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相公》 第一章 邯郸梦觉身犹在 第一章 邯郸梦觉身犹在 沈家小相公投河了。 在小小的沈家巷，这样的消息根本就藏不住，不到半个时辰，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好在沈家巷子就在在秦淮河不远，沈家小相公被人发现的及时，很快就救起来了，只是救上来之后人事不省，折腾了半天，吐了一肚子水出来，总算是回过气来了。 不过，醒了之后的小沈相公，一直有些神情恍惚，嘴里喃喃的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众人都道，这是在阎王殿里转了一圈，人回来了，魂儿还没到家呢。 “沈家落到这个地步，也算是报应！”有好事者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沈家巷以前可都是他们沈家的，他那老祖宗没料到自己子孙会落魄到这个地步吧！” “就是！”有人酸溜溜的说道：“不就是去园子里玩姑娘么，这换在太祖年间的沈家，整个南京的园子买下来都不算个事情，区区一个粉头，值得寻死觅活么，这也太丢沈家人的脸了！” “你们少说两句！”终于有看不过去的厚道街坊，忍不住开口了：“小沈相公平日里可没得罪过你们，有些闲钱还请你们吃喝了不少，现在人刚刚救回来，你们这么编排他，这也忒不像一个巷子的老街坊了！” “郑妈妈，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兄弟是替沈家小相公冤屈的慌啊，咱们这小兄弟要人才有人才，要学问有学问，家世的嘛，也是有点的，没准哪一天，就重新发达了呢，现在为了个粉头一时想不开寻短见，真是不值当啊！” 说话的高家兄弟，其实也不算坏人，嘴里说着，却是也在帮手，只是嘴皮子碎的很。 一众人等将人送进了屋子，把人放到了床上，这才一个个议论着离开，谁也没有察觉到，被救起来的沈家小相公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梁，却是没有丝毫刚刚从水里救出来来的恍惚模样了。 我是沈运，没错，我是沈运，不过，我不是这大明万历年间的沈运啊？ 沈运直勾勾的看着房梁，还有些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之中反应过来，而脑子里一些原本正在好像应该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正在迅速的化作他的记忆，刹那之间，又仿佛是永恒，两个时空的记忆终于重合在了一起。 足足过了良久，躺在床上的沈运，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好像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前一刻他从游轮上跌落在水中，下一刻他就被这一群人七手八脚的从水里捞起来，只是水依然是水，只是落水之前和落水之后，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他不再那个网络时代创业成功的小老板，而变成了南京城一个落魄之极的穷秀才，而且，刚刚听旁人的议论，好像这穷秀才穷心未去，色心又起，居然是为了一个妓女投河的。 这都是什么人啊？ 他苦笑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如果这不是一个梦或者一场玩笑的话，他应该是获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个从游轮上跌落在水中的自己，想必已经身陨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意识穿越到了这个人身上，而如果没自己的因素的话，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家伙，也应该是落水的时候，已经就死了。 这是穿越，没错，这就是穿越。 沈运看看四周，这个家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而记忆中这个沈运，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这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和自己曾经的生活完全没法比，如果重生一次是过着这样的日子的话，那他还真不想要这样的机会。 不过还好，这身体的主人，虽然没给自己留下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是还是留下点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了的，这家伙居然读书上颇有天份，十五岁就进学得了秀才的功名，如果这家伙的记忆没错的话，这个时代，这个年纪有这样的功名，就已经很不错了，功名这东西比起钱财来，有时候更有用。 或许，自己可以在这条路上走一走，继续深造，然后参加科举，做个官儿什么的，娇妻美妾金玉满堂，似乎也不错？ 沈运有些遐想，可惜的是，他真有这个念头之后，他搜肠刮肚也记不起多少这个身体曾经读过的东西来，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大部分都已经消散，剩下的，大概就是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了。 “吗的，十年寒窗算是白读了！” 他懊恼的摆摆头，靠自己脑子里的后世还记得的那点点诗词什么的，只怕没多大希望中个举人进士了，到了古代当不当官，真是令人遗憾啊！ 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很饿了，投水之前的沈运，一整天没吃东西，只是现在，肚饿的却是他了。 他眼睛眨了眨，有些费力的坐了起来，走到床边，将床边的一块青石板翻了开来，一个小小的银锭和几十枚铜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他叹了口气，如果以前不知道坐吃山空是什么意思的话，现在他算是知道了，这个沈运，在父亲去世后一直就没赚过一文钱，全部是吃的父亲留下的百来两银子的老本。 而这藏起来这些，就是剩下的最后一点银钱，这些银钱，也是他今后的存身之本了。当然，在记忆深处，他还知道，在这石板地下一米的深处，应该还有一个瓦罐，那瓦罐里有什么，这个身体的父亲临终的时候没说，不过却是反复叮咛他，不是到了生死关头，无计可施的时候，那瓦罐是绝对不能动的。 想来大概老头就是给自己独子留下的最后一点财富了，沈运想了想，应该就是一些金银，不过，此刻却是便宜了自己，不过，既然重活一世，对这个世界他还一无所知，他觉得，作为最后的那点依仗，那个瓦罐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就好。 第二章 老娘天癸在身 第二章 老娘天癸在身 将零碎银子和那些铜钱取出来放在身上，外面传来有人推开他小院的门的声音，然后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沈运，沈运，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沈运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副面孔来。 吴胜男！ 他的隔壁，住着一对兄妹，哥哥吴超在衙门里当差，妹妹就是这个吴胜男，年岁和沈运差不多，几乎两人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平日里，这兄妹两人对沈运和是颇为照顾。 想来这吴胜男刚刚不在家，回来突然听到沈运投河的消息，急匆匆的就赶过来了。 吴胜男五官还算清秀，只是脸上的有铜钱大一块红色胎记有些碍眼，这个胎记让诸多的媒婆望而却步，不过吴胜男本人倒是不在乎，一副嫁不出去就不嫁人的样子，也不是真的假的。 沈运有时候和她说笑，曾言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嫁不出去的吧，我就收了你吧！ 吴胜男也不生气，大咧咧的回答：要是做妾我可不干，要做就做你的正头娘子还差不多。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两人一起长大，是当真还是说笑，心里觉得都是看得出对方的意思，两人打小到大的玩过家家的游戏，一个扮新郎一个扮作新娘，还扮得少了么，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唐突。 不过，此刻此沈运非彼沈运，看着一脸关切走进来的吴胜男，他除了骂自己的前身是个书呆子蠢货，还能说什么，这女孩儿明显倾心于他，他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呢。 “哎，我知道你不爱听我们唠叨，上次我哥劝去不要去那种地方，找那个女人，你还生气翻脸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沈运啊，那地方不是你这样的老实人去的地方啊，好吧，我不说你了，你不要板着脸行不行！” 吴胜男上上下下打量着沈运，发现他除了有些发怔的样子，倒是没什么别的状况，心里略略有些放心。 沈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有板着脸，就是刚刚在水里泡了一下，脑子清醒了很多，你说的这些话，都对！” “咦！”吴胜男脸色突然一沉，逼近了两步：“你是谁，沈运哪里去了，我告诉你，老娘这几天我天癸在身，可不怕什么脏东西……” 沈运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脑子里急剧的转动着：自己一开口就露馅了，有这么明显吗？ 还有，这吴胜男是多么的不避讳自己，连身上有天癸这种事情，都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啊。 “你觉得我有些不同了？”他苦笑了一下，缓缓的开口道：“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同了，死过了一回又活过来，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我真傻，你放心，诗诗那里，我不会再去了，这个事情，算是过去了！” 吴超男又逼近一步，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打量着着近在咫尺的沈运：“你真是沈运？不是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真是！”沈运点点头：“你摸摸我的手，是热的，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也清明的很！！” 吴胜男真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嘴里还有些狐疑的嘀咕道：“以前我说什么，你都要顶我几句的，偏生你是读书人，我又说不过你，今天我一说你就顺着我的话说，我都不敢相信是你！” 沈运你真是一个棒槌！ 再次在心里鄙夷的自己的前身一句，沈运点头笑了笑：“算是生死之际，顿悟了一把吧，你看着吧，以后的我，比现在要好的多了！” 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吴胜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时有些忸怩起来，握着他的手，也不着痕迹的放开来。 沈运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两声，顿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这份尴尬。 “饿了吧，过去吃饭，我哥也快回来了！” 她捋了捋头发，努力装出自然的样子：“衙门里最近破了个大案子，我哥他们今天都有赏钱，没准会带点肉食回来，我去沽点酒，你们好好的喝一杯！” “好！”沈运干脆利落的点点头，转身关上房门，随着她朝着隔壁小院走去。 在记忆里得知，以前两家来往密切的时候，他到对方家里吃饭的时候多着呢，偶尔他也会回请他们兄妹下趟馆子，只是一直到他迷上了那个叫做诗诗的粉头，这两家来往才淡了下来。 只是那时候的他鬼迷心窍，所有人的劝说都听不进去，将家里的钱财一点一点的花在那女人身上，吴家兄妹也劝过他，却是被他当场翻脸骂了一顿，自此以后，两家就差不多没什么交际了。 想来今天不是因为他投河这事情，这吴胜男也不会主动过来看他，更不会邀他回家去吃饭，如此说来，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清醒在这个时代，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谁是真心在乎他的人，而他，又需要真心在乎谁。 第三章 一屁股的风流债 第三章 一屁股的风流债 吴家和沈运的家，其实就是隔着一道一人来高的围墙，沈家巷的屋子，大多是这样的格局。 一进小小的宅子，前面是个小院，后面有些空地，四周用不高的围墙围了起来，这些空地，有些人家种些花草，有些人家，则是开辟出一个小小的菜园子，种些时令蔬菜。 吴家的后院，种的当然不是那种中看不中吃的花花草草。 领着沈运进了门，吴胜男径直去了后院去采摘蔬菜，留下沈运一个人在院子里。 院子里有棵桂花树，树下有几把椅子，一阵微风吹来，那些细细小小的桂花，就从树上飘落了不少，落在院子里，让院子里到处都是那淡淡的桂花香气。 将落在椅子上的细小花瓣轻轻的拂去，沈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有些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周。 吴胜男从后面采摘完了蔬菜，从厨房里拎出一桶水，在屋檐下择洗了起来，沈运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仿佛有所察觉，抬起来头，朝着他甜甜一笑。 “要我帮手吗？”他笑着问道。 “你还真不同了啊，这种事情，以前叫你帮我，你说什么，君子要远离厨房，还说这是圣人说过的话呢！” “我真这么说过？”沈运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是君子远庖厨，但是，这意思可不是说男人不进厨房，你想想啊，厨房里杀鸡杀鸭的，多血腥啊，作为一个君子，不能不吃饭菜酒肉，但是，也不能看着这些鸡鸭受罪，当然只好眼不见心不烦了！” “还有这种说法么？”吴胜男笑盈盈的说道：“圣人也是个实在人，又要吃又不忍看，所以才有这话说出来！” 沈运站起身来，就要去帮她，吴胜男摆摆手：“真不用，几碟小菜而已，又没大肉大鱼，就不用你帮忙了，你就坐那里歇着就好！” 似乎是因为有了沈运的关心，吴胜男的心情好了许多，一边忙乎着，一边嘴里还哼着什么，沈运仔细的听了一下，却是听不出来这哼的是什么，大概是这个时代的小曲吧，曲调很简单，却是听起来很舒服。 院子的门哗啦了一下打开来，一个健壮的身影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沈运，这人影明显的愣了一愣。 “哥，你回来了！” 吴胜男的眼光从来人的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他的手上提着一个油纸包上，笑着开口：“沈运今天来家里吃饭，你带的什么回来的！” 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自己的妹妹，吴超笑着指指厨房，看着自己妹子欢快的走进厨房，他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在沈运面前坐了下来。 沈运挤出一个笑容，看着眼前这位。 吴超身形不高，却是很敦实健壮的样子，一身公服穿在身上，绷得紧紧的，他看着沈运的模样，其实也不是很凶恶，只是他天生的一脸横肉，绷着不笑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副凶恶的样子了。 他这模样扮相，还真是符合他衙门公差的身份，这样看着沈运，沈运都觉得有几分被人审问的意思了。 “下午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就这么点气性，沈叔要是还在，非得被你气死不可！”他摇摇头：“你还是读书人呢，那么多年的书，读到哪里去了，大丈夫何患无妻，真有本事，用钱，用权，将喜欢的女人弄到手就是，弄不到就寻死觅活的，死了也活该，这种没用的人在世上，纯粹是浪费粮食！！” “哥！” 吴胜男从厨房里探出来，愠恼的喊了她哥哥一声，好不容易沈运正常了些，自己哥哥又说这些话，他受不了怎么办？ “我知道错了！” 沈运垂下头，叹息了一声：“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过去了，你想的美呢？”吴超却不是他妹妹那么好打发的：“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 他翻了翻白眼：“你要是今天死了，这事情就真过去了，到时候你爹留给你的院子，你那债主来收走，从此沈家巷子再没姓沈的人家，这才叫过去了，但是你没死，那那欠下的银子，可就得全部还了！” “债主？” 沈运一下就懵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欠了什么债，自己前身的记忆了，也没有自己欠一屁股债的记忆啊。 “你当你在胡诗诗那里吃喝花费，不花钱的吗，以前你钱给的利索，人家自然买你这个面子，不必每次都叫你会钞，但是，人家是做什么买卖的，哪怕陪你说会儿话，都是要银子的，你不知道吗？” 吴超见到他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这沈运读书真读糊涂了，以前多聪明的一个家伙，怎么现在这么混吝呢。 “我记得，平日里还就真只是说说话什么的……”沈运喃喃说道。 “屁，你知道她那门子是走的谁的门路么，没人照拂着，她那买卖早就被人吃了！”吴超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咱们应天府的兄弟上门收钱，人家都不买账，你觉得你在她那里的银子，赖得掉么？” “她有那么大的后台？”沈运微微吃了一惊，敢情自己为之寻死觅活的那个粉头，还是有来历的，而听这吴超说，好像自己在哪里肆意花销了不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欠债。 想想自己床下的可怜的那个小银稞子和身上的那些铜钱，他陡然感觉到了这个时代对他深深的恶意。 穿成一个穷秀才就算了，还居然还欠了一屁股的风流债，而这债要是自己不迅速还清的话，如这吴超说的，只怕人家直接就来收房子让自己流落街头了。 更要命的是，这债主听起来，还是很凶猛的，连应天府的公差都可以不鸟的人，那该是何等的背景啊！ “反正上次为你的事情，我和几个兄弟去了一趟，打算找个茬子封了这个暗掩门子，没想到人家直接拿出平安牌子了，我能说什么，只能掉头就走！”吴超有些郁闷的说道：“那可是每月给锦衣卫上贡才有的平安牌子啊，你说你惹谁不好，去那样的地方，惹那样的女人！” 第四章 翻牌子的典故 第四章 翻牌子的典故 这顿饭沈运吃的真是味如嚼蜡，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状况的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自己的前身是如何的不堪，迷恋某个粉头要生要死这些事情，和他已经没多大的关系了，当时的沈运是什么想法，他也不想去细究，但是，这丢下的这样一个烂摊子，却是要他来收拾的，要不然他还真的没办法在这大明朝安身立命了。 据吴超说，以前沈运经常光顾的那个什么“诗诗小筑”，是有着平安牌子的。 所谓的平安牌子，是锦衣卫衙门特意制作的一些铁牌，镌刻“平安”二字，给予平日里缴纳例银给他们的一些商家店铺，作为回报，这些商家店铺的得到的是锦衣卫衙门的保护。 也就是说，沈运欠了那个女人银子，等到这女人缴纳银子的时候，是可以直接推说沈运欠债不还所以无力缴纳的。 锦衣卫们可以不管这事情，只管收钱，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他们直接将这债务接了过去，然后名正言顺的将这笔银子从欠债人手中逼出来，说实话，以锦衣卫的恶名，还真没多少人敢欠他们的钱不还。 沈运真不想面对这些人，他现在就是最底层最弱势的那一拨人，他身上唯一可以作为依仗的那秀才的功名，但这功名，恐怕面对来讨债的锦衣卫们也没什么用。 喝了几杯不知道什么酿造的浊酒，迷迷糊糊的回到自己的床上，想着这些破事，一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早上起来，他在床上坐了半天，他得出一个结论，钱还是要还的，问题是，到底要还多少？ 那么，再去一趟那胡诗诗的那里，弄清楚这个问题就很有必要了，等到人家找上门来，只怕再要好好说话，就很难了。 洗漱了一番，找了一套干净的长衫穿上，对着铜镜看了看，沈运忽然发现，自己还挺眉清目秀的，或许昨天和吴家兄妹呆的时间长了，这两兄妹一个满脸横肉，一个脸上有胎记，都不是什么特赏心悦目的那种，这一乍看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懂那吴胜男看着自己的眼神了。 按照记忆里的路径，他寻到了秦淮河边的一处民宅，轻轻的叩了叩门上的门环。 “沈相公是你啊！”门吱呀打开，一个娃娃脸的女孩子探出头来，看到沈运，女孩脸上有些纠结。 “你家小姐在么？”沈运开口问道，这是那胡诗诗的婢女小兰，他来这里的时候和他相处还算愉快。 “沈相公你又犯痴病了！”小兰撅着嘴，有些肥嘟嘟的手指朝着门框上一指：“今日挂的是鱼牌呢？” 沈运退后一步，朝上看去，果然在门框挂着一个丝线做成的绣牌，上面一条大鲤鱼活灵活现的。 他微微一愣，立刻想了起来这鱼牌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想这种秦淮河边的“某某小筑”，“某某下处”，其实都是一些画舫青楼里出来的女子经营的，只不过他们和青楼女子不同，这些女子大多是赎身了出来的，虽然是乐户，但是却是可以有选择自己的客人的权利了。 只不过一女难嫁二夫，就算再出色的女子，做这种营生的时候，遇见两个客人同时上门，那就有些不大和谐了，而他们往往都是单独的做生意，可没有青楼那样，有足够多的姑娘，来多少客人都能接待。 于是，在有客人的时候，在门上挂出某个标志，那么，熟客们知道了，就不会再来找不愉快了。而她们原本做的就是熟客生意，大家彼此错开，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诗诗小筑”里表示有客人的标志，就是挂上这一个鱼牌了。当然，有的地方，是挂个牌子，有客人的时候是一面，没客人的时候，就翻过来，露出另外一面，反正其中意味，知道的人，自然就知道了，不知道的，就当是个装饰了。 只是沈运一时没想起这一茬，却是被这小兰直接给鄙视了一下。 不过在小兰这小丫鬟眼里，这沈公子算是花痴一类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弄的小姐难堪死了，反正小姐交代过了，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怎么都不会让这沈公子进门了。 “那我明日再来，劳烦给诗诗小姐说一声，就说沈某今日来过了！” 沈运朝着小丫头笑了笑，掉头就走，既然那胡诗诗有客人，自己就没必要凑这个热闹了，自己是来结账的，又不是来争风吃醋的。 这就走了？小兰有些措手不及的样子，她印象之中的沈相公，可没这么好说话啊，就算是上次，也是要死皮赖脸的进门来，说是哪怕等着见小姐一面也好，这次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走了？ “沈相公，要不，你进来坐一下，客人们马上就走了！”她犹豫了一下，叫住了沈运。 “方便吗？”沈运回过头来，也是有些愕然。 “嗯！”小丫头点点头，心里却是想道，算了，看在你以前给我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吧，反正今天那两位客人来，也不是找小姐聊天作陪的，两位客人在屋子了关着门坐了半天了，小姐进去了一下，马上就出来了，我就算放进去这沈公子，应该也没大碍。 “那就有劳小兰姑娘了！” 沈运在怀里摸了摸，拈出两枚大钱来，塞在小兰肥嘟嘟的手里：“拿去买糖吃！” 小丫头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说，很大人样子的叹了口气，将两枚大钱塞进了口袋，领着沈运朝里走去，却是再也不愿意和沈运说话了。 我就知道，这沈相公还是那个发痴病的穷书生，一点都没变过！ 走在前面的小丫头，咬牙切齿的嘀咕道，两枚大钱，还买糖吃，拿我当小孩子吗，活该小姐看不上你这痴货。 小院里竹影婆娑，在竹影的缝隙里，一道目光从不远处的二楼好奇的透了过来，在二楼的某扇小窗前，一个丽人正眼波流转，有些好奇的看着楼下正在小兰引领下走进院子的沈运。 “这纠缠不清的家伙，今日怎么又来了，难道我昨日还没和他说清楚么？”丽人喃喃自语道，一想到对方的那股黏糊劲儿，她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疼起来。 第五章 我就是不要脸 第五章 我就是不要脸 一楼花厅里，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正在和一个身穿团裳的中年男子在说着话，门口站立着一个青衣汉子。 这青衣汉子见到有人进来，眉毛微微一蹙，露出不悦之意，旁边角楼脚步声微微响动，却是那胡诗诗从二楼走下楼来。 青衣汉子正要上前询问胡诗诗，却听见屋子里说话声音停了下来，那穿着团裳的男人站了起来，正在拱手和老者告辞，于是他按捺下心里的不快，只是狠狠的瞪了沈运两眼。 “刘大人这就是要走了么，不再坐一会儿？” 胡诗诗笑盈盈的和那中年男人打着招呼，那中年男人走出门来，正要答话，一眼就看见了沈运，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垮了下来。 “不是叫你不要让闲杂人等放进来么！”他板着脸对那胡诗诗说道：“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胡诗诗脸色一下就变得煞白起来，回答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不过是平日来的一个熟客，落魄秀才而已，不算是闲杂人等！” 这刘大人还待说话，屋子里的老人慢悠悠的开口了：“好了，忙你的去吧，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处清静所在，你还在这里闹腾什么，去吧，我说的事情你放在心上就好！” 这刘大人应了一声，居然不再纠结这事情，只是伸出手指，朝着胡诗诗指了指，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然后带着门口的小厮，匆匆的走出小院。 这客人脾气还很大？ 沈运撇了一下嘴，看这胡诗诗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没准还有些身份，大概是个什么小官而吧，不过，这关他什么事情呢？ 只是看到对方那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他忍不住朝对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不料胡诗诗一看到他笑脸，脸色顿时又变了，狠狠的朝着小兰瞪了一眼，也不说话，腰肢一扭，就朝着花厅里去了。 我就这么不受待见，宁愿去招呼屋子了那个看起来快要断气的老头子，也不给我一副好脸色？ 沈运有些悻悻的，明知道现在的自己对这个女人，已经没什么感觉，但是看到这女人如此对待“自己”，还是觉得很是郁闷。 屋子里胡诗诗和老人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似乎是那老人在问自己的事情，沈运张大耳朵，想听个清楚，没想到脚步声响，那胡诗诗又走出门来，居然还对他招了招手。 “沈相公，请到花厅一叙！” 你不怕难堪，难道我还怕难堪不成？沈运微微一笑，就朝着花厅里走去，在屋子里，那一头白发的老者，正慢条斯理的端着茶碗正在喝茶，听得他进来，老者放下茶碗，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诗诗姑娘，我这次来，是想和你结算前些日子的花销，想来我也在这里有些日子的花销没有结算了，就是不知道具体数目，劳烦姑娘告知一下，回头我筹齐了银钱，给姑娘送来！” 沈运开门见山的说道：“以前是沈某荒唐了些，对姑娘有些非分之想，不过昨日里想通了许多，以后沈某不会再来叨扰姑娘了，还望姑娘放心！” 胡诗诗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不大相信这话是从沈运嘴里说出来的一样，刚刚这位冯老爷说请这沈相公进来坐的时候，她还担心这呆子又在这里吃醋什么的，给自己难堪呢？ “银钱么，也不大清楚有多少，我得问问小兰……” 她有些语无伦次的回答道，“应该不会很多，沈相公是个雅人，每次来小筑，不过是听听曲儿，说说话，花销不了多少，想来一两百两银子应该是够了！” 一边的那位冯老爷，眉角含笑的看着沈运的脸色变得锅底一样，觉得十分的有意思，刚刚这女孩儿说这秀才相公是这里熟客，又据说是沈万三的后人，他还以为不知道是多么奢靡的一个人呢，谁知道一听到一两百银子，这家伙的脸色好像是别人挖了他家祖坟一样。 有意思，真有意思，看起来是个穷酸小子，迷上了这里的姑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刚刚这小家伙也说了，是打算结算清楚费用，以后再也不来了，倒是有点迷途知返的意思。 “能不能缓一缓，这银钱暂时有些不就手……”沈运有些艰难的说道：“要不，我立下借据，改日再来奉还？” “这个……”胡诗诗看一眼冯老爷，心里有些纠结，前些日子里刘大人就已经说了，这院子连同自己主仆，都已经送给了这冯老爷，而自己只要忠心服侍这冯老爷，自己的案子刘大人做主给撤了。 沈运说的这事情，若是以前，她倒是可以做主，但是，今日就不行了。 “沈小相公！”冯老爷收敛了起了脸上的一抹笑意，淡淡的开口了：“这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不能随便打个借据就算了，到时候你若不还，逃之夭夭了，哪里找你人去？” “这个，好像不关老人家的事情吧！”沈运有些牙痒痒的，这老头阴阳怪气的，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大喇喇的坐在哪里，一副要死的样子，偏生好像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一样。 而此刻居然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起来，简直是叔叔可忍，婶不可忍啊！ “当然关我的事情！”冯老爷古怪的冲着沈运笑了一下：“这园子是我的，连这小姑娘也是我的，你欠的可是我的银子，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情，嗯，我想想啊，你来这院子里不少次了，欠下的银子，本金加上利息，算一千两好了，你不是这应天府沈家的后人么，我可是听说，你沈家有聚宝盆的，这区区一千两银子，算不了什么吧！” “你这是在讹诈！！” 沈运义愤填膺的喊了起来，刚刚他就觉得这老头不像个好东西，现在对方这话一出口，果然印证了他的预感，这老头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对啊！”冯老爷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居然很不要脸的承认了：“对，我就是在讹诈，你想怎么样，去告官么？” “这天底下还是王法的！”沈运狠狠的说道：“我就不信南京城里，没人管这种事情！” “当然是有王法的，也肯定是有人管的！”冯老爷嘎嘎笑了一声，有些得意的说道：“但是，没人管得了我啊，刚刚走出去的那一位，忘记给你介绍了，他叫刘守有，官儿不大，南京北镇抚司千户所千户而已，这园子还有这小姑娘，就是他送给我的！” 第六章 天无绝人之路 第六章 天无绝人之路 “如果再跳一次秦淮河，不知道会不会再穿越回去？” 沈运怏怏不乐的走出诗诗小筑，有些生无可恋的看着自己的四周，大明朝对他简直是太不友好了，亏他还想着好好的在这里活下去，好好的活出一个人生来，眼下看来，他是过不了这个坎儿了。 北镇抚司千户所，原来就是锦衣卫千户所，那个快要断气的冯老爷，就算没有棺材本，也不应该讹到自己头上来，他有那个锦衣卫千户撑腰，看来自己是没活路了。 一千两银子啊！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还得完，按照他出门的时候花了三个大钱买了两个炊饼来算，这大明朝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差不多相当后世的六七百人民币了。 也就是说，他眨眼之间，就背上了差不多后世六七十万的债务，而且，只怕不还还不行。 很是委屈的在那冯老爷手里留下了借据，他倒是不想留呢，但是那冯老爷身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一个彪悍汉子，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为了避免眼前吃亏，他捏着鼻子写了下借据。 算了，还是回去问一问那吴胜男，愿意不愿意和自己私奔吧，自己那破院子加上自己这百十来斤，反正绝对是值不了一千两银子的。 他来的时候，还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秦淮河两岸的行人景色，此刻回去的时候，这副景色在他的眼里，几乎变成了一副黑白画，怎么看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回到沈家巷，大抵是众人都知道了他昨日里投河的事情，见到他耷拉着脑袋怏怏的回来，有人和他打过招呼，见到他不理，也就算了，只道是他心情不好，他也没心情搭理这些闲人，直接奔着自己的家里而去。 开门，关门，进屋，掀起床前的青石板，在屋子一个人怔怔的坐了半天，他站起身来，掀开了床下的那块青石板。 青石板下，一个小银锭可怜巴巴的躺在那里，他叹了一口气，将银锭拿出来，揣进了怀里。 或许，现在他已经到了他那死去的老爹嘴里说的“生死关头”了，怪都只怪以前这沈运太过于不肖，才有今日这个祸患，那青石板下为沈家这独苗准备的应急的财货，现在终于到了用得着的时候了。 原想着这可能的财货，或许是自己在大明朝的第一桶金，哪怕不是第一桶金，也可以是自己生活的保障，看来是不成了，不管怎么样，他得先过了眼前这一关，那老东西都不要脸的承认是在讹诈他了，那就是吃定了他呢，他还能怎么着，挺直腰板去试一试大明朝的锦衣卫，到底有多凶狠么？ 不带这么自己找死的，人在屋檐下，该低头的时候，一定得低头。 从侧屋里找出一般铲子，他在屋子里忙活了起来，差不多挖到一米左右，铲子碰撞到了硬物，他心里一动，将铲子丢在一边，从土里将那硬物刨了起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瓦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拿起旁边的铲子，狠狠的向那瓦罐拍了下去，一片破碎声之后，一地的小金锭散落在了地下。 他的心里一阵抽疼，这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金子啊，可惜了，便宜那老王八蛋了。 第七章 偶尔做做情痴也不错 第七章 偶尔做做情痴也不错 良久之后，沈运带着笑容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将手中的铲子丢在一边，哼着小调在院子里洗干净了自己的手。 金锭是沈家哪一代祖宗留下的，在这小院里呆了多久，这个已经无从考究，沈运猜测，大概是沈家的先人在富裕的时候，做的一些预防后人落魄的措施，他还真得感谢沈家的这些老祖宗，因为他们的未雨绸缪，这个措施发挥作用的时候，足够他解决他眼下的麻烦事情，然后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他还能剩下一些银钱可以在大明朝安稳的渡过一段时间了。 美滋滋的将金锭包了起来，将屋子了恢复原状，他打算出门，去银号里将这些金子兑换一下，不管哪一朝那一代，这金子都不是流通的货币，甚至有的朝代，连银子都不是，最为常见的还是铜钱。 不过大明朝他倒是知道一些，虽然当初朱元璋弄的大明宝钞，意图以纸币代替金银流通的措施，彻底的以失败告终，但是，民间的银号也是因此大为繁荣兴起，在同一家大型银号里，他们开出来的票据，是可以在各地直接兑现的。 这已经有些后世私人银行的雏形了，等到清朝，这银票之类的，就已经非常的流行了，甚至进入了寻常百姓家。 “沈运，你最近在做什么，整日在家不出门的！” “是啊，得多出来走动一下，世上哪里有过不去的坎儿！” 将自己好好的梳洗一番，在街上转了一趟，他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沈家巷，当日里从秦淮河里搭救他的街坊们，他一一都走了个遍，送了些礼物。 礼物不贵，但是很实惠，一两斤猪肉，几尺花布，或者是一盒子糕点，一斤老酒。总之，街坊们喜好什么，他就送什么，一时间，沈家巷里喜气洋洋，都道沈相公经历这一劫，终于清醒过来了，这是天大的好事，以后可以好好的过日子了。 一边和街坊们打着招呼，一边笑嘻嘻应付着有些八卦的婆婆姨姨们，沈运的精气神明显有了变化，所有人的看在眼里。 而倚靠在小院的门墙上，看着沈运一家家走来的吴胜男，更是看在眼里。 等到沈运走到她的身边，她赫然发现，沈运身上可什么都没有了， 不管是花布，还是糕点，似乎，他将她给忘记了。 “我的呢？”她微微鼓起嘴，伸出自己的手：“连高家兄弟都有礼物，你不会忘记给我买礼物了吧！” “你的和他们的不同！”沈运微微一笑：“我想起来，从小到大，我还真没送过你什么像样的礼物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带着他的体温，放在吴胜男手上：“看看喜欢不喜欢！” 吴胜男朝着手中一看，脸颊顿时微微一红：“你又乱花钱，你爹留下的那点银子，你别折腾光了，以后饿死了，我可不管你！” 话虽这么说，她却是将手中的小小的金钗收了起来：“我先替你保管，等以后你没钱花了，我再还给你！” “不会的！”沈运微微笑道：“昨日我做梦，我那死去的老爹托梦说，我命中注定有这么一劫，若是这一劫我渡过了，日后就是大富大贵的命，你放心好了，这辈子我都不会有那一天了！” “净知道吹牛！”吴胜男啐了他一口，将身子让开：“你这么厉害，去考个举人老爷回来啊，沈老爷，请进！” 一声沈老爷，说的两人都笑了起来，小院里，一时气氛有些旖旎起来。 “胜男啊，我今日去太医院那边问了问，像你脸上这样的天生胎记，是可以用药除掉的！”沈运小心翼翼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将这胎记去掉！” 吴胜男虽然人前说不在意自己脸上的胎记，但是女孩儿家哪里有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沈运手上一充裕，立刻就将这事情放在了首位，特意去太医院打听了一下。 “你是嫌我难看么？”果不其然，一说道这一茬，吴胜男的脸，唰的一下就垮了下来。 沈运没搭理她这一茬，自顾自的说道：“太医院的刘太医，专精此道，听我说了说，觉得不是什么难事，我们找个时间，去他那里，让他看一看，诊金我都已经给了，而且，在刘太医那里，预定了三枚复颜丹……” 吴胜男开始还是一脸的恼怒，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脸上胎记是她的心病，这些年，她也问了不少的郎中，太医院的那刘太医专精这一道，她也是听说的，不过，那诊金可是高的吓人，就是那别说诊金，就是那复颜丹，也是动辄几十两银子一枚，绝对不是普通百姓用的起的。 这呆子，是将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在自己的身上了么，他以后怎么过活啊！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啪哒掉了下来。 “好好的，说着说着怎么就哭了呢！”沈运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你若不喜欢我多这事情，你骂我就成，不要哭嘛，待会你哥回来，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第八章 还钱也出幺蛾子 第八章 还钱也出幺蛾子 吴超回来，果真将沈运臭骂了一顿。 不过，吴超是笑着骂的，这么多年，终于看见这小子开窍了舍得在自家妹子身上花银子了，只要他保持这个肯在自家妹子花钱的劲头，哪怕将来一分钱彩礼都不给，这小子要娶自己的妹子过门，他这个大舅哥，也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那诗诗小筑的花销有多大，吴超还心里是多少有点数的，沈运投河，他估计都是沈运将自己的家底都折腾完了，然后在那粉头那里受了冷遇，一时吃不消才发生的事情，他可没想到，沈运居然还能留下不少家底，这对沈运和他妹子来说，当然都是好事。 尤其是这沈运经过这么一遭，也算是大彻大悟了，以后估计这烟花风月之地，也不会多感兴趣了，以后自己妹子若是跟着了他，也不担心这方面受委屈。 “手上有钱，也不是这么乱花的，胜男脸上的胎记，十几年都过了，也不在乎这一时，若是有些闲钱，自己开个铺子，胜男也可以帮着打理，免得在家里坐吃山空！” 吴超一边数落着沈运，一边给他出着主意，突然想起诗诗小筑的事情来：“对了，那个粉头那里，你没什么手尾了吧，银钱结清了，以后就不要去那边了！” “还没结清呢，在他们东家那里打了借据！”沈运随口答道，见到吴超脸色一冷，他急忙解释道：“银钱都准备好了，正准备去结清了，不过我一个人去，有些担心，吴哥你是公门中人，我正准备开口问你有没时间陪我走一趟呢！” “你这是怕他讹诈你？”吴超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借债还钱，咱们银子给到了，借据拿回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你考虑的也有道理，你一副文弱的样子，人家没准真会讹你，明日吧，明日我叫几个衙门的兄弟陪你走一趟，将这事情彻底了结吧！” “那就有劳吴哥了！” “说什么话，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情么？”吴超脸一板，那满脸横肉的样子，还真有点吓人，看得旁边的吴胜男一阵好笑。 自己哥哥这恶形恶相的模样，也就吓吓外人了，在沈家巷了，连三岁小娃娃都吓不到，他居然还在这里吓唬沈运。 她看着沈运，沈运也看着她，两人无可奈何的笑了一笑。 第二天一大早，沈运还没起来，吴胜男就过来叫门了，吴超和几个衙门里的人，已经早早到了他门前，他稍事梳洗了一番，就带着他们几个，朝着诗诗小筑那边走去。 算起日子，距离借据上的一个月时间，还有着几天的时间，想来这个时间去还钱，应该不会有什么波折了。 一千两银子，他可随身带不了，都换成应天府最大的银号四海银号的银票揣在了他怀里，几个衙役笑嘻嘻的和他打过招呼，一路就跟着他朝前走，这种帮同僚兄弟的一点小忙的事情，对这些衙役来说，都是平常事，谁也不觉得奇怪。 诗诗小筑门口，今天没挂什么鱼牌，沈运上前叩响了门环。 开门出来的，不是小兰，却是上次见过的那个青衣汉子，见到外面一个读书人带着几个公人在门外，这青衣汉子明显就是一愣。 “敢问诗诗姑娘在吗？”沈运开口发问。 “不在！”那青衣汉子回了一句，伸手就要关门， 吴超眼疾手快，一把就将门拉住：“话都没说完，你关什么门，我们又不是来逛窑子的！” “你……”那青衣汉子一副想发作的样子，看了对方身上的公服，终于没有发作，强忍着怒气：“诗诗姑娘病了，以后不见客人了！” “你这么说不就完了！”吴超哼了一声，却是不缩回手。 “那敢问冯老爷在吗？”沈运再次问道。 “你们是谁，什么冯老爷，我不知道？”那青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们找错地方了！” “我这兄弟别的地方会走错，这里绝对不会走错！”吴超见到这家伙矢口否认，心里也有些恼火了，这是想故意不认账等超过还钱的时日了好收利息么，这种伎俩，市井里可是不少见。 有些庆幸今天自己陪沈运来了，要不然，这家伙肯定又要被人坑。 “你去通报那冯老爷一声，就是这诗诗小筑的东家，就说沈小相公前来还银子了，这送钱都不要么，还是说冯老爷想耍什么花样？”他大声的说道。 “你等着！”那青衣汉子看了他们一眼，吴超将手收回去，门啪哒一声关上了。 一会儿功夫，门再次打开，那青衣汉子出现了在门前，手中拿着一张借据：“借据在这里，银子呢？” 沈运掏出银票，递给地方：“四海银号的银票，七省通兑，一千两纹银整！” 那青衣汉子拿着银票看了看，将借据递给了他：“好了，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门啪哒一声关上，门外几人面面相觑，这就完了，连正主儿都没看到，这可是一千两银子的进出啊，就这么和一个下人说几句，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你看看这可是你当日留下的借据？”吴超提醒道。 沈运看看手中，的确是字当初留下的借据，自己那几个狗刨一样的字，估计也没人仿冒得过来。 “那就没事了，毁了这借据吧，今日的事情，有我们几个兄弟见证，应该没什么后患了！”吴超拍拍他的肩膀，比沈运脸上还有轻松的样子：“早点回去，我们兄弟几个还要去上值，就不陪你了！” “那好，辛苦几位兄弟了！”沈运塞了一个小银稞子到吴超手里，“吴哥你中午带这几个兄弟去吃点酒饭，算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省着点！”吴超瞪了他一眼：“请兄弟们用点酒饭的钱我还没有么，早点回去，以后别来这里了！” 沈运点点头，目送他们几个沿着秦淮河远去，正待转身，身后诗诗小筑的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了，这一次出来的不是那面无表情的青衣汉子，而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那个胡诗诗。 “沈相公，请留步……” 第九章 被人给查了 第九章 被人给查了 “沈公子，请留步！” 胡诗诗在门口轻声的唤道，她不知道这一向孤寒的沈相公，怎么在数日之间筹集到这样一笔银子，但是，人家切切实实将这银子拿来了，不仅仅她感觉到意外，就是那卧病在床的冯老爷，也是颇有几分惊奇。 原本拿了借据收了银票，这事情就算结束了，不过，那冯老爷不知道是不是良心不安，又叫她出来将他沈相公叫回来，说心里话，她还着实有些替这沈相公担心。 “冯老爷请你进院一叙！”胡诗诗低声说道。 “你不是生病了么？”沈运有些奇怪。 “是冯老爷生病了，沈相公你一定听错了！”胡诗诗微微一笑，将门打开来。 “不用了，钱债两清，我就不进去了，以后大家就不用见面了！”沈运真不想见那个快要断气的老家伙了，反正上一次见那老家伙，可没什么好事，他大好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不想再和那老东西有什么纠葛了。 “怎么，我锦衣卫这么没面子，请个人进来坐坐，还推三阻四的！”一个人影阴沉着脸，从胡诗诗身后走了出来：“或许，不到这里坐坐，到我锦衣卫千户所里坐坐？” “我突然觉得，口有些渴了，进来讨杯茶吃也是不错的！”沈运干笑了一声，打了个哈哈。 这汉子他认得，就是那冯老爷口中的“官儿不大的，南京镇抚司千户所千户”的那位，反正不管官儿大不大，锦衣卫的人，他一个都惹不起。 “哼！”那锦衣卫千户哼了一声，回头就朝着里面走去，沈运看了看早就看不见身影的吴超一行的方向，乖乖的走了进去。 这些日子不见，那个冯老爷看起来比当初看到更像要断气的样子，如果是当初讹诈沈运的时候，这冯老爷看起来只剩下半条命，那么现在，大概就是一副随时要归西的样子。 他斜斜靠在床上，见到沈运进来，轻轻的招招手，有人走过来，从一个翠绿的小瓷瓶里倒出一颗药物，给他送服下，没多大功夫，他脸色又红润了起来，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这是回光返照？临死之际良心发现，决定将银子退给我？ 沈运脑子里瞬间转过不少念头，不过，他紧紧的抿住了嘴，坚决不先开口了。 “守有，你说吧！” 冯老爷咳嗽了几声，对着那锦衣卫千户说道。 那千户清了清嗓子，看着沈运，朗声说道：“沈运，其父沈周，其母沈宋氏，殁于万历四年和万历八年，沈运为其独子，世居应天府棋盘街沈家巷，身家清白，十五岁中秀才，此后籍籍！” 沈运眨眨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对方明显的调查过了自己。 “沈家其父在世时，在城外有良田三十亩，其家靠田租度日，其父死后，家中田产俱被变卖，此后沈运此人，不事生产，不事商贸，再无可查的银钱进项！” “自万历十年初，沈运在诗诗小筑，总计开销一百四十二两纹银，七月底，因家财不堪支撑起开销，潦倒之际，投河寻死，未果！” “又，沈家在应天府这一支，人丁稀薄，已多年未有亲族往来，宗族祠堂皆以没落，故绝无亲族接济可能！” 锦衣卫千户刘守有，将对这沈运的调查结果，一一说了出来，他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冯公公要查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种人，南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 不过，今日这沈运，拿着一千两银票来换他的借据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事情估计里面有文章了。 第十章 青楼养老的太监 第十章 青楼养老的太监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那药，给我留下一丸来！” 冯老爷轻轻咳嗽了一下，用了药之后，他精神好了许多，此刻说话也有力气了：“我和小沈相公，有些话说，守有，别让人靠近我这屋子！” 屋子里的人哗哗哗的全部都退了出去，转眼之间，就只剩下这方老爷和沈运两人，还有桌子上有人退走时候留下的一个翠绿的小药瓶。 “杂家叫做冯保，想必你也知道杂家的名号，以前不说出来，是怕吓到你了！” 冯保勉强坐了起来，见到沈运一脸的懵懂模样，他微微叹息了一下，“原来是个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冯老爷很有名么？”沈运小心翼翼的开口：“看这位锦衣卫的大人对冯老爷毕恭毕敬的样子，想来以前冯老爷也是手握权柄！！” “不过是在宫里呆了几十年，做过几年的司礼监掌印而已！”冯保缓缓说道，看到沈运的嘴越张越大，心中终于找到点成就感了。 “您是冯保冯公公……”沈运使劲咽了下口水，原来，他说是冯保就是这个冯保，他就是再不济，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发现自己身在大明朝，当务之急怎么也得也得弄清楚现在什么年代，谁当皇帝，谁是当朝最狠的人吧。 在后世名气大的不得了的张居正张阁老，恰好今年死了，神宗皇帝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不受内阁钳制君临天下了，而和张居正搭档，两人一内一外压得皇帝抬不起头的，可不就是司礼监掌印，被百官恭成为“内相”的冯保冯公公么？ 张居正一死，在外廷恶了不少人的冯保，立刻就被人攻讦，而当今皇帝也不喜冯保，甚至一直畏惧于他，终于找个理由，将冯保赶出宫中，令其到南京养老。 权倾一时的冯公公，立刻就消失在了百官眼里，变得默默无闻起来。 这都是这几个月之间发生的事情，可以算是朝局之中最大的事情，哪怕是吴超这等小民，或多或少也听说过。而沈运和吴超之间闲聊，套问出这些话来，一点功夫都不费。 但是，打死沈运也不敢相信 ，这个躲在诗诗小筑这等风月之地的冯老爷，就是天下闻名的冯公公，别说他不相信，只怕天下人都不相信，哪里有太监在青楼养老的。 “正是杂家！”冯保喘了口气，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杂家的身份你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杂家也知道了，所以，杂家也不问你这一千两银子从什么地方来的，只要你能帮杂家一点小忙，杂家还是认识几个人的，许你一个前程可好？” “这……！”沈运有些惶恐，冯保是什么人，自己又是什么人，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么？人家口中的需要的帮一点小忙，那到自己面前，没准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他不觉得这瘦弱的肩膀，能扛得下冯保都要外人帮忙的这种事情。 “不要这番作态！”冯保看到对方目光闪烁，猜到对方想的什么：“既然找到你的面前，自然是你能办到的，我冯保这一辈子可很少找人帮忙，连张叔大和杂家之间，都没说个帮字，想不到今天好不容易开了口，却还有被人推脱的意思，哎，到底是杂家这张老脸，不值钱了！” “冯公公的厚爱，我可真是担当不起啊……”沈运看到对方并不是特别着恼的样子，大着胆子说道：“要不，冯公公您先说说，是什么事情？若是我能办到的，自然尽力为公公去办，若是办不到的，公公也别到时候责罚我就成！” “你有这个心思，很好，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忙乎的！”冯保轻轻的笑了笑，有些诡异：“若是你办不到，杂家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再去找谁帮忙了……” 他仿佛是宽慰着自己，缓缓的点了点头：“你不是沈家在南京唯一的后人么，那么，你或许真的能办到！” 第十一章 保命的药丸 第十一章 保命的药丸 沈运不知所云。 “拿起桌上的药瓶，看一看！”冯保说道。 沈运拿起药瓶，打开一看，一颗淡金色的药丸滴溜溜的在药瓶里转动，药香扑鼻。 “此药名唤通天丸，出自前朝某巨贾的墓葬之中，经过太医院的名医鉴定，对我身上的顽疾是有着好处的！”冯保缓缓说道：“老夫当权之时，也曾令太医院的名医们仿制过此药，不过哪怕是当今国手，仿制出来的药丸，均没有原药有效，其中的道理，连太医们也说不清楚！” “这是原药？”沈运看着手上的药丸问道。 “没错！”冯保回答道：“当初从墓葬之后得到此药，不过区区一炉，不足六十丸，而这几年，我陆陆续续服用了一些，事到如今，剩下的原药，已经只剩下三枚，你手中的，就是其中一枚！” 啊！沈运禁不住低呼了起来，急忙将瓶子放回到桌上，他看到冯保服用过此药的样子，敢情这是他保命的药丸啊！ “以前服用一枚，可以管得月余，让杂家如常人无异，不见病态，如今一枚仅仅可以管得十余日，如果找不到药丸的话，杂家的性命也不过区区一月而已了！” 冯保惨然一笑，“我若是病死在这南京城，估计陛下还是很高兴的，不过，既然陛下没有赐死我这老骨头，那么，我还想多活几日！” “我能帮公公什么忙？”沈运有些提心吊胆的说道，一个人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还真是不能猜测，他一点都不想触对方的霉头。 “刚刚你也听到了，锦衣卫查到的小沈相公你，可是世代居住在这南京城，想必地头是很熟悉的，当初出土这通天丸的地方，也恰恰是在这南京，我就琢磨着，要不，就找个身家清白的人为我找找，没准此人福泽深厚，又有祖宗庇佑，能找到一些当初的药丸呢？” 冯保脸上诡异的笑了一笑：“我看小沈相公你就是福泽深厚之人，所以，这事情就拜托你了！！！” “这个，公公太瞧得起小人了！”沈运吓了一跳：“若是耽误了公公的大事，害了公公的性命，小人如何担待得起啊！” “无妨，你担待得起的！”冯保摇摇头：“反正我看你挺顺眼的，就算找不到也没事去，大不了我下去的时候，邀请小沈相公一起下去，到时候黄泉路上，有个人做伴也好，你要知道，这人老了，就很怕孤独的，有人做伴的话，去哪里其实都一样！！！” 沈运脸色苦了起来，进门的时候的预感，再次灵验了，见这老东西，不管是快断气的冯老爷，还是在青楼养老的冯公公，都没什么好事情，上一次还好，不过是讹诈了一点银子，这次是直接威胁要自己的命了。 陪你一起下黄泉，你想的挺美呢！他心里微微哼了一声。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帮杂家这个忙了，放心就算杂家现在失势了，对你还是有点用处的……”冯保似乎有些疲倦了，微微闭上眼睛：“桌上的药丸你拿走，有个物件对照着，也不担心找错了，还有，千万千万别弄些假药来交差，你要记得，杂家若是归天了，你可是要做伴的！” 估计我要拒绝，这老东西得先送我上路，给他去黄泉路上打点了！ 沈运摸摸的诅咒了一声，拿起了桌上的药丸，慢慢的退了出去。 “我还有一丸，你得抓紧点！”临出门的时候，冯保低低是说了一句，沈运身子微微一震，什么都没说，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门口，那个叫做刘守有的锦衣卫千户，见到他出来，从手中翻出一张银票递给他，正是先前沈运送进来的那张。 “这个你收好，这点银子，冯公公还看不上眼里！” 沈运默默的收好银票，也不出声，他现在脑子还有些乱，一半是被这冯保吓的，另外一半，却是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了。 “雷战，高寒！” 刘守有又轻轻唤了一声，两个青衣汉子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刚刚在门口应门的家伙。 “从今日里，你们两人护卫着沈公子，无论沈公子做什么，你等都不得干涉，沈公子的话，如同我的话，明白么？” “明白，千户大人！” 他掉过头，对着沈运说道：“你一个文弱书生，替冯公公办事，难免有些凶险，有两人护卫，我放心一些，若是有甚凶险又难以力敌的事情，报上我锦衣卫的名号，我南京镇抚司千户所，为你背书！” 沈运茫然的点了点头，反正从进这个门来，他就身不由己，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件身不由己的事情了。 第十二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第十二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一路走回到家里，沈运都有些晕晕乎乎的，那两个跟回来的锦衣卫，倒是十分的乖巧，跟着他回来，也不用他安排，直接就在屋子里寻了住处，两人轮流在沈运门外护卫，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沈运可没多少心情搭理他们，他一直都在琢磨着冯保的话。 当时不觉得，过后他越琢磨越有问题，从打第一面见到冯保开始，他冯保好像就是对他南京沈家后人的这个身份感兴趣，而后“讹诈”自己，大概是试探自己的手段。 而这一段时间里，他也将自己的身家全部都查了个底儿朝天，沈运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一个破落户家的穷酸书生，有什么价值值得人家彻查自己，想来想去，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的这个“沈家后人”的身份作祟，还是自己的先人沈万三的那个聚宝盆的传说在作祟。 明朝沈家先祖沈富，富甲天下，号称“万户之中第三秀”，故而世人皆以“沈万三”称呼之，对于沈万三如何聚敛如此巨大的财富，民间传言，都是因为沈万三有一件奇宝“聚宝盆”。 后人有好事者，曾经在某个笔记中记载了这个事情：“沈万三微时，见渔翁持青蛙百余，将事锉剞，以镪买之，纵于池中。嗣后喧鸣达旦，贴耳不能寐，晨往驱之，见蛙俱环踞一瓦盆，异之，将归以为浣手器。万三妻偶遗一银钗于盆中，银钗盈满，不可数计，以钱银试之亦如是，由是财雄天下。” 这种传说，甚至在几百年后都有着市场，但是，但凡不是愚夫愚妇，能辨明是非的人，对这种传说都会一笑置之，沈万三发家，或许和他广置田地有关系，或许和他敢于冒险大肆进行获利颇丰的海贸有关系，但是，和什么聚宝盆，绝对没什么关系。 聚宝盆什么的无稽之谈，不过是世人羡慕沈万三的身家，牵强附会弄些神异，以满足“若是我有那样的宝贝，我也行”的心理而已。 好吧，就说现在，在大明朝，在南京，这种传说现在哪怕是放在沈家巷，都不会有人信的，若是沈家有聚宝盆，后人何必落到沈运这幅潦倒模样。 沈运没有银子花了，仍点银子在聚宝盆里，转眼就是一大盆银子了，他至于现在住在沈家巷这小小院子里，甚至为了个粉头要死要活么？ 传说终归是传说，虽然沈家祖上是富过，但是，那已经是和现在的沈家八杆子打不到边的事情了。 冯保可是堂堂內相，在宫外可以和张居正分庭抗礼的人，在宫内，甚至是令皇帝都畏惧的人，这样的人，会是愚夫愚妇么？这不是太搞笑了，就算天下的人都是愚夫愚妇，他冯保也绝对不是。 唯一的解释就是，冯保就算自己不信，但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也得信一信了。 他是身患顽症，而能够救他性命的丹药，所剩寥寥无几，如果不是有聚宝盆这样逆天的宝贝出现，那么几月之内，他必定是要魂归九泉，聚宝盆这样的东西，存在不存在，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给自己一个希望，相信它的存在。 冯保这是明显的拿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随口讹诈一下据说是沈家的后人，逼迫对方拿出他根本拿不出的银子，费不了多少力气，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若是沈运到时拿出不这银子，只怕冯保也会哈哈一笑，不会将这事情放在心上，这种小人物的死活，他真是一点都不在意。 但是偏生沈运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来了，所以，他就不得不考虑，原本当作活马的这匹死马，或许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儿可能，可能是一匹活马了。 冯保大概也不能确定真有这个聚宝盆，不过，此刻他已经没得选择了，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必须相信沈家的后人，有这个聚宝盆或者类似的手段。 至于他为什么不用武力威胁沈运，勒令他交出来这宝贝，这也好理解，他现在是重病在身的病人，威逼医生这种蠢事，大概天底下没一个人干得出来，他能不能好，能不能活下去，全在医生的一念之间，若是真的让沈运有怨气，稍稍作梗或者不尽力一下，他的性命就交代了。 他自己说“就算死有个人作陪也是好的”，但是冯保肯定不会认为，一个区区的小秀才的性命，能和他冯保的性命相比。 什么事情，都可以稍稍放后一些，先活下来，才是冯保最关心的。 第十三章 要坚强的活下去 第十三章 要坚强的活下去 聚宝盆是肯定没有的，说实话，除了沈家祖宗留了那么点应急的金锭，沈运脑子里关于“聚宝盆”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 找药？ 这纯粹就是一个借口，那冯保的意思，相当的清楚，这些保命的通天丸，连御医都配不出来，那就是吃一颗少一颗了，当初出土的就那么多，除非沈运长有透视眼，将这南京城下历代没有被发现的古墓一眼全部看得穿，或许有那么几分可能找到一点。 反正不管是重新配制还是挖掘古墓，这两条路都是死路。 若是沈运手中，真有传说中沈家的那聚宝盆，那这点事情就不是个事情了，直接将药丸往那聚宝盆里一丢，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种想法，大概冯保自己都觉得荒谬，所有犹豫再三，也只是用“记得你是这南京沈家沈万三的后人”这样的话来点醒一下对方，反正药吃完了，他的大限就到了，真要是有这个可能，这沈运能找来药丸，他是不在乎对方用什么办法找来的。 沈运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也大致猜到了冯保的想法，不过，他脸色更苦了，就算能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又怎么样，他可真没有什么聚宝盆啊，他从哪里去找这和通天丸一模一样的药物来救对方的命。 他救不了对方的命，自己的小命可就危险了，冯保那样的大人物，万一临死之前来点疯狂，再来几个沈运，都不够死的。 自己在大明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摸摸怀里那崭新的一千两的银票，沈运很是坚定的对自己说道，沈运啊，你要坚强，要活着。 在屋子里呆了一阵，他拉开门来，侧厢两个随他回来的锦衣卫的人，正坐在那里说话，见到他出来了，立刻站了起来。 “沈相公，你真是要出去么？” “不是出去！”沈运摇摇头：“我刚刚琢磨一些事情，有些关碍想不大通，对了，冯公公到了咱们应天府，可找过郎中给他看过病么？” “冯公公身边就有人精通医术，咱们南京的郎中，只怕冯公公是看不上的！” “哦，这样啊！”沈运点点头：“能不能劳烦两位，回冯公公哪里一趟，将给冯公公治病的那位给请到我这里来，还有，劳烦两位禀报一下冯公公，请冯公公让那郎中知无不言，既然冯公公给了我差事，我当然要尽量办好，若是因为郎中隐瞒了些什么，耽误了冯公公的病情，那就不美了！” 两个锦衣卫并不知道这沈运在冯公公那里接了什么差事，他们是刘守有的心腹，而刘守有伺候冯公公，简直比儿子还要孝顺，甚至将他们两人打发来护卫这个接了冯公公差事的沈运，此刻听到和冯公公的病情有关，两人自然是丝毫不敢怠慢，商议了一下，留下一人在这里，另外一人，却是匆匆而去。 “这位军爷怎么称呼？”沈运朝着离去的那人看了一眼，回头对留下的一人问道。 “不敢，沈相公称呼小的小高就好，小的高寒，千户大人麾下一走卒而已！” “小高，我替冯公公办这差事，冯公公交代了要低调，隐瞒，所以，你们二位在我这里，能不能不要张扬，对外就说，你们是我的两位远方亲戚，来这里借住几日，您们看如何？” “千户大人早就吩咐过，一切以沈相公的意思为准！”那高寒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沈运笑了笑：“这巷子里都是打小就认识的街坊们，也没见过市面，你们锦衣卫的身份亮出来，怕是要吓到他们，吓到了他们我再想从他们嘴里打听点事情，可就不大容易了！” “这个，小的一切听沈相公吩咐！”高寒微微一笑，对沈运的要求，欣然允诺。 第十四章 随身带着一个神医 第十四章 随身带着一个神医 冯保的贴身郎中很快的就来了，沈运有些意外，虽然来人一身儒裳做男装打扮，但是，这一眼看去，傻子都看得出来是一个女孩好不好。 “这是欧阳先生，师从太医院国手薛神医，冯公公的诊治用药，都是欧阳先生负责的！” 沈运笑着朝着这位女扮男装的神医拱拱手，也没请她进屋，就在这院子里摆两把椅子，请对方坐下。两个锦衣卫知道他们要谈论的事情，不是他们可以关心的，很是乖巧的远远走开了。 “我不知道冯公公为什么这么看重于你，甚至将他视若性命的通天丸也给你一颗，想来你是有些门道的，不过我告诉你，这通天丸，家师也曾试图重新配置，却是不那么如人意，难道不成，你比家师还厉害？” 欧阳神医打量了一下这简陋的院子，歪过头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沈运：“你可是知道，冯公公身上的这病症的来由，又用过些什么药物，你请我来，是要和我辩证一番么？” 看着眼前这好斗的小公鸡，不，小母鸡一样的女孩，沈运摇摇头，“这正是去请欧阳先生过来的缘由，冯公公既然看得起在下，在下能力大小是一回事情，尽力不尽力是一回事情，还望欧阳先生将冯公公的病情用药，详细告之！” 欧阳燕皱起眉头，对方的居所，做派，甚至说话的口吻，可不像一个良医说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情落在了他的头上，不过，既然来的时候，自己请示过冯公公，告诉对方也是无妨。 “冯公公的病到了这南京，没几天就得上这病了，刚刚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受了风寒导致，咳嗽，胸疼，喘气困难，严重的时候，甚至咳血，起初是按照风寒入骨的方子用药，这是当初的药方……” 欧阳燕给眼前的人解释这冯保的病情，并拿出一叠的药方，看得出来，她来之前就有所准备，沈运接过那些方子，一边听着他叙说，一个却是暗暗琢磨开来。 他不觉得自己在医学上的见识，比的过眼前的这位神医的弟子，甚至是远在宫中供职的各位太医，这冯保的病到了南京才有，这位神医或者神医的弟子，想来已经用出了浑身的解数，依然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得靠着冯保的徒子徒孙进献的几十枚通天丸，缓解并稳定了病情。 这说明什么，说明目前医术最高的一批人都解决不了冯保的病，那就只能是冯保的这病的治疗，超过了目前的医疗水平，至于这什么通天丸，为什么能缓解病症，这也好解释，有的病，或许在前朝有人能治，只是到了现在这法子方子失传了而已，这种事情，在历代也不少见。 就沈运知道的，那远的有三国时代的“麻沸散”，近的有宋人的金针治疗白内障的法子，就是这种情况，后人都是没有掌握方法，只能在典籍里看到些记载了，莫非，这冯保的病，也是这个样子？ 关键是，这到底是什么病？这个时代，能让御医束手无策的，真的不是太多。 “后来家师大致确定，冯公公的风寒大致已经转为痨病，此乃顽疾，药石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唯有好生将养，少耗心神，才能逐渐好转，但是冯公公身居要职，何等的忧心忧神，这好生将养少耗心神更是无从说起，所以，病情时好时坏，也属于无奈……” 痨病？肺结核？ 沈运心里一动，终于为什么看冯保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这可不就是肺痨的典型表现么，在现代，肺结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坚持用药很快就可以痊愈，但是在古代，这可是不治之症啊。 第十五章 仙丹可救人命 第十五章 仙丹可救人命 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怕，肺结核可是传染性很强的，自己和那冯保单独在一起呆过，自己没给传染上吧。 大概是察觉到他脸色有异，那欧阳先生顿时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微微露出一丝轻蔑之色，看起来此人连肺痨的病理病情都不清楚，这的人，冯公公真的相信他能找出治疗他的药物吗？ “就算这风寒转成了痨病，只要不和冯公公单独接触，共用食具，旁人却是无妨的！” 哦，沈运哦了一声，放下心来，转眼立刻摇头，不对，如果是肺结核的话，真要是传染期，不直接接触空气也可以传染的，最稳当的办法是隔离病人，自己就不说了，这个神医丫头天天和冯保接触，还有诗诗小筑的那些人，应该早就被传染了。 难道还别的说法？或者是，那什么通天丸，真的有些用处？ 他心里疑惑，耳边的欧阳燕却是继续说下去。 “若是这单单的痨病，也就罢了，冯公公身上其他的部位，也出现了一些不妥当，那心悸，气喘不及，却不是痨病的症状，若是服用那通天丸，这些症状都会缓解，但是一旦停用……” 欧阳燕一摊双手：“那就是当日你见到的冯公公的模样了，关于这些随着痨病的症状，冯公公一直服用的是家师开的方子，不过，也是调理为主，这方子在这里，你看一看！” 不是肺结核，绝对不是！沈运心里很是肯定的摇摇头。 若是肺结核，御医不可能不能确诊，而这些伴随症状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啊！ 他心里突然一动，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以前在前世很轰动的事情。 “冯公公染上这病后，可有发热发烧的情况？”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算有些眼力！”欧阳燕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嘉许之色：“冯公公患病之初，的确数日有些发烧，不过用药之后，倒是正常了些，痨虫入体，这些倒是正常的！” 正常个鬼啊！沈运汗毛都竖起来了，发烧，咳嗽，气喘不及，呼吸困难，甚至咳血，照着这个病情，这要放在自己来的那个时代，早就被重度隔离好不好，这哪里是什么肺结核，这分明是非典型肺炎啊。 欧阳燕看着眼前沉思的沈运，微微摇摇头：“冯公公的病情和用药，我全部都说给你听了，如今我遵家师的吩咐，在冯公公身边，其实能做的并不多，这些方子，你看过就好，不要外传！” 沈运下意识的点点头。 “还有，你若是想要自己配置那通天丸，我劝你还是死心吧，南京太医院那边，早就派人尝试过，只是这药丸之中，有些药物的来源，实在是分辨不出，而起作用的，怕是就是那几味药物，甚至有人说，这通天丸本来就不是治病的药丸，我是某些方士炼制的丹药，是用来追求长生大道的，那些太医院分辨不出的药物来源，没准就是那些传说中的天才地宝，只闻其名不见其物的！” 尼玛，敢情这通天丸不是治病的药，而是那些想成仙的家伙们炼制的仙丹啊。 沈运翻了翻白眼，实在是有些无语了。 第十六章 我小名叫做无病 第十六章 我小名叫做无病 “我想再问问冯公公的病况，何时发病，发病时候症状如何……” 沈运不大甘心，再次询问了几句，得到的结果依然是令他很是沮丧，没错，冯保的病症，非常符合非典的四大症状，而所谓这神医们开出来的治疗的方子，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都出现症状快一个礼拜了，这冯保在这种治疗下，居然还活着，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就是冯公公这真的命硬，随便怎么折腾，他就是不死，那么，就是那个什么通天丸，真的有点来历，误打误撞，恰好压制了这病情的发展。 “我要立刻去见冯公公！” “现在？” 欧阳燕看了看日头，都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去见冯公公？这沈运还真是有些书呆子气。 “明天吧，冯公公病体未痊愈，晚上也安歇的早，沈相公莫非是有了什么想法了？” 沈运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欧阳先生，如果关于冯公公的病情，你说的没错的话，我怀疑，冯公公可能是染上了时疫！” 欧阳燕笑了起来：“前几年，河南那边闹时疫，家师也曾带着我接触些病人，沈相公若是觉得完成不了冯公公交代下来的差事，直说就是，这么危言耸听，是想说我和我师傅，连时疫都看不出来，误诊了冯公公么？” 她脸色一下就刷了下来：“还是说，沈相公的医术，比起家师和我，要高上许多！” “不不不，欧阳先生，你听我说，若是论医术，我自然无法和先生比的，不过，刚刚听先生说起冯公公的情况，我突然想起家父来，家父当日的情况，和冯公公如今如出一辙，也是开始被诊治成风寒，后来又说是痨病，结果，不到半月，家户就奄奄一息眼看就要过世，幸亏当时一个路过的和尚，得了我家布施，见到我爹如此，大师心怀怜悯，写了几个药方给家父，家父才逐渐好转，又好好的过了几年才去世！” 情急之下，沈运编造了这样一个理由，反正他爹已经死了，想来冯保再厉害，也无法求证此事。 “当时那位大师，说我爹就是得的时疫！”沈运信誓旦旦的说道。 “既然是时疫，为什么病情没有扩散，单单就你一家得病！”欧阳燕却是不大信这话。 “因为这病得了自身不知道啊，我爹也是出门了数日，回来之后过了几日才病倒的！”沈运解释道：“而我爹一病倒，就没有再出门，我家又没什么亲朋，就算想要传染给别人，也传染不上啊！” “那你为何没有被染上这时疫！”欧阳燕狐疑的看着他。 “我当时也是这么问这位大师的！”谎话越说越溜，沈运发现，自己还真有点编故事的潜质：“那位大师说了，我天生的祛病体质，等闲风邪病毒近不得我身，我这一辈子，注定是不会得什么大病的！” “胡说八道！”欧阳燕瞪了他一眼：“哪里有这种体质，那不成了人参果了，你伸出手来，我且为你把一把脉！” 沈运伸出手去，任由对方柔软白皙的指头，搭上自己的脉搏，什么祛病体质，这种东西他自己都不信，但是，也是一时半刻验证不了的，只要对方相信自己的话，相信冯保身上真的是得了时疫，那么接下来他才有机会救冯保的命啊。 欧阳燕指头搭在他的手腕上，开始时候，面无表情，然后，在沈运的视线之后，她的表情，微微变得有些惊愕起来了。 “这事情，我得要问问家师之后，再能决定！”她松开手，似乎相信了一些沈运的话：“你说的那位大师，留下的药方还在么？”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沈运微微一笑，脑子里却是急速的转悠了起来，关于非典，自己除了记得食醋和板蓝根，还记得一些什么来着的。 第十七章 脉名九死一生 第十七章 脉名九死一生 “如果是时疫的话，那我等大概都已经被沾染上了！”欧阳燕脸色很是严肃，作为一个医者，她非常清楚在南京这样的大城里，时疫爆发的危害，“我等要回诗诗小筑，而且，不得与任何人再接触！” 沈运深以为然，当下两人对望一样，直接招呼在门口的两个锦衣卫，离开这里，朝着诗诗小筑而去。 有街坊和沈运打着招呼，沈运此刻哪里还有心思搭理他们，只是仔细想着上次回来到今天之间的间隔，确定自己有可能被传染上，也是今天的到诗诗小筑之后的时候，这么算起来，吴家兄妹两人，应该是无恙的。 到了诗诗小筑，这欧阳燕一进门，就叫人封了这院子，连大门也用木条钉死，这动静，登时让院子里其他的人，有些惊惶起来。 而看着从里头出来几个彪悍的汉子，看起来应该是冯保的护卫，对欧阳燕的动静，他们却是没有制止的意思，倒是欧阳燕吆喝几声，这些汉子居然听着她的吩咐，开始封闭起这院子门户。 沈运觉得，这欧阳燕，只怕不是冯保随身的郎中，太医院某个神医的弟子那么简单。 “是不是时疫，很快就见分晓！”欧阳燕见到他无所事事的呆在院子里：“待会我会叫人收拾个屋子给你住下，你且安心，好好的想想那位大师当日在你父亲染上这病之后是如何做的，开的又是什么方子，还有，这事情就你我二人知道，不要泄露，免得引起恐慌！” 沈运点点头，心里有些遗憾，出来的是，要是给吴嫣然说一声就好了，免得她担心，看起来，自己只怕有几日不得回去了。 屋子很快就给沈运收拾出来了，那欧阳燕却是不知道是不是给冯保回报去了，沈运有些百无聊赖的在床上躺着，想着这事情该如何解决。 这算是隔离区了吧。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他蹦了起来，一个汉子板着脸站在门外：“公公要见你！” 他哦了一声，跟着对方插着里院走去，一路上，他倒是希望遇见某人来着，可惜的是，一直走到冯保的屋子门前，除了那些冯保的护卫，他没看见一个诗诗小筑的人。 冯保依然斜斜躺在靠椅上，那欧阳先生对着他说着什么，冯保除了偶尔点了点头之外，脸上看不清楚什么表情，听到脚步声响，也只是淡淡的朝着这边瞥了一眼，便没什么动作了。 “沈运是吧！”欧阳燕说完后，站直了身子，冯保轻轻咳嗽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你那个祛病的体质，你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么？” 沈运愕然，不是这个时候，你应该关心你自己的病么，怎么问起我来了，我随口瞎编为了取信欧阳先生的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学生对医道不是甚通，只是当然那和尚那么说，学生就这么说了！” “燕儿，你告诉他！”冯保有些疲倦的挥挥手。 “沈相公，我适才把过你的脉象，如果我没有把错脉的话，你说你天生祛病体质，倒是也不算错！”欧阳燕点点头：“沈相公你的脉象，叫九死脉，取九死一生之意，但凡此等脉象之人，无不是气息奄奄，就剩下一口气了，人都快死了，自然什么病都侵袭不了！” 沈运眨眨眼，不大明白欧阳燕的意思。 “但是我见沈相公生龙活虎，一点不像弥留之际的样子，说实话，我这一辈子学医，从来没遇见这种奇怪的事情！” 第十八章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第十八章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欧阳燕不明白，但是沈运字却是好像是明白了好一点什么。 如果没有自己这个意外，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应该已经早就魂归地府了，别说就死，十死都是妥妥的。 而自己的出现，则是给这个身体带来了一道生机，这九死一生之意，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只是他心里暗暗惊愕，这种事情，可是无人知晓，但是这欧阳燕居然从脉象上看出一丝端倪来了。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让人把脉了，他暗自警醒道。 “冯公公也是九死脉！” 欧阳燕盯着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顿时吓得他一个激灵，这话，是什么意思来着？ “好了，燕儿，你出去吧！”冯保咳嗽了一下，对着欧阳燕说了一声，欧阳燕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运一眼，翩翩离去。 屋子了沉寂了下来，沈运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沉吟的冯保，心头隐隐有些不大妙的感觉。 “你沈家的聚宝盆，不过是无稽之谈吧！”沉吟了良久，冯保缓缓的开口道：“你宁愿捏造出一个无中生有的道人，也不愿意用在聚宝盆当作说辞，看来，是我想多了，天底下哪里会有这种至宝，就算有这种宝贝，又有几个人消受得起！” 啊！沈运后头咕咕一想，今日是紧张的说不出声来，满脑子的念头只有一个：“这老东西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冯保继续缓缓的说道：“你说的你的父亲，曾经患病和杂家一样，这话我是不信的，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杂家找到了你，你父亲就和杂家的病一样！” 他嘿嘿冷笑了一声：“但是我也奇怪，若是真的你打算敷衍杂家，大可巧言令色，胡扯一通，完全不必用这时疫之说，弄的燕儿这般紧张兮兮，这里可是南京城，秦淮河畔，这等危言耸听之说，到时候就算杂家不治你罪，这地方官府想要治你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也是容易得很！” 他有些鄙夷的看着沈运：“活着不好吗？非得这般作死？” 沈运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才觉得自己喉头的干涩好像缓和了一些，使劲咳嗽了一下，确定自己可以发声了，急忙辩解道：“公公误会了！” “误会什么了，是你沈家真的有这聚宝盆，却不愿拿出来用一用救救杂家的性命，还是误会你，你这编排杂家患上了时疫之说，是另有用意？” 冯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讥诮：“咱家这辈子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你那点小心思，就别在杂家身上卖弄了！” “聚宝盆是没有的，公公的确可能沾染上了时疫！”沈运说完这话，顿时好像浑身都轻松了许多了，他担心的可就不是这个么？ “嗯？”冯保看着对方，目光变得阴沉起来。 “但是，学生或许以前真的见识过这种时疫！”沈运急忙开口道。 “连燕儿都不曾见识过杂家这种时疫，你一个一辈子南京城都没出过的小秀才，敢大言不惭说这话，你知道时疫是一个什么情况么，真要是南京城里出现时疫，这南京城里早就变成一座鬼城，一座空城了！” 冯保重重的哼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片恼怒之色，不知道是因为是自己的药物没了指望，还是到了此刻，这沈运还在大言不惭，眼前的这个家伙，他眼里，变得有几分面目可憎起来。 “公公！”沈运感受都对方目光之后的冰冷，身子突然打了个冷颤，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点什么，等到这位曾经叱咤内廷的內相做出了决定，自己估计好不了了。 “公公到了南京之后，可是一直深入简出，这诗诗小筑，除了寥寥几人来过，怕是也没多少人再来吧！”他开口道：“即便公公身上真是沾染上这等恶疾，其他人要染上，也不过区区数人，而这恶疾还有数天的时间，不会发病，染病之人无从察觉，可是可能的！！” “那又如何？”冯保眼皮耷拉了一下：“若是杂家死了，这些事情又与杂家何干，若是杂家不死，这些人自然也会无恙！” 第十九章 医术和邪术 第十九章 医术和邪术 冯保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沈运：“九死脉，九死脉，有点意思，你这么言之凿凿，看来你还真的知道的点什么了？ 沈运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上的这什么九死脉的来历，此刻只能硬着头皮死撑到底了：“公公，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啊！” 哼！冯保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且不管杂家这身上恶疾是何病，你既然这么清楚，这接下来的数日，就在杂家身边伺候吧！” 沈运的脸色垮了下来，但是此刻却是没有了任何退路，只得点头回答道：“是！” “出去呆着吧！”冯保说了会儿话，好像有点累了，挥挥手，令他退了下去，等到沈运出去了之后，屋子们轻轻打开，欧阳燕的身影，飘了进来。 “都听到了！”冯保低低说了一句：“燕儿，你怎么看？” 欧阳燕微微摇摇头，眼中一片茫然：“干爹身上是不是沾染了这时疫，燕儿不敢确定，不过，若是真的如此，只怕这几日和干爹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沾染上，可是干爹身子何等贵重，岂是别人想接触就接触的，适才燕儿想了一想，这数日来，似乎只有燕儿一人接触过干爹！” “那么说，若是这沈运说的是真的，那燕儿也沾染上此病了？”