了眨眼睛,甚至来不及收回手,脑中杂乱的猜想变成了一片空白,试探质问的话语也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你身上……这是?”她怔怔地看着那些诡异的裂纹,指尖和他胸膛的距离近在咫尺,识海里似乎是有什么在叫嚣,鬼使神差般,她没忍住伸手覆上他的胸膛。 指腹触碰到裂纹,顺着痕迹在他胸口处滑动,引起阵阵颤栗。 谢昀卿低喘出声,用手攥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深沉的视线透过面具,落在沈闻的眉眼上,两人四目相对。 灵识深处那股熟悉的共鸣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裂纹痕迹上隐匿的妖魔气息,紧密相触的指尖,彼此倒映的眼眸,共振跳动的心脏。 回想起过往种种,从相识到相熟,两人出乎意料的默契,熟悉的心动感觉,楼主多次恰到好处的帮忙…… 桩桩件件,都无比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 眼前这个人,醉花楼楼主就是谢昀卿。 以前是她太蠢了,居然如今才发现。 两人僵持良久,谢昀卿率先缓过神来,他快速松开拉着沈闻霁的手,后撤半步拉开距离,欲盖弥彰地拉拢衣袍遮掩。 他的声音隔着面具都透着慌乱:“沈姑娘何必刨根问底,强人所难?” 事到如今,谢昀卿还在想着遮掩。 只不过她已经发现了,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 “强人所难?”沈闻霁的声音含着愠怒,尾音颤抖,直呼出他的名字:“谢昀卿,你还要同我装到什么时候?” 谢昀卿浑身一僵,面具下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所有的借口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声等同于默认。 沈闻霁不再犹豫,上前一步,抬起双手扣住黑金恶鬼面具的两侧,指尖微微用力。 这次谢昀卿没有再躲,只是闭上眼,任由她将面具轻轻扯下。 晦暗不明的光落在他脸上,露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他就是谢昀卿,是她满心惦念的人。 只不过,现在的他面容倦怠,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右侧脸颊乃至眼尾处,爬满了数道未消的黑色裂纹,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脆弱,甚至带着妖异感。 谢昀卿的嘴唇因紧张而抿成一条直线,他不敢直视沈闻霁的眼睛。 “果然是你。”沈闻霁的眼圈几乎是瞬间就红了,心脏闷闷的堵得慌,她紧紧盯着对面的人,声音里裹着没压下去的颤:“谢昀卿,哦,不对,我该叫你醉花楼楼主。” “你费尽心思在我面前隐藏身份,看着我像跳梁小丑一样,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倘若我今天没有执意掀你面具,你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谢昀卿慌乱牵住她,凑近将人搂进怀里,声音哑涩,一遍遍道歉:“对不起,闻霁,我不是有意的。” “我起初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后便是怕说出来,你再也不会理我了……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借口,本质上都是我做错了。” 他声音带了几分祈求:“你能不能别不理我,想怎么罚我,我都答应你。” 沈闻霁吸了吸鼻子,声音软下来:“你怕什么啊……我何时说过不理人?你不要乱给我扣帽子。”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之前我也瞒过你,如今我们就算扯平了,往后余生,你切不可再骗我了,否则……”沈闻霁话说到一半,抬手在谢昀卿的腰腹处用力拧了一下,“否则要你好看。” 谢昀卿将她搂得更紧:“放心,我日后定不会再瞒你。” “这可是你说的。”沈闻霁垂下眼睫,闷声道:“我现在就有事情要问你。” “你问,我知无不言。” 沈闻霁回忆说:“我被谢同和重伤后,我身上的伤……是你治好的?” 谢昀卿颔首:“嗯,你现在可还有不适?” “我没事,反而修为还增长了些。”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挑了下眉,反问道:“你用合欢宗的双修之术救了我?” 谢昀卿俯身贴近她,暧昧的气息铺洒在她的耳畔,勾唇笑道:“是啊,看起来效果还不错,日后我们可要多试一试。” “少打岔。”沈闻霁耳根一热,开口道:“双修之术大多都是互利共生的,你让我检查一下你的灵脉,看看你如今修为到了哪一步。” 谢昀卿侧过脸,含糊地拒绝说:“还是算了吧,近期不太方便。” “不方便?是因为你身上的黑色裂纹吗?”沈闻霁的脸色有点凝重,蹙眉问道:“你身上这痕迹……该不会是你为了救我用了什么术法,遭到了反噬了吧?” 谢昀卿沉默。 沈闻霁知道是他不想骗自己,想来是自己说对了 。 她拽着他松散的衣襟,将人堵在墙角。 谢昀卿挑眉问道:“闻霁,你这是?” “我看你这身衣服太过沉闷碍事,”她手下用力,语气坚决,“我帮你脱了。” “?” 尽管他百般托辞,但终究拗不过沈闻霁。 玄色衣袍被彻底扯开,整片胸膛、双臂乃至后背,全都暴露出来。 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纹遍布其上,狰狞可怖。 无需再看,这反噬之重,远超她想象。 沈闻霁眼底蕴起泪花,抬头看他,声音带着颤抖:“谢昀卿,你这些……这些究竟是怎么弄的?都是因为救我,对不对?” 她伸出手,指尖微颤,悬在那诡谲的痕迹上方,这次她多了几分谨慎,想碰但不敢,生怕弄疼了他。 “还是被你发现了,我的闻霁,总是这般聪慧。”谢昀卿喟叹,指腹温柔擦去她眼尾的泪痕。 他试图说得轻松,嘴角牵起惯常的,想要安抚她的弧度:“无碍,只是一点小代价。” 随后,他抬手碰了碰脸上的裂纹,“吓到你了吗?要不然我还是戴上面具吧……” “我不是害怕!”沈闻霁急声打断,指尖终于轻轻落下,极尽轻柔地抚过那些裂纹,触感微凉,像干涸的伤疤:“我只是心疼……昀卿,你这反噬严重吗?会很疼吗?” “现在一点也不疼。”谢昀卿握住她的手,脸颊眷恋地贴着她温热的掌心,轻轻蹭了蹭,眉眼弯起安抚的笑,“别担心,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么?” 看着他的笑容,看着他满身都是为了救她而留下的可怕痕迹,沈闻霁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先前那点因被隐瞒而生的气恼,须臾之间,便被汹涌的心疼淹没得无影无踪。 她倏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一片。 “谢昀卿……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她哽咽着,声音闷在他怀里,带着哭腔的指责毫无威力,“谁要你这样救我了,谁准你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感受到怀中的温软,谢昀卿抬起手,落在了她的背上,一下下地抚摸着,低声哄道:“别哭,闻霁,真的不疼,我没骗你。” “只要能救你,什么都值得。” “值得什么!”沈闻霁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瞪他,“若是你因此……我怎么办?” “这个反噬能否医治?会不会危及生命?”她连声追问,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怜惜,一点点划过那些早已麻木的裂纹,却像是在谢昀卿心尖点燃了一把火。 他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眸光暗沉,声音低哑:“不会危及生命,只是样子难看些,过段时日便会消褪。”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交融。 她眼中的泪是为他而流,满心满眼是毫不掩饰的心疼,谢昀卿承认,他的心乱了。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愈发深邃。 两人双修后有着特殊感应的灵识纠缠,此刻正在无声催化着某种暧昧难言的气氛。 沈闻霁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脸颊微微发热,却没有躲开。 气恼也好,心疼也罢,最终都化作了此刻心有灵犀的悸动。 谢昀卿缓缓低下头,试探着靠近。 她没有拒绝。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之际,沈闻霁却忽然偏过头,带着一丝残留的嗔怒,低声道:“醉花楼楼主,请你自重。你还没交代清楚呢,不许亲。” 谢昀卿动作一顿,看着她微红的侧脸,低低地笑了起来,磁性的嗓音带着撒娇的意味:“我身上的裂纹好像有点疼了,需要亲亲才能缓解。” “所以能特批一下吗?允许我延后时间交代。” “楼主夫人,求求你啦。”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轻,像羽毛搔过心尖,带着温柔的缱绻。 沈闻霁心间一颤,终是招架不住,轻缓地点了下头。 获得许可,谢昀卿眼底漫上真切的笑意,再次低下头,含住了她微启的唇瓣。 ----------------------- 作者有话说:祝读者宝宝们七夕节快乐~想摸个七夕小剧场来着,但没写完,明天看看能不能补发在作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玫瑰] 第59章 此生无悔 “唔……”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68节 这个吻,起初极尽温柔,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谢昀卿轻轻吮吸着她的下唇,如同品尝稀世珍馐,舌尖温柔地描摹着她的唇形,耐心地诱哄着她开启齿关。 沈闻霁生涩地回应着,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肩膀,指尖触及他衣袍下那些黑色裂纹,心尖又是一疼,相触的唇瓣间多了几分柔情。 感受到她的回应,谢昀卿的吻骤然加深,变得急切炽热起来。 仿佛干旱已久的旅人终于寻到甘泉,他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舌尖深入,与她纠缠情动,缠绵悱恻,交换着彼此的温度。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水声,以及逐渐粗重的呼吸。 双方的灵识在这一刻彻底沸腾,比在养灵泉中更为汹涌地交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彼此。 那股曾因双修而生的特殊联系,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每一个细微的触碰,每一声压抑的低吟,都如同直接响在灵魂深处,带来令人战栗的极致欢愉,证明着他们的亲密无间。 谢昀卿的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摩挲,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滚烫温度。 沈闻霁浑身发软,几乎要化在他怀里,只能依靠着他紧紧环住她腰身的手臂支撑。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羞赧道:“说好只能亲一下呢?至于旁的,你想都不要想。” “只亲一下怎么够?”谢昀卿得寸进尺,薄唇贴上她敏感的耳垂,低声诱哄,“我身体还抱恙呢,望夫人多疼疼我,多亲亲我。” “夫人若是不答应,那我便只好一直这样求下去了,求到你心软为止。”说话间,他的臂膀紧搂着她的腰肢。 沈闻霁被他磨得没了脾气,有些别扭地道:“亲可以,但不准叫我夫人了。” 谢昀卿眉毛一挑,没吭声,俯身吻住她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肺部的空气几乎被榨干,谢昀卿才恋恋不舍地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亲昵地相蹭。 两人都在急促地喘息着,唇瓣皆是一片水光潋滟的红肿。 沈闻霁脸颊绯红,眼波流转间,尽是动情后的迷离水色。 看得谢昀卿喉结又是一滚,忍不住再次凑上去,轻啄了几下她那微微红肿的唇瓣,才哑声低笑。 “闻霁赠我的吻,未免也太厉害了些……不仅缓解了伤痛,险些将我的魂都勾走了。” 沈闻霁羞得将发烫的脸埋进他颈窝,感受着他脉搏有力的跳动,听着自己同样紊乱的心跳,小声嘟囔:“你休要拿我打趣,接吻哪有缓解伤痛的功效?分明是你自己……” “嗯,是我自己把持不住。”谢昀卿从善如流地接话,“虽说接吻不能缓解伤痛,但是双修可以啊。闻霁若是想让我好得快一些,不如多和我练习双修之术?” 沈闻霁侧头瞪他:“你再胡说八道,我转头就走,留你一个人硬抗。” “不敢不敢,闻霁莫要生气了。”谢昀卿连连认错,手臂收得更紧,将她牢牢圈在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闻霁,能这样抱着你,我已经知足了。” 露台之外,醉花楼的喧嚣似乎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合欢花香。 那日谢昀卿从狐妖洞回来,醉花楼楼主便也在醉花楼外院移植了合欢树,如今树荫森森,花开得正好。 暧昧的光影四散洒下,温情在相拥的两人之间交织流淌。 然而,这静谧并未持续太久。 沈闻霁忽然想起正事,从他怀里抬起头,眉头又轻轻蹙起:“现在亲也亲了,你该老实交代了。这反噬……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一个仙门天玄宗首席弟子,为何会建立醉花楼?” 谢昀卿看着她认真的眼眸,知道这次是混不过去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指尖拂平她微蹙的眉心,缓缓开口:“闻霁切莫为我烦忧。好,我知道的全同你说。” “醉花楼建立之初,便是为了调查魔族,借着醉花楼楼主这个正邪皆可的身份,打入魔域内部。我确实也因此谈成了合作,获得了情报,并且和魔族圣女苏藤月结识,她是醉花楼的二当家,也是魔域不放心我,所以安插在醉花楼的眼睛。” “一个和魔域有过合作的楼主,自然不能暴露出仙门弟子的身份,这也是楼主常年戴面具的原因。” 沈闻霁沉思片刻,问道:“我自以为和你很是熟悉,但是和醉花楼楼主相触的时日,除了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并没有从外形上看出些什么,难道是你有遮蔽的法宝?” “这是自然,隐藏身份自然要严谨一些,这么多时日,你是第一个发现我身份的人。那些遮蔽用的雕虫小技,倘若你感兴趣,日后我赠于你玩。” “几件法宝就想打发我?醉花楼的账,我日后再和你慢慢算。”沈闻霁冷哼一声,催促道:“你先把你身上反噬的事情交代了。” 谢昀卿隐去了自己疼痛难忍的经过,言简意赅的大致交代了一下。 沈闻霁听后气愤不已,她瞪着他道:“张长老都提醒你危险了,你却还执意如此,万一为了救我搭上一条命,你真当不悔?” “此生无悔。”谢昀卿很认真地看着她,“自立冠以后,我满脑子都是为了复仇和真相,我的命是为了别人而活。” “但每当和你相处的时候,我真正的欢喜惬意,起初我并不明白,而后当我明确自己的心意,我便真正懂了。” “我心悦你,我想和你共白首,我的生命也因此有了奔头,你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于是,我开始珍视自己的命,我怕有一天我撒手人寰,你转头会找新的小郎君。” 他低低笑道:“如果你不在人世间,我也不会苟活,阴曹地府太冷了,前去的路上我定要陪你。” “呸呸呸,胡说什么?”沈闻霁眼含热泪,瞪了他一眼,气恼道:“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你要是死了,我定要找一群小郎君,一天换一个,月月不重样。” 她紧紧攥住她的手:“所以,谢昀卿,你给我听好。” “日后,你要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哪怕是为了我。” “倘若你觉得人世间无趣乏味,我便陪你看遍美景山河。倘若你觉得人生没有目标,我便做你的目标……只要我有一息尚存,你便不可以死,就算阎王来抢人,我也坚决不松手。” 谢昀卿抬手蹭过她红艳的眼尾,耐心哄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守住我的性命。” 见沈闻霁还哭丧着脸,似乎对他仍颇为心疼,这倒是一个讨要好处的好时机。 他轻刮她的鼻子,笑道:“闻霁居然对我如此费心,那眼下我重伤未愈,不如你同我双修调理一下?” “你这人,不过是尝了几次好处,怎么张嘴闭嘴都是双修?”沈闻霁恨铁不成钢道:“之前高傲的天玄宗首徒,不是最看不上这种投机取巧之法吗?如今是怎么了?” “非也,我并不是沉迷双修之法,我只是念念不忘美人的温柔乡罢了……” 沈闻霁脸颊一热:“我看你最应该治的,便是你这轻浮孟浪的嘴。” “你身上的妖魔气还没消,日后还是不要再想双修之事了……我还有点事要回合欢宗处理,你也不用跟来,安心养伤吧。” 谢昀卿拉住她的手腕:“那你晚点还回来吗?” “到时候再说吧。” “你不来的话,我就去合欢宗找你。”背后慢悠悠传来谢昀卿的喊声,沈闻霁的脚步一顿,终是没有回头,脚步也没停。 合欢宗外山。 沈闻霁本欲径直前往议事堂寻张长老,详细询问谢昀卿身上那诡异反噬的解法。 然而,刚行至外山一片僻静的竹林小径,一道隐在阴影中的身影,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兜帽压得极低,将面容完全遮掩,周身气息收敛得近乎虚无,若非沈闻霁灵识敏锐,几乎要忽略过去。 但那股若有似无的,与修真界格格不入的淡淡魔气,让她顿时警惕起来。 魔族?他们都自身难保,不应该无暇顾及仙门世家吗?怎会出现在合欢宗外山? 沈闻霁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腰间佩剑上,眸光微冷,沉声道:“何人鬼鬼祟祟?” 黑袍人闻声,缓缓抬起头,兜帽下滑,露出一张艳丽但是带着复杂神情的脸庞。 “是你?”沈闻霁眉梢微挑,认出了来人是魔族圣女,苏藤月。 她与谢昀卿之间的那些过往纠葛,沈闻霁亦有耳闻。此刻见她这般隐秘地出现在此,沈闻霁心头下意识地一紧,第一个念头便是:她是来找谢昀卿的? 沈闻霁面色不变,语气却淡了几分,审视道:“苏圣女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若是寻人,怕是走错了地方。” 苏藤月看着她,妩媚的眼眸中情绪翻涌,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寻他。沈姑娘,我是来寻你的。” “寻我?”沈闻霁一怔,心中疑虑更深。 她与这位魔族圣女并无交集,甚至因着谢昀卿的缘故,彼此立场应算微妙。 “是。”苏藤月上前一步,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精致的铃铛,是合欢宗的圣物,只不过它早应该在仙魔大战中重创碎裂,此时,又怎么会出现在魔族圣女这里…… 沈闻霁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周身灵力暗自运转:“天阙铃怎会在你手中?”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60章 早期功法 苏藤月将沈闻霁的戒备看在眼里,她却不甚在意,只是将天阙铃又往前递了递。 “你别担心。”她语气平静解释道:“大战混乱,我偶然取得的,没有人发现。” “我曾听墨沧说过,天阙铃有清心净念的效果,并且对魔域的魔气也有克制作用。” 沈闻霁敛眸问道:“苏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苏藤月顿了顿,目光落在天阙铃上:“我的意思是它既然能涤荡心神,便也能缓慢吸收、净化魔气。我知道谢昀卿他……” 她话语一顿,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他体内力量混杂,恐有隐患,此物或许对他有所帮助。” 沈闻霁彻底愣住,完全没料到苏藤月前来,竟是为了送上此物,且话里话外,竟像是在关心?可她不是魔族圣女吗?在她的立场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帮他们。 “你……”沈闻霁看着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眼前的苏藤月和她记忆中的样子截然不同,没了嫉妒和偏执,反而多了几分洒脱。 不,绝对不能轻易听信,魔族的人通常阴险狡诈,且惯常会伪装。 “圣女大人。”沈闻霁刻意点出她的身份,清了清嗓子,冷声质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苏藤月似是看穿她的疑惑,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沈姑娘不必多想,过往执念,早已随风而散。我与他道不同,终难相合。如今见他觅得良缘,我亦替他欢喜。” 她将天阙铃轻轻放在身旁一块光滑的青石上,动作干脆利落。 “此物于我而言,已无大用,留在魔族,反倒可能引来纷争。不如物归原主,或许……能解你们燃眉之急。”她目光澄澈地看向沈闻霁,语气坦然,“就当 是,谢过你们昔日几番救命之恩,也贺你们……新婚之喜。” 说完,她不待沈闻霁回应,重新拉上斗篷,遮住面容,转身便欲融入阴影之中。 “苏姑娘!”沈闻霁下意识唤道,“多谢你了。” 苏藤月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侧首,留下一句:“保重。”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眨眼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在空气中留下若有似无的淡薄魔气。 沈闻霁站在原地,望着苏藤月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她缓步上前,拿起那枚凹陷受损的天阙铃。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69节 尽管它备受损伤,但是铃身触感依旧温润,那股纯净清灵的力量缓缓流入体内,须臾间便令人心神安宁。 她低头看着铃铛,又想起谢昀卿体表上的黑色裂纹,以及体内与灵气冲突的混乱魔气。 或许……这天阙铃,真的能帮到谢昀卿? 沈闻霁不敢犹豫,拿着天阙铃去找见多识广的张长老商量一下。 - 魔域境内。 苏藤月推开寝殿的屋门,眼神凌厉,呵斥道:“谁?” “怎么这么大火气?我的好妹妹。”低沉的嗓音轻轻上挑,带着些许戏谑。 “墨沧,你来这做什么?”苏藤月蹙眉瞪向在桌案前坐着的男人,冷声说:“魔域都乱成一团了,你不去争你的魔主之位,倒是有空在我这里偷闲?” “自然是见妹妹消失太久,放心不下。”墨沧弯起眉眼,体贴地询问:“好妹妹,你去哪里了?” 苏藤月鸡皮疙瘩掉一地:“不要这么叫我,阴阳怪气做什么?我的行踪都没必要和魔主汇报,你又有什么资格询问。” 墨沧不置可否,挑眉道:“把天阙铃送出去了?” 苏藤月身体一僵,神情无疑,嘴硬装傻道:“什么天阙铃?” “苏藤月。”墨沧直接叫了她的名字,“魔域中我的眼线多到说不清,你也没必要把别人当成傻子。” 见她神情崩裂,身体微微颤抖,墨沧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没必要紧张,你做的很好。只不过,三日后,你还需帮我给他们送一件东西。” 苏藤月猛地抬眼:“送什么?墨沧你又要做什么?魔主几近陨落,我们安安分分不好吗?你不要……” “停停停。”墨沧打断她,“你无需多问,魔族殊荣皆系在我们身上,万不可轻言放弃,这才多久时日,你怎么变得如此颓废?” “我……”苏藤月张了张嘴,终是没再开口。 墨沧抬起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安抚道:“待大计成功,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魔族圣女,你喜欢的想要的,都可以占有……” 苏藤月点了下头,似乎是默认。 - 沈闻霁拿着天阙铃,在合欢宗议事堂内,找到了正在处理公务的张长老。 张长老看见她的那刻起,便飞身来到她面前,围着转了好几圈,才如释重负道:“那小子真成功了,你没事太好了。” 沈闻霁握住她的手,无奈道:“张姨,你怎么能同意让他使用那么危险的术法,万一……” “一醒来就要数落我?那小子真是把你迷得不轻。”张长老没生气,反而笑道:“那可是他自愿的,怪不得我。” 看着沈闻霁眼眶红红的,一副忧心忡忡的自责模样。张长老败下阵来,握紧她的手,哄道:“你放心吧,那小子身上的反噬,在养灵泉泡上几天,保准根除。” 听闻此言,沈闻霁顿时喜笑颜开,她攀住张长老的胳膊:“我就知道张姨有解决办法,您真的太厉害啦。” 张长老才幡然醒悟,抬手戳了下她的额头:“好啊,你方才又在演戏骗我。” 沈闻霁笑嘻嘻地躲开,她将天阙铃递给张长老,把和苏藤月交谈的事同张长老说了。 她指着天阙铃,恳切问道:“此法真的可行吗?” 张长老沉默片刻:“自然可行,但谢昀卿真能同意?他身上可是聚集了三种力量,虽然异常凶险,但是所带来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我可听闻,除了仙府宗门想让他当执掌仙君外,魔域那边也有意让他做魔主。” 她看着沈闻霁的眼睛:“是,我承认他很珍惜爱护你。但是今非昔比的他,当真愿意舍弃强大的力量?” 沈闻霁有些动摇,张长老继续给她分析:“谢昀卿体内有妖魔气,灵脉早已受损,去掉魔气后,他的修为灵力也恢复不到巅峰时期。如果真选择这个,没准在恢复之前,他就要活在你的庇佑下了。” 沈闻霁垂眸,她没有立场和资格帮别人做决定。 “我一会儿去同谢昀卿细说。”沈闻霁沉思道:“哪怕不知道他选什么,我也应做好一切准备。张姨,你能先教我如何用天阙铃吸收魔气吗?” 张长老摸着铃身的凹陷处:“此物受损严重,短期内要想使用,只怕要配上合欢宗的早期功法。” “早期功法?”沈闻霁有点懵,“此法是逐渐没落了?我曾翻阅过合欢宗藏书阁,从未见过啊。” “不不不。”张长老摇了摇头,十分笃定道:“你见过。” 沈闻霁:“???” “咳咳咳……你也知道合欢宗是如何起家的,早期功法自然是那翻云覆雨的双修之术。” 张长老回忆道:“若是我没记错,当时在宗门密室时,我还见你拿过,你这次不妨再多取几本。” 等等,宗门密室?沈闻霁搜寻了半天记忆,才不可置信地勉强猜到张长老所说的东西。 她声音哑涩,每个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您说的……该不会是那《春山十八式》春宫图吧?” “当然了。”张长老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不然你以为普通的春宫图,能放在合欢宗宗门密室?那就是早期功法。” 沈闻霁两眼一黑。 张长老将灵力倾注到天阙铃中,把铃铛缩小了数倍,再用红线穿起,轻绑在沈闻霁的手腕上。 她意味深长地开口:“此番铃铛不易掉,小巧并且术法更为精纯。” 沈闻霁已经无瑕理会,她草草告辞,马不停蹄去了合欢宗密室,取出来那个她曾百般嫌弃,看一眼就面红耳赤的画册。 她着实做不到大大方方,只敢做贼似的溜回自己的寝屋,反手落下禁制,小心翼翼查看。 仿佛揣着的不是一本画册,而是什么烫手山芋。 沈闻霁背靠着门板,轻轻吁了口气,脸上热意未消。 走到窗边软榻坐下,她做足了心理建设,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 只一眼,脸颊“轰”地一下再次爆红,下意识猛地将画册合上,心脏怦怦直跳。 这……这比记忆中惊鸿一瞥还要……直白旖旎。 她抬手对着脸颊扇风,试图驱散那恼人的热意。 可一想到谢昀卿,想到天阙铃或许是唯一的希望,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翻开了画册,努力忽略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细节,试图去理解其中蕴含的灵力运转功法。 她看得入了神,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中描摹着那些复杂的运气轨迹,秀眉微蹙,唇瓣轻抿,全然未觉窗外多了一道隐匿的身影。 谢昀卿在醉花楼左等右等不见人归,心下难免担忧,终究是按捺不住,溜进了合欢宗。 他通过灵识,感知到沈闻霁的气息就在寝屋内,心下稍安,本想直接现身,却察觉屋外设了禁制。 这丫头,在搞什么名堂?神神秘秘的。 一时间谢昀卿心下好奇,便隐了身形气息,悄无声息地落在窗外,透过半开的窗 户向内望去。 这一看,却让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只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正坐在软榻上,纤纤玉指捧着一本……春宫画册?看得专注投入,连耳根都泛着诱人的粉色。 谢昀卿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呼吸骤然一窒。 她……她怎么会看这个?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比心心~鞠躬! 第61章 面泛桃花 谢昀卿后退几步,将身形隐在窗外的阴影里,两指并起施了个隐蔽咒,确定无法被发现后,才又重新走近,趴在窗户边上细看。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丝毫挪开,一直黏在软榻上的倩影身上。 心绪翻涌间,浑身都隐隐燥热、发烫。 他原是担心沈闻霁在合欢宗遇到麻烦,才急着寻来,着实没料到会撞破这样一幕。 沈闻霁明明羞得不行,却偏要硬撑着,捧起画册往下看,那副羞涩可爱的模样,别提多让人心生怜爱,如同一只偷腥的小猫,挠得他心尖发痒。 - 寝殿内。 沈闻霁正研究到一处关键的法门,上面大概讲道:双修之时,可通过亲吻传递灵力,甚至可以将脸转来转去,用翻面接吻的方式,扩展灵力传输速度。 尽管图谱上面有展示内容,画了两个小人亲来亲去,但是画风过于抽象,与现实中有太多不同的出入。 沈闻霁只觉得脑子滞涩,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应对。 她看得太过投入,下意识地按照图谱上的姿势,微微侧脸,头左摆右摆,模仿了一下书中小人的角度,试图更好地理解翻面接吻。 窗外的谢昀卿看到她这个无意识却极度撩人的小动作,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漆黑的眼眸暗沉得吓人。 所有的自制力在那一刻土崩瓦解,他再也忍不住,身形一闪。 沈闻霁还在琢磨画册,完全没察觉窗外的动静,更没注意某人早已打破禁制,悄声摸了进来。 她皱着眉,小声嘀咕:“这里运行灵力的路线好像也和寻常双修术不一样?难道要配合天阙铃的灵力……” 一边说着,她一边抬手摸了摸腕间的小铃铛,指尖刚触到铃身,忽觉身后贴上一具滚烫坚实的胸膛。 有人闯进来了! 沈闻霁在指尖凝聚起灵气,凌厉地打向后方,警惕地侧过身,呵道:“谁?” 谢昀卿知道躲不住,索性撤了隐匿术,清冽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沈闻霁收回了掐好的攻击咒法,她猛地回头,撞进谢昀卿那双深邃含笑的眼眸里。 虽然不是歹人,但更让她又惊又羞。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沈闻霁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浑身一颤,整个人险些跳起来,连带着手中的画册也差点脱手飞出去。 谢昀卿怎会让她轻易逃脱。 他长臂一揽,轻松将她连人带画册圈进怀里,下巴轻蹭着她发顶,低笑道:“进来有一会儿了。见夫人看得如此认真,便不忍打扰。” 沈闻霁低垂下头,羞怯试探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谢昀卿安抚地在她鬓角落下一吻,嘴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还是说,你有什么亏心事?” “你别乱说,我、我哪有?”沈闻霁被他轻吻后,脸红得更透,手忙脚乱地想把画册藏到身后,却因为动作太急。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70节 画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正好翻到最旖旎的一页。 她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用脚将画册踢远,声音都带了颤,试图抢占先机,主动质问道:“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醉花楼等我吗?” 谢昀卿轻笑,手心朝上,指尖聚集灵力,轻缓地向上勾了勾。 “嗖!”画册飞跃而起,朝着两人奔来,稳稳落在沈闻霁的腿上。 “你……”沈闻霁哑然。 下一秒,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她颈侧伸过,按在了她面前的画册上,指尖恰好点在那旖旎风光的一页。 “我当然要来了。”谢昀卿眼底的笑意更浓:“再不来,岂不是要错过闻霁钻研春宫图册的好时候?” 他故意把“春宫”两个字咬得极轻,带着几分戏谑,看得沈闻霁更是手足无措。 谢昀卿的目光落在她红透的耳垂上,眼神暗了暗。 他忍不住低头轻轻啄吻了一下,感受到怀中的身子瞬间绷紧,便从喉咙里溢出愉悦的轻笑:“只是没想到,夫人如此好学,可是觉得为夫此前……伺候得不够周到?嗯?” 那一声“嗯”尾音上扬,带着赤.裸的撩拨。 一说起没正形的事,谢昀卿就超级自觉地换了甜腻的称呼。 沈闻霁羞得无地自容,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他手里的画册成了最直接的罪证,让她百口莫辩。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我没有。”她语无伦次地否认,声音却因心虚而没什么底气。 手腕上用红绳系着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多填了几分暧昧气氛。 “哦?”谢昀卿挑眉,空着的那只手轻易地握住她试图抢夺画册的手腕。 他将画册拿到两人眼前,指尖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又一页,看着一幅幅精妙纠缠的画册,语气愈发暧昧,“那夫人可否告知为夫,你偷偷研究这个……是因为什么?” 沈闻霁红着脸没吭声,她张开手掌,紧紧贴在画册上,但是她的手太小了,完全遮不住,还是漏出了很大的缝隙。 谢昀卿松开画册,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脸颊肉,微微用力将她小半边脸掰过来。 紧接着,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谢昀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不可言说的诱惑:“夫人,可是想与为夫……更深层次地探讨一番这本画册?我乐意至极。” “不是你想的那样。”沈闻霁急着辩解,她想要转身,却差点撞到软榻后面的扶手。 幸好谢昀卿眼疾手快,提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腰,把人往前一拽。 他温热的掌心触到她纤细的腰肢,她温软的红唇擦过他的脸颊,紧密相依,近在咫尺。 