冯保显然关心欧阳燕，更甚于自己。 “而燕儿接触的人，似乎也只有在今日，替这沈运把过脉！”欧阳燕很是肯定的回答道：“适才我在外面仔细的想了想，若是真是如此凶恶的时疫，大抵现在也只有我们三人沾染上，若是几日后我等和干爹一样发热咳嗽，这事情就可以确定了！” 冯保微微叹息了一下：“那通天丸还有两丸，加上那沈运身上的一丸，你且拿走，我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就不用浪费这等好药了，若是你能熬到你师傅从京里赶来，或许，你还有的救！” 话说到这里，冯保心里对那沈运的话，其实也信了七成，而他的这个干儿女饱读医术，又师从名医，这方面的造诣眼光，自然要比旁人高上不少，她既然都担忧如此，在冯保心里，这事情实际和已经确定，已经没多大的区别了。 “干爹！” 欧阳燕犹豫了一下，冯保抬起头来，露出询问的眼神。 “我觉得那沈运说的话，其实有几分可信的！”欧阳燕想了想，一咬牙说道：“他对这病症这么了解，连我都没看出来，或许，以前他真都见过或者经历过这病症，反正如今他也通过我接触过干爹，在这里呆上几日，若是他没事，自然他说的就可以当真，若是他也患病，那自然是满口胡言乱语了！” “然后呢？”冯保一扬眉毛，看着自己的这个干女儿，这个世界上他信任的人不多，但是，这个干女儿，绝对是他为数不多绝对信任的人之一。但是，她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燕儿年轻，就是真的沾染上这时疫，也比干爹更多熬些时日，这通天丸还是干爹留着自用！”欧阳燕既然说出了口，心里想的那点心思，就索性不再掩饰了：“燕儿的师傅曾经多年钻研医术，曾经对燕儿说过一些揣测，有人患了某些凶险的大病之后，这辈子就不会再患此病，师傅推测，这得过这类大病不死之人，或许，他们体内血肉，或许有治愈这类病症的作用，即便不能，作为药引，那是必然可以的！” “还有这种说法？”冯保眼睛一亮，这对一个几乎断绝希望的人来说，不啻于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 “只是师傅的揣测，师傅说过，这种法子想来都是邪恶，医者本应救死扶伤，视病患理当无分贵贱，若是取一人血肉救治另外一人，那这种医术就不是救人的医术而是害人的邪术了！” 欧阳燕讷讷说道：“自从和师傅和燕儿说过一次后，此后再未说起！只是此刻燕儿看到干爹病重，燕儿却无能为力，心中恓惶，突然想起了这个法子，若是那沈相公真的无恙的话，或许，或许在抱全沈相公的性命的前提下，这法子，可以一试！” 欧阳燕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色，好像提出这建议，都很良心不安一样，倒是冯保听到住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有所意动。 第二十章 被隔离的日子 第二十章 被隔离的日子 傍晚的时候，终于有人来了，是那个叫做高寒的锦衣卫带着那个锦衣卫的千户刘守有来到这院子，院子里和人和院子外面的人对话里一阵，告知了院子里的情况，那刘守有留下几个人，匆匆离去。 翌日，有人从院子外面送进来几筐蔬菜瓜果和一些肉食，那刘守有却是没有再露面，想来是按照院子里的人的要求，将这院子封闭了起来，欧阳燕的书信也从院子里传了出去，通过锦衣卫的渠道传了出去，如果没意外的话，这封书信应该会带来能解开这个局面的人。 沈运除了早上有人送了点吃的东西到他的屋子，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屋子门口，多了一个大汉，隐隐有监视看管的意思，沈运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吃过东西，也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琢磨着自己的心思。 冯保说这几日要他伺候，却是整整一个上午没有派人来叫他，甚至连那欧阳燕也没有出现，沈运不禁暗暗有些担心，不会这冯公公点儿这么背吧，昨日里说完话，今日就病重死了，那他可就倒霉透顶了。 下午的时候，终于有人来唤他去伺候冯保，沈运这辈子还没伺候过病人，也不知道该怎么伺候，更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被带到冯保的门前，带路的人就离开了，甚至连话都没交代一句。 他伸头向屋子里看一眼，冯保正沉沉的在躺椅上睡着，似乎很疲累的样子，但是气色却是比昨日好了不少，他心里暗暗庆幸，或许，自己是想多了，对方根本得的不是自己想象当中的那种病，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 屋檐下的药炉上，咕嘟咕嘟正在煲着什么药汤，一股熟悉的味道从药炉里传了出来，他皱皱眉，在屋檐下坐了下来，拿了把小扇子，在药炉边扇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在院子里就有这板蓝根，还是从外面送进来的，自己昨日不过是提了一下这板蓝根，然后被这欧阳燕追问了一下这药物的药性药效，确认了一下他嘴里的板蓝根就是药铺里常见的蓝根，没想到，这么快就弄来了药物并熬煮了起来，说来好笑，沈运这辈子见到的板蓝根全是制作好的那种颗粒冲剂，这种泡制出来的蓝根他还从来没见过呢！ 不过，气味倒是相当的令他感到亲切。 百无聊赖的在屋檐下坐了大半个时辰，屋子里传来轻轻的响动，走到屋子里看了一眼，果然是那冯保醒了过来，见到他走进来，冯保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指指外面，示意自己想到外面去。 沈运大声叫起人来，两个冯保的随从，从外面走进来，蹑手蹑脚的将躺椅和躺椅上的冯保抬了出来，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沈运苦笑了起来，似乎自己在这里伺候这冯公公最大的作用，就是为这药炉添下火，然后当传声筒叫一下人而已。 下午的阳光，有些温暖，或许是药炉边柴薪散发的热力，让沈运有些难受，不过冯保似乎很享受这份温暖，眯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浑浊的眼神，居然有了几分明亮。 第二十一章 借君二两血肉一用 第二十一章 借君二两血肉一用 “今年的乡闱看来你是参加不了！” 冯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蹲在一旁看着药炉的沈运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对方这是对着自己在说话。 “嗯！”他点了点头，冯保说的应该是每三年一次的乡试吧，自己十五岁中了秀才，算算日子，今年正是第三年，可不是正是乡试的时间了。 乡试的时间是每三年的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三日，正是秋日桂花开的时节，所以，这乡试又称为，乡闱、秋闱，而中举者放榜，则成为“桂榜”。 算算日子，这已经是八月初了，这个时候，他被困在这里，自然是和什么乡试无缘了。 不过，这对原本就没打算走什么科举之路的他来说，这是个无所谓的事情，他肚子里的四书五经可没多少，就算有，也随着他那前任的记忆消散了不少，反正中举的希望，那是极其渺茫的。 “若是能参加，觉得自己能做中么？”冯保大抵是无聊，居然有和他说话的兴致。 “中不了！”沈运老老实实的说道，自己的前任每天往这诗诗小筑跑，为了那个叫做诗诗的女子神魂颠倒，这像是刻苦用功准备功课应试的样子么？更别说现在完全换了个人，这要能考上，那才有鬼了呢。 “想中么？”过了一小会，就在沈运以为冯保又睡着的时候，冯保又开口了。 “中不了，想中有什么用？”沈运撇了撇嘴，他不觉得冯保问这话有其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唠嗑家常而已。 冯保又不说话了，沈运也不着急，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炉火，看着那炉火舔上瓦罐的边缘，火苗一会变红，一会变蓝，颇为感觉有些无聊。 “还是有个举人的功名好，秀才么……”冯保沉默了半天，缓缓的开口：“举人就勉强可以授官了，看你来这里，我倒是没指望你能中个进士，没想到，就连举人你也没抱着什么希望，你这是打算经商？” 这一下，轮到沈运沉默不语了，经商么？自己好像到了这大明朝，从来没仔细想过自己要如何在这大明朝生存下去，走什么样子的道路。他倒是想要好好的沉下心来想一想，只是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居然连这个时间都抽不出来，他在心里总是想着，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什么事情，总得过了这个坎儿再说。 此刻这个问题，又这个一直给他造成麻烦的老人嘴里问出来，他不由得愣了一愣，然后突然发现，好像自己对这大明朝，还真的没多少期待。 没有期待，自然就不会有失望，若是说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一直下去，他倒是也有几分不甘心，若是以一种观光的心态，貌似在自己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对自己情种深种的女人。这就是画里人和画外人的区别了，观光人自然是画外人，这么说来，岂不是，这种心态的他就是没打算融入这大明朝。 或许，赚取一些银两，赖以生存花销，走到哪里算是哪里，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置下来，这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两人过这样的日子，总比一个人过这样的日子好，若是他开口，那吴胜男肯定是跟他走，那么，他到什么地方去，又和在这南京城有什么区别。 “总的赚些银钱过日子，若是饿死了那可就是笑话了！”他低低嘟囔了一句，心里有些沮丧的感觉。 “那就经商，到时候捐个举人的功名就是，反正你也没打算当官！”冯保点了点头，张张嘴，想要许诺点什么，但是看到沈运那几分茫然的样子，微微摇摇头，终究是没有开口。 瓦罐里的药汤熬好了的时候，欧阳燕出现了，沈运不知道这药汤终究算不算是熬好了，不过，大抵欧阳燕是心里有数的，用一块洁白的滤纱，将瓦罐里的药渣滤掉，将一碗散发这沈运熟悉的亲切气息的药汤，送到了冯保面前，然后，她轻轻的喂着冯保喝了下去，事后，还用毛巾给冯保擦了擦嘴。 “干爹喝了药，就好好休息吧，日头快没了，我叫人将干爹送进去！”欧阳燕低声的说道：“看起来，干爹气色比起昨日好多，也没怎么咳嗽了！” “你昨日说的事情，你给沈运说吧，免得事到临头，沈运措手不及！”冯保微微摇了摇头，终究是要脸面的人，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面前，有些话，他可是真的张不开嘴。 随从将冯保送了进去，欧阳燕犹豫了一下，“去你屋子说吧！” 沈运点点头，带着她走了出去，一路上没人有查问，甚至到了他呆的那间屋子面前，连门口看守的大汉都不见了。 欧阳燕三言两语很快的将她昨日和冯保说的那些话，对沈运再说了一遍，然后歪着头，等待着沈运的反应。 “嗯，可以啊！” 沈运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这反应大概是出乎欧阳燕的意料，：“我可是说的要用沈相公你的血肉，你确定你听清楚了我的话么？” “听清楚了啊！”沈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血就可以了，肉就不用了，那没用的！” “嗯？”欧阳燕愣了，什么叫肉是没用的。 “若是真的我没事，大抵是就是那位道爷的药有用，我想不起药方来，这个法子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用些人血做药引就好！或许有些用处！” 沈运瞟了对方一眼，若是自己是直接来到这个时代，或者这法子真的有用，毕竟自己在后世的身体，打了那么多的疫苗什么的，想来对这大明朝的细菌病毒，还是很有些作用的。 可惜自己不是，那么，自己的血肉，估计一点作用都没有了，不过这些人不知道这些，用这药引做噱头，算是安慰疗法吧，多多少少应该有那么一点用处，若是有对症的药，没准这病还真就好了。 不过，放点血做药引可以，一小盅就好了，再多，他可有些吃不消了。 “只是事先和沈相公打个招呼，免得沈相公到时候惊惶，我已经派人送信给我师傅了，我师傅不日会前来，想来他一定会办法救我干爹的性命的！”欧阳燕有些歉意：“这几日若是沈相公有时间，不妨回想一下那道人的药方，哪怕是想起几位药材也好，对我师傅的帮助，一定会不小!” “自会尽力，自会尽力！”沈运回答道，心里却是再想，这女孩，好像对他师傅很是信任了，若是这样，当初发病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去情人，非得现在弄出这样了，才求请大能来。 “古人心真大……”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还有，他们的命，也真大！” 第二十二章 神医驾到 第二十二章 神医驾到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波澜不惊，沈运这辈子没有被隔离过的经历，他可没想到，到了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体验，虽然是隔离，但是说实话，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些不耐烦。 诗诗小筑里，除了原来的胡诗诗和两个丫鬟，也就一个门子一个厨娘，门子和厨娘还是两夫妻，其余的人，都是跟随冯保到这里的。 冯保身边，除了欧阳燕之外，其他人倒是也淡定的很，几天下来，沈运和这几个人，也聊过几句，虽然记不住对方名字，但是，也算是混了个脸熟，沈运自然看得出来，冯保的这些从人，或是孔武有力，或是一脸阴沉，但是绝对都不是含糊的主儿，想想也是，能随着冯保到南京的，绝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了。 因为冯保的缘故，这几人对沈运也算是客气，大抵是冯保曾经吩咐过什么，只要沈运不瞎折腾，在这院子里，倒是没有去干涉他什么，当初到院子来曾经在他住的小屋门口看着他的人，也在第一天后，再也没出现过。 其实，除了不能出院子之外，沈运觉得这被隔离的日子，也没多少不好的。 胡诗诗倒是和他见过几次，只是沈运对她早就没了感觉，见面除了客气几句，也没了多余的话说了，到时候那个小丫鬟小环，似乎对沈运格外的感兴趣，偶尔会在他空闲的时候，从楼上跑下来，和他说些小女孩的废话。 当沈运提出要借几本书来看看的是，小环自告奋勇的从他小姐那里搬来了一堆书，欧阳燕开始以为沈运是要复习功课，准备迎接今年的秋闱，可看到空闲的时候，沈运每天手上拿着那些书，都是些话本小说或者是绘本什么的，顿时也是无语了。 她将这话和他干爹冯保当作闲话说了说，冯保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此刻距离秋闱没几天了，这沈运大概是已经放弃了考试，看点闲书，也当是打发时光了。 用过通天丸的冯保，这几天精神好了许多，心情也似乎开朗不少，当然，出了药物的因素，大概是因为这几眼不管是欧阳燕和沈运，身上都没有出现当初他发病的时候的迹象，这似乎也从侧面证明了，他身上的恶疾，并不是沈运说的时疫，当然，现在还不能最后的确定，总之，他的心情因为这样的变化，好了很多。 第四天的时候，小院的外面终于有了动静，有人在外面叫门，欧阳燕欣喜的将外面的人迎接了进来，沈运听见动静，也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他隐约猜出来人的身份，但是，看见来人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 欧阳燕师从太医院名医薛神医，他是知道的，在他想来，能在太医院里都被称为神医的，那医术自然是出神入化了，那还不得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什么的，但是，欧阳燕欢天喜地迎上去的这个人，却是一个中年文士，看起来年纪最多四十岁，这就让他有些意外了。 欧阳燕和这位神医说了几句，然后直接就将他带到后面冯保那里去了，沈运倒是知趣，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上去凑热闹是不合适的，唏嘘了一下，摇头准备回自己的屋子去。 丫鬟小环胖乎乎的小脸，蹭的从楼上窜了下来，出现在沈运的身边：“沈相公，刚刚那个，是京里来的神医吧！” “应该是的，看欧阳小姐那样子，没错，一定是的！” 不待沈运回答，小丫头自顾自的说道，抬起头，似乎想从沈运身上得到肯定：“这神医一来，咱们院子就不用封着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是吗？”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不也在这院子里里头吗？”沈运笑了笑：“怎么，在院子里呆的憋闷，想出去走走了？” “那倒不是，就是小姐让我过来问一下！”小丫鬟随口一说，陡然发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嘴，模样十分的可爱。 “哦！”沈运点点头，被人拘束在这里，连原因都不大清楚，那胡诗诗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了，不过，这可不关他的事情，有这个闲心，他还不如担心吴胜男这几日担心他的事情呢，想来自己没回去，吴家兄弟肯定会找自己，没准都找到这里，只不过被人拦回去了而已。 迈步冲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小环犹豫了一下，却是跟了过去，沈运不以为意。 “桌上有茶，还有你昨日送来的糕点，你想吃就吃好了！”进了屋子，沈运随口说道，刚刚他躺在床上看书，此刻自然是希望又重新回到床上，摆在舒服的姿势。 还别说，这小环拿会来的这些书，还真是消闲的好东西，才子佳人神鬼故事的，倒是和后世某些文学网站上的东西有得一比了。 “沈相公！”小环站在门边，讷讷的说道：“小姐知道你投河的事情，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和小环说了好多次了，沈相公你见了小姐，不要这么冷淡好不好，其实，小姐人很好的！” “你家小姐是不错啊！”沈运笑了起来，难怪这小丫头今天有些局促，原来是为胡诗诗缓颊来了，也不知道是胡诗诗的意思，还是这小丫头自己的意思。 “那这两天沈相公看到我家小姐，连个笑脸都没有，肯定是记恨我家小姐了！”小环一副很忧愁的样子，“哎，若是我家小姐是自由身，自然不会这么无情，反正，沈相公你知道我家小姐身不由己就好了，不要记恨她了好不好！” “好！”沈运笑道：“我不记恨你家小姐，不过，我可记恨你了，我可是请你吃了不少果子了，你得多给我找点好看的的书来，这事情就算扯平了，要不然，哼……” “这个简单！”小环欢天喜地的说道：“小姐那里还有好多这样的书呢，反正我随便拿，小姐也不会说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运点点头：“那快点去找书吧，没准很快我就出去了，到时候就用不上了！” 第二十三章 你父母家人可有恶疾 第二十三章 你父母家人可有恶疾 小丫头匆匆的跑出去，沈运摇摇头，笑了笑，继续翻着手中的书。 自从在大明朝醒来，那种在陌生环境的压迫感，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和吴家兄妹相处的那几天，他已经在拼命的吸收着所有他觉得有用的知识了，但是，这个沈运的前身，本身就几乎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他再怎么努力，依靠他脑子里残留的一点点记忆和新接触的东西，他又能吸收多少东西。 不过，眼下的这些闲书，倒是很好的填补了这一方面的空白。 那些神鬼小说不说，才子佳人，市井闲话，不仅仅有着一些故事，甚至还有图画作为解释，这对于他了解他眼下所处的这个大环境，可是有着极大的好处，更为有用的是，这些小说面对的对象，可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和读书人们，而就是那些市井阶层，而他现在最需要了解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当然，趣味性也是有的，一边看着有趣的故事，一边就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解了，这样的隔离日子，再多几天，沈运觉得也不算什么了。 也不知道在床上翻看了多久，突然就听得门口脚步声响，以为是小丫头带着书回来了，他淡淡的扫了一眼，然后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欧阳姑娘……” “这是我的老师，想来你也听说过他的名字！”欧阳燕站在那薛神医的后面，冲着他说道：“沈相公，我老师有些话要问你！” “但问无妨！”沈运站起来，招呼对方坐下。 薛神医微微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欧阳燕说道：“好了，燕儿，你去照看你干爹去吧，我和沈相公聊会天，不用在一边伺候了！” 沈运心里有些紧张，这薛神医一来就去看了冯保的病情，想来是心里有了决断，而现在出现在这里这里，那肯定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而来了，自己蒙的对不对，可就要见分晓了。 他有些纠结，他希望自己错了，那么，自己冯保无恙，但是，和自己也就没多大关系了，他自问不是趋炎附势之徒，但是，若是在大明朝，自己突然多了这么一个靠山，哪怕这靠山是一个失势的內相，也要轻松许多。 但是，要是自己对了，那事情就大发了，不仅仅自己危险，没准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危险了。 “听燕儿说，沈公子是九死一生的脉象，我倒是有些惊奇，这等脉象之人，万里无一，不知道沈公子方不方便，让我再确诊一下！” 沈运倒是也不扭捏，直接将手伸了过去，这薛神医把脉的时间，可是比他的弟子要长的多，足足过了好几分钟，薛神医才微微吐了一口气，笑着放开了沈运的手。 “果然是九死一生脉！” 薛神医点点头，见到沈运没什么反应，忍不住点醒了一下对方：“这个九死一生脉和你的祛病体质相关，所为死而后生，岂不是九死一生的道理，这脉象不是天成，非得挺过一道或者两道生死关方可有几乎显现，沈相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么说来，冯公公也无恙了？”沈运心里一喜，如果自己这脉象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话，那冯保和自己一样的脉象，岂不是也是死不了。 “暂时来说，无恙！”薛神医沉吟了一下，回答道：“你对燕儿说的这个时疫之说，倒是给了提醒了一下，无论是先前我为冯公公诊治还是燕儿后来诊治冯公公，都没有往时疫方面去想，毕竟像冯公公这样的贵人，沾染时疫的可能性是非常的小的，不过此刻按照你的提醒，重新诊治了一下，也算是找到了病因！” 他微微笑道：“所谓对症下药，既然找到了病因，再诊治起来，就不是很难了，以前我老说庸医杀人无形，没想到，若不是没有沈相公的提醒，我也险些做了一次庸医！” “不敢，不敢！”沈运谦逊的说道，在这样的杏林高手面前，冒充大尾巴狼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只不过曾经沾染了差不多的病症，将这联想起来了而已，学生不敢居功！” “功就是功，哪里有什么居不居的道理，如不是你，只怕半月之间，按照和我燕儿的诊治，冯公公怕是就要支持不住了！”薛神医摆摆手：“此中的原委，我已经和冯公公述说分明了，以冯公公的为人，总是少不得你的好处的！” “那可谢谢薛神医了！”沈运喜笑颜开，这可不就是这事情最好的结局了么，大家都没事，自己还借此认识了这么一个贵人，虽然这被隔离的几天，受了那么一丁点儿委屈，可有了这个结局，这点委屈算什么。 “但是，我也得对你表示下谢意！”薛神医接受了他的道谢，却是画风一转：“不过，我一个医者，无权无势，甚至连钱财也什么什么，就连在太医院的供职，也不过是挂个名儿，要想谢你，还真有些为难！” “这……”沈运开口就想推辞。 “不要推辞，我好好的想一想，我这一辈子，都是施惠与人，甚少受人恩惠，一时之间，倒是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人……” 薛神医沉吟了一下：“你可曾婚配？” 啊！沈运吓了一跳，不会吧，自己的恩惠对这位神医，有这么大吗，问这话的意思，是想给我自己找个老婆？ “尚未婚配，不过，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 “这就有点可惜了！”薛神医摇头叹道：“我还说若是你没有婚配，燕儿倒是不错……” “不敢高攀欧阳姑娘，不敢高攀……”沈运心里翻了翻白眼，这薛神医看起来很是沉稳很靠谱的样子，这说话怎么这么没溜啊。 “那你家中父母亲人，可有身染恶疾的，薛某不才，唯独这医术上还有几分心得……” 逗逼，绝对的逗逼！沈运已经在对方看似一脸正气的脸上，狠狠的打上了一个逗逼的标签，哪里有表示谢意，就问问对方全家有没有重病的，这事儿也太不吉利了吧！ 第二十四章 归心似箭 第二十四章 归心似箭 “若是将来，学生的家眷染上恶疾，一定请神医前来救助！”沈运硬着头皮说道，薛神医却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如此甚好，若是普通的病症那就算了，须得疑难杂症才成……” 沈运一点都不想再和这个家伙说话了，若是说沈运前身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那么，这薛神医就是一个医呆子，真不知道他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的。 薛神医心满意足的离开，沈运伸伸懒腰，站了起来，心情大好。 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那是有人在拆除封闭院子的木条，小院仿佛因为薛神医的到来，开始恢复了生气，不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有穿着官服锦衣校尉们，从院子外面走来，被拥簇在其中的人，正是曾和沈运有过几面之缘的那锦衣卫千户刘守有，大概是得知了消息，冯保没有事情，此时他走进来，脸上居然带了几分轻松的笑容，见到沈运的时候，居然含笑朝着沈运点了点头。 沈运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立刻含笑回礼，等到刘守有走了进去，他又反应了过来，自己这小市民心态太严重了，不就是一个锦衣卫的千户么，里面还有咱整个大明朝的前內相呢，那又怎么了。 小环随着胡诗诗从二楼走了下来，显然楼下的动静惊动了她们，见到沈运，小环有些歉然的笑了笑，显然，她答应他的书没送来，肯定是胡诗诗给羁绊住了，沈运不在意，既然这院子解封了，冯公公也没事了，他离开这里，不过是转眼的事情，那些书，有没有也无所谓了。 院子里人人都有事情做，就连这胡诗诗也丫鬟小环，从楼上下来不久，也被叫道后面院子里去了，唯独沈运好像被人忘记了一样，院子门口除了小院的门子，有着锦衣卫的人，沈运也没有试着去看看自己离开他们阻拦不阻拦，不过，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点，没有冯保的话，只怕谁也不会放他离开。 无所事事消磨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欧阳燕从后面走了出来，脸蛋红扑扑的，显然是有几分兴奋。 “沈相公，干爹吩咐了，若是沈相公急着回家的话，可以先行回家，他老人家在这里修养，沈相公日后若是有心的话，可多来走动一下！” “那谢谢欧阳姑娘，谢谢冯公公了！”沈运微微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冯保会叫自己进去说几句呢，没想到直接就打发了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有。 不过转念一想，他心里又释然了，这尊大神在这里，和自己又有了这个渊源，还告诉自己，可以随时来拜访，这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自己还想得到点什么，那就有些太贪心了。 欧阳燕将他送到小院门口，锦衣卫的人看了他一眼，果然没有任何阻拦，他朝着欧阳燕拱拱手，身如归燕的朝着自己的家而去。 自己这是离开了几天了，三天，还是四天，家里倒是没什么好惦记的，但是，吴家兄妹那里怕是急坏了，自己怎么也得先去一趟，让他们了却担心，这世上若是真有挂记他的人，怕是也只有他们兄妹两人了。 秦淮河两边依然繁华如故，商贩行人，川流不息，河上的画舫，有些早起的姑娘和船工，已经在船上开始忙碌了起来，急着回家的沈运，却是无心这些熟悉的风景，若是说亲切，还是沈家巷的那些老房子和老街坊，看起来更亲切一点。 沈家巷里，一切都和他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巷口的茶铺的刘家阿婆，见到他回来，还笑眯眯的叫他坐下喝杯茶，他笑着谢过对方，直接奔向自己家里。 自己离开的时候锁上的门，依旧锁着，吴家的门倒是虚掩着，推门进去，吴胜男正坐在屋檐下发呆，看到他走进来的身影，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惊喜的喊道：“沈运，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沈运笑着走向她。 “我和我哥寻了你两天，才知道你又去那诗诗小筑了，我哥哥可气坏了，我说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你老是不回来，我也担心！” 吴胜男的话里，微微带着点哭音：“后来我也寻到那里去，却是被几位官爷拦了回来，不知道你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是我不好，应该事先给你说一声的！”沈运有些歉然，看着自己面前眼中隐隐有水汽浮现的少女，心里微微一动，握住了对方的手：“不过，现在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你放心好了！”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吴胜男哭着笑了起来：“你饿了没有，我给你弄点东西吃啊！” “谁来了，是沈运那臭小子来了么？”屋子里传出吴超的大嗓门：“这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小男你别理他，谁知道他有没有在外面染上什么脏病回来！” 吴胜男朝着沈运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不会听自己哥哥的。 倒是沈运有些奇怪，这青天白日的，吴超不是应该在衙门当差么，怎么像个小媳妇一样的窝在家里不出来，而且，听到自己的动静，按照他以前的脾气，肯定会蹦到自己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臭骂一顿才是。 “我哥受了点伤，在家里养伤呢，脾气不好，你多担待点！”吴胜男小声的说道。 “受伤了？”沈运微微有些吃惊，吴超是府衙的公差，若是受伤，那必定是因公受伤，这是遇见什么大事了。寻常人岂敢殴打官差，那可是和造反无异了。 “好像是查一个什么案子，衙门里给了期限，结果期限到了没眉目，查案子的人都吃了板子！”吴胜男低低解释道：“衙门里的大人们，好像很是生气，着急了只能拿下面的人出气！” 沈运翻翻白眼，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不过，这板子将办案的人都打得躺在家里了，这案子谁去破，这些做官的难道脑子全部是水么？ “我去看看大哥，要是实在犯愁，这差事大哥就别做了，反正现在咱们也不是很差银钱，做点小买卖也能维持生计！” 沈运摸摸怀里的那一张千两的银票，陡然有了底气，怪不得古人说“钱是人的胆，子是人的威”呢，这身上有钱，果然人生可以做的选择，可以多了许多。 第二十五章 被拐的侍郎小姐 第二十五章 被拐的侍郎小姐 “辞了差事？” 吴超歪着头斜睨着眼睛，看着床前的沈运，屁股上伤势因为翻身牵动了一下，让他吃疼的抽搐了一下，脸色变得有几分狰狞起来。 “大哥你前几日不是对我说，若是有闲钱，不如做点买卖，置办点田产，也有个进项不愁生计么，银钱我倒是还有一些，可是这置办田产店铺做买卖的事情，我可是一窍不通，大哥你街面上人头熟，平日里做人又仗义，若是由你来做，那是最好不过了的事情了！” 沈运将那银票从手中拿出来，递给吴超：“那借据当日当着大哥的面，已经毁掉了，不过后来诗诗小筑的主人念我是个读书人，又帮了他一点小忙，将这银票又还了我，如今我们两家有了这笔银子，倒是可以好好筹谋一下以后的日子了！” “就是，大哥，你衙门的事情又凶险，又得罪人，事情办不好，还得吃那些大人的板子，这差事不做也罢！”吴胜男在一边也狠狠的点了点头。 “我们两家好好的筹谋一下以后的日子？”吴超哼了一声：“那就是说，要我吴超替你做事情咯？” “这个……”沈运干笑了一下，看了看吴胜男：“到时候若是成了一家，大哥可不就是帮自己做事情了吗？” 吴超听得这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话还差不多……” 他看了看自己的妹子，又看了看沈运和自己手上的银票，越发觉得沈运顺眼起来，一千两银子对于月入不过三四两银子的他，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更别说有的时候，他一个月还混不到三四两银子。 这笔银子在手，沈家在南京城里都算得上中等人家了，只要不自己作死，勤俭持家，置办点田地或者是开个店铺，生计总不成问题的，而不管是田地还是店铺，肯定是要人打理的，他吴超当然是这打理这些产业的第一人。 “那就这么定了，大哥明日去衙门辞了这差事，回头好好养伤，伤好了咱们在开始合计一下这事情？”沈运见到他意动，趁热打铁的劝道。 “若是你这家伙诚心，这事情倒是也不是做不得，只是这差事，却不是那么好辞的！”吴超唉声叹气了一下，又看看银票，将银票递还给沈运：“若是有案子压下来，下面的人办不了就辞掉差事，那官府的这衙门，还要不要干了，就是要辞掉差事，那样得先将眼下的案子料理干净了才可能，要不然，府衙的捕头，还有同知大人，可不会开这个口子！” “这案子很麻烦？”沈运一听，也是没辙了。 “何止是麻烦，简直是无从下手啊！”吴超叹了口气，说起了这个案子。 原来，这案子的起因，是从兵部左侍郎家的小姐在七夕灯会走丢开始。 大明朝南北两京两套班子，南京城里三省六部一应俱全，只不过相对于北京里的朝廷中枢，这南京城里的三省六部所管的事情处理的事情的确不是太多，南京兵部这位左侍郎，也是从北京城里派来的，隐隐有些发配的意思，若是不出这事情，在高官如云的南京城里，一个没多大实权是兵部侍郎，实在是吸引不了多少眼球。 但是偏生这位兵部侍郎家的小姐，却是甚得魏国公的喜欢，据说侍郎夫人和魏国公府里的某位贵人关系密切，走动频繁，不知道怎么，这小女孩就入了魏国公的眼，虽然未曾和魏国公府定下婚约，但是隐隐有风声传出来，没准这位小姐，就是魏国公府二公子徐维新的良配。 所以，这案子一下就变得大条了起来，南京府府衙上下，顿时就是一片鸡飞狗跳。 魏国公是谁，那是世代镇守南京的国公，忠义无双，这么说吧，南京城乃至整个南直隶，有权调动朝廷兵马的，就两人，一个是代表着天子意志的南京镇守太监，另外一个，就是这魏国公了。 而镇守太监若是要调动兵马，只怕还得先知会一下魏国公，但是，魏国公调动兵马，可就未必要知会镇守太监了。 魏国公他老人家的未来儿媳，在南京城里走丢了，这不是大事，那南京城里就没别的大事了。 案子压下来，南京城里的官差全部都不得消停，所有的城狐社鼠全部都被清理了一遍，甚至一下隐匿在南京的江洋大盗都抓了不少出来，但是偏生这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 秦淮河的繁华，可不是全部都是良家女子自愿的，这里不少画舫青楼，也是那些拐卖小孩的家伙的销赃所在。这些拐卖小孩的家伙，俗称“拍花子”，更是这次南京城里大清查的重点，而吴超就是负责排查这事情的差役之一。 而这案子是三日一比。 也就是说，这案子的办案的差役，每到第三日就得回报进展，若是一无所获，自上而下，都要受到责罚，这种责罚落到吴超这种最底层的差役身上，那就是每三日要去自己衙门，领二十板子了。 这个时候辞掉差事，想都不要想，只要有一人这么做了，可以想得到，立马就一大群差役脱下公服不干这营生了，哪里不是吃饭，在这里受气又挨打，还赚不到多少钱的地方，傻子才继续呆着呢。 “昨日在家躺了一天，今日才稍微好点，明日若是没人拿住那该死的拍花子，只怕后天又得去捱板子了！”吴超咧嘴说道，二十板子虽然不至于下不了地，但是，一瘸一拐的走着，不仅仅屁股疼还不好看啊！ “再来一次，这人不得给打坏了，南京城里只怕上千的公人，难道就连一个拍花子都抓不到！？”吴胜男看着自己的大哥，又是心疼又是埋怨那些官差的无能，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大哥，也是那些官差中的一个。 “就一点线索也没有？”沈运问道，既然逃不掉，那就主动去面对好了，没准吴家祖坟上冒青烟，让吴超破了这案子呢，这么大阵仗，真要是破了这案子，赏赐一定少不了，别的不说，一个捕头的位置肯定是跑不掉了。 “线索倒是有一点，我不大确定，不过，我这样子，也没法出去啊！”吴超摇摇头：“而且，现在南京城里这么大的动静，真是犯事的那些家伙，要么就逃出城去了，要么就藏了起来，警醒的很，我这模样出去打探，只怕对方一看到，立刻就知道我找上门来了……” 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沈运：“说起来，我这有条线索，我不合适去打探，你倒是挺合适的，要不，你替我走一趟！” “哥哥，这种事情，怎么能叫沈运去做？”吴胜男不高兴了：“沈运一个文弱书生，要是真打探到了贼人，贼人要害他怎么办？” “我叫几个兄弟暗中护着他不就行了……”吴超撇撇嘴，自己这妹子还没嫁出去，就开始胳膊肘朝外拐了，自己这个大哥屁股被打烂了趴在床上，也没见她这么着急的。 第二十六章 养瘦马真真赚钱的很 第二十六章 养瘦马真真赚钱的很 所谓的线索，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线索，只不过吴超混迹在市井间，有些事情，总是比旁人的触觉灵敏一些。 棋盘街有间牙行，其掌柜的叫做宋建，这牙行虽然也是拿了官府许可的，平日里做的大都是些“评物价，通商贾”的事情，但是，作为棋盘街的土著，吴超可知道这宋建的买卖，远远不止眼前看得到的这一点。 宋建的买卖，主要是做“瘦马”生意的。 沈运当然知道瘦马是怎么回事情，听到这话的时候，微微吃了一惊。 所谓的“瘦马”，可不是真的马，而是从事这行业的人从贫寒人家买来年幼且丽质天生的瘦弱女孩，经过调教，教授其弹琴吹笛，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等等各种本事，然后在合适的机会，将这女孩高价卖出去给人做妾或为妇。 因为这个过程和商人低价买来瘦马，养肥后再高价卖出的经营方式一样，所以人们就称这类子性为“瘦马”，而养瘦马的利润则是暴利，若是运气不错，往往一匹瘦马甚至能做换到数千两银子。 宋建做这个买卖，当然是要经常出入秦淮河畔，毕竟那些秦楼楚馆的恩客才是他的顾客来源，当然，与此同时，他为了挑选自己的瘦马，少不得要和一些贫苦人家甚至是“拍花子”一类的人口贩子打交道。 只是此人的瘦马要么是从外地买来，要么是身家清白的贫寒人家的女儿，他的买卖经营，倒是算不得作奸犯科，所以，平日里倒是没人去管他，甚至若不是这次案子牵连太大，吴超都不会查到他身上去。 这宋建是秦淮河的画舫的常客，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却是一反常态，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牙行里，哪里都不去，似乎专心经营着自己的牙行买卖了，这可不像是一个做瘦马生意的家伙的做法，吴超对他起依稀，还不仅仅是这一点，而是在排查一家青楼的时候，听到过几个姑娘的说话。 说是以前宋建的某个顾客来这里，托人去请宋建，而宋建居然托词不来，这就非常可疑了，似这等钻到钱眼里的人，有买卖做，岂有不来的道理，所以，吴超觉得这人，肯定是有什么顾忌。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查这宋建？”沈运摊摊手：“怎么查，去哪里查？” “这个简单，他今晚会去清苑楼，这个可是清苑楼的老鸨亲口告诉告诉我的，那客人身家丰厚，据说是很看好宋建养的几个瘦马，这次带了不少银子来，哪怕是多花银子，也得弄几个回去！”吴超说道：“你去清苑楼转一圈，若是能弄清楚他们之间的交易，和这案子有没有关系，然后搞清楚宋建到底知道些什么，就算完事！” “这未必和侍郎家的那位小姐有关系吧！”沈运有些迟疑，或者那宋建真有些不法的勾当，但是，真未必和这案子有关系。 “那周小姐今年刚刚十岁，天生丽质，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正是养瘦马的最好年纪，再大一点，已经懂事，旁人就拐骗不走了，而小一点，养瘦马的时间太长，也不划算，真正想赚钱的人贩子，拐卖也只是要男孩，这等女孩，拐骗走的话，只可能往秦楼楚馆送，冒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卖个小丫头，我要是那拍花子的，我也不会这么蠢！” 吴超很的笃定的说道：“而宋建对瘦马这一行熟悉的很，真有心探问，绝对能知道点什么，当然，若是官差上门，那他肯定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看了看沈运：“反正你这家伙寻花问柳的名声也传了出去了，出现在那清苑楼，一点都不奇怪，只是你在里面随便走走，吃点酒水，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银子，你自己节省点，别有几个银子就乱花！” “那到不会！”沈运笑了起来，将手中的银票递给吴胜男：“胜男你先给我收着，我身上还有些零碎银子，去一趟那地方，应该够花了！” 吴胜男想要推辞，吴超却是一把将银票接过来，塞在自己妹妹手里：“收好，收好，沈运现在算懂事了，带这么多银子出去，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那我先替你收着，你要用的时候，找我拿好了！”吴胜男低着头，朝着沈运说道，脸上的那一道胎记，随着她脸上的红晕，显得给外的显眼起来。 沈运心里一动，那薛神医应该比自己上次找的那刘太医医术要高吧，那刘太医收费贵不说，请他祛除吴胜男脸上的这点胎记，他都排到下个月去了，重要是，就算等到下月，还未必一定包治好。 放着一个欠着自己人情的神医不用，自己傻乎乎的排队等一个未必治好吴胜男这胎记的医生，自己还真是傻啊！ “等等，胜男，我出去一下！”他想清楚了此节，心情顿时愉快了起来：“别出去啊，我找个郎中回来，很快就回来！' “别忘记了，晚上，清苑楼啊！”吴超在他身后喊道。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不会到晚上！”说这话时候，沈运已经仿佛一阵风的跑了出去，吴家兄妹面面相觑，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响，吴胜男才叹了口气，缓缓的开口了：“哥，你看，沈运看到你伤成这样，心里多着急，又答应帮你去查案子，又去给你找郎中，你以后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吗，每次见他都恶声恶气的！” “我对他还不好吗？”吴超看这自己的妹妹，痛心疾首：“傻丫头，我这都是为你好啊，你们两个青梅竹马，他又中了秀才，若是这煮熟的鸭子都飞了，你这秀才娘子还做不做了？这家伙仗着他读了点书，做事情无法无天，我不对他严厉点，那以后他不欺负你欺负得要死啊！” “所以，看紧点，严厉点，那是绝对没错的！”吴超得意的说道：“不过眼下看来，这家伙还真浪子回头了，这么多银子，说给你拿着就拿着，嘿嘿，以后你嫁过去，应该不会欺负得你太厉害！” “哥哥！”吴胜男娇嗔的跺跺脚：“又说这些没谱的话，我才不急着嫁呢！” “不急，不急，咱们不急！”吴超哈哈一笑：“没准咱们吴家祖坟冒烟，将来你要做的，不是一个秀才娘子，而是一个举人娘子，做个官夫人呢，哥哥这下辈子，没准就指着我这妹子和妹夫活了！” 第二十七章 绝不让人轻视 第二十七章 绝不让人轻视 诗诗小筑里，冯保正在和薛素在说话。 没人伺候在一边，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说着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话题，就是随口闲聊，更有意思的是，两人此刻说话的口音，竟然是一样的，不是官话，更像是某个地方的方言。 “还以为我这一次，真的就在劫难逃了，活了一把年纪，却是被那叫做沈运的小家伙吓了一跳，说出去真是丢脸啊！” “一把年纪，你还没我大，居然就说一把年纪了！” 薛素哼了一声，在自己的药箱里头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小药瓶来：“只不过当年你伤了身子进宫，看起来现在年老许多，你还真当自己七老八十了！” “这是什么？”冯保看着那药瓶：“救命的？” “养颜的！”薛素翻了翻白眼：“你冯公公不过刚过不惑，一脸枯槁也实在是不成体统了一些，这养颜丹平日里也用不着，送你了，你可别赏给你那些徒子徒孙，我这好东西不多了！” “看来，我真没事了！”冯保接过药瓶：“要不然，这东西你也不会给我！我要真要死了，这东西也用不上啊！” “死不了，你死了我这名头可不就坏了，以后一出去，都说我是治死你冯公公的那位，谁还找我看病！”薛素看了看冯保：“说实在的，你这次还真得谢谢那姓沈的小家伙，若是我不及时赶回来，燕儿又认定你这的这病按照我丢下的方子治，非出毛病不可，这小家伙，算那是你的福星！” “打到了南京，也就遇见这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冯保笑了笑，显然心情大好：“回头再看吧，人家是读书人呢，赏他点钱财不合适，送他个功名，我现在没有这本事，再说了，人家可是沈家的后人，沈家可是有聚宝盆的，钱财什么的，不在乎！” 薛素鄙夷的看了冯保一眼：“别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那点小心思，在宫里呆了几十年，还是没变！” 冯保笑了笑，却是不反驳对方的说话。 他们两人之间说话如此的随便，甚至如此的不分尊卑，旁人看到，怕是要惊掉下巴，但是，两人却是好像习以为常了这种相处方式。 “这次多呆点日子，别我又快死了，还得让锦衣卫到处去找你的人去！”半响，冯保才开口说道：“反正你也是到处行医，干脆就在南京开个医馆吧，爱给人看病就看病，不爱给人看就在这里逍遥，总比你到处乱跑要好！” “你真打算就在这里呆下去了？”薛素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还以为你身子好点了，琢磨着重新回宫去呢，毕竟那里才是你的地盘！” “回不去了！”冯保长长的喟叹了一声：“张太岳一死，我又出了宫，陛下再也没人能压住他了，我现在急流勇退，或许还能有个善终，若是继续在这权势场上琢磨，迟早会被那些后辈小子们弄死！” 他摇摇头：“至少现在在南京，我这张脸还有点用处，陛下也念着情分，不会做出那赶尽杀绝的事情，若是我真的不死心，那才是真正的祸事……”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在宫里几十年，我什么没看过，突然到了外面不再算计，也不在被人你算计，安安稳稳的在这繁华之地养老，倒是突然感觉轻松了起来！” “你若真是这么想，我留在南京也不是不可以！”薛素看这冯保的眼神，突然之间，有了些怜悯之色：“就是怕你心有不甘，你知道我这人，除了这医道上的事情，别的都不关心，论到玩心眼，更是和你差了几条街，少年时候的伙伴，若是能够一起老去，倒也是一件乐事，只是，你莫要哄我！” “我哄你会让你知道么？”冯保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那就这么说了，回头让燕儿去找个地方，弄个医馆，你安顿下来！” 欧阳燕的脚步声，从门口传了过来，一张带着诧异的脸蛋，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干爹，老师，那……那沈运又回来了！” “看看！”冯保朝着薛素看了一眼：“你还让我赏他点什么，人家觉得自己帮了我，没得到好处，自己又来了呢！” “要点好处不是应该的么，我就是给人看病，我也没有不收诊金啊！”薛素嘴角翘了翘，有些好笑的看着冯保。 “干爹！”欧阳倩怯怯的打断两人的说话：“那沈运，不是来找干爹的，而是来找老师的……” “哈！”薛素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找我的，你可是想多了，你休息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冯保的样子有些悻悻然，被老友如此取笑，他忍不住翻翻白眼：“不用，燕儿，去将那小子叫来，别以为那小子说找你老师就是真的找你老师，我看，肯定这是借着找你老师的名义，提醒我忘记给他好处了！” “这个，干爹，真的不是！”欧阳燕偷偷看着冯保一眼：“是老师答应给他家眷看病，没想到他家眷真有病，他这是特意来找老师去出诊的！！！” 薛素笑的更欢乐了，掸了下自己的衣裳，站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朝着外面走去，身后的欧阳燕，看了看自己面色古怪的干爹一眼，送上一个歉意的笑容，跟着自己的老师走了出去。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冯保等到两人出门半响，才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两句，被自己的老友轻看不算什么，反正那家伙醉心医道不问世事，但是，自己居然被一个落魄小秀才轻看了，这才真是让人忍受不了的事情。 似他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曾经一言可以决定人的生死，突然之间从那个位置下来，对于别人的轻视最为敏感，试想当日多少人为了讨他欢喜，引他注意，费尽心思的讨好他，又多少人甘愿成为他的徒子徒孙，就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权势富贵，而陡然之间，连一个南京城里落魄的小秀才，间接的救了一命，居然都没想着从他这里得到任何的酬谢。 这种落差之大，还真让人受不了。 哼！他心里微微哼了一声，我冯保，可是让人轻看的人么，在宫里不会，出宫了，更不会。 第二十八章 举手之劳而已 第二十八章 举手之劳而已 薛素是不喜欢欠人人情的，冯保的事情，他觉得欠了这沈运一个人情，但是，这人情如此之快的就被还掉，他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所以，他心里下定决心，不管这沈运带他去看的那个病人，患的是何等的疑难杂症，又要耗费他多少的灵丹妙药，非得把这事情办好了不可，这天底下最难还的，可不就是人情债么。 但是，被沈运领到一个屁股被打烂的家伙面前，他瞅了一眼，还是忍不住脸上抽了一抽。 我好歹是个神医，这一瓶金疮药就能摆平的伤势，你叫我这个神医来看，这未免太拿神医不当郎中了吧！ “燕儿，给瓶金疮药给他！”他鼻子微微哼了一声，就要出去。 “不是啊！”沈运急忙的喊道，他怎么知道吴胜男此刻没在这屋子里，外面也没见到人不是：“是另外一位，是另外一位，不是他！” 薛素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这还差不多。 吴胜男挎着小篮子刚刚从外面进来，就看见沈运几人站在自家院里，顿时微微就是一愣。 薛素的眼光，在吴胜男身上掠过，然后落在她脸上的胎记上，“是她？” “正是，还请薛先生出手！”沈运恭敬的回答道，然后朝着吴胜男使了个脸色：“胜男，还不来见过神医和他的弟子，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请他们来的！” 啊！吴胜男微微惊惶了一下，朝着面前这个神医，微微拜了一下，却是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燕儿你料理吧！”薛素哭笑不得，你沈家小子是真蠢啊还是不知道的行情，不过是为女子祛除胎记的这种小事，在自己看来，个诊治那些皮外伤有什么区别，举手之劳而已，这种小事，就连自己的弟子，也是随手就能做好。 “是，老师！”欧阳燕点点头，薛素却是不再理院子里的众人，径直从吴胜男身边掠过，走出了门去。 吴胜男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欧阳燕请她坐下，要好好的看看她脸上的胎记的时候，她才知道，这神医和神医的弟子，是沈运特意请来为她医治的，两只眼睛看着沈运的时候，那叫一个情意绵绵，仿佛都可以滴得出水来了。 “这个不是很麻烦的事情，不过是一些内驱外敷的事情，过两日我给吴姑娘配些药膏，每日涂抹一下，一月左右，这胎记应该与脸上其他肌肤无疑了！” “真的？”吴胜男喜出望外，多年的心病，一个月就可以祛除，这幸福太的太突然了。 “我还在刘太医那里，定了几枚复颜丸，不知道有用没有？”沈运心下也是高兴的很。 “复颜丸，什么东西？”欧阳燕眉头微微一皱：“我怎么没听说过？” “就是南京太医院的刘太医的独门秘方，市面上可是要二三十两银子一丸呢？”沈运解释道，那玩意那么贵，多少应该有些名堂，就算欧阳燕的药膏有用，辅助用一下，应该更多几分保险吧。 “南京太医院啊！”欧阳燕面色古怪，什么刘太医，她真没听说过，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厚道一点：“昔日太后有疾，宫里太医束手无策，后来我干爹举荐，引我老师入宫为太后诊治，药到病除，陛下大喜，才赐我老师为太医院供奉，这南京太医院的太医，怕是连进宫为太后诊治的资格都没有吧……” 这薛神医居然是太医院的供奉，这么牛逼？ 沈运眼睛都瞪大了，这么一说，那什么刘太医和他比起来，只怕简直就是青铜和王者的区别啊，自己这话，怕是已经得罪这位欧阳姑娘了。 “那有劳姑娘了，有劳姑娘了！”沈运连连表示谢意，欧阳燕倒是也没见怪，细细叮嘱了吴胜男一下，说几日后再来，吴胜男也是一边道谢一边送着她出了门。 “这样的神医，怕是要花不少银子才请的来吧！”走了回来，见到沈运还在那里傻呵呵的笑着，吴胜男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最近到底在干嘛，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这样的人！”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沈运心情极好，端详着吴胜男的脸，看得吴胜男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等帮大舅哥办妥这案子，咱们就开一间铺子，我要苦读诗书，准备金榜题名了！” “谁是你大舅哥！”吴胜男啐了他一口，头也不回的走到吴超的屋子里，将篮子里的食物给自己的哥哥送去，却是不在搭理沈运了。 沈运嘿嘿一笑，也走进了屋子里去。 诗诗小筑里，南京锦衣卫千户刘守有，正在冯保面前，聆听着冯保的吩咐。 刘守有是湖北人，武进士出身，后入锦衣卫，任巡捕百户，即传说中的锦衣卫“缇骑”百户，一次出京办差，办砸了差事，被锦衣卫南衙查问，也是机缘巧合，当时他的案子被冯保无意中关注到了，随口吩咐了一句，困境中的他，顿时就化险为夷。 这刘守有也是一个机灵人，有了这个契机，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攀附上了冯保，加上他本身办事也算得力，在冯保的关照下，居然短短两年间，就升任了千户。 北京城里锦衣卫在职的千户和不在职的千户随便一抓就是一把，虽然升任了千户，但是却是有官无职，刘守有琢磨了一下，这事情还得请自己的靠山冯公公帮忙，于是，一番运作之下，他这个北京城里的闲职千户就变成了南京城的实职千户，成为南京城里为数不多的权柄人物之一。 冯保的仇人不少，但是，似他这等受冯保恩惠的人，也是不少，像刘守有这样明确的打上了冯保的标签的人，在冯保被贬到了南京，自然是第一时间前来侍奉冯保，只要冯保不死，他刘守有上升的空间虽然不大了，但是，也不会有人轻易为难他。 所以，只要冯保在南京，他刘守有必定会小心的侍奉着，只要冯公公召唤，他无论在忙什么，必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冯公公的身边。 第二十九章 金牌护卫 第二十九章 金牌护卫 “对，就是那个沈运，曾经叫你查过的，你给我派人盯着他，不，不是派人盯着他，派人跟着他！” 冯保慢慢悠悠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这事情不难办吧！” “不难办，先前我就派过两个得力的手下打算跟着他的，不过后来公公封了院子，这人就没用上！” 刘守有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尽管他不知道这个沈运，为什么得到冯公公这么多的关注，不过，他绝对不会去问，反正按照冯公公的吩咐去做就好，他的身家性命，前程富贵，包括眼前这个官职，都是冯公公给的，他有什么好顾忌的。 “嗯嗯，不管那小子做什么，罩着他就是了，当然，别用我的名头，你这个锦衣卫千户的名头，在南京城应该还有点用处的吧！” “只要他不谋逆造反，不和定国公府和魏国公府里冲突，不昏头了去找镇守太监钱公公的麻烦，应该还是罩得住的！”刘守有微微笑了笑：“大家知道我是冯公公的人，多少还是会给冯公公的面子，倒不是孩儿我面子有多大！” “那就够了，这种事情，谅那小子也没本事做的出来！”冯保微微点点头：“花点银钱，得罪点人，也不要怕，我冯保是在南京来养老来了，不是来南京等死来的，若是太安分了，人人都觉得我好欺，都来踩上一脚，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这个，孩儿心里有数的！”刘守有心里仿佛明白了点什么，原来，冯公公要用这事情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给某些观望或者打算落井下石的人提个醒，那自己这事情一定得要办好了。 就算那姓沈的小子再安分，再老实，自己也得给他撺掇点事情出来，要不然，别人知道知道此人身后是自己和冯公公呢？ 轻轻的从冯保的屋子里退了出来，刘守有走了院子，身后一众锦衣卫跟了上来，他一皱眉：“怎么只见高寒，雷战人呢？” “大人您忘记了，雷战前日被您派去江宁那边办差了去了！”高寒上前，低声的说道。 “哦！”刘守有一拍额头想了起来，对高寒招招手：“高寒，你跟着我也快两年了吧，如今也是试百户了，给你一个差事，若是你办得好，就将你这试百户千户的这个‘试’字给去了吧！” “谢大人提携！”高寒大喜，试百户和百户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其中的区别，可是谬之千里，大人这么说，可不就是要抬举自己了吗？ 刘守有侧过头，低低在他耳边吩咐了起来，高寒边听边点头，等到刘守有说完，高寒面色肃穆。 “都听明白了？” “都明白了，大人，属下这就去办，这事情属下一定办的让大人满意！” “去吧！”刘守有挥挥手，“等那雷战回来，我会让他去协助你，若是要调用人手，你自己斟酌了办，若是你料理不了的，身后还有我，还有整个北镇抚司，别给我丢脸就好！” 高寒匆匆离开，刘守有身后一众锦衣卫，都有些羡慕的看着他的背影，这样的机缘可不是什么事情都有的，多少人在锦衣卫里，熬了一辈子也不过是熬个百户。 从诗诗小筑到沈家巷，不过是大半个时辰的路程，等到再次出现在沈家巷的时候，高寒身上的官衣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身短襟，这样的衣裳，在南京城里那些富贵人家的长随身上，那是最寻常不过的装扮。 沈家的大门铁将军把门，但是沈运的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高寒略略一沉吟，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沈运看到高寒，倒是微微有些奇怪，不过前几日和此人相处，倒是也算愉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事情已经了结了，这人还寻上门来。 高寒自然搬出一套说辞，说是因为这几日的事情，自家千户大人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冯公公这样的大人物在南京，总会有些宵小会趁机打些糊涂主意，这些宵小对付不了冯公公，对付冯公公身边的人却是没问题的，他来护卫沈运几日，也是例行公事，顺便安安自家大人的心。 这套说辞倒是也没什么破绽，而沈运也不会多想，只是自己身边多了一人，怕是有些不大方便。 “高大人这是关照你呢！”吴超在屋子了却是听到了这番说话，大声的说道：“有锦衣卫的大人在你身边，我今天晚上倒是也不用派兄弟跟着你去那清苑楼了……” 高寒微微一笑，那清苑楼什么所在，一听名字就知道，没想到这位看似清贫的沈公子，居然还有这等雅兴。 “如此，那就辛苦高大人了！”沈运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锦衣卫的人在南京城里可是比吴超那几个做公差的兄弟有威慑力的多，再说了，真要和这人相处好了，吴超的差事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搪塞过去，不管辞不辞得掉，至少，用替锦衣卫办事的名义，总会免掉几顿板子不是。 “不辛苦，叫我小高就好！”高寒微微点头，“以后公子身边，总得有个称呼，高大人什么的，那就太见外了，我区区一个试百户，若不是千户大人抬举，只怕连伺候公子的资格都没有！” “你就不问问我，今晚去那清苑楼做什么？”沈运对于对方的态度有些奇怪，锦衣卫的试百户，来自己身边护卫自己，这规格可有点高，对方的态度如此谦恭，让他心里有些微微有些发毛，自己……好像担待不住这份谦恭吧！ “公子无论去哪里，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高寒微微笑了一笑：“小高我在公子身边，就是为公子处理一些琐事，解决一些麻烦，护卫得公子平平安安就好，其他的，小高什么都不想！” “若是我作奸犯科，欺男霸女呢？”沈运突然促狭之心大起，问道。 “我锦衣卫办差，眼里可只有差事！”高寒看着沈运，突然笑了起来：“至于其他的，咱们办差的人眼里，可是看不到的！” 卧槽！这也可以？ 沈运瞪大了嘴，这岂不是说，这个叫做高寒的试百户护卫自己，在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安危，自己作奸犯科欺男霸女做什么的都好，反正他是看不见也不过问的，但是，若是别人被自己欺负了要还手要报复，他可就看见了要管了！ 大明朝的锦衣卫，已经牛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第三十章 秦淮河畔清苑楼 第三十章 秦淮河畔清苑楼 秦淮河畔的繁华，来的很早，夜幕还没笼罩下来的时候，秦淮河两岸就已经苏醒了过来，河边的画舫，也隐隐有人影出没。 跳板搭上岸边，有人和画舫上的人说着话，时不时的从画舫之中传来女子吃吃的笑声，画舫的小厮，在岸边的跳板处，带着满脸的笑意，从岸边的那些流连的人群中，寻找着可能是自己的主顾。 没有大声的吆喝，没有恶俗的揽客，这些画舫做生意，从来都是这么的雅致和含蓄，一如一个执着团扇半掩眉目的江南女子，虽然不说话，但是，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神，却是勾着那些心猿意马的人儿过来。 有些画舫，已经接到了自家的客人，收起了跳板缓缓的朝着秦淮河中间荡去，这时，天色已经昏暗了许多，画舫上隐隐有着灯火亮起，说话声也渐渐的变得低迷，直到这样的画舫，汇入这秦淮河的船河之中，便再也分别不出他们中间彼此的区别。 清苑楼是河畔的一座勾栏，也有着自己的画舫，不过，平日里清苑楼的画舫，是不做外面客人的买卖的，这让他们画舫上的船娘，看着同行们有些高人一等的感觉，只有楼里尊贵的客人，想要游览一下秦淮河的夜景，或者是和楼里的当红姑娘，有些私密的空间的时候，这些画舫才派的上用场。 宋建是这清苑楼的常客，偶尔他也会用用这画舫。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别人邀请他上这画舫，就好像今天一样。 带着一个伴当，他出现在河畔，清苑楼里姑娘们的表演不少，但是，这些表演对于宋建来说，实在是有些腻了，倒是那个一直邀约他来的那位赵员外，对这些表演似乎很有兴趣，而上次他卖给赵员外的那匹瘦马，好像，也是因为歌舞比较出色？ 踏上跳板，就听得画舫里赵员外粗豪的大嗓门，宋建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人虽然银子不少，但是，却是低俗的很，若不是为了银子，他还真不愿意和这些粗鲁的家伙打交道。 “老宋，你来了，最近谱儿挺大，都请你不出来了！”见到他走进画舫，那赵员外狠狠的在身边丰腴的女子身上捏了一把：“来找你谈点买卖，你这么拿乔做什么，怕我老赵吃了你不成……” 距离画舫不远处的清苑楼里，沈运坐在窗前，看着河畔的画舫，有些苦笑的摇摇头，他知道宋建今天晚上要到这清苑楼来，而提早就到了，甚至设想了不同的情形如何和对方搭上关系，但是，他可没想到对方连楼里都没进，直接就去了画舫那边。 若是等到画舫离开岸边，那他今天晚上就算是白来了。 “就是这个人么，公子？”高寒在沈运身后，低低的问道。 “是他，大家一条街上住着，总归见过不少次的，不会认错人的！”沈运摇摇头：“但是，我没想着他不进来，直接去了画舫了，今天咱们晚上算是白来了！” “是因为应天府那案子的事情！？”高寒在下午已经了解了一些为什么沈运今天晚上为什么要来这里的原因，这事情应天府里折腾得不小，但是，却是和锦衣卫没多大的关系，区区一个兵部侍郎，可还没有指使锦衣卫的本事。 “直接拿下了拷问一番，不就什么都问出来了么？”高寒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沈运苦笑了一下，说官府是暴力机关，但是，和锦衣卫这样的特权机构比起来，还真算不得什么，冲着高寒这说话，就知道他们平时有多蛮横粗暴不讲道理了。 “但是，那就和我大舅哥没多大的关系了！”沈运说道：“你们锦衣卫，也不会在乎这样的功劳吧！” 这话高寒深以为然，没错，沈相公出现在这里，可不就是为了讨美人欢心，给美人的哥哥办点事情么，若是一插手，将那疑犯给抓起来，还真违背了沈相公的初衷。 这事情不能这么办？！ “要不这样，这画舫上的姑娘，待会我去打听一下是谁，公子直接点明叫那姑娘就好，弄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出来，然后让吴兄弟将人带回府衙，这样总会顺理成章了吧，进了衙门，咱们还不是想知道什么就是什么！” 高寒沉吟了一下，出了这主意：“这样，不管得到什么线索，都是吴兄弟的功劳，沈公子这一趟，也算没白来！” “这样合适吗？”沈运有些迟疑，好像这和自己开始的打算有些不对。 “就这样好了！”高寒点点头，“这些小事，若是我都不能办妥，那岂不是也太小看我小高了！” 说完，不等沈运同意，他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走到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汉面前，他低声的说道：“去叫你们吴头儿过来，多叫几个人，准备拿人！” 那人微微一愣，立刻垂下眼帘：“大人确定是那贼人了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照着做就是了！”高寒眼睛一瞪：“动作快点，赶不上趟就浪费沈公子的一番作为了！” 那人点点头，急忙朝着外面走去，高寒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冲着旁边的老鸨招招手：“那位妈妈，请过来一下，我家公子有些事情，想要打听一下！” 沈运有些好奇的看着不远处高寒和那浓妆艳抹的老鸨说着什么，两人一边说话，还一边不时的朝着这边看一眼，那老鸨脸上的笑意，简直是遮都遮掩不住。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青楼么，怎么感觉和自己印象当中的不一样！他心里笑着摇摇头，看来，自己还是被那些胡编乱造的影视作品给骗了，以为青楼里就一定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一有客人进门，就立刻有着老鸨扬着手绢，大声的喊着：“姑娘们出来见客人了……”什么的。 其实，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会所什么的，有客人，有小姐，可以聊天，也可以私下接触，若是消闲，更是可以看看这里的表演，吃点酒水零食。 只有像他第一次到这里的菜鸟，才会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给了进门银子之后，就傻乎乎的在窗边坐着，感觉就是孤零零的一样。 那高寒一定以前没少来这种地方，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不是这些地方的常客，也差不了多少了。 第三十一章 意外来的很是突然 第三十一章 意外来的很是突然 “走吧！” 过了好一阵子，高寒从那边走了过来：“都说好了，那婵儿姑娘身价不过如此，五十两银子，那座画舫和画舫上的婵儿姑娘，现在都是公子的了！” 那边老鸨已经笑着打发着一个小厮去画舫那边，沈运很是奇怪，这般买卖可没有赊欠一说，怎么看，这高寒都不是轻易肯拿出五十两银子给这老鸨的人啊！ “公子关注的地方可真奇怪！”高寒哭笑不得的说道：“等到事情闹起来，这清苑楼还想干下去，敢收我的银子的吗，现在给五十两出去，回头他们只怕要还会一百两，两百两来！” 也是！想想锦衣卫的恶名，沈运顿时释然了。 楼下，那去画舫的小厮，跌跌撞撞的回来了，走到灯下，沈运赫然见到了对方脸上鲜红的掌印，想来是去和画舫上的人打商量，结果吃了耳光回来。 小厮和老鸨说着话，老鸨有些迟疑的看了沈运这边一眼，在沈运身边的高寒，对着老鸨招招手，等到老鸨到了近前，又是一张银票，不带丝毫烟火气的递了过去。 “公子请稍候，老身这就为公子请婵儿姑娘去……”一百两银子到手的老鸨，立刻就有了决断，那画舫上不过是个外乡的粗坯，口气虽大，花钱可不见他多豪气，哪有这位本地的公子爽利，看他跟班的做派，没准是哪家侯府伯府的公子哥出来见世面呢！ “你不用去了，我家公子不高兴了！”高寒脸色沉了下来：“在咱们南京城，敢坏我家公子兴致的人可是不多，我家公子想去见识见识，到底是何方神圣，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坏我家公子的兴致！” 沈运和高寒走了出去，那老鸨带着两个小厮，急忙跟了过去，这公子文文弱弱，身边就一个跟班，可别吃了亏，那画舫上的赵员外，长得五大三粗的，身边还有几个伴当，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含糊。 到了画舫跟前，高寒一副恶奴的模样，狠狠的在画舫的门上踹了一脚，大声喝道：“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什么东西，敢和我家公子抢女人！” 这番动静，吸引了清苑楼里不少的眼光，沈运左顾右盼，努力装作不认识高寒的模样——这也太丢脸了！ 一个高大的汉子，从画舫里走出来，似乎是想要和高寒说什么，没想到高寒低声说了几句，猛的就是开始动手，一拳一脚，没见他怎么动作，就听得噗通一声水响，竟然将那人给打落了水中去。 围观的人，顿时一片惊叹，这等景象在这里，可不多见，偶尔有争风吃醋的事情，动嘴的往往比动手的多，这上来就直接动手的，一年也这里也看不到几回。 画舫里又窜出两个人来，掉落在水中的人，对着画舫的人叫喊，一边破口大骂着什么，从画舫里出来的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冲着高寒就伸手打去。 高寒却是精明的很，一个箭步跳下画舫，那两人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两个小厮，想要分开对方，被这两人一拳一脚，直接打到一边去了，而落在水里的人，也此刻也从水里出来，指着沈运大声的叫了起来。 这人的口音很奇怪，一时之间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不过，沈运对他的意思，却是猜都不用猜，只见那两人舍弃了高寒，朝着自己而来，而落水那人也朝着自己而来，他二话不说，掉头就朝着清苑楼跑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早知道和宋建谈买卖的家伙，这么凶横，他刚刚就应该在楼里不出来，任由高寒去折腾。 “什么人在这里滋事！”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沈运顿时心安了，只见吴超带着几个穿着公服的差役，拿着铁尺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而来，虽然这几个官差走路的样子，有些怪异，但是，围观的人还是很快的跟他们让开了一条道理。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吴超的身后，指着这几个追来的家伙：“就是他们，他们要行凶！” 吴超眼中凶光一射：“将他们全部拿下，一个都不要放走，聚众滋事，还有没有王法！” 那几个追着沈运的家伙，见到官差前来，顿时愣了一愣，然后齐刷刷的一个动作，竟然各自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刃来。 围观的众人一阵大哗，纷纷退开，这是拿着兵刃拒捕啊，这多久没有看到这么热闹刺激的场面了。 吴超和官差们迎了上去，和这几个拿着短刃的家伙，有来有往的打了起来，而在一旁的高寒，看了沈运一眼，也是不甘示弱的从腿边抽出一把短刀迎了上去。 事情好像有些脱离了控制！躲的远远的沈运，却是朝着画舫看去，画舫里灯影晃动，突然传出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然后只听得噗通一声，竟然似乎有人从画舫里跳进了水里。 高寒想要朝着画舫那边冲过去，却是被那几人死死的拦住，有人身上中了一刀，浑身是血却是依然不退，仿佛疯狂了一样，不让众人靠近这画舫。 现在是傻子，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 吴超和几个官差，眼里露出兴奋的神色，众人意识到，今天这绝对是逮到大鱼了。 他们手中的铁尺上下翻飞，将吃奶的本事都使了出来，此刻他们不再是想着抓人，而是只是想要拦住这几人不让他们逃走，这么大的动静，附近肯定有官差会闻讯赶来，他们拦住对方，这些人就一个都走不掉。 而高寒下手更是狠辣，手中的短刀，更是刀刀都是朝着对方的要害而去，看他那架势，根本就是想着杀人一样。 秦淮河畔巡逻的官兵，终于有人朝着这边赶了过来，那几个家伙明显的慌乱了起来，和高寒对战的那个家伙，一不注意，被高寒瞅了个破绽，狠狠的一刀扎在了胸腹间，高寒得势不饶人，手中的短刃又狠狠的在对方胸前扎刺了几下，那人荷荷怪叫着倒在地下，眼看是不活了。 剩下两人，见势不妙，且战且退，等到退到河边，狠狠的耍了几个刀花，不约而同的朝着河里一跳，就要逃走。 河面上，也有巡逻的官船，朝着这边而来，众官差在河边大呼小叫，一时之间，场面变得有些混乱不堪。 第三十二章 激流应该勇退 第三十二章 激流应该勇退 跳到河里的两人，被灯火通明的官船围着，再也没有了逃窜的可能，一帮官兵大呼小叫，将两人从手里捞起来，捆得好像粽子一样。 高寒倒是悄悄的对着吴超使了个眼色，退到沈运身边，吴超会意，带着自己的伙伴大踏步的走上画舫，停留了几息大踏步的走了出出来，大声的对着外面喊了起来。 “贼人行凶，画舫中杀死一人，来几个女人，这受惊的姑娘抬下去，带回衙门！” 他走出画舫，大声的指挥了起来，一听说死了人，除了清苑楼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呆在原地，其他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开。 这个时候，高寒才凑过去，仿佛是好奇一样，在画舫里瞄了几眼，轻声提醒吴超：“被抓住的人犯，得立刻要过来，还要立刻问出逃走的那人的来历！” 吴超点点头，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之色，开始张罗起来。 “宋建被杀死在画舫里，画舫里的姑娘吓晕了过去，和宋建谈事的人已经潜逃，不过此人在清苑楼逗留多日，应该查得出一些端倪来！” 高寒低声的对沈运说道：“即便是和这案子没关系，那逃走的人，必定也是江洋大盗之类的，吴兄弟这一次功劳是落得实实在在了，应该不会再有皮肉之苦！” 事情峰回路转，沈运还有些懵懂，高寒见到他有些发愣，只道他是受到了惊吓，轻声安慰了他几句，就要带着他回去。 两人匆匆的离开这清苑楼，浑然没有注意到，在河堤边柳树的阴影下，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正恶狠狠的看着他们两人，适才两人在画舫前大闹，结果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这身影将所有的恨意，全部就集中在了这两人身上了。 当然，高寒一副恶奴模样，明显是帮凶，吸引仇恨最多的，当然是沈运这个看似主人的公子哥了。 “我必杀此人！”黑影看着远去的这两人，心里一边暗暗发誓，一边缀了上去。 一直到跟随两人到了棋盘街，到了沈家巷，看到两人进了那个黑乎乎的院子，黑影又黑暗处等了半天，确定两人不会在出来，这里就是他们的住处，黑影才悄悄的离开沈家巷而去。 吴超一晚上没回来，第二天一早，他带着两眼血丝回来的时候，神情依然是兴奋得很。 “抓住的两个贼人，居然是烧香信弥勒的，这次误打误撞可是立了大功，可惜，据他们招供，那逃走的人是他们的香主，一时之间抓不到，不过，抓获这等邪教妖人可是意想不到的时候，众兄弟都说道沈运你是实打实的福将啊！” “烧香信弥勒的？”沈运有些迷惑。 “白莲教啊！”吴超很是认真的说道：“咱们应天府可是好多年没有这些邪教教徒的踪迹了，这下我一出马，一下就抓到两个，捕头大人都乐开花了，侍郎那案子，暂时我不用跟了，直接办这案子！” “哦！”沈运恍然大悟，敢情误打误撞来了这么一出，至于那宋建到底和侍郎女儿的那案子，有没有关系不知道，但是，这人和邪教妖人坑瀣一气是没得跑了，没准他本身就是邪教妖人呢。 好不容易碰到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应天府的人当然不会放过，更别说，还有头目在逃，这是可是一抓就能抓出一串的事情，人人都有功劳可得的，比起满城的官差找一个小女孩，这事情可就重要多了。 吴超亲手将那两个邪教妖人抓回来，这功劳谁都抢不走了，反正这案子不管后续如何，他的功劳是实实在在的，即使有心抢夺这功劳的人，也无法抹灭这事情的存在，想来那些人也是这么考虑，索性将这案子让吴超继续来办，大家都图个省事。 “这案子你没法办！”高寒也是在沈家过的夜，吴超来的时候，早就将他吵醒了，此刻听到大声嚷嚷，微微摇摇头：“既然关乎邪教妖人，这事情我锦衣卫肯定会接手，剩下的事情，不是吴兄弟你能办的了！” 啊！ 吴超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对方昨夜的提点，几乎是将这一份功劳送到他的手上，哪怕再失望，他也不合适说些什么。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沈运笑着说道：“过几日趁着这个机会辞了这差事，这功劳咱们不要也罢，以前是怕辞不了这差事，现在你要辞的话，你的上官们，肯定会非常愿意的，没了你领这功劳，可是有着足够的人可以领这功劳了！” “做了十几年的官差，好不容易遇见这样的案子，还抓了几个，心里有些不大甘心！” 沈运这么一说，吴超也反应了过来，见到高寒两眼盯着他，他讪讪的说道。 他是典型的市井中人，自然有市井中人的生存智慧，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这么大的功劳后面，肯定是隐藏在足够大的风险，这邪教妖人中有人逃走了，难免他们不会报复，这些邪教妖人神出鬼没行踪诡秘，那是防不胜防，自己还未必真抵挡得住。 而高寒这个锦衣卫的试百户已经开口，这案子锦衣卫一定会接手，那么看起来，这功劳就是再大，其实也和他没多大的关系了，难道他还有胆子和锦衣卫去争功劳不成，锦衣卫的本职是侦察缉捕，而谋逆之事，更是他们侦缉的重中之重，这些邪教妖人干的就是蛊惑人心聚众造反的勾当，锦衣卫怎么可能坐视。 这么想来，这功劳其实也没这么大，此刻趁着自己有功劳的时候脱身，倒是不失自己最划算的一种做法。 “有得有失啊！”高寒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得意不可再往的道理，想来你是懂的！” “吴某明白了，谢大人提点！”吴超点点头，肃然回答道：“明日我就去找府衙捕头，辞了这差事，想来应该不算太迟！” “这几日就呆在家里，不要再出去了，贼人还有漏网之鱼，不得不担心他们报复！”沈运怕拍吴超的肩膀：“正好这几日欧阳姑娘会为胜男诊治，你在家里陪着胜男也好，等这风头过来，咱们再商量买铺子还是置办田产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画中人和画外人 第三十三章 画中人和画外人 上午的棋盘街，十分的热闹。 街尾的宋记牙行，一大早就被大群的官差破门而入，将里面的人全部都带走，宋家的宅子，也被官府的人仔仔细细搜了一个遍，最后离开的时候，很是带走了一群莺莺燕燕，然后一纸封条贴在了门上。 这个时候，宋建在秦淮河上被杀的消息才传了出来，官府显然是控制了某些消息，只说是要严查这案子，至于为什么被杀的人家里反而被抄，却是没有解释。 这让这事情顿时成了棋盘街大多数百姓的话题焦点。 沈家巷里也有几个去看热闹的，不过，却是没将这事情和沈运以及吴超联系起来，倒是有人好奇的想到吴家问些内幕消息好八卦一番，但是，却是被人拦了回去，说是吴家请了名医，正在为吴胜男诊治，外人不便打搅。 于是，沈家巷里的话题，又变回到了吴胜男身上。 对于这个脸上有着胎记的开朗姑娘，沈家巷的人还是很亲切的，一开始这些街坊还以为是吴胜男染上了什么恶疾，一个个担心起来，直到吴超实在是烦不过他们，直接说是沈运请来的名医为吴胜男治疗脸上的瘢痕，于是众人就哦了。 吴家和沈家这些年走的有多近，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沈运不是前阵子鬼迷心窍，没准大家都觉得沈运也该到吴家提亲的时候了，此刻沈运请来名医为吴胜男诊治，这可不就是郎情妾意，水到渠成的事情了么。 于是一个个嘴里纷纷说着贺喜的话儿，询问什么时候有喜酒吃，这样的热情，弄得觉得自己待人接物还算不错的沈运，都有些招架不住，干脆直接带着高寒躲进了吴家的院子里了。 有吴超和高寒两尊门神，往院子门口一站，于是乎，这世界顿时变得清静了许多。 “这些药物，是试试你脸上的肌肤，既然是代表我老师出手，我一定不能堕了老师的名声，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的最好！”欧阳燕一边在吴胜男脸上敷着奇奇怪怪的一些药物，一边随口说道：“总之，吴姑娘你本来的肌肤就不错，无非就是这块瘢痕遮掩了你的容颜而已，本姑娘祛去这瘢痕不算本事，还得将你整治得水水灵灵，男人们见到都留口水才行！” “有劳欧阳姑娘你了！”吴嫣然脸色微红，不知道是药物的原因还是害羞，“其实，这些年，我都习惯了！” “那可不行！”欧阳燕摇摇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沈运正无所事事的抱着一本书在那里发呆，眼下城里满城都是举子，准备秋闱，他此刻这模样，倒是有几分认真苦读准备应试的读书郎的意思了。 “你这小男人，你得看好点！”欧阳燕轻轻说道：“女子有德可并不一定非得要变成一个丑姑娘，男人嘛，不管是十七岁还是七十岁，其实都是喜欢漂亮姑娘的！” “沈运不是的……”吴胜男弱弱的辩解了一句，也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陡然觉得自己这话没什么说服力，顿时几分泄气。 沈运在窗外读书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帅，若是自己真的继续这么丑的话，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就厌烦了自己。 “听我的，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绝对没错！”欧阳燕吃吃笑道：“男人嘛，不管他们是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还是富甲天下，这都是男人们的事情，女人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树下的沈运，仿佛有所感应，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吴胜男慌忙扭过头，欧阳燕却是狠狠的瞪了沈运一眼。 沈运感觉自己有些冤枉，欧阳燕那一眼，好像在说自己在偷窥她们一样，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想，只不过无意中朝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而已。 他还在想着昨天的事情呢！ 不管是那侍郎女儿的事情，还是白莲教徒的事情，虽然机缘巧合之下，和自己有了交集，但是，他非常确定，这两件事都不是自己主动引起的，甚至包括冯保的那事情，起因也不是因为他，而是冯保动了一些奇怪的心思。 这说明，他不是传说之中的“事儿妈”，也没有那种诡异的天生就吸引麻烦的体质。 