谢昀卿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听到彼此的心脏跳动。 两人的呼吸在此刻都乱了节奏。 谢昀卿嗓音沙哑,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她:“那是怎么样?不如同我细说,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沈闻霁一愣,稍微退开些距离,抬头看向谢昀卿,脑中闪过犹豫。 反正,早说晚说都要说。 她咬了咬唇,不再掩饰,伸手从他手里抢过画册,塞进怀里:“我听说天阙铃能吸收你体内的魔气,但因为天阙铃被损坏,所以需要辅以合欢宗早期功法才能奏效。我就想着学习一下……万一日后能帮上你呢。” 她说得认真,眼底满是担忧,全然忘了自己方才看画册时的窘迫。 谢昀卿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的燥热渐渐褪去,只剩下柔软的暖意。 他抬手,轻轻拂开她散落的碎发,指尖揉了揉她滚烫的耳垂,声音也温柔下来:“傻瓜,这种事急不得。再说,要练这功法,不是得两个人一起吗?我陪你一起研究可好?” 沈闻霁的脸又烧了起来,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不太好,纠结了一下措辞:“但是,吸收魔气会对你的修为造成影响……别人都说你现在的实力,有望当仙君或者是魔主。昀卿,你真当舍得下.体内的强大力量吗?” 谢昀卿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淡香,心中恬静惬意:“其实,有没有强大的力量不重要,能不能当什么仙君魔主也不重要。” 他顿了顿,指尖捏起沈闻霁手腕上的红绳,轻缓地摇了摇。 听着铃铛的响动,谢昀卿语气认真:“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修为尽失,我也心甘情愿。” 沈闻霁靠在他怀里,耳边是他热烈的心跳,她眼眶微微发热,嗔怒道:“净说胡话。” “我没开玩笑,倘若我修为受损,定会摇着尾巴,祈求沈宗主庇护。” 谢昀卿眨了眨眼睛,撒娇道:“你到时候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我答应你。”沈闻霁勉强被逗笑,她抬手环住他的腰,抿了下唇,声音闷闷的:“倘若你真的决定好了,那我们就一起练。” “等你把魔气清掉,我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只有你我,一起游山玩水,再也不管仙魔的事了。” 谢昀卿也被她的憧憬打动,他勾起嘴角,在她唇边印下一个轻吻。 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他的嗓音带着调笑:“好啊,不过练之前,是不是该让我看看,你刚才学到哪一步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沈闻霁认命地拿 出画册,翻到她方才百思不得其解的那页。 她羞得在他怀里蹭了蹭,把脸埋得更深,嗫嚅道:“喏,就是这页,不过我还有些地方没有弄明白……” 看沈闻霁的样子,谢昀卿忍不住继续逗她。 他假模假样地用手指着画册旁的注解,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一字一句,慢条斯理读道:“灵力相渡,需以唇齿为媒,气息交融,勿急勿躁,徐徐图之。” 念完这一句,谢昀卿便自然地低下头,亲在沈闻霁微启的红唇,温柔地舔.砥,轻缓地吮吻。 完全是一本正经的切身实践注解所言。 一吻稍离,沈闻霁已是面泛桃花,眼含水光。 谢昀卿低笑一声,视线又回到书页上,继续念下一句:“但灵力流转,非一成不变,当循势而导,或轻或重,或深或浅。” 念到“或深或浅”时,他再次低头,这次吻得稍稍深入,舌尖试探地描摹着她的唇形,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闻霁被他这读一句亲一下的无赖行径弄得浑身发软,呼吸都不稳了,只能攀着他的肩膀,发出反抗的呜咽声。 ----------------------- 作者有话说:嘿嘿,明天小情侣继续亲亲[撒花] 感谢大家支持,鞠躬![玫瑰] 第62章 接吻教学 沈闻霁眼眸泛着水雾,手指攥紧谢昀卿的衣袖,直到他将她松开,有了片刻的喘息,她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清明。 她将手掌握成拳头,没好气地砸在谢昀卿身上,力道不重,也不疼,反而带着些撒娇。 挨了这顿打,谢昀卿却乐在其中,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下一页的画册上,照着念道:“若遇关隘,灵力滞涩,可易其角度,辗转反侧,故称翻面接吻,以畅其道。” 他特意重读了“翻面接吻”四个字,视线落在沈闻霁的唇上,低俯下身,想要再一亲芳泽。 “你别亲了。”沈闻霁推了推他,别扭地挪开脸。 尽管如此,但因为两人贴得太近,谢昀卿的唇瓣擦过她的脸颊,正好贴近她的耳朵。 谢昀卿诡辩道:“闻霁,我方才就见你在看这页,并且还看了好长时间,你说有地方不理解,我这不是在帮你嘛。” 他看着她红透的耳垂,轻轻亲了亲,又道:“我也是一番好意,你别不理人。” 沈闻霁有些犹豫,觉得谢昀卿说得也不无道理,两个人实践,肯定比一个人要瞎琢磨,要好上不少。 再者说,翻面接吻的意思,她着实是不知道,不如……这次就当是学习实践了? 她回头瞥了他一眼,却不小心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那双眼仿佛有吸力,顷刻间险些把沈闻霁吸进去,她只得慌乱地别开脸,小声“嗯”了一声,权当是答应了。 谢昀卿低笑出声,将人往自己怀里又拉了拉,顺势吻上她雪白的脖颈。 “你干嘛……画册上没有的,都不准亲!”沈闻霁羞得捂住脖子,挣扎着身子在他怀里蹭了蹭,却没再推开他,只是把低垂的脸埋得更深了。 好可爱,害羞的样子更可爱了,好想能不停亲下去。 他落下的亲吻就仿佛是某种术法,亲在哪里,须臾间那个地方就会泛上薄薄的红晕。 许是因为沈闻霁的肌肤太过白嫩,反倒衬着那些靡丽的红色格外明显。 为了能继续占便宜……不对,是为了能继续研习功法,谢昀卿稍微收敛了一下,他怕惹急了沈闻霁,她就不同意他随意亲了。 谢昀卿指着画册上的文字,清了清嗓子,但是声音依旧含着明显的笑意,贴着沈闻霁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闻霁,可是此处不解?” 听见他问话,沈闻霁终于舍得将深埋的头抬起来,她看了一眼画册,点了点头,狐疑问道:“你会?” “那是自然。”谢昀卿胸有成竹。 “闻霁。”他哑声诱哄,手指轻轻托住她的下颌抬起,拇指摩挲着她发烫的脸颊,“相信我,我现在教你。” 沈闻霁紧张地眨了下眼睫,似乎是默许。 等不急她开口说话了,谢昀卿再次吻了上去。 这依旧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带着他惯有的温柔,又不乏占有欲。 沈闻霁闭着眼,在体内用灵力运行起合欢宗心法,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努力感受着翻面接吻的奥妙。 气息交融感受到了,她被吻得喘不过来气,呼吸间都是对方灼热的温度,但这种感觉每次都有,应该不是这个。 亲了一会,但是画册所说的角度转换和翻面,她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一点点过去。 沈闻霁除了被亲得浑身发软,气息紊乱之外,她并未感受到与以往有任何不同。 功法上所说的“畅其道”,破除关隘的灵力流转迹象,似乎都没有发生。 反而……好像就是被谢昀卿变着花样,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亲了又亲? 沈闻霁有些气闷。 谢昀卿沉浸在这甜蜜的接吻中,几乎忘了初衷,直到他意犹未尽地稍稍退开,恰好对上沈闻霁那双逐渐清明,带着审视的眼眸。 她红唇微肿,气息还不稳,却眯起了眼睛,直呼起他的名字:“谢昀卿,你真的懂吗?” “呃……”谢昀卿心头一咯噔,暗道不好,被发现了。 沈闻霁继续说:“我怎么感觉和之前一样?方才我还运行了灵气,也并无什么特殊感觉,你不妨给我解释一下?” 谢昀卿眼神飘忽了一瞬,试图狡辩:“这个……许是我没运转功法?或者是前戏没做足?又或者是后面的火候未到?需得再……”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71节 “再亲一会儿?”沈闻霁打断他的话,她勾唇挑眉,面上笑眯眯的,手指却悄悄拧上了他腰间的软肉,“你根本就是在不懂装懂,对不对?你就是想……就是想……” 后面的话她羞于说出口,但拧人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谢昀卿吃痛,却不敢躲,自知理亏,连忙告饶:“闻霁,息怒息怒,是我方才领悟有误,我再看一眼。” 他拢住沈闻霁掐他的手,讨好道:“就看一眼,此番我定能参透。” 沈闻霁将手指抽出来,纤细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最好能搞定,否则我就找别人学。” 谢昀卿捉起她的手亲了下:“放心,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这辈子只能同我亲吻。” “少装乖讨巧。”沈闻霁拿起被扔在一旁的画册,扔在他胸口上。 谢昀卿手忙脚乱地接住,目光重新投注在那幅翻面接吻图上。这一次,他不再是只看那香艳的姿态,而是沉下心去思考旁边那些灵力运行注解,以及经脉流转的示意图。 其实翻面亲吻并不难,真正难的是如何在翻面换气之时,不间断两人的灵力流动,这点他确实要好好学学。 见他敛了嬉笑,神情认真,倒让沈闻霁消了些气,只是鼓着腮帮子在一旁看着。 谢昀卿天资本就极高,适才只是被旖旎心思冲昏了头,此刻静心凝神,结合自身对灵力的理解和接吻的经验,那些原本晦涩的图文瞬间如同活了过来一般。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明悟,“并非简单的唇齿相交,而是要以舌为引,渡入一丝本源灵力,再等到气息交换之时,引动双方灵力产生共鸣,即可避免灵力停断,又能携两股灵力冲破经脉滞涩。” 他越说眼睛越亮,猛地抬头看向沈闻 霁,眼神炽热:“闻霁,我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沈闻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你真懂了?” “嗯。”谢昀卿重重点头,此刻他脸上少了些狎昵,反而带着迫切,可怜道:“你信我一次,不要找别人。” 沈闻霁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心不由软了下来。 她哼了一声,勉强道:“再信你最后一次,若……” “任打任罚。”谢昀卿立刻保证,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靠近她的唇瓣。 动作与之前截然不同,他的吻依旧温柔,却带着引导的意味。 舌尖轻轻探入,并未急于纠缠,而是小心翼翼地渡入一丝精纯温和的灵力。 沈闻霁被亲得浑身发软,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灵力也被勾得释放了出去。 两人气息交织,唇齿间灵力涌动。 谢昀卿稍稍侧过头,加深了这个吻,缠绵片刻后,轻柔地带着她的脸,偏向另一侧,变换了一个角度,再次覆上那柔软的唇瓣。 正是画册上所示意的翻面动作。 角度变换的瞬间,两人贴合的双唇摩擦出奇异的触感,灵力流动也没半分停滞,反而更加流畅充盈。 沈闻霁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极轻的婴咛。 谢昀卿感受到她的变化,眼底笑意更深,吻得愈发投入。 他一手稳稳扶住她的后脑,另一手将碍事的画册扔到一边。 空气的温度节节攀升,暖昧的水声在安静的寝屋内清晰可闻。 偶尔,她腕间系着的铃铛,也会随着两人细微的动作,时不时发出轻灵的响声,又在两人之间填了些说不出的氛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沈闻霁几乎要缺氧,嘴唇发麻,受不住了。 谢昀卿才恋恋不舍地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都在急促地喘息。 缓了好一会,沈闻霁才从意乱情迷中找回理智,她羞赧地偏过头。 谢昀卿看着眼前人媚眼如丝,唇瓣红肿的模样,喉结滚动:“这翻面接吻可理解了?若还有不解之处,我不介意再实践几次。” 话罢,他的吻落在了她滚烫的脸颊上。 “我不练了。”沈闻霁气息不稳,声音软糯,毫无威慑力,“你、你分明就是借机……” 谢昀卿低笑,也不强求,顺势吻了吻她的脸颊,又流连到耳畔,含着她的耳垂轻轻吮了一下,感受到她猛地一颤,才哑声道:“借机什么?闻霁莫要误会我了,我一直在认真教学。” “方才的灵力运转可满足你的要求了?” 耳后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战栗,沈闻霁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连指尖都在发烫。 “是满足要求了,但哪有人这样教学的……”她小声抗议。 “那闻霁说说,该如何教?”谢昀卿从善如流,灵力翻转将画册唤到手中。 他翻了半天,手指不安分地滑过画册上纠缠的小人,意有所指地轻轻点在某处:“是按照这里教?还是……这里?” “要不,我们从头到尾都试一下?” 沈闻霁说不过他,她抢过画册,压在身下,估摸着谢昀卿也不敢怎么样。 谢昀卿抓着画册不松手,手指被连带着拉扯过去。 指尖不小心隔着衣料滑过,为了一本画册,险些被她压到手掌。 沈闻霁羞得无以复加,下意识并拢双腿,却反而将他的手指夹住了。 两人同时一僵。 谢昀卿眸色瞬间深不见底,他缓缓抽出手指,指节擦过她的腿侧。 “看来……闻霁是这里存有疑惑?” ----------------------- 作者有话说:嘿嘿来晚了,看在小情侣亲了这么多次的份上,请原谅我[求你了]日后文章可能改成一周五更,每周双休两天~连载到后期有点累了,希望大家见谅[可怜] 我会好好完结的,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撒花][玫瑰] 第63章 满室皆春 谢昀卿嗓音哑得不成样子,他将沈闻霁拥入怀中,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彼此迅速加剧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沈闻霁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以及……不容忽视的变化。 想起方才带着细微摩擦的陌生触感,她的身体如同过电般颤栗。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窜遍全身,她的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不能再这样了,这也太尴尬了。 沈闻霁用力将谢昀卿推开,下意识想要起身,却没料到双腿早已发软,刚触及地面,就险些跌倒。 幸好谢昀卿早有准备,手臂一揽,将她捞回怀里。 他的指节不可避免地擦过她腰侧软肉,酥麻从双腿传递至全身。 沈闻霁彻底软倒在他怀里,没了挣脱的机会。 “投怀送抱吗?”谢昀卿低低的笑,气息灼热,“原来是我怠慢了,竟未察觉闻霁如此心急。” 他俯下身,滚烫的唇贴着她烧红的耳朵,嗓音带着蛊惑人心:“闻霁今日的疑惑,我定会给你好好解答。” 沈闻霁慌乱地摇头,语无伦次:“不是,我没有疑惑,你别……” 话音戛然而止。 恍然间,似乎茶杯被撞翻,茶水洒满了软榻。 谢昀卿轻叹一口气,抬起弯曲的两指伸到她眼前,指尖上沾着水色的湿润。 他调笑道:“闻霁也太不小心了,我的手指都因你沾上了茶水,就连软榻也快水漫金山了。” “你休要胡说,茶杯的水根本没多少……”沈闻霁羞愤交加,气急败坏伸手想去推他,却被他轻易捉住了手腕,反制到身后。 这个姿势让她不得不微微挺起胸膛,更紧地贴近他。 “我有没有胡说,闻霁心里清楚。”他莞尔一笑,“毕竟茶杯不是我碰倒的,茶水也不是我让流的。” 谢昀卿的目光落在她因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眼神暗沉:“方才的画册,想必闻霁已经看得够仔细了,不如,现在我们更深刻地学习探讨一番?” 他空着的那只手,指尖顺着她的手臂缓缓下滑,水珠被蹭在她的衣服上。 带着灼人的温度的手掌,最终停在她纤细的腰侧,不轻不重揉按了一下。 “唔……”沈闻霁颤抖地缩了一下,她的身子软得一塌糊涂,声音带上了哭腔,“谢昀卿,我不和你争辩了,你快放开我……不准……” “不准什么?”谢昀卿佯装不解,低头,高挺的鼻梁蹭过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充满她的清香。 “闻霁不是要用天阙铃帮我吸收魔气吗?择日不如撞日,借着眼下教学探讨的机会,我们试一试吧……” 他的唇沿着她的脖颈线条缓缓游移,留下细密湿热的吻,时而轻,时而用齿尖不轻不重地磨蹭那细腻的肌肤,引得她阵阵轻颤。 “还是说……”他的吻来到她的锁骨处,印下一个暖昧的红痕,声音含混不清,“闻霁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自己偷偷研习功法便可,我们一起探讨……便不行了?” 沈闻霁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脑子昏沉沉的,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可身体却在他的撩拨下,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她连一句完整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沈闻霁只能无力地抗议,声音细弱蚊蚋:“画册、画册上不是这样的……” “画册是死的,人是活的。”谢昀卿终于抬起头,睫毛沾着水汽,氤氲的眼底暗潮涌动。 他望着她迷蒙的眼眸,拇指爱怜地抚过她红肿的唇瓣,嗓音低哑:“真正的奥妙,岂是几幅图画能尽述的?” 胡言乱语,强词夺理! “可天阙铃就是需要早期功法辅助,才能恢复往日功效啊。”沈闻霁气不打一处来,嗔怒道:“你现在做的事,除了捉弄我,对天阙铃根本没什么用。” “嘘。”谢昀卿的拇指轻轻按上她的唇瓣,阻止她无力的控诉。 他蹭净唇边的水渍,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发声:“我可没有捉弄你,你明明也很享受。” “你!”沈闻霁耳根子红透,却说不出辩解的话,最后气鼓鼓地挪开脸。 虽然吵不过,但她能躲过。 “好了,我保证接下来都按画册来。”谢昀卿喉间溢出轻缓的笑意,眼睛带着温柔怜惜,祈求道:“闻霁,看看我 ,别不理我。” 沈闻霁眼睫颤了颤,听话的缓缓偏头,水光潋滟的眸子望向他:“当真?”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72节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笑得肆意:“当然。” 沈闻霁只觉得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谢昀卿话音一转,抿起的嘴角都藏不住坏笑,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廓:“这早期功法艰深晦涩,种类繁多,我都挑花眼了,不如闻霁选一个喜欢的可好?” 说着,他拿起那本惹祸的画册,翻到新的一页,上面描绘的姿势……无与伦比。 “比如这一式。”他指着图谱,语气一本正经,仿佛在探讨什么高深道法,唯有眼底翻涌的暗色,泄露了真实情绪,“这个技术高难,但似乎对灵识交融颇有奇效,或许能更好地引导天阙铃之力。” 仅是瞥了一眼,沈闻霁便被惊得一直咳嗽。 谢昀卿识趣地翻到下一页:“这个怎么样?不过为了吸收日月精华,好像要在外面。” 沈闻霁好不容易顺过来气,听后差点复发,她猛猛摇头。 一连翻了好几页,介绍了数个,沈闻霁一个也选不出来。 那些匪夷所思的姿势,还不如让谢昀卿自己发挥呢。 她用力合上谢昀卿面前的画册,尬笑道:“别选了,我们从第一个基础的开始吧。” 谢昀卿不置可否,笑道:“好啊,反正也不着急,闻霁想帮我吸收干净魔气,那我们恐怕要日夜勤勉,这画册上的定然都能完成。” 他执起她的手,蹭着她腕间的红绳缠绕在自己指尖上。 在铃铛的叮咚声中,他含笑俯身,封缄了她的唇。 沈闻霁在热烈的攻势下渐渐迷失,笨拙又生涩地回应着。 软榻之上的空间变得逼仄,画册不知何时已被拂落在地,无人顾及。 衣衫凌乱,呼吸交错,满室皆春。 直到沈闻霁几乎要喘不过气,谢昀卿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相抵。 “闻霁,我这接吻掌握的怎么样?这画册第一节,可还满意?” 沈闻霁眨了眨眼,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谢昀卿看着身下的爱人,喉结滚动,又吻了上去。 沈闻霁腕间的铃铛晃得厉害,想着画册功法,她又施加了灵力,铃铛散逸出柔和的光,笼罩住两人。 但这光接触到谢昀卿丹田时,却突然变得凌厉,直直钻了进去。 谢昀卿吻着她的动作微微一滞,眉头蹙了一下。 撕扯的痛楚自丹田深处升起,与汹涌的情欲交织在一起,让人难熬百倍。 天阙铃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它正试图吸收净化他强行压制的魔气。 他喉间闷哼,但并没有停下,反而更深入地吻沈闻霁,苦痛尽数被吞入腹中。 衣襟不知何时已大敞四开,他胸膛上那些狰狞的黑色裂纹暴露在空气中,被情动的微红肌肤映衬,显得愈发诡诵。 谢昀卿汗津津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沈闻霁意乱情迷地环上他的肩颈,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昀卿……”她微微退开些许,气息不稳地唤他,眼中带着担忧。 “我没事。”谢昀卿蹭着她的发鬓,呼吸粗重。 尽管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努力扯出安抚的笑:“继续运转功法,闻霁信我……” 谢昀卿再次吻住她,动作甚至比之前更为急切猛烈,促使天阙铃的响声晃得更密集了。 沈闻霁能清晰触碰到他身体的紧绷,能听到他偶尔无法抑制的低吼。 每一次铃响,他搂着她的手臂就会收紧一分,吻也更深一分,仿佛要通过极致的亲密,来对抗那愈演愈烈的痛苦。 她被他拉入汪洋,担忧渐渐被更汹涌的感受淹没。 灵力在他们相触相贴的身体间,毫无保留地交融、奔腾,按照功法的指引,循环往复。 每一次运功循环,天阙铃的颜色便深一分,与之对应,谢昀卿体内的魔气开始减弱,但伴随而来的痛苦也俞发加剧。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汗水从他下颌滴落,砸在沈闻霁白皙的肌肤上。 在某一个瞬间,天阙铃猛地一颤,尖锐的痛楚狠狠刺入谢昀卿的丹田深处。 谢昀卿终是没能受住,唇边流淌下鲜血,他的身体倏地绷紧,动作也随之停滞,额前青筋暴起。 “昀卿。”沈闻霁眼底还泛着泪花,顾不得身体的异样,抬起酸软的手臂,慌忙拥住他,问道:“昀卿,你怎么样?” “我们停下来好不好?不修炼了。”她挣扎着想推开他,腕间的铃铛因她的动作作响。 谢昀卿死死扣住她的腰,不让她逃离。 泛着血丝的眼眸盯着她,声音沙哑:“不行,不能停。闻霁,帮帮我……” “你都吐血了。”沈闻霁心口发疼,她开始用力推搡他,声音带上了哭腔:“谢昀卿,你这个疯子!你快停下,听见没有?再继续下去,你会受不了的。” 谢昀卿喘息着,动作不停,反而更深更重,吻去她眼角的泪,话语断断续续,“很快、很快就好了,闻霁,别赶我走。” “谁赶你走了?我是让你停下。”沈闻霁又气又急,指甲在他后背抓出红痕,“混蛋!哪有你这样修炼的?你这是要我的命,还是要你自己的命?”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玫瑰] 第64章 情潮未歇 沈闻霁的怒骂反而刺激了谢昀卿,他眉毛微蹙,呢喃道:“停下?不行,不能功亏一篑。” 颅内有声音在叫嚣,谢昀卿无意识地低吼一声,顺着本能将她抱得更紧,近乎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吮上她的唇,拉着她跌入欢愉。 沈闻霁颤着眼睫,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却又被更深地吻住,所有抗议都被吞没在这个掠夺的吻里。 渐渐的,她也放弃劝说。反正,他本人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就由他去吧,她只管享受,就不应该多嘴。 她身体战栗,纤细的手臂脱力落下,眼中噙满生理性的泪水。 感受到沈闻霁的状态不对,谢昀卿意识回颅,懊恼地停顿下来。 他低头凑近,蹭着她的鼻子,嘴唇落在她的面颊,一点点吻掉她的眼泪:“对不起,是不是我让你不舒服了?” 每每丹田内的疼痛占据上风,谢昀卿的思绪就会变得混乱,连带着动作也不受掌控。 他抬手拭去她脸颊上微凉的泪痕,望着她迷离发散的眼眸,心脏被揪了一下。 俯身轻吻上她颤巍巍的眼睫。 紧接着,他稍微退开,半撑着坐起身,声音轻缓:“要是你实在不想继续,那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 谢卿的退开像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浇在沈闻霁被撩拨得滚烫的身心上。 她迷离的眼眸瞬间睁大,里面氤氲的水汽还未散去,却已染上了难以置信的愕然,还有被骤然中断的空茫。 沈闻霁:“?” “到此为止?”她的声音带 着情动后的沙哑,以及不易察觉的委屈。 方才那些激烈的纠缠,那些要将她焚尽的亲吻,难道就这样轻飘飘的结束了? 这人是故意的吗? 之前她苦口婆心,他不为所动,还胡乱行事。 如今,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妥协,并且身体都……都被他撩拨成了这个样子,意识也被搅得七零八落。 结果谢昀卿却要抽身而退,还摆出一副克制守礼,为她着想的模样? 简直是荒谬至极。 羞恼夹杂着失落涌满心头,比任何情感都更加来势汹汹。 谢昀卿看着她控诉的眼神,红肿的唇瓣,泛着粉色的肌肤。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何尝不想继续? 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在这种时候停下来。 身上的黑色裂纹因强行压抑,变得隐隐发烫,带来针扎的刺痛,但远不及看她落泪时的心疼。 谢昀卿深吸一口气,指腹温柔擦过她脸颊残留的湿意,克制的嗓音显得格外低哑:“嗯,到此为止。刚才是我失控了,弄疼了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敞开衣衫下的暧昧红痕,眼底掠过怜惜:“我不能再放任自己伤害你。” 沈闻霁听着他的话,心头的羞恼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酸酸涩涩地涨满了胸腔。 她忽然意识到,他的停止,是因为太在意。 可是……他体内的魔气总要去除,不是这次,也会是下一次。 更何况她心底因他而起的悸动尚未平息,反而在短暂的沉寂后愈发浓烈,丝丝缕缕牵动着心绪,啃噬着她的理智。 那种悬而未决的怅然,比彻底的沉沦更让人难熬。 沈闻霁咬了下唇,眼睫颤了颤,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欲要收回的手腕。 谢昀卿动作一顿,讶异地看向她。 她刻意避开他的视线,脸颊红得厉害,声音细若蚊,却有着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拽着他的手腕,贴向自己滚烫的手臂,小声嗫嚅:“谁说你伤着我了?我也没有很不愿意……” “反倒是你这个罪魁祸首让我……”她越说声音越小,含糊的话语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她似是气急了:“总之,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结束。” 主动的触碰却像最烈的火星,燎原不过一瞬,撞碎谢昀卿的自持,让他强压的火焰重新烧了起来。 谢昀卿瞳孔微缩,反手握住她微颤的手指,目光灼灼地锁住她:“闻霁,你的意思是想要继续?” 沈闻霁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看他,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软褥。 谢昀卿理智克制的弦在这一刻尽数崩断。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73节 他的吻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这次多了小心翼翼的珍重。 “我尽量控制自己,绝不会伤了你。”他在她唇齿间模糊地保证,滚烫的手掌重新抚上她的腰肢,带着灼人的温度,细致描摹,耐心缠绵。 殿内温度再次攀升,暖昧的水声与压抑的低吟交织,心脏悸动,难掩缱绻。 那枚系在沈闻霁腕间的天阙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灵的声响,与满室重燃的春光相呼应。 窗外月色悄然爬上枝头,清辉透过窗户,朦胧地笼罩着屋内纠缠的身影。 天阙铃上的光泽渐渐开始黯淡,似乎已经吸收满了魔气。 谢昀卿的剧痛缓慢退去,身体里盈满久违的轻松感,双修净化之法已经结束了,但他却舍不得退开。 一室旖旎,春意正浓。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渐歇。 谢昀卿脱力地伏在她身上,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剧烈地喘息着。 沈闻霁也耗尽了力气,软软地瘫在榻上,汗水浸湿了两人的身体。 寂静中,只剩下两人尚未平复的心跳声。 沈闻霁掀起眼皮,落在谢昀卿身上,肉眼可见的,他身上的黑色裂纹似乎……淡去了些许? “昀卿,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听到她的声音,谢昀卿微微动了动,撑起手臂,低头看向身下的人:“不疼了,谢谢你,闻霁。” 沈闻霁望着他,眼圈依旧红着,里面盛满未散的水汽,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她费力抬起胳膊,轻轻环住他,手指颤抖地抚过他汗湿的脊背,忍不住哽咽道:“我们好像成功了一点?” 谢昀卿抬手,指腹拢了拢她鬓角的碎发,嗓音缱绻:“对,我们成功了。” 沈闻霁看着他苍白带笑的脸,鼻尖一酸,又想哭又想笑。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温软的嗓音低骂道:“疯子。” 谢昀卿低低地笑了起来,俯下身爱怜地吻了吻她的眼皮。 "嗯,独属于你的疯子。”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手腕上不再作响的天阙铃上。 沈闻霁也注意到了铃铛的变化,轻轻晃了晃手腕,铃铛内部被某种粘稠的力量堵塞,再无半点声息,只是静静贴合着她的肌肤。 “它好像吸收满了魔气?居然都不响了。” 谢昀卿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铃身,仔细感应了片刻。 铃铛内蕴藏着属于他的魔气,此刻正被束缚着,不过眼下铃铛也到了极限,只能等它慢慢消化。 他颔首道:“短时间内,天阙铃无法再吸纳更多了。” 这也意味着本次净化过程的结束,下次净化,需要等铃铛恢复响动。 谢昀卿又用神识观察了一□□内,丹田中的魔气确实减少了一小半。 双修净化,效果斐然。 他轻叹说:“看来这法子虽险,却真的有用。” 只是这过程,着实太过折腾,也难怪他的小夫人气得骂他。 铃铛虽满,情潮未歇。 谢昀卿舔了舔唇,目光重新落回沈闻霁脸上,深邃的眼眸燃着灼热。 他亲昵地吻了吻她,贪恋地唤着她的名字:“闻霁,还难受吗?” 这话问得含糊,似乎还带着其他的暗示意味。 沈闻霁被他看得脸颊发烫,之前大胆邀约的勇气早已消失殆尽,她羞赧地别开脸,却被他指尖托住下颌。 她张了张口,木讷回应道:“我还好,但……” 话音未落,谢昀卿的吻便落了下来。 沈闻霁:“!” 她偏头躲开,手心抵在他汗湿的胸膛上,用力推开些许距离,气息不稳道:“谢昀卿,你适可而止。” 谢昀卿握住她抵在胸前的手,指尖在她掌心暖昧地挠了挠,笑道:“闻霁,我想……” “你想什么你?”沈闻霁羞恼地抽回手,强撑着发软的身子坐起来,抓过一旁散落的衣物胡乱裹住自己。 她指着门口方向,板起羞红的小脸,命令道:“现在出去,立刻去养灵泉泡着,没泡够两个时辰不许出来!”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凶巴巴的,可惜浑身狼狈的痕迹让她毫无威慑力,反倒像一只被欺负狠了,才会张牙舞爪的小猫。 谢昀卿被她这模样逗得心痒难耐,却也知道今日确实折腾她够呛,再缠下去恐怕真要惹恼了。 他从善如流地起身,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袍,目光却依旧黏在她身上,似乎要用眼神将她剥开。 “闻霁真是狠心,温存刚过,转眼就赶人。”他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 “少装。”沈闻霁气得拿起软枕砸他,“快去。” 谢昀卿笑着接住软枕,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推门而出。 合欢宗后山,养灵泉。 谢昀卿靠在泉边润石上,闭上眼,试图凝神静气。 然而,神识却不受控制,他的脑海中清晰浮现出沈闻霁情动时的模样。 那双含水的眼眸,微肿的唇瓣,染着薄红的雪白肌肤,细微的颤抖,压抑的低吟……还有她最后羞恼赶他离开的娇嗔模样。 每一帧画面都无比清晰,反复播放。 旖旎的过往重回心头,泛起悄然苏醒的波澜,身体蠢蠢欲动。 谢昀卿喉结轻滚,呼吸不自觉地沉了几分。 温热的泉水漫过身体,触感竟变得格外柔缓,恍惚间似有她指尖轻抚的暖意。 他睁开眼,眼底暗潮涵涌。 目光落在自己浸在水中的手上,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一个荒谬又诱人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脑海。 若是此刻她就在这里。 谢昀卿的手微微一顿,下意识地向水下探去。 氤氲的灵雾模糊了视线,却让脑海中的幻象愈发逼真。 他想象着是她,想象着她的手指,想象着她会露出怎样羞涩动人的表情,想象着她或许会小声抱怨,却又会因为他的反应而…… “呼……”一声轻缓的叹息从他喉间溢出,餍足感填满了身心。 水波轻轻荡漾开来,一圈圈连漪散开。 谢昀卿微微仰起头,脸颊因温水浸润泛起自然的绯色。 他靠在石壁上,胸膛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混着灵泉蒸腾的水汽,顺着下颌线滑落。 良久,他才缓缓平复下来,睁开眼,望着蒸腾的雾气,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真是魔怔了。 仅仅靠着臆想,竟也…… 他掬起一捧微烫的泉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 看来这养灵泉,泡上两个时辰都不太够。 ----------------------- 作者有话说:拉灯意识流,已经超级含蓄了,脖子以下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锁,如果放出来了,大家且看且珍惜吧[爆哭]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 第65章 金屋藏夫 次日清晨,熹微的晨光透过帷帐,在软榻上洒下细碎的斑驳。 