只要他自己不非得往麻烦上凑，这些麻烦，轻易也不会找上门来，那么，他是该自己好好的安排一下自己在大明朝的生活，想想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有一千两银子打底，如果吴家兄妹经营得当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康生活应该还是能保证的。 那么，功名利禄，好像自己也没这个本事去追求，这些天经历的事情，足够已经告诉他，古人一点都不傻，甚至一个个很人精，要是自己自诩有些超越时代的见识，想在这里为所欲为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死的很惨。 老老实实的活着，享受这大明朝，似乎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 有个娇妻，有个勤勉替自己打理产业的大舅哥，自己没事在家里看看书，出去散散步，或许，可以隔一段时间，就带着自己的娇妻，在这大好河山里走一走，似乎也是很不错的。 或者自己可以沉下心来，学习下大明朝的各种享受方式，不过那估计有些烧钱，自己不想为金钱将自己套进去的话，或许应该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找几个棋友，下下棋，围棋自己虽然不是很精通，但是自己可以学嘛，或许，将后世的五子棋，军棋之类的，也可以改图换面的拿出来，弄些新的娱乐，貌似也应该有点意思。 现在是万历年间，是大明国力最鼎盛的时候，外敌入侵什么的，那是没有的，朝政也还算是清明，想来，不会有乱世的那种担忧，自己当然也犯不着玩些建功立业的把戏，这风险太大，也太辛苦。 还是有点置身事外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如果眼下这繁华的大明朝，是一副生动流畅的画卷，他一直都是拿自己当作在这画卷之外的观画人，而丝毫没有自己已经成了这画中人的觉悟，哪怕是思维方式，他都还是按照后世的自己是思维方式来。 这样很不好。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大概是跳不出这幅画了，自己的一切，都应该有所改变了。这院子里的人院外的人，甚至外面广阔世界的人，都是一个个和他一样活生生的人，他若是一直都是这种融入不进去的心态，或许，他就永远不属于这个世界。 第三十四章 魑魅魍魉 第三十四章 魑魅魍魉 南京西城这一块，有着不少大的宅院，类似棋盘街那样的老街在这里是看不到的，据说以前这里不过是外城的所在，后来南京城规模一再扩大，这里也变成了城内，不过，总归这里是和繁华二字挂不上多大关系的。 不过，偏生有些人喜欢这又在城里、又安静的环境，这里的地价比内城四周要便宜不少，自然这些人在这里大起宅子起来，这宅子反正是往大了起，往往占地一二十亩的宅子，在这里还排不上号。 不过，终究是地段偏僻了些，这些宅子，往往作为别院或者是外室所用，正儿八经作为府邸的却是不到。这一阵风兴起来来，倒是不少富商在这里买宅子，哪怕常年累月不住在这里，也终究是在南京城里有了自己的宅院，说出去也是有几分颜面。 临近黄昏，这些宅子里，不少就已经点起了灯火，在这里置办得起这些宅子的人，是不会有着节俭这个概念的，也有即便是入夜也没有灯火的宅子，这些宅子，肯定就是没人居住的。 几道人影，在暮色之中，缓缓的走近一处宅子，宅子的侧门打开，这几道人影闪了进去。 等到进了宅子，这几道人影才互相打量了一下，互相都隐隐有提防之色，他们身上的装束打扮都不同，有文士，又士兵，甚至有青衣小帽打扮的，似乎是某个大户的奴仆。 这几人互相看了对方几眼，也没人开口，尽管他们看起来，是互相不认识的。 开门的人，引领着他们朝着黑黝黝的院子里走去，这宅子在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其实里面却是大有文章，十多亩的地方，建得好像是一处江南小院里一样，亭台楼阁，池塘假山一应具有，几个弯绕下来，这几人都有些分不清楚方向，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了。 终于到了一处有着灯火的屋子面前，领路的人朝着他们点点头，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之后，几人互相看了看，朝着这屋子里走了过去。 “柳七，郑友德，黄一山，蒲步文！” 一个声音从个屋子里响了起来：“进来吧，本座等候你们很久了！” “见过舵主！” 几人闻声，走进门去，灯光下一个少年公子，手持一本书卷，似乎正在看书，几人跪拜在地，那少年公子放下书卷，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几人。 “起来吧！”少年公子微微哼了一声，“本座到南京已经快一个月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都没有，本教的大事，似乎你们不放在心上啊！” “舵主息怒！”那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抬起头来：“按照舵主的吩咐，属下份内之事，一直不敢懈怠，这最近已经有了起色，不出半月，必将有喜讯奉上！” “起来吧！”少年公子点点头：“半个月么，倒是可以等得！你坐下吧！” 另外一个士兵打扮的人，也抬起来：“奉舵主令，属下半年之内，发展教众三百余人，其中漕帮帮众近一半，其中十余人，已经彻底归顺我教，可堪大用！” “这么说来，你这差事，倒是最出色的！”少年公子又点点头：“你也坐下吧！” 这两人坐下，另外两人，却是面露忐忑之色，其中一人，更是脸上露出几分恐慌的表情。 “你们两人呢？”见到两人不说话，少年公子冷笑了一声，“是觉得没脸说么？” 见到两人不敢反驳，他摇摇头：“黄一山，你也真是有一套，不过是让你搜罗一些女子珍奇，供教中笼络之用，你倒是好，居然连定国公的未来儿媳妇也给绑了，眼下南京城里风声鹤唳，连和你们见面也只能在这偏僻之地，你可高兴了？” “属下不知道那女孩，有这么大的来头，等到发现这女孩的身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这女孩已经见过了我和好几个兄弟的脸，放回去也是不成了的！” 那叫黄一山的商人模样的人，讷讷的解释道：“不过属下将她藏的极好，官府的人一时不可能找得到！” “一时找不到，以后呢，你总不能藏着这女孩一辈子吧，发现抓错了人，不及时处理，你办事也够糊涂的！”少年公子哼了一声：“就算不当时灭口，送出城去总办得到吧，非要到眼前这个局面，才知道自己事情办错了？” “舵主饶命！” 黄一山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请舵主再给属下十天时间，不，七天时间，属下一定把这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属下这些年为教中办事，一直勤勤恳恳，不敢玩忽，舵主，舵主，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吧！” 少年公子没有理他，而是看着最后一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柳七，你是最有出息的一个，本教在南京城经营十多年，从来没露过行迹，倒是让你开了个先河，在秦淮河里寻花问柳不说，还和人争风吃醋，让官差给堵住了，听说，为了掩护你逃走，教里三个兄弟，一死两被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属下不是和人争风吃醋！”这叫柳七的人，正是昨日清苑楼逃走的那汉子，此刻他脸上哪里有昨日看着沈运等人背影的那一份狠厉，只是一片凄然：“属下不慎，落入官府的圈套，属下无话可说，任由舵主处置，只是属下心里憋屈，哪怕是舵主要处死属下，属下也想请舵主念在我那死去的兄弟份上，给属下一个杀了仇人的机会，若不是那人做饵，我那几个兄弟怎么会如此轻易上了官差的当，这个仇不报，我死都不服！” “不是争风吃醋么？”少年公子微微愣了一下，“倒是和我听说的，有些出入，你将昨日的情形，说一次给我听听！” 柳七跪在地下，将昨日自己在秦淮河畔遇见的事情，以及自己事后跟踪那惹事的两人到他们家中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少年公子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却是不做评判。 “死的那牙行商人，是怎么回事情？” “属下本来是打算在那人手里，买几匹瘦马，上次从此人手中得到的瘦马送出去，成就了教里的好事，此次教里要笼络的那人，指明要此人的瘦马，属下才和此人接触，官兵围过来的是，属下以为是此人告发，所以当场就结果了他！” “哦！“原来是这样。少年公子微微的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第三十五章 药材铺子和医馆 第三十五章 药材铺子和医馆 沈运的这一觉，睡的格外的香甜，一直睡到日上三杆才睁开眼，大概是放下了自己的心事的缘故，睁开眼的沈运，觉得自己今天早上看到的世界，和昨日的都大不一样了。 连空中的的味道，似乎都香甜了几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那不是自己的感觉，而是真的沈家巷的空气，一大早就是有些微微的甜香在四处弥漫。 巷口刘阿婆那家万年租不出去的铺子，居然破天荒的租出去了，一大早就有不少人在铺子门口忙忙碌碌，更是有许多人运来了大包小包的很多货物，那甜香气息就是从铺子的后院里传出来的。 有人去刘阿婆那里问了问，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原来刘阿婆的铺子租出去，是给人做药铺了，那些甜香应该就是在后院里的伙计泡制药物发出来的味道。 以后倒是抓药方便了许多！ 沈运想到吴胜男脸上的胎记，和正在为吴胜男诊治的欧阳燕，他突然笑了起来，自己也是想多了，那欧阳燕可是太医院供奉的学生，什么好的药材弄不到，会在这种犄角旮旯的药材铺子买药么？ 上午欧阳燕没有过来，吃过午饭之后，她过来了一趟，路过这新开的药材铺子的时候，脸色有些古怪，沈运当然不知道在这之前，欧阳燕兴起过在这沈家巷开医馆的念头，这医馆和药铺肯定是连在一起的，此刻突然蹦出这么一家铺子，隐隐有抢她买卖的意思，她怎么会不面色古怪。 吴超一大早就去府衙去辞差事去了，中午过后也回来了，神情虽然有些怏怏，但是辞掉差事的事情，总归是顺顺利利，大概是没了自己习惯的那一身公服和腰里的铁尺，一时之间有些不大习惯。 几个人说闲话，说着说着，自然就说到这新开的药材铺子上去了。 “在咱们沈家巷开药材铺子，也不知道那东家是怎么想的，弄个米面铺子也比药材铺子的买卖要好啊！”吴超对此很不以为然。 “我哥说的对，这药材铺子里面的门道太多了，而且，若是没有名医坐堂的话，连看病的都没几个，这些药材更卖不出了！” 看看正在为自己用心调着药膏的欧阳燕：“当然，若是有欧阳姐姐这么高明的郎中坐堂，这药材铺子开在哪里都会生意兴隆的！” “即便是坐堂，我也不会诊治男人！”欧阳燕随口回答，却是突然发现四周安静来了下来，几个说话的人都不出声了。 她抬起头来，发现几人都惊讶的看着她，她有些奇怪的说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即便是坐堂，那肯定也是我老师啊，老师在，哪里轮得到我！” “你和你老师，还真的打算去药材铺子坐堂啊！”沈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薛素可是堂堂太医院的供奉，不缺钱吧？真的是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么，要是这样，这人品非常不错了。 “郎中也要吃饭的啊！”欧阳燕有些无语。 沈运眼珠转动了起来，薛素的医术没得说了，这欧阳燕也十分的不错，若是真的开个医馆，这生意还不是兴旺的很，既然这两位打算去药材铺子坐堂，还不如自己开个医馆，将他们两人请过来呢！ “要不，咱家开个医馆吧！”沈运对着吴胜男说道：“只要你欧阳姐姐和他的老师，愿意屈尊的话，我觉得，咱们的买卖，一定会比巷口那药材铺子的好，没准咱们医馆开起来，也能带着这药材铺子的生意好起来呢！？” “那你开吧！” 欧阳燕有些无所谓的说道：“我老师喜欢给人看病，但是却不喜欢医馆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反正他老人家说了，要在南京城里住些日子，若是有个固定的地方，能给人看病，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敢情好！”沈运一拍大腿，觉得自己以后的生计有着落了：“挨着药材铺子的，是刘阿婆的茶铺吧，咱们想那茶铺买下来，就做医馆，沈家巷里租赁个住处，还是简单的很，买一家都方便，到时候薛先生可以住在这里，没事就可以在医馆坐坐，那日子不是美滋滋！” “不过，老师虽然有这话，到不到你这医馆来，还得看他老人家的意思！”欧阳燕说道。 “那劳烦姑娘今日回去后，问问薛先生的意思，若是薛先生点头，我这就给他操办住处和医馆的事情了！” 欧阳燕想了想，觉得自己买铺子请人开办医馆，这些事情老师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自己一件件办下来，可是要头都大了，此刻这沈运将这事情主动揽上身，似乎，还能省事。 忙完了吴胜男的事情，回到诗诗小筑，欧阳燕将这事情和薛素说了说，薛素几乎是没考虑就点头了。 “就那沈家巷不错，酒香不怕巷子深嘛，距离此地也不远，我看挺合适，就让他去办吧，反正我只管看病，其他的事情，你告诉他，我是一概不管的。” “我就是这么给他说的，他说老师只要点头，他就给开始办这事情了！” 冯保在一边听着，微微点头，直到师徒二人说完，他才缓缓开口：“要不要我派几个人，在你身边听用……” “千万别！”薛素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冯保的好意：“你是你，我是我，你的人我用不起，也不想用，你不会是担心我治死人了，你派人护着我不被别人揍吧！？” 薛素狐疑的看着冯保，总觉得冯保好像没安好心。 “这可说不定，我这不就差点被你治死了么？”冯保呵呵一笑：“有几个人在你身边，总归是放心一点，免得你被人打死了，我回头找人给你报仇麻烦的很！”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薛素的脸板了起来：“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搬出你这破地方，以后不等到你病的快死了，绝不来见你！” “银子，银子你总要吧！”冯保嘿嘿一笑，“你自己说的，就算是治病，也得收诊金的，难道我不是你的病人，怎么一说给你点什么，你就翻脸，你这人，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缺银子了会找你的！”薛素哼了一声：“燕儿，去告诉那沈运，我明天就搬过去，我早在这种地方住的有些不舒服了！” 第三十六章 男女授受不亲 第三十六章 男女授受不亲 巷口的药材铺子，悄无声息的开张了，沈家巷的人对此议论了几天，很快就接受了这个铺子的存在。 有人有头疼脑热的，以前会去看郎中，现在倒是不用走很远了，药材铺子的坐堂郎中，就能为他们解决这些小问题，只是这郎中有些过于年轻，众人有些疑虑，若不是开张那几天，这药材铺子的郎中是免费为大家看病，估计甚少有人会光顾对方的买卖。 郎中姓于，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一副读书人的样子，说话见谁都是一张笑脸，和和气气的，这亲切是亲切，可是一点郎中的威严都没有。 不过，后来倒是有人打听出了，这于大夫不仅仅是这药材铺子的坐堂郎中，还是这个铺子的东家，众人顿时就哦了，不管人家是不是年轻，敢情这是家传的手艺，应该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不过，这于掌柜的也有分寸，给人看病的话，若是头疼脑热之类的小毛病，倒是信手拈来，写几个方子也顺当，但是，若是稍重一点的病的话，就慎重的多，绝对不轻易开方子，甚至叫自己的病人去别的地方看病。 至于看病回来，会不会在他的铺子里抓药，那就随缘了。 就这一点，让沈家巷的街坊们，对这年轻的于掌柜，好感大生，这才是做良心买卖的，不赚黑心钱。以至于药材铺子开张些日子，街坊们从这铺子门口经过，见到这于掌柜，也会笑眯眯的打个招呼了。 不过，这于掌柜不看大病的缺陷，很快就被填上了，在这药材铺子的旁边，很快就出现了一家医馆。 沈运的医馆倒是没挑地方，直接将刘阿婆的茶铺给买了下来，还给出高出市面差不多三成的价格，乐的刘阿婆在巷子里，见人就说沈运的好话，而沈运没浪费她那张零碎的嘴，将自己医馆将请京城名医坐馆的消息，通过她这嘴传了出去。 于是乎，医馆开张当日，大家都知道了，这医馆里坐馆的是京城名医，小病不看，只看大病。 这下好了，沈家巷的人很满意，小病的话，在于郎中那里就看了，要是有大病，也不怕，咱们沈家巷有京城名医呢，大家街坊的，沈运肯定也不会坑人，在这里看病的话，安心！ 不过，小病倒是人常有，大病哪里是说有就有的，医馆开张当日，薛素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天，让不少人都见识了这位京城名医的风采，不过，买卖却一个都没有，连上门来问的都没有。 薛素也不在意，不过，第二天，就不去医馆了，呆在沈家巷自己的屋子里，不知道折腾什么。 沈运在沈家巷里，为了寻了一处住处，请人重新拾掇了一下，倒是弄的比沈运自己的那小院要强得多，弄好没几天，薛素和欧阳燕就搬了进来，然后两师徒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好多的书啊，炉子，药材什么的过来，薛素要是不想出去，在自己家里呆上一个月都没问题。 吃饭是吴胜男这边做好了，让吴超送到薛素那边去的，偶尔薛素也会在吴胜男这边来吃饭，不过来过几次，发现自己在场，大家都不自在，索性就不来了，欧阳燕倒是没这种感觉，打医馆开张，她就心安理得的在这边吃饭，给吴胜男治病，用她的话说，既然这医馆开张了，沈运又是东家，大家都算那是帮沈运做事情的，在这里吃喝，可不是正常的很么。 吴胜男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既然是自家的买卖，两位神医的这点开销，当然算不得什么。 不过，私下里倒是和沈运说了说，开张这么多天，每日里这一大家子的吃喝开销，还有买院子开铺子，只见手中的银子哗哗的出去，没有回来的，她有些心慌。 她小门小户的，没见过这么多银钱进出，尤其是这么多银子，从自己手中出去，说不心慌是假的。 沈运自然是好言好语的安慰她，叫她不要着急，养着吴家和两位神医，算不得什么，他身边还养着一个锦衣卫的试百户呢，他说什么了，这位大爷可是心安理得的的在这里混吃混喝，都这么久了，也不说离开的事情，沈运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被锦衣卫那边给开革了，从此赖上自己在自己这里混饭辙了。 不过，这开张快办个月了，一个买卖都没有，这有些不像话了，总不成自己的医馆，做成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那种买卖吧！ 他对薛素的医术，那是绝对的放心，但是，病人不上门，他也没办法啊！总不能绑一个病人来自己医馆看病吧！ 不过，他才没烦几天，这买卖还真上门了。 一大清早的，沈运的医馆才开门，隔壁药材铺子的那位于掌柜，就直接派人过来，说是有一个病人，寻到他这里，他一时不方便治疗，但是病人看起来很危急，问问这边的薛大夫能不能过去看一下。 “不方便治疗，这是一个什么说法？”沈运很奇怪。 “病人是一个年轻姑娘！”药铺的伙计回答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家掌柜的实在是不方便，你们这里不是女医吗，所以……” “哦，明白了！”沈运点点头，这是欧阳燕的活儿，倒是你也不用麻烦薛素了。 “病人在哪里？”他问道。 “就就咱们铺子后院！”伙计回答，沈运二话不说，立刻就打发吴超去找欧阳燕，没多少功夫，欧阳燕就兴冲冲的赶来了。 “病人在哪里！”欧阳燕的燕子，比沈运还要急，如果沈运知道，欧阳燕除了给吴胜男看病，从来没有单独行过医，就很容易理解对的感受了，即便是冯保的病，当初也是薛素看好了，然后才留下她照顾看管的。 能单独治疗不认识的病人，这样的第一次，对欧阳燕来说，可是非常的重要的事情。 伙计的带领下，几人从医馆直接到了隔壁的药材铺子的后院，在后院里，那位于掌柜脸上古怪的朝着他们几人拱拱手，也不说什么，对着旁边的一间屋子指了指。 欧阳燕二话不说，提着自己的小药箱走了进去。 第三十七章 伤食吐泻会要人命的 第三十七章 伤食吐泻会要人命的 屋子里有些昏暗，还有些不太好闻的气味，一个妇人在床边，照顾着一个女孩。 女孩两眼紧闭，眉目紧蹙，嘴角还有些白沫。 欧阳燕走了过去，见她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被子，揭开被子一看，只见女孩儿只穿着贴身的衣物躺在床上，双手抱着下腹，似乎疼痛难忍。 “怎么会这样？”她开口问道。 旁边的妇人讷讷回答：“小姐半夜不停的呕吐，又拉肚子，身上的衣服脏了，床上也弄脏了……” “先开窗户散散味道！”欧阳燕皱着眉头，俯身下来。 床上的小女孩似乎知道有大夫来给他看病了，面前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影。 “没事，别怕！”欧阳燕按住她的脉门，一边安慰着她：“张开嘴，给姐姐看看你的舌头……” 小女孩听话的张开嘴，将丁香小舌头吐了出来，欧阳燕看了看：“脉浮而舌苔白腻，这是伤食，妹妹你昨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小姐的饮食很正常的，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打开窗子的妇人回过头来，接过欧阳燕的话茬，欧阳燕怒视着她：“我问你家小姐话，你多什么嘴，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妇人看了她一眼，不在说话，神情却似乎有几分恼怒。 “就吃了点肉食，也没吃什么别的东西！”小女孩细声细气的说道，手指在欧阳燕按着她的手上，轻轻的滑动了起来。 欧阳燕起初不在意，待到小女孩的手指动了几下，她心里砰然一动，回头看着按妇人，脸色微微有些不渝。 “那是不是吃多了，有没有喝过凉水，现在肚子还疼吗，怎么个疼法？”欧阳燕嘴里一边问着，一边感受着着小女孩在自己手上的滑动，等到小女孩手指停止了滑动，小女孩的回答也完了。 “喝了一点凉茶，应该不碍事吧！”女孩怯生生的回答，将手指收回来，缩进杯子里。 “那你现在渴不渴？”欧阳燕问道。 “怎么可能不渴！”妇人又开口了，“小姐又吐又拉了半夜，一点水都没喝，现在肯定渴坏了！” “你闭嘴！”欧阳燕忍无可忍的喝了她一句：“我询问病人病情，你这么多话，耽误你家小姐救治，你耽误得起吗？” 妇人撇撇嘴，想说什么，只是嘴动了一下，终于忍住了。 女孩说了几句话，又要呕吐，只是大概吐了一大早，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只是吐出一些白沫，看上去十分萎顿。 欧阳燕轻轻拍着女孩的背，悄悄瞥了一眼那妇人，只见那妇人眼中，一丝嫌弃的目光闪过，她心里顿时明白了点什么。 从屋子里退了出来，沈运和那于掌柜的正在低声说着点什么，见到他出来，两人齐齐住嘴。 “这位小姐，应该是是伤食吐泻，很严重，幸亏我来的及时，要不然，会死人的！”欧阳燕看着两人，很是严肃的说道。 “好治吗？”沈运开口问，他关心的是自己医馆的招牌，能不能一炮打响。 “当务之急，先止住吐再说！”欧阳燕皱眉：“不过，既然已经是我的病人了，将人抬到我们医馆再说，于掌柜的，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于掌柜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当然不会介意，不过，病人病情这么严重，擅自挪动，不大合适吧！” “不过是一堵墙，几步路而已，我医馆的病人，在你药铺里若是治好了，怎么算？”欧阳燕笑了起来：“于掌柜的药铺生意兴隆，但是我们医馆也得吃饭啊，大家今后合作的时候还长着呢，你说是不是啊！” 于掌柜朝着欧阳燕身后看了过去，只见屋子里的那个妇人走了出来，正朝着这边看着，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夫人尖利的嗓音传了过来：“我家小姐这个样子，若是闲杂人等看了去，以后还怎么做人！！” “你，我，还有我们东家未过门的妻子，都是女人，将你家小姐送到隔壁医馆，又怎么有闲杂人等！”欧阳燕看了她一眼：“若是你真心想要你家小姐好，最好还是听我这个大夫的！” 那妇人似乎朝着于掌柜的看了一眼，然后好像下了决心：“好，我就听大夫你一回，不过我们家老爷说了，女子的名节有时候比性命还要重要，大夫你莫要害我们家小姐就好！” “大夫只救人，不害人！” 欧阳燕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对着沈运说道：“派人将吴家妹妹请来，我们三人，应该能将这位小姐带过去了，还有，我先开一个方子，煎药要一会儿功夫，要不然，这小姐有些危急了！” “藿香、紫苏、厚朴、茯苓、大腹皮、半夏、陈皮……”欧阳燕一边念着方子，旁边的于掌柜一边记下来，立刻叫伙计去抓药。 “这是寒湿类的伤食，又吐又泄，这肠和胃都伤急，难怪发作的这么快……”他一边吩咐完伙计，一边还有心琢磨一下这药方：“芳香化浊，温中燥湿，欧阳大夫这方子中正平和，有大家之相！” 什么鬼？ 沈运在一边听的明白，吃坏了肚子，又吐又拉的，这不就是急性肠胃炎嘛，几颗药几个吊瓶的事儿，即使发作的很厉害，不也是有土方儿能止住吐泻，这欧阳燕弄这么一大串药物，还要煎熬，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而这于掌柜应该也是懂不少医术的，居然还夸这方子好，这要放在以前乡下，这不就是一碗蜂蜜熬姜的事情么、 “要尽快止吐？”他试探的问道：“这种病，我倒是听说一个偏方，见效很快，而且没有伤害，不知道能不能试一试？” 那于掌柜笑了起来，笑容之后的不屑之意，简直就只差写在脸上了。 “也是，沈掌柜的博览群书，见识一定广阔，不过，书中的偏方，未经过验证，乱用会出人命的，还是不要了吧！” “取生姜一块，用火煨熟，蜂蜜水熬之服下，不过是半盏茶的事情，又能耽误什么事情！”沈运哼了一声，这偏方其实一点都不偏，以前小时候他自己都经历过，简直是立竿见影。 “可以一试！”欧阳燕开口道：“芳香化浊，温中燥湿，蜂蜜和生姜都有这功能，没准真有效果，于掌柜，让你的伙计去弄吧，这比煎药快多了！” 第三十八章 事情有蹊跷 第三十八章 事情有蹊跷 小女孩被几个女人，七手八脚的抬到了医馆，蜂蜜熬姜也送过来了，欧阳燕扶着女孩灌服了下去，果然女孩稳定了下来。 不知道那于掌柜的神色如何，但是，欧阳燕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运一眼，心里把这个简单的偏方记了下来，这已经是一大早她得到的第二个意外了。 女孩身边的那妇人，一直都寸步不离那女孩，哪怕是女孩稳定了下来，她也是呆在女孩身边。 沈运安慰了对方几句，告诉对方，药铺那边煎的药很快有送来，并信誓旦旦的保证，给她们家小姐看病的这位欧阳大夫，乃是京城名家，只要她出手，这些病症没什么不能治好的。 妇人倒是表示感谢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太多的话语，沈运一个人说的有些无聊，讪讪的结束了话题，随着欧阳燕退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在偏方是沈运提出来的，多少沈运有点医者的身份，要不然，看这妇人的这反应，连他家小姐呆的屋子，都未必会让沈运进来。 沈运走到外面，吩咐吴胜男多盯着病人一点，毕竟这是第一次开张的买卖，慎重点没错。 反正看着病人的做派，应该家境还算富裕，诊金什么的，那是肯定少不了的了。 外面传来动静，却是有人进来，有男有女的，吴超也没拦住，毕竟来人说是病人家里派来伺候病人的，沈运见到这番情景，心里越发高兴起来，对方府上这么多人伺候这位小姐，自己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让欧阳燕开些知道她有对面药铺里却是买不到的名贵药物呢？ 走到前面，欧阳燕正在医馆大堂里发呆，见他过来，她抬起头来。 “沈运，高寒呢，今日怎没见他出来！” “在家歇着呢，待会就过来了！”沈运随口说道：“反正我又不出去，出去肯定会叫他！” “哦！”欧阳燕点点头，朝着后院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那位姑娘，有些不对劲……” “怎么？”沈运吓了一跳：“是我的偏方出了问题么？” “那倒不是，我虽然没听过这个偏方，不过看起来很有效！”欧阳燕摇摇头：“其实，就没有这个偏方，我开的方子，也应该很快止住吐泻，接下来就没多大问题了！” “这方子救急可以，治病没多大的用处！”欧阳燕说道：“我是说，这位小姐的身份，有点问题！” “身份有什么问题？”沈运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个病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给的起诊金，咱们就治，当然，这第一单买卖，咱们重要是打出名声，诊金什么的，就不用收太多了！” “你这人……”欧阳燕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凑了过来：“刚刚我给这位小姐把脉的时候，这小姐在我手心画了两个字！” “救我！” “救我？” 沈运重复了一下欧阳燕的话，陡然一下愣住了，然后摇摇头：“是小女孩患病了心里害怕，希望你这个大夫快点治好她吧！” “我不觉得是这样！？” 欧阳燕压低声音说道：“我给她把脉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她手腕处，有好了不久的瘢痕，虽然痕迹很淡，但是我确定，这绝对是曾经被麻绳之类粗糙的东西勒破皮肤后留下的，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手腕被绳索勒破，这怎么可能？” “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妇人，须臾不离这小姑娘的身边，适才弄小姑娘过来的时候，我装作无意触碰了一下对方，发现她身上藏有硬物，我怀疑她身上藏有短刃之类的兵器，这些迹象加起来，这情形就有些诡异了！” “你是想说，这小姑娘身不由己，是被这妇人绑来的？”沈运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不对，若是这妇人绑来的，这后来的几人，又 是怎么回事情……” “都是那女人的同伙罢了！”欧阳燕说道：“他们看这女孩看的那么紧，而且身上都藏有兵器，我甚至怀疑，这个女孩的病，是这女孩自己折腾出来的，要不然，这女孩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外人！’ “卧槽！” 沈运忍不住冒出一句脏话来，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第一笔买卖，居然是这样的勾当，当然，他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事情，任由欧阳燕将这女孩治好，然后这一帮人将这女孩带走。 但是，问题他现在知道了啊！ 虽然他自问自己不是一个品格多么高尚的人，但是，这种见死不救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尤其是他现在身边还跟着一个锦衣卫的试百户，而薛素和欧阳燕两人，和冯保又有着密切的关系，这种事情，只要他想做，还真没准能做得到。 “你的意思，是怎么办？”他压低了身影，问欧阳燕：“让高寒过来？” “他干这一行的，眼睛毒，没准能看出这些人的来历，但是，以前他在衙门里出没，这些人没准和他朝过面，真要是见面就彼此揭穿身份的话，动起手来，没准会害到那小姑娘！” 欧阳燕有些担心，抓不抓到这些贼人她不在意，但是，若是真的官差和这些贼人动起手来，这些贼人手中有武器，没准第一个受伤被害的就是那小姑娘，这可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我吴大哥也在衙门里干了多年！”沈运嘀咕了一句：“他就不怕别人看出他的来历么？” “府衙也算衙门？”欧阳燕哼了一声：“你让吴姑娘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几个就够了，这事情等下你去和高寒商量下，看看怎么做最妥当，反正不管怎么做，我要这小姑娘平平安安的！” “那好！”沈运点点头：“你是大夫，能多接触那小姑娘，你最好确定一下，这事情真是如此，不过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别露出什么破绽让那些人起疑心，现在他们要走，咱们可是拦不住的！” “去吧！”欧阳燕点点头，“我做事情有分寸，还有，这事情和隔壁的药材铺子，只怕也有些关系，你和高寒说起的时候，最好让他顺便也查查那个于掌柜的底细，半夜病急，不找郎中出诊，不送医馆，而是直接送到药材铺子，这事情，我觉得怎么都不地道！” 第三十九章 读书人是香饽饽 第三十九章 读书人是香饽饽 刚刚开始在那个小女孩身边的，就只有那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到了医馆不久，又来了一女两男，均是自称是那位小女孩府上的家人，四人会和之后，在屋子里嘀嘀咕咕说了一阵，然后留下两个女人在屋子里，另外两个男人，却是呆在屋子外面，一副守护自家小姐的模样。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 隔壁于家药材铺子里煎的药，很快就送了过来，两个妇人服侍那小姑娘服用了下去，小姑娘沉沉的睡了过去，如果欧阳燕所料不错的话，最多三天，小姑娘就可以恢复如常。 沈运离开了医馆去找那高寒，久久没有回来，医馆里就吴超和欧阳燕两人。 隔壁的于掌柜，在送药来的时候，和欧阳燕聊了几句，当然，聊的最多的，还是沈运的那个偏方，两人之间的话题，好像也只能从这个话题说起，慢慢说来，于掌柜自然而然的打听沈运的情况来。 因为有了提防，欧阳燕一边随口回答着对方的问题，一边打量着对方，对方的问题似乎也是随口而发，譬如这沈运，是如何得知这种偏方的？又譬如沈运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今年的秋闱不参加，实在是可惜了？ 这些问题，都是平时里和沈家巷的街坊们，回答不了的问题，而言语之间，自然也流露出了，这于掌柜对这沈运，似乎有些关心的过头了。 “沈运这人，就是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看的书多，知道几个偏方也没什么！”欧阳燕说道：“至于为什么不参加今年的秋闱，想来是觉得没什么把握，不如再多读几年书，等到下一科再参加吧！” “也是！”于掌柜笑着说道：“就是怕小吴姑娘等得不耐烦了，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成亲，听说欧阳大夫在为小吴姑娘治疗，想来也是破费心力的，若是要药的话，只管开口！沈相公可不缺银子，多贵重的药材，本店倒是也有些门路能找些来的！” “那可谢谢于掌柜了！”欧阳燕淡淡的说道，眼神却是在门口瞟了一瞟。 这于掌柜却是很会察言观色，见到欧阳燕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再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从医馆回到药材铺子，于掌柜走到后院，身后两个伙计跟了过来，于掌柜脸色沉了下来：“待到再服了一剂药之后，人立刻弄走，他们几个最近不要在这一片出现了，若是因这事情坏了我的大事，我要他们好看！” “明白！” 伙计低声的回答道：“舵主，这黄一山办事实在是不靠谱，舵主苦心经营这一处地方，他这么冒冒失失的将人送来，会不会引起隔壁的疑心？” “你想说什么？”于掌柜脸色有些难看。 “若是有人起了疑心，跟随他的人，那到时候连他藏身的地方，都得被人发现，现在南京城里风声很紧，舵主，不得不防这种事情啊！” “这一点倒是我疏忽了！”于掌柜点点头，“黄一山死不足惜，但是那边咱们好些个兄弟在那里落脚，那地方不能暴露！” 他沉吟了一下：“叫黄一山和柳七，立刻滚出南京城，去江宁那边呆着去，别在这里碍眼，周家的小女孩，就留在这里，这女孩儿留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叫黄一山临走之前，去周侍郎那里送个消息，叫他们准备两万两银子赎人！” “知道了！”伙计点点头而去，于展柜阴沉着脸，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走进了屋子。 他当然不姓于，他姓苏，叫做苏星，白莲教南直隶舵主。白莲教分支颇多，青阳红阳各种教派都有，但是，只要是烧香信弥勒佛，信奉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的，都可以算是白莲教一脉。 白莲教各种教派，支脉在朝廷的打压下，虽然依然在缓慢发展，但是，却是一盘散沙，苏星这个南直隶舵主，虽然是教内各派推举出来的，但是，他能用的，也只是自己这一脉的人手。 苏星的心思，可不是在区区一个舵主就可以满足的，能够一统各教派，改变白莲教现在一盘散沙的局面，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钱，人！ 他很相信，只要有了这两点，天底下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接手南直隶这边的教务以来，他苦心经营，如今已经有了不错的起色，但是，突然之间，几个蠢货的办事，却是打乱了他徐徐发展的计划。 他不得不从幕后跳出来，为这个蠢货收拾这一个烂摊子。 在沈家巷开这个药材铺子，并不是他一时兴起，这样的店铺作为白莲教的联络藏身的地方，南京城里还有好一些，不过，沈家巷的那个将柳七逼得跳河，损失了他几个好手的读书人，还是引起了他的一些兴趣。 白莲教发展教众，能打能杀的有勇无谋之辈，发展了不少，有些身家能为教里贡献钱财的富户，也发展了不少，唯独这读书人，基本上是很难发展的。 苏醒不算是读书人，他不过是读了几年私塾，然后跟着自己的老师学习文武，但是他非常清楚的知道，一个教派，想要发展，可不是几个贩夫走卒就能成事的，读书人的智谋法度甚至是筹谋，那是绝对不可少的。 而一个有了功名的读书人，除非是家破人亡被朝廷逼得无处可去，否则的话，是绝对不会加入白莲教的，而白莲教那一套蛊惑愚夫愚妇的手段，对着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来说，也是几乎是毫无用处。 这个叫沈运的家伙，能找出柳七的踪迹，而且用手段先让柳七放松戒备，然后和官兵联手，对柳七和他的手下或擒或杀，显然属于有智谋法度的那一种，那欧阳大夫说的对方是一个书呆子，完全是睁眼说瞎话。 在稍微了解了一下沈运的情况后，苏星觉得，与其让柳七为了报复杀死对方，或许，将对吸收进白莲教，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当然，若是对方各种抗拒，死命不从，他不放弃使用一些过分的手段，但是在这之前，他觉得还是要努力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加入白莲教，为白莲教效力。 第四十章 英雄救个小美人 第四十章 英雄救个小美人 “还有这等事情！” 沈运回到自己的院子，三言两语将欧阳燕的猜测对着摸不着状况的高寒一说，高寒惊讶了一下，不过，兴致并不是很大。 “还要查那于掌柜的底细！？” 他苦笑了一下：“沈相公，其实，那于掌柜到这里开这药材铺子，我就暗地找人查了一下，于星宇乃是本地人，身家清白，数代经营这药材生意，这于家药铺在江宁，上元都有分号，这于星宇乃是于家的次子，这个铺子大概是用来给他练手做生意的，哪里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那这小姑娘，咱们要不要救！”沈运见到这家伙兴致缺缺的样子，忍不住吐糟道：“你锦衣卫不是能人无所不能吗，救这小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欧阳姑娘的面子上，这事情也干得啊！欧阳姑娘可是在你上司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高寒略一沉吟：“好，既然沈相公和欧阳姑娘都这么侠肝义胆，这事情我坐视就不合适了，你去医馆稳住他们，我去调集几个兄弟过来！” 沈运放心了，想来，以锦衣卫的能耐，拿这几个人应该没问题，而且这种事情锦衣卫是内行，他这个外行，就不用多嘴了。 在屋子了坐了一会儿，交代吴胜男没事不要去医馆，他朝着医馆走去。 欧阳燕依然在医馆里，吴超在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见到沈运走了回来，欧阳燕朝着他目光询问了一下，他微微点了点头。 欧阳燕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 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被打发到外面等着吴超走了进来，目光中有些兴奋之色，沈运站起身来，朝着他走过去。 “高百户说让你陪着欧阳姑娘查看病情为名，进屋子里看一看……” 沈运感觉手里一紧，一把铁尺被塞到了他的袖子里：“屋子里应该只有一个女人，如果两个女人，你们打发出去一个，然后欧阳姑娘关门，你拿着这家伙护着那小姑娘，只要支持十来息，事情就能搞定！” “有把握吗？”沈运心里有点发慌，万一那屋子里的女人，是个武林高手什么的，自己可就抓瞎了。 “都是锦衣卫来的好手，比咱们府衙的兄弟厉害多了，放心好了！” 沈运和欧阳燕点点头。 “你们在屋子叫唤我一声，外面就开始动手！”吴超低声嘱咐道：“你护着好自己，不要和那贼婆子厮杀，料理外面的人，我和高百户立刻进来！” 平息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欧阳燕和他对望了一样，齐齐朝着医馆后院走去，在他们身后，几个仿佛是闲汉一样的人，溜溜达达的走进了医馆里来。 …… 周倩儿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满嘴发苦，屋子里光线还算亮堂，她目光扫了一下，只见那个讨厌的女人坐在窗前，似乎没有发现她醒过来。 她打量了一下屋子，好像不是现在自己呆的地方了，回想先前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是被人抬动了，也不知道这里是在哪里。 那个女大夫，应该是好人吧！ 她感觉有些发冷，轻轻的裹紧了一下被子，这辈子她从来还没这么狼籍过，不过是喝了几口脏水，结果自己又是呕吐又是拉肚子，还疼的死去活来的，原来病了的感觉，这么难受啊！ 外面有低低的说话声，坐在前窗的那个恶女人，一点都不为所动，她感到有些失望，看来，自己还是没有能将消息传出去，自己依然还是在这些坏人手里。 “大夫！” “我来看看你家小姐，看看她醒了没有，方子有效，也要根据病情增减药物！” 周倩儿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她没有回到那些坏人的地方，这里应该是那个女大夫的医馆，要是能避开这恶女人就好了，自己就能立刻向这位大夫求救。 “应该没醒吧！”外面有人回答道。 “我进去看看！”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周倩儿立刻闭上了眼睛，只听得有脚步声朝着自己走过来，那走在窗前的恶女人，似乎也站起身来，看来，还是防备着这自己和这女大夫说话。 手被一支温暖的手拿住，她装作刚刚醒过来的样子，睁开眼睛，有些虚弱的看着面前的女大夫。 “病人受不得风！”女大夫一边给她把脉，一边看了那恶女人一眼：“去把窗户关上，沈运，叫吴超拿个火盆来！” “有这么娇气么？”恶女人嘀咕了一声，起身去关窗户，视线却是一直没离开他们两人。 那个叫做沈运的人，走到门边，冲着外面喊了几声，然后周倩儿只听到砰的一声响动，那沈运居然重重的把门给关上了。 床前的这位女大夫，突然也站起身上，身后在他随身的药箱里掏摸了一把，然后手一扬，一团白粉就朝着那个恶女人撒去，那恶女人猝不及防，被这一团白粉打个正着，满头满脸都是白粉。 门外传来有人的拍打声，然后外面好像很多人冲了进来，然后有兵器的碰撞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周倩儿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情形。 那恶女人双手抱着头脸，正在大声的惨叫着，女大夫带进来的那人，正死死的顶住大门。 而女大夫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铁尺，正把她护在身后，神情紧张的看着那个像个苍蝇一样在屋子里乱撞的恶女人，嗯，那恶女人好像看不见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外面的动静，随着一声急促的低呼声，很快就结束了，门外有人说着话，顶着门的那人，打开了屋子的门，几个人冲了进来，将那恶女人两下就抓住捆了起来，然后推了出去。 自己好像得救了？ 周倩儿仿佛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这突然之间，这些坏人就全部抓住了，这个女大夫究竟是什么人啊！！ “穿上衣裳，你没事了！”女大夫的话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自己，啊的叫了一声，将自己小小的身子，全部藏在了被子之下。 自己竟然只是穿着贴身的衣物呢，这屋子里还有男人，真真是羞死人了！ “沈运你也出去！”欧阳燕见到沈运朝着这边看着，眼睛瞪了起来。 沈运回过头，朝着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的周倩儿，微微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周倩儿的小脸满脸通红，闭上眼睛，恨不得自己没看见这让自己好尴尬的场面，不过，即便他眼睛闭得再紧，刚刚离开的那个人的笑脸，依然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一时半会，不得消散。 第四十一章 市井卧底 第四十一章 市井卧底 医馆后院，七八个汉子手持兵刃，正围着跪在地下的两人，在不远处，一人腰腹间一片血肉模糊躺在地下，身子一抽一抽的，显然是伤到了要害，不能活了。 高寒正在和吴超说着什么，见到沈运出来，对着沈运点头，迎了上来。 “死了一个，抓了三个，那小姑娘没事吧！” “没事！”沈运点点头，院子里的血腥气有点浓，让他感觉不大舒服：“这人你们带走不？” “带走干什么？”高寒愣了一下，看着吴超：“这又不是咱们锦衣卫的，抓几个拍花子的，有什么好带走的，带回去还惹兄弟们笑话！” “别看我，府衙那边的差事我已经辞掉了，等同知大人批复了，我就不算官差了！” 吴超郁郁的说道，以前倒是没觉得破案子这么容易，功劳好难赚，现在怎么变得功劳随手可得，但是自己却没了官差身份。 “那报官吧！”高寒干脆利落的说道：“让府衙的官差来办这事情好了！” “等等！”沈运摇摇头：“还是先问一问，再报官吧，我在这南京城里，还没见过这么穷凶极恶的人贩子，随身带着兵器，一言不合就敢拼命，有这样的血性，他们还干什么这样的龌龊勾当，我觉得有些蹊跷！” “那就问一问！”高寒无所谓的说道，对着那几个汉子点点头：“将人带到那边空屋子了去，这尸首也弄一下，等会一并带走！” 那几个汉子点点头，将跪着的一男两女拎了起来朝着空屋子走了去，高寒朝着沈运笑了笑：“我就盯着一点，这些家伙，别弄出太大的动静吓着邻居们就不好了！” 沈运点点头，吴超朝他看了一眼，沈运懂得他心思，知道他想见识下锦衣卫的手段，他点了点头，吴超欢天喜地的跟着高寒走进了那边的屋子去了。 院子里的气味实在有些难闻，外面有锦衣卫的人看着，也不担心有人进来，沈运站了一会儿，走到欧阳燕和那小姑娘的屋子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来了！” 欧阳燕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沈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欧阳燕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女孩儿叫周倩儿，是兵部侍郎周晋的幼女！”欧阳燕皱着眉头说道：“我刚刚问了她一阵话，她身子还没好，又受了惊吓，我给他服用点药物，此刻睡下了！” “周倩儿？”沈运微微一愣，后面的“兵部侍郎”四个字，立刻让他想起这个女孩儿的来历了。 “就是现在满城的官差四处在找的那个女孩儿，据说可能是定国公的二儿媳的那个？” “应该没错了！”欧阳燕点了点头，看着一脸兴奋的沈运：“这下咱们的诊金可就有着落了！” “我怎么可能是为了区区诊金就这么高兴的人！”沈运脸色一板：“我是为周小姐高兴了，被贼人们禁锢多日，今日终能脱离魔爪，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那派人去通知周侍郎？”欧阳燕斜睨着他：“可惜啊，你大舅哥辞了府衙的差事，要不然，这可是大功一件！！！也不知道是咱们的运气好，还是他的运气不好！” “就让他去！”沈运乐呵呵的说道，兵部侍郎啊，那手里一定不缺银子，定国公的二儿媳啊，定国公，那是没钱的人家吗？这下自己发达了。 旁边的空屋子里，传来呜呜的闷哼声，见到欧阳燕朝那边看去，沈运笑着解释道：“我让高寒问一问这些贼人的来历，他们居然敢对官差动刀子，这样的人贩子，胆子也太大了一点！” “有什么好问的，人贩子都该死！”出乎意料的，欧阳燕鄙夷的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吐出了这么一句，沈运还以为她见到那些家伙被拷问，还会心生不忍呢！ 屋子里的动静折腾了一会儿，两人在外面等着里面的消息，过了一会儿，高寒和吴超从后面走了出来，吴超脸上，是一脸笑容，高寒脸上，则是有些古怪。 “吴哥，你去周侍郎府上走一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然后去趟府衙，让他们来把贼人带走！” “功劳虽然得不到，但是，侍郎大人的谢意，想来咱们是能得到的！” “沈相公，借一步说话！”吴超没有动，看了看高寒，高寒对着沈运示意了一下，走到了一边。 沈运随他走到一边，发问道：“怎么，问出来点什么东西了吗？” “是问出一点东西，不过，需要验证一下，这个稍后再说，不过，府衙那边，我觉得吴兄弟就不用去了！” “这话怎么说？”沈运奇道，难道这事情不报官了吗？ “刚刚在屋子里，我问了一下吴兄弟，愿意不愿意来我锦衣卫，虽然咱们锦衣卫名声差点，但是，比起在府衙里当差，还是有前途一些，吴兄弟的身手为人都不错，他若愿意，我倒是愿意招揽他进我的百户！” “这个需要转籍的吧！”见到吴超那兴奋样子，沈运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吴超肯定是答应了，不过，现在的吴超是民户，这进锦衣卫的话，就成了军户了，这可不是什么良家子愿意做的事情！ “不用转籍，给他添上军籍就可以了！”高寒说道：“也不用去衙门当值，暗地里替我锦衣卫办事就可以了，只不过他是有腰牌告身的，和那些依附咱们的城狐社鼠之流不可同日而语！” 市井间的卧底么？要不要扶持吴超成黑帮大佬？ 沈运脑子突然闪过这样荒谬的念头，传言锦衣卫的耳目无处不在，想来，他们的耳目当中，只怕有很多类似吴超这样的人吧！ “这案子，就算是吴兄弟的晋身之阶了！”高寒说道：“既然是咱们兄弟办下来的事情，这功劳，当然就轮不到府衙的那帮废物了，人和尸体待会我的人都会带走，不会碍着沈相公的事情的！” “这样也好！”有高寒的大包大揽，沈运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好，剩下的事情，他美滋滋在医馆坐等周小姐病好，收获侍郎府的谢意就好了。 “这周小姐的事情，怕是一个麻烦！”高寒犹豫了一下，对着沈运说道：“等吴兄弟去了侍郎府那边回来再说，不过，沈相公不要对那周侍郎抱太高的期望！” 第四十二章 麻烦一个比一个大 第四十二章 麻烦一个比一个大 对高寒的提醒，沈运并不以为然，这可是他医馆的第一笔买卖，而且，事情顺利的简直不敢相信，他绝对相信自己会有丰厚的回报。 可惜的是，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吴超从周侍郎府上回来的时候，一脸的愤愤不平，那周侍郎家中的人，根本就不信周倩儿已经被他们解救了出来，无论吴超如何信誓旦旦，那边的答复就是三个字：“不可能！” 他们甚至派了一个小厮，随着吴超到医馆里来了一趟，搁着窗子看了熟睡之后的周倩儿几眼，然后，这小厮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然后没过多久，应天府府衙的捕头，亲自到了医馆，和吴超说了一阵，沈运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但是，那捕头离去之后，吴超狠狠的往地下啐了一口，想来两人的沟通，应该也是不怎么愉快。 “明明就是周家的小姐，连贼人都招供了，周家小姐自己也说了，这周家的人就是不认！”吴超决定沈运和自己这帮人，白忙乎了一场，显得有些气愤：“这王捕头还特意来告诫我，不要为了那点悬赏的花红，动歪心思，说是周侍郎府上早就得了贼人的勒索赎金的书信，现在时日早过了，贼人却是没来拿钱，他们已经确定周小姐已经遭遇不测了！” “明明就是一个大活人，为什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人已经死了！”吴超纳闷：“难道周家派来的人，连自己家小姐都不认得了吗？” 沈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倒是高寒苦笑了一下。 “我早说过，这周小姐可能是一个麻烦！”此刻就他们三个在一起，欧阳燕在周倩儿房里，也不担心他们两人听见。 “不管是拍花子的也好，绑票的也好，这要是男的，倒是也罢了，但是，若是女人，可就有些麻烦了！”他解释道：“小女孩倒是无所谓，未经人事倒是无碍清白，若是少女和妇人，被人绑了去，这可就对名节有亏了！” 沈运默然，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可能。 “不管周小姐怎么说，还是周家怎么说，毕竟不是三五岁的孩子，十来岁的女孩儿，落在贼人手里这么长的日子，这清白不清白，可就不是当事人算了，这周小姐要是被周家接回去，这事情能够随着她一辈子，而且，日后怕是连夫婿也找了，至于定国公那边，这门亲事肯定成不了的，定国公府是什所在，怎么可能迎娶一个可能名节有亏的女子！” “所以，周家若是要脸面，这周小姐的确是死了比活着的好！”高寒摇摇头：“这种情况下，周家怎么可能接周小姐回去，你们看着，这马上周府就会传出消息，说周家小姐不幸遇害！” “这有点过份了啊，骨肉亲情呢？”沈运愕然，“那岂不是周小姐被贼人绑走的那一刻，在周家，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们自己在那里假模假样，让世人看到他们关心爱女！” 高寒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运一眼，一副“你才明白啊”的表情。 “那这周小姐，岂不是以后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就这么流落在外了？” 沈运狠狠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周家的伪善，开口继续问道，就听得身后噗通一声，似乎有人碰到了门框，回头一看，只见欧阳燕扶着那原本就虚弱无比的周倩儿，正一脸埋怨的看着他。 在她身边，周倩儿脸上的泪水，仿佛断了的珠帘一样，正在滚滚而下…… “她说要来亲自来谢过你们，没想到听到你们这番说话！”欧阳燕瞪着几个男人：“一群大男人，不做自己的事情，没事在这里嚼什么舌根！” “欧阳姐姐，我想回去休息……”周倩儿一脸泪珠，对着欧阳燕说道，既而对这面前的三个男人，盈盈拜了一拜：“倩儿谢过沈公子，谢过高大哥，吴大哥的搭救之恩，如是今生不能报答几位的大恩，来世倩儿结草衔环以报！” “别，别，倩儿姑娘别这样……”沈运见到周倩儿泪眼涟涟，言辞悲切，顿时吓了一跳，自己这番说话，不是刺激到小姑娘了吧，别因为这番话，小姑娘有轻生的念头，那他可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周倩儿对着三人拜了一拜，却是不再说话，任由欧阳燕搀扶着他，朝着后院走去。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响，齐齐摇头叹息了一下：“这事情办得……” “我说就是一个麻烦吧！”高寒叹息了一声，“不过，这麻烦倒是也不是最大的，大不了沈相公你收留下她，反正医馆里也缺人手，算不得多大的事情，但是，和接下来的麻烦比起来，那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呢！” “还有比这更大的麻烦？”沈运皱眉。 “还记得前些日子在那秦淮河清苑楼咱们办的那案子吗？”高寒问道。 “记得啊，你说是白莲教的妖人，这事情不是你们锦衣卫的衙门在跟么……”沈运一边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卧槽，你不想说，这些今天你们拿下的人，也是和他们一伙的，都是白莲教的吧！” 吴超在旁边苦笑了一下：“这事情还真是这样，绑架周小姐的人，就是白莲教的人，这些人未必惹得起锦衣卫，但是我现在非常确定，这些人肯定是记恨上你了！” “关我什么事情！”沈运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白莲教记恨上了自己，这可是要命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宗教，狂信徒肯定都是最可怕最狂热的，更被说这种被朝廷明确定性为邪教的宗教了，对这样一帮人记恨上，他觉得自己刚刚觉得有点阳光灿烂的人生，顿时乌云密布了。 白莲教的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如果他们不举旗造反，你很难知道他们都是一些什么人，他们隐藏在你的身边，或许就是你的亲朋好友，或许就是你的上司下属，更或许，就是你的同床共枕之人，他们没暴露身份之前，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被这样的家伙盯上，你只能用防不胜防四个字来形容。 沈运现在终于体会到，为什么高寒非得一直要在自己身边了，但是，即使高寒在自己的身边，他一样觉得没安全感啊。 第四十三章 无聊和有趣 第四十三章 无聊和有趣 救人救出这么多的麻烦，沈运觉得，自己要好好的思考一下，在大明朝，这好人还能不能做了。 对于白莲教的这些人，高寒表示，他会尽力的从他们嘴里挖出点东西来，但是他也告诉沈运，白莲教的组织严密的很，他们的大头目隐藏的很深，抓到的这些人，不过是些小喽啰，真正有用的东西未必有多少。 所以这段时间，沈运最好就呆在沈家巷，别有事情没事情的外出了，而他也会在他的身边护卫着他，在医馆里，他甚至能派驻几人常驻在这里，随时等候听用。 沈运不觉得自己的面子有这么大，值得锦衣卫的人这么配合，想来还是因为薛素的缘故，此人既然和冯保交好，又是冯保的御用神医，那锦衣卫的千户自然会尽力护卫对方的周全，高寒的这些举动，即使是对他有好处，只怕更多的向薛素和欧阳燕两人示好。 至于那周倩儿，此事也无处可去，欧阳燕几副药下去，调养了几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留在医馆，也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虽然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做事情肯定是不如人意的多，不过，医馆里还真没多少事情可以让她做，没人说什么收留不收留的事情，也没人让他离开，似乎医馆里所有的人，都已经默认了这个小女孩的存在。 薛素有一日到医馆来，大概是看着周倩儿有些无所事事，直接丢给对方一本医术，大抵是让她无聊时候打发时间用的，欧阳燕看见这一幕了，却是觉得这是自己老师看周倩儿顺眼，有意教授的意思，她这个大师姐，自然是应该当仁不让的指点一下小师妹的学习。 于是，闲暇的时候，欧阳燕还真的正儿八经的教授起周倩儿的医术来，连给吴胜男的治疗，也将周倩儿带着身边，对于博大精深的医术，周倩儿兴趣是不大的，但是，这种如何修理容貌，让女子更漂亮的法子，她却是兴趣十足。 吴胜男脸上的胎记，在欧阳燕的治疗下，每一天都有变化，而且，不知不觉间，她的肌肤也变得柔嫩了许多，她自己或许没觉得有什么变化，但是，在沈运眼里，欧阳燕给她治疗的过程，简直就好像是丑小鸭向白天鹅转变的过程。 沈运是越看越欢喜，有时候晚上睡觉都会乐出声来，当然，至于梦里的内容，那是他打死都不会说给人听的。 秋闱放榜的日子到了，南京城里应试的举子们，有人欢喜有人愁，满城的气氛好像都随着这放榜欢快了许多，算算日子，周倩儿已经在沈家巷呆了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这意味着，沈运已经老老实实的在沈家巷里一个月没出去了。 高寒偶尔会回一趟锦衣卫的衙门，但是，没给沈运带回来什么值得高兴的消息，白莲教那边，好像突然销声匿迹了，但是沈运绝对不会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估计着，对方正在暗地里憋大招使坏呢，反正他不去触这个霉头，这样的日子虽然沉闷了一点，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多姿多彩，但是，换一个角度想来，其实这样清闲的日子，其实也是挺惬意的。 药材铺子的掌柜于星宇，是这段那时间和沈运来往最多的人，也是沈运发现的沈家巷里最有趣的一个人，即便是聊天，无论聊什么，对方总能接的下去，这就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情了。 在沈运看来，这人好像就是他了解大明朝的窗口，从简简单单的本地风俗，街头趣闻，到朝局变化，文林动向，反正，只要只要沈运提出的问题，此人多少都有个答案，即使当时含糊其辞，隔日也必能也会给出一个让沈运满意的答案来。 这简直是一个行走版的“大明搜索引擎”啊！ 当然，两人之间的交流，肯定不会是一问一答，总得有来有我，于星宇和沈运聊天，自然也是随口问些问题，有些问题，沈运觉得自己能回答的，也就随口回答了，回答不了的，也就坦然承认自己不知。 对方似乎也不怎么样为意，就好像纯粹是闲聊一样。 双方都有一个接触的过程，就好像刚刚一开始，于星宇还准备好好的和沈运聊一聊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这些读书人都喜欢的东西呢，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对方对这些东西，似乎根本就不感兴趣，很快他就转移了话题。 于是，经过几次试探，于星宇终于发现，沈运此人，似乎对如何经商如何聚敛钱财方面，时有惊人之语，有时候这些话乍听有些荒谬，但是，事后一琢磨，但是却是发现其中颇有几分道理。 但是细细追问下去，沈运却又不肯细细解释了，不过，这些东西，沈运很明显是细细的思考的那是确定无疑的。 沈运也很无奈，就比如那一日，两人不知道怎就聊到了大明宝钞的事情了。 他随口提了提，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对方表示愿闻高见，但是，他想想了最终还是笑着摇摇头，没有细说。 他没办法给对方解释什么叫做“政府信用”、“准备金”，什么叫做“通货膨胀”！没办法解释货币流通领域的正常秩序被人为破坏，会带来什么后果。 在后世，这些道理哪怕是一个高中都能有着明确概念，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是，对于大明朝的人，哪怕这像于星宇这样见闻广博，学识丰富的人，这也是一个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所以，选择闭口不言，那是最好的办法了。 但是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和思维方式，可不是说改变的就能改变的，短短一个多月，就算沈运有心融入大明朝，但是，他以前那些行为习惯和思维方式，依然顽固的存在，并且时不时的通过一些小的细节，透露出来。 他自己倒是不怎么觉得，但是，在别人眼里，他就有些高深莫测的意思了。 而于星宇显然是对沈运的这种高深莫测抱着喜闻乐见的态度的，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有用的人，若是一个纯粹的书呆子，他还真未必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什么用处。 第四十四章 认真你就输了 第四十四章 认真你就输了 周倩儿在看着沈运和于星宇在聊天。 她不喜欢于星宇，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个人，哪怕这个人和沈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神采飞扬，妙语如珠，哪怕这个人看起来眉宇轩昂，面目俊朗，她就是不喜欢。 沈运其实长得很普通，至少，在周倩儿眼里，沈运的那张笑脸实在是和俊朗没多大的关系，但是，她看到那张笑脸，就是感到很亲切，有时候，看到那可恶的于掌柜咄咄逼人的样子，她都很想站出来，狠狠的用言语替沈运刺一下对方。 但是，沈运总是那么好脾气，最多就是笑笑就算了，任由那个家伙在一边趾高气昂。 今天欧阳姐姐和薛先生出去了，没有带上她，呆在医馆里的她，有些无聊，吴姐姐和吴大哥，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医馆里空空荡荡的，除了那几个从来不干活的伙计在那里打瞌睡，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几个伙计是官差，是高大人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高大人的人要在医馆里当伙计，但是大家都不说，她也不问。 现在家里都不要他了，也就沈运和吴姐姐收留了自己，她可不能做讨人嫌的那种女孩子，或许以后娘亲会悄悄的接自己回去，但是在这之前，自己真的无处可去了。 被坏人绑走的这一段日子，周倩儿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很坚强了，尽管她现在才十二岁，但是，这段经历告诉了她，那就是人只能是靠自己的，别人都是靠不住的，哪怕是生养自己的爹娘，都不如自己靠得住。 吴姐姐这样的女人，欧阳姐姐也是这样的女人，以后的她，也要做这样的女人，有着自己能养活自己的本事，不用靠任何人，自己也要能过的很好。 沈运和于掌柜说话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周倩儿撇撇嘴，肯定是那于掌柜又在欺负好脾气的沈相公了。也不知道那人得瑟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商贾，连功名都没有，将来沈相公若是中举了，随时随地都可以教他做人。 但是，沈相公好像对科举没什么兴趣啊，连今年的秋闱都没参加，下一科又得等到三年之后了，吴姐姐那么懂事的人，怎么不在这事情上劝劝他，男人还是要读书出人头地，将来才能做官，才能做一番事业的。 假如沈相公是自己未过门的夫婿，要是这样惫懒，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 她霍然站了起来，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急速的眨动着，偷偷看了下说话的两人，他们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她拍拍自己的胸脯，略略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到了，自己在想什么呢，怎么可以这么想，简直是羞死人了。 “沈兄，你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自古以来，做买卖的都是低卖高卖才有银子赚，若是将货物囤积在自己手中，却是不卖，这如何才能盈利，囤积居奇么？” 于星宇很是夸张的在摇着头；“若是灾年，是有些不良的商家对粮食囤积居奇，但是，这种事情官府是不许的，严重的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和你说的不是一回事！”沈运微笑着说道：“就拿朝廷来说，本朝这盐铁茶是朝廷专卖吧，这等生意自然是赚钱赚的厉害，为什么，那是因为朝廷垄断了这些买卖，谁敢未经允许的做这生意，朝廷就得办他，这叫垄断！” “你说的这种灾年囤积粮食，抬高价钱卖的，也是一种变相的垄断，和我说的，也不一回事情！” “那你要说的是什么？”于星宇嘿嘿冷笑道。 “囤积货物，又不抬高价钱，你可知道，这囤积货物，也是要花银子的，租赁库房，雇佣看守的人，还有如何保管这些货物，都是花钱的，而放在一起了不卖，图什么，自然是有人买，立马就卖到，有利可图就行！” “就是让想买的人买不到，等到市面上有货了，这些人自然一抢而空，在等待货物上市的时间，这些人讨论这些事情，也是变相的宣传这货物，这样还能带动更多的买家！” 沈运想了想：“大抵是这意思，就好像人饿了，看到吃的东西，却又吃不到的那种感觉，商家做到这种地步，然后再推出货物，那就好卖多了！” “好吧，咱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刚刚咱们说什么来着！”只一次，却是于星宇不和沈运抬杠了，不过看他的神情，分明是觉得沈运说的话，简直荒唐透顶。 “你怎么知道沈相公说的没道理，你又没这么卖过货物！”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在一边的周倩儿，实在是受不了于星宇这种鄙夷沈运的态度了，主动站了出来。 “沈相公也没这样卖过货物啊！”于星宇愕然的看着这个女孩，貌似，刚刚和沈运说话的时候，这女孩就一直在一边听着。 “这个有什么所谓，沈相公是读书人么，当然只负责出谋划策，他出了主意，你连做都没做，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就觉得这主意不好，你这叫刚愎！” 周倩儿哼了一声：“朝廷还有风闻奏事的御史言官呢，难道说，这些御史言官禀报给皇帝陛下的事情，都是他们自己一一验证过的？” “但是，御史言官说错话了也不会因此获罪啊！” “一样的啊，皇帝陛下也不会因为这些御史言官们奏的事情有些差错纰漏就指责他们，皇帝陛下内阁大学士们，自然会去验证他们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也绝对不会凭着自己的想象就说他们是在一派胡言，大放厥词！” “哈！”于星宇气极而笑：“你的意思，我要是觉得沈相公说的不对的话，我还得按照他的方法去做一做了，如果做不出，才有资格来指出沈相公的荒谬之处！” “就是这样！”周倩儿很是肯定的点点头，没错，沈相公可以胡说八道，但是，你觉得他是胡说八道就是不行。 “倩儿小孩子说话，于兄别往心里去！”沈运笑着打着圆场：“不过是随口闲聊，听听就算了，较真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不行，这事情我还非较真不好！”于星宇摇摇头：“沈相公，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第四十五章 饥渴营销 第四十五章 饥渴营销 “打赌就没什么必要了吧！”沈运微微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打赌的，后世某些商家这样的饥渴营销可是做的非常成熟了。 “也是，也没必要打赌了！”于星宇环顾了一下四周，“我那小本买卖，倒是还算经营得可以，倒是沈相公你这医馆，好像没什么神医吧！” 这是什么话？沈运微微蹙眉，这是讥笑自己不会经营么，自己开是这是医馆，难道满大街去揽客不成。 以薛素的医术，加上有欧阳燕在这里帮手，沈运不觉得需要到医馆来救治的病人，会有他们两人搞定不了，那些小病小灾，个头疼脑热的，在对面药材铺子就解决掉了，又能有多少重病值得到自己医馆来。 再说了，自己现在说的是这饥渴营销的事情，这医馆有什么好值得饥渴营销的。 饥渴营销的概念，本来就是主要是通过各种限量策略或限时策略,以充分引起消费者的关注和重视,激发消费者的购买欲望,从而实现产品由厂商到消费者的快速转移。 医馆生产什么东西了？倒是药材铺子里，有些东西倒是可以试着营销一下。 不对，倒是有些东西，是可以营销一下的，就好像欧阳燕给吴胜男治疗用的那些药丸，比起那什么刘太医的复颜丸应该好用多了，那刘太医的复颜丸尚且能买到数十两一颗，欧阳燕的那些药丸，价格当然可以卖的更高。 沈运想了想，好像大明朝的胭脂水粉这些化妆品应该不少，但是，好像还没听说过这种护理肌肤的保健品的出现，若是真心运作一下，没准还真能开拓一片市场。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脑子里转过这些念头，但是，在于星宇看来，对方却是有些退缩了。 “算了，你我气味相投，这些意气之争就没有必要了，薛大夫和欧阳姑娘的医术，我还是佩服的！”于星宇说道，言辞之间，却是只提薛素和欧阳燕，只字不提沈运。 “不知道这打赌，有什么彩头没有？”周倩儿在一边嘀咕道：“既然是打赌，得有彩头才行，若是什么都没有，谁愿意和你打赌啊！” “哦！”于星宇哦了一声：“原来沈相公不出声，是因为没有彩头啊，我想想，赌钱的话，太过俗气，我们就赌点别的吧！”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将沈运拉进白莲教的机会。 “要不，就赌一个承诺吧，输的人欠对方一个承诺，答应给对方做一件事情，只要这事情，不是让对方伤害自己或者伤害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不让对方声誉财物的损失不可接受即可，沈相公，你看如何！” “就好像是那种当街扮演青蛙跳的那种么？”周倩儿瞪着大眼睛问道，她的世界里，大概这种事情就是最让人难堪的事情了，她以为对方想的也是如此。 “差不多这样吧，不过，那是你们小孩子的想法，大人的想法，还是有些略略不同的！”于星宇转过头，看着沈运：“沈相公，赌吗？” “怎么赌？”沈运吸了一口气，这样的条件倒是真的无所谓，自己倒是可以趁着这机会，验证一下后世的那些商业理念，在大明朝能不能行得通。 “就如同沈相公你说的那样，囤积大量的货物，然后在手里却不卖，即使卖的时候，也不提高价钱，我要见识一下沈相公，你是如何盈利的！” “但是，我要卖什么啊！”沈运摊摊手，很是无奈的说道。 “这个就是你沈相公自己的事情了，反正只要你进出的账目，成本和盈利这些东西，都让我知道，确定你的确是盈利不少，这就算了你赢了！” 于星宇有些不负责任的说道，心里微微好笑，这沈运若真是在这商贾之事上，有些天赋的话，自己你也算给他机会了展现自己的才能了吧，若是他赢了，他这种赚钱的模式自然是自己在自己白莲教的产业里推广，聚敛更多的财富。 若是他输了，那么，他也欠自己一个承诺，只要在合适的机会，自己提出让对方兑现这个承诺，那么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反正不管输赢，自己都肯定是不亏的。 “好！”沈运沉吟了一下：“整个事情都是由我自己作主，你只是在旁边看看，不说话不干涉的，对吗？” “不仅仅如此，若是钱财上，沈相公你不就手，我还可以借你一些银子！” “那就不必了！”沈运摇摇头，自己是用后世的先进商业理念来赚钱的，又不是来烧钱的，借钱什么的，就免谈了。 “那我就静候沈相公的好消息了！” 正好对面药铺那边，好像是来了病人，有伙计在门前呼喊着于星宇，于星宇趁着这个机会，和沈运告辞了。 周倩儿看着坐在哪里正在想着事情的沈运，突然觉得，好像是自己多嘴，给沈运带来麻烦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沈相公和那于掌柜的，就打了这么一个赌，虽然肯定是那于掌柜的要输，看着他当街扮青蛙跳也应该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不过，貌似自己是给沈相公带来困惑了。 “沈相公，我们可以不理这个于掌柜的，反正他又没规定时日，说不定到时候他就自己都忘记了呢！” 她在一边弱弱的说道。 沈运抬起头来，看看面前的女孩怯生生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对方头顶揉了一下。 “没事情，他输定了，不过，到底咱们要卖点什么，我得好好的琢磨一下！” “要不，咱们去外面坊市里看一下，什么好卖就卖什么！”周倩儿歪头躲过沈运的魔爪，眼睛忽闪忽闪的提着建议，虽然她很不喜欢他这种拿自己当小孩子的举动，但是，自己真的好久没有出去好好的逛一逛了，上一次逛街就发生那样的事情，这一次总不会了吧！ “不用！”沈运摇摇头，白莲教还在虎视眈眈呢，自己可没功夫带着这小丫头在外面乱逛，至于自己要卖的东西嘛，等到欧阳燕回来，问问她就好。 她的那种药丸，成本一定少不了，不过，自己完全可以提提建议，弄一个简化版的，也不用多少治疗效果，光是有着调理肌肤，护理皮肤的效果就好了。 这种神医制作的化妆品一问世的话，他就不信，在南京城里这么多的大姑娘小媳妇，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里，会没有市场。 天下的女人，可没一个不爱美的。 第四十六章 想发财吗 第四十六章 想发财吗 薛素和欧阳燕直到晚饭后才回来。 依然和每天一样，欧阳燕过来，和吴胜男用药，沈运一点都不客气的和她谈起了这药物的事情。 “你是想要我这药物的方子么？”欧阳燕一边将调制好的药膏，在吴胜男脸上轻轻涂抹，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是方子，如今胜男脸上的胎记已经很淡了，再过几天，说不一定就看不到了，而且，这药物我看对胜男的肌肤好像也有好处，我觉得这药物很是神奇，就是想问问，要是我们做出来，当作我们医馆的招牌药物，不知道合适合适？” “这种？”欧阳燕愕然道，“这种药物，我是闲暇时候琢磨出来的，我老师就差骂我不务正业了，一个好的大夫，当然是要救死扶伤，这药物，除了去处肌肤上的瘢痕，对病人的身体，可没多大的好处！” 沈运大喜：“我要的就是这效果！” 欧阳燕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周倩儿七嘴八舌的一边，将沈运和于掌柜打赌的事情说了出来，欧阳燕顿时哦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啊，这方子给你也无妨，只是其中没有什么名贵药材，就算做出来，怕是也卖不出价钱，既然你和那于掌柜的打赌，方子你拿去了就是！” 她嫣然一笑：“我也是医馆的大夫，这种事情，我当然支持你了，不过，收益也得算我和我老师一份！” “收益算你一份，这是没关系，没有名贵药材，这个也没关系！”沈运略略一沉吟，“我琢磨着，若是药方添加几位名贵药材，应该对效果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吧，就比如天山雪莲啊，极品灵芝啊什么的！” “药理上不会有多大影响，你是想将价钱做起来？”欧阳燕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沈运的用意：“这个可以有，不过，添加什么药材，我今晚琢磨一下，明天把方子给你，你照着调制这药膏，做成药丸就好！” 第二天一早，欧阳燕还真把方子拿了过来，沈运一看，这药方里还真的添加了不少名贵药材，照着这方子去购置药材，然后制成药物，成本价钱大概差不多都快一两银子做出一颗药丸了。 药丸的大小，他是按照吴胜男每天的用量来做的，用水化开，这将药丸调制成药膏，涂抹在肌肤上就可以了，吴胜男现在每天是涂抹两次，这么算来，一两银子的药丸，就只够用一天的。 这还真是这个时代的奢侈护肤品了，不过，有治疗作用的话，似乎也不算怎么奢侈。 吴胜男可是一直都是平民家的女儿，一辈子就是在在沈家巷过日子，对价钱方面特别敏感，一听到沈运算这成本价，顿时就吓了一跳。 “现在咱们平常人家，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花用，家里算得上过得去了，这岂不是说，这药丸，用一次就将一户人家一个月的开销全部划掉了，这么贵，卖的掉吗？” “卖不掉的话，我可就是输了！”沈运呵呵一笑：“这不过是成本价，那刘太医的复颜丸，能卖到二十两银子一颗，三十两银子一颗，咱们怎么也不能比他卖的便宜是吧！” “应该不好卖吧！”吴胜男表示很怀疑。 沈运微微一笑，却是不加解释。 高寒最近这一段时间，在沈家巷可是无所事事，沈运不出去乱跑，在这里，他就是安全的，为了将自己头上的试百户那个试字去掉，他也算那是很用心的做事情了，哪怕是无所事事，他也和自己几个精干手下守在这里，等闲不会离开。 不过，这日子无聊还真是有些无聊。 沈运和于掌柜打赌的时候，他也从周倩儿嘴里听说了，这种事情，他是一点都不关心的，不过是两个书呆子一样的家伙在那里胡扯罢了，实在是当真不起来，若是银子这么好赚，这天底下的人，还不都发财了何至于每天苦哈哈的的在熬日子。 沈运买药材，制作药丸，他也看到了，不过这事情有欧阳燕和周倩儿帮手，几个女人家家的在一起，他也没去凑合，直到沈运找到他，笑嘻嘻的问他：“老高，想不想发财？” 这个时候，他才赫然愣住了，这其中，还有自己的事情？ “我一个月才五两银子的饷钱，差事又没多少油水，我没银子借的！”他警惕的看着沈运，沈运这笑容，怎么看起来都有点不怀好意，他禁不住想起了那些平时没钱找他中转的兄弟们。 “一分银子都不要你的，反而是给你送银子，就看你想不想要了？” “银子谁不想要，你说说看，什么事情？”一听不要自己拿银子出来，高寒顿时松了口气，他手头还真不怎么富裕，家里母老虎管的凶，百户里的油水大都都上交了，平日里还真缺银子话。 沈运神神秘秘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这薛先生和欧阳姑娘的医术，你是信得过的吧！” “这个自然！”高寒很是肯定的说道，开玩笑，他可是知道一点内情的，这一个老师一个弟子，可是进宫给皇太后看过病的，那医术还用说。 “我家胜男脸上的胎记，你也看到了，就欧阳姑娘的药物，这才一个月不到，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她脸上的皮肤咱们用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来形容，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高寒点点，这变化他是亲眼看到的，若不是碍于脸面，他都有心为自己的婆娘弄一点回去了，不过，这不得知了这药丸的价钱了么，自己那黄脸婆，还是让他继续黄着脸吧，这么贵，将全部家当都送到黄脸婆那张脸上，他可有些舍不得的。 “所以，你若要是咱们卖这个，是不是很有销路，这脸上有瑕疵的，可用这的要来治疗瑕疵，这脸上若是没有瑕疵的，也可以包养肌肤！这女人们看到这东西，还不一个个趋之若鹜啊！” “沈相公，不是我说啊！”高寒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东西好是好，不过，这价钱可是有些让人吃不消啊，这一两银子的药丸，只够用一年，不是我说啊，这南京城里能用得起这样的药物的女人，怕是没多少！” “我这不是来找你吗？”沈运嘻嘻一笑，“老高，你可是锦衣卫，这南京城里哪些有身家的人家，家里有什么女眷，尤其是脸上有点毛病的，你多少应该知道一点吧！” 第四十七章 利益捆绑和防盗版 第四十七章 利益捆绑和防盗版 想不想发财！？ 高寒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想！” 但是，说锦衣卫对南京城的大姑娘小女孩们，哪一个脸上有什么毛病，这话就有些侮辱人了，敢情在沈运的眼里，锦衣卫就是专门干打探人家女眷面容相貌这种事情的么？ 他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正要开口，只见沈运直接伸出了两个手指：“我这买卖，给你两成干股！” 两成？高寒一下就愣住了，还是干股，这意味着，不管沈运卖什么，他一文钱都不要花，就能得到两成的收益，而且，他要付出的，不过是提供一些消息。 这买卖做得啊！？ 因为脸色变化太快，他的笑容挤出来的时候，有些勉强，不过，沈运就直当成没看见了。 “咱们的这神药，成本都要一两多银子吧，我好像听吴姑娘念叨过这事情！” 他讪笑着问道：“这卖出去，还不得卖三五两银子？” “三五两银子？”沈运很是奇怪的看着他：“高兄，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没有格局的人么，有着两位神医打底，有我青梅竹马的疗效做保证，这样的神药，我就卖三五两银子一丸？” “我这是做买卖，你当我做善事么，这神药，我是打算做我医馆的招牌药的！！” 高寒心里一喜，三五两都不止啊，那是好事：“那沈相公打算卖多少一丸？” “十两银子一丸，一个月一个疗程，三十丸起卖！”沈运轻描淡写的说道：“所以，高兄打听买家的时候，也一定要记清楚，若是连这药钱都给不起的，那就算了吧！” “一个月三百两银子！”高寒低头一算，几乎窜了起来：“沈相公，你这是打劫啊，哪里是做买卖？” “宫里的贵人们都用的这神药保养容颜，若不是薛神医，这神药拿银子都没地方买！”沈运哈哈一笑：“如何，高兄能给我找到几个主顾么，第一个主顾半价，第二个主顾八折，第三个就没得优惠了！” 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若是一个月能找到三个主顾，他两成干股的话，就是可以净得一百八十两银子，这种好事哪里找去，他当初这个试百户，虽然是自身资历够了，但是按照惯例，给千户大人那里送银子，也花了五百两银子。 但是那五百两银子，几乎将他家里都淘空了，还借了一屁股的债，如果按照现在这么算起来，岂不是三个月自己就能赚五百两银子。 