沈闻霁是被颈间的痒意弄醒的,意识尚未完全回笼,她颤着睫毛睁开眼,入目便是墨色的发丝。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转头,映入眼帘的是谢昀卿沉睡的侧颜。 他正从身后抱着她,手臂沉甸甸地搭在她腰间,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悠长的呼吸拂过肌肤,似乎还没睡醒。 沈闻霁身体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谢昀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竟全然不知。 虽然嘴上说让他去养灵泉泡够两个时辰再回来,但是昨晚分开后,她明明特意锁紧门窗,怎么会……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动作,谢昀卿闭着眼,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将她完完全全圈在怀里,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像只黏人的猫:“醒了?” 他的声音慵懒沙哑,模糊地撒娇道:“闻霁,再睡会儿,天还早。” 沈闻霁想起身,却被他牢牢按住,挣扎半天,只是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沈闻霁:“……” 好啊,连拒绝的余地都不给她。 既然谢昀卿不松手,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扯开他腰间松松垮垮的系带,带着些凉意的手从他的衣襟探进去,把他原本宽大的衣领扯得更大。 谢昀卿勾起唇,无声地笑着,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沈闻霁气愤地张嘴,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留下一个极其明显的牙印。 出了口恶气,她想要抬头去看谢昀卿的表情,却被一双大手按进怀里。 她的鼻尖撞在他的胸前,耳边回荡着心脏跳动的声音,一时间分不清是谁发出的。 沈闻霁眨了眨眼睛,此刻才惊觉,在谢昀卿裸露的胸膛上,那些原本狰狞密布的黑色裂纹,竟已淡去了十之八九,只余下一些浅淡的痕迹,若不仔细看,更是难以察觉。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74节 他的反噬居然恢复得如此之好? 心中又惊又喜,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装作不经意地抚向他的胸膛,仔细察看具体的恢复情况。 谢昀卿身上的肌肤光滑平整,许是修仙者的缘故,没什么粗糙的触感,到让人有些流连忘返。 之前偶然碰到过几次腹肌,倒是没仔细摸过,不如这次……心思一转,沈闻霁的手往下探去。 指尖刚触及腹肌的边缘,她还没摸够,手腕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 谢昀卿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正含笑望着她,眼底残留着惺忪睡意,却已染上了几分灼热。 他握着她的手指,作势要送到唇边亲吻,声音低哑带笑:“一大早便来招惹我?” 沈闻霁的脸红了红,辩解道:“我是看你身上黑色裂纹的痕迹好得很快,已经淡了不少,想仔细查看一下。” 她仰着脖颈抬头看他,越说越有气势,甚至带着委屈的控诉:“我在关心你啊,你怎么能说我招惹你。” 谢昀卿:“?” “好好好。”他从善如流地应下,突然靠近沈闻霁。 她磕磕绊绊问道:“你做什么?” 谢昀卿没回答,嘴唇快要贴近的时候,忽然偏过头,鼻尖擦过她的耳垂,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低笑坐起身。 沈闻霁摸不到头脑。 下一秒,他抬手,慢条斯理地脱下衣袍,随手往塌上一扔,露出带着牙印的锁骨,再往下,是肌理分明的腹肌,每一寸肌肉都紧实有料。 沈闻霁的目光慌忙移开,脸颊烧得滚烫:“你、你干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让你看清楚啊。”谢昀卿轻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按在自己的腹肌上。 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清晰地感受到肌肉的线条,沈闻霁的手僵住,呼吸也乱了节奏。 “你看,裂纹真的没了。”他故意挺了挺腰,让她的手更紧密地贴着自己的肌肤,眼底满是戏谑,“大概是养灵泉效果好,再加上……昨晚我们的功法练得到位。” 沈闻霁羞得不行,低垂着头没吭声。 谢昀卿继续道:“你要不要再好好检查一下,确认它彻底好了?” “不、不用了。”沈闻霁的指尖蜷缩,想收回手,却被他按住。 她抬眼瞪他,却撞进他深邃的眼里,满是笑意的灼热目光看得她心尖发颤,连骂人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谢昀卿!”她又羞又恼,“你别太过分。” “过分吗?”谢昀卿俯身,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唇上,“我只是想让我的夫人放心,毕竟,你那么担心我的身体。” 他的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触碰像电流滑过,让她浑身发麻。 “如果夫人还是担心,不如我们再继续修炼功法?” 他故意把“功法”两个字咬得暧昧,沈闻霁的耳根红透,收回手想躲开,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随着他的贴近,沈闻霁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下不容忽视的异样。 想起自己昨日被过度折腾,今日身体深处传来的酸软不适,她的脸颊飞红,往后缩了缩,慌忙找借口:“天阙铃还没恢复呢,不能运行功法。” 谢昀卿弯起唇角,继续逗她:“天阙铃的功法不能用,但我记得合欢宗功法甚多,我们可以用些其他的。” 沈闻霁猛猛摇头,冷脸拒绝道:“不行,我腰酸腹痛,不能再双修了。” “好啊。”他答应的利落,促狭道:“不双修可以,但夫人也得答应帮我。” 沈闻霁微愣:“怎么帮?” 谢昀卿眉毛轻挑,揉捏着她的手,凑近她的耳边,热气灼灼:“合欢宗宗主,难道不知晓,还有许多旁的法子,也能令人愉悦么?”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嫣红的唇瓣,以及纤细的手指。 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你!”沈闻霁羞恼地一把捂住他的嘴,手脚并用地去推他,却没撼动分毫。 她急中生智,倏地抓起一旁的衣衫,胡乱扔在他脸上,趁他愣神的契机挣脱出来。 沈闻霁声音带了点底气不足的强硬:“我……合欢宗今日事务繁多,我得去议事堂,才没空理你,你自己随便逛逛去。” 说着,她不等谢昀卿反应,几乎是逃一般地跳下软榻,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匆匆往门外走。 谢昀卿伸手将脸上的衣衫拉下,斜靠在软榻上,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眼底笑意渐浓。 “闻霁。”谢昀卿在她身后唤道,语气无辜,“你让我如何出去逛?我又没衣服穿,昨天那件被你……” “你闭嘴。”沈闻霁脚步一顿,背影僵硬,却死活不敢回头,闷声回道:“等着,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衣服。” 话音未落,人已飞快地消失在门外。 看吧,他的夫人,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谢昀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指尖还残留着她触碰的温度。 他嘴角勾起,低低笑出声来,心情颇好。 反正也并不着急,他重新躺回残留着沈闻 霁体温和馨香的软榻上,运功仔细调理了一下丹田内的魔气,经过昨天种种,魔气现在很是乖顺,应该暂无大碍。 约莫一炷香后,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年轻弟子恭敬的声音传来:“谢前辈,宗主命弟子为您送来衣物,就放在门外了。” “有劳。”谢昀卿应了一声。 那弟子放下东西,便急匆匆离开了,只不过他并未走远,似是遇到了熟人,在与人交谈。 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但谢昀卿耳力极佳,灵识也强大,听得一字不差。 一个稍显活泼的声音说道:“喂,你说里面这位,真是咱们宗主强娶回来的剑修?打算金屋藏夫?看着不像啊,倒像是……呃,倒贴上来缠着宗主的小白脸?” “嘘,小声点,别胡说八道。我听师姐说,是这位谢前辈实力强横,当初是他……咳,强娶了咱们宗主也说不定?” “他强娶?不能吧?我看宗主挺乐意,对他挺上心的啊……” “谁知道呢,反正咱们少议论。”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谢昀卿躺在榻上,听着这番谈论,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小白脸?强娶?倒是些新鲜的说法。 不过,有些事情他们说得也有道理。 他确实应该找个机会,好好向他的宗主大人,讨要一个实实在在的名分。 听到外面没有异动,谢昀卿才慢悠悠起身开门,他弯腰将门外半人高的木箱拖进屋内。 刚打开箱盖,他就被里面的东西晃了眼。 箱里装着各式各样的合欢宗服饰,色彩艳丽,款式……大多十分清凉放浪,带着合欢宗一贯大胆靡丽的风格,与他平日简洁的衣着截然不同。 他随手拎起来一件,衣服的料子薄得透光,领口开得极低,衣摆还缀着银铃,稍微一动就会发出清脆声响。 谢昀卿失笑,闻霁这是故意捉弄他? 他又拿起另一件,仔细看去竟然是女子样式的粉色纱裙,布料稍微用力就能扯破,裙摆只到大腿根,腰侧还有长长的开叉。 别说穿了,光是看着这些衣服,他都觉得烫手。 不过,也不能浪费了这些衣服,好好留着等闻霁回来穿,想来这些穿在她身上,一定很好看。 谢昀卿耐着性子在箱里翻找,好不容易才在箱底摸到一件相对正常的月白色长袍,虽然领口也开得略低,但好歹还算能穿。 穿戴整齐后,他在寝殿内呆得有些无聊,脑中想起弟子们方才的议论。 既然沈闻霁未曾给名分,不妨他主动些,比如大摇大摆地出去转转,让整个合欢宗都知道,他们的宗主金屋藏夫。 ----------------------- 作者有话说:这周末有考试,所以这周更新不太稳定,请大家原谅我,我下周一定好好日更![可怜][可怜][可怜]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 第66章 裂空阵法 谢昀卿理了理身上的月白长袍,虽然领口开得有些大,但是上身的效果还不错,比箱子里剩余那些近乎透明的纱衣强上百倍。 他嘴角噙着懒散的笑意,慢悠悠地从沈闻霁的寝殿内走出。 众所周知,宗主的寝殿在宗门内都是最佳的中心位置,只不过沈闻霁不喜别人打扰,除了洒扫以及巡逻的弟子外,没有人会轻易来到这里。 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谢昀卿便换了个路线,沿着合欢宗的石板路,往合欢宗弟子修习讲学的地方走去,那里是合欢宗人员最多,也是最热闹的地方。 合欢宗的路径迂回,亭台楼阁不仅被灵雾掩映,还被合欢花团团包围,一路走来,身上就沾满了花香。 虽然想来宣誓主权,但是他也深知宗门内传授功法的地方,没有许可,万不得已不能随便闯入。 既是避免有人偷学宗门的功法秘籍,也是怕打断正在修炼的弟子,不小心造成他们的走火入魔。 虽然不能进,但可以在外面看。 谢昀卿走到门口,找了棵正中央的合欢树,懒洋洋倚靠在树干上。 阳光透过合欢树,斑驳陆离的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 他本就丰神俊朗,气质不凡,在光影的加持下,还多了些说不出的氛围。 腰间挂着乍眼的佩剑,宽肩窄腰,同合欢宗大部分的羸弱不同,一看就并非合欢宗门内弟子。 但他的衣服确实又是合欢宗服饰,思来想去,便只有可能是那位了。 片刻,阁内就有弟子注意到他了。 毕竟他装腔作势地往门口一站,显眼至极,想不注意都难。 阁内人多口杂,一传十,十传百,他们看谢昀卿的眼神各异,有人是好奇、有人是探究、甚至还有人眼中是掩不住的羡慕。 有部分弟子们假装路过,为了能近距离观察。 更有甚者忍不住在谢昀卿面前停下脚步,趁着朝他行礼的空档,偷偷打量。 面对弟子们的好奇心,谢昀卿完全不恼,一概以温和颔首亦或是浅笑回应,那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他真是这合欢宗的半个宗主。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75节 耳尖微动,他不仅听见了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还听到了胆子大的议论声。 “这就是宗主藏在寝殿里的那位吧?长得是真俊啊……” “宗主的人你也敢肖想?你先把你的风流韵事处理干净再说吧,堵你的那个药修,现在还在宗门外没走呢。” “看他穿的是咱们宗门的衣服,怕不是已经入赘,宗主还任由他到处走,这是打算公开了?” “可我听说他是剑修,那些剑修的脾气全都又臭又硬,一身傲骨,他真的甘愿来合欢宗?” “这可不一定,你别用你的经历以偏概全。我可听说这个剑修对宗主一往情深,死缠烂打呢。” “我怎么听说是宗主用秘术纠缠,将他困于身边?” “你们都错了,人家那是两情相悦,感情好着呢,昨夜我值岗巡逻时,见宗主殿内的烛火亮了半宿……” …… 议论声多到听不过来,断断续续飘进谢昀卿耳中,他本来毫不在意,但听到他们质疑他和沈闻霁的感情时,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出面证实一下。 谢昀卿扬起温和的笑,拦住方才议论最欢的弟子。 尽管见到他的笑容,那个弟子还是被吓得够呛,可能是做贼心虚,颤着声问道:“谢前辈,您有什么事吗?” 谢昀卿请教问道:“我想给我夫人……” “夫人”两个字重音强调。 紧接着,他刻意地停顿,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继续道:“我想给你们宗主送些羹汤,你可知道你们宗主目前何在?” 弟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解释道:“这个时间宗主应该在议事堂。” 谢昀卿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敏锐的灵识却察觉到周围诡异的气息,好像是一股极淡的阴冷魔气。 自从他体内蕴含魔气后,便对魔族的气息格外敏感,哪怕被法器刻意隐藏,他也能嗅出丝丝缕缕的破绽。 谢昀卿脚步一顿,眉头倏地蹙起,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最终锁定在前方不远处,一个低头快步行走的男弟子身上。 男弟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背着一个木匣,面色平静,正快步往后山方向走。他身上萦绕着格格不入的魔气,显然被刻意遮掩过,若不仔细感应,根本察觉不到。 他出现在这,绝非巧合。 仙魔大战后,魔族绝不会安分守己,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需要格外留意。 不过他们既然敢伸手到合欢宗,保不齐下一个目标是不是沈闻霁,敌在暗我在明,按兵不动太被动反而不好。 谢昀卿脸色阴沉下来,暗自谋算着计划。 之前和谢昀卿谈话的弟子,看见他骤变的脸色,以为是自己态度不好,于是主动开口道:“谢前辈,不如我领您去议事堂?” 闻言,谢昀卿收起眼底的冷意,换上温和的笑容,指了指前面背 着木匣的男弟子,说:“我遇见熟人了,他带我去就好,就不麻烦你了。”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落在木匣男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本来置身事外的木匣男,转头看过来,被吓了一大跳。 旁边有人小声道:“这个灵力低微的阵法师最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狗屎运,先是接到了大任务,现在又是谢前辈的熟人……” 谢昀卿眸光微闪,神色自若地走上前,拦住了木匣男的去路,脸上挂起无害的笑容,语气自然地问道:“道友请留步,可否有劳你带我去一趟议事堂?我初来乍到,有些迷路了。” “?” 那弟子突然被拦下,看到是谢昀卿,明显愣了一下,神色间闪过慌乱。 他连忙低下头恭敬回道:“回前辈,弟子有要事在身,许是不能帮您这个忙了,您可以找其他弟子代劳。” “那好吧。”谢昀卿点了点头,但没立马放他走,状似随意地又问了一句,“道友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往何处?可是宗内的要事?” 他目光落在弟子腰间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符牌上,那丝微弱的魔气似乎正是从此物上散发出来的。 那弟子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地用衣袖挡住符牌,快速答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要去后山查看阵法。” “阵法?”谢昀卿挑眉,故作好奇,“我怎么没听过合欢宗后山还有阵法啊。” 木匣男解释道:“之前本来没有的,只是前段时日,宗主发现后山有几处魔族偷偷留下的传送阵,命弟子们轮流前去解除阵法,并且加固宗门结界防御,今日轮到我当值了。” “哦?魔族的阵法?”谢昀卿眉头挑得更高,眼底掠过深意,面上却依旧笑得春风和煦,“原来如此,我正好没事,不如陪你一起去?也好帮衬一把,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男弟子眼神微变,似乎想拒绝,可看着谢昀卿的笑容,又找不到理由,只能点头:“那就多谢前辈了。 就这样,谢昀卿跟着男弟子走了。其余人都以为他们去议事堂,殊不知两人正并肩往后山走去。 一路上,谢昀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合欢宗的事,男弟子却总是答得含糊,手不自觉地握紧腰间符牌。 谢昀卿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心中的怀疑攀升。 两人很快走到后山的竹林旁,远处的地面上残留着阵法,阵眼泛着微弱的黑色光芒,和男人所说的大差不差,并无异常。 “就是这里了,前辈您在一旁等着就好,我来解除阵法。”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木匣取出里面的法盘,就要上前。 “等等。”谢昀卿拦住他,“这阵法虽剩残余,但是看着古怪,我帮你一起吧,能快些。” 不等男弟子反应,他已经俯身,抢先在指尖凝聚起灵力,不由分说点向阵眼。 灵识借此契机,深入探查了一下阵法,还是没发觉异常,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男弟子没多说什么,也将灵力输入阵眼。 阵法即将大功告成之时,男弟子腰间的符牌忽得掉地,眨眼间碎成了粉末,暗藏在里面的至纯魔气钻进阵眼。 下一秒,阵眼处的黑色光芒突然暴涨,爆发出的浓烈魔气,一波波震向两人。 谢昀卿虽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可那魔气却诡异地黏着他,擦过他的手臂,钻入体内。 他身体还没恢复,体内的魔气才在昨晚刚稳定下来,此刻被外来魔气刺激,瞬间在丹田内翻涌起来。 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从哪来的魔族符牌?”谢昀卿蹭了蹭嘴角的血渍,眼神冰冷。 男弟子没理他,狞笑打开木匣最底层,双手结印。 这是……魔族的裂空阵法? 原先法阵的中心突然裂开一道黑色的空间裂缝,浓郁的魔气从裂缝中涌出,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来人是一个女子,身形看起来很是熟悉。 她摘下兜帽,露出清丽的面容,看着受伤的谢昀卿,眼神复杂:“谢昀卿,我们又见面了。” 谢昀卿站直身体,嘴角温和的笑意缓缓敛起,眸色渐深,反问道:“魔族这是……刻意引我来吗?” ----------------------- 作者有话说:真的很抱歉近期更新不稳定[可怜]下次更新应该是周六,等我周六考完试就恢复日更[玫瑰] 感谢大家的支持[红心]比心心 第67章 骨戒微芒 议事堂内。 沈闻霁刚处理完最后一份卷宗,她揉了揉略显酸涩的眉心,抬起头来,窗外日头已渐西斜,这才惊觉竟忙了整整一天。 想起被自己“扔”在寝殿的谢昀卿,也不知他换了衣服没有,会不会无聊。 她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浅笑,心情愉悦地将东西收拾整洁,起身去寻谢昀卿。 刚走出议事堂没多远,沈闻霁便隐隐察觉出不对劲。 一路上,她沿途遇到了不少弟子们,他们见到她,虽然是一如既往地纷纷行礼,但是今天他们看她的眼神……却比平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笑意? 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弟子凑在一起,低声窃语,目光时不时瞟向她,见她看去,又慌忙低下头,肩膀却还在微微耸动。 奇怪,这也太奇怪了。 沈闻霁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索性不去想了。 直至她在回寝殿的路上,遇见相熟的张长老。 张长老神秘凑近,挽上她的胳膊,笑着打趣道:“宗主,你金屋藏夫的那位剑修可真是风采过人,在合欢讲学阁外一站,宗门内好些弟子都没心思修习了,魂都被勾走了呢。” “金屋藏夫?剑修?”沈闻霁先是一愣,蹙眉不解地看着张长老,呢喃重复了一遍。 张长老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苦口婆心道:“我懂,但是你们也要注意节制,不能太过招摇了。” 沈闻霁随即反应过来,她的脸颊“腾”地一下染上红晕。 金屋藏夫,应该是指的谢昀卿。 他竟然真的跑出去招摇了,还去了弟子最多的合欢讲学阁。 怪不得一路上,弟子们那个眼神看她,不会谢昀卿还说了什么吧? 犹豫半天,她试探地问道:“他做了什么啊?” 张长老笑道:“没什么。他就是在阁楼门口显眼的合欢树旁站了会儿,一副宣誓主权的模样,当着弟子们的面唤你夫人。” “你也别怪他,都是弟子们乱嚼舌根。”张长老知道沈闻霁脸皮薄,还顺道安慰了她一句。 沈闻霁顿觉一阵羞窘,心底又气又好笑,谢昀卿真是一刻都不让她省心,净给她惹这些让人脸红的麻烦事。 “我看他也是真心待你,你什么时候给人一个名分啊?”张长老俯身小声道:“我可听说了,现在宗门内传什么都有,你最好早点想办法解决,要不然这弟子们一天天光八卦了,谁还修炼啊?” 沈闻霁含糊地应了长老几句,脚下步伐加快,只想赶紧找到那个罪魁祸首。 当她赶到合欢讲学阁外,看到了那棵显眼的合欢树,却并未看到谢昀卿的身影。 她真是太鲁莽,这都过多久了,谢昀卿怎么可能傻傻停在原地? 沈闻霁懊恼地锤了下脑袋。 她试图用灵识探查谢昀卿的踪迹,除了在合欢树上感知到他曾经存在过的微 弱气息外,对于他的具体位置一无所获。 不太对劲,明明两人已经神交双修过了,对彼此的灵识格外熟悉。按理说,只要谢昀卿半只脚踏进合欢宗,她都应该能感知定位到才对…… 可眼下,灵识如同石沉大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切断或屏蔽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难道谢昀卿不在合欢宗?那他又能去哪?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76节 沈闻霁当下询问了几个弟子,得到的回答皆是:“谢前辈之前确实在此,但后来似乎遇到了熟人,一同离开了。” 熟人?他在合欢宗哪来的熟人? 沈闻霁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放大。 她沉下脸色,仔细询问与谢昀卿最后接触的弟子。 幸好,谢昀卿实在太过招摇,看到他离去方向的弟子不止一个。 结合众人的指引,加上她感知到的残余气息波动,线索明确指向了后山竹林方向。 沈闻霁立刻飞身前往,心中焦急万分,谢昀卿体内魔气刚稳,此时实力微弱,若是再出什么意外…… 赶到后山竹林,夕阳已将竹影拉得老长,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空地中央,一个失效黯淡的阵法残留在地面,周围还弥漫着未完全散去的浅淡魔气。 沈闻霁微微蹙眉,她认得这个阵法,正是之前她被引到魔域的传送阵。 此时此刻,这阵法似乎被人用精妙的手法改动,甚至短暂启动过。 地上还有一点未干涸的血迹。 沈闻霁闭眼,用灵识探查,这抹血迹竟是谢昀卿的。 他受伤了?他人呢?不会被传送阵…… 她盯着眼前的阵法,完全冷静不下来。 不就是魔域吗?她都闯过一回了,再闯一回又能如何? 不再犹豫,她当即运转灵力,双手结印,试图驱动这个阵法。 “嗡——” 阵法发出一声声嗡鸣,恍然间亮起刺目的黑光,将沈闻霁的身影彻底吞没。 经过天旋地转的空间撕扯,沈闻霁踉跄地站稳身形。 周遭不再是合欢宗后山的竹林,而是弥漫着浓郁魔气,光线晦暗的诡异殿堂。 熟悉的漆黑石柱高耸,其上雕刻着狰狞的魔物图腾,空气中漂浮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果然又是魔域,她猜对了。 “呵,本座还以为要多等几日,没想到合欢宗宗主竟如此心急,自投罗网来了。”慵懒低沉的声音自前方高处的王座上传来。 本座?魔域的魔主不是重伤身亡了吗? 沈闻霁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魔殿高大的黑色王座上,坐着一个她认识的人。 魔族圣子,墨沧,斜倚在王座上。 他一手支颐,一手把玩着漆黑的骨铃,嘴里嘟囔着:“我命人研制的天阙铃又失败了,替代品果然只是替代品。” “不过……幸好你来了。”俊美邪气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目光如同打量落入陷阱的猎物,直直地看向沈闻霁,“赝品哪有正品好啊。” 沈闻霁眸光冰冷,手中灵力凝聚一团,蓄势待发:“墨沧,谢昀卿在哪?” 墨沧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沈宗主何必如此大的火气?我的好哥哥,自然是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做客。” 他慢悠悠坐直身体,目光落在沈闻霁纤细的手腕上,那里系着缩小版的天阙铃。 “本座也不与你绕圈子。”墨沧指尖轻点,语气带着势在必得,“将你手腕上吸饱了魔气的天阙铃交给本座,本座或许可以考虑,让你们夫妻团聚。” 沈闻霁心下一凛,她护住手腕,冷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谢昀卿人在何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我宁愿毁了这铃铛,也绝不会让它落入你手。” “啧,真是夫妻情深,令人感动。” 墨沧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眼底满含冰冷算计:“看来不给你看点证据,沈宗主是不会乖乖合作了。” 他拍了拍手。 大殿侧方的阴影开始蠕动,两名高大的魔将押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长袍,是早上她让人给谢昀卿送去的合欢宗衣服款式。 他身上血迹斑斑,低垂着头,长发散落,看不清面容,但身形衣着像极了谢昀卿。 那人周身气息微弱,陷入深深昏迷。 沈闻霁的心脏被揪紧,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急促唤道:“昀卿!” 等等,有问题。 她敏锐的灵识捕捉到不协调的异样,那“谢昀卿”身上传来的气息,虽然刻意模仿,但灵力却并不清澈。 谢昀卿修习灵力数十年,灵气浑然自成的清澈透亮,哪怕后来体内受魔气影响,但是骨子里的灵力波动不会大变。 眼前这个灵力杂质颇多,是冒牌货。 墨沧并未察觉沈闻霁细微的神色变化,依旧得意道:“如何?沈宗主现在可信了?将天阙铃交出来,本座便让你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 沈闻霁忽然抬起头,之前的惊慌担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冷哼,夹杂着轻叹的低笑声。 “墨沧圣子。”她打断他,声音冰冷,毫不掩饰嘲讽道:“下次想用傀儡骗人前,最好搞清楚些。” “我的道侣谢昀卿,绝不是随便找个空洞的傀儡,就能模仿出来的。” “你费尽心思找的替代品,连他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你!”墨沧脸色倏地阴沉下来。 沈闻霁迎着他骤变的脸色,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王座:“想要天阙铃?可以。” “拿真正的谢昀卿来换,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你手里。” 沈闻霁话音落下,殿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墨沧一脸阴鸷,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周身魔气翻涌,操控着浓稠的黑雾,弥漫到殿内各个角落,压得人喘不过气。 “好,好得很。”他的声音冰冷,“既然沈宗主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座便亲自来取!” 墨沧不再废话,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瞬间跨越数米的距离,一只缠绕着浓郁魔气的手爪,直取沈闻霁手腕上的天阙铃。 速度之快,远超沈闻霁的预料。 她虽早有戒备,佩剑疾刺而出,试图格挡。 但殿内的魔气似乎对魔族之人有所加持,墨沧现在的实力,比她预估的还要强横。 不过没关系,她留了后手。 沈闻霁刻意露出破绽,将佩剑脱手而出,直冲墨沧而去。 墨沧以为她已经是强弩之末,魔爪直接无视了她的剑锋。 他五指一曲,恐怖的吸力从磨爪爆发开来,不仅针对天阙铃,更像是要将沈闻霁的灵力生生抽离。 为了降低墨沧的警惕性,沈闻霁没打算躲,驱动灵力护体,准备硬挨下这一招。 “受死吧!”墨沧杀红了眼。 “呃。”沈闻霁闷哼一声,发觉周身灵力一滞,被魔气压制得难以运转,护体的灵法已有崩裂之势。 她手腕剧痛,天阙铃眼看就要脱手飞出。 千钧一发之际。 沈闻霁指间那枚一直安静佩戴着,由谢昀卿赠予的冷白骨戒,突然爆发出灼目的光芒。 那股光芒带着些沈闻霁的气息,但又不完全是她的,倒像是两股气息交织在一起? 低沉的嗡鸣穿透的时空,自骨戒中荡漾开来,凝实成一个无形的护罩,如同一个怀抱,将沈闻霁牢牢护在其中。 墨沧志在必得的魔爪狠狠撞在护罩上,但也仅爆发出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难以近身半寸。 他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还有此变数:“什么东西?” 下一秒,更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道银芒从他的身后刺过,剑尖穿透血肉,在胸口处染出一片刺眼的红。 是沈闻霁方才脱手的佩剑,像回旋镖一样刺穿了他。 墨沧瞳孔震裂,他完全没有察觉出丝毫异样,沈闻霁竟有如此实力,方才难道她也是在装?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剑伤,一股气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最后重重地跪倒在地。 沈闻霁手指上的骨戒在挡下一击后,光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急剧闪 烁起来。 戒身浮现出玄奥的符文,如有生命一般,疯狂旋转。 光芒开始向内坍缩,眨眼的功夫,猛地爆发开来。 一道挺拔的身影在这璀璨光晕中,撕裂虚空,骤然闪现,稳稳地落在了沈闻霁的身前。 她轻轻眨了下眼睫,紧接着,感受到一个热烈的拥抱,熟悉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住。 眼前的人风尘仆仆,脸色有些苍白,许是因为远距离传送的缘故,但他站得很稳,背影宽阔,替她挡下周遭一切魔气。 来的人是谢昀卿。 沈闻霁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但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颤音的轻唤:“昀卿……” 谢昀卿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全是担忧后怕,快速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认她并无大碍。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她扯出一个安抚的笑,低哑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你看,我没骗你吧?” 谢昀卿抬起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指上,仍旧散发微芒的骨戒,眼神温柔专注地望着她。 “只要你需要我。”他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但字字重若千钧,敲在沈闻霁的心上。 “无论我在哪里,都会想办法来到你身边。” 沈闻霁怔怔地看着他从天而降的身影,鼻尖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你去哪了?害我担心好久。” “讨厌鬼,我才不需要你,我已经解决完了,你来晚了。”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77节 “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回去潜心研究一下阵法,下次一定最快出现在你面前。”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现在立刻马上,你最好给我一五一十都解释清楚。” -----------------------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考完试了,我回来更新啦!开始恢复日更! 感谢大家都支持~久等啦[红心][红心][红心]鞠躬! 第68章 人各有志 谢昀卿抬手捧住她的脸颊,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等我回去再和你解释。” 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跪着的男人,眼底掠过冷意:“现在不太方便,还有杂碎没解决呢。” 墨沧听到他说的话,突然狂笑不止:“哈哈哈,你们伤了我,难道还能逃得掉吗?” 他抬起遍布血丝的充血眼睛,用阴翳的视线牢牢瞪着两人,桀桀笑道:“别忘了,这里是魔域,你们逃不掉。” 沈闻霁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谢昀卿拦住,他往前一步,站在她的面前。 沈闻霁:“?” 她无奈笑道:“我又不是需要保护的笼中雀,你不用挡在我前面。” “我知道你的实力,也知道你能保护好自己,但是我不想让你因杂碎劳累。”谢昀卿一边说着,一边用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 “你昨天劳累过度,今天又忙了一天公务了,眼下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吧。”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克制地摩挲着,最后短暂留下一点滚烫的触感。 沈闻霁又想起昨夜的荒诞旖旎,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放心,尽量速战速决,我给你准备的药膳,还在合欢宗温着呢,等结束后,我们回家吃。” 沈闻霁没说话,他又低声哄道:“别生气啦,等我回去任你处置。现在先让我把这烂摊子收拾了,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沈闻霁点了点头,似是默许。 随后,谢昀卿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将沈闻霁彻底挡在身后。 在他转身的刹那,沈闻霁却下意识地揪住了他月白衣袍的一角。 布料柔软,带着他身上的余热,还有些熟悉的合欢花气息。 沈闻霁手指颤了下,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做,也罢,抓都抓了。 她垂下眼眸,叮嘱道:“小心行事。” 谢昀卿身形微顿,没有回头,却反手再次覆上她揪着衣角的手,缓缓捏了捏她的指尖:“乖,信我。” 乖???他怎么……算了,她不和他计较。 沈闻霁耳根发热,松开了手指,目光却黏在谢昀卿的背影上,心底荡漾开来一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谢昀卿感受到她松开手,这才绷紧了面庞,看向对手,声音冷冽如冰:“墨沧,你的局,到头了。” 他的声音不大,墨沧也没当回事,反而嗤笑一声。 下一刻,墨沧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仔细看去,这漩涡是由一个又一个细小的铃铛汇聚而成,那些曾被墨沧随意丢弃的残次废弃铃,竟然被人全都收集起来。 原本它们无法匹敌天阙铃的力量,但奈何数量极多,汇聚加持下,竟然也能达到天阙铃十分之一的效果。 紧接着,一股霸道的吞噬之力从漩涡中喷涌而出。 像是被操控一样,精准锁定到墨沧身上,他身上源源不断的魔气恍若百川归海,不受控制般倾斜而出,疯狂地涌向漩涡。 “你们用了什么诡计?”墨沧惊骇欲绝,想要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被完全粘住,动弹不得。 沈闻霁从谢昀卿背后探出头,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什么情况? 谢昀卿摊开手,耸了耸肩,无辜笑道:“不是我弄的。” 沈闻霁一脸狐疑,瞧着谢昀卿之前胸有成竹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无辜。 就在墨沧魔气被大量抽取,气息不稳,濒临绝境的刹那。 “嗤啦!” 一道凌厉无比的魔气凝聚成尖锥,毫无征兆的自大殿侧方的阴影中暴起。 时机刁钻,角度狠辣,威力磅礴,漆黑如墨锥体,直指墨沧毫无防备的后背。 尖锥演化成无数道,密密麻麻扎进他的身体里,穿透血肉的声音此起彼伏。 墨沧身体猛地一僵,企图运功抵抗,但终究是蚍蜉撼树。 他只能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胸前,望着血液汩汩涌出。 伤他的竟是魔气,还是魔主一脉独特传承的功法,所以……是相熟亲近的人伤了他。 墨沧艰难地回头,想看清究竟是谁。 阴影中缓缓走出的一道倩影,出手的,竟然是他的好妹妹,苏藤月。 她一步步走向跪倒在地的兄长,靴子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回响,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清楚。 苏藤月手心还残存用魔气凝聚的尖锥,她将其怼到墨沧眼前:“哥,你看,你之前引以为傲的以气化形,我也学会了,甚至比你做得更好。” 她莞尔一笑:“所以有时候……我觉得你说错了,我并不差,至少不比你差。” “哦,对啦,你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吗?”苏藤月挥了挥手,将墨沧身后的黑色漩涡解除,零零碎碎的铃铛散落一地,叮呤咚咙,扰得人心烦。 墨沧艰难地抬起头,胸口的剧痛让他脸色惨白如纸,他勉强维持了一口气:“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看着步步逼近的妹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被亲人背叛的滔天愤怒瞬间淹没了他。 “苏藤月,你……”他每说一个字,都有血液从嘴角溢出,“为什么?我那个……跟在我身后,需要我庇护的妹妹,怎么会……” 苏藤月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脸上再无往日面对兄长时的怯懦顺从,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哥,你说得对。”她的声音如同针扎,刺入墨沧的心底,“人总是会变的。过去我困于你的羽翼之下,困于你描绘的那些所谓振兴魔族的虚幻霸业,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一刻。” 她抬起手,魔气的尖锥再次指向墨沧的咽喉。 “但你看看,你的野心究竟给魔族带来了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懑,质问道:“是无休止的征战,是无数魔族子弟的牺牲,是与修真界结下永难化解的血海深仇。其实魔族需要的从来不是征服三界,而是一条能活下去的生路。” 墨沧剧烈地咳嗽起来,试图用愤怒掩盖自己的末路穷途:“一派胡言!弱肉强食乃是天地法则!没有力量,魔族如何在天地间立足?你这是在背叛魔族!背叛我!” “背叛?”苏藤月嗤笑一声,悲凉的嗓音带着嘲讽,眼中燃起灼灼火焰,“我背叛的是你那条注定将整个魔族都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死路。” “从你让我去暗算谢昀卿,将我当作一 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开始,我就彻底看清了。你从未真正为我着想过,也从未真正为魔族的未来着想过,我和所有魔族子民,都只是你满足一己权欲的踏脚石。” 她眼中最后的温情彻底湮灭。 “所以,我选择和仙族合作。”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与能给我,给魔族带来新选择的人合作。”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腕猛地发力。 漆黑浓稠的尖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戾地刺入了墨沧的颅内。 “呃啊!”墨沧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最终彻底僵住。 他的眼睛突兀地瞪起,眸中神采归于黯淡,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直到最后一刻,他仍无法相信自己会死在苏藤月手中。 苏藤月面无表情地后退几步,看着墨沧的尸体无力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负手而立,微微喘息着,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变得无比清明。 过去的苏藤月,已经随之彻底死去了。 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新任魔主苏藤月。 尘埃落定后,她走向沈闻霁与谢昀卿。 目光落在沈闻霁腕间的天阙铃上,她真诚道:“沈宗主,谢道友,今日多谢二位。” “我不会抢夺天阙铃,这本就是合欢宗的圣物,但是此间事了后,你们能将它妥善保管,乃至封印起来。” 苏藤月顿了顿,语气沉重:“此物蕴含的力量太过特殊,我不希望它再成为任何人野心的工具,引发新一轮的动荡,魔族……也需要休养生息,今日之后,对外我会宣布天阙铃已毁。” 沈闻霁与谢昀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明白苏藤月的顾虑,也绝不会让天阙铃再现于世。 临走之时,他们看见苏藤月以雷霆手段镇压魔殿内所有异议,用绝对的实力,力排众议,登上了魔主之位。 看着高台之上,身着繁复衣袍,头戴冠冕,接受万魔朝拜的苏藤月。 沈闻霁不由感慨,低声对身旁的谢昀卿道:“看到如今的她,手握魔域至高权柄。你有没有一瞬间的后悔?毕竟,你也曾触手可及魔主之位。都说权力迷人眼,世上当真有人能毫不心动吗?” 谢昀卿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不加掩饰地握住了沈闻霁的手,指尖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掌心温暖,他的心炽热。 谢昀卿侧过头,目光并未看向魔主王座,而是专注地落在沈闻霁的脸上,眼底漾起温柔,语气笃定。 “旁人如何想,我不知晓。但于我而言,纵有千般权势,万种风光,也抵不过……” 他微微俯下身,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灼热的呼吸间夹杂着缱绻笑意:“抵不过我家夫人。” “我所求,从来只是一人一心,一世一双人,平安喜乐,平淡相守足矣。” “至于这魔主之位?”他轻笑摇头,目光扫过高台,云淡风轻道:“还是留给更需要它,也更适合它的人吧。” 沈闻霁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听着近乎耳语的情话,脸颊微热,心底被蜜糖填满,所有的惴惴不安都化为了乌有。 她回握住他的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高台之上,是受人追捧的王权霸业。 高台之下,是十指相扣的平凡幸福。 人各有志,而他的志向,从来都只是她。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78节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红心]鞠躬! 第69章 年少慕艾 回到合欢宗寝殿,早已是半夜。 谢昀卿先让沈闻霁落座,然后从一直用灵力温着的食盒里,端出一个白玉沙锅。 锅盖掀开,浓郁的药香混合着食材的香气弥漫开来。 他弯起唇角,取来碗筷,盛了一碗,递到沈闻霁面前。 眼神期待地看着她,又带着点极其明显的紧张:“快尝尝,我特意问了张长老药膳方子,对你恢复元气有好处的。” 沈闻霁接过温热的玉碗,看着他眼底的倦色,想到他今日在魔域定然也耗费了不少心力。 她心头一软,嗔怪道:“你自己仙魔大战后的伤都没好利索,灵力也未完全恢复,不好好休养,倒有闲心折腾这些。我不需要你这样事事以我为先,你也得多顾着点自己。” 虽是埋怨的话,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关切。 谢昀卿听了,非但没觉得被数落,反而像是喝了蜜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凑近了些,嗓音低沉带笑:“夫人这是在心疼我?” 不等沈闻霁反驳,他又自顾自地拿过一个小碗,也给自己盛了些。 “好好好,夫人教训的是,我知道错了。那我们一起喝吧?有福同享……” 他正准备下嘴,视线落在自己碗里那色泽可疑,凝成膏状,还看不清具体食物的东西,动作不由得顿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还是他准备的药膳吗? 他急忙去看锅内。 许是熬得太久,锅里面的莲子百合羹显得深沉粘稠,莲子煮烂成泥,百合也失了形状,汤色浑浊,卖相实在算不上好。 谢昀卿沉默了片刻,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默默将沈闻霁面前的小碗收回。 他支支吾吾道:“呃,要不还是别吃了吧?这药膳看起来……似乎不太美味。” 沈闻霁看着他难得露出的窘迫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覆盖住他的手背,从他手中夺走小碗,拿起旁边的玉匙,舀起一勺,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谢昀卿:“!!!” “你还没吃怎么就说不美味?”沈闻霁说罢,便仔细品尝起来,甚至还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评价道:“嗯……火候是足了些,但药材的精华都熬出来了,回味甘醇,挺好的。” 谢昀卿看着她享受的表情,将信将疑。 “真的好吃吗?” 沈闻霁笃定道:“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谢昀卿端起碗,也尝了一口。 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那味道,苦涩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糊味,与他想象中的鲜美药膳简直大相径庭。 闻霁,她这都吃得下去?八成又是她在哄他。 “别吃了。”他当机立断,伸手就要去拿沈闻霁的碗,“这哪里是药膳,分明是毒药,快吐出来。” 沈闻霁却端着碗,灵活地躲开他的手,眼中笑意盈盈:“哎,别呀。好歹是你一番心意,做都做了,别浪费嘛。” 她又舀了一勺,慢悠悠地吃着,仿佛真在吃什么美味佳肴:“或许是每个人胃口不一样,我真的觉得还不错呀。” 谢昀卿看着她明明被味道涩得微微蹙眉,却还强装享受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他叹了口气,握住她拿着勺子的手,歉疚道:“你不必哄我,是我手艺不精。以前一个人惯了,弄吃食只为果腹,从未在意过味道。以后我定好好研习厨艺,定要让你时常能吃到真正好吃的饭菜。” 沈闻霁对上他温柔明亮的眼眸,耳边是他认真的承诺,心跳漏了一拍。 她垂下眼睫,压下内心的悸动,嘴硬道:“修仙之人,又不是非得吃这些五谷杂粮。” “是吗?”谢昀卿挑眉,眼底闪过狡黠的光 芒。 他指尖灵力微动,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针脚细密的红色福袋,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沈闻霁看着那眼熟的福袋,微微一怔。 谢昀卿没回答,慢条斯理地从福袋中抽出一张折叠好的小笺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纸张已经微微泛黄,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见,是沈闻霁年少时写的,笔触稚嫩青涩。 【我希望每天都有好吃的。】 谢昀卿看着纸条,故意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腔调念了出来。 他念得津津有味,沈闻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念完,谢昀卿抬眸,笑吟吟地望向僵在原地的沈闻霁,拖长了语调问道:“咦?你不喜欢美食吗?我怎么记得……这好像是某个小馋猫,当年亲手写下的愿望呢?” 沈闻霁震惊地睁大眼睛,一把抢过那张纸条,仔细看了又看。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她隐约记得,这个好像确实是她写的。 “你怎么会有我写的愿望?”她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羞窘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昀卿看着她羞恼的模样,只觉得可爱,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温柔问:“你忘了?那天可是我们一起去许的愿。” - 十年前,初夏,万神山上。 山道蜿蜒,绿荫如盖,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影子。 刚刚成功筑基的沈闻霁,只觉得身轻体健,天地间的灵气感知都清晰了许多。 她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衣裙,发髻梳得整整齐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脸颊因为兴奋红扑扑的。 “昀卿,你快点儿呀!”她回头催促,声音清脆,像林间的雀鸟。 身后几步远,年岁稍长的谢昀卿,此时已经发育得沉稳了许多。 他身着白色劲装,身姿挺拔,步伐不疾不徐,目光却始终落在前方那抹活泼的身影上,眼底溢出温柔笑意。 “小心脚下,闻霁。”他温声提醒,“刚筑基,灵力运转尚需适应,别摔着了。” 他们今日来的万神山,有一座供奉了许多神明的庙宇,所以因此得名,且香火不绝。 当初家中长辈为了保佑两人顺利筑基,来这里求过愿,如今愿望成真了,长辈吩咐他们一定要来此处还愿,感谢神明护佑。 两人沿着石阶而上,很快便看到了掩映在古木中的寺院飞檐。 香烟袅袅,钟声悠远,庄严肃穆。 随着人流走进大殿,沈闻霁学着大人的样子,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小脸板得极其认真,嘴里不停说着愿望。 谢昀卿跪在她身旁的蒲团上,姿势标准,但余光却总是不自觉地瞥向身旁的少女。 她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说话时嘴唇微微嘟起…… 她好可爱,谢昀卿满脑子都是她,除此之外,什么还愿都被他抛在脑后。 结束之后,小沙弥引着他们去侧殿,说是可以写下心愿,挂在殿后的古树上,愿望就会成真。 侧殿里备好了笔墨和红色的笺纸、福袋。 沈闻霁拿起笔,不假思索,唰唰唰就写好了,她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期待地放在桌上。 谢昀卿也提笔写下心愿,他的字迹已然初显风骨,端正清峻。 写完后,他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沈闻霁放在桌上的纸条。 只见那秀气却略显稚嫩的笔迹写着: 【我希望每天都有好吃的。】 谢昀卿:“……” 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可爱极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愿望笺仔细折好,那上面写的是: 【大道得成,护想护之人。】 两人随着人流来到殿后,果然有一株茂盛的古老榕树,枝桠上早已挂满了层层叠叠的红色福袋。 风一吹,红色飘动,扬起独特的香火气,甚为壮观。 沈闻霁找到一处最高的枝桠,踮着脚尖,施展灵气,费力地将自己的福袋系了上去,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谢昀卿则随便选了个地方,将自己的福袋也系好。 做完这一切,两人往外走去。 刚出侧殿没多远,沈闻霁忽然扯了扯谢昀卿的袖子,指着不远处一个刚刚摆出来的签文摊子,小声疑惑道:“昀卿,你看那个摊子旁边的幡子上写的是什么?” 她语气带着不可置信:“姻缘庙……前世今生?我们刚才许愿的地方,挂的不是祈求学业功名,身体安康的愿望吗?” 谢昀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幡子上写着“月老灵签,姻缘前定”八个大字。 他再回想刚才侧殿的布局和氛围,虽然庄重,但似乎并未供奉常见的神佛塑像,反而有些红衣鹤发的神像…… 谢昀卿心头猛地一跳,忽然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他拉住一位路过的小沙弥,客气地问道:“小师父,请问方才我们挂许愿福袋的那处侧殿,供奉的是哪位尊神?” 小沙弥双手合十,笑眯眯地答道:“两位施主,那是月老殿呀。求姻缘最是灵验了,两位的愿望月老定然听到了。” 月……月老殿??? 沈闻霁瞬间呆住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她、她竟然对着月老许愿说要每天都有好吃的?这……这简直丢死人了。。。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地就想往回跑,“我去把它拿下来。”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79节 谢昀卿也是一怔,想起方才是和沈闻霁一起拜的庙、许的愿,耳根微微泛红。 都说有缘男女同拜月老庙,会被月老用红线紧紧牵在一起,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他和沈闻霁……也是有缘之人吗?月老会听见他藏在心底的愿望吗? 看着沈闻霁羞急的模样,谢昀卿强作镇定拉住了她:“人太多了,挤回去不便。况且许愿之心诚则灵,月老大概也不会介意我们的愿望。” 话虽这么说,但他想到自己写的那句“护想护之人”,在此情此景下,似乎也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 “可是,可是那也太……”沈闻霁急得跺脚,感觉周围香客们的目光都像是在笑话她。 谢昀卿看着她无地自容的可爱模样,心底那点尴尬忽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软。 他轻笑一声,安抚道:“你在此处等我,别乱跑,我去替你取回来。” 说罢,他转身快步挤回了月老殿。 仗着身法灵活,他很快找到了两人刚刚挂上去的许愿福袋。 他将自己的那张迅速收入袖中,又看向手中沈闻霁写着心愿的纸条,红色的笺纸在风中轻轻晃动,把他的心也晃乱了。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犹豫了一瞬,终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纸折叠起来,攥在手心。 等他重新回到沈闻霁身边,少女立刻急切地问道:“拿下来了吗?” 谢昀卿摊开手心,露出那张红色的纸条:“嗯,拿下来了。” 沈闻霁立刻拿起,揉成一团就想扔掉,却被谢昀卿拦住了。 “既然写了,便是心意。胡乱丢弃总是不好。” 他从她手中拿回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仔细地抚平折好,放入贴身的衣袋里,语气自然地说道:“我先替你收着吧。” 沈闻霁此刻只求它赶紧消失,哪里还管谁收着,连忙点头:“好好好,你快收好,千万别和别人说,丢死人了。” 谢昀卿勾起一抹笑:“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在沈闻霁看不见的角落,他拿起那张许愿笺纸,轻轻放在唇边,偷印下一个吻。 或许,误入月老殿,是天意也说不定。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年并肩下山,一个还在喋喋不休地要求对方发誓保密;一个则目光温柔嘴角含笑,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应和。 风过林梢,带来远处寺庙隐约的钟声,也悄然藏起了一段始于年少懵懂,却注定绵长的情缘。 - 回忆完后。 “所以,你把我当时的愿望偷偷藏起来了?”沈闻霁抬头看他,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从那么早的时候,你就……” 你就喜欢我了吗? 谢昀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俯身,在她微启的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一触即分。 他抵着她的额头,鼻尖亲昵相蹭,呼吸交融,声音低沉缱绻。 “年少慕艾,情不知所起,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更何况……”他轻笑,语气笃信,“我反而觉得是老天爷都在帮我,否则天下庙宇万千,那时为何我们偏偏走进了月老庙呢?” 谢昀卿的脸近在咫尺,眼底清晰倒映出面红耳赤的沈闻霁。 彼此呼吸交织,沈闻霁心底仿佛有万千朵烟花齐齐绽放,绚烂多彩。 她缓缓闭上眼,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带着合欢花气息的颈窝里。 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油嘴滑舌。” 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娇。 谢昀卿心满意足地搂紧了她,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殿内烛火温暖,药膳的香气渐渐散去,只剩下相依相偎的两人。 那年庙中悄然系上的红线,纵经岁月流转,仍牢牢缠缚着两人,未曾松半分。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比心[红心] 第70章 轻薄纱衣 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 沈闻霁靠在谢昀卿怀里,拉下他本就稍低的领子,摸了摸他的锁骨,突然想起今日他对魔域之事的胸有成竹,心下疑惑又起。 她抬起头,戳了戳他的下巴:“别想蒙混过关,老实交代,今日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和苏藤月联手的?又怎知我会去魔域?” 谢昀卿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自知这事必须交代清楚。 他敛了玩笑神色,缓缓道:“今日我本欲去寻你,行至合欢讲学阁附近,灵识意外捕捉到精纯的魔气,它出自一名行迹可疑的弟子身上,他说要去后山修理阵法。” 谢昀卿顿了顿,眼中闪过冷意:“我担心是魔族阴谋再起,或许会对你不利,便假装与他熟悉,要求一同前往。后山之时,他果然有问题,我原想将他擒下询问,却不料他不仅释放出魔气,还召唤出了苏藤月。” “所以是苏藤月引你过去的?”沈闻霁蹙眉。 “是。”谢昀卿点头,“苏藤月早已筹谋好了一切,她直言看穿了墨沧的野心,不甘再做他争权夺利的傀儡。墨沧命她设计擒我,借此来扰乱你心神,最终目标仍是天阙铃。” 听到墨沧的目标是自己,沈闻霁眸光一寒。 谢昀卿继续道:“苏藤月说,墨沧的计划狠毒,无论成败,都可能将合欢宗彻底卷入与魔域的战争,甚至会……危及你的性命。” 他握住沈闻霁的手紧了紧:“她提出合作,她提供墨沧的计划细节和魔神殿的布防,并在我需要时里应外合。而我,需助她铲除墨沧,并在日后她执掌魔域时,支持她与修真界划界而治的提议。” “我权衡了很久,她给出的条件确实对合欢宗,对修真界有利,且我认为唯有合作,才能永绝后患,确保你的安全。” 谢昀卿叹了口气,又道:“我知此事风险极大,亦知不该瞒你自作主张。但当时情势紧迫,墨沧的计划可能即刻发动。” “我……我不敢拿你的安危去赌一丝一毫的可能,便自作主张应了下来。”他凑近亲了下她的脸颊,有些讨好的意味。 沈闻霁听罢,沉默了片刻。 她理解谢昀卿的选择,甚至若是设身处地,她也会做出同样的事。但想到他独自涉险,与虎谋皮,后怕之余又有些气闷。 “所以你就单枪匹马去了?若是苏藤月临时反水,或是墨沧另有后手呢?”她的语气里带着后怕。 谢昀卿听出来她是嘴硬心软,连忙将人搂紧,低声下气地哄:“是我不好,是我思虑不周,让我家夫人担心了。我认罚,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他想起在魔域时的话,赶紧补充道:“之前在魔殿我就说了,回去任你处置。只要你不生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沈闻霁抬眼睨他,见他眼神诚恳,气闷也消散了大半。 但想起昨晚这人是如何折腾自己的,今日有这种机会,她定要报复回来。 她眼波流转,瞥见早上那箱她为了捉弄谢昀卿准备的衣服,一个狡黠的念头冒了上来。 都准备了,肯定不能浪费,只让他穿一件也太可惜了。 她推开他一些,伸手指向角落里那个依旧敞开着大木箱,望着里面露出的各式艳丽衣裙,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真的做什么都行?” 谢昀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还是硬着头皮点头:“自然。” “那好。”沈闻霁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已经在脑中幻想过了接下来的场景。 她慢悠悠地说道:“你穿上那箱子里,你觉得最好看的一套女装,给我瞧瞧。” 谢昀卿:“?” “你穿了,我就不生气了。”沈闻霁继续补充道。 谢昀卿:“……”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地震,看了看沈闻霁,又看了看箱子里那些薄如蝉翼,款式极其大胆的纱裙罗裳,嘴角抽动。 让他,穿这些? “夫人。”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挣扎,“这未免有点……” “嗯?”沈闻霁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拖长了语调,“方才可是某人亲口说的,做什么都行,任我处置。莫非要食言?” 谢昀卿望着她那双亮晶晶的戏谑眼睛,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几滚,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扶额,无奈地低笑起来,笑容宠溺。 “好。”他纵容了沈闻霁的无理要求,咬着牙应了下来,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红色,“夫人有命,为夫莫敢不从。” 他站起身,视死如归般走向那个木箱,目光在一众大胆露骨的衣物中逡巡,试图再找出一件稍微正常点的。 可惜,最正常的那件,已经在早上被他穿在身上了,剩下的衣服都大差不差。 沈闻霁悠闲地坐回榻上,单手支颐,眼眸弯成了月牙,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惬意模样。 烛光下,谢昀卿修长的手指掠过一件件轻薄的纱衣,脸上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实在挑不出来,他准备拿起来,仔细观察一下。 他的指尖挑起一件水红色的纱裙,材质轻薄透光,叠起来时不过盈盈一握,展开后却如流霞泻地,下摆用深色的丝线绣着大朵缠绕的合欢花,影影绰绰,透着一股靡丽的风情。 沈闻霁有意逗他,开口道:“选好了?那就这件吧。” 谢昀卿拿着纱裙的手一抖,他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衣料下自己掌心的纹路,这件也太透了吧? 耳根的红晕蔓延至脖颈,他看向榻上的沈闻霁,对方正托着腮,幸灾乐祸不言而喻。 “闻霁。”他嗓音有些发干,试图为自己再争取一下,“这件是不是太过……” “嗯?我觉得这件就很好呀。”沈闻霁故意打断他。 她眨眨眼,语气天真无辜,偏偏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钩子,“昀卿哥哥穿什么都好看,快嘛。” 这一声“昀卿哥哥”叫得百转干回,她很少这样叫,他也是难得听见。 谢昀卿心头一跳,明知她是故意的,那点可怜的抵抗意志,却还是土崩瓦解。 他深吸一口气,将纱裙撕成两半,变成了一整张纱制布料。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80节 沈闻霁一愣:“不想穿就不穿嘛,发什么脾气。” “穿,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只不过衣服太小了穿不上。”谢昀卿背过身去,动作略显僵硬地开始解自己月白长袍的系带。 外袍滑落,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好意思将中衣也褪去,只是将那件水红色的纱衣罩在了外面。 沈闻霁怎么会允许他投机取巧,严厉制止道:“里面也要脱哦。” 谢昀卿指尖顿了顿,顺从的将中衣也解开。 轻薄的纱料覆在身上,非但没有起到遮掩作用,反而因那层朦胧的覆盖,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挺拔轮廓,平添了几分欲说还休的旖旎。 尤其是胸前和腰腹处,肌肤与纱衣的水红叠在一起,透出一种暖昧的粉,下摆绣着的合欢花纹路此刻正好落在胸膛起伏处,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波动。 谢昀卿极其不自然地转过身,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沈闻霁,平日里的从容镇定荡然无存,竟显出几分罕见的笨拙。 沈闻霁起初还憋着笑,觉得有趣极了。 可当她看清眼前景象时,呼吸却不自觉地微微一滞。 男人高大的身躯套着这样一件柔媚轻薄的纱衣,强烈的反差带来一种惊人的视觉冲击。 烛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暖色,透过纱裙,隐约可见其下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微微侧着头,脖颈到锁骨的线条绷得有些紧,喉结无意识地滚动着 ,俊美的脸上带着窘迫的红晕,嘴角是无奈的纵容。 这画面,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谢昀卿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沉默,抬眸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恰好捕捉到她眼中的惊艳。 他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眼底的窘迫渐渐被玩味取代。 他忽然低笑一声,向前迈了一步。 “夫人觉得,为夫穿这身如何?”他嗓音低哑,带着刻意放缓的调子。 沈闻霁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强装镇定:“还行吧。” “只是还行?”他又逼近一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他身上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闻霁的心跳开始失控。 下一秒,只见谢昀卿抬手,看似随意地捏住纱衣的一角,指尖微微用力。 “嗤啦”一声轻响。 