高寒觉得心里砰砰直跳，感觉自己被一个大金元宝给砸中了，打探人隐私这种事情，锦衣卫自承认第二，没人敢做第一，不就是找几个脸上有恙，或者是皮肤不爱好的富家小姐嘛，南京城里别的不多，有钱的人家可不少。这找起来，实在是是没啥难度啊！ “等到做出了口碑，自然有人会寻着来买药，这银子自然源源不断，我在这里给高兄承诺一句，不管将来高兄高升到了哪里，这两成干股，一直都在，只要这买卖一直在做，这收益就有高兄的一份！” 沈运见他意动，再给了他重重的一击，这一下，高寒再没没有办法犹豫了，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信沈相公的人品，也信的过薛神医的神药，这两成干股，我就笑纳了，主顾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沈相公在医馆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两人谈妥，高寒又到医馆后院，仔细的看了看正在制药的吴胜男周倩儿等，心里有了点数，然后嘱咐了一下沈运不要出去，自己就迫不及待的出门去了。 “一两银子的东西，卖十两银子，沈运，这药是不是卖贵了一些！？” 吴胜男倒是知道了他和高寒的谈话，见到高寒离开，忍不住担忧的问了一下。 “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这药没效果吗？”沈运笑嘻嘻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谁，以前从来不照镜子，现在恨不得将镜子给抱在怀里睡觉！” “啐！”吴胜男红着脸啐了沈运一口：“瞎说什么，我不是怕你被人家说成奸商，坏了名头嘛！” “不多，不多，这还是开张价，等到做了几笔这样的买卖后，就是十两银子一丸，他们也未必买得到，咱们每个月就做那么多，得优先供应咱们的老主顾，你看着吧，等到以后，咱们这里只卖十两，没准黑市上，二十两三十两都有人买呢！” “做你的春秋大梦，还二十两三十两！”吴胜男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一个紧要的事情：“这么说来，这药的方子可重要的紧了，不会泄露出去吧！” “等你想到，黄花菜都凉了！”沈运得意的笑了笑，“方子就我和欧阳姑娘两人知道，这药的收益，四成是她的，四成是咱们的，刚刚给了两成给高寒，不管是我和欧阳姑娘，谁都没可能泄露出这方子！” “你去对面药铺买药，买的什么药材，人家一推算你不就知道了么？”吴胜男可不傻。 “这更不可能了！”沈运摇摇头：“这方子里十七味药材，我买的时候，足足买了三十多种，其中有些药材若是混进了方子的药材里，效果可是适得其反的，谁要是从我买药的药材里能推算出我这方子用的药，那他就真有本事了，而且，就算运气好了，猜对了，这些药材分量多少，他们一样不知道，我就不信他们敢随便制药，随便拿人来试试对错！” 他摇摇头，很是夸张的叹了口气，“那得找多少人来试药啊，那可是十多种药材的配比，这其中的变化，何止千万！” “不用这么麻烦！”周倩儿一边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一边听着两人说话，见到两人说的有趣，忍不住开口：“吴姐姐，若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傻，我直接找买了这药的人，讨要几颗药丸回去，好好的琢磨一下，没准就琢磨出这药里是些什么了？” “你以为就你聪明啊！”沈运听得这话，又想揉她那小脑袋了：“有这本事的人，至少和薛神医的本事不相上下了，那样的人，为了了数十两区区银子，做这种事情么，再说了，再说了，这世界上能和薛神医一样的本事的大夫，能有几个，不是我丢咱们南京人的脸面，只怕在咱们南京城里，一个这样的人也找不出来！” 沈运看着从门口走进的薛素，大声的说道。 第四十八章 你听说贵妃笑吗 第四十八章 你听说贵妃笑吗 “我也没这个本事！”薛素分明眼角有丝丝笑意，却是板着脸说道：“有这本事的人，天下屈指可数，你尽大可放心，他们决计不会坏你这买卖！” “那是，真要坏我的买卖，可不就是不给薛先生您面子！”沈运笑呵呵的说道，有薛素的话，基本上外面的那些山寨货，就不用担心了。 薛素点点头，不置与否，径直朝着医馆里自己的单间而去，医馆的病室分男女两间，薛素和欧阳燕各据一间，欧阳燕算是有空就在这里，薛素却只是偶尔来坐一坐，今日也不知道他哪里不对了，竟然来坐馆了。 沈运自然是看不到，薛素走进自己的单间，嘴角的笑意终于绷不住了，摇头笑了起来，适才沈运的话，他在门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一直以来，他对沈运的观感都不错，但是今日看来，此人的确有几分可取之处，也不枉他在此逗留，顺便让这小家伙沾沾光了。 薛素的名气很大，但是他的名气大，也不过是在一个极小的圈子里大，真正到了市井间，倒是没多少知晓，现在沈运做这药物生意，虽然主要是为了谋利，但是，间接的也是为他扬名了，他自然是乐观其成。 药物制作起来，其实要不的多少时间，各种药材充足，几天时间，欧阳燕吴胜男加上周倩儿，就差不多炮制出了上百颗药丸，沈运也算是下了本钱了，直接找人订制了一批瓷瓶，瓷瓶半个巴掌大小，碧绿通透，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在瓷瓶正面，印制着一个宫装丽人，眉眼含笑，左侧“宫廷秘制”四个字，右侧“贵妃笑”三个字，在丽人的旁边，龙飞凤舞。在瓶子底部，“沈记”的戳记，褶褶生辉。 做好的药丸三颗一瓶，封入这瓷瓶之后，这药丸就算完工了，看着面前一排排碧绿的瓶子，沈运惬意的舒了一口气。 就这卖相，就这格调，应该算是大明朝最高档的保健品兼化妆品了，现在他万事具备，就只欠东风了。 这东风什么时候到，就看高寒办事的力不得力了。 沈运看着自己的存货心旷神怡的时候，高寒并没闲着，两成干股的刺激，高昂的药价，有些平时拉不下脸面去做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了，有些平时不大走动的亲戚，他也愿意走了。 此刻的他，正在西城的一所大宅子的后院，和一个年约三旬的少妇，正在低声的说着话，少妇忙碌着什么，似乎对高寒的说话，并不怎么感兴趣。 “大哥平日里公务繁忙，到妹子这里来坐坐的时间都没有，知道的就知道这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哥一直还记恨着我公爹当初扫了你脸面的事情呢！” “哪里哪里，我这不是来了吗？”高寒陪着笑说道，面前的妇人是他的一个远方表妹李菁，偶尔的机会高寒知道了她嫁给了兵部员外郎陈大人的儿子，很久没走动的他们，这才走动起来。 不过那时候高寒混得可有些潦倒，时不时的还要自己的这位表妹接济一下，那位致仕的陈大人自然对自家这个亲戚没什么好感，后来他觉得脸上没脸，他索性就不上门了。 去年升试百户的时候，高寒厚着脸皮，在表妹手里拿了三百两银子，这笔钱到现在还没还呢。 他到这里来，当然不是为了还钱，而是因为他这表妹自从生产之后，脸上就不复之前了，虽然没什么的大碍，但是，脸上时隐时现的那些黄褐的斑点，也实在是惹人心烦。 他来此游说对方，自然是希望自己表妹成为沈记医馆的第一位主顾。 “表妹，你听说贵妃笑吗？” 听到是宫里传出来的方子，而制作者又是太医院的供奉和他的弟子，李菁明显的是动了心，自己的这个表哥虽然时运不济，三十多岁了还是一个锦衣卫的试百户，但是，说话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但是，一听到一个月就是三百两银子的开销，她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哥吃着朝廷的俸禄，大概不知道世道艰难吧，如今在城外一亩上好的良田，也不过是五两银子左右，一个月三百两银子，我要是做了这事情，明天我那相公休了我都可能！” “贵就对了！”高寒可是对薛素很有信心：“便宜的我还不会给表妹你介绍呢，就是这样贵，这药到时候还未必买得到，我亲眼见到脸上好大一块胎记的丑姑娘，用这药丸一个月不到，就变成肌肤赛雪的美人了的。” “你亲眼见到的？”李菁半信半疑。 “亲眼见到的！”高寒拍着胸脯说道，“要是表妹你还是不信，这么着吧，这药我给你弄来，你先用着，若是真的有效，到时候你再给哥银子，哥的脸面在神医面前，还是值得几个银子的！” “三百两？”李菁有些肉疼，但是看到高寒笃定的样子，又有些动摇了，若是三百两能将脸上恢复如少女般的模样，这钱花的就值。 “去年表妹在哥我升迁的时候帮了哥一把，哥一直记着呢，现在有这个机会酬谢表妹的恩惠，我当然不会放过，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表妹你等着，我叫人送药过来……” 高寒去外面叫人去了，李菁心里依然不大放心，不过，心想试试也无妨的吧，反正若是没有效果，一文钱都不用花，自家表哥就算坑人，也不会坑到自己面前来，万一这药真有效，自己的脸上的毛病和心病，可不就一块去了吗？ 大不了这药没那么贵，表哥在中间赚点差价，就当是周济他了，这点银子，也算不得什么，锦衣卫的试百户呢，没准自己相公什么时候就有用着着他的时候。 她心里琢磨着这些事情，面前的账本什么的，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感觉足足过了好久，才听得有人踏踏滴的进来，她看过去，却是高寒带着而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走了回来。 “这是一个月的用量！”十个碧绿通透的药瓶放在她的面前，小姑娘看了看她的脸，一脸严肃的对她说道：“这位夫人，我来教授你如何用这贵妃笑……” 第四十九章 招牌效应 第四十九章 招牌效应 周倩儿从外面回来，一直小脸都板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沈运看着她这模样，暗暗好笑，她为什么不高兴，他当然知道。 忙乎了好几天，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药丸，指望高价卖出去，那她这个人在医馆里，也就有了自己的价值，至少不会让其他人觉得她是一个吃闲饭的无用之人。 吴姐姐是要做这医馆的老板娘的，而欧阳姐姐是这医馆的坐堂大夫，这种制作药丸事情，以后肯定是会交到她手里的，难不成还沈运自己亲自去做。 她这辈子还真没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赚过什么钱，这几天他可是很是认真的跟着欧阳燕学着这制药的流程，就期待着这药物做出来能卖个好价钱呢！ 可高寒那么一说，沈运居然也就这么答应了，一两银子都没收的就送了十瓶药出去，先别说这些药丸成本价多少，这其中每一瓶可都有他周倩儿的心血啊！ “这样做生意，非得亏死不可！” 她心里暗暗的嘀咕，连带这看曾经救过他的高寒，她都有些不顺眼了，高大哥当差，或许是个好差人，但是这做生意，真是和沈运有得一比了，都是一样的差！ 她这番小心思暂且不说，就说那李菁那边。 自从那个小药童告诉她如何用这药之后，她倒是每天都依着那用药的办法，一丝不苟的让丫鬟给自己涂抹在脸上，然后足足让药物在脸上呆了半个时候才用清水洗净。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几天后，她是觉得自己脸上的确是利索了许多，那长年有些干枯的脸上，竟然有几分水灵灵的意思了。 可惜脸上那些黄褐色的斑点，依然顽固的存在了，一时半会也没消散的意思，不过她也不着急，那药童说了，这药效果虽然好，但是见效有些慢，少说也要半月二十天的才能看出端倪了。 其实，这还真是她的错觉，就好像平日看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子一样，若是每天看着，倒是没也觉得有什么变化，但是，若是隔上一段时间不见，突然见到，往往就会惊讶一下——这都长这么大了。 她脸上的情况也是如此。 意识到这一点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众平日要好的姐妹。 陈家是官宦之家，她丈夫又在兵部里有着官职，平日里和其他的官员肯定有什么应酬往来的，男人在一边应酬，妇人们自然是聚在一起家长里短的，大家都是官家夫人的身份，算是出身都差不多，自然能聊得到一块去。 久而久之，她这样的官家夫人有几个要好的手帕交，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她脸上的变化顿时就被人发现了，对容貌这等事情，妇人们哪里有不关心的，见她变化如此明显，妇人们少不得追问，到底她是用了什么法子。 “真有这么明显么？”李菁摸着自己的脸庞，还是有些不大置信：“平日里我可都不是这样的吗？” “菁姐姐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自从生了陈家大公子之后，你自己的容貌变化难道心里没有数么，也不知道是谁，以前整天在咱们姐妹面前哀叹，这人老珠黄了的啊，这自家老爷已经多久没同房了的啊，没准在外面养了小的了什么！” 一个比她年纪略小的美妇，狠狠的拧了她一把：“你敢说，以前说这话的不是你么？” 一众妇人嘻嘻哈哈的话，毫不费力的就将李菁的话问了出来，众人脸上倒是没有和李菁一样的那些黄褐斑，但是，却是暗暗将这“贵妃笑”的名字记在心里。 她们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多了去了，如果再多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一次聚会也就罢了，算是一个小小的话题，过去就算了，但是，等到下一次聚会的时候，距离上次不过半月，这李菁脸上的变化更大了。 那些脸上一直纠缠于她的那些黄褐斑已经淡的几乎看不到了，她那脸上一直都不怎么好的肌肤，竟然隐隐有些白里透红的意思了，而大概是因为自己脸上的变化李菁自己都察觉到了明显，她整个人变得自信多了，和众人谈笑风生，再也没有以前的那副怨妇模样了。 这一下众妇人再也淡定不了，纷纷开口找李菁讨要这“贵妃笑”。 “哎呀，我这里真的没有啊，都快用完了，就剩下一点点了呢，以前我还担心我那表哥言过其实，现在看来，这三百两银子，花的还算值得！” 李菁哪里是觉得还值得，心里分明是觉得捡到大便宜了的感觉，她可是记得清楚，高寒给她说的时候可是告诉过他，这贵妃笑可是拿银子都未必买得到的东西，她如今拨了头筹，哪里有不得意的。 “三百两银子能有姐姐这效果，我也愿意啊！”依旧是那比李菁小一些的美妇：“不管，你那表哥是锦衣卫衙门的说吧，你给他说声，就说我也要，叫他送一份到我府上来！” “对，对，我们也要！”几个妇人纷纷凑热闹，没见过效果也就算了，连李菁这模样的，用了这“贵妃笑”都能变得如此光彩照人，他们用了岂不是更好！ “好吧，好吧！”推脱不了姐妹们的请求，李菁笑着回答：“我明日里叫我表哥来一趟，姐妹们的事情，可不就是我的事情了，一定让他找那沈神医再求一些来！” “这样才是好姐妹嘛！”妇人们满意了，心里对这贵妃笑期待起来。 一个月的时间到了，高寒再次来到陈府，见到自己表妹，也是微微吃惊了一下，哪怕是有吴胜男专美在前，但是自己表妹脸上变化这么明显，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转眼，他就高兴了起来，这“贵妃笑”有效，那意味着表妹的三百两银子，已经到手了，他可没告诉表妹，这是自己的第一单买卖，是可以五折优惠的。 这样算起来，落到他口袋里的银子，仅仅这一单买卖，就有一百八十两。 这可是他三年的饷钱啊！ 想到这里，他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一边笑着一边朝着自己的表妹走了过去。 第五十章 药好不如广告好 第五十章 药好不如广告好 “表妹你要用的，当然有！” 高寒听到李菁想继续要这“贵妃笑”，心里自然是开心，但是，沈运那边的吩咐，他也还是记得的。 “只是神医那边，实在供应不了这么多人啊！”他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我说了都不是为了银钱，只是表妹你当然拉扯了表哥一把，表哥有机会当然要回报于你，但是你的那些姐妹，表哥真的有心无力啊！” “给银子都不行吗？”李菁问道：“神医也是要吃饭花银子的吧，难道和银子有仇？” “这就不是银子的事情好不好！”高寒很耐心的和她解释道：“这就是神医闲暇时候弄出来的一些小玩意，宫里的贵人们喜欢，才有了这个名字，若是为了银钱，直接将这药物进献给宫里不是更好！” “那你怎么得到的！”李菁对这答案可不满意。 “那是神医的一个后辈的未婚妻，因为脸上有瑕，神医才想起这事情了，顺手就将这药方送给那后辈了，也就是沈记医馆的东家，制作这贵妃笑，除了药材珍贵，制作过程也是繁复无比，一个月下来，能制作出来的也就那么百十来颗药丸，供应三两个人尚可，若是表妹你那些姐妹都要，累死了那沈东家，也做不出来啊！” 他叹息道：“这种事情，那沈东家肯定不会假手于人的，你想想，这一月能产出多少，我和这沈东家有交情，所以表妹这里，我倒是可以保证的，其他人，我真保证不了！” “那我都要了，三人份的总有吧，若是姐妹们用的舒心，以后那沈记的贵妃笑，我们包了也未尝不可！” “这个，我试试吧！”高寒苦着脸回答道：“不过今日我给表妹说的这些，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了，这种好东西，若是让人知道我有门路，倒是我还不得给烦死啊！” 一边装着苦恼的样子，一边心里乐开花的出了门，等到回到医馆，高寒径直找到沈运，将三百两的银票，拍到了他的面前。 “银子，沈相公，我给拿回来了，陈夫人哪里，说还要三人份的，咱们又是九百两银子入手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沈运正在写着什么，见到他进来，将笔放在一边：“尝到了其中的好处，这银子自然就给的利索了，这三人份的药，是陈夫人自己一个人用的吗？” “是她的那些姐妹，不好直接找我，所以让她代为购买了！”高寒见了解的情况告诉他。 “这个可不行！”沈运摇摇头，自己的药物，销售渠道当然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给了人家，岂不是扶持出一个代理商来了，这对自己的策略可没什么好处。 “你告诉陈夫人，她的情况是因为你了解，所以不用到咱们医馆来就诊，其他人要买这贵妃笑，还是需要到咱们医馆来一样，让欧阳大夫亲自给他们看一下，每个人的肌肤不用，用法用量也不同，咱们的药虽然好，但是总不能乱用不是！” 有陈夫人的广告效应，潜在的客户是有了，这些潜在的客户，当然是抓在手里的好，没准某个时候，这些客户也会变成自己的广告呢！尤其是对方的官家夫人这个群体，购买力和鉴赏力都有，那绝对每个都是优质客户。 一旦被她们接受，这市场算是微微打开了一点，等到贵妃笑的名声，从这样的客户群体在传到别的客户群体，比如那些盐商的家眷，世家的女眷那里，这买卖算就是铺开了。 更重要是，她们不差钱，不差钱，不差钱！ 不仅仅不差钱，他们追求的东西，绝对不会大街上随手可买到的平常物，限量版的奢侈品，不仅仅能让她们有面子，有身价，更让他们自己感觉到优越感。 你我身份相同的，我有的好东西，你没有，这一点，就足够他们掏腰包了。 消息高寒带了回去，果然，没两天，医馆里就来了几顶轿子，这沈记的医馆，在开张快两个月，才算有了真正的买卖上门。 来的几位，一位是南京户部主事的夫人，到了医馆，说明来意，欧阳燕接待了她，两人在诊治的单间里聊了一会儿，欧阳燕给了他一些平日里保养的建议，然后，妇人高高兴兴的带着一个月的贵妃笑离开了。 另外一位，来头就有些大了，是定远伯家的二儿媳，正是当初逼着追问李菁的那个年少的美妇人，也是如同户部主事夫人一样，被欧阳燕诊治了一番，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也欢欢喜喜的拿着一个月的贵妃笑走了。 第三位，就没前面两位这么好运气了，她倒是没什么毛病，只是等到欧阳燕给你看完后，她开口要买一个月的贵妃笑的时候，沈运很客气的告诉他，没有了！ 妇人的脸色十分的精彩，李菁告诉她这贵妃笑数量有限的时候，她还觉得是商家抬价的一种手段，但是等到自己亲自上门，却发现真是这么一回事情的事情，她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 前面两个姐妹都买到了还在她面前得瑟，凭什么等到她来买的时候，就没有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妇人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我亲自到你这里来，是给了你这小小的医馆天大的面子，没想到你是如此的不识抬举，今日里我不管你是真没有，还是假的没有，反正银子不会少你一两，这贵妃笑，我是非要不可了！” “我不知道您是谁！”沈运微笑着回答对方：“不过，你知道刚刚给你看病的大夫是谁么？” “不就是一个大夫么？”妇人微微一哼，总算是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我家府上有人有小恙，都是这南京太医院的太医亲自上门的，知道我亲自来你这里，给你多大的面子了吧！” “那得谢谢您了！”沈运客客气气的对对方拱拱手：“进了我这医馆的门，您就是病人，所以您是谁，真不重要，若是咱们不拿大夫病人的身份说话，我想，您的身份也贵重不过刚刚给您看病的女医！” 他微微笑了笑：“我也不方便宣扬她的身份，不过，如果您家里真是有些身份地位的话，去南京北镇抚司衙门找刘千户打听一下，应该没多大问题，就连刘千户见到这位大夫，也是客客气气的！” 第五十一章 世上事就怕认真人 第五十一章 世上事就怕认真人 妇人还是真是一个不信邪的主儿。 总算她还是要点体面，在沈运这里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之后，倒是没当场发作，但是，回去之后，这口气终究是咽不下去。 能和定远伯家的儿媳做手帕交的，家里那位主儿自然也是有着官职身份，这位回到家见到自己夫人怏怏不乐，少不得随口问一下，夫人就将沈运的那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不就是买些药物，怎么扯到北镇抚司衙门那里去了！”男人皱着眉头，如无必要，他也不愿意和这衙门的人打招呼，更别说没事去找他们千户去打听这芝麻绿豆大的点事情。 “就是气不过，那小小的医馆居然这么不给咱们家面子，还搬出北镇抚司来压我！”妇人幽幽叹了口气：“若是大家都没有也算了，唯独到了我面前，却是没有这贵妃笑，咱家可不就被他们比下去了吗！” “锦衣卫的事情，你少掺乎！”男人摇摇头不以为然：“既然有锦衣卫的百户在其中，想来多少是有些背景的，那刘守有肯定会有一份孝敬，这东西不买就算了，拿着银子哪里买不到好东西！” 和自己男人简直说不到一块儿去，妇人的郁闷可想而知，在家里生了几天闷气，期间几个手帕交又聚会了一次，听着其他几人叽叽喳喳在那里讨论着这贵妃笑是如何如何的好用，交流着他们用了之后的心得，妇人有一种被自己的好朋友排斥了的感觉。 尤其是和他们几位相比，自己家男人的官职虽然差不了多少，但是却是没多少前途可言的，若是因为这个东西，她被排斥出了这个圈子，再以后想进入这个圈子，可就未必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她决定在去医馆，找那个叫沈运的医馆老板一遭，当然，在这之前，对方到底什么背景，她也得好好的打听一下。 他能从哪里打听，当然除了李菁哪里，就没了别的渠道，李菁因为这贵妃笑的事情，倒是在自己的姐妹当中小小的露了一把脸，对她要打听的这些，倒是一点也没隐瞒，这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东西，悉数告诉了她。 真有宫廷里俩的名医，是替宫里的贵人看过病的，而李菁的那个表兄，虽然含含糊糊，但是大概也是护卫名医在南京城的安全的，至于那个沈运，据说是名医的后辈。 将这些关系厘清之后，妇人觉得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进账上千两银子，虽然除掉成本，落在自己手里的不过三百来两，但是这对于沈运来说，已经是一笔横财了，尤其是这样的进账，还是可持续的那种，前景非常的可观。 所以，这段日子，沈运的心情相当的不错。 对面药材铺子的于星宇倒是从头到尾的看着他的作为，尽管眼前已经开张了，但是那位于掌柜并没有感到什么惊奇，只是沈运给了看了看自己的账目，他简单的哦了一声，就没说什么了。 做出一个好的药物来谋利，无可厚非，但是，赚再多钱，这也和当初沈运说的囤货不卖反而盈利的观点没关系，他好奇的是，沈运接下来的动作。 沈运自然不会和他分说，只是笑着告诉对付，拭目以待就好。 赚来的银子，沈运没有留下，直接投入了再次购买药材和制作药物的过程之后去，正如周倩儿想的那样，欧阳燕在教会了她如何制药之后，便对这事情撒手不管了，而吴胜男也被沈运劝走，理由是太辛苦，现在沈运也算小有身家，这种劳累的事情，就不用个吴胜男亲自做了。 于是，这事情就落在了周倩儿身上，沈运还说医馆里再请几个童子做伙计，一个可以在医馆做事情，另外一个可以帮周倩儿。 周倩儿果断的拒绝了沈运的建议，要请伙计那是沈运的事情，但是，如何做药这种事情，周倩儿表示自己就能胜任，就不用别人帮忙了，这活儿本来就是不什么劳累的事情，需要花费的无非就是细心和耐心，已经大量的时间，而这一切，她周倩儿都有。 哪怕在这以前，她还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但是此刻在医馆里做这些事情，她也做的有模有样起来了。 既然周倩儿如此坚持，又考虑到泄密的问题，沈运果断的从善如流，就将这制药的事情，交给了她。 这些天来，周倩儿每天都在忙着这事情，制药从来没停止过，三百两银子砸下去，每天都几十枚几十枚的贵妃笑制作出来。 沈运的存货，也越来越多。 就在这个时候，上次没买到贵妃笑悻悻离去的妇人，再次上门了。 妇人是一抬小轿一个丫鬟就来的，显得非常的低调，两个轿夫远远的将轿子停在巷子口，妇人带着丫鬟，缓缓的从巷口走来，进门见到沈运，夫人居然还露出了浅浅的一笑。 “沈先生好！” “王夫人好！” 两人笑着打过招呼，一点都不想日前曾经有过龃龉的样子。 “最近身子有些不适，从这里路过，想起上次欧阳大夫对我的调理身子的告诫，想再来看看！”王夫人笑着说道：“欧阳大夫在吗？” “这个真不巧！”沈运摊摊手，有些遗憾的说道：“欧阳大夫每天只坐堂一个时辰，若是有病的话，得事先预约一下才可以！” “这样啊！”夫人也不着恼：“那我现在预约，明天再来，沈先生你看合适吗？” “这个当然合适！”沈运笑着拿过一个本子，在上面写了起来。 “若是我那几个姐妹来见欧阳大夫，他们也需要预约么？”王夫人看到沈运记下了自己的预约，仿佛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倒是不用的！”沈运回答：“他们算是医馆的长期主顾，自然不用预约，若是有着急的事情，欧阳大夫甚至可以上门出诊！” “哦！”夫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欧阳大夫是薛供奉的弟子吧，若是真有欧阳大夫看不了的病，薛供奉想来也是会出手的吧！” “这个是肯定的，不过，薛神医醉心医术研究，这些小事，欧阳大夫就可以代劳！”沈运笑了起来：“看来王夫人这次来，对咱们医馆可是狠狠的了解了一番啊！” “那是自然！”王夫人嫣然笑了起来：“这些都好打听，不过，刚刚沈先生说的这些，我可就不清楚了，我倒是想请教一下，如何才能成为这沈记医馆的长期主顾呢？” 第五十二章 贵宾牌子和会员制 第五十二章 贵宾牌子和会员制 沈运对这王夫人心里所想的，清楚的得跟什么似的。 “这个倒是不难！”沈运笑嘻嘻的说道：“我医馆倒是有一种贵宾牌子，持着这贵宾牌子的人，自然就成了我医馆的长期主顾！” 他补充道：“当然，这身份地位都差一点的，拿多少银子来贵宾牌子医馆也不会发放的，毕竟咱们医馆两位坐堂，可是太医院的供奉和弟子，诊治的都是贵人，若是别的什么人都要求神医出手，那神医可不得忙死！” “这病人挑大夫，大夫也得挑病人，若是些普通的病症，普通的郎中就能治好，到我们这里来，那是浪费两位神医的时间，您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在理！”王夫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大夫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是不错，但是人力时有限，世上的病人那么多，怎么治的完，当然是捡着紧要的治了，这沈记医馆将那些普通的病人和尊贵的病人分开，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 “这贵宾牌子的持有者，除了能够及时的得到咱们医馆的大夫诊治，对于咱们医馆的各种药物，也有优先的购买权，神医艺术精湛，自然用药也神奇，那贵妃笑您是看到了，简直是有如神药，接下来咱们医馆还有更多的药物推出来，除了这调理肌肤的，也有治病养生的，反正神医出手，一定不凡就是了！” “好处这么多，这贵宾牌子，怕是不会白白发放吧！”王夫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想要的这一切，似乎只要这一面贵宾牌子就可以全部搞定，早知道这么简单，她还纠结那么久做什么。 “当然，医馆也得维持，神医也得吃饭穿衣，还要钻研医术，这些都得花银子！”沈运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我总得想办法贴补一下，这贵宾牌子，就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倒是也不用花多少钱，每个月三十两银子就可以了，可以一个月一个月的缴纳，也可以一年一年的缴纳，看贵宾们的喜好了，不过，若是过了期限没有缴纳，那只好对不住了，这牌子医馆可得收回来！” “这个是自然！” 王夫人点点头：“既然如此，我想我大概可以能拿到一枚这贵宾牌子吧，我家老爷是在两淮都转运使司衙门坐衙，这身份当得当不得一枚这贵宾牌子！” “这自然当得！” 沈运笑嘻嘻的说道：“劳烦王夫人将你府上享受我医馆贵宾服务的人等告知于我，还有贵府所在何处，我好造册！” 王夫人将这些资料娓娓道来，沈运将对方的资料登记起来，然后，将一个小小的银牌递给对方：“这牌子只是一个凭证，若是不方便的时候，遣人持着这牌子来医馆，我们也是接待的，若是遗失也没有关系，反正医馆对各位贵宾都有存档，只要按时续费，这贵宾身份一直都会保证的！” 王夫人接过牌子，看到牌子上面镌刻这一个“壹”字，微微有些奇怪：“我是第一个贵宾？” “这不是上次王夫人到医馆来求药，结果差点恶了王夫人么，这事情过后，我好好的想了想，觉得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于是就琢磨出了这一个法子，对了，忘记给夫人说了，持着这牌子，在我医馆购药，诊病，一律都是八折，而不是贵宾的，那就不好意思了！” “我先续一年的这牌子！”王夫人心里欢喜，相对八折，这三十两银子一个月的牌子费，真的就算不了什么， 尤其是这还是自己的第一个，那意思就是说，其他那几个姐妹，买这贵妃笑要三百两银子一个月，自己二百四十两就够了。 “好的！”沈运笑着点头，结果她身边丫鬟递过来的银票。 “那么，我现在要买贵妃笑的话，是不是有货了？”王夫人把玩了一下手里的银牌，眨了眨眼睛。 “当然，上次您来，本月的贵妃笑卖完了，这些日子，又做出来一些，您是咱们的贵宾，当然是优先购买！” “那我也要一个月的！”王夫人笑着点点头，吩咐丫鬟将银票点给沈运，然后美滋滋的走了。 等到她离开之后，欧阳燕掀开帘子，从后面走了出来，面色古怪的看着他。 “你这又是弄的什么花样，还贵宾牌子，我给你说，出诊不出诊，可是看着我老师和我的心情来的，这些人可别想用这些牌子指使我们！” “你想到哪里去了！”沈运笑了起来：“你和薛先生可是我医馆的两个招牌，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指使你们，再说了，你们不是老说病患少么，这些人真要看病，岂不是如了你们的意！到时候真的有人看病，自己送人来，还是出诊，可不就随着你们的意思，这天下下难道还有敢为难大夫的病人么？” “不过，我们看病救人，可不看身份！”欧阳燕有些不大高兴，“我老师说了，不管是清贵之人还是普通百姓，在大夫眼里都是一视同仁的，咱们做大夫的，要有医德，救死扶伤才是我们的本份，其他的，都是些末枝细节！” “这当然啊！”沈运抚掌，“薛先生仁心仁术，悲天悯人，我是佩服的，但是，若是天天都是一些头疼脑热的病患，耽误了你们的时间，那些真正需要诊治的人却得不到医治，想来这也不是薛先生想看到的吧，就好像对面的药材铺子，咱们也没想着去抢他们的生意不是！”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欧阳燕歪着头，仿佛有些疑惑。 “门槛，我就是设置了一个门槛！”沈运正色回答道：“当然，这贵宾牌子，薛先生和你是有权利赠送的，而且，只要是两位送出去的牌子，我一两银子都不会收的！有了这样一个门槛，我沈记医馆整个的格调、档次，就高了起来，当然，普通的病患我们也是要治的，这不现在没打出名声去嘛？” “老师很在意他的名声的！”欧阳燕想了想，忍不住交代对方：“你想赚银子自然是没错，但是，万万不可以因此坏了老师的名声，要不然，倒是老师拂袖而去，你这医馆可就立马要关门了！” “绝对不会的，你尽管放心！”沈运很是严肃的保证，既然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期待的神色：“我顺便问一下，你老师还没有其他的弟子什么的，若是没事情做，也可以我这医馆来，一边行医，一边跟着薛先生继续学习嘛！” 欧阳燕瞪着沈运，一时气结：“好好的经营你的医馆吧，只要你不乱来，我老师暂时没打算离开南京！” 第五十三章 道和命和运 第五十三章 道和命和运 薛素不仅仅暂时没打算离开，甚至还关注着沈运这小小的医馆的折腾。 他对现在的日子，非常的满意，很久以前，他就想个地方安顿下来，只是他没想到，最终这个地方会是在南京。 离乡，游历，学医，游历，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当初少年时候的雄心壮志也消磨了许多，也曾经锦衣玉食被奉为座上宾，也曾经流亡荒野进生存挣扎，经历了太多事情，见过了太多的生死苦痛，他觉得现在有这么自己的一间小屋，挺好！ 多年好友就在附近，随时可以过去聊天喝茶，至亲弟子就在跟前，想什么时候教诲提点就什么时候教诲提点，进一步便是满城繁华，退一步就是自己的清静方寸，飘荡半生之后，能有这样一个所在，他还求什么呢？ 他这辈子，没落下多少积蓄，并不是他赚不到多少银子，只是他转手就将这些身外之物送了出去，天下饱受病痛缠身的病人何其之多，而请不起大夫买不起药的病人，又是何其之多。他不是杜甫，说不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样的宏愿。 但是，他是医生，是大夫，他也有着自己的理想，他希望着天下人能够病有所医，作为一个大夫，他觉得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这辈子，算是没有白活了。 对于豪富人家请他看病，他收起诊金来，从来不手软，因为他知道，从这些豪富人家得来的诊金，可以帮助很多的贫寒病苦之人，沈运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和自己的道，倒是颇为暗合的。 他折腾出这“贵妃笑”，高价卖给那些不知道世间疾苦的官眷，这是敛财，但是，这敛财是在帮沈运他自己敛财，也是在帮他薛素敛财，这些沈运聚敛来的银钱，可以帮他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而他甚至不用分心，只需要钻研医术，替人看病，开心的做自己爱做的事情就好。 “所以，我为什么不帮他，帮他就是帮我们自己啊！” 看着自己的弟子，薛素笑得很是平和：“再说了，燕儿你的年纪也不小了，难道就这样一直下去，你父母临终的时候，将你托付给我，可不是让你跟着我做一辈子的老姑婆的，将来你总是要嫁人的，总不成连你的嫁妆，也得自己去挣吧，现在沈运帮我们这些事情，不是很好吗？” “老师！”欧阳燕娇嗔的跺跺脚：“我都说了，一辈子陪着老师，不嫁人！” “好吧，好吧，这事情以后再说，咱们不说这个了！”薛素笑呵呵的摇摇头，有些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弟子：“周倩儿这个女孩儿，既然你执意教她些东西，就不要半途而废了，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经过这样的变故，还能坚强的待人待事，光是这份心性，就值得你花点心思！” “她自己也喜欢这些东西啊！”欧阳燕想起在医馆周倩儿一个人快乐的忙碌着：“我觉得，她这样的日子，比起被关在家里当她的千金小姐要快活许多！”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对她来说，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能帮就帮一把，总不是坏事！” 薛素笑着点点头。 “那医馆那边，就任有沈运去折腾，不用我做点什么吗？”欧阳燕请示着自己的老师，毕竟在医馆的时间，她可比他的老师多的多。 “你负责看病啊！”薛素很奇怪的看着她：“你是大夫啊，跟在老师身边这么久，你一直没单独行医过，如今但独当一面，你难道不高兴吗？至于那些琐事，让沈运去做就好，医术上的事情，有拿不定主意的，老师就在这里！” 他看着自己的弟子：“以你的资质和这些年的学习，现在所欠缺的，无非就是大量的病患练手了，在这里历练一下，很快你就可以自成一方天地了！” 哦！欧阳燕点点头，想象沈运那财迷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老师的决定一定是没错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一想到沈运那张脸，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人分明就是只想赚银子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干爹也好，老师也好，都看这个人这么顺眼。 这一番谈话，过后没几天，医馆的生意，慢慢的好了起来。 先是那几位买了贵妃笑但是却没办贵宾牌子的主顾，着人各自办了一枚贵宾牌子，医馆里又多了千余两银子的进账，接着这些医馆的贵宾们，又介绍了几人，虽然没什么病症，却是也办了不少贵宾牌子出去，只是后来的这些主顾，这贵宾牌子的费用，有一个月一个月交的， 有三个月三个月的交的，倒是没前面几位那么大气。 想来是听那几位吹嘘这贵宾牌子的好处，于是不管有病没病，也各自弄了一个，至于拿着牌子来求诊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转月的时候，真正的病人来了数人，却是锦衣卫那边送来的，沈运听高寒说，是冯公公那边来了贼人，被护卫冯公公的锦衣卫当场逮住，双方动了手，伤着按照冯公公的意思送到这边来的。 好在这些人都是些外伤，倒是没有特别严重的，医馆里的地方也算是宽裕，欧阳燕就做主让这些人留在医馆疗伤，沈运自然不会说什么，尽管这些伤者能不能收到诊金都很难说。 不过，医馆里因此变得热闹了起来，高寒带来的那几个锦衣卫，只留下两人，其他的都不见了，沈运没有问，想来问了高寒也不会说。 于星宇依然隔些时候，会过来找沈运聊天，顺便看看沈运的生意进行得怎么样了，看得出来，他对这个打赌还是很关注的，不过，这些锦衣卫的伤者进了医馆之后，他就很少来了。 沈运好奇的去对面问了问，药铺的伙计告诉他，于星宇是出去外地进药去了，可能要些日子才会回来，想到这个家伙不声不吭的就离开了这里出门去了，连个招呼都打，沈运走不知道该做如何表情才好。 说怪这个家伙太没礼数吧，好像也怪不上，而且，因为他的离开，那些到药铺里偶尔需要问诊的病人，也自然到医馆这边来了，医馆起码变的好像兴旺了许多。 那些病人自然没什么大病，欧阳燕随手就打发了，诊金什么的，也就象征性的收一点甚至不收，沈运也不在乎，那没几个钱。 不过，沈记医馆的名声，却是由这些病患打出去了不少，现在棋盘街附近，倒是有不少人都知道了，在沈家巷有家医馆，大夫看病很厉害，而且，不花什么钱。 第五十四章 总有不开眼的 第五十四章 总有不开眼的 生意终究在外人看起来好了起来，但是，麻烦也随之而来。 棋盘街这种地方，锦衣卫是看不到眼里的，对于南京城里锦衣卫发放平安牌子的这回事情，沈运是知道的，不过，自己身边有高寒这个锦衣卫的试百户在，他就算知道这回事情，也没将这回事情放在心上。 所谓的平安牌子，就是南京城里的锦衣卫对一些商家发放的铁牌，上面镌刻“平安”二字，商家为这牌子每个月付出一定银子的费用，而遇见大小事情，便可请锦衣卫出面解决，大抵就是保护费，花钱买平安的意思。 当初吴超听说沈运欠了诗诗小筑银子，为什么着急，那也是因为那个时候他知道诗诗小筑是有这平安牌子的，真有事情，锦衣卫可能会找到头上来，连他这个官府中的差役尚且对锦衣卫如此忌惮畏惧，那些普通人家可想而知了。 不过锦衣卫的这平安牌子的发放，也是看人的，大抵秦淮河两岸才是他们真正发放的重点地方，至于南京城其他的商家，则是看人下菜，有些规模的的他们才看得上眼，没有规模的，甚至交钱不多麻烦不少的，他们却是没这个心思。 时间长了，这锦衣卫的平安牌子，甚至成了某些商家宁远主动花钱也要求一枚的东西，毕竟锦衣卫名声是不大好，但是在这方面信誉却是不错，拿你的银子，有事情绝对会替你出头解决，而商场上的这些事情，锦衣卫不能解决的，还真不多。 沈记医馆自然是不需要这平安牌子的，沈运这么觉得，连高寒也这么觉得。毕竟现在高寒也有买卖在这里，若是真有人来他的买卖里找找茬，那么他一定会非常乐意的告诉对方，什么叫做“不开眼”。 问题是，他们自家事情自家知道，但是外人不知道啊。 一大早就有不少病患在医馆外面等候，欧阳燕终究是女医，若是病患倒是不分男女，但是陪送病患的亲属，那就只能在外面等着她一个一个叫人进去了，好在没什么急病，欧阳燕看病速度又快，倒是没多少人有怨言。 但是两个家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打量了一下这些在外面等候的人群，脸上泛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拔开人群就往里面走。 有人挡住了路，嘀咕了几声，这两个家伙眼睛一瞪，一个打耳光就飞了过去，虽然没有打到人，但是却是骇得四周的一阵倒退，两人见到对方这番模样，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打着哈哈的进了门。 “女神医呢，女神医，我要看病，我这几日老是睡不着，吃不香，我严重怀疑我得了相思病，女菩萨给我看下呗！” 一人涎着脸，撩开单间的帘子就往里走，在医馆里打招呼的吴超，眼睛一瞪，就将对方撩帘子的手打了下去。 “二狗，你到这里干什么，这可不是你捣乱的地方！” “呦呵！”被唤做二狗的家伙，见到吴超，很是夸张的叫了起来：“这不是吴大人吗，怎么，官府的差事丢了，现在给人家看家护院了！” 他身边的伴当也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吴超在这医馆，若是以前身上有府衙差役的身份，自然他们不会过来，但是现在吴超和他们一样，那他们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出去！” 吴超狠狠的推了对方一把，对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瞒得过他这地头蛇的眼睛。 “要和我动手！”那叫二狗的家伙脸色一变：“你信不信我立马就躺在这里，被你推得这一把，让我浑身都不对劲，我感觉我受了内伤了，受了连你们医馆女菩萨都治不好的内伤了！” 吴超抱着拳，冷冷的看着对方，却是不再推对方了，对方恶心起来，这种事情不是做不出来，若是他真的没了官府身份，遇见这样的无赖，还真不好办，不过这里是哪里，收拾这家伙的人大把的是，对方要耍无赖，且让他耍着呗，看他怎么收场。 沈运看到动静，已经从一边过来了，见到此景，顺口朝着吴超问道：“怎么回事情！” 吴超还没说话，那二狗见到沈运，却是立刻叫了起来：“沈相公你不认的我了，李二狗，东街的……” 沈运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这可不就棋盘街有名的几个无赖么，他们上门，自然不会有有什么好事！ “哦，什么事情！？”他点了点头，“你看，我这里病人太多，一边说话吧！” “好！”李二狗很光棍的点点头，跟着沈运走了过去，薛素的单间空闲的时候多，沈运直接将这两人带了进去，吴超也抱着膀子跟来进来。 “沈相公啊，最近发财了，还开起这么大的医馆，真是不可小看啊！”李二狗摇头晃脑的看了看四周：“这摆设，这个气派啊……” “好吧，我看二狗你也健健康康，不像是来我医馆求诊的，有什么事情，此间没有外人，你就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李二狗收敛起笑脸：“大家都是街坊，彼此照顾是应该的，咱们青龙会一向就是为街坊做事情，照顾街坊的，沈相公的医馆现在缺人手不，我们青龙会倒是有些兄弟，可以帮沈相公跑跑腿什么的！” “青龙会？”沈运看看吴超，吴超是地头蛇，应该知道这个什么青龙会是什么玩意。 吴超对着沈运摇摇头：“应该是新近弄的这个帮会，以前没听说过！” “吴兄弟当然没听说了！”李二狗得意洋洋的说道：“不才区区，正是青龙会的魁首，找到沈相公这里也，也是本着互相扶持的想法，你帮我，我帮你，大家一个团和气，一起发财，多好！” “哦，我要如何帮你呢？”沈运微微一笑。 “银子，沈相公只要花一点点银子，以后若是谁在你医馆捣乱，咱们青龙会直接替沈相公解决这些麻烦，咱们兄弟也多了一个进项，岂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原来是要收保护费的啊！”沈运哦了一声，脑袋扭向吴超：“吴大哥你怎么看！？” 第五十五章 人总得为自己打算 第五十五章 人总得为自己打算 吴超嘿嘿笑了一声，他怎么看，他能怎么看，就算没高寒和他的兄弟在这里，他也能料理得了这李二狗，什么青龙会，一群无赖纠集在以前罢了。 “李二狗，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敲诈勒索到这里来了，你觉得我脱下那身公服就好惹了？”吴超笑着说道：“你们这青龙会，一共多少人，全部一起叫过来了，免得今天来一个，明天来一个，看得惹人生厌！” “吴超！”李二狗脸色板起来，三角眼狠狠的瞪了吴超一眼：“兄弟给你面子，不是怕了你，别到时候弄得难看，面子是人给的，却是自己丢的，我几十号兄弟横心下来，沈相公的买卖不用做了，别用你官府有人吓唬我，府衙大牢，咱去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兄弟我不在乎这个！” “别急，别急！”沈运见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几个混混无赖什么的，他现在是不在乎的，不过，既然对方找上门来了，今天料理一拨，明天料理一拨，也是一个麻烦。 可想而知，医馆的生意在自己的经营下，只会越来越好，官面上倒是不怕人找麻烦，但是，市井里的这些英雄好汉们，可就有些恶心人了，他们不用做什么大声，弄些龌龊勾当，也够人受的了。 这种人，沈运以前听说过，他们做的事情上不了台面，甚至弄不到送官的地步，为了坏你的买卖 ，诸如在你店面上泼粪啊，吓唬你的顾客啊，或者造些谣言，各种下流手段都有。 你还和他较真不得，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就是光脚的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和他硬碰，属于拿瓷器碰瓦罐，输了赢了，都不划算。 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他们，若是沈运有权势，他倒是不在乎将这些家伙全部抓起来，送到什么地方去戍边也好，劳役也好，反正让他们回不来，也当是为民除害了，但是，眼下他可没这个本事。 他现在有个想法，突然蹦了出来，既然不能将这些家伙远远的打发开去，又不堪其扰，那么，让吴超收服这帮家伙，直接做这青龙会的魁首，不就得了，这些人在吴超的统领下，总不会有事没事情来骚扰自己了吧。 而且，现在不仅仅有吴超的武力值，吴超还有锦衣卫的身份呢，有锦衣卫的势可以借，不做这事情，简直就是浪费这资源了，而且，以锦衣卫设置这些暗探的目的，暗探手中在市井间有着自己的一群人手，锦衣卫的人肯定也是欢迎这些消息灵通的城狐社鼠的，这等于这些家伙变相的成为了锦衣卫的外围。 “李二狗兄弟，我吴哥性子急，大家都消消气，你现在坐着，我和我吴哥商量一下，总归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看如何？” “我就知道沈相公明白事理，你看，还是读书人明白！”李二狗鄙夷的冲着吴超撇撇嘴，看着沈运将吴超拉了出去。 “沈运你什么意思，李二狗这样的泼皮无赖，我一个人能打一群！”吴超不明所以被沈运拉了出来，有些不解的问道。 “打跑了之后呢？”沈运问道：“再来一拨，你再打跑一拨，他们不要银子了，干脆每天弄些龌龊勾当恶心咱们呢，你能打是不错，我可不能打，还有，咱们这里可有这么多姑娘，被这些泼皮惦记上了，你真的放心吗？” 他摇摇头：“要是那一天你不在，高寒他们又回他们衙门做事情去了，这些家伙再来闹事，我们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么被他们讹诈了去吧！” 吴超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些泼皮无赖以前要么躲着他走，要么是笑脸相迎，没想到自己一脱下官衣，这些家伙就毫无忌惮的欺上门来了。 “当然不能！”沈运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可没打算给他们一文钱！” “打不又能打，钱也不想给，你到底想怎么，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这事情不快点解决，麻烦会更大！”吴超不知道沈运到底想要说什么。 “简单啊，你打服他们就是了！”沈运朝着高寒的那两个手下歪下头：“有他们帮忙，一群泼皮难道你还收拾不了，这个什么青龙会的魁首，你抢来做就是了，谁要不服气，打得他们服气！” “啊！”吴超可没想到沈运出的是这主意：“这劳什子的魁首，我才不要当了，一群泼皮的头头，说出去丢脸的很！” “你问问你们高百户！”沈运微微一笑，“看看他们怎么说，我觉得高寒肯定会觉得我出的是一个好主意的！” 吴超可是行动派，立刻转身就冲着院子后面的高寒去了，没多大功夫，高寒和他两人，齐齐从后院出来，见到吴超那古怪的脸色，沈运知道，高寒很明显也是同意自己的建议了。 只见高寒对着无所事事的两个锦衣卫招招手，四人走进了李二狗所在的单间。 “早说沈相公是明白人，吴超你和你这几个兄弟，招子也不错，知道咱们青龙会大有可为，现在加入，我给你们一个堂主坐坐！” 李二狗手上抛着一个银锭，得意洋洋的从单间里出来，也不知道这银锭是高寒给的，还是吴超给的。 “这银子来的这么容易，我当然也想赚，我在衙门还不少兄弟在，有什么事情，打招呼也方便!”吴超脸上看不出笑容：“不过我得看看你的兄弟们，别你就你们几个，弄个幌子来诳我，我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当然不会，跟着我走就是了，不过我先说好，这和兄弟们初次见面，可得你做东，几桌上好的席面，总不能少！” “不差钱！”吴超冷冷的说道，跟着李二狗朝着外面走去。 只见他带着两个锦衣卫跟着李二狗离开医馆，高寒却是留了下来，沈运歪着头看着他笑了起来。 “你怎么给他说的？我看吴哥好像不大情愿的样子！” “公私兼顾的事情，当然要做，这些人做事情不行，但是打听消息还是可以的！”高寒说道：“我就是让吴超放手去做，必要时候，弄死弄残几个，也没关系，这些人不下狠手，震慑不住他们！” 他回过头，看着沈运：“沈相公你好像对我锦衣卫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啊，若是不是你的提醒，恐怕吴超也不会想到去做这青龙会的魁首这事情吧！” “我就是琢磨着，若是吴超当了这青龙会的魁首，肯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再说了！”沈运嘿嘿笑了几声：“高兄，你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是冯公公的意思，还是你们千户大人的意思，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一天会离开的，但是，我没来由惹了白莲教这么一个大仇家，若是你不在什么，能多几个人可以用，总比无人可用的好吧！” 第五十六章 一个大佬的诞生 第五十六章 一个大佬的诞生 是人就有私心，不过，沈运的这个私心，倒是在高寒可以接受的范围当中，他摇摇头，没说什么，依旧到后院他那把靠椅上喝茶混日子去了。 吴超是下午回来的，两个锦衣卫跟着他一起回来，三人一回来，就直接去找高寒嘀嘀咕咕，沈运倒是很想问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不过，貌似他们在给高寒禀报，他也不便去打搅。 吴胜男偶尔会来医馆，不过大多是叫沈运或者是叫吴超回去，有时候她倒是想留下来帮帮手，但是这么一大帮子人的吃喝，全部都是她负责的，每天看似没多少事情，其实也挺忙的。 沈家巷的一个妇人，以前做过厨娘，被她请了回来，每天帮着做饭什么的，工钱给的足，厨娘还可以带一份饭食回家，厨娘也是很开心。 沈运也开心，现在吴家不需要吴胜男偶尔出去帮人家浆洗衣裳做点女红贴补家用了，但是，人总不能太闲，尤其是忙惯了的事情的人，一旦闲下来浑身都不自在。 吴胜男有自己的事情做，就不会老像以前一样催着他去读书什么的，尤其是医馆里带来巨大的效益的情况下，让沈运抱着那些一看就头大的四书五经，那还不如杀了他的好。 他现在觉得，趁着有薛素和欧阳燕这两张王牌在手，快点将医馆做大做强才是正理，银子越多他才越有安全感，读书考举人的事情，他觉得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大明一次科举，多少考生，又有多少人中举，那比例他觉得和买彩票差不多了多少了。 胡思乱想琢磨了一阵自己的事情，眼看这今天的买卖就要结束了，他站起身来，准备招呼周倩儿打烊了。 吴超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沈运眼睛一亮，直接走了过去。 “如何，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啊！”吴超无可奈何的说道，“不服就打，听话的就养着，不听话的就打的听话而已。” “那现在他们都听话了吗？” “还算行！”吴超郁闷的说道：“这可是一桩大麻烦事，以后不仅仅要管着这帮惫懒的家伙，还得给他们找饭辙，沈运，这这个主意，可害死我了！” “能有自己的事情做，不是挺好的么，没准你以后会成为南京城里跺一跺脚南京城都抖一抖的大人物呢！”沈运嘿嘿笑着：“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吴魁首了！” “少给我说这个，二三十号人呢，我人都认不全，以后这些家伙还指着我吃饭呢，揍了他们当中不服的家伙一顿，然后，高大人的两个兄弟腰牌一亮出来，就没人废话了，这要我是他们，老大是有锦衣卫的背景的，还管着饭辙，我哭着喊着也要跟老大混啊！” “那你打算给他们找点什么事情做！”沈运点点头，做老大，能打是一个方面，重要是能给地下的人找到财路，让下面的人赚到钱，这一点老大才有人跟。 吴超出身市井，这个道理他可比自己清楚的多。 “我这不犯愁吗？”吴超长吁短叹了一下：“高百户说了，这事情，他不是不管的，这些人不值当他费太多精神，反正有事情交代下来，他们能办好就成，沈运，这主意是你出的，你要不管的话，我可真就跟你急了！” “这还不简单！”沈运撇撇嘴：“他们这些家伙到我们这里来，是干什么的！？” “收保护费呗！”吴超纳闷的看了他一眼。 “那就继续收呗！”沈运嘿嘿的一笑：“先从棋盘街收起，商家的话，一个都不放过，但是，别收太多了，意思一下就可以，你们才那么点人，多了你们吃不下，积少成多嘛，每户收个半两一两银子的，对商家来说不疼不痒，又少了许多麻烦，何乐而不为在，若是他们先前到我医馆来，直接明说，一月一两什么的，我废话不说，就当打发叫花子一样，直接就给了。” “你这名头在棋盘街还是够响亮的吧，给商家一个许诺，些许的小麻烦事情，你带人给他们解决，难道他们这个面子都不给，棋盘街几百户商家，一家家下来，别说养二三十个人，再养二三十个也不在话下！” “等到人多了，实力强了，就可以自己做点买卖，开个酒楼什么的，有着固定的收入，除了帮人解决麻烦，你也考虑多方面发展嘛！” 沈运给吴超描绘着前景，其实，这一切后世某些社团里，这种情况很常见，不同的是，那些社团第一桶金，往往都不怎么见得了光，沈运自然不会撺掇他们去做那些不和谐的事情，不过，若是真手下有几百人了，地盘有几条街，手里有了充足了银子，吴超还真是容易做大的。 更别说他本身的底子就硬，有个锦衣卫暗探的身份，真要是遇见过不去的坎儿，他有锦衣卫的庇护，自然会安然无恙。 他极力撺掇此事，就如同和高寒说的那样，这是为自己考虑，就凭这一点，吴超若是做大，他出谋划策也好，钱财上支持也好，他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想不到我吴超这辈子和这些泼皮打交道，最后居然饿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这以后不知道多少只怕会在背后骂我呢！” 吴超委屈的好像一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他不知道，他在选择了加入锦衣卫，成为锦衣卫的暗探，他的人生轨迹其实就已经改变了，再往前一点，其实，当沈运从河里被捞起来的那一天起，他的人生轨迹就已经改变了。 沈运这个历史的乱入者，或许掀不了太大的风浪，改变不了历史的潮流，但是，从信息大爆炸时代来的他，改变自己身边亲近的人的人生轨迹，还是可以的，而且，在他的努力下，他身边的这些人的人生轨迹，只会朝好的方面发展。 当然，这一切的缘由，吴超是不可能知道的，他就只是知道，这事情发展的太离奇，本来自己好好的在这应天府当着差役，小日子虽然过的不好，但是也不算太苦，过了几年娶个老婆，然后将妹子嫁出去，这人生就挺逍遥的。 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就变成了锦衣卫，然后又变成了一个泼皮头头呢？ 第五十七章 师兄驾到 第五十七章 师兄驾到 吴超的这种事情，到了高寒这里，就算是到头了，甚至往上报都没必要，至于能不能弄好，锦衣卫这边能给多少支持，那就看吴超自己的了。 不过打这天起，吴超就很多时候不在医馆了，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忙些什么，不过想来就是忙着他青龙会的这些破事情，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忙出点成果来。 这几天，医馆的贵宾牌子的用户又增加了几个，不过，倒是终于有人持着贵宾牌子请欧阳燕出诊去了，女医在这方面还是有点优势的，都是官家的女眷，虽然医者少有避讳，但是总是有些避讳的，现在这世道，找大夫容易，找个女大夫，还真不太容易。 欧阳燕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沈运关心的问了问病患的情况，欧阳燕表示毫无压力，这几十两银子的诊金赚的轻松之极。 这事情好像一个开头，每隔那么三两天，差不多就有贵宾牌子的持有者，来请欧阳燕去出诊，看病也是都看的些女人家的病，不知不觉之中，在南京城的某些个小圈子里面，沈记医馆有以为师出太医院供奉的女医艺术精湛，擅长治疗妇人病的名声就传开了。 这一点沈运倒是没想到，欧阳燕的名声会流传得这么快，不过有秦淮河边几个当红的姑娘，也寻到沈记医馆，要求办这贵宾牌子的时候，沈运突然意识到，用欧阳燕做噱头，比薛素这个太医院的供奉更能打响自己沈记医馆的名声，毕竟按照自己的收费标准，有这个实力和档次请得起薛素看病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疑难杂症来看。 而欧阳燕专精妇科，这天下女人不管是少女还是妇人，这有着难言之隐的多了去了，现在有这么一个艺术精湛的女医可以请，简直就是广大女人们的救星啊。 而且，真要有难言之隐的这种，怕别人知晓难为情，完全可以用办了这贵宾牌子，先要订购这贵妃笑的名义，请欧阳燕过去，毕竟现在这贵妃笑能够养颜护颜，呵护肌肤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请大夫来看看自己的容颜总不是难为情的事情吧，然后顺便将只难言之隐给诊治了，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啊！ “这个我倒是没有意见！”欧阳燕既然接受了自己老师的说法，就不会拒绝沈运的安排，若是能专精一道，她在医术上也有提升，不过，频繁的出诊的话，这医馆几乎就没人坐镇了，总不能薛素每天按时按点的来医馆，几乎近乎免费的给那些大小病患看病吧！ 对沈运来说，薛素可是镇馆之宝，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让薛神医看一看，那神医也太不值钱了，至于积累行医经验，那是欧阳燕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家伙才有的事情，薛素这辈子不知道看了多少的病患了，他的经验值都快满了。 也不是薛素不来医馆看病，得随着他的心情来，这样才合乎沈运的想法，不过，欧阳燕出诊频繁，医馆谁来看病? “老师其实也还有几个弟子的！”欧阳燕眼睛一转，“就是不知道他们愿意不愿意来你这小小的医馆！” “那敢情好，你赶紧问问你的这些师兄师姐们，有愿意来我这里行医，顺便侍奉一下自己的恩师的么？”沈运大喜过望：“你的这些师兄师姐是在北京还是在什么地方，需要送信过去吗？” “北京的太医院里是有的，不过怕是不会到你这里来！”欧阳燕笑了起来：“我的这些师兄师姐若是成名，早就成名了，你这里庙小，可请不了这么多大神们！” “最大的大神我已经请来了，最多是几尊小神罢了！”沈运撇撇嘴，也知道这不可能的事情，人家都出师了，有自己的前途，将人家拎回来再给老师当学徒，不带这么糟践人的。 “不过，江宁老师倒是有几个学生，只是没被老师列入门墙，老师在医术上也指点过他们，你若是愿意，我倒是可以找他们过来，想知道老师在这里，他们也是应该很愿意的！” 欧阳燕笑着说道：“这事情我都不用问我老师，我就可以做主，以前老师到处游历，这些学生不便伺候左右，不过老师既然暂时不打算离开这里了，他们自然是愿意跟随老师的！”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欧阳燕回头写了书信，叫人送到江宁去，从南京到江宁这才多远的路程，沈运只当这事情要些日子呢，没想到，第三天一大早，他刚刚打开医馆大门，两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带着两个童子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两人是两兄弟，哥哥叫季春生，弟弟叫季冬生，名字倒是好记得很，就是这年轻看起来，比起薛素少不了多少，这让沈运暗暗有些嘀咕。 忙不迭的叫周倩儿去请欧阳燕，他将两位大夫请进了医馆，在医馆外面，早上就已经有排着队前来求诊的病患了，两人倒是一点都不见外，和沈运稍稍聊了一会儿，确认了彼此的身份，立马撩起袖子，当堂就坐诊给病人看起病来了。 等到欧阳燕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季家兄弟在大堂里，一人一张桌子，有病患排队在他们面前，依次问诊，两人看起病来的速度也不慢，望闻问切，偶尔两兄弟还互相讨论几句，医馆里一派繁忙景象。 “两位季家哥哥好！”欧阳燕笑着和他打着招呼：“老师知道你们来了，很是高兴，等到你们忙完这一阵，在去拜见老师！” “好！”季家兄弟十分的干脆，甚至没和欧阳燕寒暄几句，就投入了诊病的大业中去，沈运看到，这两位在给人诊治的时候，那是眼睛都放着光，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爱这个行当，而不是因为会这个行当拿这个行当当工作了。 沈运觉得，如果世界上有书痴，有情痴，有各种痴的话，这两位大概有点医痴的倾向了，这种脸上泛着光芒愉悦的做着自己的事情，那是只有兴趣和工作能够合二为一的人的脸上才能有的神情。 看着欧阳燕走进了单间，偶尔有两位季家兄弟拿不定主意的，或者是不便诊治的妇人，直接送到单间里，沈运心里笑了：自己的医馆，这下门诊大夫有了，医科专家有了，加上在后面坐镇的薛素，这下真有些私家医院的雏形了。 第五十八章 策略和人心 第五十八章 策略和人心 薛素对两位学生的到来，还是持着欢迎的态度，对于两位学生的拜见，好生的勉励了一番，这季家兄弟两位大夫，在医馆里就算是正式入驻了。 医馆后面有小院子，也有主人的地方，锦衣卫的那几个伤势较重的，一直在院子后面调养，高寒没事也就喜欢呆在在院子里喝茶聊天的，或者两位大夫来，名正言顺的要走了两间屋子做卧室，加上他们带来的两个童子，这些连急诊都不怕了。 将医馆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沈运给季家兄弟说了一下，不过季家兄弟倒是有趣的很，直接表示，他们兄弟只对如何给人治病感兴趣，诊金什么的，病患的身份什么的，他们都不管，和这些事情，沈运这个医馆的当家的，做主就好。 薪酬方面，好像这两位大夫也不怎么上心，或许在他们看来，能跟随薛素行医，积累行医的经验，那就是赚大了，更别说现在遇见两兄弟自己处理不了的病症，直接还有人可以请教，薪酬什么的，那算什么。 当然，欧阳燕也提醒过，这两位家里殷实的很，实际上，俗话说穷文富武，但是学医的更离谱，要是家里没点家当，还真不敢去学医，饶是如此，沈运还是开出了每月三十两银子的薪酬，这银子一给，他就算是这两位的东家了，而他和欧阳燕以及薛素，那是合作的关系，这一点要搞清楚。 眨眼到了十月，月初下了几场雨，天气一下就有些清冷了起来。 医馆的生意在刚刚开始打出名声的日子里，一直都不错，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棋盘街这一片的人来这里医馆看病了，差不多整个西城个个街道坊市，都有人闻名而来，有时候甚至还有几个别的城区的人。 不过，这些生意除了能给医馆带来一些好的名声，收益什么的，还真是看不到多少，对面的药材铺子甚至从这些病患身上，都比医馆里赚的多。 不过沈运一点都不在意，贵宾牌子的持有者，每个月都有增加几个，现在差不多有二十多家持有这贵宾牌子了，光是这笔费用，就足够他将所有的开支全部开掉还绰绰有余。 反正赚得多，沈运是不介意拿出一点银子来，为自己买名的，于是，医馆里就有赠送药物的举动，虽然送的都是些不大值钱几十文百来文的药物，甚至是当初直接让季家兄弟的药童子在对面药材铺子抓来的药物，但是，不少得到实惠的人，开始用“沈善人”这个名字来称呼沈运了。 沈运一再表示，称呼自己为沈相公即可，但是架不住人家不吃他这一套，沈善人的名声径直而走，他也拦不住。 十月中，差不多快两月没露面的于星宇，终于从外地赶了回来，见到对面的医馆，已经是颇具规模，心里也是微微惊讶。 沈运得到他回来的消息，还是从抓药的童子那里知道的，医馆里似乎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连高寒闲暇的时候，都陪着他锦衣卫的兄弟们扯淡，唯独他一个人好像无所事事的样子。 知道他回来了，他索性就到对面药材铺子里去了，他在这个时代，基本没什么朋友，于星宇算是和他沟通比较多的一个，也是比较谈的来的一个，像高寒这样的，最多只能算半个朋友加半个生意伙伴了。 “这是出门去做大买卖去了，不声不响的离开，我还以为你是怕输了我们之间的打赌，直接人家蒸发了呢！” 于星宇的模样看来有些憔悴，沈运笑呵呵的和对面打着招呼，自己两位坐堂医生一开张，这医馆里看病的买卖，算那是彻底的歇菜了，也不知道这于星宇心里有没有想法。 “我不会什么人间蒸发的，这打赌肯定是你输的！”于星宇笑着说道：“知道必赢的赌局我还跑，我又不是傻子！” “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沈运打量着药铺的四周，那种浓浓的药材味道，和他医馆里的味道截然不同，他很好奇的，于家听说世代都做这药材生意，怎么到了现在这药材铺子也没见做大。 有什么买卖，还需要于星宇这样的二少爷，亲自出去和人谈，于家不会连请几个掌柜的，管事的银子都舍不得花吧。 他突然想到，好在自己若是不在医馆，医馆里真正管事的，似乎就只有周倩儿了，貌似自己也没给周倩儿开什么工钱，而那小丫头每天笑眯眯的做着给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贵妃笑，有时候还得招呼着医馆的事情，算得上是任劳任怨了。 人家好像是大小姐出身，自己感觉怎么一点都不像呢，倒像是贫困人家的丫头，打小就这么干活忙过来的一样。 “听说你这医馆最近经营的很有起色，还有，那沈记秘制的贵妃笑，是供不应求，外人等闲买不到，还得在你这里办个贵宾牌子才有资格买，而且，还不一定买得到！” 于星宇也不知道从谁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不过沈运不觉得奇怪，毕竟对方也是做药材生意的，这个圈子，在某种程度上，应该是互通的。 “还好，还好！”沈运很是谦逊的笑了笑：“是薛神医和他的弟子支持，我也没干什么！” “那咱们的赌局，就着落在这贵妃笑上了？”于星宇笑呵呵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饥渴营销，囤货赚钱的经营之道？” “应该算是吧！”沈运不置可否，“我要说是，那你岂不是就输了！” “你那贵妃笑，简直是卖的天价，就算不饥渴营销，也没多少人用得起，哪怕价钱再低，但是先得办你这贵宾牌子才有资格买，你这囤货赚钱，就是从这方面赚的吧！” “首先得东西好啊！”沈运见到对方似乎明白了这其中的精髓，忍不住有些卖弄：“其次，物以稀为贵，要是大家都买得到的东西，再好也变成不好了，要让买得到的和买不到的人区分开来，让买得到的人有优越感，觉得有面子，而且实用，这个策略就算是成功了！” 他嘿嘿一笑：“其实，这贵妃笑就是卖一两银子一瓶，我钱照样赚，倒是办我这贵宾牌子的人会更多，降低了价格门槛，只会让这个东西更受追捧！” “这算是吸引人的一种手段？”于星宇若有所思。 “所以，这个策略的核心，就是要明白人的心里想什么，然后投其所好就成了！”沈运摊摊手：“其实说穿了，这策略一钱不值，但是，即使我的那些主顾明白这一点，知道了这一点，还是要乖乖的来我这里办这贵宾牌子！” “你这是阳谋啊！”于星宇仔细琢磨着沈运的话，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 第五十九章 咱们合个伙如何 第五十九章 咱们合个伙如何 “这么说来，终究还是我输了了，你可以随时兑现你赢的赌注了！” 于星宇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其实沈运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他已经就输了，他现在可以有贵妃笑，将来也可以有别的什么，只要他继续实行他的这个经营之道，人为的制造好东西但是就是花钱买不到的局面，那么，他的那些主顾为了这些，还是会源源不断的来这他这里办贵宾牌子。 他哪怕不依靠卖这些东西，他已经从别的渠道上赚到了不菲的利润，也就是说，他卖的不是商品，卖的是奇缺，卖的是资格。 他觉得自己的事业当中，有很多可以借鉴对的这经营之道的地方，想到这里，他越觉得自己当初没有放任自己的属下除掉沈运，而是自己选择和他接触，是再英明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天下的读书人何其之多，但是，这么年轻又这么懂得人心的，真是不多。这人，就是他想要的人才。 “你于家现在有几间药材铺子？”沈运没有回答他的话，看着四周，饶有兴趣的问道。 “啊哈！”于星宇笑了，“药材铺子我于家还有几家，不过现在我于家经营了几代，已经不仅仅限于做这药材生意了，沈兄你要看上你我这铺子，你开口就是，我直接送你就成！” “我是那种利用赌注夺取别人产业的人吗？”沈运大义凛然的说道，心里却是撇撇嘴，这药材铺子怕是值不了几个钱吧，连这门脸都是租赁的，自己又不懂这药材经营，要这铺子做什么。 “也是！”于星宇微微点头，对沈运表示歉意：“若是银钱，我想沈兄随时可以赚取，区区一个铺子，的确是冒犯了沈兄，折辱了我自己了！我向你赔个不是！” “那于兄还做哪些生意！”沈运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以为意，继续问道。 “除了药材生意，对于酒水和布匹，我也略略有些涉猎，不过，这不是我于家的主业，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兴趣，只不过做到现在，也不多大的起色！” 于星宇想了一想，回答了沈运的问题，只不过若是沈运问他为什么要做这药材，酒水和布匹生意，他就不大好回答了。 烈酒可以鼓舞士气，甚至是消毒，布匹可以做衣裳，旗帜，药材更是什么时候都用得着的东西，而在几样东西，在平时或许不觉得，但是，真的要是动乱起了，打起仗来，这就是军中的必备之物。 更重要的是，这些行当，无论经营得多大，都不会引起朝廷的多大的主意，反而粮食，铁器，这些东西，一旦涉及，肯定就会有官府之人关注。 这种心思，于星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沈运说的，至少，现在绝对不会说。 “是于兄自己经营的，不是于家的买卖，也没有别的东家合伙？”沈运眼睛一亮，继续追问道。 在等到了于星宇肯定的答复后，沈运小心翼翼的问道：“于兄，如果我要求你兑现你的赌注，就是在你的生意里掺上一份子，和你一起经营，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于星宇强忍着自己心里的狂喜，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要和我合伙经营，那我们两个谁为主，谁为副，若是生意上有了分歧，我们谁听谁的？” “当然是谁的资本多，投入的多，就听谁的！”沈运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是受了现代股份制公司的毒害了，他想当然以为，在这个时代，也是如此。 “好！”于星宇故作凝重的点点头：“以沈兄的经营手段，我想想和沈兄共事的话，一定是财源广进，我现在在应天府六县，一共有药材铺子六家，布行两家，酒楼十三处，粗略的算一下，十万两银子的买卖还是有的，不知道沈兄打算入多少是份子！” 他看了看沈运一眼，脸上的笑意终于忍不住绽放开来：“这些买卖虽然经营的不怎么样，但是总算是撑得下去，沈兄若是要要话事的话，至少得拿六万两银子出来，我就委屈占个四成算了，跟在沈兄后面发带你小财也是可以的！” 沈运愣住了，在原地怔了半响，然后对着于星宇抱了抱拳：“打搅了，再见！” 说罢，转身就走，就仿佛好像后面有人追赶他一样。于星宇看到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然后，这笑就一发不可收拾，直到肚子都笑疼了，他才捂着肚子，靠在桌边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就看得刚刚头也不回的沈运，脸上一脸的古怪从外面又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很是诚恳的开口了。 “于兄，于员外，于大爷，我先入半成的份子可以吗，不，半成的半成，要不，先入两千两银子份子如何！？” “你说呢？”于星宇微笑着看着他：“我可是非常想和沈兄你一起共事，一起发财，但是，沈兄又不拿本钱，又想话事，这也太不合适了吧！天下可没有一个合伙的买卖是这样做的！” “想想也是！”沈运低低嘟囔了一句。 见到他又要抱拳，立刻说再见的意思，于星宇急忙开口，免得这这家伙又跑了。 “不过，若是沈兄暂时手头不方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三个行业都有生意，沈兄可以先加入一个行业和我一起经营，这样的话，投入的本钱就不会太多，日后若是沈兄本钱充裕了，咱们可以继续谈谈合作的事情嘛！” “也对啊！”沈运一拍大腿：“我为什么么想到这一点，我干嘛要全部搀和进去，于兄，你哪一个行当的买卖最不值钱一些……” 于星宇：“……！” “好吧，好吧！”沈运已经反应了过来，于星宇说了那么多买卖，酒楼是想都不要想的，没个几万两就开不起这么多的酒楼，那布匹生意，虽然好像只有两间布行，但是，这玩意动辄数千两银子的投入，想要玩转这买卖，似乎也不可行。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倒是这药材铺子，和自己的医馆倒是有相通互补的地方，似乎可以考虑一下，当然，更重要的是，药材铺子花不了多少钱，自己所在的这间铺子就是明证，从租赁到雇佣人手，到购置药材，算来，有个几千两就够了。 第六十章 亲亲相隐 第六十章 亲亲相隐 “你是说，药材铺子？” 于星宇微微沉吟了一下：“也好，我家里有我父兄经营这药材铺子多年，生意虽然稳固，却是也做到了极致，在这棋盘街的药材铺子，也不过是开拓一个点，增加些人气收入而已，若是你想要入股这药材铺子，倒不是不能商量！” “那就这买卖了！”沈运点点头：“沈兄要是答应，咱们请个帐房先生，好好的核算一下这药材铺子的买卖，价值几何，合计多少银子一份股份，到时候我们找个中人，欠下契约，以后我们就算是合伙人了！” “行！”这一下，于星宇干脆利落的点头了，“到时候核算出来，咱们亲兄弟明算账！” 沈运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这和他刚刚听到于星宇的身家的时候，那种饱受打击的沮丧离开可不同，他真没想到，这看起来不怎么样的于星宇，居然还是一个富二代，他甚至敢保证，于星宇名下的这些产业，只怕一大半不是他自己挣来的，而是他家里给他创业的本钱，就好像他这间药材铺子一样，开在棋盘街这种地方，能指望这买卖有多赚钱去？ 回到家和吴胜男说这事情，吴胜男也是为他高兴，反正沈运越有本事，她只能是越高兴，眼下医馆的买卖上了正轨，沈运要和人家做合伙做买卖，只当这是又开辟一条财源。 “这些日子，你赚银子的速度叫我感觉有些可怕，我现在每天晚上睡觉都得检查好几次的门户，就怕不开眼的蟊贼进来，将咱们的家当偷了去！” 吴胜男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这辈子是没试过每天揣着好几百两的银票睡觉的日子，尽管沈运给她的，只是数百两的银票，让她作为医馆的各种开销，但是显然吴胜男虽然是一个称职的管家婆，但是，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帐房。 眼下这些银子，听说沈运要拿出去和于星宇合伙做药材生意，她简直是顿感轻松。 “倒是用不到你身上的银子，我手里有些，医馆里每天还在进账呢！”沈运对他的窘迫感到甚是好笑，“只是和你商议一下，毕竟事先没和你说，那于掌柜的要兑现赌注，我就一下想到这上面去了！” “你的读书人，自然比我有见识的多，你觉得合适就去做呗，就算全部亏完了，咱们也饿不死！”吴胜男点点有，随后啐了一口：“你看我这张嘴，真不会说话，怎么可能亏，我家沈运要是做买卖，一定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吴超晚上回来，听闻这事情，也是不置可否，现在的沈运已经用事实证明，只要他想赚钱，这赚钱的本事比吴超可是高多了，吴超对他的决策，自然是没任何的意见，只是吴超趁着吴胜男不在的时候，去沈运那边，很是不好意思的找沈运要借钱。 “要多少！” 沈运得知吴超是要将这钱用在青龙会上，一点都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一百两吧！”吴超期期艾艾的说道：“主要是安置这帮家伙，他们连个正经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再没人给他们换身行头，顺便养一养他们，你不知道，上次我带我锦衣卫的那两个兄弟过去的是，一帮家伙草鸡一样，打不能打，一点正行都没有，我不当这个魁首就罢了，既然我当了这个魁首，好歹也得让他们整顿出个人样来！” “这个急不来的，该花银子的时候，一定不要省钱！”沈运对他的做法很是赞赏：“不过，在整顿他们的时候，你倒是可以去别的地方挖点人来，那些能打的，听话的，这样的人应该南京城里不少吧，江湖人也可以啊，还可以让他们教点东西给你的人！” 吴超很委屈的看着沈运：“你以为我不想么？” “对了，还是银子的事情！”沈运恍然大悟，以吴超的市井背景，又在公门当差多年，这样的人一定认识不少，真要招揽人，肯定是有门路的，不过，这种事情，论交情就没意思了，大家都是要养家糊口吃饭喝酒的，还是真金白银的真有诱惑力一点！ “这样，也不要说借不借银子的事情！”沈运想了想：“咱们也亲兄弟明算账，我每年给你一千两银子，算是赞助你青龙会的，你青龙会怎么管理经营，我绝对不会过问，但是，若是我要用你青龙会，你青龙会必须义无反顾的来帮我！” “这个绝对没问题，咱们谁跟谁啊！”吴超大喜，一年一千两银子的巨款，就这么一个破小帮会，他如果还经营不好，那他也别做这个魁首了，老老实实的呆在医馆里给沈运看家护院算了。 “不，吴哥，我必须诛心的问一句！”沈运却是很认真的说道：“我说的义无反顾，你现在也有着官府的身份，将来若是我犯了事情，或者做了些违法的勾当，官府要办我，你能做到这个义无反顾吗？” “沈运，你是读书人，我不知道你琢磨打算干但什么违法的勾当，但是，想来你不会造反杀头的事情，只要你不做这种谋逆的事情，那么，我帮你，就是连官府都不会追究我的责任的？” 吴超嘿嘿一笑：“当然，前提你得是我妹夫才行！” “就连杀人放火，你包庇我都行？”沈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不是听错了什么，难道大明朝没有包庇罪的么？ “咱们大明的律法里，可有着亲亲相隐的规定，除谋反、谋大逆与谋叛，此等重罪外，亲属和同居者可以相隐不告！”吴超吃了多年的公门饭，自然知道这些规定的存在。 “所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你这银子丢进来，绝对倒是会物有所值，而且，我还会告诉青龙会的那帮家伙，你是我青龙会的大金主，你还怕他们不像菩萨一样供着你，有什么吩咐，绝对一个个跑的比什么还快！” “我琢磨着，要不要给你一个长老什么的名头呢！” “不用，我只负责出钱就是了，你们拿钱办事心里有数就行！”沈运拒绝他的建议，见到吴超有些不解的样子，他笑着解释道：“我是读书人啊，若是和这些市井帮会扯上关系，将来万一我要考举人，考进士，一不小心中举，你说怎么办，我若是做官，总不能让人拿这些事情攻讦我吧！” 吴超点点头，深以为然：“你们读书人，想的真够长远的……” 第六十一章 不是坏事就好 第六十一章 不是坏事就好 在医馆一直在养伤的那几个锦衣卫，终于要走了，按理来说，他们几个人的伤势，这养了一个多月，根本没有完全痊愈，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那至少也得三个月才成。 不过，貌似是锦衣卫那边召他们回去，这要走，医馆也自然是留不住，沈运也不好意思张口找高寒结算这在医馆里的医药费用。 高寒本人，似乎则是压根就忘记了这事情，得亏沈运还希望他假巴意思的过一下嘴，然后就实在推托不过，多少要点银子意思一点，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这费用，锦衣卫那边应该可以销帐的吧！ 高寒带着那几个锦衣卫离开，不过，很快就转身回来了，面色古怪的说冯保要见沈运。 沈运真心想说一句不去！ 不是他不想抱抱冯公公的大腿，实在是冯公公这大腿太粗，他想抱也抱不住，他都不用想，就知道冯保平时接触的都是什么人，连高寒的顶头上司那锦衣卫的千户刘守有，在冯保面前都嘘寒问暖像干儿子一样，他一介屁民，哪怕是贴上去，人家冯公公会看在眼里吗？ 对沈运来说，正经是抱一抱像高寒这样贴地气的大腿，更好一些，至少没那么高高在上，而且，对他还有需求，只要两人交往，对方对自己有需求，那就有平等交往的可能，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只得冯公公看得上的。 上次是冯公公死马当作活马医，病急乱投医抓了他沈运的壮丁，而他也很侥幸的提了一点建议，自己的建议被一下点醒了薛素，这才让冯保的病的治疗，重回正轨。 就是建议，也不是他的本事，不过是后世的一些见闻加上猜测而已。 那么这一次去见冯保，又是为了什么呢？ 随着高寒，再度回到诗诗小筑，看到胡诗诗在院内宛如寻常人家的女子，微笑和他打招呼，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沈相公好！” 胡诗诗素面朝天，笑吟吟的对着沈运福了一福：“沈老爷在和客人说话，吩咐我，若是沈相公来了，直接去后院即可！” “诗诗姑娘！”沈运见到高寒等人进了院子，就离开了自己，忍不住低低打听了一下：“知道冯老爷叫我来做什么么？” “沈相公说笑了！”胡诗诗吃吃笑了一下：“冯老爷的心思，妾身怎么会猜得到，不过冯老爷今日兴致不错，和客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了，想来应该不会是坏事！” 不是坏事就好！沈运笑着点点头，随着胡诗诗朝后院走去，到了后院的月亮门前，胡诗诗停下了脚步，朝着沈运笑了笑，示意他自己进去。 沈运微微吸了一口气，举步跨过了这月亮门。 在后院的花树下，冯保坐在一张靠椅上，正在和一个中年人说着话，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站立着的，正是和沈运有着几面之缘的锦衣卫千户刘守有。 刘守有见他进来，对着微微点了点头，沈运见到冯保和那中年人说的十分高兴，很是乖巧的走到刘守有身边，和他站在了一起。 这期间，冯保看到了他，就仿佛是没有看到一样，倒是那锦袍的中年人，见到沈运进来，眼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又回过头继续和冯保说着话。 “打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宫里的几位贵人，都托请我一定要到冯公公这里走一趟，当初冯公公在宫里，对她们照顾有加，贵人们心里都是清楚的，不过陛下的心思定了，贵人们也无法改变……” “知道您爱吃南边产的这些稀罕东西，也不知道在南京好不好办到，索性我让内官监置办了一些，公公若是吃的高兴，那我心里就比什么都舒坦……” “刚刚说朝堂上的事情，公公您打断了我，说不想听这些东西，不过，总归是要给公公提个醒，当初公公在宫里的时候，没人敢说什么，不过，如今的这位阁老大人，最近倒是说了几句不合时宜的话，倒是被我知道了！” 