本就轻薄的纱衣被他轻松撕裂,从肩线处敞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布料松散开来,半挂在他身上,肩膀和大片胸膛瞬间暴露在空气中,那层纱欲遮还露地覆在其余部位,效果反而比全然赤裸更加撩人眼球。 “你!”沈闻霁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一出,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谢昀卿却仿佛彻底放开了,曾经的不好意思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顺势俯身,双臂撑在沈闻霁身体两侧的榻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床榻之间。 破损的纱衣虚虚地挂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滑落更多,烛光下,紧实的腰腹线条若隐若现。 他低下头,高挺的鼻梁蹭过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深邃的眼睛里面跳动着灼热的火焰。 “既然夫人喜欢看。”他压低了声音。 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为夫倒不如,不穿了。” 沈闻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客为主,弄得手足无措,先前那点捉弄人的坏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被眼前这活色生香的景象包围,她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算了,我不想看了。”她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伸手想推开他,指尖触及的却是他温热光滑的皮肤,还有那层碍事的薄纱。 手指如同触电般又缩了回来,声音细若蚊蚋,毫无气势可言:“你快穿好。” 谢昀卿轻笑起来,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又凑近了几分,唇瓣贴上她的脸颊。 “穿好?”他挑眉,语气戏谑,“方才不是夫人非要我脱的?现在又想反悔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嫣红饱满的唇上,眸色渐深,缓缓低下头。 沈闻霁往后缩了下,眼睫颤抖。 谢昀卿偏过头,换了方向,灼热的吻落在了她敏感的耳垂上,轻轻啃咬,同时含糊低语。 “可惜,晚了。” “夫人点了火,总不能,不负责灭吧?” ----------------------- 作者有话说:没有女装癖哦,重点是想写纱衣!嘿嘿,下章继续,让酥酥也穿~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玫瑰] 第71章 纱带心衣 沈闻霁捂着耳朵,别过头,求饶道:“别亲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声音发颤,眼神飘忽,不敢看他戏谑含笑的眼眸,更不敢看那纱衣下若隐若现的紧实线条。 “我就是……就是不想浪费合欢宗弟子精心准备的这些衣服,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 “小玩笑?”谢昀卿挑眉。 沈闻霁眨了下眼睛,一本正经道:“如今呢,你也穿了,我也看了,我们就翻篇吧。” 见谢昀卿没反应,她甚至抬手去推他:“都结束了,你快起来啊。” 谢昀卿抓住她推搡的手指,攥在手心里。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又凑近了几分,低下头,用鼻尖蹭了下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结束?”谢昀卿低笑起来,胸膛随之起伏,身上那件薄纱也跟着晃动起来,一下接着一下,拂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肌肤上的异样,让沈闻霁又多了些燥热。 “夫人可知,用玩笑捉弄我,是要付出代价的。”谢昀卿嗓音暗哑,带着危险性,“岂能说结束就结束?我不答应。” 沈闻霁呼吸一滞,小声问:“那你想怎么样?”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眸色渐深,低头讨个吻。 “别担心,我不会为难你,毕竟我也舍不得。” 手臂揽住她的腰肢,侧耳低语:“不过,这些衣裳既然是弟子们精心准备,又是合欢宗传统服饰,确实不应该浪费。” 他弯起唇角:“夫人身为合欢宗宗主,岂能不亲自穿戴一番?” “我都穿两件了,其余的,便让夫人来穿吧。” 说着,他探出一只手朝那木箱伸去,从里面随便捻起一件衣物。 那是一件和谢昀卿身上同款材质的绯色纱衣,在烛光下流转着暖昧光泽,款式大胆,仅仅用一些柔软的纱带,以巧妙的拼接方式组成。 看起来衣不蔽体,甚至扯动某条纱带,可以达到牵一发而脱全身的效果。 “我不要。”沈闻霁一看,脸颊更是红得滴血,挣扎着想推开他,“谢昀卿你敢?快拿走!” “方才夫人让我穿时,可不是这般害羞的。"谢昀卿笑着,轻而易举地制住她微弱的反抗。 他并不用强,而是用细密的吻作为攻势,从耳垂流连到颈侧,每一处都点燃一簇小小的火苗。 沈闻霁的意识在他的亲吻下渐渐变得朦胧,身体发软,推拒的力道也变得越来越弱。 趁着她意乱情迷,防线松懈的时机,谢昀卿的手指灵巧地挑开她原本衣襟的系带。 微凉的空气触及肌肤,沈闻霁轻轻一颤,略有清醒,却为时已晚。 那件绯色的纱衣已然覆了上来。 沈闻霁想挣扎,却听见耳边传来谢昀卿的声音:“夫人若是配合,我们就只穿这一件,若是不配合,箱子里还有许多件呢。” 沈闻霁的动作僵在原地,事已至此,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放弃抵抗,红着脸,任由谢昀卿摆布。 这个由纱带组成的衣服很是难穿,谢昀卿也是钻研了好久,才找到诀窍。 他用两条纱带,分别绕过沈闻霁的颈后和腰肢,系成松垮的结,剩余的纱带顺着脊梁垂下,露出后背大片雪白的肌肤。 优美的曲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勾人心魄。 “唔……”穿好衣服后,沈闻霁又羞又窘,下意识地想用手臂环住自己,却被谢昀卿轻轻握住手腕拉开。 他稍稍退开些许,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漆黑的眼底似漩涡,喉结滚动,声音沙哑:“衣服很衬你。” “鬼话连篇,看够了就给我换回来。”沈闻霁才不相信他,几条纱带组成的东西,也能叫衣服? 破破烂烂的样子,和乞丐又有什么区别? 谢昀卿察觉到她心中所想,用指尖凝聚出灵气,在空中轻轻一划。 霎时间,一面等人高的水镜凭空出现在榻边,清晰地映出两人此刻的身影。 镜中的女子云鬓微乱,脸颊绯红,眸中含着一汪春水。纱带根本遮不住多少风光,但确实好看,衬得她像一朵绽放的合欢花,妖冶美艳。 她身后的男子,半披着撕裂的水红色纱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臂膀,正从身后拥着她,下颌轻抵在她发顶, 目光却透过镜子,灼灼地锁住她迷蒙的眼睛。 眼前画面冲击力实在太强。 这……居然是她? 沈闻霁短暂地愣了一秒,随后羞愤地大喊一声:“啊!” 她无地自容,条件反射地一挥手,数道灵力击出,将那面水镜打得粉碎,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空中。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81节 “夫人又害羞了,是不熟悉自己现在的样子吗?”谢昀卿抬手拢了拢她鬓角的碎发,思索道:“为了帮夫人熟悉,想来有必要在床榻边放置一面铜镜了。” 沈闻霁抬手捂住他的嘴,怒道:“不用你费心,也不需要镜子。” 他温热的唇贴着她的手,舌尖在手心打着旋,不过眨眼的功夫,沈闻霁就逃走般缩回了手。 谢昀卿笑道:“夫人说得在理,此等美景,印在我心中便是,何需镜子映照?” 沈闻霁无语:“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我知道了。夫人是因为不满意这件衣服,所以一气之下震碎了水镜。”他狡黠一笑,“那我们再换一件好啦。” 沈闻霁:“?” 胡言乱语! 反驳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谢昀卿用唇吻住,剩余的话都被堵在嘴里。 也不知道谢昀卿扯掉了哪根纱带,呼吸的功夫,就把这件脱了下来。 沈闻霁被他撩拨得受不住,喉咙发出呜咽声,残存的理智让她徒劳地推拒着他的肩膀,却更像是欲拒还迎。 谢昀卿的吻流连忘返,留下点点湿热的痕迹。 他的大手也没闲着,带着薄茧的指腹,抚上她细腻滑嫩的肌肤。 意乱情迷间,一件不知何时出现的冰凉丝滑衣料,套在她身上。 沈闻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谢昀卿竟又拿出一件精巧的浅蓝色心衣,上面绣着并蒂莲,面料也是少得可怜。 她下意识地摇头,耳根红得滴血,伸手想夺走。 谢昀卿则故技重施,不容拒绝地在她唇上落下深吻,吻到她几乎缺氧,再悄然将小小的心衣穿在她身上。 冰凉的丝缎贴覆着滚烫的肌肤,带来强烈的刺激。 沈闻霁羞得想要蜷缩起来,却被谢昀卿困在怀中。 “真美。”他喟叹的赞美,灼热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让她无处遁形。 “谢昀卿,你混蛋。”她无力地骂着,声音娇软,毫无威慑力。 “嗯,我混蛋。”谢昀卿从善如流地应着,吻再次落下,将她的所有嗔怪都吞没。 他抱着她,轻轻倒在柔软的榻上,衣料摩挲,发出窸窒的声响,暧昧无边。 烛火因两人剧烈的动作,而熄灭了几盏,只余下一两盏在远处摇曳,投下昏暗的光影。 慢帐不知何时悄然滑落,遮住一室春光,烛影在帐外轻轻摇曳,将交叠的身影模糊地投在帐上。 衣衫凌乱地散落榻边,破碎的纱衣与浅紫色心衣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帐内温度攀升,细碎的呜咽纠缠在唇齿间,偶尔泄出一两声,也很快化为更加急促的呼吸。 谢昀卿的吻如同密集的雨点,落在她的眉心、眼脸、鼻尖,最后再次覆上那早已红肿的唇瓣。 “闻霁。”他俯在她耳边,模糊地低唤,“酥酥,我的夫人。” 沈闻霁早已丢盔弃甲,只能依循本能回应着他,手指无力地攀附着他汗湿的脊背,留下浅浅的红痕。 他吻掉她的泪花,为了安抚她,不断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声音低哑缠绵,搅得她心神俱乱,什么都答应下来。 “酥酥,我爱你。” “嗯。”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白首不分离。” “嗯。” “能再来一次吗?” “嗯……嗯???” …… 一响贪欢,被翻红浪。 烛火渐弱,夜色渐深。 寝殿内重归宁静,只余彼此尚未平复的呼吸,以及带着余韵的心跳声。 沈闻霁瘫在谢昀卿怀中,浑身酥软得连指尖都不想动弹,眼尾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面颊绯红。 谢昀卿侧卧着,手臂环着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是安抚,也是挑逗。 他低头,擦去她眼角的湿意,低笑问道:“可还生气?” 沈闻霁连瞪他的力气都没了,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明明还在气头上,却因浓浓的倦意,显得格外乖顺。 “别生气了,明早给你做药膳吃。”谢昀卿自知理亏,讨好地哄着。 两人温存相拥,殿内弥漫着情动后的靡丽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沈闻霁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起沉重的眼皮,声音低哑地问道:“那箱衣服……你什么时候处理掉?” 她的嗓音闷闷的:“我可再也不想看到了。” 谢昀卿闻言,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故意凑近她耳边,慢条斯理地道:“为何要处理?夫人穿着甚美,我很欢喜。” 眼看沈闻霁又要羞恼,他见好就收,连忙安抚地亲了亲她的发顶,语气正经了几分:“放心,我明日就收起来,保准你一觉醒来看不见它。” 他顿了下,继续说:“只不过你再也不想看见,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是合欢宗的……传统服饰,宗门必要,你躲都躲不掉。” 最后一句明显是调侃。 沈闻霁把发烫的脸埋进他怀里,嘟囔道:“你不许再提。” “好。”谢昀卿点头应下,一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倦意涌上心头,沈闻霁身心俱疲,眼皮越来越沉,即将沉入梦乡。 谢昀卿缱绻道:“晚安,酥酥。” 烛火彻底燃尽,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散去。月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在榻上,两人交颈而眠,一夜美梦。 ----------------------- 作者有话说:心衣其实就是古代的内衣,本文架空,无从考据,大家也不要太较真~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红心][红心] 第72章 醋坛子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缝隙,悄然漫进了寝殿。 谢昀卿是被噩梦惊醒的,他瞳孔微张,急剧地低喘着,脑中都是昔日血腥杀戮的场景。 沈闻霁还没睡醒,模糊地察觉到他的异样,揉着惺忪的眼睛,嘴里含混地嘟囔着:“怎么了?别怕,我在呢。” 她将毛绒绒的脑袋埋进他怀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谢昀卿心头一暖,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我没事,吵到你了吗?再睡一会吧。” 沈闻霁无意识地应了声,枕着他的手臂,又沉沉地睡过去。方才安抚的手也缓缓垂下,搭在他的腰腹间。 谢昀卿无奈笑着,小心翼翼将她垂落的胳膊摆正,塞进被子里,裹着被子将人一起抱进怀里。 他垂眸看着怀中仍在熟睡的沈闻霁。 她睡颜恬静,长睫如蝶翼般垂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唇瓣微肿,带着诱人的光泽。 每天早上,所爱之人就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 眼底漾开一片柔情,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个轻吻,动作极轻地抽出手臂,为她掖好被角。 谢昀卿起身,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狼藉,昨夜的旖旎涌上心头,嘴角压制不住笑,一边回味着昨晚,一边将那些令人脸红的纱衣、心衣,一一拾起。 把衣服都仔细叠好,重新放回那个大木箱中。 他怕沈闻霁醒来怒气上头,会直接把箱子丢出去。于是特意在最顶层,施加了几道封印,确保它不会被打开,也不会轻易被挪动,这才将箱子推到房间不起眼的角落里。 随后,谢昀卿换上一身整洁的月白常服,去了小厨房。 这一次,他半点不敢怠慢,守在灶台边寸步不离。按着张长老给的方子,将火候掐得精准,添柴、转温、加料,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待揭开锅盖时,莲子的糯香混着百合的清甜扑面而来,汤色清亮,食材形态完好,卖相终于顺眼了许多。 他用白玉盅盛好药膳,小心端着往寝殿走。 推开门,见沈闻霁还裹着锦被睡得安稳,他放轻脚步,将白玉盅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又转过身,轻手轻脚走回榻边。 他坐在床沿,垂眸凝视着她的睡颜,克制地拢了拢她垂在枕畔的发丝,眼底满是柔意。 见沈闻霁没什么反应,他又用指尖描摹着她柔美的脸部轮廓,低声唤道:“酥酥,该起床了。” 沈闻霁在睡梦中蹙了蹙眉,无 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含糊嘟囔:“唔……别吵。” 谢昀卿低笑,俯下身,吻接连落下。 从她的眉心到鼻尖,再含住那诱人的唇瓣,呼吸交缠。 沈闻霁终于被扰醒,迷蒙地睁开眼,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察觉到他的吻有逐渐加深,甚至要一路向下的趋势,她瞬间彻底清醒,慌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 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讨好地求饶:“别……醒了,我醒了。” 谢昀卿这才满意地稍稍退开,指尖流连在她泛红的耳际,捏了两下,嗓音低沉带笑:“既然醒了,那为夫伺候夫人穿衣?” 沈闻霁看着他眼中熟悉的暗沉,想起昨夜的荒唐,吓得立刻裹紧被子往后缩了缩,连连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谢昀卿被她这防贼似的模样逗乐,也不再逼近,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唇。 他弯起眉眼,促狭地提出一个简单的要求:“那夫人主动亲我一下,我便不闹你,如何?” 沈闻霁脸颊绯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但她犹豫片刻,还是慢吞吞地凑了过去。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82节 虽然亲过很多次了,但是让她主动,还是有些害羞。 她颤着眼睫,仰起脖颈,红唇即将触碰到他的嘴角。 “诶!那谁?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殿门外突然传来值守弟子高声的警惕呵斥。 寝殿内的沈闻霁的闻之一愣,动作停在空中,她顺着声音向外望去,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 谢昀卿漆黑的眼眸又深了几分,他不满地捏住她的下颌,粗粝的指腹蹭过她脸颊的软肉,迫使沈闻霁的视线重新落到他身上。 沈闻霁眨了眨眼睛,含糊问道:“你干嘛。” 他的目光黏在她微启的唇上,缓慢地低下头,慢条斯理道:“接吻,要专心。” 还没等亲上,只听“吱呀”一声。 窗户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狸猫般,敏捷地翻了进来,稳稳落地,还极其自来熟地拍了拍衣摆。 沈闻霁身体猛退,一把将谢昀卿推开,“有人来了。” 谢昀卿:“……” 他回头,想看看是谁如此不长眼睛。 面前是个容貌俊秀,眉眼带笑的年轻男子,一身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股跳脱不羁的气质。 他目光一扫,落在了外间桌上那盅冒着热气的药膳上,眼睛一亮。 “哟,我正好饿了。”他仿佛没看见内室榻边的两人,径直走到桌边,伸手就要去掀那盅盖。 谢昀卿:“?” 就在男子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药膳的瞬间,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携着冰冷的杀意,疾射而至,直取他手腕。 “呕吼!”青衣男子怪叫一声,身形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道剑气。 剑气擦着他的衣袖掠过,将一旁的桌案削掉一角。 力度之大,毫不留情,倘若击中他,怕是整只手都会被砍下来。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咋咋呼呼地跳开两步,指着内室的方向大声抱怨,“这什么待客之道啊?” 他抬手扇了扇眼睛,强行挤出几滴眼泪,朝沈闻霁哭诉道:“阿霁,合欢宗现在进门就先砍人了吗?” 听到他唤“阿霁”,谢昀卿闪身挡在了沈闻霁面前,面沉如水,眼眸冰冷如霜,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方才青衣男子起身,他便认出了来人,是晏叙。那个与沈闻霁相识多年,关系颇为亲近的男子。 他不曾想到,晏叙竟然能如此轻易突破合欢宗外围禁制,甚至大摇大摆直闯宗主寝殿。 况且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来过可不止一次。 谢昀卿的心猛地一沉,难以抑制的醋意瞬间涌上心头。 “晏、叙。”他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语气森寒,“你为何会在此处?谁允许你擅闯宗主寝殿?” 晏叙被谢昀卿那淬冰般的语气冻得一哆嗦,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丝毫未减。 他随意地摊了摊手,眼神在谢昀卿和床上发丝微乱的沈闻霁之间来回扫视,语气无辜,甚至带着欠揍:“我?我为何在此?”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谢道友,这话该我问你吧?我找阿霁向来如此,翻窗最快最省事,我们都心知肚明,倒是你……” 晏叙拖长了语调,上下打量着谢昀卿,重点看了看他明显刚从榻边起身的模样,挑眉道:“你这副模样,大清早的,从我们阿霁的塌前冒出来,才更可疑吧?” “我们阿霁”这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像根针一样扎进谢昀卿耳朵里。 沈闻霁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争执:“你们别吵了,晏叙,你少说点。”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站在内室门口,一脸头痛扶着额角的沈闻霁。 好心累,简直想原地消失。 她一边挽住谢昀卿的胳膊,把人往后扯了扯,一边狠狠瞪了晏叙一眼,示意他闭嘴。 谢昀卿身子僵硬,唇角绷直。 沈闻霁戳了戳他。 虽然有些吃醋,但他还是听从地回头看她。 沈闻霁随便扯了一件宽大的外袍系上,尽管遮盖严实,但还是隐约露出的纤细锁骨,以及未着鞋袜的赤足。 她刚想开口向谢昀卿解释,却发现他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沈闻霁:“?” 他怎么了?这又是闹哪门子脾气? 谢昀卿蹙眉看着她,一想到外面晏叙这小子,方才可能什么都看见了,醋意裹挟着怒火,冲垮了理智。 “出去。”他低喝一声,不再多言,身形如电,掌风裹挟着凛冽的灵力,毫不留情地向晏叙攻去。 他的攻势比方才的剑气更加迅猛,招招直逼要害,显然是动了真火。 “喂!你来真的啊?阿霁,阿霁快管管他,要出人命了。” 晏叙哇哇大叫,一边手忙脚乱地格挡闪避,他身法灵动,虽然险险避开,但明显落了下风,被逼得在殿内抱头鼠窜。 但桌椅板凳却遭了殃,噼里啪啦倒了一片。 “谢昀卿!你听我说……”沈闻霁急忙上前想阻止。 谢昀卿将她轻轻推到身后安全角落,语气带着占有欲:“有什么话,等你穿戴整齐再说。现在,我先把这位不速之客,请出去。” 他刻意加重了“不速之客”几个字,攻势带着指向性,几乎是将晏叙压着,往殿门方向驱赶。 晏叙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嘴里还不忘嚷嚷:“哎呀呀,误会,都是误会。谢道友手下留情。” “沈闻霁,你救我啊,你看他,醋坛子成精了这是!” 殿内这巨大的动静,早已吸引了更多弟子聚集在门外。 他们不敢贸然闯入,只能挤在窗边偷看,见到之前温文尔雅的谢前辈,竟如此凶悍地追打晏公子,而自家宗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站在一旁。 顿时议论纷纷,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大。 “天呐,打得好凶。谢前辈这是醋疯了吧?” “晏公子也是,怎么偏偏这时候闯进来……”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来找宗主的呗,他以前不就老这样。” “啧啧,这下真是修罗场了。” “宗主魅力也太大了,两位这么优秀的男子为她争风吃醋。” “话本子照进现实了,快看快看,晏公子要被踹出去了。” 果然,只听一声巨响,伴随着晏叙凄惨的嚎叫,殿门被一股劲风猛地撞开。 晏叙略显狼狈地被“请”了出来,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谢昀卿紧随其后,站在殿门口,看着揉着肩膀龇牙咧嘴的晏叙。 他面色寒霜,衣袂飘飘,眼神冷得能冻死人,活是一尊煞神。 “晏公子,有事请移步议事堂等候。宗主仪容未整,不便见客。” 说罢,根本不给晏叙反驳的机会,反手重重关 上了殿门,甚至还落下了一道隔音的禁制。 徒留晏叙一个人站在院中,对着紧闭的殿门跳脚,以及周围一圈看得目瞪口呆,窃窃私语的合欢宗弟子。 晏叙晃了晃被震得发麻的手臂,看着紧闭的殿门,非但没生气,反而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低声嘟囔道:“啧,火气真大,占有欲还那么强,看来真在一起了啊。” 殿内。 谢昀卿转过身,满身的冰冷煞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浓浓的委屈,夹杂着些许不爽。 他大步走回沈闻霁身边,一把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闷地问道:“他以前经常这样来找你?” 每个字都像是从醋缸里捞出来的,酸气冲天。 沈闻霁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手捶了下他的后背:“你先松开点,勒疼我了。” 谢昀卿闻言,手臂力道稍稍放松,却依旧将她圈在怀里,不肯放开,执拗地低头看着她,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沈闻霁叹了口气,知道这醋坛子是彻底打翻了,只得解释道:“晏叙他性子如此,向来不讲究这些虚礼,觉得翻窗比走正门快,我也就……习惯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明显感觉到环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 谢昀卿眼眸更暗了几分:“所以他就能在你寝殿来去自如?甚至可能看到过你刚醒来的模样?” “你胡思乱想什么。”沈闻霁脸颊一红,嗔怒地瞪他,“他很少早上来,除非有要紧的事,况且我每次都洗漱穿戴好了,要不是你昨晚太过放肆,我今天能起不来床吗?” 见她急了,谢昀卿心底的无名火稍微平息了些,但依旧梗着脖子,语气硬邦邦的:“我不喜欢你和他见面。” 沈闻霁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紧绷的下颌线:“谢昀卿,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他是我的朋友。” “那日后不许他再翻窗,也不许他直接闯你寝殿,有事必须先去议事堂通传。”谢昀卿捉住她作乱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酥酥,你会不会觉得我占有欲太强,我只是控制不住讨厌那些可能觊觎你,或是与你过分亲近的人。” 他的直白让沈闻霁的心疼。 她放软了身子,靠进他怀里,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傻瓜,哪有什么觊觎。晏叙于我,就如同兄长一般。他心中早有属意之人,只是那人……唉,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昀卿神色略微缓和,依旧冷哼了一声:“兄长更应注意分寸。” 沈闻霁失笑,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算是安抚:“好,都听你的。以后让他走正门,先去议事堂,这总行了吧?”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却能让谢昀卿的脸色由阴转晴,他眼底重新漾起笑意,得寸进尺地指了指自己的唇:“这里也要,方才都没亲到。” 沈闻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还是红着脸,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这还差不多。”谢昀卿终于心满意足。 “下次动武前要和我说一声。”沈闻霁头疼,“你方才突然把晏叙打出去了,他好像还说有什么要紧事?” 谢昀卿眉头又蹙了起来,显然对擅自打扰的家伙心怀怨念。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83节 “让他等着,天大的事,也等你梳洗穿戴好再说。”说着,他细心地拿起提前为她准备好的服饰,递给沈闻霁。 “你先去穿戴洗漱,我去把药膳给你盛一碗,今天的味道可比昨天好上不少。” ----------------------- 作者有话说:小谢又开始醋醋醋,或许真是醋坛子转世吧[狗头]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73章 发现真相 半个时辰后,谢昀卿先一步来到了议事堂。 他推门而入,只见晏叙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见到谢昀卿进来,晏叙眼睛一亮,随即又换上一副哀怨的表情,拖长了声音道:“哎哟喂,可算见到个人影来了。我这孤家寡人在此干坐了小半个时辰,茶水都喝淡了,您二位倒是温存够了?” 谢昀卿面无表情地走到主位旁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懒得理会他的调侃,只淡淡道:“她稍后就到。” 话音刚落,晏叙像是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眼熟的木箱子,随手就朝谢昀卿抛了过去。 “喏,给你的。” 谢昀卿眸光一凛,下意识以为是什么暗器,指尖灵力微动,侧身就想避开。 “欸,别躲啊,放心是好东西。”晏叙连忙喊道。 谢昀卿闻之一顿,用灵识探查了一下,这箱子并无凌厉气息。 虽然不知道晏叙口中是真是假,但起码可以知道这箱子不是危险之物。 他手腕一转,将箱子接住,入手轻飘飘的,似乎没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谢昀卿面露狐疑,警惕地看着晏叙。 晏叙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嘿嘿笑道:“这是送你的礼物,算是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谢昀卿更疑惑了。 “恭喜你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呗。”晏叙挤眉弄眼。 谢昀卿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晏叙,犹豫片刻,还是礼貌地道了声谢。 “哎,不用谢我,这箱子你没觉得眼熟吗?”晏叙抱着肩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谢昀卿垂眸思索,似乎确实很眼熟,这花纹样式…… 晏叙也是憋不住事的主,他不再卖关子,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说道:“你还记得之前合欢宗那场炉鼎选拔吗?我隐藏身份化名安余,拿了甲一。” 谢昀卿脸色微沉,那段记忆可不算愉快,当时他还误解了沈闻霁。 晏叙没看见他的脸色,继续道:“按规矩,甲一是有奖励的。这箱子就是当时阿霁……” 他话说了一半,想起胳膊现在还存在的酸痛,话音一转,换了个疏离的称呼:“是沈闻霁沈宗主赏下来的彩头,不过嘛……” 他故意顿了顿,揶揄地看着谢昀卿:“当时某个误闯进来的家伙,醋坛子打翻了,非一口咬定,说是沈宗主单独送我的礼物,啧啧啧。” 谢昀卿闻言,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 他确实想起来了,当时他尚不知沈闻霁合欢宗宗主的真实身份,见到她赠予晏叙此盒,醋意大发,还因此闹过误会。 此刻被当事人当面提起,难免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晏叙挑了下眉毛,指了指那木箱:“我回去后好奇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嘛……嗯,不太适合我,我也用不上。思来想去,物尽其用,转赠给你最为合适。” 谢昀卿心中疑惑陡增,晏叙无缘无故地提及往事,又要送他礼物。 可偏偏他方才还对人家大打出手,按照常理来讲,这人绝不会送什么好东西。 带着戒备,他轻轻掀开了箱盖。 只见箱内整齐摆放着的,赫然是质地轻薄的纱衣,几枚造型奇特的暖玉玉势,以及几本封面香艳的春宫图册。 谢昀卿:“……”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啪地一声合上了箱盖,额角青筋微跳,咬牙问道:“晏、叙,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叙见状,被他这反应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道:“哈哈哈,谢昀卿,你这反应也太好玩了。” 他凑近了些,挤眉弄眼说:“还能是什么意思?祝贺你们终成眷属,缠缠绵绵啊。这些东西可以增进感情,不正合你们用?” “你放心,我对沈宗主绝对没半点不该有的心思,纯粹是兄弟情谊。这份厚礼,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可别再乱吃飞醋了。”他抬手拍了拍谢昀卿的肩膀。 谢昀卿被他这番话说得脸色一阵 红一阵白,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交谈时,议事堂的门被推开了。 沈闻霁一身端庄的宗主服饰,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感受到空气中诡异气氛,看到谢昀卿手边那个眼熟的木箱,以及晏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心里咯瞪一下,生怕这两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连忙快步走到两人中间,目光在木箱和谢昀卿泛红的耳根上扫过,警惕地看向晏叙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晏叙一见她来,立刻笑嘻嘻地站起身,十分自然地把胳膊搭在了谢昀卿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没做什么,正跟谢兄聊点我的往事。正好你也来了,那就一起听听?” 沈闻霁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谢昀卿却十分嫌弃地抬手,将晏叙的胳膊从自己肩上拿开,冷冷道:“要说就说,别靠这么近。” 晏叙也不在意,哈哈一笑,重新坐回椅子,姿态放松,但眼神却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看了看沈闻霁,又看了看谢昀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之前沈宗主虽然问过我很多次,但我都没说出过我真正的身世。”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有些低沉。 “其实我是个孤儿,自幼被一对魔族夫妇收养。他们……很普通,甚至有些懦弱,在弱肉强食的魔域,只会一味忍让。我没什么大本事,就轻功还拿得出手,也是为了在那种环境下能跑得快些。” 他语气平静,勉强的笑容带着苦涩。 “后来,他们还是死于同族相争。我独自离开魔域,辗转到了仙城。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人。” 晏叙追忆道:“她很美,很特别,我们算是两情相悦吧。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她是合欢宗的人。” 他咬牙切齿说:“而且……还是个男扮女装的。” 沈闻霁闻言,眼中闪过惊讶,但并未打断。 晏叙自嘲地笑了笑:“我想找他问个清楚,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我来合欢宗找过很多次,都杳无音信。” 沈闻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她曾多次在合欢宗后山见到晏叙。她本以为是他和母亲有交情,所以来叙旧,如今看来,他是为了调查。 “后来,我与你建立情报网,也是为了多方打探消息。我隐约查到,他可能被魔族的人抓走了。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魔族和合欢宗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与秘密。” 沈闻霁恍然:“所以之前的仙魔大战,我多方联系不上你,是因为你一直在暗处调查?” 晏叙点了点头,神色晦暗:“我冒险潜入了魔族炼狱,确实见到了想见的人。可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像是被魔气洗了记忆,或者说是被侵染后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难掩落寞,声音带着释然:“看到他那副模样,我突然觉得,所有的质问、道歉或是解释,都不重要了。从头到尾,一直耿耿于怀的,大概只有我一个人。” “我想离开炼狱,但那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幸好你们后来来了,也不知道和墨沧谈成了什么交易,居然把炼狱里的人都放了。” 谢昀卿挑眉,看来也是颇有缘分的歪打正着。 “我出去后本想立刻来找你们,但发现身后有尾巴一连跟了好几天。我怕是魔族的奸细,不敢直接暴露你们,只好按兵不动,想引蛇出洞,查清底细,这才错过了仙魔大战的关键时刻。” 说到这里,晏叙的目光转向谢昀卿,勾起唇角:“后来我费了些功夫,终于活捉了那个跟踪我的人。你猜怎么着?我查到,跟着我的尾巴,是你的人。” 沈闻霁立刻反问道:“那人是谁?你确定吗?” “他名叫乌奉,想必你也见过。” 沈闻霁思考片刻,她确实有点印象。 她看向谢昀卿:“昀卿?乌奉是你安排的吗?” 谢昀卿眉头紧锁,一脸困惑:“我并未下令跟踪晏叙。我只是让乌奉负责一些后勤保障,比如安置从炼狱放出的人员,救助仙魔战场上的伤兵……我并不知晓乌奉为何会跟踪你。” 他看向晏叙:“乌奉他人呢?可有什么异常?” 晏叙摆了摆手:“你们也别太担心,那个叫乌奉的二愣子,虽然有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废话文学。 谢昀卿担忧道:“究竟怎么了?” 晏叙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为了活捉他,我顺手用了点从合欢宗,呃,拿了些迷药。” “什么?”沈闻霁抬眼瞪他。 “我本来只是想让他睡一觉,没想伤他性命。但我没料到……”他尴尬地看了一眼沈闻霁,“你们合欢宗的药,好像都带点那什么。” 谢昀卿没听懂,问道:“带点什么?” 晏叙叹了口气,自暴自弃道:“带了点催情效果。所以这不,赶紧来找沈宗主要解药了。” “……” 沈闻霁无语扶额:“你倒是早说啊!绕这么大圈子,原来是来求药的?” 晏叙莞尔一笑:“没事,药效不大,死不了人。正好也给二愣子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跟的。” 谢昀卿闻言,倒是松了口气,解释道:“若是乌奉的话,倒不必过于担心。他常年在外行走,对各类药物都有些了解。他也对合欢宗的药性熟悉,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晏叙点头附和:“没错没错,那家伙确实挺熟,被药翻了还嘴硬,说什么,这点药效算不上什么,小爷我吃过更猛的合欢宗药。” 他这话本是随口一说,沈闻霁却猛地抓住了关键点。 她疑惑地蹙起眉头:“更猛的合欢宗药?高级别的药物都是合欢宗严格管控的,很少流到外面。乌奉从哪里吃到的?” 在她上任后的记忆里,高级别的药就流到过外面一次,而乌奉恰好是谢昀卿的手下。 她脑中灵光一闪,联想到之前自己不小心送给谢昀卿,一份加了料的糕点。 沈闻霁猛地转向谢昀卿,试探道:“谢昀卿,该不会……我之前给你的红豆酥,被乌奉吃了吧?” 谢昀卿身体一僵,眼神开始飘忽,端起茶杯试图掩饰:“咳咳。”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84节 沈闻霁一看他这反应,顿时大怒:“好你个谢昀卿,我送的糕点,你居然拿去给别人吃了?” 谢昀卿见瞒不过,只好放下茶杯,小声狡辩:“我那是舍不得吃,本想留着慢慢品尝,是乌奉那小子手太快,趁我不注意偷拿的。” “舍不得吃?”沈闻霁抓住他话里的漏洞,眯起眼睛,步步紧逼,“也就是说你根本没吃?那上次我去给你送解药的时候。” 她猜测道:“你那是在装睡?” 沈闻霁想起当时自己担心不已,甚至还用嘴给他渡药。 她的脸颊瞬间爆红,又羞又气,话都说不利索了:“亏我还……我还……你,你居然骗我。” 谢昀卿见事情彻底败露,看着沈闻霁眼眶都气红了的模样,顿时慌了神,连忙起身去拉她的手:“酥酥,你听我解释。” 议事堂内,顿时充满了兴师问罪的紧张气氛,还有某人心虚的讨饶声。 一旁引起纠纷的罪魁祸首晏叙,则事不关己地落座,悠闲地端起茶杯,美滋滋地看起了好戏。 眼见着差不多了,他才缓慢地提醒道:“两位,我还在这呢,那边还有个人在等药呢。你们大可给完药, 再回屋关起房门,慢慢解决。” ----------------------- 作者有话说:晏叙被女装大佬欺骗的故事不会展开,他和乌奉之间也不会写感情线,本文不掺bl,大家可以放心~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 第74章 讨个名分 晏叙的话也起到了些作用,沈闻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抛给晏叙:“喏,你要的解药在这。你下次再乱用合欢宗的药,后果自负。” 晏叙笑嘻嘻地接住,宝贝似的揣进怀里:“多谢宗主大人慷慨解囊,那我就先走了?” 谢昀卿顺势起身,一本正经对晏叙道:“正好,我同你一起去看看乌奉。” 沈闻霁眯起眼睛,质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解释清楚,打算溜之大吉?” “我……我没有。”谢昀卿止不住的心虚,干巴巴地回应道。 察觉到气氛不对,晏叙连忙摆手,一脸不要殃及无辜的表情:“别别别,你别去了,放心,真没大事。你就是去了,他也未必领情,说不定还嫌自己丢脸了呢。” 他拍了拍谢昀卿的胳膊,挤挤眼睛说:“你呢,还是留下来,好好哄哄你家那位要紧。” 谢昀卿配合地点头,顺势揽住沈闻霁的腰,语气自然的讨好说:“也对,乌奉是我好兄弟,定能理解我此刻抽不出身,我要好好哄我夫人。” 沈闻霁耳根一热,没好气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喂,别把锅甩给我,又不是我不让你去。” 谢昀卿低头看她,眼底漾开温柔笑意,从善如流地改口:“是是是,夫人说得对。是我自己不舍得离开你一分一秒。” “呕。”晏叙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恩爱了,别在我这孤家寡人面前显摆了,肉麻死了。” 他转身欲走,谢昀卿又叫住他,叮嘱道:“对了,你见到乌奉,告诉他伤好之后,先去醉花楼帮忙打理一段时日。我近期暂时都不回那边了。” “醉花楼?”晏叙脚步一顿,惊讶地回头,联想到了什么,说道:“等等……你是醉花楼楼主?” 谢昀卿大方承认,并未多言。 晏叙耸耸肩,表示了解。 他虽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对乌奉的同情,摇头晃脑地感叹,“啧啧,老板谈情说爱,下属累死累活打工,可怜呐可怜。” 临走时,晏叙目光扫过谢昀卿手里拿着的木箱,脸上又露出那种欠揍的调侃笑容。 他故意大声道:“二位,春宵苦短,别忘记我送的礼物,正好能派上用场,争取早日给合欢宗添个小少宗主啊。” 说完,不等沈闻霁反应,他身形一闪,便溜之大吉。 沈闻霁被他这话臊得满脸通红,小声嘟囔道:“乱说什么啊,他又犯病了?” 送的礼物?难道是…… 她的目光落在罪魁祸首的木箱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下一秒,她眼疾手快,一把将箱子从谢昀卿手中夺了过来,猛地掀开箱盖。 箱内那些质地轻薄的透明纱衣、造型奇巧的暖玉,以及熟悉的《春山十八岁》……所有东西都毫无遮掩地映入她的眼帘。 一瞬间,沈闻霁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当年张长老让她发下去的,作为炉鼎选拔甲一的奖励吗? 晏叙这个家伙,居然原封不动地把东西转送给了谢昀卿。 “晏、叙。”沈闻霁咬牙切齿,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气得跳脚,恨不得立刻追出去,把那个家伙揪回来教训一顿。 谢昀卿暗忖晏叙这人虽不着调,但礼物和祝福倒也算好心好意,他甚至有些满意。 不过眼见沈闻霁真动了羞怒,他立刻压下心底的暗爽,面色配合地沉了下来。 对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口,他冷声斥道:“口无遮拦,毫无分寸。下次再见,我定要再好好教训他一番。” 说话间,他的手臂自然而然环上沈闻霁的肩,将她轻轻带入怀中,掌心在她后背安抚地轻拍,语气温柔:“酥酥莫气,我帮你记着这笔账。” 沈闻霁陷入温暖的怀抱,心头的火气莫名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点羞赧。 她将发烫的脸颊在他衣襟上埋了埋,闷声道:“那礼物不是我准备的,是合欢宗历年的统一标准,你别误会我。” “我自然知道。”谢昀卿笑了笑,“毕竟我的酥酥,可是接吻都会脸红的小姑娘。” “……”沈闻霁沉默半晌,问道:“你在取笑我吗?” “天地可鉴,绝对没有。”谢昀卿低头在她脸颊处落下一吻,“我特别喜欢你脸红的样子,可爱的不行。” 沈闻霁没吭声,但脖颈都连带着泛起了薄红。 谢昀卿轻笑,话音一转:“不过酥酥既然作为合欢宗宗主,这么容易害羞可不行。” “但夫人也不用担心。”他从箱子里随便拿出一个淡绿色的玉势,递到沈闻霁眼前,慢条斯理道:“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可以帮夫人熟悉各种合欢宗事务,小到法宝服饰,大到宗法秘籍。” “我乐意至极,随叫随到。倒是夫人可别害羞,要每日勤勉啊。” 沈闻霁夺走他手中的玉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羞得垂下头,紧接着捂住他的嘴:“不准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谢昀卿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手心,满眼宠溺。 议事堂安静了一会儿。 沈闻霁挪开手指,挑眉看向谢昀卿,调侃道:“谢楼主当真近期不回醉花楼了?” 谢昀卿点头:“自然,我可没有和晏叙开玩笑。” “怎么,谢楼主连醉花楼那般大的产业都要闲置了?是真打算赖在我这合欢宗不走了?” 谢昀卿俯身,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暧昧:“自然,要不到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我是绝不会回去的。”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缠绕起她的一缕发丝:“酥酥,莫非你想吃完就不认账?” “你休要诬陷人。”沈闻霁纳闷,“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道侣之间,该给的……不都给了?还要什么名分?” 谢昀卿想听“我爱你”?不对,我爱你这句话,她都记不清说过多少次了。 既然他们早就互通了心意,也日夜在床榻上缠绵过,他究竟还想要什么? 谢昀卿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开始细数委屈。 “我的好酥酥,你是不知。如今我走在合欢宗内,总能听到些风言风语。那些弟子们都说,我不过是宗主您一时兴起,养在寝殿的男宠,仗着有几分姿色得了宠爱,等新鲜劲儿过了,指不定哪日,我就会被厌弃。” 他继续诉苦道:“我自是不在意这些虚名,也不是不乐意当你的男宠,若能伴你左右,即便真是男宠我也甘之如饴。” “可是酥酥。”他执起她的手,目光灼灼地望进她眼底,“我更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 “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谢昀卿,是你沈闻霁名正言顺的道侣,是能与你这合欢宗宗主共担风雨的人,而非一个身份暧昧,引人揣测的相好。” 沈闻霁被他这番又是撒娇,又是讨好的言论,弄得哭笑不得,觉得他较真的有点幼稚,但心底却软成一片。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好啦,知道啦。回头我便下令,警告那些乱嚼舌根的弟子,也让宗门上下注意言行,不许再非议你。” 沈闻霁思索片刻,犹豫道:“只是,你要我如何给你这名正言顺的身份?” “总不能我真为了这点事,大张旗鼓地传唤全宗弟子,特意召开宗门大会,宣布你是我的人吧?”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荒唐至极。 谢昀卿眼睛一亮,顺势握住她作乱的手,贴在脸颊,笑道:“若夫人愿意,也未尝不可。” 沈闻 霁气笑,作势要打他:“你想得美,劳师动众的,像什么话?” 谢昀卿笑着躲开,随即正色:“酥酥,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哦?说来听听。”沈闻霁好奇。 谢昀卿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可辨,郑重说道:“沈闻霁,不如我们大婚吧。” “不是简单的道侣盟约,而是三书六礼,昭告天下的婚礼。” 他紧张地舔了舔唇:“我要风风光光地娶你为妻,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夫人。” 沈闻霁愣在原地,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谢昀卿,你现在……你这算是在跟我求亲?” 谢昀卿忐忑地看着她:“你不愿意?” “倒也不是不愿意。”沈闻霁脸颊红透,小声嘟囔,“就是这场合,这气氛,也太不正式了吧?哪有在议事堂,刚吵完架就……而且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谢昀卿见她没有直接拒绝,心中大喜。 他莞尔一笑,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闻霁被他拉着往外走,又好奇又好笑:“你要带我去哪?难道是早就准备好的求娶场地?哪有你这样的,都提前告诉我了,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谢昀卿回头,阳光洒在他俊朗的侧脸上,他整个人温柔的不行。 他回头看她,笑得意味深长:“地点自然要保密。否则,某个爱挑剔的小家伙,怕是又要嫌我准备得不够惊喜,不够浪漫了。” 沈闻霁被他这话噎住,嗔怪地瞪他:“强词夺理。” 谢昀卿宠溺道:“夫人教训的是。”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85节 沈闻霁低头一笑,虽然她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是手却一直乖乖地放在他的掌心,任由他牵着。 两人十指相扣,并未使用任何法术瞬移,而是如同最寻常的眷侣般,踏着石板小径,缓步而行。 在阳光的照射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织缠绵。 “到底要去哪里?”沈闻霁忍不住再次问道。 “酥酥,闭上眼睛。”他转身,面对着她,缓声安抚,“相信我,我牵着你呢。” ----------------------- 作者有话说:下章写求娶,那大婚也就不远啦~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玫瑰] 第75章 聘礼求娶(二合一) 沈闻霁依言闭上双眼,谢昀卿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条红色丝带,站在她身后,将丝带从眼睛前缠绕,最后轻缓地系了一个结。 视线一片漆黑,沈闻霁只能通过耳朵勉强辨认方向,她试探地伸出一只手,向周围摸去。 下一秒,温热的东西碰到了她的指尖,是谢昀卿的手指。 宽大的手掌从她的指尖滑到掌心,不由分说地将她牢牢牵住。 “我在,你握着我就好。”谢昀卿嗓音低沉,给足了她安心。 沈闻霁点头,任由谢昀卿牵引。 继续走了一段时间,她明显感觉到脚下的路似乎不再是合欢宗内熟悉的石板小径,而是带着些许灵草清香的柔软土地。 甚至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更加清新湿润,蕴含着充沛的灵气,比她宗内最好的修炼静室还要浓郁几分。 “我们这是出了合欢宗?”沈闻霁忍不住问道,心中疑惑更甚。 从脚程来看,他们也并没有走多远,大致还在合欢宗附近。 但是,自从她接任宗主之位后,合欢宗周边百里,她都了如指掌,何时有这样一处灵气盎然的地方存在? 听到她的疑惑,谢昀卿应和说:“酥酥很聪明嘛,我们是出了合欢宗。” 沈闻霁还想再问些什么,她张了张嘴,但突然想起谢昀卿所说的惊喜,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谢昀卿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轻笑一声,安抚道:“快要到了,我们就在边界处。” “乖酥酥,再耐心等等。” “哦。”沈闻霁闷闷应了一声,小声吐槽:“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还是能忍的,你没必要如此哄我。” “我乐意。”谢昀卿抬手揉了下她的头,笑道:“我家酥酥一直都是小朋友啊。”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谢昀卿停下了脚步,他扯住沈闻霁的手,又怕她跌倒,顺势扶了下她的腰。 “到了。”他说道,缓慢地解开她眼前的系带。 轻柔地唤她:“酥酥,可以睁开眼睛了。” 沈闻霁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倒映在她眼底的景象,使其瞬间怔在原地。 她嘴唇微张,惊到忘记了呼吸。 他们两人正站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 这府邸并非建于平地,而是依着一座灵山峭壁而建,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翘角隐于云雾之中,像话本里描绘的仙境。 沈闻霁一直以为仙境是凡人凭想象杜撰的,毕竟她从没见过,如今倒让她大开眼界。 更奇特的是,此处灵气浓郁,甚至化成了实质的薄雾,缭绕在建筑周围,呼吸之间,都觉修为隐隐增长。 “这是洞天福地?”沈闻霁震惊地看向谢昀卿,“这就是你准备地方?” 所谓洞天福地,乃是天地灵气自然汇聚形成的修炼宝地,可遇不可求。 甚至发现和开启洞天福地的条件也极为苛刻,有人穷尽一生,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处。 她万万没想到,在合欢宗边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处所在,还被谢昀卿发现,并且建成了府邸。 谢昀卿点了点头,抬手往上指,示意沈闻霁去看。 她抬起头,正对着的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精致的灵木匾额,上面以遒劲潇洒的笔法,镌刻着两个大字。 “沈卿。” 沈闻霁的“沈”,谢昀卿的“卿”,但怎么看都和谢昀卿关系不大,倒像是独属于沈闻霁自己的府邸。 沈闻霁轻声念出匾额上的字,疑惑开口:“你起的府邸名字吗?为什么叫这个?” “你不喜欢吗?”谢昀卿有点紧张,解释说:“我从我们名字中挑了两个字,组成了这个。” “没有不喜欢,很好听。”沈闻霁弯起眼睫,“我只是好奇,你的府邸,为什么要把我的姓氏放在前面。” 谢昀卿没正面回答,勾起嘴角:“伸手。” “嗯?”沈闻霁乖乖摊开手掌,递到他眼前。 紧接着,在她的手心上,被放置了一个银质钥匙。 “这是?”沈闻霁猜到了些,但还是惊诧问了一句。 “是这个府邸的钥匙,接下来,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沈闻霁眨了眨眼睛:“洞天福地的府邸,就这么送我了?” “自然。”谢昀卿挑眉道:“这府邸本来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他继续解释道:“这也是为什么牌匾用你的姓氏命名。” “那后面的卿字有什么寓意吗?你为什么不用谢和昀字?” 谢昀卿故作沉思:“你知道夫妻之间都是怎么称呼的吗?” “娘子和夫君?” “再亲密一点的。” 沈闻霁脸颊泛红,憋了好久,才从嘴边滚出一句:“心肝宝贝?” 谢昀卿听到这个称呼,明显特别受用。 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气得沈闻霁抬手打他。 他捉住她的手,拢在掌心,俯身凑近道:“还有一个亲密的称呼,是卿卿。” 最后两个字带着气音,从她的耳廓滑到颅内,热气喷洒,霎时间,耳朵红了一片。 沈闻霁捂着通红耳朵,退开半步距离,闷声道:“我知道了,你别凑这么近。” “卿卿,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这句话似乎在询问,又似乎重新叫了一遍。 她搓了搓泛着热气的耳朵,干巴巴道:“没有不喜欢。” 谢昀卿轻笑一声,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害羞。 他没有继续逗她,眼中满是笑意,牵起她的手:“走,进去看看。” 推开那扇看似沉重,实则轻若无物的灵木大门。 门后并非寻常府邸的前庭,而是一个极其开阔的院落。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个开阔的院落,被堆积如山的箱笼占得满满当当。 与其说是院落,倒不如说是一个仓库,感觉可以媲美合欢宗的藏宝密室了。 沈闻霁更仔细观察一下,那些箱笼皆由名贵的灵檀木、暖玉、甚至是罕见的玄铁打造而成。 它们被整齐地分类摆放,虽多却不显杂乱,琳琅满目,一眼望不到头。 她转身问道:“这堆的都是什么?” “一些想讨你欢心的小物件。”谢昀卿含糊不清应道,示意她自己用灵识查探一下。 沈闻霁狐疑,总感觉没有他说得这么简单,但还是依言放出灵识探查。 靠近大门处,离她最近的,是数十个绑着大红绸花的箱笼,箱盖敞开,里面是熠熠生辉的锦缎、云锦、灵蚕丝……各种修仙界千金难求的布料,五颜六色,光华流转,足以晃花人眼。 旁边是专门摆放灵植的区域,千年血参、万年何首乌、并蒂灵莲……每一株都灵气逼人,被安置在特制的玉盆中。 再往里去,是法器法宝区,各式各样的法宝散发着不同属性的灵力波动,最低也是上品灵器级别。 还有专门堆放灵石的区域,上品灵石堆积如山,其中更夹杂着不少属性各异的极品灵石。 另有古籍玉简、丹药瓷瓶、奇珍异玩……分门别类,数不胜数。 整个院落宝光氤氲,简直像搬空了几个顶级宗门的库藏。 沈闻霁被这场面震撼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呆呆地转头,看向身边看似云淡风轻的谢昀卿,声音都有些发颤:“谢昀卿,这、这些都是……送我的?” “你这些都能买下十个合欢宗了吧!”她盯着谢昀卿,“说,你送我这些究竟要做什么?” 谢昀卿耳根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低声道:“是聘礼。”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几分笨拙的解释:“我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合欢宗宗主大婚该遵循何种古礼。只好既参照民间隆重的三书六礼,又效仿仙族的求娶礼制来准备。” 沈闻霁愣怔:“这么多东西,你这么短时间就准备好了?” “也不是,其实这些都是我一点点攒下来的。” 他轻笑道:“酥酥,我早就说过,我在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你一直都在我未来的规划范围里。” 谢昀卿抬起头,目光真诚地看着沈闻霁,忐忑道:“我知道这些俗物或许入不了你的眼,合欢宗这样的大宗门,也不缺这些。” 沈闻霁咽了下口水,心里腹诽道:他说错了,合欢宗还是蛮缺的,什么大宗门?真是抬举我们了。 他牵住她的手,说:“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我想着,别人家姑娘有的,我的酥酥必须有,别人没有的,我的酥酥也要有。” 指着那一片眼花缭乱聘礼,谢昀卿无奈地勾起唇角:“我记得书上说:纳征之礼,玄纁束帛,俪皮为庭实。”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86节 “但除了丝帛,鹿皮,大雁、酒黍稷稻……我觉得不够,就又添置了些许。你若觉得哪里不合规矩,或者还缺什么,你告诉我,我立刻去置办。” “些许?”沈闻霁看着这满院的东西,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心中除了感动,还有一种近乎好笑的情绪,这个傻子……怎么如此较真? 她想象不到,谢昀卿这样一个清冷出尘的仙君,偷偷摸摸去打听凡间婚嫁习俗,笨拙地准备这些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接触过的东西。 一边担心不够隆重,一边又怕不合规矩。 那份小心翼翼捧到她眼前,无比认真的心意,比这堆积如山的珍宝更让她心动。 “这些东西,你准备了多久?”她声音微哑地问道。 谢昀卿见她没有嫌弃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老实回答:“从确认喜欢你,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在一起的那天起,就开始偷偷准备了。” 他没敢说具体时间,毕竟他很早就图谋不轨了。 沈闻霁看着他脸红强装的样子,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她主动伸出手,握紧了他微凉的手指,柔声道:“很隆重,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聘礼,我很喜欢。” 谢昀卿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不过。”沈闻霁话锋一转,故意板起脸,“你偷偷准备这么多,是早就吃定我了?” 谢昀卿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想着,万一你哪天愿意了呢?我总得提前准备好,不能让你等。” 看着他急切解释的模样,沈闻霁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眼波流转,嗔了他一眼:“傻子。” 见到她笑了,谢昀卿纵使被骂也心甘情愿,他低声道:“酥酥,聘礼只是其一。我带你去后院看看,那里才是我真正想给你准备的。” 居然还有?这个家伙,到底准备了什么?他给她带来的惊喜,也太多了吧。 谢昀卿牵着沈闻霁,绕过堆积如山的聘礼,穿过曲折蜿蜒的回廊,来到了府邸的后院。 后院开阔静谧,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其实别有洞天。 尽管没有第一时间看清其中奥秘,但当沈闻霁踏入后院的那一刻,就感觉心旷神怡,灵识骗不了人。 谢昀卿站在她身侧,抬手轻轻一挥。 刹那间,原本朗朗的晴空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悄然替换,白昼瞬息转为深邃的夜空。 夜空并非漆黑一片,而是缀满了无数璀璨的星辰,星河浩瀚,明灭闪烁,仿佛将九天之上的银河都搬到了沈闻霁眼前。 柔和的星辉缓慢洒落,整个后院都被笼罩在梦幻的瑰丽光芒之中。 “这是……星辰海?”沈闻霁仰着头,喃喃道。 她能感觉到,这并非幻术,而是真实引动了星辰之力,在此处开辟出了一方独立的,拥有昼夜星辰的微小世界。 “嗯。”谢昀卿看着她被星辉映亮的侧脸,轻声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星空,喜欢月亮。” 他的一句话,将沈闻霁的记忆拉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的两个人都还是稚嫩少年,在书院学习。 记忆中那个微胖笨拙,因身世备受排挤的小谢昀卿,被几个顽劣的弟子堵在墙角欺负。 初露锋芒的小闻霁正义感爆棚,如同小太阳一般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将那几人打跑,自己也因在书院动手,被古板的老师罚站在廊下思过。 那天晚上,月色很好。 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溜到了廊下,是小昀卿,他找到独自罚站的小闻霁。 小昀卿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里面包裹着一块香喷喷的红豆酥,递到沈闻霁眼前。 “今天谢谢你,这个给你吃。”他声音很轻,带着些许紧张。 小闻霁愣了一下,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糕点:“谢谢。” “是我谢你才对。” “朋友不用说这些。” 两个小小的身影相顾无言,默契地并排坐在冰凉的廊阶上。 小沈闻霁咬了一口甜甜的红豆酥,满足地眯了眯眼,两只脚悬在空中轻轻晃荡。 小昀卿想了好久,还是嗫嚅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受罚了。” “这算什么受罚?你知道吗,我很喜欢星空,每天晚上都会去看。即使夫子今日不罚我,我也会来的。所以对我没什么影响,你也不要太自责,你并没有做错,错的是他们。” 他扯出一抹笑容:“沈闻霁,谢谢你。” “都说了,朋友不用说这些。” “朋友?那我以后能叫你闻霁吗?” “当然可以,随便你。” 小闻霁仰头望着天空中的皓月,伸出沾着糕屑的手指 ,语带欢欣:“谢昀卿,你快看,月亮今晚好漂亮,又亮又圆,我最喜欢月亮了。” 小昀卿循声抬起头,目光却并未停留在那轮清辉上,而是不由自主地,悄悄落在了身边女孩的侧脸上。 “怎么样?月亮好看吗?” “很好看。” 皎洁的月光温柔地勾勒着她的脸庞轮廓,那双比星辰更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整个夜空的璀璨光华。 他看得有些呆了,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情绪悄然蔓延。 谢昀卿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回应道:“嗯,我也喜欢月亮。” 因为,你就是我的月亮啊。 在他最灰暗的童年时光里,突然闯入,将他从泥泞中拉出,成为了他灰白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这句话,他藏在心里,藏了许多许多年。 沈闻霁从回忆中抽离,蓦然回首,望向身边的男人。 此刻,星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漾着温柔的光。 而他,又在看她。 沈闻霁忽然就明白了,他为何要在此处,为她再造一片浩瀚星海。 她与他对视,笑着又问了当年的问题:“月亮好看吗?” 谢昀卿挑眉:“你猜到了啊。” 他不再隐藏,在沈闻霁唇边落下一个轻吻,温柔道:“好看。” 当年可望不及的月亮,现在属于他了。 谢昀卿抬手挥动,漫山遍野的合欢花骤然绽放,无边无际。 这一片区域内霎时间充盈了合欢花香,粉色花瓣四散飞舞,美不胜收。 合欢花,是合欢宗的象征,寓意着永远恩爱,欢乐美满。它对于合欢宗弟子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谢昀卿希望,他们两人的爱情,是在合欢花的见证下。 沈闻霁看着星海与花海交织,再一次被浪漫击中。 她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感动,故意侧过头,挑眉看向谢昀卿,语气调侃:“谢楼主,怎么又是合欢花?你这洞天福地,怕不是直接把合欢宗的花圃搬空了吧?” “怎么会?我不过是借了些种子,这里的合欢花,都是我精心栽培的,不是从你们花圃搬来的。” 谢昀卿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不喜欢合欢花吗?” 没等沈闻霁说话,他指尖灵光再次闪动:“幸好,我还准备了其他的。” 只见以沈闻霁所站位置为圆心,周围无数洁白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舒展,花瓣层层叠叠,接连绽放,如同用月光雕琢而成,美得空灵虚幻。 这是昙花? 谢昀卿问她:“酥酥,你听过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的典故吗?” 沈闻霁摇头。 他不疾不徐地讲道:“昙花花神为了唤醒失忆的爱人,把聚集了一整年的精气,都在一瞬间绽放,希望韦陀能爱上她。” “如今,我想做你的昙花。” 他操控万千昙花同时盛放,只为沈闻霁一人。 谢昀卿深吸一口气,面对着她,眼睛比星辰还亮,神情也变得庄重起来。 “沈闻霁。”他唤她的全名,声音温柔坚定,“小时候,你是照进我黑暗生命里的光。如今,也是我愿意倾尽所有去守护的月亮。” “我知道,修仙之路漫长,未来或许还有许多未知风雨,但我已经认清了我的心,你永远是我的唯一选择。” “我谢昀卿在此,以神魂立誓,以星辰为证。” “此生,唯愿你一人。护你,爱你,敬你,伴你左右,永不相负。” “我想与你,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想与你,共赏星河皓月,共度漫长仙途。” 他伸出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样式雅致的玉镯,那玉镯通体莹白,内里蕴含着强大的灵力。 “我把母亲留下的玉佩,改造成了这个玉镯。” “母亲曾说,玉佩要送给谢家未来的儿媳,只不过那枚玉佩已经碎成了三瓣,再送你总是不太好,所以我造了这个玉镯。” 