冯保一直都微微闭着眼睛，听着对方说道，此刻听到这里，突然睁开了眼睛，仿佛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张四维说了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的！” 中年人回答：“张阁老曾在人前，提起当初高拱任首辅的时候，在内阁所言天子：“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以语，不知道为何到了太后嘴里，就变成“十岁孩童，如何为人主！”这话。” 他叹了口气说道：“似乎张阁老觉得当初高首辅被太后勒令致仕，觉得有些冤屈了，言语间颇多唏嘘，我觉得，张阁老说这话，没这么简单！” 冯保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中年人等了一下，见到他没什么反应，继续说着京里和宫里的事情去了。 冯保的内心，其实并不想他看清来的这么风轻云淡，当初时任首辅的高拱，被太后勒令致仕，是有着他和张居正的功劳的，后来张居正做了首辅，他也掌控着内廷的权柄，这事情自然没人再敢提起。 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从已经是首辅的张四维嘴里又传出了这样的话语，张居正已经驾鹤西游了，而他也被打发到南京养老，难道那张四维还没打算放过他，打算旧事重提么？ 这不是一个好的消息。 中年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冯保偶尔也回那么一两句，两人又说了小半个时辰，冯保开口了。 “留下来吃顿饭，以后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情，你自己不用亲自过来了，你能到这个位置，我也是有些意外的，你年岁也不算大，或许做个几年，还能回司礼监，要是回不去，在这里经营一番，或许也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有公公在，哪里有我什么的天地！” “叫你不要亲自过来，又不是不让你派人过来，毕竟我们两个的身份，经常在一起的话，有些犯忌讳，这是为你好，你不要说了，心里清楚就行！” 冯保慢慢的说道：“毕竟你一个堂堂的镇守太监，我不过是现在赋闲在这里养老的一个废人，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得为我想想，你总不希望看到我这样子了，还得去皇陵守陵种菜吧！” “公公的话，我记在心里了，孩儿其实……” “好了，这孩儿什么的，也不要再说了！”冯保打断了他的话，“开开心心吃顿饭，然后等着上任就好了，守有，你去叫后面上点酒水饭菜！” 第六十二章 尽在不言中 第六十二章 尽在不言中 沈运见到刘守有离开，也先要跟着去，不料冯保看了他一眼，直接开口：“你留下陪我们喝点！” 沈运只好留了下来，等到刘守有叫来酒菜，四个人一小桌，他们和刘守有两人闷头吃饭喝酒，听着面前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些闲话，不知不觉天居然已经黑了。 酒足饭饱之后，中年人告辞，冯保又吩咐了他几句，然后手一挥：“好了，都走了，说了半天话，喝了点酒，我也有些倦了，沈运，回去见到了薛素那老东西，告诉他，若是他不愿意来，让燕儿偶尔回来看看我，他是她的老师，我还是她干爹呢，老是霸占着她不让她尽点孝心，这可不像话！” “好的，公公的话，沈运我一定带到！” 刘守有送两人出去，高寒已经等在了外面，而和高寒在一起的，还有几人，应该是这中年人的从人，见到两人出来，几人一起迎了上去。 该说的都在酒桌上差不多都说完了，刘守有笑着将两人送到门外，不过沈运觉得，刘守有的笑，只怕大部分都是送给按中年人的，就好像高寒一脸的笑意，他知道这货平时是什么样，此刻的笑意都是送给他家顶头上司的呢。 “你叫沈运是吧！” 出了诗诗小筑门外，那中年人站定了脚步，适才在院子里他和冯保说话的那股小心翼翼的模样陡然不见了，他背负着双手，笑着看着沈运，竟然有点气定神闲的味道。 “是，在下沈运，公公好！” 听他和冯保的说话，沈运自然知道了这位是来自宫中，而且，是要在什么地方当镇守太监的，反正在沈运的认知中，从宫里在外面能做事情的宦官，都是特别的牛逼的，这一位应该也不会例外。 “公公那是外人叫的，自家人，叫什么公公！”中年人笑着说道，“兄弟相称就好，过几日我上任了，沈小兄弟到我镇守府里来坐坐，既然都是自家兄弟，多走动一下，总是好的！” “就怕打扰！”沈运有些腼腆的回答道。 “打扰什么！”中年人回头对着他身边的几个从人：“你们记住沈公子，回头沈公子来找我聊天，不管我在做什么，都得立刻通报于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自己身边的一人说道：“取我那帖子来！” 那从人从怀里取出一张帖子递过来，中年人将帖子接过来，递给沈运，别小看这一个动作，这是拿自己当地方是身份差不多的人才有的动作，若是对方比自己身份低，这交给对方的东西，直接从下人手里递过去就可以了。 “现在这帖子还没多大用处，最多是来镇守府找我聊天的时候，让门子通报的快一点！”中年人笑着说道：“过些日子，小沈你拿在手里，或许多少有点用处，吓唬吓唬些牛鬼蛇神什么的，应该还算做得到的！” 沈运恭恭敬敬的接过帖子，在他心里，能和冯保平等对话的，都是大佬，这是大佬赐物啊，不管有用没用，拿着总没错的。 “走了！”中年人将帖子给了他，干脆利落的告别沈运，就这么背负着双手，沿着秦淮河慢慢的信步走去，仿佛是在欣赏这秦淮河的夜景一样。 沈运看看手里略略有些沉手的帖子，低头一看，这帖子金灿灿的，竟然是用金箔制成的，打开一看，之间帖子上，就只印着“萧乾”两个字，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萧乾！？ 他琢磨着这个名字，只见身边的高寒轻轻咳嗽了一声。 “沈相公，这帖子收好，等闲不要拿出来，有大事的时候才拿出来！” “你认识他？”沈运有些惊讶，高寒刚刚可没进院子，他居然认识这人。 高寒有些羡慕的看了沈运一眼，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运道，实在是和沈运没法比，忍不住叹了口气，十分惋惜的模样。 “我不是认识这位公公，而是我认识你这个名字！”他面色古怪的说道：“司礼监秉笔太监，虽然是最靠后的，但是，也是司礼监的秉笔，你居然不知道！” 见到沈运一脸的蒙蔽模样，他忍不住提醒道：“冯公公以前就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 “哦！”沈运恍然大悟，这是大明内廷的大佬啊，在外廷有内阁，在内廷，当然是以司礼监为尊了难怪这萧乾刚才说指使内官监做什么做什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不是被贬到南京来的吧！”他忍不住问道，冯保现在可是过气了，这要是再来一个过气的司礼监秉笔，这好像对自己也没多大的好处吧。 自己是大明朝的有为青年，开的是医馆，又不开的过气太监活动中心，犯不着认识这么多人。 “你刚刚没听萧公公说，过几日让你到他镇守府去坐坐，咱们南京，就一处地方，叫做镇守府，那是南京镇守府，这位公公，是来做南京镇守太监的！” 高寒一脸嫌弃的模样，沈运这书呆子，要是在官场，不知道要被人玩死多少次，看他这个迟钝的样子。 “那司礼监秉笔太监和南京镇守太监，到底谁大，他这是算高升呢，还是算贬谪呢？” 沈运小心翼翼的将那帖子收好，依然却是不忘记追问道。 “说不好，应该算是一样吧！”高寒也不清楚这个，模模糊糊的回答道，司礼监秉笔太监，距离他这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实在是太过于遥远，遥远得超出了他的比较范围。 倒是南京镇守太监，虽然依然是高不可攀，但是，大家同出一城，倒是显得没那么高高在上了。 “也不知道冯公公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就是让我认识这萧公公么？”沈运朝着身后关上门的诗诗小筑看了一眼：“就是吃了一顿饭，什么都没说，我都不知道我是来干嘛的！” “沈相公！”高寒有一种想要暴揍一顿沈运的冲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将这种冲动压了下去：“我给你提一个建议好不好！” “你说啊，大家这么熟了，用得着说话还先问问我么？”沈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以后如果有机会，千万千万不要做官，真的！”高寒很是诚恳的说道：“你这样的脑子做买卖或许还行，但是，要是去做官，不是被那些人精们玩死，就是要被人打死，所以，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你还是还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觉得你这不是提建议，你是在讽刺我么？”沈运有些哭笑不得，一直都在他面前显得很沉稳不苟言笑的高寒，居然说出这样的俏皮话来了，这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冯公公在萧公公来看望他的时候，召你前来吃饭，还要说什么？”高寒翻翻白银：“这不是最亲近的人，冯公公会这么做么？萧公公是什么人，你以为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名帖么，若不是冯公公叫你过来，你觉得萧公公会知道你沈相公是什么人，还会赠你帖子，邀请你随时去镇守府坐坐么？” 第六十三章 不吃独食 第六十三章 不吃独食 冯保似乎还挺看重自己的！ 沈运有点沾沾自喜，尽管他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冯保看重的，不过，经过高寒这么一说，他才突然醒悟了了过来。 原来这随叫随到，陪冯保吃一顿饭，这样的待遇，就是高寒这锦衣卫的试百户，几乎是没机会得到的，而且这顿饭的含义，并不是这顿饭吃的东西，而是告诉桌上的某个人，这个叫做沈运的后辈，是我冯保很亲近的人，是自己人！ 以前他还觉得冯保挺小气的，而且，见到冯保他基本上就好事，不过今夜过后，他觉得自己不会再这么想了，冯保对自己，其实真的不错，尽管，他从来都没有主动说什么。 不过，细细想来，自己貌似从一个走投无路的穷书生，到现在自己活的有滋有味，在一切都是从遇见冯保之后开始改变的，这一点哪怕是开始接触冯保的过程斌不愉快，他也不得不承认。 薛素，欧阳燕，甚至包括高寒，都是因为冯保的关系，才到了自己的身边，成为自己的好朋友，好帮手，甚至是改善自己在大明朝的生存状态的好帮手。 而如今，还没上任的南京镇守太监，居然也对自己亲厚有加，沈运不仅有些飘飘然起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就可以在南京城里横着走了呢？ 自己真是格局太小了！ 想想自己去诗诗小筑之前，还在惦记着那几个锦衣卫的医疗费用呢，他忍不住鄙视了自己一下，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得大气一点，要不然，没来由的让人小觑了。 倒是那锦衣卫千户刘守有，虽然每次见面都会朝着自己笑笑，算是打招呼了，但是，两人之间一直都什么沟通，和他的关系若是好一点，没准以后吴超还能得到点好处，再说了，自己的后台，当然是越多越好，自己真要遇见了事情，有些事情，自己看起来天大，或许，在这些大佬面前，就是连提起都是浪费时间的小事，用这些事情麻烦人家，实在是丢脸的很。 “对了，高大哥，我想回去去拜访你们千户，不知道你能不能做个引荐？” 回去路上，沈运突然这样问高寒，高寒微微一愣：“刚刚我们不是从千户大人那里才离开吗?” 我是说单独拜访一下！沈运回答道：“这么久我还没有去拜访过你们千户大人，是不是我有些不大晓事了？” “……你才知道啊！” 高寒有些无语，我每天都呆在这棋盘街，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闲得发慌，若不是千户大人交代下来的差事，我有这么尽心尽力么？ “问题是我连你们千户大人的府邸都不知道啊？”沈运有些无奈：“这算不算是拎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 “明天中午去吧！”高寒想了想：“千户大人上午一般在衙门署事，中午会回府邸吃饭，要去拜会他，就这个时段合适，我明天带你过去！” 有了高寒的这话，第二天一早，沈运就准备了起来，去刘守有那里，自然不能空手进门，有钱没钱也得置办一份礼物，这礼物太重了，有阿谀攀附的嫌疑，但是，若是太轻了，又有些拿对方不当一回事情的意思，这其中的度需要把握好。 而这种事情，基本上他认识的人当中，包括高寒，都给不了他多少建议，毕竟他和刘守有的关系有些古怪。 最终沈运在确定刘守有已经成亲之后，选了三十瓶贵妃笑作为礼物，平常人家送礼的那些礼物，想来刘守有也不稀罕，倒是这贵妃笑，出自自己医馆，又是欧阳燕的方子，算那是自己的个人特色，而刘守有也知道根脚，想来会更满意一下。 而且，算上如今贵妃笑的市价，价值近千两银子的礼物，也不算寒酸了。 果然，礼物送上去，刘守有欣然的收下了，甚至将自己夫人叫出来，对着沈运表示了谢意。 “最近你这贵妃笑的名头很响啊！”刘守有在自己家里，比在诗诗小筑要自如洒脱的多，离开了冯保身边，他简直也是那种说话自带气场的那种，虽然和昨日里见到的那萧乾萧公公有些差距，但是，也算是挥洒自如了。 “也不知道哪个嚼舌根的，说我锦衣卫有门路，托请到我夫人这里来了！”他哈哈笑着说道：“我夫人还纳闷呢，这贵妃笑试用了一下，的确效果挺不错的，她都想买，可是也买不到啊！” 看着沈运，刘守有说着此事，似乎觉得特别好笑，脸上笑意大盛：“于是，她求到我这里来了，叫我无论如何，也要给她弄点来，我告诉他，这东西的话，咱们不着急，过些日子，就算别人没有，咱们也一定有！” 他笑吟吟的说道：“可不，你今天不就是来了吗！” “若是夫人要用，我哪怕不做这买卖，也得先给夫人送上！”沈运笑道：“刘大人太客气，随便叫个人知会我一声，我早点送来，夫人不就早用上了吗？” “刘大哥！”刘守有更正着他的说法：“自己兄弟说话，就不要这些称谓了，我叫你小沈，你叫我刘大哥，大家谁都不占谁便宜！” “是，刘大哥，以后我会准时给大嫂送来的！”沈运从善如流：“这贵妃笑是欧阳姑娘的方子，薛先生修正过的，效果还是有的，就是现在制药的人不多，所以，产的少了！” “这些我都知道！”刘守有点了点头：“现在制药的，是周侍郎那个已经被贼人‘撕票’的女儿吧，小丫头一个人忙乎这些，的确产量不高！回头还招揽几个人来做这事情，大不了将方子上的药物分开，各自负责各种的事情，也不虞担心方子外泄！” 他想了想：“至少我还这南京做这锦衣卫千户，方子就算是泄露了，我也能找回来的的！” “那可就太麻烦刘大哥了！”沈运拱手致谢，这是对方要为自己的买卖保驾护航的意思了，他没吓到刘守有居然是这么耿直的一个人，自己还没开口呢！ “不麻烦，自己的买卖，麻烦什么！”刘守有笑了起来：“你给高寒的那两成份子，你觉得他敢独吞吗，这么大的买卖，他要敢独吞，回头就让他军中效力去！” “他将份子献了上来，不过，既然他这么懂事，我吃肉，总的给他留点汤喝，两成的份子，我拿了一成五，另外的半成，就算是他的辛苦费吧，今后他在医馆那边，也算是有了名目，这医馆，算是我锦衣卫的买卖了！” 第六十四章 弱小是原罪 第六十四章 弱小是原罪 “冯公公还是对你不错的！” 聊过一阵之后，两人的话题不由自主的回到冯保身上，这是联系两人的纽带，不管两人怎么认为，绝对都是绕不过去的。 “那是，能认识冯公公，实在是我三生有幸！”沈运这话，说的非常的由衷。 “可是昨天你也听到了，现在冯公公的处境，不太好啊！”刘守有叹息了一下：“萧乾萧公公到南京来做这镇守太监，在内廷里，就再也没有为冯公公说话的人了，冯公公相伴陛下多年，陛下对冯公公的情分还是有的，但是，有些人要算积年的老账，就算众臣答应，陛下想来也不会答应的！” 他摇摇头：“陛下虽然亲政，但是毕竟时日尚浅，有些事情，被奸人们蛊惑撺掇，也未可知，萧公公离开了司礼监，以后没有这样份量的人在陛下耳边提起冯公公，怕是时日一场，陛下对冯公公的情分也会淡薄许多，倒是，若是有人对冯公公不利，那就容易多了！” 见到沈运好像有些懵懂，刘守有解释起来。 “如今的内阁首辅，是张四维，张居正的内阁里，他一直做着次辅，今年张居正病死，这张四维就上位了，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都在大肆的收买人心，将昔日被张居正流放排挤的一些官员，召回了朝廷，一时之间，声威大望！” “世人都道这张四维是张居正的人，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张居正，改变祖宗成法，但是当初公公就已经看穿了这个人的嘴脸，曾经提醒过张居正，此人是一个小人，而且，从一开始，此人就不算是他张居正的人！” “可惜的是，张居正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没有将公公的规劝听了进去，被张四维这个小人骗的团团转，就连死前还认为自己死后，首辅非张四维莫属，而他的一些理念，也可以由张四维传承下去！” “不过，我看这事情很悬，眼下张四维提高拱的事情，就说明他心里一直都有想法，高拱是怎么离开朝廷的，那是冯公公和张居正联手做出的事情，张四维揪着这事情不放，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张居正死了，冯公公可还活着呢！” 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如此的高度，为沈运详细说说朝堂上的事情，沈运不知道，原来冯保离开宫内到南京来，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而眼下，似乎最糟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他不知道冯保对这种事情，准备了多少应手，自己又给自己留了多少退路，但是，他知道，自己看到的冯保，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么云淡风轻。 “我要是能为冯公公做点什么就好了！” 他由衷的说道，人什么时候知道最最为弱小，那就是想做一件事情的，却发现自己没有做这件事情的能力的时候，最为弱小。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弱小无比，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希望自己能为冯保做点什么，在冯保不求回报的对他释放这么多的善意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做点什么，才能对得住这份善意。 “你能做什么？”刘守有摇摇头：“我都做不了什么，你能做什么？不过，冯公公执掌内廷多年，若是这么轻易的就被奸人所害，那我们也太小看冯公公了，我们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若是有需要的时候，冯公公绝对不会忌惮用我们一用的！” “我倒是希望能有被冯公公用的价值，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好像是一个废物！” 沈运被刘守有说的有些沮丧起来，连在自己眼里都已经是大人物的刘守有，都做不了什么，那么自己就更做不了什么了。 “你有的！”刘守有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银子，你在这经商上，我看你颇有几分天赋，冯公公到南京来，可没多少积蓄，我锦衣卫也是一个清水衙门，论起来打打杀杀抓抓人可以，但是，轮到捞钱，可就不值得一提了！” “你若是发挥你的天赋，在这南京城里，暂时我和萧公公还能庇佑到你，努力多赚些银子，将来若是冯公公需要用人的时候，有我在，需要用钱的时候，有你在，对你我二人来说，就不负冯公公的这一番看重了。” “我可以吗？”沈运有些怀疑的问道，冯保若是要银子，那绝对不会是一些小钱，而自己有这个本事，在这个时代，赚到一笔连朝廷內相都觉得是巨款的银子吗？ “你觉得你自己可以，那就可以，若是你觉得自己不行，那谁帮你都不行！”刘守有淡淡的说道：“人有很多的时候，都得靠自己，自己起不来，别人再怎么帮你，也不过是浪费被人的一番情意而已！” 从刘守有那里出来，沈运的情绪一直都点低落，刘守有的一番话，对他触动很大，不管他自己愿意不愿意承认，他的脑门上已经被冯保贴上了标签，在外人看来，他已经是冯党的成员了，虽然地位和能力都微不足道，但是，若是别人要见冯保这根大树连根拔起的话，那么，依附着这大树的大大小小的被贴上了标签的冯保的人，又谁可以逃得开呢！？ 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说的可不就是这回事情么？ 大树尚在，自己这些在大树树荫下茁壮成长的小草才有成长的空间，大树不再了，这日晒雨淋狂风暴雨的，小草怎么可能幸免于难。 高寒见他兴致不高，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沈运和刘守有之间的聊天内容，不是他可以打听的，此刻见沈运绷着个脸，他心里也是惴惴的。 “我和药铺的于掌柜打了一个赌，我赢了！” 回到沈家巷，沈运终于对高寒开口了：“赌注是于掌柜答应我拿银子入股他的药材铺子，他有六家药材铺子，两间布行，还有数家酒楼，我想尽快的入驻这些买卖，让这些买卖成为我赚钱的工具！” “这是好事！”高寒说道：“我肯定是支持你的，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第一次和人家做这么大的买卖，我希望这买卖的交易一点纰漏都不能出，你能保证吗？” 沈运淡淡的说道：“还是老规矩，所有的买卖，锦衣卫占两成利润，这利润你们怎么分配我不管，我每赚到的十两银子，就有二两会送到锦衣卫的！” “交给我了！”高寒点头：“有人敢坏我们锦衣卫的买卖，我们锦衣卫会教他做人的，你放手去做就好！” 第六十五章 计策和应策 第六十五章 计策和应策 于星宇说的几天功夫，好好的核算一下，实际上，第三天头上，一份药铺的详细账目，就已经放在了沈运的面前。 药铺里所有的铺子，存货，加上每个月的盈利，估算出每间铺子的价值，现在于星宇的药材铺子，在应天府六县，每个县都有一家，而南京城的这一家反而是规模最小的。 所有的铺子，估算出来的价值是一万五千两银子，也就说，如果沈运要入股这药材铺子，并且成为大东家的话，必须要拿出至少八千两的银子，才有单独经营权。 但是，现在沈运别看生意做的火红，但是毕竟时日太短，现在叫他拿出三千两银子都不可能，更别说八千两了。 这份资产核算书，沈运自己很费力的看了一遍，然后，又找了个资深的帐房，好好的算了一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坐堂的季家兄弟，偶尔听到他在核算这些东西，随口插了一句：“江宁的济民药铺？才两千五百两，这种好事，算我一个，我砸锅卖铁也得买下来！” “是便宜吗？”沈运不解的发问。 “我好像听说，有人曾经出价八千两银子，想见铺子买下来，但是药铺的主人没也同意，要是这个价钱的话，东家你一定要拿下来，那个药铺你去江宁地界见到了就知道，哪怕就是一片空地上面起了几个屋子，也不止二千五百两的！” 沈运相信季家兄弟的判断，他们是江宁当地人，因为职业关系，少不了个药材铺子打叫道，若是他们说那铺子值那么多，那就一定值得那么多。 但是，问题这就来了，价值八千两都不卖的铺子，在给自己入股的时候，却只算两千五百两，要说是于星宇请养的帐房的一群傻子，沈运绝对不会相信，但是，他凭什么让利给自己。 就因为自己长得帅吗？ 沈运摸摸自己的下巴，思绪发散开来，显然不是自己以为的这个原因，那么，于星宇低价折算铺子给我，是个什么意思？ 高寒也觉得这不大正常，尽管可能是要占大便宜的，只要文书一过官府和中人，这买卖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情，没得反悔的。 “会不会是他现在急缺银子？”高寒琢磨道。 “我觉得应该不是！”沈运摇头：“缺银子的话，随便卖一间铺子，也有八千两了，我就算全拿了份子的大头，也不过是这个数字！” “总归天底下不会有这么白捡的便宜的！我觉得你最好还是问问他的好，看他是个什么说辞！”高寒想了想，“这几间铺子，我派人去看一看查一查，看看是不是季家兄弟说的那样。” “好！我不会急着下决定的，毕竟这么大的买卖！”沈运点了点头：“那于星宇的底细，你不是说以前你查过了吗，最好再查一遍，顺便将于家也查一查，刘千户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该用你的人手的时候，尽管用，现在不用，等到什么时候去用呢！” 两人在医馆里商议着，在两人口中的于家，此刻正打开门，迎接这他们的二少爷回家。 于星宇推开有些沉重的门扉，走进自己的家里，几个于家的下人走了过来，被他挥挥手打发到一边去了。 这些下人，都是这一年以来从牙婆那里买来的，在他们心里，自己家里的二少爷，虽然回家的次数少一点，但是，那毕竟是货真价实的主人，必须要认真对待的。 在花厅里，于家一家人正在吃饭，于家的老爷子于谦，于家的老大于麒麟，还有他的夫人，正围在一起在吃着饭，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正在饭桌边，有模有样的吃着饭，那是他的侄子。 “回来了，您吃了吗？”于老爷子见到他走了进来，明显的愣了一愣：“一起吃点吗？” 大哥和他的夫人，则是有些局促的看着他，小孩子明显察觉到了这有些诡异的气氛，停下吃饭的动静，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二叔……” 一声稚嫩的喊声，他朝着对面那个有些陌生的，但是自己的爷爷和父亲都告诉自己必须亲近的二叔笑了起来。 “宝儿乖！”于星宇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然后扭头过来：“不吃了，我回房间休息一下，你们不用管我！” 饭桌边的众人，看着越过饭桌，冲着后面走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众人才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于星宇的出现，太给他们压力，人不在他们倒是感觉好受很多。 于星宇摇摇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的关上门。 这个家，这个身份，在十多年前，他就已经准备好了，而且，于家这宅子，也不是什么老宅，搬过几次家，基本上记得他们这一家人的人，都已经十分的淡薄了。 他不信有人能追查到十多年前去。 于老爷子和他大哥，当然不是他真正的父亲和大哥，而于家真正的二少爷，早就在他救回这一对父子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顶替了于家老二的身份已经好多年了，而这于家父子，对他的话几乎是毫无保留的执行。 每个月，他都会回来那么一两次，有时候是为了表示自己回家了，而有时候，则是为了躲个清静。 他这次回来，就是如此。 那沈运要入股药材铺子，这是好事，但是，他也得做很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还只消耗了他一部分的精力。 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和沈运的生意一旦开始，自己就会进入锦衣卫的视线，在沈运身边的那个锦衣卫，在他眼里，又不是什么秘密，他不知道这个锦衣卫为什么整天都赖在沈家巷，赖在沈运身边，这是一个什么意思。 但是，这沈运和锦衣卫之间，是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和沈运一起做生意，他不仅仅要考虑到可能有的收益，更要考虑到，会带来什么风险，而对他来说，最大的风险，不是银钱亏赚的事情，而是自己要经过锦衣卫的盘查的问题。 那么，偶尔回一回这名义上的家，还是很有必要的，当然，最重要的是，等会要和于老爷子说一说，最近可能会有人来查自己，得交代一下他们，万万不可露出什么破绽了。 自己白莲教的这身份，真要是在南京城里露了行迹的话，那可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第六十六章 想低调的低调不了 第六十六章 想低调的低调不了 高寒打探消息自然是一把好手，有锦衣卫的资源可以利用，有什么消息打探不到。 江宁、上元、句容、等县，纷纷有锦衣卫至当地探查济民药铺所在已经规模大小，甚至连这些药铺在当地的名声也一并打听了一个遍。 消息反馈回来，结果很令沈运意外，作为商家来说，这些药铺可以说是经营得惨淡无比，很多时候简直都是在赔本赚吆喝，但是，这也导致了这些药铺，在当地的名声极好，价廉物美的药物惠及了当地不少的民众。 至于药铺本身的价值，则是完全如季家兄弟所言，远远的高于在于星宇给沈运的账本所核算的价值，这对沈运来说，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他喜的是，的确可以用较低的价钱入股这些药材铺子，而发愁的，照着这些药材铺子的经营方式，他真是很难在短时间靠着这些药材铺子赚到钱。 那些药材铺子平时积累下来良好的名声，也是一笔隐形的财富，沈运自己不会因为急功近利将这笔财富挥霍掉。 对于星宇以及于家的调查，这一次更加细致了一点，锦衣卫的人不仅仅发动了当地的暗探，甚至派人直接去于家，将于家的消息打听得清清楚楚，于家人丁单薄，虽然生意做起来看似很大，但是，查起来还真没多少难度。 但是不管哪方面回馈过来的消息，于家都是清白之家，这些积累下来的财富也是他们平时积累下来的，而且，于家现在主事人，虽然是于星宇的父亲于谦，但是，于家现在的主要生意重心，已经扩张到了酒楼布行等行业，于星宇的兄长于麒麟在商场上，也有不错的名声。 两兄弟对于家的生意各自负责一摊，和普通的家族经营一样，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天下真有这样的便宜可捡！！ 高寒觉得，这于星宇怕是疯掉了，这样的买卖给人家，哪怕人家什么都不做，直接转手卖掉，都可以赚一大笔银子，这就这样的人，偏偏愿意和沈运合作，一共经营药材铺子。 沈运只能将于星宇的行为，归纳成自己人品好，然后，人家的人品也好的地步，显然，这边买卖是绝对没问题的，只要他将银子给了于星宇，双方签订契约，以后，他也就是这些铺子的东家了。 至于于家可能反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锦衣卫绝对会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有意思的是，原本萧乾萧公公就任南京镇守太监的事情，沈运不怎么在意，在他想来，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没想到高寒打听到的消息，就在前日，这萧乾已经轻车简从的进驻了镇守太监府，将这南京城守备太监的大印悄无声息的接了过来，很是低调的成为了南京城里权柄极重的人物之一。 沈运当然知道，即便自己因为冯保的缘故，成为萧乾认可的“自己人”，但是，这样的关系，必须是要自己主动去维护经营的，这样的大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前去道贺一下，送些礼物，恭喜萧公公到任。 花费了数百里银子，寻到了一方砚台，然后和十瓶贵妃笑一起，他在高寒的陪同下，前往镇守太监府，即使是萧乾很想低调，不愿意声张自己到任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并非他低调就是可以低调的事情。 沈运到达那座巍峨气派的镇守府的时候，在镇守府门外，已经有数十辆车马人等在镇守府外等候着送上贺礼了。 沈运一看这架势，头皮有有些发麻，这些等候送礼的人等，身上的各色官服显眼的很，放眼看去，都是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而他这个一介草民，带着寒酸的礼物，在这些人中间，显得极为扎眼。 而镇守府里面，偶尔会召几个官员进去，然后过一会儿，那几个官员欢天喜地的出来，俨然心满意足的样子，也不知道被萧公公召见，他们得到了什么好处。 沈运觉得自己等候召见，是没什么戏了，于是走到门房哪里，先要放下礼物就走。 “沈公子留步！” 在镇守府里正送着一个官员出门的青衣汉子，嘴里还在和那官员说着什么，一眼就看到沈运转身的背影，口中立刻喊了起来，在镇守府门外，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朝着沈运看了过来。 “既然来拜访萧公公，沈公子来了就走，萧公公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那汉子笑着说道，沈运看他依稀有些印象，应该是当日在萧乾身边的几人之一。 “萧公公事物繁忙，我只是送点贺礼，聊表心意！”沈运不大喜欢这种被很多人注视的感觉：“萧公公不用搭理我的！” “要表心意的人多了去了！”那汉子看看门外等候的那些大小官员，“不过像沈公子这样放下贺礼就走的，倒是不多见，若是见不到萧公公，对他们来说，岂不是白来了一趟，倒是沈公子这样的，倒是最为赤诚，我家公公最欣赏这样的赤诚之心了！” 他扫了台阶下的众人一眼，“他们可以等等，沈公子请随我来！” 说罢，此人将沈运和高寒两人请了进去，看着他们的背影，台阶上的众人顿时一片窃窃私语声，在这里等候送礼召见的，大多都是相识的，即使是不相识的，互相打听一下，也能知道对方的根脚，至少，知道对方的来历。 唯独这一到门前，就被主动请进了这镇守府的少年，在台阶下的众人，却是没一个人能认得此人，这些人奇怪是正常的，不奇怪才是不正常的人。 当然，不管他们什么感觉，已经走进了镇守府的沈运是不知道的。 镇守府很大，青衣汉子一边和沈运说着闲话，一面引着他前行，原以为会在镇守府的大堂里见到消遣，没想到这青衣汉子，直接将他朝着后衙领着去。 “就外面这些人，想要见咱们公公，倒是没那么容易，进来的人，也就是在大厅里喝杯茶水，然后送了出去，至于进不来这个大门的人，那就只有在外面候着了，见不着，就是一辈子就见不着，真以为南京的官儿与众不同啊，在我们公公看来，这这些南京的官儿，一茬不如一茬呢！” 沈运微笑着听着，却是不敢接这个话，这些话，萧乾身边的人说的，他可说不得，好在没说几句，就到了地头。 高寒和很知趣的站在门外，那青衣汉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当他是沈运的随从了，站在后院的月亮门前，他对沈运做了一个手势。 “沈公子请！” 第六十七章 棋痴少女 第六十七章 棋痴少女 后院的屋檐下，一副双陆棋拜访在桌面上，萧乾笑眯眯正在和一个小姑娘打着双陆，小姑娘全神贯注，而萧乾明显棋力胜过她不少，见到沈运进来，他还有闲暇将眼光挪离棋盘，朝着沈运看了一眼。 “萧公公好！” “小沈……”萧乾笑吟吟的看着他，想来是准备让改口，不过有外人在场，顿时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了。 “过来过来，会打双陆棋吗？” 沈运哑然摇头，这种在这个时代流行的娱乐方式他还真没兴趣，不过，堂堂的南京镇守太监，不好好的在外面处理自己的公务，而是躲在后院和一个小姑娘玩这双陆棋，是不是有些不务正业了一些。 “不会啊，不会好啊，我给你找一个好的师傅叫你！”他招手让沈运到棋盘边来，让开位置，让沈运坐下：“这位是佳佳小姐，一手双陆是打的极好的，连杂家都是佳佳姑娘的对手，你天资聪慧，学会这双陆之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未可知！” “就他？”正在棋盘上全神贯注的小姑娘抬起头来，用不屑的眼光看着沈运：“什么都不会的人，还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萧爷爷你不带这样小看我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萧乾笑眯眯的说道：“杂家可没小看佳佳，只不过，高看了我这小兄弟一些！” “小兄弟？”小姑娘狐疑的看了沈运一眼：“那岂不是我得称呼他叔叔？我看他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咱们各交各的，你看好了，他叫沈运，从今天起，我就将他交给你了，你若是将他教出来，在年底的双路棋大赛之后拿个魁首，那谁还敢说你佳佳姑娘棋力不过尔尔，你不方便参赛，教个认出来参赛也是可以的！” “也对！”佳佳姑娘歪着头，看着沈运：“你不会太笨吧，太笨的学生我可不收，免得将教会了你，说出去丢人！” “我倒是觉得自己还算聪明的！”沈运有些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子，同时求助一样的看了一眼萧乾，萧乾微微颌首，也不知道是没看见沈运的眼神还是让沈运宽心。 “那行，萧爷爷你去忙你的去吧！”小姑娘很大气的一挥手：“反正下了这么多把，你一把都不没赢过，和你下的也没多大的意思，还不如我教个学生看看！” “那好！”萧乾还真的就这么走了：“你们两个在这里慢慢玩，佳佳，不许欺负我这小兄弟，他可是腼腆的很，若是欺负了他，以后他不上门了，你这唯一的学生也就没了！” “知道知道，你真啰嗦！” 小姑娘有些不耐烦，仿佛驱赶苍蝇一样的摆摆手，萧乾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走了开去，只听得身后传来小姑娘清楚的问话声：“你叫沈运是吧，以前没下过双陆棋，你知道什么叫双陆棋么……” 他微微笑了笑，走出了后院，一眼就看到站立在门外等候的高寒，他站定了脚步。 “你是谁的人？” “回公公话，小人是北镇抚司麾下，奉千户刘守有之命，随侍沈公子左右！”高寒见到萧乾和自己说话，立马毕恭毕敬的回答。 “随侍左右？”萧乾皱起了眉头，他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你们千户大人，觉得沈公子有麻烦？” “沈公子日前在协助北镇抚司办案的时候，被一些邪教贼人惦记上了，我们千户大人觉得为万全计，沈公子身边还是放几个人的好！” “嗯，刘守有倒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萧乾微微点点头。 他身边的青衣汉子，笑着接话道：“今天沈公子是特意带着他来给公公贺礼来了，礼物小的替公公收下了，沈公子很有心啊！” “有心就好！”萧乾微微赞许，“礼物什么的，贵贱稀罕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份心，不过，此刻我将这个黏人的小麻烦丢给了他，想来有得他头疼了，总得贴补点他什么，免得说我以大欺小，这可不是做前辈的风范！” 他扭过头问高寒，“你既然在沈运身边随侍，想来是知道沈公子的喜好的，待会带人去库房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小玩意送给他！” “沈公子嘛，喜好还真不好说！”高寒心里一动，想起沈运现在的困境，于家的买卖，便宜到死的价格，但是，即便是那样的价格，沈运却是也拿不出来，若是眼前的萧公公肯伸手帮一下，几千两银子的事情，对萧公公来说，不是大事，但是，却是可以立马解决沈运的难题。 “不过沈公子最近接手了一笔买卖，盘下几间铺子，手里银子不大就手，若是公公有些贴补一下沈公子，不妨直接借他些许银钱，以沈公子的经商天赋，想来很快就会还给公公！” “他很有经商天赋么？”萧乾眼睛一亮，直接忽略了那借钱的话，开什么玩笑，从太监手里想借银子，这得多缺心眼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至少我亲眼看到的是！”高寒回答道。 萧乾左右看了一眼，指着那边的花厅：“走，去那边坐坐，你给杂家好好说说沈公子这天赋的事情，你在他身边，看到了些什么，杂家倒是有兴趣听听！” 一边说着，一边就到了花厅门边，也不知道萧乾怎么想的，居然让人给高寒沏了一杯茶来，高寒心里一暖，顿时连声道谢。 “也算你的造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居然有资格在镇守府的花厅，和我这个镇守太监一起喝茶！”萧乾笑着说道：“这事情，你回去以后可以好好的好让你们千户大人吹下牛了，他想到杂家这里，想讨一杯茶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高寒尴尬的笑了笑，南京锦衣卫千户，权势是不小了，但是在南京镇守太监面前，这点权势还真不够看了，幸好这两位现在因为冯公公的缘故，都是自家人，要不然，他今天在这里喝茶，而喝不上茶的千户大人，明天就得把他打发到边镇那边去效力去了。 “好了，给我说说这沈运的事情吧！”萧乾靠在椅背上，慢悠悠的说道。 第六十八章 再来几个便宜老师 第六十八章 再来几个便宜老师 “知道这双陆棋的来历了，我再给你说说这双路棋子的玩法……” 后院里，小姑娘一副老师的模样，对着长方形的双陆棋盘指点着江山，而沈运认真听她这个老师授课的样子，也让她觉得有几分满意。 “看见没有，这些黑白子，在双陆棋里，叫做马，一色各有十五个，这里有两个骰子，时掷采行马，白马自右归左，黑马自左归右，马先出尽为胜。怎么样，这玩法很简单吧，但是，你要这么以为，那就打错特错了，这骰子只有两枚，但是掷出的数字变化，可谓是变化多端，而如何出马，用什么顺序出马，在什么情况下出什么马，这其中更是学问太大了！”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教导着沈运：“总之，你得揣摩对手的心思，结合自己掷出的点数，然后决定自己出什么吗，才能顺利的到达终点，期间还得尽量的阻拦对方的马不让他们如愿，不过现在和你说这些，估计有些高深了，你先学会这入门的东西！” 见到沈运认真的盯着期盼在思索，小姑娘满意的拍怕手：“你先自己琢磨琢磨我的话，我去萧爷爷的书房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棋书可以给你，等我回来，我得考你，看你到底记得我教你的东西没有。” 沈运微微点头，小姑娘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棋盘，朝着外面走去，书房是一个宅子最重要的地点，她若是要去找棋谱，自然是先得求她萧爷爷才好。 寻到花厅，只见萧乾正在和人说着话，小姑娘安安静静的走了过去，站着萧乾身边，也不出声。 “……以为担心其中有什么门道，所以小的又将那于家从头到尾查了一边，发现他们的确是低于市价不少的价钱，将这股份卖给沈公子，先来想去，除了那于家认可沈公子的天赋和能力，敢于拿这个让利投资到沈公子身上，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了，他们肯定是认定了，哪怕今天在这里亏上一点银子，来日沈公子肯定会数倍的给他们赚回来，商贾之人，虽然多有短视，但是眼光，还真是有些的的！” “多少银子来着？”萧乾开口问道。 “核算作价是一万五千两银子，沈公子只需要拿出八千两就可以了！”高寒回答道。 “必须要份子高过对方，才能话事么，呵呵，倒是有些意思了！”萧乾笑了起来：“也就是一成一千五百两银子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 “你锦衣卫查过了，铺子存货，这些都是没问题的事情？”萧乾追问了一句，在得到高寒肯定的答复后，他闭上眼睛，闭目思索了起来。 半响，他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了身边的小姑娘佳佳。 “你怎么过来了，没在后面玩了！” “我想去萧爷爷的书房找找书给那个笨蛋学生看看！”小姑娘佳佳回到道：“我是不是打搅萧爷爷你做事了！” “无妨的，这事情和你那笨蛋学生有关系！”萧乾笑了笑，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去后院将沈公子请到这里来，我有话对他说！” 小姑娘佳佳嗯了一声，很懂事的呆在一边，不再说话了。 一会儿功夫，沈运虽然来到这里，见到萧乾和自己的便宜老师都在这里，微微愣了一下，向着两人拱拱手：“这双陆棋博大精深，想了一会儿，我脑袋都想晕了，看来今天得歇歇了，待会回家之后，好好琢磨一下，再来向老师请教！” “那得你找你的老师才行！”萧乾笑了起来：“你们师徒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说，我叫你来，是为你最近做的小买卖的事情，适才你身边的这位已经给我说了详细，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公公请说！”沈运再次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离开的时候，去我帐房支取一万两银子，直接去找那于家，要七成的份子，给他们留三成，我要三成，四成归你，这买卖从此以后你做主就好，于家和我，只需要坐着分钱就好，你意下如何？” “这样啊，不敢让萧公公你破费啊！”沈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前一刻自己还在发愁，怎么筹集这些银子，下一刻，这些烦恼都不村子啊了，自己还白捡了四成的份子。 “我自己投些银钱，算不得破费！”萧乾微微笑了一笑：“你就这么和于家说，若是于家不乐意，叫刘守有去劝一劝对方了，若是这样，还不乐意，那么他们就只有造反了！” 沈运吓了一跳，这话虽然说的平平淡淡，但是话中的杀气，可是不是一般啊，敢情这萧公公做生意的理念，就是你听我的，那就什么都好说，你要是不听我的，那你就是谋逆的反贼啊！ 惹不起，惹不起！ “我知道怎么办了！”沈运回答道，心里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和这样的狠人兼大佬，幸亏一开始就是一条战线的，要不然，就算自己今后做到多大，赚到多少钱，都没什么用处。 人家要你的钱财，你还得高高兴兴的献上去，若是不乐意，一顶造反的大帽子就扣了下来，这谁吃得消的，那可是动辄就要死全家的事情。 果然是赚钱的不费力，费力的不赚钱，真正赚钱的都是官商，那些傻乎乎自己闷着头做买卖的生意人，再怎么做，都不可能做大做强的。 谈完了正事，沈运开口告辞，他觉得自己耽误萧乾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很过分了，进这镇守府的时候，门外那些人异样的眼光他可是记忆犹新，这在这里呆了半天，再出去的话，那外面的不知道还会用什么眼光看自己呢。 “你住在哪里，明日我去寻你，督促你学棋子！” 一直没有吭声的佳佳小姑娘，突然开口道：“我好不容易收的学生，年底可是要代表我参加比赛的，我不盯着你，你懒惰懈怠了，我可丢不起那人！” “西城，棋盘街沈家巷，欢迎佳佳老师随时去我那里玩！”沈运笑着回到道，一直都不知道这小姑娘的身份，萧乾也没介绍，不过能在镇守府和萧乾下棋，怕是萧乾都不愿意了还得老老实实的陪着的女孩，能简单到哪里去。 这样的便宜老师，沈运巴不得再来几个才好呢！ 第六十九章 老师上门 第六十九章 老师上门 揣着一万两银票，离开镇守府，果然如同他猜想的那般，离开的时候，他又收获了一大票惊诧莫名的眼光，不过他一点都在乎，反正那些官员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这些官员，以后估计也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 怀里的银票，微微有些烫手，沈运有些纠结，自己和于星宇谈这买卖，估计是没多大的问题，不过，这买卖谈下来之后，这七成的份子，难道自己真的拿四成走么。 若是自己没份子，全部都是算在了萧公公的头上，那自己忙乎个啥，哪怕有着四成份子的收益，但是这产业，终究不算自己的，自己若是将他弄的花团锦簇，到时候还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你也就这样的格局了！” 面对真心请教这个问题的沈运，薛素真是有些不屑，终究还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贫寒读书人，这眼界格局还是差许多。 “一万两银子，真的很多么？”他微微摇摇头：“南京镇守太监这个位子，一年怎么也得有个几十万两的进项吧，而且，我他说萧乾可不是自愿来这里的，要让他从司礼监腾个位置出来，那上位的那个，还不得出点血啊！” “那我就拿四成好了，等我赚到了足够的银子，再还他就了！” “不要！” 薛素再度否定了他的想法：“这一万两银子，是萧乾在你身上的投资，全部给你都成，那么多大铺子在哪里，他难道还怕铺子跑了，就算你做买卖不济，银子赔个精光，这些铺子随便转手，萧乾也不会亏，若是你经营的好，他既帮了你，每年还有三成的收益，这一万两银子，要收回来，也是瞬间的事情！” “既送了人情，又赚钱，而且还不担心亏本，你以为宫里出来的人，不会算计了，他们最会算计的就是这些事情了，你放心拿着这银子去用，契约上也全部都写上你的名字，无妨的，萧乾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而且，只要他一天不失势，我想，也没人敢欠他的银子不还！” 薛素真是比起沈运这个菜鸟，见识过太多的事情，沈运请教他这些事情，也是找对了人，他一直纠结的事情，三言两语就被薛素开解开了。 第二日沈运去寻那于星宇，却是被告知，于掌柜回家去了，他也不以为然，反正迟早会见到的对方的，不过到了下午的时候，有人寻到医馆来了，而沈运原本打算下午去看看吴超新租赁的屋子的事情，顿时就泡汤了。 “棋盘街，沈家巷！”徐小佳走到沈记医馆的门口，终于看到了正在和周倩儿说话的沈运，顿时就嚷嚷恰里：“沈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地方好难找！” “佳佳小姐！”沈运有些讶然，自己昨天就随口一句，这佳佳小姐居然真的寻到自己这里来了，这女孩儿真的有这么闲吗？ “是佳佳老师！”徐小姐神气活现的看了看医馆四周，下午医馆没多少身影，季家兄弟两人一人捧着一杯茶，正在聊着上午的病患的事情，高寒躺在后院在睡觉，在医馆里忙碌的，就只有周倩儿和两个药童，这里显得有些冷清。 而周倩儿刚刚大概是在熬制药丸，被烟火熏了一下，脸上花一道白一道的，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使唤丫头的模样。 “我是来教你今天的功课的，棋盘呢，怎么你这里棋盘都没有，还有这地方这是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小丫头皱皱鼻子，非常不满意这里的环境。 “棋盘，还没来得及购置！”沈运早就将这事情抛到脑后去了，跟着一个小女孩学下棋，不如说是陪着这小女孩游戏，不过，眼下看来，这小女孩是当真了。 “去天香斋寻一副好的棋盘来，不要紫檀的，我不喜欢那味道，黄花梨的就可以了！”小丫头随口吩咐道。 沈运这才发现，在小丫头身后，有两个长随，两人一看就是保护这小丫头的。 “这位兄弟，我这里有银子！”沈运立刻喊道，总不成这点花销也得让人家出钱，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萧乾的面子上，自己陪这小丫头玩玩也是应该的。 “不用！”那被吩咐的那人，笑着对沈运龇龇牙，拱拱手飘然而去，居然没有一丝一毫做下人的模样，沈运喊他一声兄弟，他居然也坦然受了。 “这地方不行，味儿太大，而且人太多，打双陆得仔细丝毫的，一点喧哗都不行，你这里有清静一点的地方么？” “后院吧！”沈运笑着说道。 徐小佳一点都不客气的迈步进去，走到后面，她小鼻子又皱了起来：“屋檐下的这些火炉和药罐，全部都拿走，棋盘就放在那屋檐下，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搬到院子，那个谁，躺那里的那个，将你的躺椅搬走，以后不要放院子里来了！” 高寒被嚷了起来，一看到是昨天在萧乾那里见到的那位小姐，笑嘻嘻的朝着对方问了声好，然后一点脾气都没的搬着他的靠椅去了旁边的空屋子。 “这样就好多了！”徐小姐勉强点了点头：“不过，我教你打双陆的时候，不许有人在附近走动，我喜欢安静的，这是你的铺子吧，你给你的这些人说一下！” 沈运还么回答，一直跟着他身边的周倩儿，早就看这个进来就对着沈运颐指气使的女孩儿不顺眼了，两人年纪差不多，这女孩儿眼中，却是好像完全没她这个人一样。 再怎么说，周倩儿也是侍郎家的小姐，也是富养出来的，打双陆棋什么的，正是富贵人家里常备的消遣东西，她怎么可能不会，而且，她不仅会，而还打的不错。 听了半天，听明白这个女孩儿是来教沈运来打双陆棋的，而且，貌似还自居为沈运的老师，她实在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教沈运打双陆的话，她也可以啊，但是沈运一直没问过这事情啊！ “不就是打个双陆么，至于这么多讲究吗，要不要焚柱香，找几个在一边弹个琵琶什么的啊！” “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徐小佳有些愕然，居然一个使唤丫头，也敢说这样的话：“你知道什么是双陆吗？” 第七十章 大有来头 第七十章 大有来头 “打个双陆，有什么不会的，就是没见过会打个双陆还这么大的排场！”周倩儿撇撇嘴，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徐小佳将用眼光看了看一边的自己的便宜学生：这是你家的下人，你就让她这么和我说话？ “倩儿不要瞎说，这陆路棋博大精深，里面的学问可大的，佳佳小姐于这双陆棋上钻研日久，造诣颇深，可不是说的那么简单！” 沈运微笑着对着周倩儿“呵斥”了一句，不过，话语虽然是呵斥的意思，但是，他脸上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呵斥周倩儿的样子。 徐小佳被他们两人的反应，却是气的有些发笑了，敢情这主仆二人，一个不会这双陆，是因为看不起这双陆，而另外一个，应该就是粗通点皮毛，就觉得自己非常不错了。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训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道，这双陆棋不是这么简单的，而打的一手好双陆更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事情。 “等棋盘到了，咱们打一把吧！”她按捺住自己的怒气，淡淡的说道，这种口舌上的争执，一点意思都没有，大家还是凭本事说话吧，等一会儿，自己自然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认为到底有多肤浅，多么的可笑。 “好！” 周倩儿毫不犹豫的答应，甚至没有看沈运一眼，沈运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不就是陪一个小姑娘玩呗，另外一个小姑娘搀和一个什么劲儿。 不过，一个能和萧乾在一起玩的小姑娘，自己没必要得罪，另外一个， 兢兢业业每天在给自己制药赚钱的小姑娘，自己奖励对方都还来不及，怎么可以去叱责她。 算了，由他们去吧，看看两个小姑娘置气，也是挺好玩的，不过，自己这便宜老师，到底是什么来历啊，昨天走的时候，萧乾没说，自己也不敢问，现在…… 徐小佳气鼓鼓的站在屋檐下，那气场简直是生人勿近，沈运可不想上去触小姑娘的这霉头，而周倩儿则是抱着胳膊，一副我待会就要让你好看的样子。 或许，找自己这位老师的长随，问一下他们的来历？不过，自己都承认是这小姑娘的学生了，现在打听老师姓甚名谁，来自哪里，这是不是有些不大靠谱了一些？ 眼光一转，他看到了在厢房门口畏畏缩缩的高寒，高寒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只知道气氛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刚刚进来一直都在兴致勃勃的这位小姐，此刻撅着嘴不说话了，他正考虑，自己要不要出去呢？ 沈运轻轻的咳嗽一声，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高寒会意，贴着墙角溜了过来。 沈运走了出去，来到外面，回头看了一眼，长随并没有跟着出来，他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高兄，这位小姐，是什么来头啊？” “不是你拜的老师吗？”高寒愕然：“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位小姐的来头呢？” “我也不知道啊！”沈运很是无奈的摊摊手：“就是在萧公公那里遇见的，萧公公就将我送给她当学生了，我怎么可能去打听她什么来历！？我甚至就知道她叫佳佳小姐，连姓氏都不知道呢？” “反正来头小不了！”高寒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能在萧公公的镇守府里来去自如的，怎么可能是平常人家，就算身份看不出来，但是这位小姐的随从，以我的眼光，绝对不是简单角色！” 沈运有些感兴趣了：“你看出什么来了，怎么一个不简单法儿？” “这人走动的时候，龙行虎步，站立的时候，渊渟岳峙，偶尔四处打量一下，颇有几分鹰视狼顾的感觉……” 沈运哑然失笑：“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词儿，有这样形容人的么？” 高寒嘿嘿一笑：“说书的先生形容人的时候，可不都是这么说的么？” 见到沈运不以为然，高寒收敛起脸色的笑容，低声的说道：“反正这人手上有功夫，下盘的功夫更好，而且，他身上的那股味道，一看就知道是手上有人命的那种，而且，只怕人命还不少，这不杀些人，那股肃杀的味道，没那么浓烈？” “江湖上的高手？”沈运眼睛一亮，若是这里的话，倒是可以见识一下，毕竟哪怕上次锦衣卫抓白莲教的人的时候，他也在场，但是那种厮杀打斗，可没有一点高手过招的样子，让他事后想起，微微有些失望。 “不，军中的！”高寒摇摇头，“这种肃杀之气，是浩然正气，和普通江湖人的身上的杀气，煞气，还是有区别的！这个我分辨得出！” “要不，你去打听一下，你不是锦衣卫嘛，锦衣卫打听消息，不是最拿手的么？” 沈运撺掇着对方，他对这佳佳小姐的身份，也有些好奇了起来，高寒翻了翻白眼，朝着院子里走了过去。 几句话的功夫，他重新走了回来，脸上带着一股神秘的笑容。 不等他开口，沈运直接说话了：“你敢叫我猜的话，待会我就出去，留你在这里伺候这位佳佳小姐！” “不猜，不猜！”高寒吓了一跳，刚刚他还真有这意思，想在沈运面前卖个关子，不过沈运直接这么说，那就没得卖了。 “那人倒是客气的很，但是，也只是说他们小姐姓徐，名讳却是不不方便说，沈运，你知道这什么意思么？” “这什么意思？”沈运虽然名义上是南京城的土著，但是，他是冒牌的，哪里有高寒这个真正的土著了解“徐”这个姓氏在南京城的意义。 “能在萧公公的镇守府里出入自如，身边有军中高手护卫，又还是姓徐，难道你没想到点什么啊？”高寒看着沈运的眼睛，目光之中透露出一丝热切。 沈运茫然摇摇头，一个姓氏就能知道人家的来历，拜托，大哥你是锦衣卫，我可不是啊！ 高寒见到他如此愚钝，忍不住将嘴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反正这位徐小姐，也就是你的新老师，不是魏国公府上的，就是定国公府上的，绝对没错了！” 他低声说完，脸上带着笑容：“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沈兄，你最好是正式拜个师，将这事情敲定了下来吧！” 第七十一章 藏龙卧虎 第七十一章 藏龙卧虎 我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吗？ 沈运很想对着高寒贼兮兮的那种脸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过，看到后面站立徐小佳的长随，冷冷一眼扫过来，他顿时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坚决，好像多一个权贵人家的老师，对自己没什么不好的。 从不知道什么斋买棋盘的人回来了，几个小厮抬着崭新的棋盘走了进来，然后按照指定的位置放好，徐小佳挑衅的看着那个她看不上眼的使唤丫头。 “来一把？” “来就来吧！谁怕谁啊！” 周倩儿满不在乎的走了过去，两个小女孩聚精会神的玩了起来。 沈运装作没事一样，慢慢的走了过去，朝着棋盘上看了眼，以他做才接触这双路棋的那点微末道行，自然是看不出棋盘上谁占了上风，讪讪在一边看了一会儿棋盘，看不出个眉目来，索性他打量起两个小女孩的神情来。 这一看，就看出点东西来了。 周倩儿满不在乎的打着这棋子，时不时的还能开下小差，朝着沈运看了几眼，而徐小佳则是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全神贯注的。 第一把棋局很快就结束了，不用看结果，就看两个小姑娘的脸色，他就知道胜负了。 “要不，三局两胜决胜负如何？” 他呵呵的打着圆场，周倩儿自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对他递过来的眼色，也视而不见，而徐小姐则是默默的将棋盘复位，再度开始了第二把。 眼看着徐小姐的脸色越来越黑，皱起的眉头，几乎就没松开过，沈运连连对着周倩儿使眼色，这丫头，赢了一把就算了，别继续赢，让这位徐小佳太难看了，自己这个便宜学生，该做如何自处啊！ 可周倩儿这丫头，刚刚还时不时的朝他看一眼呢，此刻居然头都不抬了，沈运的眼色算是对牛弹琴了，第二把棋局就在沈运的眼色之中结束了，一点没出乎沈运的意料，这位徐小姐，又输得一塌糊涂了。 “五局三胜，绝对没错了！”沈运开口道：“我这小丫头不过是误打误撞，佳佳小姐你稍微认真起来，可以轻轻松松的赢了她的！” “再来！”徐佳佳冷冷的朝着沈运看了一眼，眼睛瞪着周倩儿，周倩儿点了点头，双方继续下棋起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 沈运一看到周倩儿的样子，就知道她这一把也没打算放手，这丫头真是耿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一个执意要在这双陆棋山个出人头地的女孩，是多大的打击么？ 沈运觉得，待会而这位徐小姐老羞成怒的时候，自己还是不在一边的好，免得到时候遭受到这池鱼之殃，这小姑娘的事情，就让小姑娘自己去解决去吧！ 悄悄的走了出去，和外面的高寒说了一阵话，一边想着待会这佳佳小姐脾气发作，自己该怎么应对，反正责罚周倩儿什么的，自己是不干的，大不了这便宜老师，自己不要就是了，你自己技不如人，总不能怪被人比你强吧！ 大半个时辰之后，徐小佳阴沉着脸走了出来，沈运一看，这一位脸上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忙不迭的迎了过去。 “我们走！”徐小姐扫了他一眼，连和他说客气话的心情都没有了，招呼着两个随从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周倩儿才蹦蹦跳跳的从院子里出了出来，看到沈运，笑嘻嘻的说道：“就她那棋艺，还像教沈相公，沈相公你要学双路棋的话，倩儿我可以教你啊！” “哎呀，我的姑奶奶！”沈运哭笑不得：“第二把的时候，就给你使眼色了，你稍微嚷着她点不行吗？” “我为什么要让他，我又没吃他家的大米！”周倩儿嘻嘻一笑：“不过，沈相公你要是让我让你的话，我一定会让的！” “你是吃我家大米了，是吧！”沈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胜负如何，她赢了几把！” “第一把她没赢，第二把我没输，第三把她说要和局，我不干！”周倩儿得意洋洋的说道：“后来说七局四胜，再后来说十局六胜，我懒得和她算了，就说她要是赢了一把，就算他赢了！” “结果呢？”沈运急忙追问道。 “没什么结果啊，她不是怒气冲冲的走了么，要不是棋盘太沉，我估计她能急起来将棋盘给踹翻了！” 周倩儿忍不住得意，吃吃的笑了起来：“她还说，明天她会就再来的，什么时候赢了我，再和我争你这个学生，沈相公，我可没有要说收你当学生的，这都是她说的啊！” “这……这……！”沈运有些哭笑不得，这事情怎么就成这样子了呢，这位徐小姐不会恼羞成怒回头来找周倩儿的麻烦的吧，找自己的麻烦的话，自己有萧乾这樽大神罩着，倒是不怎么害怕，但是周倩儿小胳膊小腿的，家里又不管她了，现在全依靠着自己的，可没人为他挡风避雨了。 “你真是胡闹！”沈运摇摇头，也不知道这事情该怎么处理，看着天色不早，掉头就往外走。 “沈相公，那她明天拉，我要不要让她啊，我不让棋的话，可以让她一支手的！”周倩儿在他身后大声的喊道，沈运没好奇的瞪了她一眼：“随你吧，小心人家输急了，直接把你抓去卖掉！” “我才不怕呢，有沈相公你在，我才不怕别人欺负我呢！”周倩儿很的笃定的说道，看着沈运，似乎有些不大确定自己的信心：“是不是这样啊，沈相公，吴姐姐和欧阳姐姐，可都是这么说的！” “是，是！”沈运翻翻白眼：“那你就使劲作死吧，今天的药做完了没有，还不回去做药，做完了回家来吃饭！” 沈运转身离开，倒是高寒在一边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是有事的点点头，走到周倩儿的身边：“倩儿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好本事，真没看出来啊！” “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高大哥你还不是一样都没看出来！” “有没有兴趣，晚上带出去你出玩一玩，你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什么贼人宵小都近不了你的身边！” “不去！”周倩儿有些警惕的看着高寒：“我觉得高大哥，你是在憋着什么坏！” “哪里有憋着坏，不就是几个赌场，平日里倒是气焰嚣张的很，我带你去扫一扫他们的场子，这你打双陆的水平，咱们非得赢得他们破产不可！” 高寒嘿嘿一笑，殷切的看着周倩儿。 “不去，赌博是不好的！”周倩儿看了高寒一眼：“你问问沈相公，若是他叫我去，我就去，不然的话，我哪里都不去！” “沈相公，沈相公！”高寒的脸黑了起来：“你就知道沈相公，眼里就一点都没你高大哥……” “我当然眼里有高大哥，不过，高大哥你又不缺银子花，为什么要赌博呢，等到你缺银子话的是，你再和倩儿说吧，我要进去做药去了，高大哥再见！” 第七十二章 到底谁做谁的老师 第七十二章 到底谁做谁的老师 对于沈运来说，周倩儿突然觉醒的这个技能，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不是意外的惊喜，而是意外的麻烦。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这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徐大小姐几乎是红着眼睛，一大早就出现在了医馆的门前，也不顾医馆里人头攒动，直接到医馆的后院，叫开了周倩儿的门，要和她继续着昨天的棋局。 周倩儿昨天本来就因为打这双陆棋，耽误了一个下午的功夫，甚至晚上还赶了点工，才完成当天的制药任务，现在她一个人担负着挑药，熬制，磨粉等等一系列的工序，稍微一耽搁，后面的工序就耽搁了。 睡眼惺忪的她，一大早有的是事情忙，哪里有时间和这徐大小姐打双陆。 “不就是做几颗药丸么，这么简单的事情，让别人去做好了！”徐大小姐很是霸道：“我昨天晚上好好的琢磨了一下咱们昨天打的那几局，我觉得再和你对战，或许结果有所不同！” 总算是她做人不喜欢将话说的太满，“我觉得绝对能战胜你”这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我觉得结果有所不同！” 不过即使是如此，周倩儿一点都不买账：“要下棋可以，等我做完事情再说，只要你不怕输的话！” 徐大小姐还真的乖乖的在一边，按捺住性子等着周倩儿做完自己的事情，等到沈运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简直是啧啧称奇，不过，估摸着徐大小姐心情不会太好，他在医馆里晃了一眼，果断的出去吴超哪里去转一转了。 徐大小姐这一等，足足等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周倩儿才堪堪做完了上午的事情，厨娘到医馆来送饭食，徐大小姐自然不会在这里用饭，鼻子哼了一声，很傲娇的带着人走了，差不多一顿饭的功夫，又带着人回来了，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解决了自己的午餐问题。 “现在可以打这双陆了吧！”见到周倩儿忙完，徐大小姐觉得终于盼到头了，主动上前询问。 “打是可以打，但是我为什么要和你打！”周倩儿看了对方一眼，两只眼睛天真无邪：“我和你打，有什么好处，你是沈相公的老师，又不是她的娘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徐小佳为之气结，她没想到自己等了一上午，居然等到的是这样一个回答。 缓缓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她开口道：“十两银子一局如何，如果我胜你，你以后就跟着我学棋如何，总好过在这里做这粗笨的使唤丫头，如果你今天继续侥幸胜了，那么，一局我给你十两白银，不拖不欠！” “你和我和赌博？”周倩儿奇怪的看了一眼对方：“输了还要给你做学生？” “对啊，你看如何？”徐小姐看看四周：“跟着去我那里，觉得比你呆在这破医馆有前途，以你的资质，虽然比起我来，还差那么一点，但是勉强也过的去的……” “不赌！”周倩儿果断的打断她的话：“你爱教沈相公就教沈相公呗，大不了我不和你下这棋子了，反正我是不赌的，而且，除了这沈记医馆，我哪里都不去！” 小丫头说完，直接给了徐小佳一个背影，然后径直去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站在她身后的徐小佳一阵跺脚，却是对这小丫头，真正是有些无可奈何了。 他就想不通，这沈记医馆有什么好的，每天烟熏火烤的在这里做粗笨的活儿，这小丫头还舍不得走，至于银子，这丫头居然也一点都不动心，这丫头不是中邪了吧！ 但是，再无可奈何，她也不能逼着人家和自己下棋吧，有道是天底下有强那啥的，也没有逼赌的啊。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和我打几局双陆！” 咬咬牙齿，她算是豁出去了，反正这小丫头提出的条件，只要不过分，她也办得到，她为了这几局棋，她也干了。 “先帮我做今天的事情做完了再说吧！”周倩儿头也不抬的说道：“昨天和你下棋，耽误了好多事情，沈相公虽然不说，但是我心里得有数，今日可不能再这样了！” “那可以！”徐小佳二话不说，对着自己的两个随从招呼道：“马叔，赵叔，你们过来一下！” “不行！”周倩儿抬起头来：“我们沈记医馆的贵妃笑，都是宫廷密制，用在女人的肌肤上的，怎么能让男人的浊气沾染，我说是你帮忙，不是让你叫人帮忙，你若是不想帮忙，那就到一边去，别碍手碍脚！” “好！”徐小佳一辈子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她一口还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时辰了，她学会了如何从这数十种堆积的药材里，辨识出数种需要的药材，然后将这些药材清洗泡制，有的甚至是磨成了粉末。 虽然她能帮的不说，但是，总归是加快了周倩儿的速度，两个时辰之后，她如愿以偿的周倩儿在棋盘上，对阵了三局。 然后，三局之后，她黑着脸，带着手上新摩出来的两个血泡离开了医馆，远远的看到沈运和几个人从巷口回来，她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得带着人从沈运身边走过去了，只是从沈运身边经过的时候，她狠狠的瞪了沈运一眼，瞪的沈运莫名其妙的。 不过，很快，回到医馆的沈运就知道了徐小佳这一眼的意思了，听到周倩儿将今天的事情一说，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两人到底打算谁当谁的学生啊，我怎么感觉，这徐小姐为了和你下棋，甘愿给你做苦工呢？” “反正就她那棋力，是觉得当不了我的老师的，不过，有人帮我的忙，也是挺不错的事情啊！”周倩儿得意洋洋的说道：“今天的事情提早做完了，也有她的功劳，不过，她走的时候，她说明天还会来的，我现在倒是有点期待她明天早点来了！” “你们……”沈运简直不知道改如何评论这件事情了，算了，反正这事情自己也插不上手，两小姑娘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只要不玩出问题来就好。 第七十三章 沈记的扩张 第七十三章 沈记的扩张 沈运拜师的事情，变得遥遥无期起来，医馆里却是因此多了一个雇工。 只不过这个雇工，排场有些大，在干活的时候，居然有两个护卫在一边看着，不过，好在这雇工也不要工钱，每天里准时准点的到来，然后按照周倩儿的安排做些事情，图的就是事情做完之后，能个周倩儿下几把棋。 沈运自然是没有丝毫意见的，只要当事人觉得好，他绝对不会做半点阻挠，至少以防万一，不小心周倩儿叫贵妃笑的方子泄露了出去，他还是叮嘱了一下周倩儿。 叮嘱的结果就是在叮嘱以后，几乎制药的所有粗笨活儿，挑药，捡药，泡制，研磨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徐小佳的份儿了，而调制药物，配伍这些活儿，周倩儿却是碰都都不让她碰。 在外人看起来，就是苦活累活，都是这位大小姐抢着做了，而这位大小姐，还乐此不疲。 沈运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一个双路棋，对这位徐大小姐会有如此大的吸引力，而且，对两个小姑娘的棋力，他一个门外汉，连评估的能力都没有。 在他周围的人中，这种东西，除了高寒略略懂一些，其他的人，是基本不会的，而就这个问题，沈运请教了高寒，当时高寒的脸色，非常的古怪。 问起周倩儿的棋力的时候，他几乎不加犹豫的加以肯定，而那位徐大小姐，他是坚决不肯做出评价，只是含含糊糊的说，反正比他强就是了。 这下沈运心里有数了，敢情，这位徐大小姐，也就是咋咋呼呼的凶，其实也就是个一般水平，所谓的棋力高超，大概是他周围的人知道她的身份，想着法儿让他赢棋得到的结果，倒是周倩儿，在这方面还是真有天赋的，这位徐大小姐屡屡在周倩儿手里吃瘪，也就不足为怪了。 周倩儿意思有些古灵精怪，大概是觉得徐大小姐他用的顺手，在刚刚开始是时候，从杀的徐大姐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到后来偶尔放水一把，让徐小姐赢了一把，果然，徐大小姐兴致大增，觉得自己的棋力大有长进，这干活就干的更卖力了。 反正，收沈运当学生的事情，徐小姐以后倒是没再提起，偶尔在医馆里看到沈运，沈运不找她说话，她也懒得搭理沈运。 沈运才没这么心思和这小丫头斗气呢，你觉得这里好玩就行，现在的他，可是忙得很。 于星宇在消失了几天之后，终于出现了，沈运过去和他谈了谈，按照萧乾给的方式，原以为对方还会有些不大痛快，但是于星宇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这让沈运略略感到有些意外。 接下来签订契约，沈运接手这济民堂药铺，召见其他几间药铺的掌柜，这些事情，一件件的忙下来，足够沈运焦头烂额了。 既然已经入主了这济民堂药铺，这以前的名字，显然就不合适了，沈运觉得一事不烦二主，就“沈记”这名字挺好，而且，现在的沈记，也算是是小有名声了，倒是这济民堂这样的名字，有些泯然众人的意思，不如沈记响亮上口。 于星宇倒是说话算话，直接按照契约上的约定，交出了药铺的经营权，除了每年两次的分红，于星宇将不在插手这药铺的经营，但是，之前的经营的渠道，这些现成的东西，沈运却是要一手接过来的，所以，于星宇短时之内，还不能对药铺全部甩手。 两人商议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现在的六间铺子，沈运经营四间，于星宇经营两间，而之前的进货渠道，客户之类的，依然是所有铺子共享。 这样的办法对于沈运尽快的上手这药铺的经营，自然是有着巨大的好处的，等到谈妥了这些的时候，他偶尔回顾一下，觉得自己的便宜占的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这于星宇这么做，怎么看怎么都是亏的慌。 将这一切全部归纳于于星宇的人品不错，为人仁义，沈运是不信这一套的，在商言商，在商场上为了利润，亲情、王法这些东西，都有被人置之不理，靠人品保证商业行为，大概在这个时代是有一定市场，但是，他沈运是绝对不吃这一套的。 那么，于星宇做出这样的行为，他只能归结对方的赌徒性格了，这种性格中也不少见，遇见值得要投资的人和或者买卖，重注压下去，成则赚的钵满盆满，输了就变得一蹶不振。 于星宇虽然押注在他的身上，但是貌似对方是在可承受的风险中这么做的，那么，这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不管怎么样，于星宇做的是干净利落，在铺子交接完毕之后，他直接就离开了棋盘街，去接受句容和江宁那边的买卖去了，而沈运的沈记医馆，终于有了自己的药铺的支持。 对于沈运的这个行为，无论是薛素还是欧阳燕，都是 百分百的支持的，更说在医馆里坐堂的季家兄弟，他们是薛素的死忠，薛素支持什么，他们自然是支持什么。 可能对于薛素和欧阳燕来说，开个医馆治病救人不算什么，但是，有着足够的药物，让自己来进行药理病理的研究，那才是最重要不过的事情，如今的沈记规模扩大了，他们自然是方便了许多，至于这药铺赚钱不赚钱，这些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了，这都是沈运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招人！” 沈运考虑出来第一个措施，就是大肆招人，当然，这个招人不是招药铺的伙计，而是招大夫，每个药铺，药材的价格，不一定是要最低，但是觉得是要在同行当中较低的水准范围内，但是，每个药铺安排两个职业大夫坐堂，免费给顾客会诊，这个是必要的！ 而这些大夫的素质，医术高低，这些东西，当然得薛素和欧阳燕来把关了，虽然药铺里药材的利润被沈运已经压得很低了，但是，给大夫们开起报酬来，他可是一点都不手软。 每个月三十两银子的报酬，就足够南京城里大多数的大夫，都希望到沈记医馆里来坐堂了。 第七十四章 祸从口出 第七十四章 祸从口出 其实在大型的药店里，请几个退休的老医生，免费为人看病，这种模式在后世的华夏，一点都不奇怪，当然，药店不是做慈善的，这些老医生给病人看完病之后，顺手推荐点本药店一些利润较为丰厚的药物，这也无可厚非。 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称，只要是真让老百姓得了实惠方便，他们是不惮于为你照顾点生意的。 于星宇在药材铺子偶尔的坐堂，帮人看一下头疼脑热的，也是这种理念的雏形，但是，真正将这种方式推广的话，还是沈运，而沈运的理念很简单，药材铺子赚的钱，足够维持运转就好，这种模式必定会产生广大的用户基础，这些用户能带给他良好的口碑，甚至产生相当数量的贵宾牌子用户，那么，他这买卖就是赚的。 仅仅靠贵妃笑一个拳头产品，当然不足以支持这逐渐扩大的产业，而不断扩大的用户群体，也势必有着各种诉求，就比如每天来这医馆里帮忙的徐大小姐，平日里她哪里干过这种粗活，手上很快出现了劳损的痕迹，这样的她，对于护理手部肌肤的需要，就应运而生。 那么，阉割版的贵妃笑，自然就也就出现了，这也就出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徐大小姐辛辛苦苦制成的药物，有很大一部分又回到了她的手上，帮他护理着肌肤，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除了下几把棋，她算是白忙乎了一场。 聘请的大夫，在经过薛素掌眼后，也一个个的开始在各家药铺开始了自己的坐堂生涯，沈运突然发现，其实真正做生意起来，貌似也不少很忙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这种做老板的，各家铺子了有掌柜，有伙计，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隔三差五巡视一下或者是听听掌柜们的汇报，然后坐收银子发放薪酬就可以了。 “本来就是这么简单，你以为呢！” 高寒对于沈运的想法，感到非常的奇怪，“要是身家丰厚了做买卖还是自寻辛苦，那么谁还做这买卖，用对人就可以了嘛！” 两人是在医馆里在聊着天，如同往日一样，一大早徐小佳就到了医馆，此刻正在后面和周倩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看得出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现在在一起做事的样子，俨然有了一对小姐妹的模样了。 徐小佳带来的护卫，在医馆的角落了喝着茶，偶尔会朝着后院瞟上几眼，来这里的次数多，他们也知道这后院不是外人心的去的，自己小姐在里面的话，倒是比在外面让他们省心的多。 沈运和高寒正说着话，就看见在屋子角落喝茶的两人，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看着他的身后，沈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位的神情这么奇怪，忍不住头扭过去看了一看。 “看来是这里了！”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穿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年轻人，从医馆的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帮闲模样的，他走进门，一眼就看到了两个护卫，直接对着两位护卫打着招呼：“你家小姐呢？” “我家小姐在里面！”两个护卫回答道，这年轻人嗯了一声，带着两个伴当，走过沈运的身边，瞟了沈运一眼，直接就朝着后院走去。 “这位爷，这后面可不能乱进！”高寒伸手拦住对方：“若是求诊的话，在外面稍候就好！” “你看我这模样，像是有病的吗？”那年轻人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匪夷所思的样子。 “像！”在一边正在给一个病人开药方的季春生，听的这话，抬起头来朝着这年轻人扫了一眼：“面色苍白，精神萎靡，脚步轻浮，衣裳比常人穿的多，应该是畏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最多有些肾虚，补一补就好！” “你说什么，老东西！”年轻人顿时就炸毛了，顿时顾不得去后院，转头就朝着季春生走了过去。 高寒再度拦住了对方，他可不能让这家伙在医馆里闹事，这人一看就是有点身份的，甚至可能和里面的那位徐家小姐还认识，这坐堂的医生，真被他揍了或者怎么了，那可真找不回来。 他倒是好心，希望季春生不被对方揍，但是，他可是没想到，对方揍人可是不挑人的，高寒连续两次拦着这年轻人，这年轻人已经非常不爽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狗一样的东西，真是讨厌，揍他！” 他身后的两个帮闲，拳头耳光立刻就飞了过来，饶是高寒一身本事，此刻也是一阵手忙脚乱，险些招架不过来，一不注意，头脸上还还吃了几记，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卧槽！” 眼见三人一点都不想讲道理的样子，一言不合就动手，高寒心里也火了，对着那为首的年轻人，他倒是有几分忌惮，只招架不敢还手，但是对着那两个帮闲，却是一点都手软了。 站定之后，三拳两脚，在沈运还没来帮忙之前，就将这两个家伙打翻在地，甚至不顾那年轻人往他身上招呼的拳脚，只是狠狠的揍那两个帮闲。 沈运抄着一个长凳，就要冲上去，却是被在屋子角落的徐小姐的两个护卫一把拉着了，其中那年岁较大的老赵，对着沈运摇摇头：“沈相公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我的人被打了啊！”沈运急了，“你们没看见吗？” “是你的人在打人！”那老赵苦笑着摇摇头：“你的人还有分寸，至少没有向安公子动手，等安公子消消气，这事情就过去了！” “是吗？”沈运狐疑的朝着战团看去，果然此刻情况有些诡异，地下躺着那公子哥儿的两个帮闲，正在哎呦连声，高寒一拳一脚的，拳脚到肉，打的有板有眼，而那个公子哥儿，也是死命的在向着高寒的招呼，至少他的攻击力实在是太低，看高寒的那模样，简直是就是在给他挠痒痒一番。 那公子哥儿忙得气喘吁吁，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里四下逡巡，似乎是想要找个趁手的家伙，此刻一眼看到了沈运手中的长凳，对着沈运一招手：“将凳子递给我！” 第七十五章 顺手砸个店吧 第七十五章 顺手砸个店吧 “你想得美啊！” 沈运眼睛一瞪，将手里的长凳放下，直接一屁股坐在上面，那公子哥儿眼睛朝着徐小姐的两护卫身上一扫，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开口求助。 那边高寒已经忙完了，那两个帮闲已经是满头大包的抱着头在一直哎呀着，此刻高寒一住手，这两帮闲蹭的一下就窜到了这公子哥身后，宛如两只丧家之犬。 “你完了！”那公子哥见到已经打完，反正不着急找家伙了：“你完蛋了，你这破医馆别想开了，老赵，将你们家小姐带回府去，我今天不砸了这破医馆，我就跟你姓沈！” 公子哥儿龇牙咧嘴的指着高寒说道：“你真的完蛋了！” 说完，掉过头对着自己身边的帮闲狠狠的瞪了一眼：“没用的家伙，还不回府里叫人去，本少爷被人给打了，你狗眼瞎了，看不见吗？” 一个帮闲朝着高寒看了一眼，点点头，蹭的就从高寒身边窜了出去，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跑去，沈运站了起来，想要高寒拦住对方，却是来不及了。 “李大头，你在干什么！” 徐小姐从后院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到外面一地狼藉和抱着棒子嘿嘿冷笑的公子哥儿，气得大叫了起来：“你是存心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佳佳，这姓沈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年纪小，不要被他骗了！”那叫李大头的公子哥儿，对着徐小姐很严肃的说道：“我看他没准是一个江洋大盗，你看我今天拆穿他的真面目！！” “我？”沈运指着自己的鼻子，感到自己无辜之极：“江洋大盗！” “滚一边去，你凑什么热闹！”李公子瞪了沈运一眼，用手指着高寒说道：“有种你不要走，你要走，我一把火将这破医馆给烧了！” “你都要砸我铺子烧我的医馆了，还不让我说话？”沈运大声的说道：“喂喂，这位兄台，你弄清楚，这里就我一个姓沈的！” “那你是谁！？”李公子眼睛瞪着高寒，一听沈运才是正主儿，他不知道和这什么人，折腾了半天，心里更是气恼了。 