他深深地看着她,问出了那句,早已在心中演练过千万次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沈闻霁愿意嫁予谢昀卿为妻吗?” 沈闻霁眼含热泪,她看着眼前的人,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 她用力地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愿意。” 她伸出手,主动递到他的面前。 谢昀卿狂喜,手甚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将玉镯套在沈闻霁纤细的手腕上。 大小正合适,温润的触感贴合着肌肤,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他站起身,将哭得梨花带雨的沈闻霁紧紧拥入怀中,手掌轻拍她的背脊。 “闻霁,酥酥,我的夫人……”谢昀卿一遍遍地唤着,他眼眶湿润。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87节 从稚童时的满心欢喜,到如今执手相望。 他跨越了无数个春秋,终于把年少时最纯粹的喜欢,变成了一辈子的承诺。 从“我喜欢你”到“我想娶你”,至始至终都是她。 能娶到喜欢的人,真好。 谢昀卿低下头,抱紧怀中的温暖。 他终于,将他的月亮,牢牢地拥在了怀中,再也无人能夺走。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玫瑰]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的典故源自佛教传说,讲述昙花仙子与韦陀尊者因天规阻隔的千古情缘,感兴趣可以搜一搜,本文有删改。 玄纁束帛,俪皮为庭实,选自《仪礼注疏卷六士昏礼第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选自《留别妻》 第76章 你没亲够 沈闻霁还沉浸在情深意重的氛围里,她的脸颊贴着谢昀卿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急促有力的心跳,整个人被幸福感团团围住。 恍惚间,她感觉到腰间抱着她的手臂一紧。 谢昀卿忽然想起了什么,原本舒展的眉头轻轻拧紧,低声唤她:“酥酥。” “嗯?”沈闻霁寻声抬头,却看见谢昀卿的喉咙紧张地吞咽,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忐忑。 “你……你母亲,就是前宗主大人,她何时有时间?我明日便将这些聘礼正式抬去合欢宗求亲,可还来得及?” 沈闻霁被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逗得笑出声来,旖旎的心思散了大半,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可爱得紧。 她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紧绷的臂膀,笑道:“呆子,你急什么?我既应了你,难道还会跑了不成?” “我不是怕你跑。”谢昀卿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握在掌心,眉头微蹙,神情认真,“我是想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问道:“酥酥,你母亲以及宗内那些长老们,她们都喜欢些什么?我准备投其所好,备些额外的礼物。第一次正式拜见,总得留个好印象。” 看着他这副如临大考,恨不得将全天下珍宝都搜罗,来讨好她亲朋好友的模样,沈闻霁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她故意板起脸,学着他平日在人前的清冷语调:“谢楼主,你何时也变得这般瞻前顾后,杞人忧天了?” 谢昀卿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沈闻霁收敛神情,认真地看着他,话锋一转,声音笃定:“谢昀卿,你记住,我的婚姻之事,自然全凭我自己做主。虽说世俗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合欢宗,只 要我沈闻霁不愿意,天上地下,任谁也不能强迫于我。” “我既然说愿意嫁你,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绝不食言,也不会让你失望。” 谢昀卿何尝不知她的性子,但听她亲口说出,心中依旧悸动不已。 他俯身,珍重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一触即分。 “我知道,我的酥酥,从来都是翱翔九天的凤,无人能困。” 他垂下眼睫,嗓音低哑:“但正因如此,我才更不愿,你因我与亲近之人有半分嫌隙。” 她张嘴想说什么,谢昀卿却轻轻捧起她的脸。 他望着她的眼眸,温柔道:“若能以诚心打动他们,让岳母大人和各位长老对我印象好些,也让你不必在中间为难,我多做些,又算得了什么?” 这番话如同暖流,涌遍沈闻霁四肢百骸。 谢昀卿直白热烈的爱意,让她的心动不已。 “好啦,知道你为我着想。”沈闻霁握住他的手,缓声道:“母亲她近期在闭关,后天清晨才出关,你后日巳时前来提亲便好,时辰正好。” 就算已经听到了准确时间,但谢昀卿的神情依旧紧绷。 他点了点头,生怕她反悔:“好,后日巳时,我一定准时到。” 说完,他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前院方向:“那我现在就去再清点一遍聘礼,看看是否有疏漏,或者还需再添置些什么。” “瞧你这点出息,后日才去呢,你现在清点未免太早了。”沈闻霁无奈道。 谢昀卿不赞同她的观点,反驳道:“不早不早,好多事情都要做呢。” 他伸出手指,一一举例:“聘礼清单需要再核对一遍,我准备的拜帖措辞也要再斟酌。哦,对了,还要准备见面礼。” 他轻轻捏了下沈闻霁的脸颊,说:“你母亲以及几位长老的喜好,你还没告诉我呢。” 眼见着谢昀卿积极准备,毫无怨言,沈闻霁也不再多说,她心里知道,这是因为他真心爱重她,所以才会如此紧张重视。 她放柔了声音,安抚道:“你先别急,我把我知道的,都同你说。” “我母亲性子直爽,与传统修仙人不同,她很喜欢俗物,尤其是一些亮闪闪的东西,你院中已经准备好的那些金银珠宝,定能讨她欢心。” “至于几位长老……”沈闻霁眨了眨眼,带着几分狡黠,“张长老嗜酒,李长老爱美玉,王长老喜欢炼制新奇丹药。你投其所好便是,别太担心,她们都很好相处。” “好,我知道了,幸好有酥酥帮我。”谢昀卿低头贴着她的脸,在她嘴角处落下一吻。 “呆子。”沈闻霁笑骂道。 谢昀卿凑近去吻她,沈闻霁主动环住他的脖颈。 一吻结束,她将脸颊埋在他颈窝,嗅着他身上清冽气息,闷声道:“后日,我再帮你一次。” “嗯?帮我什么?” “我同你一起去见我母亲,有我在,定不叫你被为难。” “哪有这样的?酥酥是想保护我吗?” 沈闻霁含糊道:“你别问这么多了,总之你别担心,也别紧张,万事有我。” “好。”谢昀卿弯起眉眼,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不过该清点的东西,还是要数清楚,他这就打算转身去忙活。 突然,衣袖被人扯了下。 身后沈闻霁唤住他:“昀卿。” 谢昀卿闻声回头,唇瓣忽然贴上一片温软。 沈闻霁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微微抿着的唇。 这个吻和之前的轻触都不同,绵长而深入。 沈闻霁很少这样亲他。 谢昀卿显然没料到,整个人瞬间僵住,瞳孔微缩,竟是真的被亲懵了,呆呆地看着她。 沈闻霁看着他这副难得的傻气模样,脸颊绯红,她轻咬了一下他的唇,缓慢退开。 “呆子,该回神了。” 谢昀卿眼睫微颤,开口道:“你……” 沈闻霁想到方才做的事情,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她打断他,主动道:“你为我设下星海盛景,万千昙花,我们还没好好看完呢,你怎么就急着要走?” 谢昀卿回过神来,这意思是……她不想让他走? 他感受着唇上残留的温软触感,想起沈闻霁主动的亲昵,深吻勾起的火苗,悄无声息地燃烧,并且越烧越旺。 他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温香软玉在怀,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清香,谢昀卿喉结微动,目光变得幽深。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近在咫尺,水润诱人的唇瓣上,他嗓音沙哑:“酥酥,你方才是不是还没亲够?” 沈闻霁:“?” 她脸上带着尚未消褪的热意,急于撇清关系道:“谁亲你了?我一直在看星空。你休要胡言乱语,如此美景,都被你破坏了。” 谢昀卿低笑一声,从善如流地认错:“是是是,是我记错了。那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看?” “府邸的寝殿,我也装修好了。”他意有所指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声音诱惑:“寝殿的穹顶,我用了特殊的琉璃,躺在榻上,便能将整片星辰海尽收眼底。” “酥酥想去看看吗?” 他话语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沈闻霁岂会听不出? 要是跟他去了,估计她会被折腾到没有精力看星辰。 沈闻霁脸颊爆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慌忙别开眼,强自镇定道:“不去,我还没看够外面的昙花呢,昙花一现,多难得。” 看着她羞窘仿佛冒烟的模样,谢昀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按捺不住恶劣的坏心思。 眸色一暗,唇角勾起痞气的笑,手臂突然发力收紧,揽着沈闻霁的腰肢,将她带着向后一旋。 天旋地转间,沈闻霁轻呼一声,已然被谢昀卿轻柔地扑倒在草坪之上。 粉嫩的合欢花簌簌落在身上,头顶是昙花的清香,星辉的幽光掀起朦胧的氛围。 谢昀卿撑在她上方,垂眸认真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小的变化。 他轻笑一声,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原来酥酥是想在外面?”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喑哑含混,“也好,星海为帐,花海为席,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胡说,我才没有……”沈闻霁羞得无以复加,想要反驳,却被他俯身含住了唇瓣。 这次落下的吻,堵住了她想说的所有话。 “唔!” 这个吻,算不上温柔,反而很强势,带着占有欲。 他滚烫的舌撬开她的齿关,肆意汲取着她的津液,深入辗转,纠缠不休。 沈闻霁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走,软绵绵地依附在他怀中,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齿间令人心悸的酥麻。 星子轻轻闪烁,昙花无声盛放,合欢花的香气随风而来,浓郁醉人。 时间被拉得很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闻霁快要喘不过气,抬手捶打他的肩头,谢昀卿才恋恋不舍地稍稍退开。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88节 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粗重,眸中欲色翻涌,深不见底。 "酥酥。”他唤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可以吗?” 沈闻霁被他眼中的灼热烫到,心尖发颤,羞得蜷缩起脚趾。 她垂下眼睫,不敢看他,细微地“嗯”了一声,如同蚊蝇。 但当谢昀卿贴近过来的时候,她又开始犹豫,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上,慌张问道:“你真的要在外面吗?” “不是夫人说的吗?还没看够昙花,为夫自然要满足你。”他低头,吻再次落下,这次的目标是她纤细脆弱的脖颈,留下点点暖昧的湿痕。 “乖,闭上眼睛,”他在她耳边诱哄,手下动作却不停,轻巧地解开了她腰间的系带,“感受星辰,感受花香……感受我。” 衣衫渐褪,肌肤相贴。 微凉的夜风拂过,激起细小的战栗,但很快就被对方滚烫的体温驱散。 ----------------------- 作者有话说:嘿嘿下章继续[狗头]当然要在外面啦!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 第77章 昀卿哥哥(二合一) 沈闻霁闭上眼,感官在极致的亲密中被无限放大。 她能感觉到星光落在眼皮上的微光,能闻到身下泥土与昙花混合的芬芳,能听到风吹过合欢树叶的沙沙声响,以及身上之人沉重灼热的呼吸。 还有耳边逐渐失控的心跳声,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意乱情迷之时,沈闻霁睁开迷蒙的双眼,望向头顶那片浩瀚璀璨的星辰海。 星河在眼前旋转,扑通,星子坠入了她的眼底。 “昀卿。”她无意识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嗫嚅。 “我在。”谢昀卿吻去她眼角的生理性泪水,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今夜,星辰见证,昙花为凭,合欢共梦。 此后,不知过了多久。 沈闻霁只觉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连指尖都泛着懒洋洋的酸软。 许是施展的法阵灵力枯竭了,满空星光不知何时已悄然隐去,天际又恢复到日常的状态。 出门时临近午时,如今却夕阳西下。 几个时辰前,看到的盛放昙花,如同一场握不住 的美梦,随着星光一同褪去。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合欢花冷香,证明着旖旎的疯狂并非虚幻。 谢昀卿细致地为她拢好散乱的衣襟,指腹不经意擦过她颈侧的肌肤,掀起微麻的触感。 他动作轻柔,将她打横抱起。 沈闻霁顺势将滚烫的脸颊埋入他颈窝,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除了往日清冽气息之外,似乎沾染了她的味道,又像是在合欢花堆滚了好几圈。 彼此气息交融的味道,还怪好闻的。 谢昀卿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说:“我带你去寝殿看看,快入夜了,外面很凉。” 沈闻霁知道自己怎么也躲不过,她连嗔怪的力气都提不起来,无声地点了下头。 寝殿内。 果然如谢昀卿所言,装修的很好,温馨又精美,沈闻霁一眼就喜欢上了,完全是按照她的审美打造的。 寝殿穹顶以特殊琉璃打造,夕阳的余晖从顶部透入,柔和唯美。殿内陈设雅致,熏着宁神的淡香。 谢昀卿将她轻放在宽大的床榻,上面铺着柔软被褥,像跌进棉花堆里,很是舒服,沈闻霁身体的酸痛也略有缓解。 他站起身,说:“我去取些热水来,帮你清洗一下污秽。” 沈闻霁乖乖点头,她伸了个懒腰,软糯道:“记得加点玫瑰花瓣,我正好多泡一会。” 随着她的动作,身上本就松垮的衣带缓慢滑落,衣袍脱落堆在腰间,露出一截莹润的肩头,还有线条优美的锁骨。 她浑然未觉,只是疲累地闭着眼,长睫如蝶翼般轻颤。 谢卿眼神一暗,刚刚勉强压下的燥热瞬间又涌了上来,心底萌生出想要靠近的念头。 他停下脚步,转身低头,指尖轻轻落在她的脖颈,顺着颈线,温柔滑到她的脸颊。 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廓,嗓音低哑:“酥酥,我看也不是很着急打水,不如我们再……” “什么?”沈闻霁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对上他眼中翻涌的暗沉,顿时警铃大作。 几个时辰前,胡天胡地的记忆回笼,身体的酸软都没消褪。 她又羞又恼,抬起一只手抓住他的手甩开,另一只手抵住他靠近的胸膛,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谢昀卿,你不准再来了,我受不住了。” “你今日都不许再碰我了。” 见她真有些恼了,谢昀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倒也不再强硬逼近。 他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忽然手掌一翻,一个眼熟的木箱子出现在他手中。 沈闻霁心有余悸,生怕眼前这个黑心狐狸想出什么损招。 她眨了眨眼,疑惑问道:“这又是什么?” 这箱子,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谢昀卿将箱子递到她眼前,让她能清晰看到箱盖上的独特花纹。 沈闻霁定睛一看,脸颊轰地一下爆红,如同煮熟的虾。 这不就是,今早晏叙那个不着调的家伙,转送给谢昀卿的礼物吗? 里面原本装满了合欢宗的东西,那些难以启齿的纱衣、玉势和春宫图册。 “你什么时候把这箱子收起来的?”她羞窘道,声音都变了调。 谢昀卿挑眉,避而不答,反而语气轻松地说:“毕竟是晏叙的一片心意,总不能丢了吧?” 他扣起指尖,轻轻敲了敲箱盖,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瞧着,这里面的东西,或许还真的有些用处。” “用处?”沈闻霁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谢昀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慢条斯理地打开箱盖,目光在箱内逡巡片刻。 最终,拈起一枚通体翠绿,造型类似黄瓜的玉体。 他手中随意把玩着冰凉滑腻的物件,眼神却灼灼地落在沈闻霁脸上。 盈盈一笑道:“酥酥,不是你不让我碰吗?既然如此……” 他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地晃了晃手中的玉势。 “接下来,让它来伺候夫人,如何?” “你敢。”沈闻霁脸颊红得几乎滴血,险些喘不过来气。 她猛地坐起身,也顾不得衣衫不整,伸手就想把那碍眼的东西,抢过来扔掉。 嘴上也不忘警告:“谢昀卿,你别闹了,我才不要试这些东西,你别胡来。” 谢昀卿轻易避开她的手,笑着逗她:“哦?堂堂合欢宗宗主,应该用过自己宗门研制出来的这些小玩意儿吧?怎么还是如此的害怕?” 他语气带着戏谑,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用过。”沈闻霁脱口而出,声音因羞愤而拔高,“我碰都没碰过。” 话说到一半,她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脸颊更是红得不像话。 谢昀卿何等敏锐,立刻捕捉到她这一闪而逝的异常。 他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眸色微沉,语气带着有些明显的酸意:“看来酥酥并非完全没用过?只不过,用的不是我手中这个?” 他指腹抚摸着那翠绿的玉势,力道不经意间加重,那上好的暖玉,竟被他捏得隐隐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不如。”他向前倾身,目光紧锁着她,“你把之前用过的那个,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沈闻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醋意,弄得哭笑不得。 说没用过,他还笑她,说用过,他还不乐意,真难伺候。 见他似乎真对那东西上了心,她连忙摆手,为难道:“不是用过,只是碰过。” 谢昀卿:“?” 沈闻霁艰难解释道:“我没用,是它自己凑过来的!” “自己凑过来的?”谢昀卿挑眉,明显不信,“死物如何能自己动?除非,有人以灵力驱使。” 他脑中闪过许多画面,眼神又冷了几分。 见他越想越歪,沈闻霁急得不行,正打算和他详细解释,却见谢昀卿双指并拢,对着她身旁虚空一点。 那枚被他攥在手里的玉势,突然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嗖”地一下朝沈闻霁飞了过去。 “啊!”沈闻霁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侧身躲开。 玉势擦着她的衣袖落在床榻上。 她瞪向谢昀卿,问:“你做什么?” 谢昀卿一脸无辜地摊手,学着她方才的语气:“我什么也没做啊。夫人不是说,是它自己凑过来的吗?” 沈闻霁:“……” 她终于明白,眼前这男人是在故意曲解她的话,跟他置气,只会被他带偏。 “哦,原来这种死物不会动啊。”谢昀卿扬起唇角,冷森森问:“那酥酥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用的时候是如何驱动的?是你自己?还是别人啊?”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89节 沈闻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没好气地道:“你想什么呢,不是我自己,也不是别人。” “我说的压根就不是这种死物,我之前碰的是缠情贝,是我们合欢宗养的一种助兴灵宠。” “缠情贝?”谢昀卿眸中闪过好奇,醋意稍减,“那是什么东西?” 见他终于肯听解释,沈闻霁松了口气。 但提及此物,她脸上依旧有些发热,含糊道:“就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小贝类,性子比较活泼。它也就是吸点精气,对人体没什么伤害,反而它分泌的汁液……嗯……有点滋养肌肤的功效。” 她把之前张长老给她介绍的话术,原封不动挪了过来。 沈闻霁努力想让自己的解释,听起来正经一些,她继续道:“当时就是它……飞扑过来,不小心吸到了我的锁骨处,留下过一道印子。” 说着,她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扒开衣领,让谢昀卿看看留下的证据。 然而她忘了,缠情贝留下的痕迹,早就因新陈代谢,看不到一点了。 如今,她的脖颈锁骨处,全是某个“登徒子”留下的新鲜印记,殷红鲜艳,可比缠情贝的痕迹要醒目得多。 手指碰过衣襟,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她白皙肌肤上的暖昧红痕。 空气瞬间凝滞。 沈闻霁动 作僵住,尴尬得脚趾蜷缩,飞快地拉紧衣领,脸颊红透。 谢昀卿眼神暗沉,喉结滚了滚。 他自然认得那是自己的杰作。 沉默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眸色一凛,回忆说:“是炉鼎选拔那天?” 沈闻霁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 谢昀卿语气听不出喜怒,幽幽道:“我当时看到你脖子上的红印,还追问你来着。你用匕首给了我一刀,还骗我是蚊子咬的。” 沈闻霁尴尬低头:“有,有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后来你还改口说,是在醉花楼酒酣耳热不小心留下的,如今想来,又是在骗我。” “某个小骗子嘴里没一句真话。” 沈闻霁挠了挠头。 不是,他记性怎么如此好。 被谢昀卿翻起旧账,沈闻霁顿时有些心虚,曾经刻意被她模糊的记忆,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当时,她心怀戒备,又恼他追问,确实骗了他,也确实下手狠了点,用匕首伤了他。 沈闻霁眼神飘忽,磕磕巴巴道:“虽然我当时骗了你,但你现在说这些,难道是打算找我秋后算账吗?” 她想起自己当时扎他那刀,有点怂了,忐忑问:“难不成,你也想用匕首给我一刀?” 谢昀卿被她这清奇的思路逗得笑出声,曾经困扰他的红痕,如今也有了答案,他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找她算账? 不过,倒是可以逗一逗她。 他俯身靠近,指尖抚过她锁骨的痕迹,语气低沉暧昧:“夫人说笑了,我怎么舍得用匕首伤你分毫。” 气息喷洒在她耳畔,温度灼人:“秋后算账这个成语我不喜欢,太过生分。不过,如果夫人愿意给我一些补偿,我还是乐意至极的。” 沈闻霁:“……” 不就是换了种说法吗?和秋后算账又有什么区别,都是管她讨要好处。 她清清嗓子,说:“你说说看,想要什么?我考虑一下。” 看着沈闻霁警惕的目光,谢昀卿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不如,夫人给我演示一下缠情贝的用法如何?让我也近距离看看,它究竟有何等功效。” 沈闻霁:“???” 合欢宗的东西就没有正经的!谢昀卿想必也是知道,所以才提了这个要求。 “不行。”沈闻霁义正言辞地拒绝,脸上热度飙升,“那成何体统。” “哦?”谢昀卿挑眉,指尖不知何时又勾起了那枚翠绿的玉势,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知道了,夫人是觉得,用这个更成体统?” “谢昀卿!”沈闻霁气结,伸手想去打他,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 他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一个香,嗓音含笑道:“酥酥,是你说的,它只是吸点精气,对人体无害,还有滋养之效,你又在害怕什么?” “为夫也只是想见识一下,顺便帮你重温旧梦。” “重温你个头!”沈闻霁羞愤交加,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当时立刻就把它甩开了。” “是吗?”谢昀卿显然不信,手臂箍得更紧,“可我听说,这种东西一旦认准了目标,不吸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酥酥最后怎么解决的啊?”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企图再套出一些话。 沈闻霁被他看得无所遁形,只能自暴自弃地全盘托出:“是是是,当时张长老正好在我身旁,用特制的玉盒锁住了。” 谢昀卿思索地点了下头,显然对缠情贝的兴趣并未消减。 他环顾了一下这布置精雅的寝殿,若有所思:“说起来,此洞天福地灵气充沛,最适合滋养灵物。不知,合欢宗内,可还有多余的缠情贝?” 沈闻霁瞪大眼睛:“你想干嘛?” “不干嘛。”谢昀卿无辜勾唇,“只是觉得,如此有益身心的灵宠,若能养上一两只,或许能为我们的……咳,修炼,增添些许情趣?” 他故意将“修炼”二字咬得极重,但究竟正不正经,不言而喻。 沈闻霁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谢昀卿讲这个?现在勾起他的兴趣,反而更糟糕。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有,一只都没有。”沈闻霁斩钉截铁地否认,试图打消他这危险的念头,“缠情贝培育极为不易,宗内存货也不多,岂是随便就能养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哦。”谢昀卿有些遗憾,但看向她的目光却依旧炽热,“没有便罢了,左右为夫在你身边,未必不能达成那贝壳的用处。” 话音未落,他已低头吻上她欲要反驳的唇。 霞光透过琉璃穹顶,洒满寝殿。 床榻之上,帐幔摇曳。 沈闻霁在一片混沌中,迷迷糊糊地发誓。 以后,她绝对不能再跟这个家伙,提任何关于合欢宗的法宝了。 第二天。 晨光透过琉璃穹顶,在床榻边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闻霁是被一阵奇异的酥麻触感唤醒的,那感觉很是熟悉。 湿滑、温凉、黏腻,带着某种细微的吸吮力,正牢牢附着在她锁骨下方,轻轻蠕动着。 她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手指触碰到的,并非预想中温热肌肤,而是一种冰凉坚硬的壳质触感。 指尖往前探了探,摸到了弹性软嫩的质感,黏液沾了她一手。 这是……贝壳? 沈闻霁的意识瞬间回颅,她一睁眼,就低头看去。 只见一枚比手掌更大些的贝壳,扇形的轮廓,边缘带着细密纹路,模样十分特别。 居然是缠情贝! 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湿润水痕,沈闻霁倒吸一口凉气,触电般地想将它扯下来。 但这贝壳难缠得很,她用力一扯,反而吸得更牢,除了奇异触感,还混合着微微刺痛,让她头大。 “醒了?”不远处传来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 沈闻霁循声转头,只见谢昀卿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床沿,神色从容地望着她。 他手中还把玩着一个熟悉的玉盒,眼神里满是捉弄的促狭,嘴角是得逞的笑意。 这个玉盒好像就是张长老困缠情贝的盒子,怎么会在他这?难道……他去找了张长老? “谢、昀、卿。”沈闻霁咬牙启齿,她大差不差猜到,仍不死心地质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缠情贝?” 谢昀卿倾身过来,指尖碰了碰正在努力工作的缠情贝,引得沈闻霁一阵战栗。 他挑眉笑道:“自然是去拜访了张长老。我说夫人对此物念念不忘,想借来一观,张长老便十分爽快地给了我。” 他故意顿了顿,俯身亲了一口她通红的脸颊,慢悠悠地道:“原来我的酥酥,昨日是在骗我?说什么宗内存货不多,培育不易。” “但我今日去合欢宗一瞧,张长老院内可是养了满满一池子,随随便便就给了我一只最活泼的。” 沈闻霁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没想到谢昀卿动作如此之快,她都没来得及和张姨对好口供。 “张姨,她没说其他的吧?” “张长老说当我们好好享受,她还有很多新奇物件,欢迎我随时去取。” 沈闻霁:“……” 她叹了口气,眼下最重要的是,摆脱缠人的小东西,她看向谢昀卿说:“你快把缠情贝拿走。” 谢昀卿事不 关己地摇头:“这个东西很有灵性,我掌控不了它。” 很明显,缠情贝对沈闻霁,有着顽强的依附性,此前一直未能安稳附着,此刻好不容易再次贴近这具灵气充盈的身躯,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放弃的了。 甚至,贝壳不仅没有半分松开的迹象,贝肉部分反而开始不安分地四处啃咬,试图寻找更滋养的地方。 连绵不绝的酥麻不适,让沈闻霁的身体微微发抖,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不管,你一定有办法。昀卿,你快点把它弄走,我真受不住了。” 尽管表面上示弱低头,但她心中暗自发誓,等回到宗门,定要停了缠情贝的养殖,这不起眼的小灵宠可是害惨她了。 看着她眼尾泛红,楚楚可怜的无助样子。 谢昀卿眸色深了深,喉结滚动:“哦?现在知道求我帮忙了?” 他指尖轻拂过她的脖颈,先前留下的淡红印记,正与缠情贝新造成的痕迹交织在一起。 “我怎么记得,昨晚还有人一边红着眼眶,一边说我行事过分,说我不顾及旁人呢?”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90节 沈闻霁一时语塞,想起昨夜被他反复纠缠,自己口无遮拦的抱怨,脸颊瞬间热得发烫。 眼下情况不由人,她只好放软了语气,一双水润的眼睛望着他,带着几分讨好说道:“我那是气话,你最好了,昀卿哥哥,快帮我想想办法。” 这声软绵绵的“昀卿哥哥”叫得谢昀卿心头荡漾,十分受用。 他低笑一声,终于伸手,指尖凝聚出温和的灵力,轻轻在缠情贝上一弹。 小东西像是被安抚了,吮吸的力道稍稍放缓,但依旧执着地附着在原处。 “帮你可以。”谢昀卿的目光停在她的衣襟上,声音暗哑,“不过,光是口头夸奖,可不够诚意。” ----------------------- 作者有话说:缠情贝的前文概括,指路十章[狗头] 感谢大家的支持,国庆快乐~[红心][撒花] 第78章 前来下聘 “诚意?”沈闻霁气息不稳,眸中水光敛滟,带着几分被逼到角落的羞恼,“你还想要什么诚意?” 谢昀卿低笑,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如诱哄:“酥酥觉得呢?” 沈闻霁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说话间,他轻笑一声,手指下滑,灵活地帮她褪下衣袍,露出后背处的莹润肌肤。 “不是说腰酸背痛吗?那就用它按摩吧。” 贝壳似乎能听懂人言,感知到更广阔的空间,贝肉愈发蠢蠢欲动。 “按摩?”沈闻霁蹙起眉头,美眸瞪向谢昀卿,“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自然。”谢昀卿毫不客气地抬起手掌,掌心熨贴在她腰侧,用不轻不重的力度缓慢地揉捏着。 说实话,谢昀卿倒真有些手法,不过半刻,沈闻霁的腰酸真的有所缓解。 但尽管如此,她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毕竟,她的腰酸归根究底,还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沈闻霁哼唧几声,命令道:“腿也酸,帮我也按按。” 谢昀卿勾唇一笑:“好啊。” 尽管答应下来,但是他的手却没有挪动。 沈闻霁蹙眉,以为他在敷衍自己,刚想训斥,磨砂质感的硬壳便砸在了她的腿上,扇形结构,一下又一下,类似小锤子。 缠情贝居然真的能够按摩,它也算有点用处。 见沈闻霁表情惬意,谢昀卿挑了下眉,说:“看样子酥酥喜欢上这个小东西了。” 沈闻霁含糊地应了一声。 谢昀卿垂下眼眸,抬起手指,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指尖摩擦的过程中,灵力涌动而出,倾注到贝壳上,眨眼间,贝壳调转了个方向,换了个地方继续工作。 “酥酥别担心,你会更喜欢的,不是你说的嘛,贝壳还有滋润肌肤的功效。”他话音未落,便低头吻上她微张的唇,将未完的抗议尽数吞没。 “唔……谢昀卿你……”沈闻霁含糊地挣扎,想逃离他的亲吻,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她的身体想要下意识地蜷缩,却被谢昀卿的手臂稳稳固定住,挣脱不开。 这是一个很热烈的吻。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温火上细细炙烤,一边是贝壳带来的,一边是谢昀卿带来的,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本来普普通通的贝壳,吸收了谢昀卿的灵力,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和催动下,不仅灵活多动,还颇有眼力见。 游走于她酸痛的胳膊、腰腹、双腿……揉开她紧绷的肌肉,有效缓解了疲劳。 只不过它也有缺点,总是掌握不好力度,时而会带来痒痛,逼得沈闻霁蜷缩起脚趾,神智涣散。 谢昀卿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会用手掌轻轻拍抚她战栗的身体,吻开她紧蹙的眉心,温柔地亲在她的唇边、耳廓、鼻尖…… “酸痛的肌肉不揉开,翌日会更疼。”他耐心地哄她,“乖酥酥,放松一点。” 他一边用灵力稳占主导贝壳,一边饶有兴致道:“我瞧着缠情贝的功效,倒真是个好灵宠,夫人,我们多养几只贝壳吧。” 沈闻霁气急败坏,扯着他的衣襟往下拉。 谢昀卿完全不挣扎,甚至顺着力道俯身,嘴唇擦过她的耳廓。 沈闻霁微微仰头,泄愤似的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怒道:“我不喜欢,你一个也不准养。” 