高寒多精啊，刚刚仓促之间，虽然不是他主动，但是终究是动手了，而且将人家的人给打了，而众人和徐小姐看起来甚为熟悉，这身份能简单到哪里去了，此刻毫无疑问，这人已经记恨上他了，他哪里敢报出自己的字号。 “路见不平的求诊之人！”他一脸正气的回答道：“季大夫好心为你看病，你这人讳病忌医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动手打大夫，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这种不平之事，自然人皆可以管之！” 他看看沈运，抱抱拳：“沈掌柜的，看来我这病，今天是看不了了，在下只好改日再来就诊了！告辞！” 说完，他掉头就走，沈运也点点头，拱拱手。 徐小姐和他的两个护卫，是知道高寒的身份，此刻见到高寒离开，竟然也没揭穿，只是等到高寒走了之后，徐小姐狠狠的瞪了这李公子一眼，抬头就朝着外面走去：“赵叔，咱们回去！” “佳佳，等我一起走！”李公子大声喊道，徐小佳回过头，面若凝霜：“你敢再跟着我，我叫赵叔打断你的腿，你才伯父会不会来找我麻烦！” 李公子一怔，徐小佳扭过头，已经带着两个护卫扬长而去。 医馆里，李公子和沈运，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两人竟然无话可说，而在外面等候治疗的医患，早就被刚才的动静吓散了，此刻两个坐堂的医生，也躲到了后院里去了，偌大的医馆了，顿时就只剩下沈运和这李公子和他的帮闲三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刚刚出去报信的那帮闲，带着十几个人从巷口那边横冲直撞的跑了进来，这群人里，有和这李公子，穿着奇装异服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同类，也有些和那帮闲同样打扮的家伙。 “在哪呢，在哪呢，那个小娘养的，敢对大头兄弟动手，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几个公子哥一样的家伙，一进门就咋咋呼呼，而那帮闲则是向李公子禀报起来：“少爷，小的在玩恰好撞见了，张少爷，苏少爷和宋少爷他们，听到少爷出事，几位少爷立刻过来帮忙来了！” “人呢，人呢？”那帮公子哥儿，带着各自的帮闲，目光在医馆了扫了半天，也就看到沈运一个人：“是不是他，要不要揍他，大头！？” “人都跑了，你们现在来有个屁用，要不是老子一身武艺，打跑了那家伙，等你们来，老子早被人打死了！” 李公子翻着白眼：“老子将来是要镇守边关的人，区区几个地痞，能是老子的对手么？” “那是肯定的！”众人纷纷附和：“那几个地痞被大头你揍一顿，也是他们的造化，等闲的人，能有这个命捱大头的拳脚么” “那还等什么，走啊！”李大头嘿嘿笑了一声：“去哪里喝酒，我做东！” “不是说要砸店的吗？不砸了？”同来的一个公子哥失望的说道：“这么走了，也太堕了咱们的威风了吧，这几个地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这窝巢定也是污秽不堪，不砸了这里，怎么对得住咱们的锄强扶弱的名声……” 他看着李大头：“砸了吧，要不然，咱们兄弟不白来一趟了，我汗都跑出来了呢，你看！” 李公子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几个目光炯炯的家伙，犹豫了一下：“要不，那就砸一砸吧！” “好嘞！”那公子哥高兴的叫了起来：“大头说了，砸了这破店，为民除害！” 众公子哥和一众帮闲欢快的叫了一声，顿时四散开来，冲着视线里一切可砸的东西全部在砸了过去，而沈运早在发现情况不对的是，果断的退到了后院，和周倩儿以及季家兄弟两人以及连个药童躲在一个屋子里，死死的顶住大门。 任由外面砸的噼里哗啦动静不断，反正打死都不去了，反正他不信这帮纨绔，在光天化日之下敢纵火烧了这医馆。 外面的动静响了好一会儿，又听得外面欢快的叫道：“对面也是这沈记的买卖，一起砸了吧！” “都砸了都砸了！” 好多声音附和着这声音，于是，就听得外面的动静之声，渐渐的小了起来，而对面药铺里的动静声，开始大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一个都惹不起 第七十六章 一个都惹不起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直到外面再也没有丝毫动静，沈运才打开房间的大门，走了出去。 医馆里已经是一片狼藉，连个完整的桌子板凳都看不到了，柜台里原本还有一些散碎的银两铜钱，此刻也是干干净净如同水洗过了一般。 这还不算，后院里用来做贵妃笑的药材，也被一帮人弄得到处都是，药炉药罐子了的碎片，举目可见，就连徐小姐买的那座黄花梨的双陆棋盘，也未能幸免，被人砸断了两个腿，此刻正外头躺在院子的污水中，一片可怜兮兮的景象。 沈运和周倩儿，各自朝着自己紧张的地方扑去，周倩儿是要看储存贵妃笑的地方，看看那些贵妃笑是否幸免于难，而沈运是去看自己记载了自己的贵宾牌子客户的资料的账本，那可是他下金蛋的鸡，其他的东西砸了就砸了，这账本若是给毁了，足够他头疼好久了。 还好！ 在柜台的地下，这账本脏兮兮的躺在地上，被人踩得污浊不堪，不过倒是没有毁掉，沈运将账本捡拾起来，翻了翻，见到里面记录的内容无恙，才长吁了一口气，将账本揣进了怀里。 下次怎么都存个副本在家里了，这玩意放这里太不牢靠了，他暗暗的想到。 周倩儿扁着一张小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两只大眼睛里水气翻腾，存放贵妃笑的药柜被打开，那些精致的瓷瓶，早就被砸得成了一地的残渣，而瓶子里的贵妃笑，更是散落满地，被人践踏得不成模样。 他这一个月的辛苦算是白干了，这其中甚至包括徐小佳的一份功劳，顷刻之间，都化为乌有。 “报官，沈相公，咱们一定要报官，这些恶人全部都应该抓起来，丢到大牢里去，咱们没惹他们，他们这样对咱们，简直没有王法！” 对面药铺的伙计，也是鼻青脸肿的过来汇报着损失，想来是刚刚这些人动手砸药材铺子的时候，这些伙计试图阻拦，结果吃了些拳头耳光。 沈运安抚了他们一番，苦笑着坐了下来，连高寒都想得到掩面而走的这些人，他怎么会想不到对方的来历，这些人应该就是这南京城的纨绔子弟，而且，还是身后破有些背景的家伙，说白了，这些家伙应该就是这南京城的官二代们。 “报什么官，你高大哥就是官，他现在人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他摇摇头：“算了，算咱们倒霉吧，这些家伙咱们惹不起，躲总躲得起吧，哎，这事情整的……” “都是佳佳的缘故，若不是那恶少来寻佳佳，也不会惹出这档子事情来！”周倩儿一听连报官都不能，顿时心头大恨，立马又找到一个记恨的对象：“没准是佳佳恼恨我不教他打双陆棋，故意将那恶少找来的！” 你这样的心思，可就阴暗了啊！沈运对于周倩儿的嘀咕，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人心没那么坏，佳佳小姐也不至于处心积虑要砸我的铺子，我和她还是有几分渊源在的，这事情一码归一码，不要将这账目算在她的头上！” “反正我以后不搭理她了！”周倩儿哼了一声。 门外高寒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脸上露出几分关切的神色：“怎么样，怎么样，没人受伤吧！” “高大哥你还说，有事的时候就不见你人了！”周倩儿气鼓鼓的说道：“平时你吹嘘你这么厉害那么厉害的，我看也是草包一个！”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高寒半是对周倩儿说话，半是对沈运解释道：“你以为我想躲开的啊，这些人里，一个我都惹不起啊，先前那个我不认识，可后面来的那些家伙里，我有认识的，人家伯爷家的儿子，沈相公他倒是不怕，我这小身板上去，有多少死多少啊！” “伯爷的儿子？”沈运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沈兄，是安远伯伯府里的，我曾经在安远伯府上坐探过，是以认得安远伯府上的人，那一位是安远伯的次子，袭爵无望，做人实在是有些混账，我在街口看见他们一伙有说有笑的，想来都是身份差不多人的，这其中哪一个，都不是我这小小的锦衣卫试百户惹得起的啊，若是公事，惹了就惹了，但是，这等事，就算我吃亏了，也很难找回来的！” “我知道，高兄不用自责！”沈运摆摆手：“冤有头债有主，此事既然知道是谁做的，那就不用担心了，我还说这事情就这么算了，总不能狗咬了咱们一口，咱们也咬回去，不过现在看来，咱们虽然不要回去，但是倒是可以找人教训教训一下这些狗！” “就是！”高寒狠狠的点头，他若是有沈运的背景，又有冯公公的看重，和镇守太监又有交情，甚至自家的锦衣卫千户也有照拂之意，他才不会怕这几个所谓的“小伯爷”“小侯爷”呢，这事情沈运占着道理，不找回场子来，实在是说不过去。 “也不用麻烦冯公公，就是给萧公公知会一声，萧公公随便说句话，南京城里不买账的，还真不多！”他给沈运出着主意。 “萧公公？”沈运微微的摇摇头：“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萧公公了，若是这点小事都麻烦萧公公，还不知道萧公公会怎么看我呢！” 高寒眨眨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沈运，若是要出气找回场子，不麻烦萧公公的话，那么，沈运貌似只有麻烦自家千户大人了，不够，他可是知道，萧公公对上那帮纨绔甚至他们家里的大人，是毫无压力，但是，自己千户大人，可就未必那么轻松了。 “不过，此事高兄你得帮我一个忙！”沈运笑了一笑：“将这些人的来历全部仔细打听清楚，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吧，有安平伯的儿子做线索，一牵全出来了！” “这个包在我身上了！”高寒这一次，倒是没有丝毫的推辞，既然是要自己帮这个忙了，那后面的事情，肯定就不是找千户大人了。 只是他有些怀疑，这点事情，真是太小了，沈运拿这种小事去麻烦冯公公，是不是小题大作了一点，而且，冯公公现在退了下来了，似乎，也不合适做这事情了吧！ 第七十七章 准转运副使夫人 第七十七章 准转运副使夫人 王夫人最近的心情很好。 自家老爷原本一眼看得到头的仕途，似乎突然之间就有了起色，据说老爷衙门的正头坐堂转运使大人即将高升，这两淮都转盐运使衙门这么肥的衙门，自然不可以一日没有正头坐堂，这正头坐堂的位置，肯定是要从几位盐运副使里面擢升。 这种事情，按理来说他家做转院判官的老爷，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自家老爷也不知道是开窍了还是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居然在得到消息之后，走通了内阁某位大佬的门路，盯着即将腾出位子来的转院副使这个位置了。 事情一切都运作的很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了明年，她就是堂堂的运副夫人，而不是拿出去在小姐妹之后都难以启齿的运判娘子了。 她家老爷说了，过了这个坎儿的话，那以后的仕途就好走多了，当然，以老爷的衙门的特殊性，去做地方官员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既然人家能从转院副使能做的这转运使，她家老爷为何做不得。 无非是熬资历熬政绩而已呗。 老爷好了，她这个做夫人的，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她也算是一个沉得住气的，知道这种事情，老爷的喜悦可以和她分享，但是她却是断断不能拿出去乱说的，万一因为她的多嘴出了什么变数，老爷非得休了她不可。 可这满心的喜悦没地儿发泄也不成啊！于是，王夫人参加小姐妹间的聚会的次数，陡然就多了起来，而她家老爷，也非常支持他多出去和这些夫人们多走走，在关键时候，没准就是这些夫人家里的某位，一句话，就能帮了他不少的忙呢。 女人们在一起聊天，聊来聊去的无非就是自家老爷的仕途，自己的容貌衣裳，甚至自己家的孩子如何这些东西了，于是，沈记医馆的名字，在他们的聊天之中出现的频率，自然而然就高了起来。 这个没办法，谁叫她和他的小姐妹们，现在都是贵妃笑的忠实拥趸，而且是沈记医馆的贵宾用户呢，这聊来聊去，绕不过这点去啊！ 这转眼就要转月了，少不得大家在一起，会说起下个月贵妃笑的配额，虽然现在大家都是贵宾用户，都不担心自己的配额会出现问题，但是，大家互相一交流，就发现这段日子，大家或多或少都给沈记介绍了几个贵宾用户，这么以来，有资格拿这配额的人就更多了。 “沈记也应该扩大规模了，贵妃笑这种好东西，哪个女人用了不想用啊，要是用不起也就算了，都是不缺银子的人家，谁家没几个姐妹妯娌的，弄到最后变得奇货可居就没意思了！”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李菁的表哥是锦衣卫的，也是和这沈记关系密切的，每次总有一些内部消息传出来：“奇货可居是不可能的，沈家的东家说了，这贵妃笑以后只会降价，不会涨价，说什么叫做饥渴销售，反正就是这个词儿，我也听得不明白，东西就那么多，这买的人多了，价格不是应该长起来么，怎么还降价了！” “人家根本就不缺钱的主儿！”来自定国公府里的某个夫人，咯咯笑了一声：“我听说魏国公家里的那位小魔王，前些日每日都去沈记那边逗留，说是找人下棋什么的，那小魔王的秉性我还不知道吗，眼睛都只差长得额头上了，一般的人，她会巴巴跑去和对方下棋么？” “哦哦哦！”妇人们顿时有了兴趣：“这是说那沈记的东家，很有来历了，我见过那沈记的东家，年纪轻轻的，模样也挺俊的，看起来就是有些读书读迂腐了，没想到居然暗地里有来历！” “你们说的好好笑啊！”李菁在旁边怒刷存在感：“没来历，没来历能和锦衣卫合伙做生意吗，光是贵妃笑的买卖，这一个月就是多少银子，这就是个下金蛋的鸡，没点来历早就被人吃的渣渣都不剩下了！” “不过，最近沈记的乐子可大了！”定国公府里的那位夫人，再次轻笑了起来：“那小魔王走到哪里，麻烦就带到哪里，南京城里谁不知道，沈记的东家有来历，也没能逃脱这个魔咒，这不前几天，靖海侯家的那位，还有安远伯家的，勾容伯家的，一帮唯恐天下不乱家伙，一起到那沈记去，将沈记砸得一个稀巴烂，那锦衣卫的人，可是什么都没说。” “哎呀，忘记那小魔王和靖海侯家里有婚约了，这是靖海侯家的小侯爷吃飞醋了么，也是，那沈记的东家，年轻轻轻模样又俊俏，还能捞银子，小侯爷吃点飞醋很正常！” “谁说不是，男人吃醋起来，很可怕的，我以前就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情……” “咳咳咳咳！”定国公府上的这位夫人轻轻咳嗽了几声，打断了自己身边姐妹的发挥：“各位姐妹，听重点，听重点，是沈记被人砸了，没准，咱们每个月用的贵妃笑，也被人砸了，那帮混世魔王和他们手下的那些混账，砸东西可不手软，不管是知府衙门，还是兵马司，锦衣卫，谁能管得到他们？” “哎呀，对啊！”妇人们七嘴八舌起来：“那现在沈记那边修好了没有啊，不会连做药的人都打坏了吧，听说这药得未经人事的处子做的才有灵性，男人的手沾了，这药都给废了没用处了的呢！” “这到不知道，不过，大家都说沈记的东家，那个沈运，是有来历的人，这口气他未必咽气得下去吧，他要搬出靠山来，和这帮混世魔王斗斗法，你们说谁的赢面大一点？” “这还用问吗？”夫人们齐齐叹息一下，那沈记的东家再来有来历，能和七八个侯爷伯爷家斗么，沈记这亏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可那沈记东家斗不过人家，感到委屈，一怒之下关了沈记，姐妹们，刚刚你们也说了，这可是不缺银子的主儿，他倒是把门一关，快意恩仇了，可咱们姐妹们可就受了无妄之灾了！” “没错，这医馆关门了，以后咱们去哪里买这贵妃笑去，咱们还是他们的贵宾用户呢，这可不成？” 王夫人在人群之中，默默的听着自己姐妹们的言语，眉头紧锁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 老爷很辛苦的 第七十八章 老爷很辛苦的 从姐妹们的聚会回到家里，王夫人一直都在琢磨着这个事情。 她丈夫，也就是目前还是两淮盐运判官的王青山，回到家中，见到自己夫人郁郁不乐的样子，随口问了几句，王青山现在满脑子都是钻营自己的官位的问题，关注夫人的情绪，也是就随口问问，并没打算听到一个什么满意的答案。 王夫人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得到的关于沈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尤其是现在沈记被一帮伯爷侯爷家的纨绔给砸了的事情，也一点都隐瞒。 “下个月的贵妃笑，一定成了问题，你现在不是那么多上官要拜访，我还琢磨着多弄一些这贵妃笑和那些上官的家眷多走动一下呢，这对你肯定是有好处的，枕头风加上咱们家真金白银一出去，你这事情不就稳妥了吗？” “你有这个心思，我很欣慰！”王青山听闻妻子的小算计，心里微微有些感动：“不过，要和这些人的家眷多走动，未必也一定要这贵妃笑，别的一些妇人们喜爱的珍玩之物，也是可以的！” “你是一点都不懂女人们的心思！”王夫人嗔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咱们家尚且不缺这些珍玩之物，你觉得你那些上官们家里，会缺这些东西吗，要打动他们，自然是要些与众不同的奇异，这贵妃笑虽然不算贵重，但是，物以稀为贵，出自宫中圣手，数量又这么稀少，而对女人的肌肤方面的妙用，更是立竿见影，这样的东西，才称得上奇异之物！” “那现在怎么办！”王青山一摊手：“那沈记的店也被人砸了，那贵妃笑原本就稀少，只怕此后更少了，夫人你还是琢磨一下别的吧！” “就算不被人砸，我也未必能拿到比别人家更多的贵妃笑，不过，我现在倒是觉得沈记被砸，未必是坏事，咱们可以适当的帮一帮他，若是有了交情，我再开这个口，岂不是就容易多了，而且，我听他们说，那沈记本来就是有大有背景的，那李公子也是因为魏国公的女儿在沈记逗留多日才吃了这个飞醋，若是此刻我们伸出援手，没准日后，你因此也搭上一条门路也不可知呢！” “魏国公的女儿么？”王青山沉吟了一下，魏国公那边，他还真没多少关系，就连和定国公府上的一点联系，还是因为自家夫人的关系。 “倒是可以做，只是这样以来，可就得罪了靖海侯，定远伯他们家了！”他分析着利弊。 “不对，不过是得罪他们家几个不能袭爵的纨绔，不管是侯爷伯爷还是侯爷伯爷家的世子，咱们都没得罪，你是堂堂转运使的判官，又是马上要做副使的人，这些家的买卖，有几家不用看咱们转运衙门的脸色，为了家里的不肖子弟，短了家里的收益，这些当家的侯爷伯爷，绝对不会这么短视的！” 王夫人琢磨这个事情，已经大半天了，说起来，头头是道：“而且，我那些姐妹们，大概也是这意思，只不过，她们是说说还是打听清楚了沈记的背景再动作，就不知道了，但是，咱们既然想做的话，那就趁早，都敢在别人的前头雪中送炭，人家才记得住咱们！” “那我要如何帮他！”王青山稍微衡量了一下，立刻就得出了结论，此事做的话，费不了多少自己的资源精力，也没什么后果，但是真的要是做成了，回报应该是很丰厚的。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事情了！”王夫人轻笑一声：“若是所有的事情，都我这个夫人琢磨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你这个老爷岂不是做的太轻松了！” “老爷我也有不轻松的时候！”王青山嘿嘿笑了笑，搂住自己夫人的肩头：“早点安歇吧，老爷今天就勉为其难的劳累一下，就当是酬劳我家的贤内助了，嘿嘿嘿！” …… 距离沈记被砸，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沈记除了停业了两日，到了第三天头上，已经是重新开业了，只是被砸的那日，动静太大，而一直到砸完，居然连官府的人一个都没出现，难免就有些议论流传了开来。 都说是这沈记的东家得罪了官府的某人，这官府的人特意整他呢！小老百姓们都有朴实的趋吉避凶的观念，既然如此，除了实在是熬不下去的病，似乎迟几日去沈记那边看病，也不算什么。 至少观望一下，免得下次官府的人来找麻烦的时候，在一边看病的他们，遭受了池鱼之殃吧。 所以，即便是沈记继续开业了，生意却是一下清淡了下来，包括季家兄弟两人，对付每天寥寥无几的几个病人之外，居然也有些无所事事的感觉了。 薛素和欧阳燕，正是连来都懒得来了，被砸店的当日，欧阳燕也不在店里，据说是陪着薛素，帮他做什么研究，反正就是医术上的事情，沈运也不太懂，他知道这两师徒很忙，而且是忙的正事也就可以了。 而周倩儿从那一天起，情绪就一直不是很高，而沈运也吩咐了她，暂时不用做这贵妃笑了，好好的休息几天，压压惊，但是小丫头根本就不是受惊吓的事情沮丧的，沈运叫她不要做事情，她也一下子空落落的。 至于那徐小姐，从那一天怒气冲冲的走后，却是一直都没有回来，直到第三天沈记重新开张后，倒是派人送来了一百两纹银，这银子也没一个什么说法，沈运自然是不会手，客客气气的将她派来的人打发了回去之后，这位佳佳小姐，就再也没动静了。 高寒这边，这几天倒是没有闲着，砸店的那几位大爷的身份来历，他打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对方身边帮闲的身份，他也没落下，看来，这事情上他是恨上这些家伙了，若是能借着沈运的手，好好的收拾一下这几个家伙，他也是非常乐于见到的。 至于这里面有没有刘守有的意思，高寒有没有给刘守有汇报过这事情，那沈运就不得而知了。 第七十九章 小孩子和大人的想法 第七十九章 小孩子和大人的想法 “呵呵呵！” 南京镇守府的后宅花园里，萧乾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茶壶，呵呵的干笑了几声。 在他面前，徐小佳撇着小姐，正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今天她好不容易的出来，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就来到萧乾这里，算是找萧乾说说牢骚话儿，没想到平时对自己宠溺有加的萧爷爷，居然没什么反应。 萧爷爷她以前就认识，不过认识萧爷爷的时候，萧爷爷还在宫里，那是她随着自己的娘亲去宫里参加太后的圣诞，当时带着她在宫里四处游玩的，就是这位萧爷爷。 那个时候，萧爷爷还是太后身边的近侍，不过，今年再次见到萧爷爷的时候，却是在南京了，萧爷爷一到南京，就到家里来拜访了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他们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反正打那以后，自己到南京城里又多了镇守府这一个去处，就自己自己的哥哥，堂堂的魏国公世子也没能像她一样，来镇守府跟自己家里一样随便。 爹地不反对自己来镇守府玩，而且，萧爷爷的确是很喜欢自己，她猜想这其中有太后的原因，也有萧爷爷自己的愿意，毕竟萧爷爷也是南京的镇守太监了，好多事情，父亲做事还得和萧爷爷商量着来，毕竟萧爷爷代表的可是陛下和太后的意思。 “萧爷爷，你是什么意思啊，那个沈运，我给他送去银子，他居然不要，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我知道李大头砸了他的医馆，是李大头的不对，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吗，这种事情，他又不会听我的！” “我也不想嫁李大头这样的人啊，咋咋呼呼的，还没我哥沉稳，我爹也不喜欢李大头，不过，这事情是我爷爷在的时候说下的，我爹爹也不好反悔，哎，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苦恼这些事情了！” “要不，我去找李大头出来，狠狠的教训他一顿，或者，也砸了他家的一个铺子，不过好像这也不大好，沈运又没真的拜我当当老师，帮他出头也说不过去，没准还有点被人说是吃里扒外……” 徐小佳一脸的苦恼：“最重要的是，沈家家里的那个小丫头，双陆打的真的很好啊，而且，人也不错，我想找个和我脾性爱好一样的朋友，真的好难啊！” “呵呵呵！”萧乾再次干笑了几声，小丫头顿时就有些恼火了，“萧爷爷你不想听我唠叨就直说，亏的我今天还从聚祥斋给你带来他们最好的糕点呢，以后不给你带了！” “这事情和你有关系吗？”萧乾抿了一口茶：“你为什么要送银子去给沈运，你欠他的啊！” “李大头砸了他的医馆嘛，若不是我，那李大头也不会去医馆那边去，所以……”小丫头一翻白眼：“反正银子我就那么多，还都是平时我存下来的，多了就没了，他不要还替我省银子了！” “那这事情和我有关系吗？”萧乾不急不慢的说道：“难道你希望我替沈运出气，将你那未来的夫婿揪出来，狠狠的揍一顿吗？” “萧爷爷你可以吗？”小丫头眼睛一亮，接着犹豫了一下：“不过别揍的太狠，我爹说了，侯爷有时候也挺不讲道理的，给萧爷爷找麻烦就不好了！” “这事儿连沈运这个苦主都没来找我，你倒是找我来了，你到底是先帮你的这个挂名的学生啊，还是帮你未来的夫婿啊！”萧乾嘿嘿一笑，“你想好了再说哦！” “我都不想帮，就是不能去沈运那里下棋了，我心里烦躁的很！”小丫头很苦恼，“要不，萧爷爷你将沈运叫来，告诉他，这事情是个误会，也不用找李大头的麻烦了，我也可以去下棋了！” “那可不合适啊！”萧乾摇摇头：“换做是你，你的棋馆要是被人砸了，你爹告诉你，这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不许抱怨，你心里痛快不痛快？” 徐小姐歪着头想了想顿时沮丧了起来：“好像我应该是很不痛快！” “这就对了，要是你都不想帮，又想下棋，去将沈运那里的小姑娘请到你府上去下棋也可以啊！寻常人家的女孩，能够到魏国公府上和魏国公家的小姐做伴，不知道多开心呢，那沈运想来也不会阻拦吧！” “对啊！”小丫头一下就被带歪了思路：“我以前问过她，她好像不乐意，不过，既然她在医馆里当丫头，家里肯定不怎么宽裕的，我这次不和她说，和他家里人说，这事情不就成了，萧爷爷你果然老奸巨猾……不，老谋深算！” 小女孩想到哪里，就是哪里，此刻觉得自己找到了处理自己烦恼的办法了，顿时就站了起来，急不可耐的跑了出去：“我先前就去办这个事情，萧爷爷再见，改天我再来给你带桂花糕吃啊！” 萧乾看着她跑开的背影，笑着摇摇头，然后，脸色慢慢的阴沉了下来。 沈记医馆的事情，徐小佳没来之前他就知道来，他这几天，也多少有点等待沈运上门来哭诉的意思，毕竟砸了医馆的是几个侯爷伯爷家的纨绔，靠着刘守有只怕敲打不了对方，倒是自己的身份，敲打对方一下，那几家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俗话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上任足够低调了，但是，若是有人把他的低调当作好欺，那就大错特错了，沈运的事情，在小丫头眼里，或许就是一个意外，甚至在沈运眼里，没准也以为是一桩无妄之灾，但是，在他的眼里，绝对不会这么看了。 沈运是来过他的镇守府，而且，被自己亲信接进送出的人，自己对他的亲厚旁人或许也可以揣测出一二，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沈运在别人眼里，就是自己的人。 虽然的确他也真的是自己的人。 那么，这事情的味道就陡然变得不同了起来，可以说是这帮小家伙们置气，但是，被打的可是他萧乾的脸，这事情他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怕是他萧乾在南京任上，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成了某些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他一直等着沈运上门，可是这小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连徐小佳这小丫头有了委屈都知道找自己来说上一二，他不上门，是觉得这事情太小，还是打算自己料理这件事情呢？ 萧乾觉得自己等的时候太长了，自己该做点事情了，要不然，怕是再过几天，别人都忘记这事情了。 第八十章 侯府麻烦不断 第八十章 侯府麻烦不断 李晨严格的来说，不算一个纨绔子弟。 所谓的纨绔子弟，至少是每天斗鸡遛鸟，穿街走巷，无所事事的时候，干点欺男霸女的事情，那才够纨绔子弟的范儿。 他不是，他顶多就是就是和一帮打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哥们们，每天吃吃喝喝，找点新鲜事情做做的那种，当然，这做新鲜事情的好和坏，中间的分寸就不是那么好把握了，反正大家都是勋贵子弟，身边有的人捧臭脚，这种事情，有的是人安排。 他和他的这些兄弟哥们，大家出身都差不多，出身勋贵，家里也算是有头有脸，身份是有的，但是，出路却不怎么光明，袭爵这种事情，一般都有着他们的父兄给干了，爵位也论不到他们。 他们最大的出路是家里在时机合适的时候，给他们在朝廷里谋个武职，然后送到军队了历练一下，有着家里的支持，只要自己不是太过于无能，多少都能混出一方局面来，若是自己有本事，再弄个爵位回来的事情也是有的，若是不行，有了自己的局面，再反哺家族，也是正常的。 世世代代，他们这些勋贵家族，都是这样过来的，倒是也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而他们的家里，在他们呆在家里的时候，一般也是这样放任他们的，都袭爵不了，将来什么都要靠自己打拼的孩子，趁着还在家里的时候，享受一下家里的福荫，怎么了。 所以，李晨去找自己未过门的媳妇，顺便砸了一间不想干的铺子的事情，根本就没引起什么波澜，这事情甚至都没传到靖海侯的耳朵里，仅仅到了靖海侯世子那里，就算是到头了，而作为兄长，靖海侯对自己的这个兄弟，也是宠溺的很，除了知道这事情之后，告诫了自己兄弟，别因为此事坏了在佳佳心里的印象，也就没了下文了。 一大清早，李晨照样出去野去了，靖海侯世子李楚波和往常一样，洗簌之后，用完早点，开始处理着府里一天的大小事情。 老侯爷现在基本上已经放手不管府里的大小事了，世子变成侯爷，差不多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所，该放手的时候，老侯爷已经放手了，靖海侯府，除了非得老侯爷出面的事情，大小事情，李楚波都可以一言而决。 靖海侯府里，有着各种的产业，大头当然是城外的田庄，其次就是在城里已经附近州府的一些铺子，这些产业的进项是维持着整个侯府运转的主要支撑。 但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除了这些自家的收益，在场面上，什么都不用付出直接用“靖海侯”三个字就能换来的收益也不少，例如两淮都盐运使司发放的盐引。 这也算是南直隶官场上的惯例了，每年春秋两季，南京城的勋贵家族都有着这个进项，依照爵位的高低，只要找到盐运使司衙门，总能开出一些盐引来，只是多少不定。 靖海侯府上的盐引是每年一千担，别小看了这一千担的盐引，真要从盐场提出盐来，转手卖掉，获利三四千两是没问题的，不过这样做的话，太丢份儿，大多数勋贵世家都是拿到这盐引直接就转手卖掉，这种东西，大把的商人开出价格收，抢手的很，从来不担心窝在手里。 几千两银子的进项，对于靖海侯府，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李楚波前几日就安排这事情，叫人去盐运衙门那边去开这盐引了，这都九月快十月了，下半年的盐引还没开出来，这有点不像话了。 可派出的人一大早就回报过来的消息，让他有些不大高兴了。 说是盐运使杨大人指日就要高升，现在基本上不在衙门署事，几位盐副大人也是各自有着自己的差遣，这盐引的事情，竟然找不到主事之人。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盐判王大人，可是那王大人说，今年的各盐场产盐不如往年，盐运衙门这边正在尽量调度，这盐引能开多少出来，实在是不是他能做主。 “世子，这盐判纯粹在敷衍咱们侯府，小的打听过了，八月开始，在盐引就发放下来了，咱们南京城各府动作快的，做就开出来了，咱们侯府体谅他们衙门做事不容易，现在到成了他们敷衍咱们的理由了！” 派去盐运衙门的下人，一脸的愤愤，若不是还有其他几家，也是和他一样的结果，每准他就在世子面前狠狠的告上一状了，一个小小的盐判，也敢对着侯府打官腔，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那就找能做主的！”世子皱眉，这种事情，还得他亲自过问，真当他这个世子很闲么？ “那盐判就能做主啊！”下人叫了起来：“几千担的盐引，他说开就开出来了，到了咱们这里，几百担的盐引，就成了不能做主了？” “是要找咱们要好处么？”世子再次皱眉，这种事情，若是在别的衙门倒是不奇怪，但是盐运衙门，堂堂的盐判为了几千两银子的盐引找人要好处，还是找的靖海侯府这种人家，这除了丢人不说，得罪人的可能性更大啊。 “不对！”他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知道了，这事情，你叫二少爷去盯着点，整天在外面瞎晃荡，也不替家里做点正事！” “哦！”下人点点头，就要出去，李楚波突然叫住了他：“对了，你去问问，那盐判是只对咱们侯府一家如此呢，还是这段日子去开盐引的各府，都是这个说辞！” 下人领命而去，李楚波也没将这事情放在心上，这只是他平日要处理的事情之中的一件，不用费太大的精力。 然而，正午的时候，又一件事情传了过来，顿时让他心里就有些恼怒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事情这么不顺，好像这些事情都凑到一起来了。 靖海侯府上，有一家海货铺子，卖的都是从海外番国来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这铺子属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那种，每年也为府里赚上不少银子，可今天中午，莫名其妙就被人封了，理由是铺子销售贼赃。 铺子的掌柜，将靖海侯府的牌子搬出来都没有用，多说了几句，直接就被人带到衙门里头去了，铺子的伙计，见到情况不好，立刻回府里报信，李楚波才知道这事情。 第八十一章 从来就没什么巧合 第八十一章 从来就没什么巧合 叫人拿着侯府的帖子，直接去衙门要人，李楚波很不痛快。 下午的时候，又一家铺子传来不好的消息，一群地痞在铺子周围打架，有几个泼皮走投无路窜进了铺子，结果一群泼皮追进铺子，在铺子里打得天昏地暗的，铺子买卖没法做了不少，整个铺子被砸得乱七八糟，连伙计都伤了几个。 等到官府的人赶到的时候，泼皮们却是跑的干干净净，一个都没逮到，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这种恶心的事情也凑了上来，李楚波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平日里这种事情，一件都难得一见，现在凑一起来，说是巧合，谁信啊？他是从来都不相信巧合的人。 有盐运衙门的盐判不给面子，有官府的公差不给面子，连市井的泼皮都来凑热闹了，他就不信，那么多地方好打架，这些泼皮非得往靖海侯府的铺子里钻。 李楚波直接找自己老爹去了。 靖海侯早年间征战的时候，伤了肺腑，入秋以来，一直在府里静养，此刻听到自己儿子拿着这一堆破事来问计自己，他几乎想都没想，立刻就得出了结论。 “这是谁在针对咱们家？”他皱眉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或者说出什么不大合适的话来了吗？” “没有啊！”李楚波委屈的要死：“爹，我又不是老二，每天在府里事情都忙不完，哪里有时间去得罪人，场面上的事情我应付起来，也没出过纰漏，怎么可能是我得罪人了呢？” “这些手段看起来是很恶心人！”靖海侯年老成精，稍微思索一下：“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敲打一下咱们家，告诉咱们有人很不满意咱们侯府了！” “敲打咱们家，好大的口气！”李楚波气得笑了：“就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当咱们靖海侯府是什么了？” “不入流的手段？”靖海侯有些不满自己儿子的狂妄：“那王青山是盐判是吧，这次杨茹这老东西调任，他上一步应该是定了，堂堂的盐运副使为难一下咱们家，不叫不入流吧！” “还有，咱们家的铺子，找个理由就封了，这府衙的人是傻子吗，他们不知道这铺子是咱们家的么，这铺子封了要是立马就解封，那是打咱们的脸呢，还是打他们自己的脸！？” “能指使盐运衙门和府衙的，来给咱们上眼药的人，不管什么手段，都不叫不入流，至于那泼皮打架，这种事情，的确有些龌龊了，我也有些看不明白，不过，当务之急，你得弄清楚，到底是谁在敲打咱们，放手去打听，去盐运衙门，去府衙，还有，去锦衣卫那边，泼皮打架这种破事，太有锦衣卫的风格了，放下身段去打听，总能打听到的什么来的！” 李楚波从自己父亲那里拿了主意，倒是没有耽搁，很快全力去打听了，不过，反馈回来的消息，令他有些糊涂了，盐运判官王青松那里，根本就推作一问三不知，甚至对侯府派去打听的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表示一旦盐引能开了，立马就派人送到侯府来。 封铺子的府衙那边，李楚波也派人去打听了，好像是真确有其事，自家铺子不知道怎么出现了贼赃，贼人亲自指认的，不管是栽赃还是真事，府衙这差事办的也算是过得去了，没有格外为难的意思。 至于锦衣卫那边，就没什么收获了，勋贵家族们和锦衣卫们，一直都不怎么对付，相互不买面子已经很久了，问不出东西来，很正常。 到了晚上，李晨在外面野了一天悠哉悠哉的回来，见到自己大哥愁眉苦脸的，忍不住问了几句，李楚波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说，李晨顿时就怒了。 “好大的胆子，咱们老虎不发威，当咱们是病猫啊，哥，这事情交给我，我给你办的妥妥当当，保准不给府里丢脸！” “就你！”李楚波很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你不给家里惹乱子就好了，咦，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怎么可能！”李晨大声的叫起冤枉来，“就是佳佳那边，生气了我好几天，我去魏国公府上，也见不到她，除此之外，我能得罪谁，你和爹都交代了，在外面玩归玩，得有分寸，我这话记得清清楚楚呢！” “魏国公？”李楚波一愣，貌似好像能够指使盐判和府衙的，南京城里也没几个，而锦衣卫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就算再不买谁的账，魏国公府里发句话，他们还是不敢不听的！ “不能吧！”就为那么点小破事，佳佳发这么大脾气？ 李晨对这个推论，是绝对不信的！而且，魏国公他老人家每天多少事情，这种小破事他老人家怎么能看在眼里,再说了，魏国公真对他们靖海侯府有什么不满意，直接摆明车马说就是了，甚至将他们哥俩叫过去训斥一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有半点不服气的。 大家都是勋贵，都是一体的嘛，用这种手段，也太丢魏国公府的面子了吧！ “会不会是徐维志？”李晨想了想，有些犹豫的问道：“佳佳要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给他大哥一说，没准还真可能，徐维志犯起混来，可不比我差多少，大哥你这个世子，可比他那个世子，当的憋屈多了！” “闭嘴！”李楚波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哪怕是背地里，也不能这么说魏国公世子，你真以为你和佳佳的婚事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啊，现在的世子，将来的国公，只要他不点头，这门亲事就黄了，你以为爹为什么还不派人去提亲，就是等你有了官职，立下功劳，不至于太寒碜！” “我总觉得，大哥为自己妹子出气，这种手段很正常，要不，我明天备些礼物，去那边走一走，对佳佳和我未来的大舅哥服个软，也不算什么事情？” 李楚波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若是真的是他们兄妹生气的缘故，你上门陪个礼，服个软事情也就过去了，你这小子，以后做事情过过脑子，别这么犯浑了！若不是的话，将咱们府里遇见这些事情，当作闲谈说说给世子听听也好，给咱们家上眼药，可不几给国公府上眼药吗，这南京城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大能耐的人物！” 第八十二章 师侄你好 第八十二章 师侄你好 沈运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十月间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旁边的小茶几上，放着新沏的茶水，原本每天煎药的周倩儿，现在不煎药了，而变成每天煮煮茶，偶尔指挥下两个小药童在院子里做事。 不做贵妃笑了，小丫头一下清闲了许多，但是这种清闲似乎小丫头并不想要，看着两个药童被她使唤得团团转，却是连一句都不敢吭声的样子，沈运看的有些好笑。 这小丫头俨然是这沈记医馆的掌柜了啊！不仅仅柜台上的事情，她主动去做，连后面这些琐事，也一手抓了起来，要不说，有这么能干的小丫头在身边，还真是让人省事不少。 更妙的是，周倩儿什么事情都能做，而且做的不错，在柜台上收钱找钱记账，安排病患就医，在后院指使药童熬药制药，做的头头是道，一点都没有手忙脚乱的样子。 偶尔和吴胜男谈起这丫头，吴胜男总是微微有些羡慕，沈运觉得这小丫头太能干了一点，吴胜男却是觉得这理所当然。 “倩儿如果不出事的话，那是将来肯定是要做官宦人家的正头娘子的，这些事情，家里打懂事的时候就教的，哪里像我们小门小户的，就是自己稀里糊涂的活着，稀里糊涂的将自己嫁出去了！” 吴胜男有些幽怨的样子：“做正头娘子，很多事情自己不会做不要紧，但是一定知道怎么安排知道做的人去做，倩儿这这丫头，也是命不好，摊上那种破事，要不然，多好的一个女孩儿！” “瞧你的样子，是想向她学学不成！”沈运调笑着对方：“你现在学，也来得及啊，沈大官人的正头娘子，虚位以待哦！” 吴胜男好像当时是红着脸啐了他一口掉头就走的，不过沈运看得出来，她笑眯眯的样子，可未必是着恼了。 “东家，再过几日就到了月底了，这转月了咱们医馆的贵宾们，要来买贵妃笑，咱们没有东西给人家，咱们医馆的牌子，可不就砸了吗？” 周倩儿在一边嘀嘀咕咕的，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要是听不到他嘴里说着什么，没准看到这一幕的人，还以为她吃了沈运的呵斥呢。 “砸了？”沈运端起茶碗，惬意的喝了一口：“咱们的招牌，不就早被人砸了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小丫头跳着脚：“这么多人靠着你吃饭呢，你怎么能这么惫懒呢？医馆没买卖，大家都要喝西北风的啊！” “哦，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沈运嘿嘿一笑：“你吴家姐姐不说和你打了包票么，有她一口饭吃，就饿不死你，我说倩儿啊，你吴家姐姐似乎想认你做妹妹呢，有这事情吗？” “东家你不要转换话题！”周倩儿一脸的严肃：“咱们现在说的是医馆的事情，你这么不上心，吴家姐姐不急，我急，我得替吴家姐姐看着你！” “没事，没事！”沈运哈哈一笑：“辛苦了这么久，让你休息一下不好吗，没事陪着你吴家姐姐上街去逛一逛，买点胭脂水粉花衣裳什么的，你都没拿过工钱呢，回头给你吴家姐姐说下，按照季大夫的工钱支取吧！” “穷大方！”周倩儿翻翻白眼，嘀咕了起来：“铺子都快倒了，一点都不急，活该你发不了财！” 沈运摇摇头，闭上眼睛，周倩儿嘀咕了一阵，见到他没什么反应了，转头朝着外面走去，外面好歹还有点事情做，在后院看着打瞌睡晒太阳的沈运，还有那两个呆头呆脑的药童，她就有点心烦。 片刻功夫之后，沈运听得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响，他眼睛没睁开，直接开口吩咐道：“茶凉了，重新换一壶热的来吧，反正你也是闲的发慌！” “沈相公！”周倩儿的声音严肃无比：“作为沈记医馆的掌柜，我很忙的！” 咦？ 沈运疑惑的睁开眼，看见周倩儿站在身前，在他身后，徐小佳和一个年轻公子正含笑着看着他们两人，而周倩儿一脸严肃的站在他面前，似乎有几分恼怒。 “看来周姑娘这个掌柜，在东家眼里，很清闲啊！”那年轻公子呵呵一笑：“我还以为真的像你刚刚说的一样，忙的不可开交，去我府上做客的时间都没有呢！” “你府上？”沈运扫了这公子一眼，见到徐小佳站在她身边，一副娴静的样子，再看看两人之间似乎有些相似的面容，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位就是我的师侄吧！”那年轻公子哈哈一笑，冲着沈运挤眉弄眼了一下：“如家妹所言，果然师侄是一表人才，深藏不露！” “是徐公子当面？”沈运试探的问道。 “是师伯！”那年轻公子连连摇头：“听闻舍妹收得高徒一枚，一直没有给我这个做兄长的说，这可不像话，咱们徐家可不能这么没规矩，趁着今天天气不错，又没什么事情，我这个做师伯的，总的过来看一看，给点见面礼什么的，若是有空，带你去你师父家里坐一坐，认个门也算不错，你说是不是，我的乖师侄！” 沈运脸都黑了，萧乾当时开玩笑的一说，让他拜徐小佳做师父，他也就开玩笑的一认，在他心里，这可不就是哄萧乾、哄这女孩儿高兴一下的事情么，再说了，这下棋玩乐的事情，就算拜个师父，也无伤大雅。 但是，这突然冒出来个师伯，这是一个什么鬼，而且，这家伙，看似还要将这名份坐实的意思，瞧他年纪，也大不自己几岁啊！ “和佳佳小姐的玩笑之语，徐兄莫要当真！”他苦笑着摇摇头：“我天资愚钝，可不是学棋的材料，我就想拜佳佳小姐为师，怕是佳佳小姐也不乐意，这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也是！”徐公子看了看周倩儿，沉吟了起来：“你这个掌柜的周姑娘，据佳佳说，棋力比佳佳稍稍强了那么一点点，她们两个相交，肯定要以姐妹相称的，你这个东家的，叫自己的掌柜小姑娘做师姑什么的，也的确有些不成体统！” 他眼珠转了转，突然笑了起来，一把搂住沈运了肩膀：“算了，我就是占占你的便宜，看你这样子，怕是不肯吃亏，我们各交各的算了！” 他朝着沈运挤挤眼，很是豪气的说道：“我是徐维志，是佳佳的大哥，我知道你叫沈运，以后你就随佳佳一样，叫我大哥好了！” 第八十三章 天生应该做兄弟 第八十三章 天生应该做兄弟 沈运没有熟背英雄谱，自然不知道这徐维志是哪位英雄，不过，既然是徐小佳的亲大哥，那么，来历自然就不必说了。 就如同高寒说道的那样：能自由出入镇守府，还姓徐，来历小的了吗？ 而且，对方虽然看起来有些逗比，但是，明显的没有恶意，他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应付了。 “徐大哥说笑了！”他笑着说道：“我叫你徐大哥，怕佳佳小姐不乐意啊！” “乐意，乐意，她有什么不乐意的！”徐维志哈哈一笑：“好了，小妹，你不是要和周姑娘好好的聊一聊的么，你们聊，我和小沈去一边说说话！” 徐小佳朝着周倩儿看过来，周倩儿楞了一下，很认真的说道：“聊天可以，我不叫你帮我做药，你也别叫我陪你下棋哦！” 徐小佳：…… 沈运朝着徐维志无奈的耸耸肩膀，表示这可不是自己的意思，徐维志嘿嘿一笑，搂着沈运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沈运看到，自己的医馆里，多了几个护卫模样的人，当初陪着徐小佳来的那两个护卫，也在其中，他看了一眼四周，觉得自己这里，实在不是一个适合接待客人的地方。 正想开口，徐维志笑嘻嘻的问道：“能喝吗？” “啥？” “我说能喝酒吗？”徐维志朝着前面一指：“前面酒楼里去坐坐？” “呃……” 沈运还没回答，徐维志已经已经领着他朝着走了，他笑着摇摇头，看来对方也就客气一下，他怎么回答还真不重要。 酒楼门口，早就有人等候着，见到他两人过来，立刻将两人引到楼上的雅间，才一坐下，菜肴果子，热冷拼盘，流水价的送了上来，徐维志挥挥手，雅间里伺候的人退了出去，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来，喝一杯！”徐维志自来熟的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满酒，对着沈运举起杯子，沈运无奈，只得自己也斟满酒，举了起来。 “我家小妹顽劣，说实话，我还没看到多少她在外面吃瘪的时候，这一杯敬你那小姑娘掌柜！” 沈运有些郁闷的将酒一饮而尽，你敬周倩儿，要我喝，这是一个什么意思啊！这徐维志，有些不大靠谱啊。 “再来一杯！”徐维志干了一杯，又斟满酒：“第二杯敬你，李晨那家伙，我一直看他不顺眼，早就想整整他了，没想到你出手帮了我这个忙，真是大快人心啊！” 李晨？靖海侯的二公子？砸自己店的那个，他做了什么了，怎么这徐维志还大快人心了？ 云山雾罩中，沈运喝了第二杯，头顿时就有些晕晕乎乎了。 “这第三杯就不敬你了，敬我自己，我简直太厉害了，当然，你以后跟我混，我也会让你变得厉害一点点的，以后我再看谁不顺眼，你只管弄他，我罩着你！” 三杯酒下肚，徐维志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仿佛面对多年的好友，将自己肚子里一肚子的不满意，全部说了出来，说了好大半天，沈运才堪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眼前这位，是魏国公世子？将来的魏国公？ 他实在是无法将眼前这看起来有些不靠谱的年轻人和魏国公这三个字挂起钩来，不过以前的猜测，这徐小佳不是定国公府就是魏国公府里的人，她大哥是魏国公世子，好像也没什么意外的。 原来，那靖海侯的二公子，也就是砸了沈运医馆的李晨，昨天拎着大包小包去拜访了一下徐维志，徐维志一直都看李晨不大顺眼，其实也没多大的原因，就是不过是自己的爷爷，老魏国公当初和靖海侯府上有那么几句戏言，就被靖海侯这边的人宣扬开来，他非常不满。 他觉得靖海侯家里的，不管是谁，都配不上自己的妹妹，更别说这个李晨了。 一直以来，只要是有人将李晨和徐小佳联系在一起说话，他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这成了徐维志的一个忌讳了，几乎没人再在他面前提起这两个名字。 而李晨也知道这一点，除了三节两寿，他一般也不会到魏国公府上去自讨没趣，昨天来拜访徐维志，带的礼物还很丰厚，这就让徐维志很奇怪了。 当然，他依然是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对方，但是事后，他派人查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以魏国公府在南京地面的势力，要查什么查不出来？所以，沈运这个人，立马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了，而靖海侯家里昨天连续发生的几件事情，也没逃过他的耳目，他心里一动，立刻就知道为什么对方会上门了。 说真的，他还真不方便对李晨做点什么，哪怕是他再看李晨不顺眼，也不方便做。 他身为魏国公的世子，一举一动很多时候都代表着是魏国公府的意思，他若是真的出手对付靖海侯的儿子，没准就会被人解读出别的什么意思，一个国公，一个侯爷，在南京城里掐起来，不管掐成什么样子，那可有点不大和谐了。 但是，他不方便做，别人方便做的，也没那么个本事做啊！不打着魏国公的旗号，谁摆明车马的对付靖海侯，立马就会遭到靖海侯府的反击，真以为人家堂堂一个侯爷，是朝廷白给的啊！人家世袭了几代，可不是一点本事脾气都没有的。 但是，李晨砸了一个小小的医馆，而这小小的医馆东家，立刻就能做出反击，不仅仅是针对李晨，甚至是针对整个靖海侯府，这就有些令徐维志喜闻乐见了。 将自己的妹子一叫来，稍稍问了一下，就知道自己妹子是在镇守府萧乾那里结识的沈运，他对沈运感觉顿时就更好了，萧乾是镇守太监，和魏国公府的关系，那几乎就是一体的，萧乾的子侄辈，那可不就是自己人吗? 而很明显，靖海侯府里遭受到的这些事情，就是沈运的反击了，对徐维志来说，这样的自己人，不早早来结识一下，那他岂不是很没眼色，更妙的是，以后他徐维志若是看谁不顺眼，结识了沈运，大可指使沈运去做，他就不信，南京城里，还有谁能同时惹得起他魏国公府和镇守太监府。 这沈运，简直就是天生应该和他做兄弟的人啊！ 第八十四章 窝里斗的方式不对 第八十四章 窝里斗的方式不对 这事儿……真不是我做的啊！ 沈运有心想要辩解一下，却发现无从辩解起，自己哪里那么大的能耐指使堂堂盐运判官在自己的公事上对靖海侯府扯皮，更没那么大的能耐让应天府封了靖海侯家的铺子； 小流氓打架找错地方，这个倒是有可能，但是，估计自己找上吴超手下的那群混混，说是让他们给靖海侯府的产业去添堵，这些混混打死都不会去吧！ “不过，这种事情，小沈你做的还是没有经验，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李晨那小子找你的麻烦，你找准他用力怼就好，捎带上靖海侯府就不大合适了，好在事情做的不算出格，靖海侯府的反应也很快，嗯，找准李晨那小子就好了！” 徐思维大大咧咧的说道，“要不要，我给你出出主意？” “那世子的意思是？”沈运试探的问道。 “什么世子，叫我大哥就好，徐大哥也行！”徐维志的表现可太亲民了：“那小子和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不是经常在秦淮河什么楼流连嘛，趁他们在的事情，砸了那家酒楼，可不就得了！” 他哈哈的笑了起来：“这样既打了他们的脸，又不会表现针对侯府的意思，就算侯爷知道了这事情，也只能呵呵一笑，当作是小孩子斗气的玩意！” “那什么楼可就太倒霉了一点了！”沈运有些悲天悯人的样子，徐维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也很倒霉，可怎么没人给你说，我家佳佳也倒霉，整天被人说，到哪里说理去，那地方既然是他们几个长期流连的地方，自然是依靠他们这几个家伙做买卖的，就算砸了又怎么样？” 沈运歪头想了想：“徐大哥说的也是！” “这就对了！”见到徐维志从善如流，徐维志高兴的笑了起来：“这事情还非得你去做才解气，不过，既然是小辈们置气，那大家身后的力量就不要动用了！” 他朝着沈运挤挤眼，一副你懂的样子。 沈运点点头：“明白了！” “回头我叫人送过来一些消息，不过，这事情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事情，可都得你做了！”他站了起来：“好好的出出气，然后大张旗鼓的到我府里来一趟，让这些家伙知道咱们兄弟是一起的，自然后面就没下文了，我在府里等你！” “那可真是多谢徐大哥了！”沈运笑了起来。 “应天府的事情，我替你去打招呼，让他们将侯府的人放了，铺子解封，盐运衙门那边，你给说一下去，这样的小手段不好，咱们都是自己人，打打闹闹没事情，用这些手段，很容易伤各府的和气，偌大的应天府，偌大的南直隶，还得靠咱们大家替陛下看着不是！” “是，是，是小弟孟浪了！”沈运点点头，很是真诚的那种。 他算是真正明白了这徐维志今天的来意了，自然不是特意来请自己去魏国公府上去做客什么的，人家来是因为靖海侯府被昨天发生的几件事情的反应给吓着了，以为是魏国公府的动作，尤其这些事情一上来官府民间什么的力量全用上了，这种玩法，在应天府的勋贵间还真不多见。 用沈运自己的理解，自己和这李晨之间的矛盾，算那是人民内部矛盾，但是可能徐维志的眼中，这解决内部矛盾的手法，用上对付外部敌人的手法，那就不好了。 魏国公，靖海侯，以及其他的勋贵，包括是南京镇守太监，这些人，都是一体的，是太子的家臣，奴仆，大家玩点小内斗，后辈之间使一使绊子，都是可以的，但是拿出对付朝廷那些文臣武将的手段来，就太容易太伤和气了，太不分敌我了。 徐维志来找自己，自然是肯定查过自己，自己和萧乾的关系，也是瞒不住对方的，所以，他特意前来，是告诉自己，在这种游戏里，自己应该是守什么样的规矩，用什么样的手段。 当然，也不无笼络交好之意，尽管，这种笼络交好之意，全都建立在自己和萧乾之间的关系上的，但是，沈运还是很感激对方。 和徐维志分手回到医馆，徐小佳已经离开了，周倩儿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也不知道两个小丫头到底说了什么。 沈运有心想问，想了一想，还是算了，两个小丫头的事情，自己还是不搀和了，以魏国公府的能耐，要查出周倩儿的真实身份来，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这倒霉孩子有这样一份机缘，能够和魏国公的女儿交好，也是好事。 一整天不见人影的高寒，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瞧见他脸上诡异的笑容，沈运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不知道在哪里猫着，医馆里发生的事情，一准没逃过他的眼睛。 “厉害！”高寒笑嘻嘻的翘起大拇指：“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能将那靖海侯家里的，吓到去过魏国公府试探，你也是没谁了！” “厉害个屁！”沈运翻翻白眼：“我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些混混打架的事情，是你指使的吧！” “我有这个胆子，我还至于现在是一个小小的试百户吗？”高寒笑得更加诡异了：“不过是既然盐运衙门和应天府都出面为难一下靖海侯府了，咱们锦衣卫完全一点动作也没有，千户大人也没面子啊，医馆的事情，咱们千户大人不说，心里可是憋气的很呢！” “是刘大哥让你办的？”沈运恍然大悟，果然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这种事情，没人指使还真不行，论到指使市井里这些泼皮的事情，大概没有比锦衣卫更专业的，连应天府都不行。 “这事情你就别问了，反正咱们也就只能做做这种小事！”高寒说道：“千户大人说了，出出气就可以了，若是为此和靖海侯府对上，也没多大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回头我会向你们千户当然当面感谢的！”沈运点点头，果然，全部是人民内部矛盾，锦衣卫也觉得，随便折腾下就可以了，较真就没意思了。 “这事情到此为止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办！”沈运说道：“还有，高大哥若是不想和靖海侯的人照面，这两天不用来医馆这里，世子和我琢磨了一个法子，狠狠的打一打他们的脸呢！” “我是惹不起他们！”高寒很是光棍的一摊手：“不过，沈相公你惹的起啊，我只是保护你的护卫，随便还能看看热闹长长见识，这事情，怎么少的了我！” “你真不怕事情？”沈运斜睨着他。 “放心好了，除非有人向沈相公你动手，其他的，我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只负责你的安全就好！”高寒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行！”沈运想了想，“记得萧公公给我那个帖子吧，待会你拿着帖子，去一趟盐运判官王大人府上，嗯嗯，礼物就带点贵妃笑去吧，王夫人的也应该快用完了！” “我一个人去？”高寒问道，“你不去吗？” “我就不去了！”沈运很是自然的摆摆手：“你什么都不用说，进去坐会儿，送上礼物回来就好，不管对方问什么，你装糊涂就好！” “明白了！”高寒笑着点点头，欣然而去。 第八十五章 散财童子 第八十五章 散财童子 当初在诗诗小筑门外，萧乾给了沈运一张帖子，沈运一直都妥善收藏着，那位盐运判官王大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小小的为难了一下靖海侯府，也算是为沈运张目了。 这个人情，沈运自然是要还。 当然，他能做的，也就是让高寒拿着帖子去拜会一下对方，不管对方怎么解读这个行为，他将萧乾收到这个善意的信息，算是传达出去了，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不他考虑的事情了，想来，到了王大人那个层面，官场上的那些事情，应该比他这个白丁，要熟悉的多。 而萧公公对他拿着这帖子做的事情，也是自然会买账的，这一点，他从来没怀疑过。 果不其然，王青山在接待了持着萧乾萧公公的帖子来拜会的高寒之后，欣然收下了对方的礼物，并非常和蔼可亲的和高寒交谈了几句，请高寒吃了几杯好茶。 高寒记得沈运的吩咐，稍稍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两人没有提到萧乾什么，更没有提到王青山做过什么，他此刻持着萧公公的名帖来拜访，是个什么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双方都明白对方的来意。尤其是高寒将那三十支贵妃笑当做礼物送过去的时候，王青山再不明白对方是什么个意思那他这个官儿，就不知道是怎么混到这地步了的了。 等到高寒一走，王青山兴冲冲的令人拎着这三十支贵妃笑，回到后宅，给自己夫人报喜去了。 “还是老爷有办法，还道这个月沈记出不了这些贵妃笑了，没想到老爷先早就给妾身弄了些许回来了！”王夫人一脸的欣喜，他现在到希望沈记这个月没那么多贵妃笑出卖了，那么，在姐妹中她一直没断货，该多有面子。 “不是我弄来的，是人家送来的！”王青山心情也是极好：“猜猜是谁送来的？” “莫非是有人巴结老爷，知道老爷即将高升，花大价钱从沈记那里买来送来的？”王夫人不假思索的回答：“现在这些商人，做买卖不怎么，这钻营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居然知道我喜欢这个。” “非也！”王青山嘿嘿一笑：“来人持着的，可是萧乾的帖子，这下可好，自从他上任以来，一直搭不上他的门路，现在居然派人亲自带着他的帖子上么来了，夫人，还是你旺夫啊，随便给老爷出个主意，老爷就能和这等人物搭上关系！” “是么？”王夫人一脸懵懂：“萧乾是谁，很厉害吗？” “南京镇守太监啊！”王青山得意洋洋的说道：“我盐运衙门大大小小的差事，在这南直隶能绕的过他老人家去的，可为数不多，若是真能和他老人家处好关系，这对于老爷我的仕途，是极有利的！” “啊！”王夫人张大嘴：：“我记得镇守太监不是刘公公么？”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王青山翻翻白眼，觉得自己和自己女人说的太多了：“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懂，你只要知道，现在的镇守太监，是这位萧乾萧公公就好，这一位可是在宫内司礼监做过秉笔的人物，坐镇南京，自然是比那刘公公要稳妥得多。” “最妙的是！”王青山有些兴奋了：“人家送来的礼物，是这贵妃笑，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做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老人家的眼睛，昨天我不过稍稍做了点事情，人家今天就上门来了，这是酬功，酬功你懂不懂！” 王夫人哪里懂这些官场里的弯弯道道，不过，自己丈夫开心就好。 “那个沈记，嗯，你前些日子常去的那个沈记，以后要经常去，不要怕花银子，他们哪里卖什么好东西，尽管花钱去买，没银子了，直接从府里帐房里支！”王青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对着自己的夫人说道：“那个沈记的东家，果然是和萧公公有着关系，如今好不容易搭上了这条线，你得给我维持好，老爷我的身份，不适合在那种地方跑来跑去，你去就无妨了！” “妾身一切都听老爷的意思！”王夫人盈盈点头。 “还有，你觉得老爷我，要不要去萧公公那里回访一下，不过，萧公公今天才派人过来，我这立刻就去，是不是显得心急了一点！这可有点不太成体统，万一萧公公觉得我为人不够稳重，那就不美了！” “做官儿的，要什么体统！”王夫人吃吃一笑：“听老爷说，这萧乾萧公公也是初到南京吧，对南京城里还未必多熟悉，正是需要老爷这样的人投效的时候，老爷当初若是在南京城里有镇守太监这样的靠山，只怕也不会蹉跎这么多年了！” “所以啊，老爷，这种事情，趁早不趁晚的，去迟了，人家投效在前面了，老爷可就未必被萧公公看重了！” 王青山狠狠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半个时辰之后，备好了一份厚礼的王青山，出现在了镇守府门口，如同往日一般，不到天黑，镇守府门口，总是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等候着求见萧公公的。 王青山一出现，顿时就吸引到了不少这些官员的眼光。 盐运衙门算是一个相对独立的衙门，但是，也是一个油水丰厚得不像话的衙门，王青山的礼物自然和这些官员的礼物比起来，有些夸张了一些，这些官儿看着王青山这财大气粗的样子，心里不知道鄙夷了多少次。 不过，待到看到是王青山的时候，这些鄙夷，顿时就消失得差不多了，这里的官员，倒是绝大部分都吃着盐运衙门的分润，两淮盐运司的盐敬，对于大部分官员来说，虽然不多，但是，也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对于他们来说，盐运司的官员，基本上就是和散财童子差不多了。 但是，这散财童子散财到这镇守府里来了，这些官员又觉得好玩了，他们有的人在这里等了几天了，偶尔见过镇守府里接见过某些人，但是，礼物嘛，他们还真没见过镇守府里的人收受过。 当然，也许是萧公公不喜好财货，也许是嫌他们的礼物过于寒酸，更也许是萧公公本身清廉无比，反正他们手中的礼物，自己都认为是个摆设，心里笃定萧公公是肯定不会收的。 而王青山这么大张旗鼓的带着礼物来，只怕待会带着礼物回去的时候，面子上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众人心里暗暗的揣测，甚至有几分想看到散财童子败兴而回的样子了。 第八十六章 拜错了码头 第八十六章 拜错了码头 几乎令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是，这位盐运司的散财童子，虽然和大家一样，将礼单和名帖送了进去，没有等到萧公公的接见，但是，萧公公府上，却是破天荒的将对方的礼物留下了。 甚至萧公公府上，还出来了一位青衣汉子，就在门房前面，和散财童子有说有笑的低声了几句，然后，就在众人的一脸羡慕和不解之中，这位散财童子心满意足的带着笑容离开了。 此事很快就成了南京中下层官场的一个传闻，官员们暗自揣测，萧公公的镇守府，看来不是门槛高的所有人都进不去，只不过，无职无权甚至连所在的衙门，都没什么油水的，就死了这个念头吧，这些人，就算想攀附人家，人家也是不会拿正眼去瞧的。 对于棋盘街的沈运和高寒来说，这些事情，都是他们不知道的了，就在王青山前往镇守府的时候，沈运，高寒，还有吴超，三人正你看着我看着你，脸上都是一脸的古怪之色。 “居然，还是这清苑楼？” 首先出声的，还是吴超，对于这清苑楼，吴超可是印象太深刻了，“沈运，世子殿下派来的人，真的没有弄错了，那李晨和他们的一帮狐朋狗友，真是在这清苑楼整日厮混么?” “应该不会错了！”沈运还没说话，高寒苦笑着回答：“上次在清苑楼拿反贼，那个养瘦马的家伙，又死在了哪里，摊上了这等事情，这一般的商户，那还不得被官府剥上几层皮，直接这买卖做不下去都是有的，那清苑楼这么快就没事了，看来，这也是李晨他们的功劳了！” 沈运点点头，以靖海侯和其他几位伯爷家的势力，哪怕就是这几个不肖的家伙不怎么用这旗号，他们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庇护一个小小的青楼，自然是没问题的。 “不过，上次我好像听说，清苑楼可是在你们锦衣卫领了平安牌子的，那岂不是平日里也是你们看护着他们的，怎么这帮人作为他们的后台，高兄似乎还很惊讶！？” “这事情我的确不知道！”高寒摇摇头：“平安牌子的事情，本来就不是我经办的，至于这清苑楼为什么要领这平安牌子，想来是也是见佛就烧香的意思吧，反正上次那事情，咱们锦衣卫的人，是没怎么为难他们，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群后台，自然府衙那边，也不会为难他们了，这两头被庇护的感觉，还真不错啊！” “那还弄不弄他们！？”吴超担心的不是这个：“沈运和咱们过去，不会到时候咱们锦衣卫的人，自己蹦出来和咱们为难吧，那可就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这个好说，回头就叫人销了他们的牌子！”高寒摇摇头：“这事情甚至不用千户大人开口，我就敢做这个主，只是沈相公真要动手的话，得抓住他们在那里的机会，要不，砸了这清苑楼也没多大意思！” “这个是自然，我会派手下的人盯着那里的！”吴超嘿嘿一笑，他整合青龙会这么久，这帮家伙，总算能派上一点正经用场了，他还是很开心的。 “关键是用什么由头，这个咱们几个得好好的合计一下，你的那些人，倒是全部都用上，别去砸人家的地方，连人家的护卫都干不过，那就太丢人了！” 沈运微微点了点头：“咱们几个，好好的来合计合计……” …… 李晨在家里呆了足足三天，没有出门，毕竟前几天的事情，太邪行了一点，这个时候谨慎小心一点没有错。 不过，去了魏国公府一趟，接下的几天，事情好像突然又变好变顺利了一样，被府衙抓去的掌柜，第二天就放了回来，而被封的铺子，也被解封了，据说是指认赃物的犯人瞎攀污，惹得应天府丢了面子，直接将这人流放到琼州那边去等死去了。 而盐运司那边，也在第三天派人过来知会了，让侯府派人去领盐引，来人态度很谦恭，说了不少客气委婉的话，侯爷这边自然也不能拿着这事情深究，毕竟人家是在送银子给自己，侯府再大，也不可能对着白给自己银子的人摆一张臭脸不是。 唯一还没下文的，就是那几个在铺子里打架将侯府的铺子弄得乱七八糟的泼皮了，不过，府衙那边说了，正在派人追查此事，过几日，肯定会给侯府一个交代。 事情解决的如此胜利，李楚波和李晨两兄弟，不得不将此事的解决，归结于李晨去了魏国公府里一趟，毕竟除此之外，侯府并没做什么，要说这些事情，就这么自己突然变得顺利了，这两兄弟是如何都不信的。 魏国公他老人家自然不会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来敲打侯府，那么，做这些事情的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对于徐维志，两兄弟也实在没什么办法，只当不知道是对方做了这些，当这些事情没发生过了。 反正李楚波几乎是拎着李晨的耳朵，对他反复的叮嘱，让他安份一些，别再弄出一些丢了侯府体面，让徐维志看不起的事情来，而靖海侯更是下定了决心，等到明年开春，一定在军中谋个职位给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将他丢进军营好好的锤炼锤炼，不再让他这么荒唐下去了。 至于这件事情的引子，李晨为什么会吃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的飞醋，就直接被这父子三人忽略了，这事情的结果告诉他们，李晨是做事情有些不靠谱，但是，这个不靠谱是对着魏国公家的大小姐而言，对那个无缘无故被吃了飞醋的家伙，却是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在府里足足安分了三天，确定这件事情再没有反复之后，李家兄弟终于放心了下来，而三天不见李晨踪迹的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也终于按捺不住，派人来邀李晨出去浪一浪了！ 这种事情，李晨向来是不会拒绝的了，吃过晚饭，他将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带着两个伴当，哼着小调，朝着秦淮河边走去，在那里，他可还有个叫做冰冰的相好，一直在等着他呢！ 第八十七章 做个讲究人 第八十七章 做个讲究人 今日约李晨出去的，是安远伯的次子赵虎臣，人如其名，他虎头虎头的，甚至有点二愣子的劲儿，用李晨的话来说，就是脑子缺了一根弦儿的主。 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一块儿长大，算是发小的交情，打小一块捣蛋，一块惹事，又一块回各自的府邸领责罚，这种交情可是别人替代不了的，当日砸棋盘街的那个破医馆，也是这赵虎臣蹦跶得最欢了，没办法，在他们这几个兄弟当中，他就属于出力的那种，而李晨，属于动脑子的那种。 清苑楼里，夜幕落下之后，就是热闹非凡，一点都看不出来前不久这里还闹出过人命官司来，李晨带着两个伴当走到清苑楼门口的时候，那赵虎臣的从人，早就在门口等侯，直接将他领到大厅的一角。 李晨皱皱眉头，看着在哪里笑呵呵的看着热闹的大厅的赵虎臣，有些不满：“我说虎臣，说过多少次了，来这里要去后面玩，就算不去后面，至少到楼上雅间里，在这大厅里坐着吃喝，太不成体统了！” “少来，后面有有什么好玩的！”赵虎臣才不买他的面子呢：“这大厅里才可乐呢，你不知道，今天花妈妈说了，来了一个西域美娘，要在楼子里登台献技，在后面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直接让叫到后院去就是了，让这什么西域美娘陪你吃喝，岂不更好！”李晨哑然失笑，这种事情，还的像那些俗人一样在这大厅里看，也就这赵虎臣的榆木脑袋能想得出来了。 “你知道个屁！”赵虎臣瞪了他一眼：“人家可不是卖身给楼子的，来这里献计也是为了今年的花魁之争，我看你那冰冰姑娘，今年可悬了，只怕连前十都进不了，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位，那就更不好说了！” 说话间，一个眉目姣好的女子，娉娉婷婷的走到两人身边，对着两人微微礼了一礼，然后很是自然的坐在了李晨的身边。 “有这事情么？”李晨毫不意外的对着这女子说道：“冰冰姑娘，今日有西域美姬登台献技，不知道要表演什么？” “不过是些胡人歌舞什么的！没什么稀奇的！”这位冰冰姑娘微微笑了笑，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小侯爷莫非还对这等庸脂俗粉感兴趣！” “哪里，我除了对冰冰姑娘感兴趣，对其他人怎么可能感兴趣呢？”李晨嘿嘿笑了一笑，轻佻的对着对方下巴勾了勾，女人吃吃的笑了起来。 吃喝聊天了一阵，大厅里热闹非凡，终于有人走上大厅中间的高台，大厅里嘈杂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众人的眼光，齐齐聚集在了那高台上。 高台上的人，大声的说着什么，李晨没有注意，只是低声的听着身边冰冰姑娘的介绍。 “说是西域大胡商的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那日带人找到楼子里来的时候，我倒是在场，见到她和花妈妈聊了些时候，然后花妈妈就笑着将她送出来了，谁料到今日还有这么一出，一个西域女子，来咱们应天府闯名号，还是在这秦淮河边，这不是傻子么？” “那胡姬，相貌如何？”李晨微微有些心动，良家和风尘女子，还是有区别的，他李晨可以弄个胡人美女做姬妾，但是，弄个风尘女子回去的话，侯爷能打他腿给打折。 “你们男人也就关心这个了……”冰冰姑娘微微嘟着嘴，很不满意的嘟囔着：“她这不上来了么，小侯爷你自己看就是了！” 高台上，那一直唧唧歪歪在说着什么的男子，早就被大厅四周的客人们嘘了下去，一个蒙着黑色面纱的少女，扭着腰肢走上了高台。 在她的身后，十多个和她装饰打扮差不多的女子，也是如她一般，蒙着面纱，盈盈上前。 台下的客人们，顿时一个个感到口干舌燥，这些女人虽然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楚面目，但是，身上的其他部位，却是肌肤赛雪，白花花的耀眼，而坐的近的客人，更是一股股异香扑鼻，让人目眩神迷不已。 胡笳响起，高台上的少女们，随着音乐开始扭动腰肢，极尽妖娆之姿，跳起舞来，高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咕嘟咕嘟的吞咽口水声。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在高台的另外一侧，吴超端起桌上的茶水，狠狠的灌下去：“简直是有伤风化！现在咱们动手吗？” “不急！”沈运摇摇头，盯着台上跳舞的胡姬：“要砸人家的店子，总得有个名目，咱们这无缘无故的动手，可就出师无名了！” “嗯嗯，不错，即使是当初人家动手，也是有名目的！”沈运身边的高寒，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胡姬的大腿，头都不回的说道：“刚刚那人不是说了，这叫叫席琳的胡姬，还可以为客人们单独舞一曲的吗，只要客人们出得起价钱，到时候不管别人出多少，咱们高过别人就成，然后要将人带走，这清苑楼肯定不肯，到时候不就可以有名目动手了吗？” “要不要这么麻烦！”吴超看了看沈运：“依我说，现在动手就不错！” “咱们是来打脸的，不是来捣乱的！”沈运摇摇头，比较倾向高寒的说法：“再说了，那李晨现在就在对面坐着呢，不占名目动手，真到时候被他拿了把柄，反而是个麻烦！” 吴超听得这话，悻悻的坐了下来，高台上，那些随着那席琳在流动腰肢的少女，正将面纱里的目光，朝着这一片的客人甩来，他狠狠的瞪了那些女人一眼，低头又端起了茶杯。 沈运暗暗好笑，他当然就是来捣乱的，不过，这捣乱也是一个技术活，这带着一帮人没头没脑的冲进来，乱砸乱打一通，那也太没品味了，小流氓一样。 李晨他们这帮家伙，可以做这种事情，自己可做不出来，他看着高台上耀眼的冰肌雪肤，心里暗暗的说道：自己可是一个讲究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品味的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呢？ 第八十八章 意气之争 第八十八章 意气之争 高台上的胡姬随着音乐，缓缓的舒展着手臂，结束了这一段勾魂夺魄的舞蹈，在一阵轰天的叫好声中，退了下去。 李晨在和冰冰姑娘低声说着什么，偶尔朝着台上看了一眼，直到台上的胡姬退下。 他没有发现，台上的胡姬在临下高台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冲着他坐的这一边看了一眼，面纱下面，少女美丽的眼眸微微带着一丝失望。 从高台退了下来，一个中年胡人，迎了上去，将少女们迎进了二楼的房间，在楼下一片唏嘘赞叹的声音当中，中年胡人低声开口了：“怎么样，席琳娜，引起他们的注意了吗，他们对你感兴趣吗？” “不知道！”蒙着面纱的少女，清冷的身影从面纱里传了出来：“不是说今天至少有三五位大明权贵家的公子，会到这里来消遣的吗，但是我只看到了两位，还有个讨厌的大明女人在他们身边，他们俩看我的功夫都很少！” “那还要不要上去拍卖你的独舞！？”中年胡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被称呼为席琳娜的少女，微微一沉吟：“也派几个人去台下，确保我的独舞不要被外人得到，若是那两位权贵公子不出价钱，就让咱们的人出价拿下！” “明白了！”中年胡人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少女独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又慢慢大了起来，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解开面纱，一张精致的面孔露了出来。 看来，即使是自己花了大价钱，从外面打听到的消息，也不是特别准确，倒是便宜这楼里那个做老鸨的胖女人了，这里是大明帝国南方的都城，那些手握权柄的大人物，好多都聚集在此，这些大人物，自己现在根本接触不到，也只能出此下策，看看能不能接触到他们的家人了。 自己万里迢迢来到这里，以为凭着自己的美貌和携带的财富，可以做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没想到，到了这里，才知道这每一步都走的如此艰难，要不是族人们互相支持鼓励着她，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五十两，五十两银子，这位老爷出五十两银子，欣赏席琳小姐的独舞，还有没比这位老爷更高的！” “八十两，八十两了，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果然有眼光，八十两银子，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还有比八十两银子更高的吗！” “两百两！两百两了，这位老爷出了两百两，果然是大手笔，还有比两百两更高的吗?” 台上的胡人在滔滔不觉的说着，李晨鄙夷的朝着那个出价两百两银子，然后站起朝着四周做着四方揖的胖子，两百两银子就嘚瑟成这样，不过是看个胡人小妞跳个舞，又不是共度春宵，他得意个什么劲儿。 “二百五十两！”他懒洋洋的举起了手，顿时，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朝着这边看来过来。 “小侯爷！”视线之下的冰冰姑娘顿时一脸的难堪，李晨轻轻的拍了她的手：“这胡人小妞不是舞跳的不错吗，让她到后面给咱们单独跳，咱们一边吃喝一边看，岂不是更妙！” 冰冰姑娘顿时脸上的难堪不见了，娇嗔的看了李晨一脸，微微垂下头来。 “这位公子二百五了，二百五了，还有高过二百五的吗？”台上的胡人，不失时机的喊了起来，这二百五的称呼，顿时让众人哄笑了起来，李晨也不在意，洋洋得意的靠在那里，看着众人。 “那小子冒头了！”吴超眼睛都亮了起来，“干他么？” 看着李晨得意洋洋的样子，沈运微微笑了一笑，举起了手：“三百两！” “三百两了，这位公子出价三百两，可见这位公子也是有眼光的人！”台上的胡人大声的说道，大厅里众人齐齐将脑袋扭了过去，看看是谁这么大手笔。 所有人的视线离开自己去看着别人，李晨顿时心里就有些恼怒，等到看到出价的沈运的时候，他微微愣了一愣，脸色顿时就更加难看起来了。 “五百两！”他大声喊道，一声喊出来，他身边的赵虎臣脸色也微微有些变了，平日里哥几个出来玩，谁有那么多的银子啊。 “无妨，我身上有！”看到赵虎臣担忧的眼光，李晨低声说道：“实在不够，让楼子里给垫上，你看见那拆我台的家伙了么，这是来找场子来了，这个场面，咱们得绷住！” “没错！”赵虎臣对沈运，依稀也有点印象，李晨这么一说，顿时也想了起来：“是医馆的那家伙，哼，不知道死活，干他！若咱们争不过，回头我再把他那破医馆砸一次！” “动脑子，那破医馆不能随便砸了！”李晨瞪了他一眼，突然感觉好像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愕然抬起头来，只见高台上那胡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八百两，八百两银子，这位公子出价八百两，还有加价的么？” “一千两！”李晨一咬牙，报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数目，这个价钱，都足够买好几个胡姬了，用这价钱看一个胡人小妞跳个舞，怎么算都是亏的慌。 “一千二百两！”沈运懒洋洋的举起手：“我出一千二百两！” 众人哄的一声，嘈杂了起来，现在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位公子是在别苗头了，若是争个还没梳头的清倌人，这价钱倒是也不离谱，但是，为了看个胡姬跳个舞，这就太奢侈一点了，就算是败家子，也没这么玩的。 有常来这里玩的客人，隐隐猜出了李晨的身份，见到李晨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的，顿时觉得今天这热闹有的看了，低头将自己的发现告诉身边的人，这议论几乎瞬时之间就满大厅传开了。 “一千五百两！”李晨摸摸怀里的盐引，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一千五百两，谁还和我争！” “一千五百零一两！”沈运竖起一个指头，在众人的目光之后，微微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摊开成个扇形，装模作样的当作个扇子，微微的扇了扇。 “我就见不到别人和我争，我想要的东西，我还没有得不到的呢！” “两千两！”李晨脸色都狰狞起来了，他手中盐引，是盐运衙门开给侯府的，按照以往的行情，也就是能赚个两千两左右，他这是豁出去了，对方若是再给多出一两银子，那他也顾不得脸面了，直接就得动手了。 那就不是意气之争了，分明对方就是在针对他，针对侯府。 “我想要的东西，我也还没有得不到的呢！”他狠狠的说道。 第八十九章 骑虎难下 第八十九章 骑虎难下 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齐刷刷的朝着李晨这一边看了过来，然后齐刷刷的又扭头朝着沈运这一桌看了过来，就连在高台上一直报价的那中年胡人，也明智的闭上了嘴，这火药味已经非常浓了，随便一点火星，可能就要炸开来。 在二楼的房间，席琳娜透过房间，目光复杂的看着大厅里的动静，当自己期望的那个权贵子弟一次一次报出比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富家公子的价格高的时候，她眼中露出一丝丝喜悦，但是，当那个富家公子一次一次又将价格攀比上去的时候，她眼神变得厌恶和痛恨起来。 若是没有这个人搅局，此刻只怕和那权贵公子两人共处一室了，她相信以自己的魅力，让这个权贵公子神魂颠倒，也要不了多久的功夫。 “要不要让自己的人悄悄的警告一下那个家伙？”她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静待事情的发展好，大明的水深的很，那个富家公子敢和这一桌的权贵公子别苗头，身份未必简单到哪里去，她还是不要参与两人的纷争之中去了。 一个胡女，从楼下匆匆走了上来，到了门边，低声的给她禀报着：“奴婢找那花妈妈打听清楚了，楼下那两人，一个是侯爵家的儿子，一个是伯爵家的儿子，而此刻和他们争抢小姐独舞的那一个人，花妈妈也不知道地方的来历！” 说完，这胡女静静的站在门前，等待着她的吩咐，席琳娜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 席琳娜已经决定，若是那位侯爵或者是伯爵的儿子，真的败给了对方，那么，她安排的人就得将那个富家公子的气焰打下去，反正这花多少钱，也是自己左手倒右手，她还真不怕对方银子多。 楼下，沈运愕然的看着李晨，手中蒲扇状的银票，也停止了摇动，他似乎被对方的报价给惊呆了，又似乎被对方最后那句恶狠狠的说话给吓住了，足足过了半响，就在众人等得都微微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手中的银票，啪的一声，被他拍在桌子上。 “咱们走！” 他站起身来，朝着高台上看了一眼，又朝着李晨看了一下，竟然不再说一句话，掉头就朝着外面走去。 众人齐齐愕然，说好的两位公子爷斗富的呢，怎么这边被这么一放狠话就吓住了，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没热闹看了。 “恭喜这位公子，以两千两银子的价格，争得席琳小姐独舞一支！”