谢昀卿喉咙滚动,懒散的笑声从唇边溢出:“酥酥可真是为难我了,起码你现在用过的这只贝壳,是不可能还回去了。” 他低声在她耳边,不死心地劝道:“不如夫人再仔细看看呢,这贝壳果然滋养,瞧这肌肤,更滑、更嫩了……” “这小东西,也聪明的很,特别会找地方,都不用我教。” “它很懂得如何让你舒服。” 沈闻霁根本不敢往下看,她别扭地别过脸,暗自腹诽:什么会找地方?说是没有谢昀卿的授意,她第一个不信。 “你看。”谢昀卿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脖颈,“它很乖,触碰都不会掉,恪尽职守。” 他的指尖轻轻搔刮贝壳边缘,引得贝肉急促蠕动,但也没有从沈闻霁身上滑落。 沈闻霁咬住下唇,眼角沁出泪珠。 “你说再多也无用,我就是不喜欢。”她嘴硬地反驳,声音却软得不成样子。 “不喜欢吗?”谢昀卿挑眉,指尖稍微用力,在贝壳爬覆的地方按了按,“那你为何颤抖地如此厉害?” 沈闻霁:“……” 他俯身,落下一个吻,触感与贝壳的冰凉黏腻截然不同,是干燥炽热的,夹杂着清晰的爱意。 她被他言语和行动双重夹击,溃不成军,只能随着沉浮,在意识模糊的间隙,断断续续地讨饶,说尽了好话。 “昀卿哥哥……”沈闻霁无意识地唤他,带着泣音。 谢昀卿抬起头,睫毛沾着水汽,望着她氤氲的眼眸,应道:“我在。” 直到日上三竿,他才收紧手臂,将软成一滩水的人儿深深拥入怀中,灼热的体温透过里衣传递过来。 缠情贝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止了动作,贝壳微微开合,仿佛在喘息。 谢昀卿慢条斯理地将变得温顺的小东西,从沈闻霁汗湿的肌肤上取下来,随手扔进一旁的玉盒中。 沈闻霁看见玉盒就来气,她本想抬手将盒子摔个粉碎,但她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抬起指尖。 此刻的她,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只能软绵绵地瘫在凌乱的床榻上。 “酥酥。”谢昀卿俯身,爱怜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嗓音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告诉我,你是喜欢贝壳?还是喜欢我?” “又或者……是喜欢我们?” 这个问题带着十足的恶劣,让沈闻霁残存的理智羞愤不已, 可她根本无法深度思考,只能遵循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她将滚烫的脸颊埋入他颈间,细微地摇了摇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算是回答。 这种回应却取悦了谢昀卿,他低笑一声,托起她的脸颊,深深地吻住了她。 一吻结束,他克制地没有继续,而是拉过锦被,给沈闻霁盖好。 “睡吧。”他亲了亲她的发顶,“我就不能陪你了,我要去准备一下提亲事宜。” 离了他温暖的怀抱,沈闻霁瑟缩了一下,她迷迷糊糊地想:折腾了这么久,他总算想起来提亲的事了,也不知道一开始焦急如焚的究竟是谁…… 算了,也怪她,她就不应该因为心疼,而去亲谢昀卿,去阻拦他,如今都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缠情贝,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了。 - 沈闻霁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已是傍晚。 她周身微微酸软,但比起昨日的散架感已好了许多。 撑着身子坐起时,她发现寝殿内只有她一人,谢昀卿并不在身旁。 空气中还残留着缠情贝特有的甜腻气息,混着合欢花香,散不去的旖旎。 沈闻霁脸颊微热,目光扫过床边矮几,那只装着缠情贝的玉盒,被谢昀卿施加了多重禁制。 想来是怕她醒来气恼,会拿缠情贝发泄。 她冷哼一声,挪开视线,既然谢昀卿如此费尽心思,那她就饶缠情贝一回吧。 沈闻霁凝神细听,隐约能感知到前院传来细微的灵力波动,听到箱笼移动的声响。 不出所料,谢昀卿还在清点他的聘礼。 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昨日被他那般折腾,此刻见到他,都不自觉地感到羞赧。 趁谢昀卿现在分身乏术,不如……她先回合欢宗? 倒不是她想落荒而逃,只是她呆在这着实无聊。 而且,她也需先回去与母亲通个气,免得明日谢昀卿突然上门,惊吓到老人家。 找好了一切理由,沈闻霁不再犹豫。 她忍着身上的不适,迅速起身,整理好衣衫,对着铜镜确认自己除了眉眼间,除了慵懒倦怠外,并无其他异样。 这才放心下来,她悄无声息地施展术法,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合欢宗的方向掠去,没给谢昀卿留下只言片语。 - 前院中,谢昀卿一丝不苟地核对着礼单,指挥着几名傀儡侍从,将几个箱笼的位置稍作调整。 按理说这种小事理应全交给侍从打理,但他就是放心不下,只有亲力亲为,才勉强心安。 谢昀卿神情专注,甚至带着点罕见的严肃,不过是最简单的清点工作,在他眼中比前半生所有要紧的事都难上几分。 数到一半,忽然,他心有所感,动作一顿,抬眸望向府邸寝殿的方向。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91节 自从上次仙魔大战后,因为他使沈闻霁不小心受了重伤,于是便开始对她小心呵护,绝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哪怕是这种相隔不过几米的小院,但只要他不在沈闻霁身边,他就会悄悄放一缕灵识在她身旁。 此灵识没有监听观察的功能,主要功能是:如果沈闻霁在他方圆一百里内,他可以准确定位到她的位置,以及倘若她有危险,此灵识会化作分身,替她挡上一击。 这功能本来和送她的骨戒功能类似,只不过骨戒上次过后受损严重,如今还没修复好。 等骨戒重新戴到她手上之前,他只好时刻分一缕灵识陪在她身边。 此刻,他感应不到分出去的那抹灵识。 寝殿内,属于沈闻霁的灵力气息正在迅速远去,消散。 谢昀卿怔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但很快,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低声自语:“跑得倒快,是害羞了?” 他岂能不知她那点小心思,罢了,让她先回去也好。 反正明日,他会堂堂正正地去往合欢宗,名正言顺地求娶她。 - 翌日,巳时未到,合欢宗山门前便已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只见一列浩浩荡荡的队伍,正沿着山道蜿蜒而上。 队伍前方,是身着月白锦袍,俊逸非凡的谢昀卿,他神色看似平静,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握拳的手,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在他身后,是延绵不绝,披红挂彩的聘礼队伍。 那些由灵檀木、暖玉、玄铁铁打造的箱笼,闪烁着令人瞠目的宝光,浓郁灵气凝成实质,引得沿途修士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天啊!那是谁家下聘?这般阵仗。” “看方向是去合欢宗,合欢宗哪位仙子要结道侣了?” “打头的是天玄宗谢仙君,前几日不是传言他将接管魔域吗?如今怎么来下聘了?” “嗐,那都多久的事了,当今魔主是圣女苏藤月,谢仙君才不屑和魔域为伍呢,好久之前,就有人看他频繁出现在合欢宗,现在看来是好事将近。” “合欢宗向来洒脱,结道侣的虽有,但这般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阵仗,可是头一遭见啊。” “看来谢仙君是动了真格。” …… 队伍行至合欢宗大门,早有弟子通报进去。 谢昀卿递上拜帖,言明求见前宗主与诸位长老,为求娶现任宗主沈闻霁而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合欢宗。 “听说了吗?谢仙君来向宗主提亲了!” “带了足足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堆满了山门前的广场!” “咱们合欢宗何时有过这般规矩?不都是情投意合便在一处,缘尽则散吗?” “宗主毕竟是宗主,身份不同嘛。而且谢仙君这般郑重,可见对宗主是真心实意。” …… 沈闻霁在宗主殿内,自然也听到了通报。 她心中欢喜,正想亲自去迎,却被闻讯赶来的张长老拦下了。 “宗主且慢。”张长老笑眯眯,手中捧着一摞厚厚的卷宗,“这几桩宗门事务颇为紧急,还需你即刻定夺。提亲之事,自有前宗主和吾等长老把关,定不会委屈了你。” 沈闻霁蹙眉,心知这是长老们有意考验,想先单独会会谢昀卿。 她虽担心谢昀卿应付不来,却也不好强行离去,只得按捺住性子,心不在焉地处理起公务,耳朵却时刻竖着,留意着偏殿方向的动静。 --- 合欢宗议事偏殿内,气氛颇为微妙。 上首坐着风姿绰约,眉眼间与沈闻霁有几分相似,却更显雍容威仪的前宗主沈青璃。 两侧分坐着数位合欢宗长老,有面带好奇的,有神色严肃的,也有如张长老般笑眯眯看不出深浅的。 谢昀卿站在殿中,先是依足礼数,向沈青璃和各位长老行了晚辈礼,然后示意随行仆从将准备好的见面礼,一一奉上。 给沈青璃的是一支能温养元神的华贵金簪,给各位长老的,也皆是投其所好的珍稀美酒、罕见美玉和玄妙丹药,可见是下了功夫打听过的。 沈青璃把玩着金簪,未置可否。 一位面容严肃的李长老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审视:“谢仙君,我合欢宗向来不拘世俗礼法,门下弟子率性而为。你此番弄出这般大阵仗,是何用意?” 谢昀卿恭敬答道:“回长老,正因闻霁是合欢宗宗主,身份尊贵,昀 卿才更不敢怠慢。世俗礼法或许繁琐,但其中蕴含的郑重承诺,昀卿愿遵循,以此表明对闻霁的真心。” “我所求的,并非露水情缘,而是与她生生世世,名正言顺的夫妻之缘。” 另一位笑眯眯的张长老接口:“谢仙君年轻有为,醉花楼更是声名赫赫。听闻楼中不乏绝色,仙君如今为闻霁做到如此地步,可能保证日后心无旁骛,只她一人?” 这话问得直白,甚至有些尖锐。 谢昀卿神色不变,目光坦荡地迎上诸位长老的视线,语气镇定:“醉花楼是与朋友合作产业,楼中之人不在我管辖范围内,若要细说关系,也不过是下属。” “我的心里,从前、现在、未来,都只容得下沈闻霁一人。此心天地可鉴,若有违背,甘受天道责罚,神魂俱灭。” 他话语中的真诚,让在座长老微微动容。 沈青璃终于放下金簪,抬眸看他,声音平静无波:“闻霁是我唯一的女儿,亦是合欢宗的宗主。她的道侣,需得能与她并肩,护她周全,而非成为她的负累。” 她的目光多了些审视:“仙魔大战时你护在她身侧,都让她受了伤,日后若再有类似风波,你当如何?” 谢昀卿心下一紧,知道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道:“前辈所言甚是,昔日之失,昀卿悔恨万分,亦因此深知守护之责重如山岳。” “此后,我必勤加修炼,提升修为,手中之剑,只为护她安宁。醉花楼之力,皆可为她所用。风雨来时,我愿是她最坚实的屏障,而非需要她分神照看的软肋。” “若日后真有性命之危,谢昀卿愿以身为盾,换她毫发无伤。” “昔日种种,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至始至终他的态度都很好,回答也是不卑不亢。 殿内一时寂静。 几位长老相互交换着眼色,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之色。 沈青璃严肃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些许缓和。 就在这时,沈闻霁终于处理好了卷宗,急匆匆赶到了偏殿门外。 她刚要进去,恰好听到了谢昀卿最后那几句掷地有声的话语。 “谢昀卿在此,以神魂立誓,此生唯爱沈闻霁一人,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必倾尽所有,让她永展欢颜,再无忧惧。” 谢昀卿察觉到门外沈闻霁的气息,他轻轻勾了下唇,补充道:“懂她心意,敬她志向。携手度岁岁年年,看细水长流。纵前路飘摇,亦并肩同行,不负此生。” 沈闻霁的脚步瞬间顿住,停在殿门外。 等等,最后这几句,怎么如此熟悉?就好像她曾经说过一样。 她想起来了,当时她在仙缘桥的桥心,许下的愿望就是这个。 谢昀卿当时居然就听到了?还记了下来? 滚烫的热流猛地涌上心头,害羞与甜蜜交织,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相信,她的谢昀卿,一定能做到。 殿内,谢昀卿誓言方落,顺着感应,转头望向殿外,正好对上沈闻霁含着泪光,但笑意盈盈的眼眸。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沈青璃将女儿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 她与几位长老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既然如此。”沈青璃的声音带着欣慰,“这门亲事,我们应下了。” ----------------------- 作者有话说:预计下周就能正文完结啦! 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红心][红心] 第79章 洞房花烛 婚事既定,合欢宗与谢昀卿这边都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的黄道吉日,时间不算宽裕,却也足够准备一场足够盛大的典礼。 不过,按照传统的嫁娶习俗,婚前男女双方不宜相见,出于对传统的敬畏,也为了让新人在大婚之日更有惊喜。 这条规矩,即便是洒脱如合欢宗,也依旧保留着。 谢昀卿虽然内心不情愿,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起初几日,他尚能凭借强大的自制力忍耐,将对沈闻霁的满腔思念,都投入到婚礼细节的打磨,以及对醉花楼事务的远程处理中。 可不过三五日,思念便开始侵蚀骨髓,如野草般疯长,让他坐立难安。 于是,谢昀卿忍不住了,他开始变着法儿地寻找借口,试图跨越不得相见的规定。 第一回,他提着一盒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喷香红豆酥,站在了沈闻霁的寝殿外。 “我带来了醉花楼的红豆酥。”他清了清嗓子,大声求见:“酥酥最爱吃这个,我趁热送来。” 殿门未开,只有沈闻霁的声音透过门扉传来,她笑道:“我这里不缺糕点,规矩不可废,谢楼主请回吧。” 不见面也就罢了,也不说点好听的甜言蜜语哄哄他,还生疏地唤他“谢楼主”。 谢昀卿撇撇嘴,越想越气,仍不肯放弃。 第二回,他亲自熬制了滋补的药膳,以灵力温着送来,理由是:“念闻霁近日操劳,此膳可补气安神。”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92节 回应他的,是沈闻霁身边侍女灵栀忍俊不禁的传话:“宗主说,多谢楼主好意,她精神很好,让楼主也注意保重身体。” 言语间的调侃,让谢昀卿耳根微热。 但他这回开心不少,毕竟酥酥让他保重身体,说明她也在挂念他! 第三回,他送来了仙界最新出的流光锦缎和华美绝伦的金银首饰,理由是:“婚服与首饰需提前试穿,若有不合,我拿去修改。” 这次,殿内沉默了片刻,站在一旁的灵栀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闻霁嗔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应道:“有劳费心,放下便可。” “不过,婚服首饰不是早就定下来了吗?你这是想要修改?” 谢昀卿恍然大悟,他光顾着找些理由见面,都忘记已经准备好这件事了。 他尴尬一笑:“留着婚后穿也是极好的,不如夫人试一试?” “……” 沈闻霁岂能不知道他的用意,笑道:“那便不着急了,婚期之前,我不会试穿的。” 见谢昀卿还在门外站着,她继续道:“昀卿,你先回去吧,别再来了。” 接连被拒,谢昀卿站在紧闭的殿门外,望着思念之人的方向,心中怅然若失。 他知道闻霁恪守规矩,是真心期待大婚之日的圆满,可这相思之苦,实在难熬。 思来想去,谢昀卿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私事”不行,那便用“公事”。 第四回,他不再带任何礼物,只手持一枚玉简,神色郑重地求见:“我近日反复研读合欢宗典籍,又有所得,纂写了几篇适用于贵宗弟子修炼的新功法与心法初稿,关乎宗门传承,需与沈宗主当面商议。” 这个理由,确实让人无法拒绝。 合欢宗功法特殊,沈闻霁一直想进行整改,先前谢昀卿撰写的新功法,效果就很显著。 如今,又有了第二版,更是难得,若真有益处,确是宗门大事。 寝殿内,沈闻霁正对着一卷宗门事务卷宗出神,她提着笔,本应该回复卷宗要事。 直到听到侍女的通报,她心尖一跳,这才发现记载要事的卷宗上,竟被她写满了谢昀卿的名字。 更荒谬的是,她根本记不起来何时走神,也记不清什么时候写了这么多。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谢昀卿”三个字上摩挲,逐渐认清自己的心。 这几日,她又何尝不想念他?只是强自忍耐罢了。 如今这理由也恰当,不如…… 沈闻霁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思念占据了上风。 “请谢楼主去偏厅稍候。”她声音微颤,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并无凌乱的仪容,深吸一口气,压下雀跃的心跳,这才款步走向偏厅。 可当她推开偏厅的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咦?”沈闻霁一怔,疑惑地环顾四 周。 不是说在偏厅等候吗? 茫然之际,一股轻柔的灵力悄然袭来,气息熟悉没有攻击力,她便没躲。 紧接着,一条柔软的绸布,蒙上了她的双眼,在她脑后利落地系了个结。 视线骤然被夺,陷入一片温暖的黑暗。 沈闻霁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扯下,却被人从身后轻轻拥住。 熟悉的清冽冷梅气息,宽阔温暖的胸膛,以及落在她发顶,带着无尽思念的轻吻,让她瞬间放松下来。 “别动。”谢昀卿低沉含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夹杂着得逞的愉悦,“就这样,让我抱抱。” 沈闻霁好气又好笑,被他圈在怀里,嗔道:“谢昀卿,你搞什么鬼?说好的合欢宗功法秘籍呢?” 她举起一只手,向后摊开。 谢昀卿不由分说将自己的手掌搭在上面,十指紧扣,说:“待会儿再谈公事。” 他将下巴搁在她颈窝,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馨香,闷声道:“我想你了。” 他避重就轻,缓慢收紧了手臂,将人抱的更紧。 “我知道,凡间有种说法,新人婚前若相见,婚后便不得长久团圆。我觉得甚是骇人,但又控制不住想你。” 他的声音委屈,听得沈闻霁心尖发软。 “所以……”谢昀卿顿了顿,语气变得得意,又有点笨拙的认真,“我便想,若是以红绸覆眼,看不见彼此容颜,便不算相见了吧?” “我只是太想你了,想抱抱你,牵牵你的手,以慰相思。” 沈闻霁愣住,随即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暖流。 这个傻子…… 堂堂醉花楼楼主,仙魔两道闻名的谢仙君,竟会为遵循虚无缥缈的传闻,做出这般幼稚的事。 她鼻尖微酸,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傻子,哪来的歪理邪说,我又不怕,想见我就直说。” 谢昀卿低笑,不怕?那还接连多次拒绝他,不过沈闻霁的嘴硬逞强,他早已习惯。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是不是歪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抱着你了。” 温热的掌心,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的手背,缱绻依恋。 沈闻霁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急剧的心跳,多日来的故作淡定瞬间土崩瓦解。 她轻轻叹了口气,在他怀中转过身,面对着他。 尽管眼前是一片黑暗,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的一切。 她有些迟疑地抬起手,缓慢地向前探索。 指尖最先触碰到他微凉的衣襟,顺着向上,划过线条流畅的脖颈。 她能感受到他的喉结,因为紧张微微滚动。 指尖在凸起处微微停顿,然后继续向上,抚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最后,轻轻地停在了他微抿的唇瓣上。 谢昀卿呼吸一滞,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沈闻霁的指尖在他唇上停留片刻,感受着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吐息。 然后,她踮起脚尖,凭着感觉,朝着那片温热,印上了一个轻柔的吻。 蜻蜓点水。 这个吻,不带丝毫情欲,只有满腔思念,以及藏不住的爱意。 谢昀卿勾起唇角,宽大的手掌扶住沈闻霁的后颈,回吻了过去。 恰此时,庭院中的合欢树被微风拂过,粉色的绒花簌簌飘落,悄然落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落在覆眼的红绸边缘。 红绸随风飘动,掩盖了视线,却让彼此的触碰、呼吸和心跳,变得更加清晰。 一吻结束,沈闻霁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温柔道:“傻子,我们不会不相见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岁岁年年,永不分离。” “嗯。”谢昀卿哑声应道,所有的忐忑紧张,都在这个蒙着眼睛的亲吻中,得到了安抚。 红绸未解,爱意蔓延,比目光所及,更加炽烈深沉。 - 大婚之日,如期而至。 谢昀卿知道沈闻霁贵为一宗之主,主动提出将仪式放在合欢宗举办,甚至答应日后陪沈闻霁住在合欢宗。 也因此流传出很多风言风语,说谢仙君倒贴入赘。 他丝毫不恼,照单全收,反正他马上就要娶到沈闻霁了,别人爱说什么,就随他们去吧。 天光未亮,合欢宗上下便已忙碌起来。 张灯结彩,红绸漫天,仙鹤衔金铃盘旋清鸣,喜庆之气直冲云霄。 谢昀卿一身大红喜袍立于镜前,金线绣成的祥云蟠龙,流光溢彩。腰束玉带,头戴金冠,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无俦。 素来清冷的眉眼,今日柔和了许多,盈满了掩不住的喜悦。 他在镜前转来转去,紧张地手指打结。 “楼主,吉时已到。”乌奉笑着提醒。 谢昀卿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 醉花楼外,迎亲的队伍早已严阵以待。 十几匹雪白的灵驹,牵引着镶嵌满灵石的鸾凤喜轿,前后站着许多童男童女,他们手拿琉璃宫灯、玉如意、金元宝……都是吉祥如意的寓意。 随行乐队奏响《凤求凰》,谢昀卿翻身坐上灵驹,一挥手,队伍浩浩荡荡向着合欢宗进发。 所过之处,仙乐飘飘,灵花漫天。 沿途修士纷纷驻足,惊叹于这场面的盛大。 合欢宗山门前。 以张长老为首的一众女弟子,笑盈盈地拦住了去路。 “谢楼主。”张长老手持团扇,笑道,“想迎娶我们宗主,可没那么容易。这第一关,便请楼主赋诗一首,既要嵌了宗主的名,又要表了你的意。” 谢昀卿早有准备,略一沉思,清朗吟道:“闻道仙姝降凡尘,霁月光风耀玉宸。卿心早系合欢树,不负相思不负春。” 诗句既嵌了“闻霁”之名,又诉了衷情,众弟子纷纷叫好。 第二关是武试。 王长老手持一柄木剑:“谢楼主,请指教。” 谢昀卿是剑修,想必合欢宗也并不想为难他,此关对他轻而易举。 他从容应对,三招之内,以巧劲点中王长老腕间穴道,木剑脱手,赢得一片喝彩。 最后一关,灵栀端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九把外形一模一样的同心锁。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93节 “请楼主找出与宗主手中配对的那一把。” 谢昀卿凝神感知,指尖掠过每一把锁,最终停在第九把上。 这关也很简单,上面凝留着沈闻霁的灵力气息,相当于把答案摆在他脸上了。 他扬起唇角,笃定道:“是这把。” 灵栀笑道:“恭喜楼主答对了,祝你们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三关既过,山门遂开。 欢呼声中,谢昀卿大步而入。 - 殿内。 母亲沈青璃拿起木梳为沈闻霁束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恩爱不疑,三梳白发齐眉。” 镜中人,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唇点朱丹,颊扫胭脂。 透过铜镜,望着沈闻霁的样子,母亲眼中竟不自觉蓄满了泪水,她笑着和侍女一起,帮沈闻霁梳妆穿戴。 沈闻霁起身,头戴赤金凤冠,珠翠累累,流苏摇曳。 她身着红蹙金绣广袖嫁衣,裙摆曳地,绣着大朵盛放的合欢花,华美不可方物。 沈青璃亲手为女儿盖上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声音哽咽:“酥酥,往后要幸福。” 盖头下,沈闻霁展颜一笑,用力点头。 接待的外院内,仙乐缥缈,灵鸟衔花盘旋,宾客如云,络绎不绝。 仙族各宗掌门、长老和修真世家家主皆在座,他们命使者送上厚礼,恭贺两人结为秦晋之好。 令人吃惊的是,虽然魔域魔主苏藤月并未亲至,却也派心腹送来了贺礼,一对阴阳相合的同心璧,祝愿永结同心。 甚至,避世已久,行踪缥缈的青丘狐族一脉,竟也遣灵狐送来了九尾灵玉,作为贺礼。 婚礼仪式遵循古礼,庄重繁琐,但无一人觉得枯燥。 喜堂之内,宾客满座。 堂上并排放置两把紫檀木太师椅。 合欢宗前宗主沈青璃,身着绛紫色宗主礼服,端坐于左,面带欣慰笑意。 而另一把,却是空的。 那是谢昀卿为母亲预留的位置。 关于谢昀卿的身世,外界多有猜测。 有传言 说他母亲并非凡人,而是青丘一族的九尾白狐,因故流落在外,诞下他后便不知所踪,更有传言说九尾狐有不死之身,或许尚在世间某处。 谢昀卿心中始终留有遗憾。 今日大婚,他固执设下此座,并非奢求母亲真能到场,不过是寄托一份孺慕之情。 吉时到,礼乐大作。 司仪高唱:“新人至!” 满堂目光齐聚殿门。 谢昀卿手执红绸绣球,眉目含春,将另一端递给身旁女子:“夫人请。” 沈闻霁被侍女搀扶着,凤冠霞帔,璎珞垂旒,她抬起手抓稳了红绸。 在谢昀卿的牵引下,二人缓缓步入殿堂。 司仪高亢的声音响彻喜堂: “一拜天地!” 新人转身,对着堂外,恭敬一拜。 感念天地造化,赐此良缘。 “二拜高堂!” 谢昀卿与沈闻霁转向堂上。 沈青璃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眼中泪光闪烁,满是祝福。 谢昀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空椅上,眼底掠过一丝黯然。 他撩起衣袍,准备与沈闻霁一同行礼。 异变突生。 那枚被安置在礼案上的青丘贺礼,九尾灵玉,骤然爆发出夺目的白光。 光芒如练,映射到那把空置的太师椅上。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光柱缓缓凝聚,一道虚幻的身影逐渐清晰显现。 那是一位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容颜绝美,气质空灵出尘,眉眼间与谢昀卿有着六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顾盼生辉,流转温柔。 她身后,隐约可见几条蓬松洁白的狐尾虚影,轻轻摇曳。 此女子,和谢昀卿记忆中模糊的母亲形象,逐渐重合。 她端坐于椅上,目光温柔如水,含笑注视着下方怔住的儿子,朱唇轻启,慈爱道:“昀儿,今日你大婚,娘亲为你高兴。” 她又看向沈闻霁,眼中满是欣慰:“闻霁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待她。往后余生,携手同行,莫负良缘。” 谢昀卿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朝思暮想的容颜,眼眶瞬间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眼眶。 他喉头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却从未敢想,母亲会以这种方式,在他人生最重要的时刻,跨越千山万水,送来祝福。 沈闻霁感受到身边人剧烈的情绪波动,她悄悄伸出手。 在宽大的袖袍下,紧紧握住了谢昀卿颤抖的手,予以安慰。 谢昀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与沈闻霁一同,朝着堂上的方向,深深鞠躬,郑重三拜。 虚影满足地笑了笑,开始逐渐变淡,化作点点莹白的光粒,缓缓消散在空中。 “娘……”谢昀卿低唤一声,声音沙哑。 白光彻底散去,太师椅上依旧空无一物,仿佛刚才一切只是幻觉。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真实存在的,来自青丘的祝福,是一位母亲对儿子深切的牵挂。 沈青璃擦了擦眼角的泪,既是感动,也是为女婿高兴。 她柔声道:“好孩子,继续吧。” 司仪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高声继续: “夫妻对拜!” 谢昀卿与沈闻霁相对而立。 隔着红盖头,沈闻霁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 两人同时躬身,对拜下去。 这一拜,许下的是生死相依,承诺的是此生不负。 “礼成,送入洞房!” 欢呼震天,仙乐激昂,合欢花漫天飞舞。 - 喧闹的喜宴渐歇。 谢昀卿好不容易摆脱了宾客们的盛情,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踏着月色走向婚房。 屋内红烛高燃,暖融的光晕将周遭镀上温柔的色彩。 沈闻霁坐在桌案前,上面摆满了谢昀卿准备的糕点。 礼前,他曾说:“没那么多繁文缛节,饿了就先吃,困了也可卸妆洗漱,先行就寝。” 沈闻霁知道他心疼她,但也不过是吃了些糕点,并没有卸冠脱衣,毕竟她还想让他仔细欣赏她穿嫁衣。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沈闻霁连忙将盖头盖好,端庄地坐在大红鸳鸯喜被的床沿。 屋门被拉开,她置于膝上的手不自觉地微微蜷缩。 谢昀卿挥手屏退了侍立的灵栀等侍女。 房门轻合,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屏气凝神,紧张到就连红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都听得清晰。 谢昀卿走到床前,驻足凝视着眼前凤冠霞帔,盖头遮面的新娘,心中被幸福填满 他拿起早已备在托盘中的玉如意,此物入手温润,但他的指尖却止不住颤抖,许是因为紧张。 “夫人。”他嗓音低沉,沙哑道:“我来了。” 玉如意的一端,轻轻探入盖头之下,触碰到边缘。 谢昀卿动作轻柔缓慢,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缓缓向上挑起。 先是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接着是抹了胭脂的朱唇,挺翘的鼻梁。 最后,是一双潋滟生辉的眼眸,含着羞涩,倒映出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溢出情意。 珠冠璀璨,流苏摇曳,映衬着她今日格外明艳动人的容颜。 四目相对,万千言语,无声中流转。 谢昀卿看得痴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吾妻今日,甚美。” 被宿敌发现我是合欢宗主 第94节 沈闻霁脸颊绯红,垂下眼睫,唇边却漾开甜蜜的笑意。 他执起她的手,引她到桌边。 桌上摆放着白玉酒壶和合卺杯。 他亲自斟满两杯酒,琥珀色的酒液,荡漾着诱人的光泽。 两人各执一杯,手臂交错,目光纠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味甘醇,回味无穷。 饮罢合卺酒,又行结发礼。 谢昀卿取出之前曾系过的结发,本想以此代替,却被沈闻霁拦住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看向谢昀卿,说:“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再做一次吧。” “好。” 谢昀卿顺着她的意思,小心取下她发间一缕青丝,又与自己的结在一起,一同放在托盘内。 仪式既成,婚房内的气氛,开始暧昧旖旎。 谢昀卿抬手,为她卸下沉重的凤冠。 青丝如瀑,瞬间倾泻而下,带着淡淡的馨香,拂过他的指尖,也撩动了他的心弦。 烛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紧密相依。 他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温热,带着薄茧的手摩挲过她细腻的肌肤。 目光相接,都在不言之中。 谢昀卿俯身,吻轻柔地落在她的眉心。 接着,是眼睫,感受着她微微的颤抖。 鼻尖相抵,呼吸交融,带着酒意的温热气息,扑洒在彼此脸上。 最终,他的唇覆上了她的。 起初是轻柔试探,渐渐地,吻得缠绵。 唇齿相依,气息交融。 尽管有过多次经验,但沈闻霁依旧感觉生涩,她只能用手臂攀上他的脖颈。 嫁衣的繁复系带被灵巧的手指解开,大红的外袍滑落在地,露出里面同样鲜艳的里衣。 罗裳轻解,玉带委地。 烛光透过红色的纱帐,室内的一切,都蒙上了朦胧的滤镜。 肌肤相贴,温度骤然升高。 指尖所过之处,激起战栗,息声渐重,意识模糊。 红绡帐内,春意盎然。 红烛的光在帐上晃,沈闻霁的指尖绞着锦被。 汗水浸湿了鬓发,黏腻地贴在颊边。 绣着并蒂莲的心衣,在她的嗔怒声中,被随意扔到帐外。 合欢花瓣被风卷着飘进屋内,轻悄悄落在描金喜字上,缀了些粉白的缱绻。 模糊间,沈闻霁听到,谢昀卿在她耳边一遍遍地低唤:“酥酥,我的妻。” 她无力回应,只能与其十指相扣,共赴沉沦。 红烛燃至大半,流下欢欣的烛泪。 风雨渐歇,帐内的动静慢慢平息,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谢昀卿拥着怀中的人,拉过锦被盖住两人。 指尖怜爱地梳理她微湿的长发,在她光洁的额前,印下最后一个轻柔的吻。 “我爱你,夫人。”他低声。 沈闻霁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含糊地回应他:“我也爱你。” 此日合欢灼灼,宜室宜家,爱意绵长。 往后岁岁春深,都将如今夜这般,亲密无间。 朝朝暮暮,皆有良人伴。 (正文完结) ----------------------- 作者有话说: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在大婚之夜正文完结,一是比较正式,二是希望小情侣永远99。 简介没写到的灵泉play,就放在婚后番外啦~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鞠躬比心[红心]这是我第一本长篇小说,或许有些不足,日后我会努力进步的,再推一推我的预收~感兴趣的小宝可以点个收藏![撒花] 对啦,大家有想看的番外也可以和我说,尽量都会满足的!之后会精修一下前文,不对盗文负责,请支持正版,正版读者都是小天使~爱你们[亲亲][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