中年胡人走下高台，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托盘，竟然是当场收钱。 没有人会带着两千两银子出门，但是，带着两千两银票出门，却是常事，李晨手伸进怀里，拽着怀里的盐引，却怎么也抽不出来，众目睽睽之下，他总更不能将一叠盐引放在这可恶胡人的托盘上吧，那靖海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小侯爷，里面请，里面请！” 这楼子里的老鸨，笑嘻嘻的分开人群走了走过，一边走边和众人打着招呼：“好了好了，各位大爷，这表演看完了，大家各自开心吧，小侯爷到里间去看席琳姑娘的独舞，大爷们想跟着去看，小侯爷可不答应！” 众人齐齐哦了一下，终于有些明白，怪不得刚刚那富家公子开始气势如虹，到最后一下却萎了，敢情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怕得罪这侯府啊。 有人禁不住朝着看去，只见刚刚那富家公子，走出大门，一群从人围拢了过来，拥簇着对方而去，心里热不住有些可惜，看来，这排场也是一个豪客，可惜，还是害怕侯府的权势啊。 花妈妈将拿着托盘的胡人打发走，胡人笑嘻嘻的退下，所有的过场都做完了，也达到了预期的目的，虽然中间有点小波折，但是总算能给席琳娜小姐交差了。 “小侯爷，去里间吧！”花妈妈笑吟吟的邀请道，只要这小侯爷那个席琳姑娘搭上，席琳姑娘给的银子，她算是落袋了，这女人想攀高枝那是她的事情，她赚自己的银子就好，这辈子，她见过这样的丫头还少了，但是，又有几个能嫁入豪门，真是一群傻丫头。 “去个屁！”李晨气呼呼的坐下，眼睛都不朝后面看一眼：“花妈妈，这什么胡女什么来路，居然敢和外人合伙，讹咱们的钱财，胆子可是大的很了！” “哎呀，我的小侯爷，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花妈妈吓了一跳：“这种想要攀附小侯爷的女人多了去了，但是有胆子伙同外人讹诈小侯爷的钱财的，可是没有，这女孩儿自视颇高，仰慕小侯爷是有的，别的事情，绝无可能！” “哼！”李晨哼了一声：“这银子怎么算？” “要不，我给小侯爷去说说，这银子，小侯爷随便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哪里有花两千两银子看人跳支舞的！”花妈妈倒是识趣，主动的将事情揽了过来：“然后，我让席琳姑娘亲自过来，给小侯爷赔礼道歉？” “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的话，当我是放屁么！”李晨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小侯爷大气！”花妈妈笑得脸上好像一朵花一样，谁会和银子过不去，这两千两银子拿过来，楼子里至少能落下一半来。 “不过，我这银子，可不能白花！”李晨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看着对方的笑脸，话锋突然一转：“这胡女舞跳得不错，回头让她去侯府跳几支舞给我爹和我大哥看看解解闷儿，我家里也该添置几个舞姬什么的了……” “侯爷，这席琳姑娘可不是楼子里的姑娘！”花妈妈吓了一跳，这是要强抢人么，若是没根脚也就是算了，这个胡女可是带着一帮胡人，手里银钱也不少，小侯爷这样弄，会不会弄出麻烦来。 “你楼子里的姑娘，想进我侯府，还没这个资格呢？”他哼了一声：“也就是看她是个胡女，韵味不同而已。” 李晨身边的冰冰姑娘，听得这话，幽怨的看了李晨一眼。 “事情就这么说了，怎么和她说，那是你的事情，银子我明天会叫人送到楼子里来！”李晨站起身来，：“走了，哼，本来今天晚上打算好好的开开心的，弄出这一档子破事，一点兴致都没有了，虎臣，你走不走！” 赵虎臣愣了一下，也站了起来：“晨哥儿，咱们再去哪儿？” “你不是说要去再砸那破医馆一次吗，叫人，咱们去活动活动筋骨！” 第九十章 损人不利己 第九十章 损人不利己 “沈运，咱们就这么走了？” 秦淮河畔柳堤上，吴超走在沈运的身后，闷不出声的压抑了半天，一直到确定自己已经离开了清苑楼的范围，才瓮声开口。 “为了给咱们出气，我可是把这帮家伙全部都叫来了，你这什么都不干就走了，感觉白来了啊！” “怎么白来了，我请大家吃酒！”沈运却是兴致极好，指着前面一片灯火阑珊处，笑着说道。 高寒一直忍着笑容，此刻终于笑着开口：“沈相公这可是损人不利己了，这叫价叫到最高处，突然走人，别人都当是你怕了那侯府公子的气焰，但是，咱们心里可是清楚，坑了这家伙几千两银子，那家伙只怕现在脸不知道多难看啊！” 他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两千两银子啊，就为看个胡人女子跳个舞，靖海侯府家大业大，出手豪阔，这只怕明天南京城就传遍了这李公子的手笔，那时候，我想想李公子脸色会更加精彩！” 沈运也笑了，砸了这清苑楼，人家重新修起来，只怕也要不了多少银子，而且风险还大，和对面直接冲突的可能极大，而自己当众令李晨为这点小事破费巨大，虽然自己一点便宜都没占到，但是，看到人家吃亏，心里就是那个爽啊！ 在这十两银子就能从牙行买到一个仆役的时代，看对方花两千两银子的巨款，就为了看个小妞扭一扭腰肢，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挤兑着花的，这简直是比三伏天喝了一杯酸梅汤还舒爽。 花点小钱请吴超的这些手下，吃喝一顿，他这个钱出得痛快之极。 灯火阑珊处是几个小吃的推车，卖的都是本地的特色小吃，虽然这些东西和青楼里那些精致的饮食酒水不能比，但是，往来秦淮河畔的人那么多，总是有人愿意停下来尝上一点，也让这些小推车有了自己的生计。 几辆推车聚集在一起，各自在小车上挂着自己的招牌和灯笼，嫣然就是一个小小的夜市模样。 一大群人朝着这边走来，呼喝东西，叫嚣南北，这小小的夜市，顿时就热闹起来，沈运作为金主自然是吴超的这些手下重点要巴结的人，弄了个小桌子，三人坐下，各种小玩意流水价送了过来，沈运坐在桌前，看着这秦淮河的夜景，心头一片舒畅。 “倒是以前没发现这样的所在！”高寒左顾右盼，“在这外面坐坐，感觉也不错，除了没有胡女的大白腿看以外！” “那些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吴超咕哝了一声，他不敢反驳高寒，但是，嘀咕一下的胆量还是有的。 “你知道什么！”高寒瞟了他一眼，嘿嘿笑了笑：“个中滋味，岂是你这样的家伙可以知道的！” “好了好了！”沈运笑了起来：“别笑话我吴哥了，我吴哥眼光高的很呢，高大哥你若是有合适人家的女孩儿，不妨到时候给我吴哥说说，到了那时候，我吴哥肯定就不会这么说了！” 哈哈哈，高寒笑了起来，这样的话题点到为止就好，谁叫吴超的妹妹铁定是要成为沈夫人的呢，再多说可就惹人厌了。 远处走来几个人，柳堤就这么宽，这几个人走过这小小的夜市，不得不从中穿过，而两侧小车灯笼的灯光下，那几人在这乱糟糟的人群之中，突然站住了。 夜市里喧嚷的声音一下安静了下来，李晨的目光和沈运的目光相交，两人都微微有些愣住了。 “就是这小子！”在他身边的赵虎臣，大声吼了一声：“就是他害的晨哥儿你白花了那么多银子，回去还不知道怎么给府里说，咱们不可轻饶了他！” 他身边的几个伴当也卷起袖子，摩拳擦掌，大有一言不合就跟着自家少爷上前揍人的样子。 沈运笑得十分开心，两千两不是一个小数目，果然连这李晨也吃不消，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摆平这账，这更加让他得意了，你不是纨绔吗，你不是很嚣张吗，多加个败家子的头衔，似乎也不过分吧！ 吴超一拍桌子，在周围的他的那些泼皮手下，呼啦啦的站起来一大群，赵虎臣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他可不知道这小小夜市的食客，居然全部都是对方的人。 他虽然不害怕，但是还真是有点懵，对方不是一个开医馆的么，怎么这么多人护卫，这画风不对啊? “想打我啊！”沈运笑得十分欠揍：“你来打我吖！” “揍他！”赵虎臣愣的很，他可不管自己这几个人干不干得过周围这几十个人，手一挥就要上前。 “等等！”李晨一把拉住了他，赵虎臣愣，他可不愣，动起手来，他眼前亏是吃定了，哪怕到时候他能找回来场子，这现在的皮肉之苦是肯定免不掉了。 而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加上适才在清苑楼的作为，还有身边的这一帮人，他非常确定，对方这是有备而来。 “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和谁作对么？”他冷冷的看着对方：“别以为和佳佳有点关系，就可以和我对着干，你信不信我弄死你，佳佳都不会责骂我一句！” “那你来揍我啊！”沈运嘿嘿笑了一笑，左右看了一眼，吴超和高寒很是配合的早就站了起来，立在他的旁边，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倒是好像一个恶少在欺负几个路人一般。 实际上，几个卖着吃食的小车的车主，还真是这么想的，要不是吴超的这帮泼皮手下，一个个都是恶形恶相的，他们只怕早就推着自己的小车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李晨走了过来，坐在他的面前：“你胆子真的很大，大的让我和佩服的要死，我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在这里等着我，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揍人，想杀人！” “当时你砸我店子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沈运满不在乎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我看现在，别说杀人，连揍人都揍不了，我劝你还是回去，早点洗洗睡吧！” “哈！”李晨气的笑了起来：“你真是狂妄到没边了，你也早点回去吧，睡个好觉……” 他的声音冷厉了起来：“然后一大早，给我滚出应天府，不然的话，你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第九十一章 麻杆打狼两头怕 第九十一章 麻杆打狼两头怕 沈运静静的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而李晨则是恶狠狠的的回敬过去，丝毫不肯示弱。 话已经说出去了，那就一定要办到，说将你在南京城里赶尽杀绝，那就是将你在南京城里赶尽杀绝，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侥幸和徐小佳之前有些间接的关连，李晨自认，自己还是可以办到自己说出的话的。 “李公子！”沈运开口了：“你是谁，我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也知道，你觉得你吃定我了，才有这话，但是，你真的确定，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能有什么后果？”赵虎臣在一边帮腔，可怜的伯府公子，在这里只是一个帮腔的角色：“有本事你们这些人，就在这里弄死我们，要不然，就等着我们就弄死你们！”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沈运看着这个混不吝，冷笑了声：“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李晨站起身来，赵虎臣护着他，朝着小小的夜市外面的柳堤走去，四周围着他们的人，没有让开的意思，一个个眼色不善的看着他们，似乎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过来大打出手一样。 “让他们走！”沈运挥挥手，众人分开一条道来，几人头也不会的走了出去！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吴超凑了过来：“太便宜他们了！” 而另外一边，高寒却是脸色阴沉，看了沈运一眼，有些犹豫的问道：“沈相公，咱们要不要知会一下萧公公！” “不用！”沈运才不会因为对方放些狠话，就将自己的底细漏出去呢：“我不是认了一个大哥吗，这事情也是在我大哥指点下才做出来的，这现在人家要将我赶出这南京城，我不找我大哥找谁！” “国公府的那位？”高寒一听就明白了。 “没错！”沈运看了看四周：“大家就在这里吃喝点东西吧，全部算在我头上，吴哥，你替我招呼我兄弟，今天辛苦兄弟们了！” “哪里，哪里，沈相公客气了！”众泼皮轰然一身，齐齐道谢。 “我和高大哥去一趟国公府！”沈运笑着对吴超说道：“虽然时间可能晚了点，可能连门都叫不开，不过，明天真要有事情，咱们连夜求救这姿态是做出来了，剩下的，就看这位小侯爷打算怎么来了！” 灯火远处，已经远离了那小小夜市的李晨和赵虎臣，见到身后没有人跟过来，稍稍加快了点脚步，等到转过弯，到了夫子庙前，他们两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夫子庙前，已经有巡逻的差役的踪迹了，而兵马司的人，更是驻扎在不远的地方，他们两个相信，那帮不知道死活的家伙，就算豁出去了，跟到了这里，也休想奈何得了他们了。 “晨哥儿，没事了，不用走那么快了！” 赵虎臣低声的喊着李晨：“几个家伙，难道他们还敢造反不成，闹市行凶的事情，我就不信他们做得出来，要真是他们有这胆子，小爷我也不怕当街杀几个人了。” “这事情不对劲！”李晨不理他，快步走着：“对方知道咱们的身份，还敢和咱们这样对着干，这胆子大的没谱了，这事情我得快点回去，和我哥商量一下！” “和小侯爷商量什么啊！”赵虎臣满不在乎的说道：“明天直接叫人去，去他们医馆看病，然后就说人给看死了，然后叫府里去几个人去那边闹一闹，府衙那边知会一声，封了他们那铺子，将人抓起来不就得了！” “这里是南京城，整治他们的法子多的是！”赵虎臣非常不解。 “你不是怕了他们吧，晨哥儿，你可不是胆子这么小的人，你要不敢干，这事情我替你干了！”他大大咧咧的说道：“反正咱们几兄弟，谁分谁啊，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咱们兄弟面子！” 李晨站定了下来，略略一沉吟：“行，先按你说的办，你先弄起来，我得先回府去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沈记医馆照常打开了大门。 两个药童打开医馆的大门，在门外等候的病人，开始一拥而入，两位坐堂的大夫，早就在里面等着他们，和每天一样，病人们排队开始找两位大夫看病，开方子，然后到对面药铺去拿药。 这一切和每一天都没什么不同。 只是差不多过了吃早点的点儿的时候，久违了的徐家大小姐，带着她身边两个万年不变的护卫，又出现在了沈记的门口。 而一直对着徐小佳没什么好脸色的周倩儿，居然也破天荒的带着笑容迎了出来，然后和这位大小姐一头扎进后院的房间里，不知道是在聊天还是打着他们喜欢的双陆棋，反正是不出来了。 就连中午吃饭，也是由人将食盒送到了后面，两个小姑娘就这么黏糊了一天，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徐小佳从后院出来，周倩儿子啊身后送着她走出医馆，两人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看起来就像真是成了一对好姐妹一样。 沈运一整天都没露面，倒是高寒期间来了这医馆两次，呆了一小会儿功夫就离开了，而吴超和沈运一样整天都呆在家里，哪里都没出去。 虽然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但是，该做的仿佛都要做，李晨既然放出了狠话，肯定是有手段的，直接带人打上门是可能的，利用侯府的影响力指使官府做点什么，也是可能的。这一切不可不防备。 深夜造访国公府，果然如同沈运自己料想的那样，连国公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不过，国公府的门子，倒是算尽忠职守，将他曾经到来的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禀报了上去。 刚刚起床的徐维志，不知道什么回事情，不过，沈运既然深夜前来拜访，那绝对就不是想来国公府里喝杯茶的意思了，他琢磨了一下，不得要领，正好徐小佳又在和他说那双陆棋的事情，他干脆将徐小佳打发出去那医馆了——那里不是还有徐小佳的小小棋友嘛！ 反正和那沈运已经摊开说了，他相信那沈运这一点点面子还是要给自己的，而沈运昨晚上来国公府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由自己的妹妹去了一趟带回来嘛！ 至于是不是沈运去找那李晨一伙的麻烦的事情，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他想都没有朝着这方面去想，在他心里，沈运是和他一个档次的人物，若是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岂不是和李晨之流没什么区别了。 第九十二章 当众打起来了 第九十二章 当众打起来了 “有点意思啊！” 听着自己妹妹从沈记医馆带来的消息，徐维志终于知道昨天晚上沈运来自己这里来做什么了，他不信沈运没有求助的地方，那么，李晨放出来狠话之后，他来自己这里是个什么意思？ “我今天一天也没见到那沈运，不过小倩说他一直都在家里呆着！”徐小佳说道：“他不会是怕那李晨乱来，故意躲起来了吧！” “可能吗？”徐维志不屑的说道：“萧公公可是他的靠山，那李晨，算了，换李楚波来，也没这么大的胆子直接打萧公公的脸的，你看着，李晨这次要出大洋相的！” “哥！”徐小佳娇嗔着跺脚，她对李晨也没什么大的好感，但是架不住自己和对方的名字，老是被人一起提起，若是李晨出了大洋相，她也觉得自己脸上无光。 “好了好了，哥，知道该怎么做！”徐维志有些好笑，“都是自己人，意思一下就行，不会闹的太难堪的，我这不是让你去医馆那里了吗，沈运也没说什么，你要高兴，你天天去都行，你那个小棋友今天和你相处还好吧……”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徐小佳依然带着自己的护卫，朝着医馆走去，一到医馆门口，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医馆的门口，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人用白布挡着，俨然已经是死去的模样，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正堵在医馆的门口哭天喊地的，而在医馆的四周，病患，闲人，已经附近的居民，已经围拢了好大一堆在看热闹。 不用她发问，门口那几人的哭喊声和周围看热闹的人的议论声，就已经让她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此刻医馆里，似乎没人应门，更别说打开大门了。 “小倩不知道有没有事情？会不会被吓到？”她皱了皱眉头，一点都不想管这破事情，只是有点担忧这周小倩。 “医馆的人呢，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就算了么，庸医误人性命，我们已经报官了，你们就等着全部去吃牢饭吧！” 有人堵在门口，破口的大骂，气焰十分的嚣张，医馆的大门，被砸得砰砰作响，周围的人一个个神情各异，却是似乎没人打算上前搀和这事情。 “闹什么，闹什么！”几个青衣汉子，从人群里挤进来，为首的那一个，大咧咧的走到地下的门板边，揭开白布朝着里面瞅了一瞅：“不就是死了一个痨病鬼，这本来就是一个必死的病，怎么，弄个死人到这里来，是打算在这里玩讹诈，抢咱们兄弟的买卖么？” “你不要这么血口喷人，我兄弟昨天来这里看病的时候，可是能走能跑，按照这破医馆的大夫开的方子，一副药下去，几个时辰之后就咽气了，不是这里的庸医害了他的性命，还能有谁！” “我管你还有谁呢！”领头的汉子不耐烦的说道：“抬走，抬走，你要不抬走，咱们兄弟给丢到化人场去了啊，麻痹的，一大早弄这事情，晦气的要死，早点滚蛋，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死人的那家属们，自然不服气这突然蹦出的这些人管闲事，护着那门板上的尸体，不让这些人动弹，两边推推搡搡，很快场面就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两个护卫将徐小姐护卫着，离得远远的，看着这有些混乱的人群，徐小佳皱起了眉头——这事情都发生半天了，沈运他人怎么还不出现，这种事情闹下去，这医馆的名声可就臭大街了。 “小姐，这个时候，沈相公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包括这医馆的几位郎中，也最好都不要出现！”他身边的护卫，倒是明白事理：“这个时候，他们被这些死人的家属给打了，就算闹到官府，不管事后如何处置，至少这顿打算是白捱了！” “那也总不能这么乱下去啊，小倩还在里面呢！”徐小佳一点都不担心沈运，在他心里，周倩儿可是比沈运重要多了。 “这个倒是没事，他们不是已经报官了么，等官差来了就好！”另外一个护卫说道：“小姐安心等候一下，应该很快官差就会来了！” 官差还没来，人群里面的人，却是已经打了起来，令得围观的这些吃瓜群众大跌眼睛的是，那几个青衣汉子，明明人数比这死者的家属多，动起手来，却不是他们的对手，七八个人，被对方三四个人，打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只是有人跌跌撞撞冲出人群，冲着沈家巷那边而去，围观的人都看着打得热闹的地方，却是没有人在意。 在沈家小院里，这人叩响了门环，吴超看到鼻青脸肿的这家伙进来，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 “老大，不是兄弟们不卖力气啊，实在是干不过他们！”来人哭号着。 “没用的东西，七八个人，连几个妇孺都对付不了！”吴超黑着脸看看沈运，又看了看这家伙，觉得自己丢脸死了。 “就这手段？”沈运晒然一笑：“亏他们想得出来，这也够下作的！” “我去赶走他们！”吴超抬起脚步，在院子里一众青衣汉子，就要跟他出去。 “别打死人了！”在沈运身边的高寒，大声的吩咐道：“若是府衙来抓人，不用我交代什么吧，你自己就应付得了，若是应付不了，让他们带走就是了！” “没事！”沈运摆摆手：“高大人说无事，就是无事！” “若是官府要带走季大夫他们呢！”吴超不放心的问道，这肯定是侯府出招了，官府肯定是向着侯府的。 “让季家兄弟跟他们走，告诉季家兄弟，只要人真不是他们治死的，我保他们安然无恙！”沈运气定神闲的说道，心里却暗暗好笑，若是带走季家兄弟，那才叫热闹呢，那可算是薛素的人，而且，对方用这理由，更是直接说薛素门下专出庸医，这对想要靠着医术在这里扬名来说的薛素，那无疑是直接打他脸了。 薛素肯善罢甘休才怪呢！ 和自己比起来，无疑薛素在冯保面前说话更加管用，在冯保眼里，自己和李晨的这点纠纷，大概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值得一晒，但是涉及了薛素的话，那性质可就变了。 第九十三章 以为躲起来就可以了吗 第九十三章 以为躲起来就可以了吗 医馆门口的骚乱，在终于要扩大的时候，官府的官差赶到了。 吴超倒是没怎么下死手，不过官差赶到的时候，看见两方都有人头破血流的，也是吓了一大跳，好在这里是医馆，倒是也不担心救治的问题，由吴超叫开了门，医馆里面两位大夫被叫出来，简单的给众人看了一下。 当然，看完之后，打架的人二爷好，看病的人也好，还有两位大夫，官差是都要带走的，既然有人报官了，官府来人，不管是真的要办这案子还是走过过场，该有的都该有。 好在官差里有认得吴超的，倒是没怎么难为他，只是将人全部都带走，医馆的门口，也给贴上了封条，既然死人了，这医馆肯定暂时是不能让开业了。 至于医馆的东家沈运，也在官差的传唤之列，不过，官差们带着人去沈运家，却是被告知，沈运此人，并不在家里，而是去了诗诗小筑了。 官差们有不熟悉这地方的，随便在沈家巷找了个人来打听，周围的人一听说这诗诗小筑，都是一脸的古怪模样，官差们问明白那诗诗小筑的所在，也不禁摇头起来。 医馆门口的人渐渐散去，带着医馆的人和一众泼皮去府衙的官差们，也离开了这里，两个去传唤沈运的官差，怏怏的回过头，却是没有去追赶他们的同伴，而是直接绕了一个弯，闪进了棋盘街口的一个酒楼。 “爷，医馆的人都带到府衙去了，这短时间内，这医馆是没法开张了，他们的那个东家，据说是去了秦淮河那边的一处叫做诗诗小筑的暗掩门，此刻并不在家里，你看，兄弟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两个官差恭恭敬敬对着二楼雅间的端坐着的赵虎臣说道，赵虎臣皱皱眉头，听得这话，半响没有出声。 “有人知道那什么诗诗小筑的所在么？” 赵虎臣摇摇头，砸吧了一下嘴，似乎有些遗憾。 “这个倒是小的有点印象，以前似乎听说过那地方！”一个官差回答道：“爷，咱们要去那里叫人么？” “叫什么人，拿人！”赵虎臣瞪了对方一眼：“自己医馆里治死了人，自己不管，倒是去找那些风尘女子快活，官府传唤，还躲了起来，这种人对他那么客气做什么！” “那爷您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官差点点头，无非说就传唤个人呗，反正弄进府衙里之后，有这位小爷兜着，怎么弄那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我也去！”赵虎臣站了起来：“你们几个办事我不大放心，最好是那沈运不理传唤，还对官差动手，我恰好路过，只好打抱不平了！” “爷，您说他袭击官差，那他一定就是袭击官差了！”官差笑着说道：“爷，我在前面带路？” 赵虎臣今天出来，身边可不只两个伴当，从府里他足足带了七八个人出来，他是憋足了劲儿要在李晨面前将这事情办好的，那天看到那沈运的嚣张劲儿，他也非常的不舒服，砸对方医馆的时候，他没有手下留情，那么现在，他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弄个事端，将这些家伙全部都丢进府衙大牢，然后将这案子就这么拖着，不管对方多大的买卖，主事的人被关进了大牢，拖上一段时日，这买卖也差不多要黄了。 那叫沈运的家伙，少了谋生的营生，再在府衙里，让府衙里那帮家伙从上到下过一次手，剥一层皮，他就不信，等到这家伙出来的是，还有个人样！ 苦头未必他会吃多少，但是家财肯定会给他折腾得一个七七八八，身上有背着人命官司，这南京城里，他能立足才怪呢！ 一直以来，大家一起玩的小伙伴，都觉得我有勇无谋，但是若是这事情办妥了，大概大家再也不会那么看自己了吧！ 赵虎臣一边走着，一边美滋滋的想道，咱安远伯出来来，也是上马能领军，下马能安民的，可不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 “去通知了小李侯爷去了没有！？” “早就去了，爷，按照你说的，和小李侯爷在楼子里见面，然后再一起去逮那个夯货！” 身边的人回答道，赵虎臣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秦淮河边走去。 在清苑楼里，李晨果然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见到赵虎臣，狠狠的拍了一拍他的肩膀，早上的事情，他已经从赵虎臣派去通知他的人那里听说了，他对此是大为满意。 “你给我老实交代，这主意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前天晚上，你可是想都没想就蹦出了个主意！” 赵虎臣嘿嘿笑道，心里说，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我怎么用这的法子整治人的。我让你们再小看我。 “人呢？”李晨回头看看四周，他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人，赵虎臣也带了不少人，此刻两人身后足足一二十人，就算那沈运身边再有一帮人护着，他们也不担心干不过他们了。 “就在前面不远诗诗小筑里，里面的女人，也是做买卖的！” 一个官差上前，笑嘻嘻的献着殷勤：“小伯爷吩咐了，待会咱们先去叫人，不算那家伙怎么应对，反正咱们兄弟是被那家伙袭击了，到时候咱们呼救，两位小爷恰好路过，就顺手打抱不平了！” “不错，算是一个机灵的！”李晨满意的点了点头：“有前途！” 二楼处，席琳娜居高临下的看着这群人在大厅里一个个摩拳擦掌的，若有所思。身边的花妈妈已经低声将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了她，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在这事情里面出一点点力气，至少，让那位小侯爷知道，自己并不是仅仅只是一个舞跳的好的女人。 “小侯爷，小侯爷！” 楼下的一帮人商议完毕，就听得身后一声呼喊，李晨回过头来，只见那胡妈妈，带着一个一身男装的俊俏公子，走下楼来。 “小侯爷，席琳姑娘，想跟着你去见见世面，说是这多少也和她有点关系，她想着看看小侯爷如何教训那天在这里捣乱的那人！” “这种事情，她凑什么热闹！”李晨看她身后的俊俏公子一眼，对方胡人面孔，顿时让她知道对方是谁了。 “别啊！”花妈妈将李晨拉到一边：“小侯爷，席琳姑娘已经决定不收小侯爷看舞的银子了，愿意在合适的时候，为小侯爷舞一曲，小侯爷是怜香惜玉的人，就给她这点小小的面子吧！” “哦，不要银子了？”李晨有些意外的看了席琳娜一眼：“还白跳舞给我看，这个面子，看来我得给了！” 花妈妈顿时眉花眼笑，回过头朝着席琳娜点了点头。 “席琳这丫头，刚刚到咱们大明，什么规矩都不懂，小侯爷带她出去走走，不就以后什么都懂了么？”花妈妈挤眉弄眼的说道：“人家是想给小侯爷跳舞，可不是想到侯府去做舞姬，小侯爷是疼人的人，女孩儿这点心思，您还不明白？” “明白，明白！”李晨闻言也笑了起来，对着席琳娜招招手：“过来吧，想看看世面，乖乖的跟着爷的后面看着就是了，对了，你会咱们大明话吧！” “会的，小侯爷！”席琳娜巧笑倩兮，点了点头。 第九十四章 都给我跪下吧 第九十四章 都给我跪下吧 两人官差打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清苑楼，朝着那诗诗小筑走去。 不多时，那诗诗小筑的竹楼院落，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两个公差咧嘴朝着李晨和赵虎臣笑了一笑，趾高气扬的朝着那诗诗小筑走去。 众人停下了脚步，看着官差走进那小筑门前，敲响了门环。 有人缓缓的打开小门，两个官差不由分说就往里走，赵虎臣和李晨对望一眼，准备应对下面的事情。 而就在他们两个人还没转过头来，就听得里面哗啦了一声，刚刚不由分说推开门子进去的两个官差，被人从这诗诗小筑里面扔了出来，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 “还真敢动手啊！”赵虎臣舔了舔嘴唇，计划当中是这两个官差栽赃一下那沈运，弄带什么自伤的事情出来，没想到，现在连这这一步都给省了。 “狗一样的东西，发什么呆！”他瞪着身边的几个从人，“没看见有人在殴打官差嘛，这还有王法吗，还不过去帮忙！” 一帮从人嗷嗷叫了一声，朝着那诗诗小筑冲了过去，不少人已经上身上的短棍，铁尺取了出去，这些不是锐器，但是打人打个半死还是可以的，小伯爷的对头，据说身边可有几个人护卫着的，没看见官差都被丢了出来么，大家还是小心点。 赵虎臣也是不甘人后，跟着后面跑了过去，李晨站在原地，看着赵虎臣和他的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诗诗小筑的门内，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你不是要看看世面的么？”他笑着对身边的席琳娜说道：“来吧，跟着爷去这里面看一看，没准将来爷一高兴，也给你置办一个这样的院子！” “那可是谢谢小侯爷了！”席琳娜笑的十分的开心模样，脚步跟着李晨往着那边走去，他身边的两个侍女模样的胡女，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虎臣，殴打官差的凶徒不用手下留情，咱们大明还是有王法的！” 他一脚踏进院子，嘴里还在说着话，然后突然就是一愣，转身就想退出去，从他身后，却是突然出现两人，将院子的门无声无息的给关上了。 他脸色十分的难看，扭过头，看着跪着院子里的赵虎臣和他的从人，所有刚刚进这院子的人，一个都没拉下，此刻全部都跪在阶前，在他们四周，几个提着胳膊长的铁棍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赵虎臣的有眼光的，所以，对方用这短铁棍指着他的时候，他立刻认出对方手里是什么东西了，在对方的示意下，他二话不说就跪下了。 李晨也是有眼光的，所以，他脸色十分的难看，对方手里的这三眼火铳，还是几支，在这样狭窄的院落里若是真的击发起来，自己和赵虎臣带来的这些人，只怕一个都跑不掉。 不是说没机会干掉对方，而是他们手中的短棍和铁尺，也这火铳比起来，简直就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样，这三眼火铳，可是军中利器，装足弹丸火药，可以连续发射三次，可谓是挡者披靡，而更要命的是，即便是发射完火铳里的弹丸，这火铳调转过来，就是一根短铁棍，一点都不耽误杀人。 “沈运，你这是要造反吗？” 他大声喝了一声，声音里隐隐有些颤抖，他李晨侯爷之子，大好的前程，可不想为了点意气之争，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他相信跪在地下一点都没有了平日的桀骜的赵虎臣，也是这么想的。 而他身边的席琳娜，眼睛更是瞪得大大的，显然这一幕已经超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沈运没有出现，倒是一个女子应声而出，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立在屋檐下，看着脸色苍白的李晨和李晨身后的一众人，樱唇微张：“跪下！” “你可知道我是谁……” 李晨话未曾说完，就感觉膝盖出传来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他怒目回头，只见身后的一个汉子，正目无表情的看着他，好像刚刚踹他一脚的，不是他一样。 他不忿想要站起来，那人手中的三眼火铳微微抬了抬，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似乎是：“你猜我敢不敢放这一火铳”的意思。 他心里一惊，却是不敢再站起来了。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两人走了进来，却是刚刚在外面的那两个官差，也是被人押了进来，进门看到这一副场景，他两什么废话都没有说，进门找了个地方，默不出声的跪了下来。 席琳娜左看看又看看，不知道自己是不也该跪下的好，正犹豫间，那屋檐下的女子，却是看到了她，对她招了招手：“你随我进来！” “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李晨嘴唇微张，低低的说道。 席琳娜微微点了点头，越过他们几人，朝着那屋檐下的女子走了过去。 小楼后面的院落里，冯保正在和薛素说着话，沈运笑嘻嘻的随侍在一边，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 尽管两位大佬此刻的话题，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将养些日子，差不多就好了，你少吃点你那些徒子徒孙进献来的玩意，大补即是大毒，不听我的，你非得往死里折腾自己才舒坦是吧！” “你怎么不知道是那些东西的作用，你不是说我病都好了，就只差调养了么，都是些调养的好东西！” “想多活几年，就听我的！”薛素才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冯保：“真打算在这里养老了吗，别刚刚好点又出去瞎折腾！” “你知道个屁！”冯保嗤之以鼻：“我要是死了就算了，我既然没死，如果还不能活的随性，那还活个什么劲儿！” “懒得说你，别连累我就行！”薛素翻了翻白眼：“要不是今天沈运催着我过来，我才懒得过来看你，你这里破事多，你不想多活几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是么？”冯保笑吟吟的回过头，看着一脸不自然的沈运：“我还以为你这老东西是想我来了，敢情是这小子鼓捣你来的啊，不过，你也是够实诚的，小心这小子将来给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银子呢！” 他笑得十分开心：“沈家小子，你今天来又是为什么什么呢，你总不会说是想念杂家了，特意来看望杂家的吧！” 第九十五章 抓到几个刺客 第九十五章 抓到几个刺客 沈运笑的很尴尬，在冯保这样的人精面前，他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藏得住，不过，冯保并没有等他的回答，微微笑了笑，就将头扭过去。 这么看来，大佬的心胸还是很宽广的嘛！ 他不知道，冯保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当初因为沈运的帮助，他身上的沉珂尽起，他有些酬谢一下对方，对方居然敬谢不敏，这让心高气傲的冯公公如何接受得了。 他本是从高位跌落之人，最在意的就是这等感受，若是一个素不熟悉的小官儿这样，他顶多也就笑笑，找个机会抹杀了对方就是，问题沈运可是他的恩人，他冯保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是那种恩将仇报之人好吧。 所以才有了后来高寒照拂对方，所以才有了间接的为沈运引见萧乾，但是，这一切都没有沈运亲自上门求助来得淋漓痛快啊，更别说现在薛素和欧阳小丫头寄身在他的医馆，真有人找他的麻烦，其是不用沈运自己上门，他也会料理的，所谓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 当然，冯公公还是很要脸面的，既然沈运找上们来，他为其张目，那么，这个头，自然是替他出的漂漂亮亮，让沈运这小家伙，看看他冯保的能耐。 欧阳燕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男装女子，几个人的注意力，一下全部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去了。 “怎么回事情？” 冯保尖着嗓子问道，欧阳燕身后的女子，虽然堪称异域绝色，但是冯公公这些年看到的异域风景还少了，这等女子，在他眼里，甚至还不如外面住着的胡诗诗乖巧顺眼呢。 “来了一帮家伙，喊打喊杀的，干爹的人将他们全留下了，我让他们跪在前面给干爹请罪！”欧阳燕脆生生的说道：“这个女子混迹在他们当中，格格不入，我索性带来给干爹问话！” 沈运继续尴尬的笑着，还问什么话啊，想知道什么，问自己就好了，这欧阳燕做事情，还真地道。 冯保笑眯眯的看了沈运一眼：“你来问吧！” 沈运搔搔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没什么好问的，就是一个侯爷的儿子，最近老找我麻烦，还说让我在南京城里无法立足，我今日来公公这里看望公公，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了，带了一帮人就跟了过来，这女人我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和他们混到了一起！” “我认识你的！”席琳娜好不容易在这里看见一个认识的人，本能的开口道：“那天你不是出价两千两银子，就是为了看我一支舞啊？” 席琳娜不傻，甚至很精明，外面跪了一地，若是她还感觉不到今天的凶险，当初她也不会从四处都是叛军的王宫里逃出来，此刻见到沈运，哪里还不急忙辩解一下。 眼前这少年公子，当初肯出高价看他独舞，显然是对她有好感的。 她可是极其善于利用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事情的。 “两千两银子！还是这等胡女。”欧阳燕微微一撇嘴，没说什么，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将她的鄙夷给写在了脸上。 “是你！” 沈运顿时叫了起来，眼前的男装女子，顿时和清苑楼里某个披着面纱翩翩起舞的胡女的形象重合了起来：“你怎么也到这来了，是了，最后是那李晨赢了，你跟着他来看我吃瘪，好像也正常！” “不是，公子误会了！”席琳娜辩解道：“我不过区区一胡商之女，在大明无依无靠，小李侯爷要带我来这里，我岂敢不从，公子要分辨清楚，我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 “小李侯爷？”冯保皱起了眉头。 “是靖海侯的二儿子！”沈运低声解释道，在一边的欧阳燕补了一句：“现在在外面院子跪着呢！” “哦，那就让跪着吧！”冯保不以为意的，不过是一个侯府的庶子，也敢闯他的院子，这胆子太肥了。 “还有一位小伯爷！”席琳娜乖巧的很，已经看出这些人里，作主的是这个躺在靠椅上的老人，乖毫不犹豫的开始卖队友在对方的面前刷起了好感来：“好像是安远伯府的公子！” “也一块跪着吧！”冯保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对了，你说你是胡人之女，从哪里来的？” “莫我尔！”席琳娜低低的回答了一句。 “哦，那里的烤肉不错！”冯保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席琳娜：“你会做烤肉不！？” “会的！”席琳娜很是确定的回答，她非常肯定，自己眼前的这人，是绝对的大明的大人物，连他想要攀附的两位公爵伯爵的儿子，都被对方勒令跪在外面。 这不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和大明的大人物接触的机会吗？ “那去做点烤肉来！”冯保摆摆手，笑着对薛素说道：“看来你运气还不错，能够尝到莫我尔的人亲手做出的烤肉，这莫我尔是西域的一个大国，穷虽然穷了点，但是，还是有些东西能拿得出手的，这烤肉就是其中一绝！” 薛素：……我是为了那一口吃的来的吗？ 在一旁，已经被冯保置之不理的席琳娜，低声的对欧阳燕说道：“外面还有我的两个侍从，可以作为帮手，这位小姐，能不能……” “去将他们叫来，去厨房！”欧阳燕冷冰冰的回答道：“有人会带你过去，好好的呆在厨房烤肉，不得乱走！” “还缺少一些调料，才能烤出我们莫我尔的烤肉味道！”席琳娜为难的说道：“这些调料，大明是没有的！” “烤个肉这么麻烦！”欧阳燕瞪了瞪眼睛，看了看在一边说话完全不关注这边的冯保和薛素，又看了看无所事事的沈运。 “沈运，你和她去弄这些，我干爹难得想吃点这东西，可不许坏了我干爹的兴致！” “这个是自然！”沈运点了点头，笑着走了过来：“席琳姑娘，来，我且陪你去弄这些东西去！” 席琳娜笑着点了点头，跟着沈运朝着外面走去，在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冯保的说话。 “让靖海侯和安远伯，来这里认人，就说杂家抓到了些刺客，好像其中有他们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让他们来看一看，如果是就领回去，如果不是呢，杂家就给砍了……” 第九十六章 意外惊喜 第九十六章 意外惊喜 席琳娜低着头跟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走了出去，院子里跪着的人，齐刷刷的朝着他们看过来，席琳娜的眼光，只是看着前面男人的脚跟，连头没有抬起来。 男人走出了们，她的两个侍女也跟着他走了出来，一个精悍的男人，从院子里那些人中走出来，随着他们一起出了门。 “随席琳小姐去取点东西！”沈运笑着对赶过来的高寒说道：“然后你给我去一趟靖海侯府和安远伯府，让他们来领人，冯公公的话是，有几个刺客想要行刺，被咱们抓住了，疑似有他们府上的人，若是不来，那就咱们处置了！” “去侯府啊！”高寒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眼下这架势，人家是奈何不了沈运了，可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被侯爷伯府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迁怒于他，他可连抵挡的本事都没有。 “送信的事情，可以让清苑楼的花妈妈去！”席琳娜低低的开口了：“她和这些小侯爷小伯爷挺熟的！” “身份低微了点！”沈运摇摇头：“万一侯府伯府那边不当一回事情怎么办？” 席琳娜笑吟吟的看着沈运：“那不就正如了公子的意了吗？” 沈运一怔，淡淡的看了看她，没想到这女人做事情这么狠，想来她也是听到了冯保的说话，若是真的派那个什么花妈妈去报信，侯府伯父不当回事情，冯保未必真的会伤了那李晨的性命，但是一顿大苦头可是少不了的。 那对于沈运来说，眼下不过是意气之争，到了那时候，可就真的是成了冤仇了。 不带给自己这么找仇家的，他还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呢。 席琳娜看着沈运，她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比起那个什么小伯爷小侯爷来，这位叫做沈运的公子，才是真正她值得结交的对象，起码，对方的权势，全部不用把什么侯府伯父放在眼里，院子里的那位老人应该是他的长辈，她断断没有攀附的可能，那么，就只有将全部心思用在这沈公子身上了。 从诗诗小筑到清苑楼，就那么点距离，没说几句话的功夫差不多就到了，不过，大都是沈运和高寒在说话，席琳娜少有插口的余地，她甚至连给沈运解释一下自己并非清苑楼的姑娘的机会都没有，沈运根本就没有问这些，他关心的，就是她需要的东西是不是在清苑楼而已。 东西还真没在清苑楼，不过，清苑楼有席琳娜包下的房间和一些从人，从他们居住的客栈将这些拿过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情。 高寒一边在楼子喝着茶水，一边等着人送来这些给席琳娜，而那位花妈妈自然也被召唤过来了。 其实，去找麻烦的人没回来，被找麻烦的人却是带着席琳娜回来，这花妈妈心里已经在打鼓了，她这这碗饭的，最是会察言观色揣摩人的心思，几乎只是片刻之间，就猜到怕是李晨他们等人，这次怕的踢到铁板上了。 天啊，那可是小侯爷小伯爷啊，能压住他们一头的，那得是什么来头。 所以沈运一召唤，这花妈妈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脸上的褶子，简直是笑成了一朵菊花。 将冯保的话复述一边给她，沈运淡淡的说道：“这事情，花妈妈替我跑一趟，可方便么？” “方便，方便，哪里有不方便的！”花妈妈点头如捣蒜：“不过，公子的名讳，能不能赐下，让老身知道，若是两府的人问起，老身也好方便述说！” 沈运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用，就说诗诗小筑主人就好，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不知道的，那也没办法了，你将话带到就行！” 他实在不是想用这个女人去报信，席琳娜的建议明显的不怀好意，但是，这种容易被人迁怒的事情，高寒去的话不合适，自己去就更不合适了，两害相比取其轻，他也只好用这个女人了。 至于那靖海侯府和安远伯府的人，拿花妈妈的话当不当这一回事情，那就看那李晨和那赵虎臣自己的造化了。 没多少时间，席琳娜派出去拿调料的人回来，打开包袱，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沈运哑然失笑，还以为真是什么大明市面上见不到的东西呢，不就是一些黑胡椒，孜然，肉豆蔻之类的香料么，这种东西后世简直是烤肉必备，没想到在这里早就有了用处。 不过，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大明也有啊，郑和下西洋不知道从外面带回多少这种东西来呢。 “咦？”他翻开了一下，一个很熟悉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东西？” 高寒脸色也严肃起来，这是给冯公公弄吃食的调料，莫非沈运看出什么不妥来了。 “回沈公子，这是我们西域的一种香料，味辛，和大明的茱萸差不多，但是比起茱萸来，香味更为浓烈！”席琳娜看看他手中的东西，坦然回答道。 “这个你们叫什么！” “我们莫我尔人，称之为辣角！”席琳娜回答道：“这的确是我们独一无二的调料，在大明没有的！” 沈运在大明也呆了好几个月了，吃了几个月的大明饭食，虽然大明的饭食对后世来说属于那种绿色环保原汁原味的，但是，对于味觉的刺激真是差了许多，辣椒这种东西，那是绝对没有的，先要吃点辛辣的东西，就只能靠茱萸和花椒了。 他非常的确定，眼前这一小包红彤彤干瘪瘪的，就是自己后世常见的那种红辣椒，而他仅仅是看着，嘴里已经开始不争气的在分泌口水了。 “你说的这种辣椒，你还有多少！”沈运一点都不客气的问道：“全部都取来！” “沈公子喜欢这个啊！”席琳娜笑了，刚刚她一直想如何拉近自己和这位沈公子的距离呢，现在自己手中有了对方感兴趣的东西，她自然高兴的很。 “我在就去唤人去取，不过公子，若是烤肉的话，须将此物碾磨成粉，轻轻涂抹在烤肉上，待到肉油浸透其中，其味道才是最佳！” “磨成粉的那种，我就不要了，你带着过去给公公做烤肉即可！”沈运拿起一枚辣椒：“这种完整的风干的，全部都给我拿来吧！” 第九十七章 伯爷和侯爷的郁闷 第九十七章 伯爷和侯爷的郁闷 莫名其妙的从席琳娜身上收获了一包辣椒，沈运心情十分的不错，想着今后可以重温昔日酣畅漓淋的味道，他连带回到院子里看到跪在地下的李晨等人，都顺眼了许多。 但是李晨显然没有他这种心情 ，看到他带着席琳娜走回来，视线一直恶狠狠的盯着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只怕小李侯爷此刻早就将沈运杀死个十七八遍了。 沈运没搭理他，甚至都不想和他沟通，和这种骄横成性的家伙，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不好好的让这个社会毒打他一顿，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天老大地老儿呢。 至于对方的怨恨，他此刻真的计较不来，好歹自己也是有靠山的人了，用不着这么苟着了吧，自己可都是一直本本分分的做人，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自己还击一下，又怎么了？ 哼着小调回来，看到院子里冯保和薛素依然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什么，他索性不凑这个热闹了，直接跟着席琳娜去了厨房，然后像个大爷一样，搬把靠椅坐在厨房外面的小院里，看着席琳娜的两个侍女手忙脚乱的在厨房里忙活着，他觉得这样就顶好。 他觉得定好，但是，此刻靖海侯府里，可就有些不大好了。 花妈妈先是到安远伯府里去报信的，这事情还别说，当初沈运担心人家家里不当回事的情况，根本就没出现，赵虎臣这个二愣子，这些年给安远伯府里惹的乱子，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安远伯本人都就麻木了。 但是，这种被人拿住当刺客的事情，却是一次都没发生过。 这种事情本身就是意味着不正常，而来报信的这个女人，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具体情况，唯一的知道的信息，就是他现在和靖海侯府的李晨在一起，被那诗诗小筑主人给扣住了。 诗诗小筑主人是谁，安远伯赵难当不知道，但是，他儿子莽撞，他这个做老子的一点都不莽撞，一听儿子的难兄难弟是靖海侯府里的李晨，二话不说，直接带着花妈妈往靖海侯府邸里来了。 靖海侯李凡一直在府里修养，听到老兄弟上门，哪里有不见的道理，于是，两人前面，那花妈妈在两人面前将沈运吩咐他的话，又再叽里咕噜说了一遍。 打发这个女人在外面候着，这屋子里，一位伯爷，一位侯爷，陷入了沉默当中。 安远伯是一脸的不解，但是，靖海侯脸上，却是有些古怪了。 “老哥，莫非你知道些什么，咱们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你这样藏着掖着可就不够意思了，人家现在拿咱们小孩子吓唬咱们呢，什么叫做如果不是刺客就领回去，我怎么感觉，就连老徐家，也没这么大的口气啊！” 安远伯有些不大满意的看着靖海侯：“你倒是说话啊！” “我能说什么啊！”靖海侯一摊手，很是无奈的说道：“我家那小畜生，我不知道教训过他多少次，少在外面惹是生非，天下他惹不起的人多的是，也别说天下了，就是在这南京城里，他惹不起的也多的是，这下好了，真给老子捅出篓子来了！” “那诗诗小筑主人你认识？”安远伯不傻，一下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咱们都惹不起，怕什么，就算咱们惹不起，咱们不是还有徐老大吗，这事情大不了咱们两张老脸不要了，求到徐老大头上去，他会坐着看咱们的笑话？” “别的事情，咱们占着理，徐老大没准会管，你也知道你家那小子什么德行，这事情，咱们真的占理么？”靖海侯也有些苦恼的抓住自己的头皮，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怎么上门去啊。 “最讨厌你这吞吞吐吐的德行，你就直说吧，那诗诗小筑主人是谁，我去碰一碰好了，尼玛，一把年纪了，你还和当年一样，畏畏缩缩的，白瞎了你这个侯爵了！” 安远伯眼睛一翻：“你不说，你不说我带人去了！我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在这南京城里敢对咱们这帮老兄弟耍威风！” “是冯保！” 靖海侯抬头看了他一眼，郁闷的说出这个名字。 “冯保又怎么了，冯保……”安远伯正摩拳擦掌呢，突然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哪个冯保？” “这天底下还第二个冯保么？”靖海侯苦笑道：“这消息你不知道也是不奇怪的，毕竟他来南京的消息也没大张旗鼓的宣扬，不过徐老大和我们几个在都督府里挂着职衔的老家伙，都是知道的，陛下是打发他到南京来养老，若是咱们都不知情，也说不过去了！” “窝……尼玛！”安远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两兔崽子去行刺他去了，打死他们都不心疼，这是自己惹祸不算，还给他们的老子惹祸啊！” “行刺这事情，未必是真的，这两兔崽子胆子再大，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冒犯这冯公公的事情，肯定是有的，要不然，不会被冯公公的人给扣下了！” 靖海侯倒是不怎么着急，他对自己孩子倒是了解的很，李晨绝对不是那种胆大包天的主儿，不过这帮小家伙混在一起，互相给对方壮胆的事情肯定有，没准是受了什么人的撺掇，才会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 “我管他那么多！”安远伯性子可是比他急躁的多，“先把孩子们给弄回来，其他的事情，咱们慢慢再说，若是这难道是有人挑动这两混蛋去对付冯公公，哼，真当这些年咱们安分了，就不会杀人了么？” “也是！”靖海侯稍微沉吟了一下：“这事情得咱们两人亲自去……” “这不废话么？”安远伯点点头。 “不过，去之前，咱们得先去见一个人，冯公公未必会买咱们的面子，但是，这个人的面子，冯公公一定会卖几分的！” “谁！”安远伯一愣：“徐老大么？” “不！”靖海侯说道：“这事情还不用徐老大出面，但是，萧乾那里咱们得走一趟，哎呀，早知道这个小混蛋会更我整出这么一出来，这萧乾上任，我多少应该意思一下去的，这下腆着脸去求人家从中说和，人家不知道笑话成什么样子了！” 第九十八章 烤肉宴 第九十八章 烤肉宴 烤肉的香气，从厨房里弥漫出来，很快就散布到了小院里。 冯保正在和薛素说着话，闻着这股异香，停下了话头，扭过头见到那个莫我尔来的胡女，正扭着腰肢，提着食盒朝着这边而来。 “尝尝这个西域风味的烤肉，还算不错，你自诩踏遍大明南北，总没去过西域吧！” 席琳娜手脚麻利的将食盒打开，将食盒里的烤肉放在盘子里拿出来，放在他们桌前，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她布置完这一切，乖巧的退在沈运的身后，冯保瞟了一眼，对着沈运说道：“你也坐下，尝尝这个！” 沈运嘿嘿一笑，坐在两位大佬面前，并殷勤的从食盒里取出酒水，为两位大佬各自斟满。 “干爹要少饮酒！”欧阳燕很是不满的看了沈运一眼，冯保摆摆手：“喝上一两杯，不碍事的！” 西域风味的烤肉，果然是不同凡响，加上席琳娜的两位侍女，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做这事情，烤肉的手艺非常精湛，沈运才吃上一块，就差点将自己舌头给吞下去。 他的眼睛顿时就红了，这是多么令人想念的味道啊，来了大明这么久，吃了这么久的没有辣椒，没有孜然，甚至连味精都没有的饭菜，他说什么了吗？生活在一个不能撸串的时代，那种痛苦，简直是谁来谁知道。 冯保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小口酒，吃了一小块肉食，见到沈运那热泪盈眶的样子，心里微微哼了一身，这小子真情流露，感受到杂家的好了吧，看来还不是完全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听守有说，你现在做点小买卖，做的还不错？” “不敢，刘千户这是笑话学生呢！”沈运正在感叹生活，听到这话，急忙收敛了一下心神：“也就是借着薛先生的名声，折腾个医馆和药铺，没有了薛先生和欧阳姑娘，我什么都不是！” “这事情刚刚老薛也说了！”冯保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虽然是借了点外力，但是几个月之内，能做这程度，还是有可取的地方的！” 沈运讪讪，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了，索性直接拿一块烤肉，堵住了自己的嘴。 “就是格局小了点！”冯保摇摇头，算是为沈运这几个月来的努力，做了点评。 “是，是，学生有自知之明，格局大不了哪里去！”沈运连连点头，在冯保这样的大佬眼里，自己折腾的这点事情，只怕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对方能给这么一个评价，已经很了不起了。 “算了，就当练练手也不错！”冯保摇摇头，抬起头，看到从院外进来的一个护卫。 “公公，萧乾公公和靖海侯，安远伯，三人在院外求见！”来人禀报道。 “这家伙……”冯保听到萧乾的名字，愣了一愣，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正好这里的烤肉好了，叫他们进来吃点吧，堂堂的镇守太监不学好，别的没学会，先学会蹭吃蹭喝了！” 沈运和欧阳燕，很是自觉的站了起来，外面来了一个镇守太监和一个侯爷一个伯爷，这小小的桌子山，肯定是没有他们的份儿了。 “见过冯公公！”萧乾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我说这里怎么这么香呢，原来是公公在这里设宴，这是西域烤肉吧，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冯保朝着空出来的两个座位指了指，萧乾笑嘻嘻的坐下，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朝着桌上的烤肉招呼起来，在他身后的靖海侯和安远伯，虽然有些尴尬，却是一起举起手，很是客气的对冯保见礼。 “李凡，赵难当，见过冯公公！” “哎呀，李侯爷，赵伯爷，这么客气作甚！”冯保微微笑了笑：“咱家不过是一个闲人，当不得伯爷侯爷这么客气，来来来，坐下尝尝这西域密制的烤肉，虽然味道比不得咱们大明珍肴，但是偶尔吃吃，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李凡和赵难当，齐齐舒了一口气，来之前他们就商议过，如何应对冯保，等待进了这诗诗小筑，见到自己儿子跪在院内，身边是虎视眈眈拿着火铳的护卫，心里更是没底。 冯保是失势了，没错，但是冯保的失势可是和满朝文武，和他们这些权贵没有关系，那是当今天子的旨意，而冯保在宫中多年，徒子徒孙不计其数，深受太皇太后器重不说，以他和陛下多年的情分，谁敢保证，他没有复起的时候。 说穿了，陛下没有对冯保赶尽杀绝，只是轻轻的打发冯保出京，这天下就没有多少人敢欺凌冯保，而冯保哪怕再落魄，多年內相坐下来，仅仅放出去的恩惠，就足够可以让他不惧大多数人对他的欺凌。 很不幸，不管靖海侯也好，安远伯也好，就是在这个“大多数人”之列，他们两位，都是世袭的爵位，和当初为他们挣下这世袭罔替爵位的先祖比，自然少了那一份血勇慷概，让他们冒着天大的风险来和冯保这样的人结怨，他们不敢、也觉得不值得的。 两人挨着萧乾坐了下来，笑吟吟的凑着话题，加入了萧乾和冯保的聊天当中去，有萧乾在这里，自然不会冷场，几人说着南京城的趣闻旧事，说着些风花雪月的趣闻，不知不觉，竟然吃喝了小半个时辰。 直到萧乾招呼沈运，再上一些烤肉，沈运很是无奈的摊开手，表示没了，这场小小的宴会才结束。至始至终，李凡和赵难当，没有询问坐在冯保身边的薛素是谁，也没有就外面院子里跪着的李晨和赵虎臣向冯保求情什么的。 直到起身告辞，李凡笑着对冯保说，改日再来看望冯公公的时候，冯保才淡淡的回了一句：“李侯爷有心了，不用那么客气的，要来看冯某，就外面那几个小家伙就也就挺好了，至少不会找错门了！” 萧乾一个哈哈，将圆场打了过去，李凡赵难当有些尴尬，不过，总算冯保没有再说什么，几人告辞而去，到了前面，直接萧乾将跪得已经两腿发麻的李晨赵虎臣叫了起来，这两对父子对着萧乾道了谢，才领着人离开诗诗小筑。 直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院子，萧乾才叹了口气，重新朝着后面走去。他今天做了这个和事佬，而冯公公又给足了他面子，总归，他是要个冯公公一个交代的。 第九十九章 原来我成了话题 第九十九章 原来我成了话题 院内依然如同萧乾离开时候模样，那个胡人女子，已经在收拾桌上的残局，沈运低声的在和冯保说着什么，薛素抱着一杯茶，老神自在的在那里啜饮着。 见他进来，胡人女子乖巧的加快了动作，轻盈的离开收拾好的小桌，萧乾在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待胡女为他递上一盏热茶，他端起来，慢慢的喝了一口。 “今天我本来不想来的！”他放下茶盖，突然的开口，沈运朝他看了看，歉意的笑了笑，闭上了嘴。 “为什么不来，借这个机会，卖他们两家一个人情，不是挺好！” 冯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呀，还是没活明白，我老了，仗着以前的威风，或许还能支持几天，但是终究有一天，他们不会再卖我什么面子的，但是，你还年轻！” 萧乾抬起头，愕然的看着冯保，这可不是他心目之中的冯公公说的话，哪怕是冯公公奉旨出京，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是冯公公一派凄凉，但是，在他眼里，冯公公却是宠辱不惊，自有气度。 “陛下长大了啊！”冯保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那公公不怪我今天多事？”萧乾试探的问了一声，冯保的感叹，不是他能接话的，他只能岔开这个话题。 “怪你作甚，要怪也只怪沈运这小家伙，明明可以直接将这祸水引到你那里的，却偏偏引到我这里来，让我平白无故的做了一次恶人！”冯保瞟了沈运一眼，沈运讪讪的笑了笑。 “这事儿沈运刚刚给冯公公都说了一遍，多大点事情？非得折腾这么多弯弯绕绕出来！”薛素皱着眉头说道：“不过那两个孩子，却是有些混账了，不过，也仅仅是混账而已，难道冯公公还会和这样的小孩子一般见识么，他们家大人到了，那就行了，领回去教训下就是了！” 萧乾也哑然失笑，可不就是几个孩子折腾的那点破事么，弄得大人们都出来了，算多大点事儿。 “你这事情，既然出头了，回头再撮合下吧，都算那是自己家的孩子，不能彼此伤了和气，又不是和那些文官儿们斗！”冯保淡淡的说道：“沈运这小家伙的破事，我再不管了，你多看着点，我是来这里养老的，不是来这里当和事佬的！” “冯公公放心，这孩子我看着呢！”萧乾笑了笑，神情颇为舒畅：“这孩子挺不错的，我看着欢喜！” 话都说到堂了，再继续往下说都没多少意思了，冯保和萧乾都算是曾经日理万机的人物，这等小事若是以往，在他们面前提起的资格都没有，不过现在两人说起，倒是因为这些事情，比起往日里更多了几分亲切感。 沈运却是没有成为两人之间话题的觉悟，他只是觉得，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简直太好了，而听冯保的意思，连后患都不会给他留，要不说大佬就是大佬呢，想事情就是周到。 而萧乾的人情，他也得领，还得大大的领，不过对方既然叫自己孩子，又说看自己挺顺眼的，那就是当自己是子侄辈了，只要对方不嫌弃他要啥没啥，有攀附的嫌疑，大不了他以后就算是多了一个叔伯，自己以子侄的身份孝敬他就了。 两位大佬再聊了一会儿，萧乾起身告辞，这次沈运不待冯保吩咐，主动起身送他出去，而冯保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等到院子里就剩下冯保和薛素两人，薛素缓缓的开口了。 “这孩子我看可以，学识有，脑子有，身家也清白，你若是真要找人办你想要办的那事情，这孩子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至少比你那些徒子徒孙强多了！” “难道燕儿就差了？”冯保的哼了哼。 “燕儿毕竟是女身啊！”薛素叹了口气。 冯保沉默了下来，半响，才缓缓的开口：“再看看吧，我还有时间，你也还有时间！” 薛素点点头，不再说话，两人抱起茶杯，慢慢的啜了起来。 从小院里，沈运送萧乾出去，两人一直走到门口，萧乾都没有说话，直到走了出去，他才突然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一样。 “你拿着我那帖子，去了王青山那里？” 沈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萧乾说的王青山是哪一位：“是的，好像他稍微为难了一下靖海侯府！” “嗯！”萧乾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叫他设宴请靖海侯和安远伯吃个饭吧，就说我也去！” “好的！”沈运应道。 “到时候你也来！”萧乾抬起头来：“你要是打算赚点银钱，和这人结交一下没坏处！” 沈运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到的！” “回去吧，别让冯公公等太久！”萧乾挥挥手：“以后这种事情，直接来找我，冯公公喜欢个清静，你就不要烦他了！” 送走了萧乾，转身回到诗诗小筑，欧阳燕和薛素已经在诗诗小筑门口了，而在他们身后，高寒和席琳娜几人，也正在从诗诗小筑出来。 “你送这位姑娘回去吧！”薛素对着他招招手：“里面就不用进去了，冯公公已经睡下了，以后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别等到事情才过来，明白吗？” 沈运笑了笑，狠狠的点了点头。薛素带着欧阳燕飘然而去，倒是欧阳燕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席琳娜，又看了一眼沈运，然后狠狠的瞪了瞪他，目中警告的意味相当的浓烈。 沈运假装没看到，扭过了头去。 “席姑娘，你住哪里，我是送你直接回去了，还是送你去清苑楼！？” “谢谢沈公子了，不用去清苑楼了，我又不是那里的人！”席琳娜这句话，从中午就一直想说了，一直忍到现在，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哦！”沈运一点都不关心这一点：“那我送姑娘回家吧！” 席琳娜点了点头，和他并肩朝着柳堤走去，在他们身后，高寒和她的两个侍女，远远的跟在后面，若是不知情理的人看来，倒是有点富家公子在这暮色之中带着女伴在这柳堤上散步一般。 在那满河逐渐亮起来的花船的映照下，这幅画面，颇有几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画面感。 第一百章 论收拾儿子的必要性 第一百章 论收拾儿子的必要性 靖海侯府里，灯火通明。 若是往常这个时候，府里早就喧哗了起来，但是今日却是和往日有些不同，全府上下，都是静悄悄的，下人们就算要做事情，也是一个个屏息静声，蹑手蹑脚的，大气都不敢出。 侯爷自从和来拜访的安远伯出去一趟，回来的是脸色就阴沉的好像可以滴出水来，而跟着侯爷回来的二公子，则是一拐一拐的走进门，好像是膝盖上受了伤一样。 下人们还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安远伯和安远伯的公子，也随着侯爷一块进来，再然后，两位平日里好像好像亲兄弟一样的公子，就被侯爷叫到大厅里，啪哒一声的跪了下来。 这是这两位小爷在外面惹了什么大祸了？让侯爷如此的不高兴？ 接着，大厅里侯爷的咆哮声就响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二公子吃痛的时候，不消说，这是侯爷动了家法了。 这样的情况下，侯府的大人敢大声喧哗才是怪事呢，万一被老爷少爷们察觉，将这股火气发泄到他们头上来，他们可是谁都消受不起啊！ “说吧，怎么回事情！？” 靖海侯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对着眼前的儿子和赵虎臣说道，在他身边，安远伯也是一脸的怒容，没将儿子领回来之前，这两位还担心着儿子，但是这领回来之后，不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他们的这股心头上的邪火，实在是发泄不去。 “其实，孩儿是被人陷害的，孩儿哪里知道那是冯公公的别院啊……” 跪在地下的李晨，膝盖一阵酸疼，在诗诗小筑跪了几个时辰就不说了，这回家还要跪，这膝盖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回来的路上，他和赵虎臣知道自己到底是犯到什么人手里，他不敢对冯保生出怨恨之心，但是对给他们设套的沈运，却是恨的牙痒痒的，若不是那家伙，今天自己哪里来这么多的皮肉之苦。 “陷害你，你好大的脸！”李凡冷笑一声，“冯保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来动心思陷害你，若是真的要对付你，你进那院子，直接就将你打杀了，他那院子以前又不是没去过刺客！” “不是！”李晨辩解道：“是那个开医馆的沈运陷害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好对自己父亲遮掩了的了，李晨一五一十将自己和沈运之间的过节，全部说了出去，至于赵虎臣，却是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在一边无事人一样的左顾右盼着。 没错，他就是这么愣。 但是，赵难当比他更愣，听到砸那沈运的医馆是自己儿子带的头惹的事情，这找沈运的麻烦，也是自己儿子出的歪主意，忍不住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反正赵虎臣皮厚肉糙的，他一点都不担心将自己儿子踢坏。 “看把你能的，什么都有你，李晨脸大，你的心更大，现在还一肚子坏水了，看老子今天不踹死你，踹死你个祸害，老子还有你哥，也不怕绝了后！” “等下再打！”李凡瞪了赵难当一眼，“听这小畜生把话说完。” 赵虎臣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心想自己出的这个主意，可不就是自己老爹以前用过的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自己一肚子的坏水了呢。 “这不和虎臣合计，怎么也得弄他一下，出出这口恶气，谁知道，这沈运和冯公公有关系，这就着了他的道了吗？” 李晨也很委屈，要是当初沈运直接说，他是冯公公的人，自己当然是另外一个态度了，但是这小子蔫坏的，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让他跳，这下，还真的坑了他一把了。 “等等……”李凡听出了点不对来了：“你刚刚说，你和那沈运在清苑楼争夺个粉头，那沈运不断的和你抬价，最后你赢了，但是却是被他坑了不少银子，所以，你才回头让虎臣去找事？” “嗯！” 李凡脸沉了下来：“多少银子？” “不多……”李晨心里哆嗦了一下，他最怕这事情穿帮，想含糊过去，没想到最后还是没含糊过去。 “你可以不说！”李凡冷冷一笑：“你看我能不能知道。” “两千两银子！”李晨把心一横，说了出来，反正还没给银子，盐引一直都在自己身上，说出了又怎么了。 “你个败家子！”李凡也怒了，学着赵难当也飞起一脚，李晨一躲，大声的喊了起来：“没给，还没给呢，那粉头说不要了！” “不错啊，学会欺男霸女了，还学会败家了，老子的脸都给你丢完了，你特么姓李，你知道不知道，你丢人就是老子丢人，你还躲？” 结结实实的踢了李晨一脚，李凡才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旁边的赵难当一脸的好奇，看着李晨：“你小子行啊，争风吃醋下这么大的本，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这不刚刚从盐运使司那里领了盐引吗？”李晨嗫嚅着回答，还偷偷看了他爹一眼，生怕又吃上一脚。 “你狠，你真狠！”李凡朝着自己的儿子点点头：“当初你娘生你下来那天，老子就应该淹死你个混账，老子全府上下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你居然这么豪气，一掷千金的去玩女人，你狠，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我祖宗！” “还敢拿老子养家糊口而且没到手的银子，去玩女人！”李凡用手指指李晨：“今年你一两银子的月例钱也别想有了，过了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滚到大同那边去，老子给你谋了个把总的差事，你就在大同那边吃沙子玩女人去吧！老子不叫你回来，你敢回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李晨声都不敢出，倒是那赵虎臣，听说他过年了会去大同，这二愣子居然露出了一丝羡慕之色，他都想去边镇很久了，可家里一直都不让他去。 “你也想去大同！？”赵难当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赵虎臣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赵难当撇撇嘴，“你不是这么多坏水吗，计谋不错啊，家里那么多兵书，慢慢看，不着急，明天大考，你不弄个武进士回来，你哪儿也别想去！” “爹！” “爹！” 李晨和赵虎臣，齐齐哀鸣了一声，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他两想要的啊！ 第一百零一章 孩子们和好吧 第一百零一章 孩子们和好吧 沈记医馆再次开张，被请到府衙去的两位季大夫回来了，医馆的小掌柜回来了，甚至连街面上的混混，帮医馆打了一架的李二狗这些人，也随着吴超从府衙那里回来了。 李二狗等人，几乎是以英雄凯旋的姿态，宣告着自己的回来的，这些年他们进出官府的次数也不少了，但是像这一次囫囵着进去又囫囵着出来的情形，可就罕见了。 尤其是一出来，沈相公就每人给这次进去的兄弟十两银子的打赏，拿到银子他们这些家伙一个个兴奋的恨不得再去府衙进出一个来回。 这样的日子，简直是神仙日子啊！ 官面上吴老大打点，背后又有沈相公这样的金主撒银子，现在他们青龙会，个个走在街面上，都是趾高气扬，仿佛一个个换了个人样一样。 而且听吴老大说，以后青龙会自己还要做买卖，那些街面上讹钱的伎俩，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太没品了，就算吴老大不吩咐，他们以后大概也是不会再做了的，那么辛苦，还坏名头，能弄得了几个钱，现在只要跟对了人，吃香喝辣银子多的花不完。 从府衙回来，一进棋盘街，他们就一路鞭炮放到沈记医馆的门口，李二狗带着他身后的兄弟，就在鞭炮的碎屑中，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对着沈记医馆磕了三个头。 众人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已经站了起来，在鞭炮声中，嘻嘻哈哈的离开了。 混混们的逻辑很简单，谁对自己好，谁罩着自己，那么，自己就给谁办事了，在沈记门口磕几个头怎么了，若不是沈相公不在，去沈相公家里给沈相公磕头也不是个事。要不是这样，谁知道他们这些兄弟，以后就是沈相公的人呢。 沈运当然不在医馆，他得赴约。 依然是高寒拿着萧乾的帖子去了王青山的府上，将萧乾吩咐沈运的话，他完完本本的转告给了王青山，王青山当然是满口答应。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萧公公让他宴请靖海侯和安远伯，而且说了他老人家也回来，那就足够了，他做那么多事情，可不就是想和萧公公攀上关系吗？ 眼下这个吩咐，分明是他做的事情，萧公公看在了眼里，而且表示很欣赏，于是，他才有了这个能宴请萧公公的机会，至于那两位伯爷侯爷，他压根不放在心里。 没错，以他盐运判官的身份，平日这两位，他一位都未必能请得到人家，但是，他为什么要请这两位，他是盐运衙门的，这两位是五军都督府的，这两衙门，一个是赚钱的，一个是花钱的，天底下没有赚钱的请花钱的吃饭的道理吧！ 若是有私交，那倒是算了，但是，他一个区区判官，想和这伯爷侯爷攀上私交，人家也未必得干啊，人家是从盐运衙门拿了点好处，但是，人家就算心存好感，那也是盐运衙门，也是这一任的盐运使，他一个盐运判官，人家还未必看在眼里。 所以他有胆子敢小小的为难一下这几位伯爷侯爷，依仗的就是人家管不到他，而且，他也不会有多少求对方的机会，现在看来，就连这事情萧公公都清楚，有意为他缓颊呢。 就是不知道萧公公和这两位伯爷侯爷之间的小小过节弄完了没有，那个沈记这是真找萧公公出头说和了？他发出了帖子，请这两位伯爷侯爷吃个便饭，这两位会不会一点面子都给，直接就不出现。 酒宴设在靠近镇守府的天香阁，这里是南京城了数一数二的高档酒楼，花费什么是其次，重要的是，这里基本上不接待什么乱七八糟的客人，普通商人就算拿着银子，也在这里订不到酒席。 这里原本就是盐运衙门这一任盐运使夫人家的买卖，人家不差钱，打造这么一处所在，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拓展人脉，多结识官场上的朋友。以王青山现在在盐运衙门的行情，在这里订到位子，还是很简单的。 申时左右，王青山就出现在了酒楼里，原以为可能要等一阵，才能看到自己的客人，没想到他前脚到，靖海侯和安远伯就后脚到了，而且，很令人奇怪的是，他们两人是带着他们的儿子来的，王青山笑嘻嘻的请他们上楼入座，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两位伯爷侯爷，倒是还算正常，言语随和，笑声朗朗，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位和王青山是多年至交一样，哪里是初次见面的样子，只是他们的两位公子，走起来来好像不大利索，而且，进门之后就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哪里有传说中的跋扈模样。 啧啧啧，王青山心里暗暗称奇，这就是砸沈记的那两位了，看来，今日这个筵席，还真是为了这事情，他阴差阳错搀和到了这里面，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不过，有新任镇守太监兜底，好歹自己立马就是盐运副使了，只要不撕破脸面，哪怕最后谈崩了，这表面上的和气，大概还能维持的下去吧！ 客人虽然到了，但是，显然最重要的那一位还没来，是不便开席的，靖海侯和安远伯，一杯杯茶水灌着，一个个乱七八糟的话题扯着，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王青山可没胆子派人催促萧公公去，尽管从这里到镇守太监府，也不过一炷香的路程。 在夜幕堪堪降下来的时候，萧乾终于出现了，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一走进来，屋子里坐着的人立刻都站了起来，萧乾笑眯眯的摆摆手：“都坐下，都坐下，久等了吧，杂家和魏国公商议一点公事，耽误了时辰。莫见怪，莫见怪！” “我们可不敢见怪萧公公！”靖海侯和安远伯大笑了起来：“至于徐老大，我们这帮兄弟，更是不敢见怪了，就是吃个饭而已，当然是公公和徐老大的事情要紧！” “孩子们也来了啊！”萧乾笑眯眯的看了看脸色一片古怪的李晨和赵虎臣，将身后的沈运叫了出来，“你也坐下，别老是狗肉丸子上不得台面，去和那两孩子坐一块儿去，你们好好亲近亲近！” 沈运讪讪笑了笑，却是给安远伯和靖海侯见了见礼，朝着两人中间的位子，坐了过去。 “小孩子闹腾嘛，一会儿打架一会儿和好的，不用管他们！”萧乾笑了笑：“可以上菜了，咱们边吃边聊！” 第一百零二章 想赚点银子花花吗 第一百零二章 想赚点银子花花吗 李晨有点幽怨的看着沈运，一点和他说话的兴趣都没有，因为沈运，他的膝盖到现在还是肿着呢。要不是他爹非得带他过来，他今天可是一点都不想过来。 赵虎臣则是一脸敌意的看着沈运，若是他爹不在旁边，估计此刻他动手也是都有可能。 “想赚点银子花花吗？” 沈运心里微微一笑，低声问道。 李晨和赵虎臣，两人微微一愣，看了看正在和萧乾笑谈的靖海侯和安远伯一眼，发现他们根本就没关注自己这三人。 “你什么意思？” “咱们不缺银子花！” 两人同时开口，李晨狠狠瞪了赵虎臣一眼，赵虎臣笑了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尴尬。 “哦，不缺银子花，那就算了，我还打算弄点银子给两位兄弟，算是咱们不打不相识的见面礼呢！”沈运哦了一声，砸吧了一下嘴巴，似乎有些遗憾。 “你和萧公公怎么称呼？”李晨心里微微一动，这沈运的根脚，他有些摸不透了，既和冯保有关系，怎么今天又跟着萧乾来了，而且，好像听佳佳说过，当初她就是在萧乾的镇守府里，第一次见到沈运的。 “哦，我叫他老人家叔伯！”沈运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个称呼可就有很多说道了，不过，他谅李晨没有胆子追问下去，萧乾人还在这里呢。 “行！”李晨被自己老子收拾了一顿，早就绝了找沈运麻烦的心思，这个时候正好顺坡下驴：“既然都是自己兄弟，咱们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沈运，你这次可是坑了我和虎臣兄弟一把了，你怎么也得好好的出点血！” 他看看对面，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你不知道我们被收拾得多狠！” “好说，好说！”沈运嘿嘿笑了笑：“那咱们没事了？” “本来就没事好不好！”李晨翻了翻白眼：“你说你躲在西城那破地方，弄个医馆什么意思，你要赚钱，打着萧公公的名头，去盐运使司那边转一转，这银子不就来了么，你看那王盐判巴结萧公公巴结得多厉害，你要开口，他能拒绝吗？” “你躲那破地方了，谁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一根葱……”赵虎臣也帮腔道：“还敢不给晨哥儿面子，那咱们砸那破地方，也不能怪咱们啊！” “你听着，少说话！”李晨打断赵虎臣的话：“这事情是在咱们兄弟做的不对，不过咱们也被家里收拾了，这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不提就不提，反正这事情不能全怪咱们！”赵虎臣嘟囔着，还是有点不服气。 李晨不理他，回过头来，一把搂住沈运的肩头：“运哥儿，你来银子容易，你不知道咱们兄弟的苦啊，别看外面光鲜，手头可一直拮据的很，若不是那楼子里的孝敬，靠着家里给的那点银子，只怕咱们这些兄弟，连家门口都不敢出啊！” “所以，我这不是给哥几个一个见面礼吗！？”沈运笑嘻嘻的说道，在一边说话的萧乾，瞟了这边一眼，只见他们三个勾肩搭背的在哪里窃窃私语，和正在说话的靖海侯对望了一眼，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我叔伯初来乍到南京，我要是打着我叔伯的旗号招摇撞骗，我的下场未必比你们两个现在好多少！”沈运摇摇头说道：“这事情我是不敢做的，不过，既然做正当买卖我也能赚银子，我为什么要沾我叔伯的光，说实话，要不是你们几个砸了我的铺子，我买卖做的挺开心的，就我那医馆，一个月赚个三五千两银子，我觉得还是没多大的问题的！” “这么多！”李晨和赵虎臣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两人一个月府里给的例钱，不过是几十两银子，三五千两银子，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了。 “我爹为了两千两银子，差点打断我的腿！”李晨咽了一下口水：“我说你怎么有那么多银子去和我争那个胡女呢，我昨儿看到她和你同进同出，这是得手了吧！” 他拍了怕胸脯：“运哥儿你放心，你沾过的女人，我绝对不会再动心思！” 沈运苦笑不得，这家伙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啊！ “你是说，咱们也学你一样，再开个医馆？”赵虎臣若有所思，若是能赚这么多钱，开个医馆也值得了。 “当然不是！”沈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同行是冤家啊，我帮你们再开个医馆，来抢我自己家的买卖么？” “就是！”李晨也有些抵触开什么医馆的，“运哥儿开医馆，那是有宫里来的神医坐镇，你不知道就别瞎说，咱们开医馆做什么，请个江湖郎中给人看病么？” 他眼神殷切的看着沈运：“运哥儿一定有更好的主意的！” “也不算什么好的主意！”沈运摇摇头：“不过最近琢磨了一些东西，觉得还算满意，打算试一试手，你们知道，我这边医馆药铺买卖不少，我自己又懒，未必有精力去照顾，若是你们两个有意思的话，倒是可以让你试试！” “到底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人了！” 赵虎臣见到沈运弯弯绕绕的，就是不说道正题，顿时急躁了起来。 “就是一些调料而已，不过，咱大明好像目前还没有，放在食物中，有些能瞬间将食物的味道变得鲜美十倍不止，有些则是能让食物变得更加辛辣可口，算了，这么说，你们大概没什么概念，过几日，我派人请你们到我那里吃一顿你们心里就有数了！” 他拍拍两人的肩膀：“到时候，你们就知道这买卖能不能赚到钱了！” 李晨和赵虎臣对望了眼，缓缓的点了点头，反正这事情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损失，而今天萧乾带沈运来，明显的就是为了化解他们和沈运之间的梁子，估计沈运大概不会再设套坑他们了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等着你的消息哦！” 沈运微微的笑了起来，外面的门打开，各种精美的菜肴仿佛是流水一样的送了上来，几位大佬在一边谈笑风生，他们三个小辈也有吃有喝说笑起来，所有的嫌隙，似乎就在杯盏中间，慢慢的的消失了。 第一百零三章 做点不可取代的事情 第一百零三章 做点不可取代的事情 沈运的想法很简单。 从席琳娜手里弄到辣椒，这是好东西，他有着足够的种子，可以在大明培植出辣椒来，但是，这些辣椒培植出来做什么？仅仅是自己吃，成为自己餐桌上调剂口味的东西，那也太浪费了吧！ 还有，在他的印象之中，味精这东西出现得很晚，但是却是迅速成为提高菜品质量的一道利器，更重要的是，这种东西的提炼制作，简直简单的令人发指，他甚至可以用最原始，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来完成这个过程，耗费的精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这些都是做餐饮才有用的东西，他现在医馆做的挺好，又有着薛素和欧阳燕这样的资源，配套的药铺也做起来了，舍弃这利润丰厚的行业，重新在一个新行业去打拼赚钱，怎么看都不太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是，他不做，可以让李晨和赵虎臣这帮家伙去做啊，他只做上游就好，为他们提供这些东西，他们有着足够的动力和精力，能将这个东西做起来，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一定为了赚钱，而是通过这样一个共同的利益，将自己个这帮勋贵子弟联系到了一起。 甚至他连上游都不做，直接以参股的形式加入对方，而他身后的萧乾和冯保，也确保他不会等到对方掌握这些之后，就将他提出这个游戏。 而他相信，以他的见识和才智，这样类似辣椒，味精之类可以赚钱的小玩意，小伎俩，在今后的日子里，还会不断的出现，这样的话，即使到了某一天，冯保和萧乾不能成为他的倚靠，他依然可以很滋润的和这些权贵子弟们混在一起，享受他们带来的各种便利，甚至是保护。 一回家沈运就在琢磨着这件事情，实际上，这也是沈运来到大明朝第一次打算自己做点什么事情，在这之前，无论是医馆也好，药铺也好，要么是机缘巧合，要么是顺势而为，都是事情出现了，他才趁势加入其中，然后被事情推着走。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他只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方，然后加入了合适的事情当中，或许后来这些事情之中，有了他一些不同的想法，推动着是往更好的方面去发展，但是，换一个运气、才智和他差不多的人来，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也就是说，他是可以被取代的。 但是，他现在琢磨的事情，没人可以取代，甚至他可以确定，辣椒这种东西，或许在以后机缘巧合下会出现在大明，但是味精之类的玩意，没了他沈运，绝对暂时不会出现。 当然，辣椒的培植，不是一天能完成的，这个急不来，好在席琳娜给他的存货不少，在取掉辣椒籽作为种子，那些其余的部分，也足够用好久了，更别说席琳娜哪里还有一大包碾磨成粉的辣椒末呢，沈运可是毫不客气的全部索要了过来。 至于味精，他依稀记得，最初好像是一个日本人在海带之中提炼出来的，他没有提炼的设备，靠着熬煮海带来获得味精，也是可以的。 但是，他不打算这么做，他非常清楚的知道，尽管味精的主要成份谷氨酸最初的确是从海带之中发现的，但是，这海带之中的谷氨酸的含量，实在是太低了，貌似上百公斤的海带里面也只能提取到几克这样的谷氨酸，这样的话，效率太低了。 自己偶尔想吃吃鲜味可以，拿去做买卖就不合适了。 但是，和海带相比，还有一种东西的谷氨酸含量更高，而且，获取制作的方式更简单，那就是紫菜，紫菜之中的谷氨酸的含量，比起海带之后的含量高出何止数十倍。 沈运就清楚的记得，在他记忆当中的后世某一个时期，食用味精被认为是一件很不健康的事情，而那些喜欢鲜味却又想健康的人，就用紫菜晒干后碾磨成粉，代替味精的食用，而效果并不比直接食用工业手段制作的味精差。 就这个了！ 这种事情好办，沈运没有惊动外人，而是亲自去市场转了一圈，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紫菜叫什么，只有见到了实物他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惜很遗憾的是，市场里他完全找不到自己印象之后熟悉的东西，倒是有几个卖海产的，他打听了一下，对方瞠目结舌的，显然不知道沈运说的什么。 “公子说是海草吧！”商人有些大确定的问道：“倒是有些渔民偶尔会捕捞一下这些海草，晒干之后当作床褥，这东西不论新鲜的还是晒干的，那是连猪都不吃的东西啊！” “是海草，但是，不是海带，应该是一种海藻！”沈运描述着自己印象之后的紫菜，那商人连连点头，“没错，就是紫海草，我们那的人也有叫做海索的，这东西没用！” 知道了名字，自己就好办了，当然，这样的秘密，他不会假手于人，这种获得味精的方法太过于简单了，只要有人察觉到了点什么，只怕立刻很多人都会知道，这种能让酒楼菜馆老板疯狂的调料，是从哪里来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知识产权保护一说，有些秘密，还是只有自己藏在心里最安全。 “你要去松江府，一个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沈运将自己的想法和吴家兄妹说了说，果不其然，吴胜男第一个就反对：“你去松江府做什么，现在咱们铺子的买卖刚刚才起来，那些捣乱的人，也不会来捣乱了，你不需要出去啊！” “是怕侯府和伯府的人来找后帐？所以才出去躲一躲？”吴超却是脑洞大开，反正现在的沈运，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难免有时候会胡思乱想一番：“那高百户也随你一块吧，至少外面有人照应！” “外人怎么比的上自己人！”吴胜男白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大哥你随沈运去一趟吧，他又没出过远门！” “无妨，去不了几天，就是替人找一点东西，少则三五日，多则半个月就回来了，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高百户会照看的！”沈运笑着让两兄妹安心：“吴哥你将你手下的那帮人看好，别惹麻烦就行，没准这次回来，我还能给他们找一条生计！” 第一百零四章 点石成金 第一百零四章 点石成金 自从被家里取消了自己的例钱，李晨连出去浪的心思都没有了，而那赵虎臣也被天天摁在家里，在知识的海洋里翱翔，这两难兄难弟一晃眼，差不多十来天没见面了。 平日了和他们两人来往密切的其他一些权贵子弟，这些日子也不敢来轻易招惹他们两个，毕竟，南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这两位发生点什么事情，还是很容易就知道的，要知道，当初砸沈运的铺子，可就仅仅就他们两，这些家伙在后面欢快的帮忙的可不少。 没人傻乎乎的这个时候去触这个霉头，万一这两混蛋想起来这事情自己当初也有份怎么办。 这样的日子很没意思。 李晨无聊之余，一直都惦记着沈运说的带他们赚点小钱的事情，总想着过几日那沈运总会派人请自己去吃一顿什么的，可是，这一等就是十来天，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找了个这样的理由出门，他直接找到赵虎臣，见到他的到来，赵虎臣也是如逢大赦，安远伯虽然摁着儿子在家里读兵书，但是也没将儿子当作犯人一样看管起来，两人找了个空档，直接就溜了出去。 去哪里？当然是去沈记找沈运。 这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那么大铺子开着，每月几千两银子的进账，做事情总得靠谱吧，两兄弟嘀嘀咕咕来到沈记，一打听沈运不在，二话不说，直接就让人带着往沈运家里走。 “这沈记还真邪门，晨哥儿你看见没，佳佳小姐居然也还在这里，和那小丫头不知道鼓捣些啥！” “你知道个屁，她们是在做贵妃笑，那是女人用的东西，很贵的！”李晨可是将沈记好好的打听了下的，自然知道佳佳在这里忙乎什么，为了避嫌，他什么都不去和佳佳去套近乎。 “可佳佳看都没看你一眼！”赵虎臣某些时候，还是很耿直的。 “懒得和你解释，佳佳来这里，是和那个叫做倩儿的小丫头一块玩的，那小丫头双陆棋打的极好，和佳佳又说得来，好不容易佳佳找了这么一个玩伴，和那沈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瞎想瞎说啊！” “哦！”赵虎臣恍然大悟：“我还说晨哥儿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了呢！”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李晨嘿嘿笑了一笑：“那沈运本来就有一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前不久不是又勾搭上了那个一身狐媚的胡女，他难道还对佳佳有什么别的想法，再说了，他一介白身，真要有什么不合时宜的想法，都不用佳佳家里出面，他的叔伯会告诉他怎么做人的，这事情，我放心的很！” 赵虎臣想了想，点了点头，没错，侯爷之子面前可以配得上国公的女儿了，其他的人还是少做梦了，看来，佳佳小姐只是爱到这里玩而已。 两人闲聊间，已经到了沈运的小院的门前，看到这有些破败的小院，两人有些狐疑，这就是沈运住的地方，这像一个每月进账几千两银子的居所吗，他们家的门房住的都比在好啊！ 小院里传出熟悉的说话声，两人对望一眼，没错，是那家伙的，就是这里了。 “你是魁首，是老大的啊，这种事情还要我个你出主意，这偌大的南京城里混饭吃的不少吧，现在你靠着锦衣卫，不去欺负人家就算不错了，还怕被人家欺负，你要是怕这帮家伙闲着没事情干，那就给他找点事情干，我看他们最近挺不错，前两天还在街面上抓到一个行窃的蟊贼，将那人打了个半死送官了，大家不的都叫好吗？” “总得找点营生让他们干，靠你养着总不行啊，抓蟊贼又没钱拿，你说了回来后给他们找个生计了，你这都回来好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话我可给李二狗说了，天天伸长脖子等着呢！” “急什么，又饿不死，这可是我为小李侯爷和小赵伯爷准备的买卖，靠他们那些家伙，做不起来的！” 沈运正在院子里，和自己的大舅哥白话，就听得自己小院们吱呀一响，两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啊，顿时哈哈一笑：“你看，我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正主儿终于肯露面了！” “我们不露面，你就不会去找我们啊！”李晨在外面将沈运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此刻脸上也露出笑意：“运哥儿，你这是没拿我们当兄弟啊！” “哪里，哪里！”沈运也笑了起来，请两人坐下：“家里简陋点，别怪，两位都吃了吧，这还没到中午呢，应该没吃，吴哥，去叫胜男做点小菜拿过来，对了，别忘记了用上我给她的那些宝贝！” “什么宝贝？”李晨眼睛一亮，这就是沈运当日在天香阁说的那什么调料了？ “别急，到时候你们尝尝就知道了！”沈运卖两个关子，嘿嘿笑了起来。 十余日前，他孤身一人悄悄的去了松江府，一点难度都没有的在海边的渔民那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晒干了的十个铜钱一斤，他足足收购了上千斤。 渔民们都当遇见了一个傻子，疯狂的打捞着这些他们平时看不上的东西，哪怕这东西晒干了极轻，但是也架不住这东西随处可见，打捞极为容易。 有的人甚至将以前晒干了当做甘干草铺在床上的这些，全部都弄了出来，一股脑的卖给了这个傻子。 沈运收了上千斤之后，肯定不会说什么用途，只是丢下一句话，说隔段时间还会再来，然后就用车将这些收购的干紫菜，全部都拉走了，然后留下一堆渔民们，用关爱智障的眼光欢送这个傻子离去。 在松江府城外的某个农户里，这上千斤紫菜干被他雇佣来的农民，全部碾磨成极细的粉末，细的哪怕是那些打捞的渔民，也认不出这些粉末是什么玩意，然后他才将这些粉末足足装了好大几个箱子，才被他拉回到南京来。 回来之后，首先被当作试验品的，当然是自家医馆和药铺的这些人，每天依然是同样的饭菜，但是，添加了这些紫菜粉末，整个饭菜的味道一下就鲜美了许多，现在医馆和药铺里的人，几乎每天就等着吃饭的时间呢。 没人知道为什么最近的饭菜味道变得如此鲜美了，每天吃的撑的受不了，依然是还想再吃，现在要是让他们再吃别家的饭菜，他们立刻就觉得这饭菜寡然无味，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这些紫菜粉末，放在普通的饭菜里，效果堪称点石成金，再普通的饭菜，有了这调味，立刻就变得可口之极了。 第一百零五章 赚钱真不难 第一百零五章 赚钱真不难 菜肴很简单，两荤两素，外加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鸡蛋汤。 李晨和赵虎臣狐疑的拿起来筷子，两人都是吃过见过的主儿，面对这样的菜肴，实在是没多大的期待感，但是，这第一筷子下去，两人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仅仅几个月没有尝到记忆之中的鲜味的沈运，第一次吃这添加了紫菜粉末的菜肴，也是吃的眉花眼笑，更别说李晨和赵虎臣这两个一辈子从来没尝到到这种味道的大明土鳖了。 看到两人风卷残云一样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将这几碟简单的小菜全部抢完，最后还险些为了一碗鸡蛋汤瞪了起眼睛，沈运满意的笑了。 “如何？”他笑吟吟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李晨斜斜靠在椅子上，撑得都不想说话了：“虽然是几碟普通的小菜，但是味道之鲜美，实在是我平生所未见的！” “这就对了！”沈运抚掌：“若是开上一家酒楼，里面的菜肴，个个都是如此味道，你们觉得，生意会怎么样？” “这还用说么，肯定是食客排着长队，挤破了头！”李晨翻翻白眼。 “那不就银子哗哗的了来了！”沈运很认真的说道：“这样的味道，卖个比旁人高那么一点点的价格，不过分吧，你们两个做东家，再请点掌柜伙计的，做个酒楼起来，不麻烦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很是精美的那种，如果仔细打量，熟悉贵妃笑的人，还会发现，这个瓷瓶和装贵妃笑的瓷瓶，何其的相似。 只是这瓷瓶上的“贵妃笑”三个字，变成了“神仙乐”三个字。 “这神仙乐，就是将这些饭菜变得鲜美可口的原因，这可是我沈家的不传之秘，若不是前些日子，我先祖托梦，我都不知道我们沈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我在家好好的琢磨了些日子，又请教了这太医院的薛供奉多次，才勉强配制出来，两位可以带一点回去，多吃几次，就会领略到其中的好处了！” “怎么吃，直接放在菜肴里吗？”李晨问道。 “没错，在菜肴出锅的时候，放入一撮这神仙乐，味道最佳，而且，无论什么菜肴都可以放！这神仙乐乃是十八种名贵药材配置而成，不仅仅能够让食物味道更鲜美，更有养身健体的功效，可谓是不论男女老少，都是食之有益！” 沈运吹起牛来，是一点都不要脸，反正不管怎么吹，他都不担心有人揭穿他，能唬住面前的两个大明土鳖就行。 反正这紫菜粉，普通人吃就够了，若是有人嫌不够，往里头加点什么灵芝人参的粉，也不是难事，所以，他觉得自己这不算吹牛。 “我知道你的贵妃笑，那价钱，简直是在抢银子！”李晨突然激灵了一下，“这东西有你说的那么好，甚至连名字都那么像贵妃笑，价钱一点不便宜吧！” “谈银子，可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沈运很是真挚的说道：“这样不是太伤咱们兄弟的感情了么，我是给两位一个来银子的门路，可不是想赚两位兄弟的银子！你们要说银钱这些的话，我何必和你们说这些，我自己开一个酒楼，难道就不会开吗？” “不要银子，白给我们去赚钱？”李晨笑了起来：“果然咱们兄弟没看错你，运哥儿，你可是厚道人！” “白给是不可能的！”沈运又摇头：“若是侯爷和伯爷府上，要尝个鲜，我沈运立马给两位奉上一些，算是我孝敬伯爷和侯爷的，不过，既然是拿去做买卖，赚银子，两位总不至于让我连本钱都给贴进去吧！” “这个自然！”李晨和赵虎臣连连点头，这样的好东西，人家帮着给配制，自己坐享其成，结果连人家本钱都不给，那个杀鸡取卵有什么区别。 “这样吧，两位若是开个酒楼，我就勉强用这个神仙笑入个份子吧，我要的不多，三成份子即可，你们两位觉得如何。” “为什么这么麻烦，咱们拿这个直接去卖给那些开酒楼的，不就可以吗？”赵虎臣脑子简单的多，这一转手就是银子，何必这么辛苦。 “要这样，运哥儿自己不会卖啊，为什么要便宜你！”李晨白了赵虎臣一眼，又看了看沈运，这其实也是他心中所想，只不过，他要是这么说起来，怕是会令沈运寒心。 “也可以啊！”沈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的说道：“若是两位无心经营酒楼的话，那么，也可以这么做，我甚至愿意只将这神仙笑供应给二位，依然是要在二位的买卖里占三成的份子，至于两位想卖给谁，卖多少银子，那就是两位的事情了，你们觉得如何？” “当然，是除掉我成本价的三成份子，毕竟这东西怎的制作起来可不便宜！” 李晨和赵虎臣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之色，他们心中已经丝毫不怀疑沈运是真的想要带着他们赚钱了，沈运说的这神仙笑的一切，他自己都可以做，但是，沈运硬是将这赚钱的机会让给了他们，这是多么可爱的一个人啊！ 赵虎臣甚至都后悔当初砸沈运的铺子了，这样的人，只能用来做兄弟，怎么可以用来做对头呢！ “运哥儿，我们两人回去商议一下，明天给你一个答复可好！”李晨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没事，不着急，不着急！”沈运也笑了起来：“这里还有几瓶这贵妃笑，就当我是小小的一点意思，两位就带回去，给府上的人尝一尝，什么时候商议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不迟！” 李晨和赵虎臣起身走了出去，一出去，赵虎臣立刻就嘀咕了起来：“还商议什么，直接答应他啊，这东西咱们拿过来就转手卖了，可不就白得的么，南京城里这么多酒楼，一家买一点，咱们都发财了！” “没见识！”李晨哼了一声：“那能赚多少，还有，难道咱们一个一个去找那些酒楼售卖咱们的东西吗，当然是先做酒楼，等到名声做出来，其他酒楼做不下去了，自然会找咱们来买这东西，到时候在哪买坐地起价，那才叫发财了呢！” “你想一想，南京城里这么多人，每天都要吃饭吧，若是人人都能用吃饭的时候，用上咱们这东西，你觉得，赚钱还难吗？” 第一百零六章 给我个理由好不好 第一百零六章 给我个理由好不好 赵虎臣眼睛都亮了，抹了一把差点流出来的口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晨哥儿，咱们有钱吗？” 李晨望着他，顿时语塞，对呀，开间酒楼，这需要的银子也是几千两起步，好一点的至少要上万两银子，他们两个现在口袋里，估计连十两银子都掏不出来。 见到李晨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赵虎臣犹豫了一下：“我倒是存了一百多两银子，晨哥儿你有多少？” 李晨脸色一阵青白，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咱们去找小钱，小宋他们去……” 小钱和小宋，也是李晨的小伙伴，家世和他和赵虎臣都差不多，要不然他们这一群人也不会玩在一起，不过，等到李晨和赵虎臣找到他们，将来意一说，这两人也傻眼了。 他们都是属于身上有钱不花完心里不痛快的主儿，反正每个月府里有例钱可拿，到了时候，清苑楼那边每月还有点孝敬钱，他们从来没为银子的事情操过心，但是，也从来没有接触过数目较大的银子。 指望他们能存下钱来，凑一凑做买卖，那就更不用想了，这两人比赵虎臣还不如呢，两人凑一起，连五十两银子都凑不出来。 这事情肯定不能给各自的府上说的，这钱要不要得到不说，他们心里都有数，只要府里出了钱，这买卖就和他们几个没多大的关系了。 这可是运哥儿的关照，铁定能赚钱的买卖，他们凭本事挣钱的机会，就这么让给家人，实在是抬不甘心了。 而且，像他们这些庶子出身的家伙，一出生就注定是在家里不受重视的那一个，这十几年下来，他们的心态也有了微妙的的变化。 如何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明自己，给家里看看，自己不是废物，这几乎是每一个人心里的所想。哪怕现在几个人的钱全部凑在一起，都没超过两百两银子，但是，居然没一个人提议各自回家找府里商量弄点银钱的事情。 “要不，去找那清苑楼的东家，让他们提前给咱们哥们支取一年的孝敬，咱们关照他们的买卖这么久了，现在咱们哥们有事情，他们怎么得不出点血？” 小钱和小宋都是没什么主见的人，李晨算是他们当中最有主见的一个，他们两人一提出这样的建议，立刻就遭到了李晨的白眼。 “开个好点的酒楼，不比开他那个破青楼的便宜!”李晨没好气的说道，“要是这样，咱们还不如直接要了他那楼子了，这和夺他的产业，有什么区别！” “那怎么办啊，晨哥儿！”众人哀叹了起来：“咱们到哪儿去弄那么大一笔银子去啊，实在不行，咱们就别开这酒楼了，直接和虎臣说的一样，赚点小钱算了！” “等等！”赵虎臣突然好像想来了什么：“晨哥儿，还记得你和运哥儿争的那个胡女吗，两千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可有钱的紧啊！” “什么意思？”李晨瞟了他一眼：“问过了，那不是清苑楼的人，而且，现在人家是运哥儿的人了，有钱，那也是运哥儿的事情！” “不是这意思！”赵虎臣连连摆手：“我可不是要你去牺牲色相，而是想起来，那胡女不是说他是胡商之女吗，胡商那是多有钱的人啊，她总认识几个吧，给咱们介绍几个，总不算过份吧，咱们可以找他们借钱啊？” “他们凭什么给咱们借？”李晨反问道。 “嘿嘿！”赵虎臣笑了，“就凭他们想在这应天府做买卖，就凭咱们几个人的身份，这钱你看他们借不借？” 众人想了一想，都是缓缓点头，没错，他们这几个人要是欺负几个大明的富商，只怕买面子的人还真没几个，能拿几千上万两银子出来的富商有，但是，这些人要么身后有后台，要么被欺负狠了，直接告到官府去，哪里有欺负几个外面来的胡商来的平安，他们吃亏了，连告状的地方都没有。 “也不一定是要强借银子，胡人重商，自然有些眼光，怎么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们准能看出来，到时候赚了银子，再还他们就是了，无非是给些利息钱！” 李晨缓缓的为这事情定下基调，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众人浩浩荡荡的杀向清苑楼，这本是他们跑熟了的地方，再去自然是轻车熟路，鸡飞狗跳。 到了清苑楼，直接将老鸨花妈妈叫来，说是找席琳娜，不料席琳娜已经是好些天没来了，虽然在清苑楼里她包下的房间依然还在。 “那去寻她，就说我们请她吃酒！”赵虎臣一点都不客气，“你别说你连她住哪里都不知道！” 花妈妈自然知道，一边伺候这几位大爷，一边赶紧派人去席琳娜住的客栈去寻席琳娜。 不料，席琳娜也没住这里了，一打听，原来最近席琳娜在南京城里买了一套大宅子，最近都在忙着搬家的事情，一直住在这客栈里的那些胡人，此刻已经全部都搬到那大宅子里去了。 这找人的人，又问清了这席琳娜新买的宅子的地址，绕了好大一个圈，终于才找到那里，将赵虎臣几人的话，带给了席琳娜。 “是小李侯爷和小赵伯爷请我吃酒么，那我可是受宠若惊了！”席琳娜笑嘻嘻的答应了邀请，收拾打扮了一番，带着几个人，跟着来人来到了清苑楼。 清苑楼里，李晨等人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有求于人，只怕他们早就发作了，他们这几个就是这样，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这些年给他们钉子碰的，除了沈运，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了。 如今沈运变成了他们的运哥儿，这几位旧态复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介绍几个西域的商人，给几位公子认识啊，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听完这几位的话语，席琳娜脸上笑意大盛：“西域商人，仰慕大明的风华，可是很久了，像诸位公子这样的风流人物，若是有机会结交，只怕是挤破头也要来结交公子们！” 她眼波流转，看着面前的四人：“不过，妾身总得有个由头和他们说这些吧，总不成突然告诉对方，几位大明家世显赫的公子，非常非常想认识你吧？几位公子，你们说呢？” 第一百零七章 大家都来做股东吧 第一百零七章 大家都来做股东吧 李晨觉得，这席琳娜既然和沈运走得这么近，也算的上半个自己人，这事情最后她即使从那些胡商哪里知道，在沈运哪里也能知道详情，瞒着对方，似乎没多大的意义。 于是，他将这事情的原委，稍稍说了一遍，当然，找席琳娜介绍几个胡商，他表示，那肯定是为了合作赚钱，绝对没有别的意思的。 这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么？ 席琳娜沉吟了起来，面前的这位小李侯爷和那为小赵伯爷，和沈运沈公子之间的过节，她可是亲自见证了的，如今他们居然要在一起开一座酒楼，那肯定是没事情了。 什么合作和胡商一起赚钱这种鬼话，席琳娜一点都不相信，这些权贵公子，就算有赚钱的买卖，也绝对不会便宜到胡人身上，他们找到胡人身上唯一的理由，是找对方勒索钱财。 从莫我尔到大明，这种事情，席琳娜和她的族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对这些人的嘴脸早就看的一清二楚，而今天的这事情，她觉得也看明白了，无非是沈运和他们想开酒楼，但是这帮人又不想拿钱出来，于是，找几个人出钱而已。 “其实，也不用介绍别的朋友给几位公子认识，若是需要的银钱不多，我倒是很有兴趣！”席琳娜沉吟了一会，做出了决定，这何尝不是和这些权贵子弟拉近关系的一个机会，而上一次，和那个沈运有了交集，再没有和对方接触的机会，让她后悔不已，现在这机会送到这面前来了，她可不能放过。 而且，如果这酒楼她也加入的话，那么，她和这些权贵子弟么，就全部都是酒楼的老板了，以后接触的机会就多了，大家可以算是自己人了，这对她要图谋的大事，可是有着极大的好处。 哪怕这银钱拿出来，分文都拿不会回来，她也要抓住这样的机会。 “一万两，给你一成的份子，多了就没了！”李晨哼了一声：“运哥儿就占了三成，你占了一成，总不能让咱们哥几个的份子，加起来没你们两人多吧，那不是给你们两人干活了！” “可以！”席琳娜丝毫没犹豫，果断的点了点头。 “那你准备银子吧，回头我给运哥儿说一声，咱们签个契约的时候，你带银子来就好！”李晨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还有，这事儿是你自己愿意，我们可没逼你，别到时候在运哥儿那里，告我们的黑状，他那位叔伯，咱们惹不起，惹不起！” “小李侯爷说笑了！”席琳娜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听见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一般。 一日之后，席琳娜出现在了沈家的小院里。 高寒见过这个女人，倒是没有觉得奇怪，而吴超则是亲眼见到了这女人在清苑楼里起舞，后来又因为她，沈运和李晨两人交恶，对这女人自然没多少好感，见到这女人找沈运，言语自然不会有太热情。 沈运也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来访，不过，等到席琳娜将昨日李晨等人找她的事情一说，他顿时就明白了。 “这样也行！？”沈运笑了起来，那几个家伙，既然拮据如此，他到是没想到。 “这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听说沈公子也在小李侯爷的这买卖中，占了三成份子，妾身忍不住心中忐忑，特意前来公子这里了解一下详情！” “哦，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沈运看了看她：“小李侯爷他们，是真心先做买卖，是个正经营生，而且，几位小侯爷小伯爷做东家的酒楼，生意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你这一万两丢进去绝对不会亏的！” “有沈公子这句话，妾身心安了许多呢！”席琳娜眨巴了一下眼睛：“小李侯爷说，公子手上有一种特殊的调料，能让食物变得鲜美无比，妾身大胆猜测一下，是不是公子从妾身这里取走的辣椒，若是这样的话，公子可就要节省点用了，这辣椒在莫我尔也不是到处都是，只有一些权贵豪富家里才有种植，获得十分不易！” “这个倒不是！”沈运坦然的笑了起来，浑然没听出来，席琳娜暗示自己身份非富即贵的意思：“就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点小方子，回头让你带一瓶回去尝一尝，加在菜肴里即可，正是因为有这调料，我才敢笃定，在酒楼的生意一定不会差！” 席琳娜一听也放心了，看来，这几位还是真心想做买卖的，什么都考虑到了。 再闲聊了几句，席琳娜起身告辞，沈运送她回来，吴超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这女人你以后少接触，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他嘟哝道：“哪里有正经人家的女子，没事就在青楼卖个唱跳个舞的！” “人家有钱，自然可以任性了！”沈运笑了笑，知道吴超担心什么：“就是人长的丑了点，眼珠子都是绿的，像个恶鬼一样！” “就是！”吴超深以为然，“看着她那张鬼脸，连吃饭都没胃口了，让她祸害那几个小侯爷小伯爷去，别以后没事就往咱们这儿跑了！” 沈运笑了笑，不再理他。 不过，吴超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给自己的妹妹听了，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吴胜男突然蹦出来一句“那席琳娜真的很丑吗？” 正在吃饭的沈运，差一点就将实话说了出来了，大明人现在还欣赏不了这种带西域特色的美，但是他可是见识过安吉丽娜朱莉、斯嘉丽·约翰逊的美丽的人，他可没觉得对方长得丑。 不过，面对心上人的疑惑，他几乎是很自然的回答道：“不堪入目，吃饭的时候不要说她！” “哦！”吴胜男乖巧的哦了一声，果真不再问了。 这个时候，沈运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若是他刚刚稍稍犹豫了一下，或者一不下心将实话说出来，他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了。 吴胜男自从容颜慢慢恢复之后，对这相貌的问题，就非常的敏感，他可不想因为自己随口一答，结果伤了她的心，尽管，他自问自己对这个席琳娜什么想法都没有。 第一百零八章 最讨厌山寨神马的了 第一百零八章 最讨厌山寨神马的了 关于吃东西，沈运其实是很不习惯大明朝的习惯的。 尤其是这每日两顿，这种习惯简直是令他忍无可忍，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有些纳闷，为什么吴胜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老是问他饿不饿，动不动就要去为他做东西吃。 直到后来，他发现整个沈家巷，像他这样的，基本上是个异类了，大家每天都是两顿，上午十点左右一顿，下午天黑之前一顿，也没人说什么。 好像所有人都习惯了这样。 直到后来，他接触到了欧阳燕，冯保，甚至李晨赵虎臣这些人，才知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日两顿，那些家境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官宦之家，还是保持这一日三顿的。 这才让他心里稍微好受点，他可不想自己一日三顿偶尔还加个宵夜的做法，在这个被人家看成一个吃货，于是，医馆里的吃食，被他严格规定了，每日必须三顿，这让吴胜男请来帮厨的厨娘，微微有些怨气，不过，吴胜男为人却是极好，甚至允许厨娘带些吃不完的吃食回家，厨娘这才欢天喜地的。 于是，厨娘的人家，便成了沈家巷除了沈家第二个吃上第三顿的，偶尔大家在一起聊天，说起这事情，还有些羡慕。 厨娘的身材甚至因为这样的饭食，逐渐大了一圈，这胖胖的身材，在大明朝可是被人羡慕的身材啊，说明人家家里吃的好，不缺钱。 因此，听说沈运有意和人开个酒楼，少不得这个街坊有事无事的总来打听一下，这酒楼里缺不缺人手啊？做不了掌柜的，可以做厨子，实在是连厨子都做不了的，也可以做做杂役和伙计嘛。咱们大家几十年的街坊，知根知底的，总比请外人好。 厨娘在沈家的待遇，充分的让街坊们认识到，这跳河之后的小沈相公，真的抖了起来，在他家做事情，待遇丰厚而且伙食极好，沈家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沈家巷第一人家。 酒楼的事情，已经进入了筹办阶段，地址就选自棋盘街的一处所在，就是沈家巷不过是一箭之地，当然，选择到这里，并不是因为沈运的要求，而是李晨等人四处打听了一下，然后决定的。 总归才一万两银子的本钱，又想买酒楼，还得请伙计，掌柜，还得各种装修，在稍微好的一点的地段，实在是弄不起来，而他们几个好歹也是有点小虚荣，要面子的人，折腾个酒楼，若是大小还不如自己家里厨房大，说出去也觉得脸上没光彩。 棋盘街这边的一处酒楼，店家打包也只要八千两银子，多余还有些银子，甚至可以修葺一下，装修得气派一点，和沈运商议了一下，几人直接就拍板，就是这里了，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地址偏僻点就偏僻点，怕什么。 买下酒楼，这大大小小几个股东也去签了契约，如今的地契房契上，是六个人名字，这产业的股份结构，是沈运占了三成，席琳娜占了一成，李晨和赵虎臣各两成，小钱和小宋一人一成。 当然，不管是沈运还是李晨赵虎臣，都没精力管理这酒楼，席琳娜主动自愿的要做这酒楼的掌柜，大家都觉得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酒楼现在还在装修，不过已经开始招收人手，沈家巷的街坊因此闻风而动也是正常的，这些事情沈运不好答应也不好拒绝，只得直接推给席琳娜，席琳娜还真给面子，但凡打着沈运过去的人，除了实在不堪的话，她都留下了，连高家兄弟，也在酒楼里混了个杂役的差事，可见，这席琳娜是多心大了。 数日之后，酒楼在一片鞭炮声之中开张了，“神仙居”三个大字在阳光下褶褶生辉，新上任的酒楼掌柜，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惊讶的决定，酒楼开张之极，所有贵宾，三日之内免费，一个月内五折，所谓非贵宾，一个月内，全部八折。 酒楼上中下三层，仅仅是第一层就可以容纳两百多人共同进餐，开张这一天，几乎所有沈家巷的居民，都来这里光顾了，熙熙攘攘将酒楼挤得水泄不通。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他们是沈家巷的人呢，托沈运的福，沈家巷太多人在这酒楼弄了个贵宾牌子，外人要办这贵宾牌子，一个月得花三两银子，但是他们，几乎是一个子儿都不花，免费吃三天，这种好事，怎么可能放过。 来吃饭的人潮，自然带动不少好奇的食客，至少这么大的动静，棋盘街这么多的巷子，大多数人知道了，总有人喜欢凑热闹的少不得试一试这里的味道，于是，酒楼里就更加热闹了。 三日过后，酒楼已经不再免费，但是热闹的情形依然，第一天就几乎干掉了沈运十多斤的“神仙乐”，这种味蕾上的刺激，哪里是这些普通的百姓们平日里呢挂体会到的，吃了几顿这里的饭菜，他们回家再吃自己家里的，怎么吃怎么都不得劲儿。 酒楼里就算不免费了，五折的价格，也是他们能承受的起的，稍微家境有些富裕的，依然选择在这里进餐，而大量免费白吃了几天的食客，则是成了酒楼的宣传员，将神仙居的名声传扬了出去。 味美价廉，在什么时候，都是受欢迎的。 沈运被席琳娜的这一番骚操作，看得目瞪口呆，不仅仅是他，连李晨等人，也看得目瞪口呆。 所谓的贵宾牌子，可不就是照抄沈运的医馆的这一套么，只不过，她见价格定的极低，而且，贵宾牌子的优惠极大，而这免费数日，然后整月打折的动静，简直是拿银子当银子，直接往外面送。 原以为这酒楼被她这么一弄，开头就要亏损，没想到十天后，账面上算下来，居然收支能够平衡，短短的十来天，酒楼已经卖出五百多贵宾牌子了，而五折八折的菜品，其实成本都已经回来了，要算亏，无非就是亏酒楼里的一些人工了，而贵宾牌子的钱，足够支付这些人工了。 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 李晨等人对席琳娜顿时刮目相看，虽然这其中的的手段，有抄袭沈运医馆经营模式的嫌隙，但是，能抄袭也是一个本事啊！ 原本打算若席琳娜不行，立刻就换一个掌柜的他们，果断的闭嘴不提此事了，只要开始赚钱了，他们才不管席琳娜怎么折腾呢？ 第一百零九章 店大欺客 第一百零九章 店大欺客 沈运对此也有些无语。 席琳娜此人，看起来还真是有些商业天赋的，这会员制度，可以说是抄袭自己的，但是，这通过免费，低价这样来招揽人气，打出名声，那自己可没教他，人家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并且实施，这已经属于有想法有执行力的了。 而市场的反馈，也证明她的办法获得了成功，在放弃了部分利润的前提下，积累了大量的长期的潜在客户，而这些拿了贵宾牌子的长期客户，势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为酒楼贡献各种利润。 当然，她的策略是成功，只是这消耗的“神仙乐”数量有些夸张，仅仅是免费的三天，差不多就消耗了沈运近二十斤，这还是在酒楼大锅做菜的情况下，若是小锅小灶，怕是消耗的更多。 沈运自然是不怕消耗这些的，但是，他觉得这么有些令对方过于挥霍了，他的医馆的客户定位，一开始就定位是高端客户，而席琳娜似乎客户的定位，全是低端客户啊，低端客户可以聚拢人气，但是，利润的贡献，可是不大。 他不能给席琳娜一个他这里的“神仙乐”很廉价的感觉，东西不值钱了，别人会不珍惜的，于是，他果断的将神仙乐定价在十两一斤的价格上，这还是给自家酒楼的结算价钱，至于对外售卖的话，他就不管了，反正如果席琳娜真的有商业天赋的话，应该是短时间内不会往外售卖的，即使卖，那也绝对是天价了。 果然，这个价格一出来，酒楼里神仙乐的消耗量，顿时就少了下来，沈运也顿时放心了，做生意不讲究成本，赔钱赚吆喝可不行。 既然是自家酒楼开张，作为酒楼东家的李晨等人，肯定也不会坐视，多少会呼朋唤友的来给自己家的买卖捧场，他们的这些朋友，一个个非富则贵，和一楼那种普通百姓混杂在一起进餐，显然就有些不大合适了。 于是，酒楼二楼的雅间立马就出现了，这酒楼里食客的档次立马就分了出来，坐在酒楼的二楼，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食客，那种优越感简直是挡都挡不住。 当然，雅间里，就没什么八折什么的了，能上雅间的人，根本不在乎你这点优惠，大家来这里消费，看的可不是这小侯爷、小伯爷的面子么，这些贵客们，也是嘴吃得比较刁钻了，原本有些抱着就是来捧场一下来的人，一吃之下，也觉得有些意外，然后，就爱上这里的味道了。 席琳娜也有些作妖，在二楼的中间，设了一个平台，在食客高峰时期，一溜胡女会出来，在这平台上献歌献舞的，在雅间里的人，若是喜欢清静，屏风遮挡就好，若是想看歌舞，撤掉屏风，顿时就是一片秀色可餐。 饭菜美味，有美女歌舞看，来这里进餐还能给小侯爷小伯爷他们捧场，这种一举几得的时候，顿时也给二楼拉了不少客源，虽然和一楼比起来，二楼的客人要少很多，但是给酒楼的提供的利润，可比一楼要多的多了。 只是三楼，被席琳娜分割成了几个大的雅间，一直却是没有对外开放，沈运很是好奇，她的这些雅间打算接待什么样子的客人，就连李晨赵虎臣几个股东带人来用餐，他们也只是在二楼，这三楼的面积不比二楼小，总不能一直空着养蚊子吧！ 开张了一个多月，这三楼也不见动静，众人答应不干涉洗脸的经营的，所以，好奇是好奇，但是，倒是没人指手画脚，这一个月来，账本上盈利两千多两银子，就已经足够让所有人闭嘴了。 十一月的时候，王青山如愿以偿，升任盐运副使，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他设宴宴请同僚，将这酒席定在了这神仙居，三楼的雅间终于开张了，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三楼是为了这些顶级的客人准备的，这和天香阁的做法如出一辙，那就是即使你有钱，没身份你也上了三楼。 李晨和赵虎臣他们的那些狐朋狗友顿时就不干了，哥们来捧场这么久了，一直都是在二楼，连三楼什么模样都没见过，小侯爷你们这也太不给面子啊，这以后大家还要不要一起玩啊！ 谁知道李晨将两手一滩：“这个我也没办法啊，我上去看看可以，想在上面吃饭可是没资格，我爹来了还差不多，再说了，不是我欺负你们啊，三楼的消费也不是你们想象的，一顿饭能吃掉你一年的零花钱你信不信？” 众人大呼不信，都觉得李晨是在吹牛，不过人家这么说了，再没皮没脸就没意思了，大家说笑玩乐可以，关系不到，有些过分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按照规矩来，大家才能玩的长久。 他这些狐朋狗友里，有不信邪而且好事的，逮到一个机会，鼓捣他老爹也在这里定了一桌酒席，果然，搬出他爹的名字来，还真的在这三楼定了一桌，这一位死皮赖脸的混着上了一次三楼。 等到第二天，他的小伙伴们自然是要百般打听一下这三楼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这位卖足关子之后，才缓缓的开口了。 “诸位，诸位，我知道这三楼为什么咱们上不去了，晨哥儿他贼的很，一直都不给咱们说，昨天我跟我爹上去了一次，才知道为什么！” “你再卖关子，你信不信我扣你一脸五花肉！” “别动手啊，动手我翻脸喊人了啊！” 嬉闹了一番，这位才缓缓的开口：“四品清贵，五品实权，低于这个标准，三楼就别想上去了！” “什么意思来着？”众人不解。 “这还听不明白吗？”这位鄙夷的看了自己的小伙伴一眼：“四品以上，哪怕没有实权，也是可以在这里订到位置的，官职足够清贵就可以，若是有实权的，可以放宽到五品，诸位家里的，若是没这个官职，也只能跟咱们一样，在这里吃吃喝喝了！” “卧槽！”小伙伴们惊呼了起来，“这岂不是比天香阁还狠！” “你可以不来啊！”这位嘿嘿一笑：“晨哥儿，虎臣他们，家里缺钱吗？人家开这酒楼，就是玩的，人家还真不在乎你来不来，再说了，三楼的东西，真的比咱们二楼的更好吃，我昨天上去吃了一顿，都舍不得放下筷子了，那味道，啧啧啧，反正和你们这帮土包子，说了你们也体会不到，有机会还是试一下吧！” 众人再次追问，这一位却是再是不肯说了，弄的这些家伙心里头痒痒的，少不得回家了几句，于是，这神仙居的这挑客人的名声，竟然莫名其妙的传了出去，倒是很多官员，有些不大服气，很想试一试在这里能不能订到酒席。 第一百一十章 联营和连锁 第一百一十章 联营和连锁 医馆的生意，稳定持续，贵妃笑的制作销售，似乎也进入了一个瓶颈，每月靠着周倩儿生产出来的数量就那么多，贵宾牌子的用户，却是每月都增加好几个。 总会有人买不到贵妃笑，会出有些抱怨之词，但是沈运并没打算改变这种状况，既然贵妃笑定位是奢侈品，消耗品，那么，一部分用户得不到满足才是正常现象，若是想得到就得到，那就不叫奢侈品了。 偶尔有些贵宾牌子的用户，会亲自来医馆一趟，欧阳燕不是每天都能出诊的，而她们平时又闲得发慌，来医馆让欧阳燕给她们检查一些身体，也算是做日常保养了。 神仙居的火爆，会吸引这些人的目光，但是，也仅仅是吸引而已，了解了这么一个名字，不过从自己做官的丈夫嘴里，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们少不了要好奇问一问，于是，这神仙居挑客人的传言，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这些女人们的耳里。 下次去医馆的时候，女人们自然就会关注这个事儿，偶尔会提起这事情，谁知道，却是得到一个令她们开心不已的事情，原来自家老爷犯嘀咕的事情，在她这里，简直不算一个事情。 沈记医馆的贵宾牌子，可以直接预定那个据说挑客人的神仙居的三楼，原来那神仙居，沈记的东家也是有着份子的。 于是，神仙居的三楼，开始热闹了起来，每天总是有那么几桌开席，弄得二楼的雅座客人们，郁闷不已，难道这神仙居的名气，传播地如此之快，南京城里这些有身份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了。 终究随着去三楼的客人的增加，三楼的一些事情，也逐渐传播开来，三楼的尊贵，可不是靠着酒菜筵席的价钱抬起来的，尽管在三楼基本上没有低于一百两银子一桌的筵席，但是，这一百两银子花的值啊。 传菜斟酒的，清一色都是受过训练的胡女，容貌姣好，举止恭谨，据说都是在胡人王国王宫里受过训练的宫女，每一个的身上，都是身有异香。 茶、酒、各种餐具，都是市面上顶级的，至于吃的东西，更不用说，做出来的菜肴，除了顶级食材，手法也是顶级的，味道更是令人回味不已，鲜美甘味，简直不像是人间有的，而其中有几味特色菜据说是用了西域特有的调料，让一些嗜食辛辣的食客，更是大呼过瘾，大叹不虚此行。 这是实实在在的享受，除此之外，那就是心理上的满足感了，别人来了了的地方，我能来，光是这种满足感，哪怕是粗茶淡饭也能令人吃的香甜无比，更何况这里的菜肴都是人间美味了。 于是，神仙居的名声，再也不用宣扬了，几乎南京官场的高层，几乎都知道有这个所在，这地方不仅仅东西好吃，还能彰显尊贵，比起天香阁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商人都能去的地方，显然这里更适合这些身居要职的官员们结交朋友，宴请宾客了。 “真没想到，你还真有几分天赋，居然还很把这生意做开了！” 二楼的雅座里，沈运笑吟吟的对着前来招呼的席琳娜说道，自家酒楼生意火爆，若是连自家人都没来吃过，那可就不像话了，现在医馆药铺的吃食全都是酒楼里送的，唯独沈运还没正儿八经的去这酒楼吃过，今天一时兴起，直接就带着吴胜男和周倩儿过来，算是来报个到了。 徐小佳也滴溜溜的瞪大眼睛，看着四周，她现在和周倩儿基本上是黏在一起的，有周倩儿的地方，必定就有她，两个小丫头天天在一起，以前的那点小纠结也好，小傲娇也好，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两人好的跟亲姐妹一样。 “这还得托沈公子出的主意，将医馆里那么的贵宾都介绍到这边来，要不然，凭我那点小打小闹，怎么能打开局面！”席琳娜笑吟吟的说道。 这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虽然经营的只是一家小小的酒楼，但是，经营的伙伴是大明的权贵公子，来往的客人是大明都城的高级官员，哪怕她仅仅是一个酒楼掌柜，仅仅接来送往一下，相信时间一长，这些官员对她这个人，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对她要做的事情，有着多大的帮助，她简直都不敢想象了，现在她的族人，几乎是全力支持着她的这份工作，她连最后一丝后顾之忧都没有了，全力的投入了这酒楼的经营当中去。 和席琳娜笑着聊了几句，席琳娜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沈运看着这宾朋满座的酒楼，心里有些感概，也只有这个女人，有着这样的精力和手段，才能将这酒楼做成这样子吧，这要换做自己，虽然也能做，但是，却是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了。 饭菜很快的送上来，对于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或许这饭菜的鲜美有些令他们感叹，但是，沈运这一桌，却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的人，自然么什么大惊小怪的，甚至连那几个据说从侯府伯父里挖来的厨子，卖弄手艺做出来的菜肴，在他们几个看来，也不过如此。 好像，于星宇还有几家酒楼的，也不知道生意做的怎么样，若是这边做的好，倒是可以考虑开一下连锁，将他那几家酒楼给收购了！ 沈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琢磨着，就算对方不想卖，加盟的方式也可以啊，总是比自己从头开始的再做这样一个酒楼要省事多了。 他默默的琢磨着这些事情，脑子了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最终还是笑了起来，自己不过是这占三成股份的小股东，琢磨这个有什么用，这些操心的事情，让席琳娜和李晨他们操心去吧，有这个闲暇，自己还不如如何琢磨着见自己的药铺做大一点的好。 “二狗！”楼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唤声：“这位客人喝醉了，请他出去清醒清醒！” 沈运伸头一看，哑然失笑，一楼大堂里，李二狗带着几个人，将一个喝的烂醉还在大叫大嚷的客人架了出去，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这客人清醒清醒。 看来，青龙会的这帮家伙，在这边干的不错，这么大的酒楼，请几十个保安什么的，似乎也正常，他微微笑了笑，端起了面前的杯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笔买卖想和你们东家谈谈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笔买卖想和你们东家谈谈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棋盘街本来不是什么繁华地方，因为神仙居的出现，居然开始在神仙居的旁边，出现了一些新的店铺，甚至连附近的地价都略略涨了一些。 这些倒是沈运没有想到的事情。、 不过，竞争者的出现，倒是沈运一点都感觉到奇怪。 南京城里，做高端餐饮的，在这之前，就只有盐运使夫人家里开的天香阁，神仙居的突然出现，很是将他们的客人拉走了不少，这让天香阁有危机感是肯定的。 既然出现了对手，打听调查一下对手的来历，那是必然的的了，天香楼费了些功夫，总算是将神仙居的一切都打听得个七七八八，等到发现这神仙居的后台，居然是几个侯府伯府的时候，也有些头疼了。 动粗，使绊子，显然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那么，就只剩下公平竞争这一条路了，天香阁的掌柜使劲琢磨了一下，觉得对方比自己天香阁出色的地方，唯一值得拿出来称道的，也就似乎只有菜品的味道了。 其他的，他们有的，天香阁可以有，他们没有的，天香阁也可以有。 但是，这菜品的味道，还真是没什么办法。 说起来，天香阁的厨子，是曾经的御厨，手艺绝对比神仙居那几个最多只在侯府伯府做过的厨子手艺好，但是，凭什么做出来味道就差了许多。 这一点，令天香阁的掌柜很是苦恼，更令他气愤的是，这神仙居居然还有一条混账规矩，所有的菜品均不外卖，更不许用食盒带走，要吃，只能在神仙居吃。 这是什么狗屁规矩，要比较他们的菜肴到底好在哪里，这天仙阁还不得不派人一趟一趟的去照顾地方的买卖，给对方送银子，虽然这银子对天香阁算不得什么，但是这也太让热你郁闷了一点吧！ 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肯花功夫，肯花银子，消息还是能够打听出来的。 天香阁这边终于知道，这神仙居为什么菜品味道出众，很大可能不是厨子的手艺问题，而是在于食物的调料，据说他们大部分的食物在出锅之前，都得用一种叫做“神仙乐”的调料，即使平常的时候，加了这东西，也是鲜美异常。 再继续打探下去，沈运这个名字，就出现了他们面前，一个小小的医馆，据说是有曾经做过太医院供奉的某人坐镇，算是小有名气，没想到，这种能令食物鲜美的调料，却是从这医馆里研制出来的。 知道手里事情的原委，这事情就好办了，在天香阁这边看来，想来是神仙居买了这沈运的独门秘方，用在菜肴上，既然神仙居可以买，他们天香阁当然也可以买。 买不了秘方，可以买实物，买回来再慢慢研究就是了，不过是一个做菜的调料，能复杂到哪里去。 于春生决定自己亲自出马，既然这事情和几位侯爷伯爷有关系，他可不想随便派个人出去办坏了事情，他天香阁长袖善舞，靠的是八面玲珑，可从来不干那些没眼色的事情。 他先是在神仙居的雅座了，吃了一顿饭，尝了尝他们据说拿手的几个招牌菜，感觉果然比自家厨子出来的，要好吃那么点点，尤其是趁热吃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神仙居不让外带菜肴的原因了。 不过，对方在这些细节上都做的认真，倒是让他佩服不已，天香阁显然细节方面，就比神仙居差了一点。 那位据说是几位小侯爷花了大价钱做掌柜的胡女，他也亲眼见识到了，不得不承认，一个漂亮女人做掌柜，在和客人活跃气氛方面，的确是有天然的优势，这一点，他也完败这位美女掌柜。 至于神仙居的楼层分级，他倒是没什么觉得出奇的地方，天香阁也是差不多的模式，不同的区别是，这里有一二三楼，天香阁直接去掉了一楼只做二三楼的买卖，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天香阁从来不在乎那些普通百姓的生意。 他倒是很想去三楼领略一下这里三楼的风采，可惜的是，他的身份有些敏感，估计作为客人来到这里，怕是也是不大受欢迎的那一种，为了避免自讨没趣，他还是决定放弃这个念头。 神仙居和沈记医馆没多远距离，吃完饭，慢慢溜达着就过去了，如同他所料的一般，虽然医馆里有病人，有郎中，但是，作为医馆东家的那位沈运沈公子，是不在这里的。 “有事情可以和我说，若是我做不了主的，自然会告诉东家！”看见眼前怯生生的小丫头，一副大人模样和自己说话，于春生忍不住想笑，这医馆还真是有趣，除了两个郎中似乎有把年纪，医馆里忙碌的，尽是一帮小孩子。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认出了那个从对门药铺里抱着一包草药往医馆跑来，一边还叫着“抓来了抓来了，照着方子抓来了！”的小女孩，他的记忆力极好，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次看见这小女孩，还是在魏国公的身边。 他朝着小女孩露出了笑容，不过，小女孩显然是没有认出他是谁，将手中的药材放下，蹦蹦跳跳的走到他面前的小女孩身边：“是不是办贵宾牌子的，我来，我来，我早看会了！” “佳佳小姐！”他笑着作揖。 “啊，你认识我啊，你是哪家府上的，府上多少人，办什么牌子，月付的，季付的，还是年付的，咱们牌子最近回馈贵宾，持咱们医馆的年付牌子可以直接预定神仙居顶层奢华套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看见面前的小女孩噼里啪啦的上来就是一大串自己听起来不明觉厉的话，于春生整个都懵了，这真是魏国公家里的那位小姐吗，怎么看起来，就像一个商贾家的女儿啊。 “我是来找沈运沈公子的，有一笔买卖想和他亲自谈谈！”于春生小心翼翼的说道，眼前的情况实在是有点诡异，他有些不大确定自己来的这一趟，是不是正确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明万胜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明万胜棋 “找沈运的啊！”小丫头脸上一阵失望，撇了撇嘴，对着屋子后面喊了一声：“有人找你，要和你谈笔买卖！” “沈运没空，叫他滚蛋！”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于春生微微一愣，有些耳熟啊！ “我说老大，你这就没意思！”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出来，“下棋归下棋，也不能耽误我买卖啊，我说佳佳小姐那臭脾气从哪儿来的，原来是从你这学的！” “这个我不管，反正今天我不赢你一把，我就不走了，你也别想干别的！”里面那熟悉的声音十分霸道：“怎么，你掀棋盘试试，你敢掀棋盘，我就砸了你这铺子，李晨都能砸，我还砸不得！” 于春生发现面前的小丫头，脸刷的一下就黑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的，仿佛要吃人一样。 “行行行，咱们下，别动不动就威胁砸我铺子好不好，好像我开铺子就是为了让你砸的一样！”里面那声音嘟囔了一下，却是再也不理外面的动静了。 于春生有些无所适从了，如果没听错的话，在那门帘后面的，应该就是佳佳小姐的哥哥，他有过数面之缘的魏国公世子，那个陌生的声音，应该就是沈运来，貌似自己来，打搅了世子和沈运的棋局？ “你进去就好了！”面前黑脸小丫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是他们不理你，你掀了他们棋盘就好！” 我有那个胆子吗？于春生讪讪笑了笑，对着面前的小丫头拱了拱手，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门帘隔开的后院，和前面是两方天地，院子中间的桂树下，两人坐在一个方桌前面，正在聚精会神的下棋，他轻声的走了过去，站在旁边，朝着那棋盘看去。 棋盘四四方方，中间也不是纵横各一，而是各种曲线，三角，更奇怪的是，棋盘上的棋子，不是他熟悉的黑白两字，而是四四方方的小木片，木片上还写着“百户”、“千户”、“指挥使”的字样。 这是个什么鬼！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的棋局，两人红黑各执一方，此刻显然棋盘上徐世子处于劣势，上面属于他的黑色棋子，越来越少，而红色的棋子，屡屡发起进攻，将对方的棋子从棋盘上一一拿走。 不一会儿功夫，黑色的棋子，就只剩下寥寥几枚，而红色的棋子，则是还有十多枚，而徐世子脸上显然也不是什么高兴的样子。 “你就一个指挥使，一个都督了吧，我这边大都督都还在呢，别以为用陷马坑挡住军旗就拿你没办法了，我用一个千户，一个指挥使，直接撞了你陷马坑，你这军旗我夺定了！” 徐世子脸上一阵青白变幻，想了一下，一把抹了这棋盘：“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一定是你全部看到我的行军布阵，你不是说，还有一种暗旗的下法么……” 他抬起头，看看于春生：“正好这里有个没事的，让他当个评判，咱们不下明棋，下暗棋！” 于春生：…… “怎么，不乐意啊！”徐世子脾气不错，不过，今天可能有些和平时不同，也不是知道是不是棋输多了的缘故：“不乐意滚出去，杵在这里好看啊！” “乐意，自然乐意！”于春生急忙说道，至于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他也一时不敢提起了。 “那听着，这是我大明万胜棋，从小旗到指挥使，谁大谁小你知道吧！”徐世子瞪了他一眼：“总旗比小旗大，百户比总旗大，千户比百户大，指挥使比千户大，都督比指挥使大，大都督比都督大，元帅最大！” “嗯嗯，鄙人明白了！” “这里的士卒是最小的，谁都可以吃，但是，士卒却是陷马坑的，谁踩到了陷马坑都完蛋，但是士卒没事，知道吗？” “还有这轰天雷，谁碰谁死！” 将这万胜棋的故居，简单的给于春生说了一遍，这位世子爷迫不及待的又摆起棋子来：“我们对阵的时候，不知道对方的大小，你做评判，将小的那一个拿走就是了！” “好的！” 沈运看这这于春生，微微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于春生总感觉这笑容里有些怜悯的味道。 然后，这一当评判，就是差不多快三个时辰，于春生是吃过午饭来到这里的，而直到夜色垂下来，院子里几乎都快看不到了，这两位小爷才一推棋盘，结束了今天的游戏。 “累了，这棋有点意思，回头我叫人做两幅好的，给你送来！”徐维志站起身来，浑然不管在旁边为他们当了一下午评判的于春生：“走了，我妹子呢，咦，她居然不等我，先走了！” “走了走了！”他招呼这屋檐下的两个从人：“没眼色的家伙，都这么晚了，也不提醒我一下，沈运，我今天来找你是干什么的，忘记了，算了，明天想起来再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百户千户指挥使的！” 等到这位大爷，带着人呼啸而去，沈运才苦笑着摇摇头，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外人！ “你是哪位来着？” “……”于春生一阵气结，好吧，不生气，不生气，他对自己说道，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鄙人于春生，今日前来，是想和沈公子谈一笔买卖！” “哎呀，你看，时间都这么晚了，要不，你明天再来！”沈运有些歉意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和徐老大下了一下午的棋子，肚子真饿了，好了，慢走不送！” 于春生还想说话，这沈运已经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他急忙追了过去：“沈公子若是饿了，前面不远就是神仙居，鄙人做东，我们到神仙居详谈如何？” 沈运站定了下来，脸上微微露出惊愕的神色：“这怎么好意思，神仙居很贵的，让阁下破费，犀利可有些过意不去了！” “不妨事不妨事，我这人最好交朋友了！”于春生舒了口气，总算对方松口了，要不，今天在这里站了一下午，什么话都没说，自己岂不是白来了。 “行，我这人也最爱交朋友了！”沈运朝着他点点头，然后对着旁边说道：“高兄，叫大家收拾一下，今天咱们去神仙居吃，嗯嗯，两位季先生也叫上，倩儿，胜男，都叫上，问问薛先生和欧阳姑娘，愿意不愿意出去吃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撬墙角就要有被宰的觉悟 第一百一十三章 撬墙角就要有被宰的觉悟 于春生有些后悔请沈运吃饭了。 看着这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他的脸微微有些抽搐，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连他医馆的小厮都带上了，这是打算吃自己这个冤大头么？ 等到进了神仙居，这沈运二话不说，就往楼上走，他这种后悔就更严重了，这么多人，至少得两桌吧，就算再省，这几十两银子也出去了。 而且，他很确定，既然沈运这个臭不要脸的能带这么多人来吃自己，决计不会给自己省钱的。 而等到看到沈运直接走到三楼，他已经不想说话了，他没有在神仙居吃过三楼，但是，他也听说过神仙居三楼的消费，尼玛，这里就没有第一一百两银子一桌的酒席啊！ “咦，于先生，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沈运看到于春生脸上仿佛彩虹一样，各种颜色变幻，很是关切的问了一句。 “早就听闻神仙居的三楼，等闲不得上去，没想到今天托了沈公子的福，可以上去看看眼界了！”于春生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于先生心疼荷包了的银子呢！”沈运笑了笑，朝着里面走去。 有人过来，殷勤这引领着他们一群人，进了东边的大房间，于春生瞪大眼睛打量着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并不觉得这里的摆设装饰，比自己的天香阁高上多少。 只是这房间足够大，偌大的房间里，就摆上一张桌子，远处有茶几，有软塌，甚至在房间的角落，还有着一个小小的书房，其中各种书籍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客人们若是有兴致酒后在这里泼墨吟诗作画，也是方便的很。 这个倒是自己那边可以布置一下，这哪里像是个吃饭的屋子，分明就是一个大的房间，还是很有格调的那种，难怪收费那么贵了，他暗暗的琢磨着，把这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菜肴如流水般的送上来，沈运和他稍稍客气了一下，甩开腮帮子大吃了起来，而他带来的那帮人，好像真的就是为了吃饭而来，一个个大快朵颐，一点都不矜持。 白瞎了这好地方啊！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一事情来：“适才我们好像没有点菜啊，这酒楼是不是弄错了！” “三楼是不用点菜的，进了什么房间，就是吃什么样的筵席！”沈运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原来如此，果然这屋子里一切陈设服务，都包涵在这餐费里头了，自己不能再问了，再问就显得自己有些土包子了。 将桌子上的菜肴，他每样都尝了尝，果然味道极其鲜美，比他中午在楼下二楼吃的还要胜上几分，尤其其中几道菜的辛辣味，那更是浑身一热，直冲脑门，他眼泪都差一点呛了出来，急忙狠狠的灌了几口茶水，勉勉强强将这股味道压住。 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吃的大汗淋漓，浑身却是一身的畅快，等到嘴里的辛辣味下去，他又不由自主的朝着那几道菜伸出了筷子，这种舒爽的感受，周而复始，以至于那些其他鲜美的菜肴，都不及这几道菜有意思了。 “刚刚于先生说要和我谈点买卖，不知道谈什么买卖来着？”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沈运端起面前的茶碗，好整以暇的问道，于春生也急忙放下筷子，和对方说起正事来。 “不知道沈公子，知不知道天香阁！？” “知道！”沈运点了点头：“倒是去过，不过，味道似乎比这神仙居差得远了！” “嘿嘿！”于春生笑了下，对对方的批评不以为意：“鄙人不才，天香阁掌柜，今日来找沈公子，是想谈谈沈记出产的神仙乐的买卖！” “哦！”沈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倒是失敬了，原来是于掌柜，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次在天香阁我见过阁下!” 是吗？于春生有些狐疑，他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沈运，他却不知道，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好，沈运的记忆力也不错，距离上次去天香阁才多少日子，几人离开的时候，他殷勤的送别靖海侯和安远伯的样子，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要不是早就认出了对方，猜到了对方的来意，他怎么可能将对方带到这神仙居的三楼来，一个开酒楼的来找他沈运，除了那神仙乐还能有什么事情，他沈运在这神仙居有份子的事情，也是极少人才知道，对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这种送上门的冤大头，不宰他一顿，沈运都觉得对不住自己，人家有的就是钱啊！ “沈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大家都知道，这神仙居的菜品味道出众，贵医馆出产的神仙乐功不可没，天香阁也是做酒楼的，经营多年，信誉卓著，不知道沈公子有没有和天香阁合作的想法。” “这个啊！”沈运貌似很为难的说道：“这个，我答应了神仙居，这一女嫁二夫，怕是不大好吧！”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于春生摇摇头：“据说这是沈公子祖传的秘方所指，耗费不菲，难道说，沈公子将这方子，一并卖给了神仙居？” “这个到没有？”沈运摇摇头：“我也是做买卖的，明明一只金鸡在手，我却杀鸡取卵，岂不是叫人笑话！” “这就是了，方子既然是公子的，那么制作出来的东西卖给谁，那就是公子的事情了，这价格方面好说，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一起合作赚钱，岂不是更好！”于春生很是诚恳的说道：“神仙居的菜品味道出众，今日不是我来，明日也会有其他做酒楼饮食的来寻个究竟，到时候公子还是要面临这些问题，若是一开始就解决这事情，绝了那些人的念头，岂不是更好？” 于春生语重心长的说道：“公子自己拿着方子，制作出来的神仙乐，由神仙居和天香阁全部包了，南京城里顶尖的酒楼食肆，有这两家就够了，其他的，该哪儿玩去就哪儿玩去，这样岂不是更好，当然，若是公子想要出卖这方子，开个价钱，我天香阁定能叫你满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纨绔只适合当纨绔 第一百一十四章 纨绔只适合当纨绔 “于掌柜的，你太过分了吧！” 门口不慌不忙的响起一个声音，李晨从门口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什么叫做沈公子若是想卖这方子，你天香阁价钱定叫沈公子满意，沈公子说卖了吗？” “小李侯爷！”于春生愣了一愣，站起身来，他不怯对方，但是，却是不敢少了礼数：“在商言商，你我都是买家，到底卖家如何，那得卖家自己拿主意，您说是吗？” “这个神仙乐，沈公子早有承诺，你找沈公子，却是找错人了！”李晨得意洋洋的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你应该找我才对，神仙乐是我神仙居用也好，卖也好，那是我的事情，沈公子每日里那么多事情，哪里有空管这些小事，早就将这门买卖委托给我了！” 他屁的事情！于春生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老子今天下午还陪他下了一下午棋呢！ 不过，他脸上可没有半点不忿的神色，微微笑了笑：“原来如此，那是于某冒昧了，既然沈公子也在这里，小李侯爷也在这么，那于某也不怕丢丢脸，再问问二位，我天香阁愿意从沈公子这里也好，从小李侯爷这里也好，购得神仙乐，这事情有得谈吗？” “当然有得谈！”李晨哈哈大笑道，“我爹早就告诉过我，不论干什么，吃独食最后肯定没有好下场，于掌柜这么诚心，咱们当然有得谈了，对了，听说卫大人已经进京，去了都察院？” “劳小李侯爷过问，我姐夫本来就兼着盐课御史，去都察院任职，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于春生心里一凛，李晨这小家伙，话里有话啊，自己姐夫不在南京做这盐运使了，难道自己这天香阁的买卖就不做了不成，这是威胁自己吗？ “是盐课御史，还是佥都御使？”李晨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官场上的事情，我一介布衣怎么可能知道！”于春生摇摇头，不管对方说什么，这样的话题，他是不打算接对方的茬了。 “嗯嗯，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李晨摇摇头：“不过，我挺好奇的，于掌柜对这神仙乐为什么这么感兴趣，卫大人都不再南京任职了，难道你还觉得，你那天香阁还会像以前那样，门庭如市，一席难求吗？” “我姐夫是高升！”于春生看和李晨，他现在确定，李晨说这些，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了，对方这是在提醒自己，自己的靠山不在了。 “一样，一样！”李晨得意洋洋的摆摆手：“你看，我们李家，还有赵家，钱家，宋家，都是南京城土生土长好多代的家族，为陛下镇守这南直隶，不敢说劳苦功高，但是，至少一个忠心的评价是跑不掉的，一个没有靠山的天香阁，和一个有着四家照看的神仙居，你觉得，南京城里这些官儿，是愿意照顾哪家的买卖呢！” “这是我的事情，小李侯爷，我天香阁如何经营，就不劳小李侯爷操心了，若是这神仙乐小李侯爷不想卖，于某起身就走，不敢少了小李侯爷一两银子的酒饭钱！” 于春生脸色难看起来，对方话说的难听，却偏生是实话，这才是让他最难受的，要不然，他为什么这么着急来找沈运，若是食物上有可取之处，加上多年维护下来的人脉，他天香阁或许没那么快露出颓废之相，但是，若是一无可取，那真是距离关门不远了。 “谁说我不卖了！”李晨哈哈一笑：“卖，当然卖，不过，我不要银子！” “什么意思？”于春生警惕了瞪起了双眼，这么多年的阅历告诉了，不要银子的买卖，往往比要银子的买卖要求的更多，更狠。 “我要你天香阁三成的份子！”李晨微微一笑：“有这三成的份子，今后我神仙居有什么，你天香阁就有什么！” “话不投机！”于春生微微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小李侯爷，告辞了！” “没事，你回去慢慢的想，想好了之后，可以再来找我，我随时欢迎啊！”李晨嘎嘎的怪笑着：“不过，到那时候，没准就是四成，五成的份子了！” 于春生头也不会的走了，在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后悔今天来这里了，不过是寻找这神仙居火爆的诀窍，没想到，却是得了这一个结果，早知道如此，自己去找沈运，根本毫无意义。 “你演的太假了！”沈运看着还在嘎嘎怪笑的李晨：“一点都不像个纨绔，简直就像个暴发户！” “我就是暴发户，怎么了！”李晨丝毫不管沈运的揶揄：“你让人叫我上来，可就就是为了压压在这家伙吗，怎么样，我可是把你的法子学去了，一开口就要他天香阁三成的份子，你看见没，他脸都黑了！” “沈公子叫小李侯爷你上来，是想让你压压他的气焰，不是将他的人都赶跑了！” 席琳娜摇曳着腰肢，从外面走了进来：“小李侯爷，当初咱们不是商量好了，酒楼的生意做开了，咱们就开始做这神仙乐的生意吗，南京城几百家酒楼看见了咱们的买卖如此好做，哪里有不心动的，咱们要赚钱的话，赚他们的钱可比开酒楼要轻松多了！” “这是第一个，肯定马上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人人都找上我，我可受不了！”沈运摇摇头：“这么说吧，若是有人再打听这事情，就说神仙居买断了沈记所有的神仙乐，想买这个的，找神仙居去谈！” 沈运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觉得席琳娜应付这种场面更合适一些，晨哥儿你和虎臣他们，就不熬插手了，你们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还是好好的当你们的纨绔吧，遇见不服气的，闹事的，无理取闹的，你们再挑出来，狠狠的打他们的脸！” “就像清苑楼那边那样？这可怎么行，这可是咱们自己的买卖！” “对，就像那边那边，席琳娜做的很好，你们是酒楼的靠山，什么事情都要你们出面，还要席琳娜做什么，只有遇见席琳娜搞不定的时候，你们出来摆平这事情就好！” “好吧！”李晨点了点头，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这个月分的银子，让他闭上了嘴，席琳娜的确是一个很合格的掌柜，似乎关于经营方面的事情，自己还真不如他。 “还有，我就偶尔来这边吃吃饭，其他的事情，也不要烦我！”沈运提醒席琳娜：“药铺那边，我会安排人努力配置多一些这神仙乐，回头给你们送过来了，你安排好怎么用就行，结算的银子，记在账目上就好！” “明白了，沈公子！”席琳娜笑吟吟的说道，沈运这一番话，等于是将他们这个小团体的经营权，全部都交给了她，而且，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一旦出现自己摆不平的事情的事情，有的是人挑出来为他摆平这些事情。 “那我们做什么，自己家买卖都不能搀和了？”李晨愕然。 “你们平时做什么就做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该砸人家铺子就砸人家铺子，”沈运乐了，“每月大把的银子进账，你还不乐意了吗？” “能别提砸铺子的事情了吗？”李晨一脸的幽怨，“这事情都提了多久了，每次都还提，都说了，那是虎臣砸的，我基本没动手！” “我也不想提啊！”沈运翻翻白眼：“但是，你知道这事情影响多恶劣么，今天我和你们徐老大下棋，输了要继续，我不答应，他就这样威胁我的，我不陪他下，他就砸我铺子，我这安安分分的做买卖，招谁惹谁了，谁和我一急，就要砸我铺子!” “哈哈哈哈哈！”李晨大笑了起来，难得看见沈运吃瘪的时候，怎么叫他不开心。 “不对，徐老大的围棋很厉害的，你下的过他？”他狐疑的看来沈运一眼：“你吹牛吧，你别说是双陆棋啊，他们兄妹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吊打你！” “大明万胜棋！”沈运站起身来，微微哼了一声：“听说过了吗，我估计你没听说过，此棋极重排兵布阵，变化万千，推演无数，下的好了，直接上战场领兵杀敌都是等闲事情，乃是从那极西之地流传过来的，据说，是那极西之地的一个大国，用来训练将军的东西！经过我的改良，取名大明万胜棋！”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门口走去：“不是我吹牛，在此棋上，我的造诣已经出神入化，已经到达宗师境界，你徐老大那不入流的棋技，怎么可能是我对手……” “哈哈哈哈哈！” 李晨看着沈运走了出去，又看了看和他一样一脸迷惑的席琳娜：“极西之地的大国，用来训练将军的棋，席琳娜，你是从西域来的，听过这样的东西么？” “没有吧！”席琳娜茫然摇摇头：“或许，在距离我们莫我尔更西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不过，若是真的有这种棋，可以训练将军们排兵布阵，一定是极好的东西了，你们那徐老大为魏国公世子，日后可能要带兵打仗的，自然一看就入迷也是可能的！” “我也可能带兵打仗的，没准，明年我就得去了，这一点好东西，运哥儿怎么能不教我呢！”李晨跳了起来，朝着外面追了出去：“运哥儿，沈运，沈大爷，你别走这么快啊，咱们聊聊万胜棋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可斩将夺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可斩将夺旗 这大明万胜棋，说穿了就是大明版本的军棋。 沈运实在是被佳佳那小丫头鄙视得没边了，实在气不过弄出这么一个来的，免得每次她和周小倩两人打双陆的是，她就好像赶苍蝇一样的赶开他：“走走走，你又不会玩，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比一个小小的丫头鄙视，沈运脑子一转，直接就将后世的军旗剽窃过来了。 大明现有的军制对照着现代军旗一改动，居然完美契合，小卒对应工兵，小旗对应排长，百户对应连长，千户对应营帐，往上的旅长，师长，军长，变成了指挥使，都督，大都督，那一点违和的感觉都没有。 至于地雷，那自然是陷马坑了，而炸弹，则是变成了轰天雷，再将棋盘一画出来，一副大明万胜棋就妥了。 弄好了之后，自然他是要拿到徐小佳面前显摆一下，并且试图教对方学会，然后狠狠的在棋盘章将这些天受到的鄙视找回来。 谁知道徐小佳弄清楚规则之后，和他下了一把就不下，根本不给他嘚瑟的机会，小丫头还美其名曰，对这些打打杀杀的棋不不敢兴趣。 这很是让沈运郁闷了一下。 不过，没想到她回去之后，将这事情当作笑话说给他哥徐维志听，这徐维志一听倒是有了兴趣，什么百户千户指挥使，互相攻伐，然后动脑筋去获得胜利，他大小到达就是学习的这些东西，镇守南京的魏国公，可不靠着嘴皮子和皇帝的圣眷就能稳如泰山的，必要的是，他们也是要上马提军，冲锋陷阵的。 随便了解了一下，第二天这徐维志也没事，就溜达到了沈运这里来了，两人棋盘一摆开，几局一下，徐维志立刻就入迷了。 在沈运看来，自己折腾出拉的这大明万胜棋，不过是一个娱乐消遣的小玩意，但是，高度不同，位置不同，看待事情的方式就不同，徐维志的眼里，这东西简直蕴含着兵家之道，排兵布阵之间，非常的考验一个人的带兵打仗的本事。 他是拿每一盘棋，都当作一场战役来打的，至于每一步中，他脑补了些什么，那就天知道了，即便如此，他也顶不住沈运已经在这军旗上浸淫了几千盘的功力，这样的菜鸟在沈运这种曾经在某棋牌频道上挂着大师称号的人面前，自然是被虐的体无完肤了。 但是，徐维志还真不信这个邪，或者说，没一次的失败，都让他学到了一些经验，得到一些感悟，越发对这万胜棋入迷起来，这几天，只要有功夫，都会来找沈运来下几把。 沈运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将这东西弄出来了。 自己多忙的人啊！又要赚钱，又要搞发明创造，还得维持自己还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网，真有点空闲，陪着吴胜男两人卿卿我我逛逛街谈个小恋爱什么的，也比几个时辰几个时候的陪着这位世子爷玩军旗的好啊！ 现在有李晨这样的替死鬼送上门来，他当然就笑纳了，顺带赵虎臣，钱如松，宋仲他们几个神仙居的股东，一个都没放过，反正他们平日里也是闲的蛋疼，这万胜棋对他们来说，也算那是新鲜玩意吧！ 简单的将规则一说，这几个人，还真的挺感兴趣，当下就厮杀了起来，就连吃饭也是神仙居那边送来的，沈运医馆的小院，简直像是棋院了。 沈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折腾，现在他们对手有了，裁判也有了，爱怎么玩去就怎么玩去吧，只要不骚扰他就好，至于徐维志再来，这些家伙随便抓一个就能盯上。 不过，沈运还是有些疑惑，这军棋就真的这么好玩吗，自己怎么不觉得，不过是无聊的时候，混混时间的东西，怎么到了他们眼里，还真是变成很厉害的样子。 难道是自己吹嘘的什么西方的一个大国，将这东西当作训练将军的玩意这种话起作用了吗，自己这话当初可没对徐维志说过，他貌似兴趣比他们几个还足啊！ 过来两天，徐维志再来的时候，看见沈记的小院里，一堆人围着那里下这万胜棋，进门就愣了一愣，他对这些家伙可不怎么感兴趣，尤其是李晨，当初他若是看他顺眼，就不会撺掇沈运折腾对方了。 “有你们这么玩的么！” 面对这几个小家伙的问好，徐维志哼了一声，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瞟了瞟他们的棋盘：“这是谁的，李晨的？这大都督放在这么近，找死么，对方只要派个千户过来一试，立马轰天雷就过来了，你跑都没地方跑！” “打仗也是如此，有时候固然要求身先士卒，但是，一军的统率大将，若是不到绝境，还是轻易不要涉险，一旦被敌人杀死，群龙无首是轻的，直接被人杀的全盘皆输也不奇怪！” 他一本正经的教训这面前的几个人：“你们如此心浮气躁，当作玩乐的态度，这样怎么行，将来你们都是要带兵打仗，替朝廷效力的，有这个机会，好好的磨砺一下只棋中的道理，对你们是有好处的！” 李晨等人，面对徐维志，除了连连称是，还能说什么。 他们不过是一群庶子，别说家里的爵位和他们没关系，就算他们袭爵了，面对同辈的徐维志，也是低一个头，人家是国公啊。 当然，徐维志说的也是有道理，他们心里也是服气的，没错，他们这些人的前程大都都是要从战场上去博取的，这万胜棋既然暗合兵家之术，在玩乐的过程之中，又能让他们学习兵法，这其中的好处，自然不必赘述。 徐维志是先学这万胜棋的，而且，有在沈运手下惨败了数十把的经历，棋力自然要比他们几个高明一些，和他们几人一人下了一把，果然是四战四捷，一时竟然有些神采飞扬起来。 “回家之后，学我这样，一人弄一副好的棋，棋子用玉石，翡翠什么的都可以，沈运的这棋盘，简直像小孩玩闹的东西，不成体统！”徐维志得意洋洋的指着自己带来的玉石棋盘棋子：“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闲暇时候琢磨琢磨，有什么心得记下来，对战的时候用点心，多想想你们看的那些兵书，只要多加练习，将来在战场上，有你们斩将夺旗的时候！”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关于迷途知返的误解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关于迷途知返的误解 靖海侯知道自己儿子和他的小伙伴，最近和人合伙，弄了个酒楼。 这事情他没有放在心上，尤其是听说这合伙的人当中，有身家不菲的胡商，也有沈运这种身后偶大佬支持的小辈，他就更不在意了。 反正他已经决定，等到年后就将李晨送到大同那边历练历练，过个几年，积攒点战功，也好往上走一走，毕竟靖海侯他们这些人，比不得那些新贵，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将自己家的子弟送到江南任个武职，然后“剿匪”弄点战功，这样就升起来了。 他们这些勋贵，大都是靖难时候随着成祖爷夺位得到的爵位，一代传承一代，大明朝里那些文官儿和武官儿怎么争斗，他们不管，他们忠于的朝廷，忠于的是大明王朝，是大明的国本。 有大明朝，才有他们这些家族，才有他们这些人的荣华富贵，所以，一旦若是有人威胁到了朝廷，他们和他们的子弟，那是真的要上马提军，杀尽这些乱臣贼子的。 家里的子弟，荒唐一点可以，纨绔一点可以，但是，废物一个，那是绝对不行。 李晨虽然自幼也是练习弓马，但是武艺平平，这方面并不出众，不过，脑子还算活络，凡是也算有个主意，所以，靖海侯对他的培养方向，就是以谋略为主，这也是为什么李晨在他们的小团伙里，隐隐是首领的原因。 最近和冯保的子侄，或者是萧乾的子侄，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靖海侯开始是很恼火，但是他生气的最根本的原因，不是李晨惹了这么一个不该惹的对手，而是他惹了对方之前或者之后的各种反应，以至于后果来临的时候，李晨尽然束手无策，为人所制。 这要是战场争斗，李晨算那是将自己的性命和身边人的性命，全部葬送了，这样的浮躁不稳重，甚至粗枝大叶的做法，怎么对得住靖海侯这么多年对他的教诲。 所以，他才下定了决心，不得让这小子再这么舒舒服服了，不吃点苦头，他终究是难以长大的。 可最近李晨，似乎越来越过分了，不仅仅每天在外面疯浪，不见人影，一回家的话，就是关上门呼呼大睡，简直就是拿家里当客栈了，以前文武功课，虽然没有天天都做，但是，隔三差五的总会做一次，现在，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么一回事了！ 安远伯最近常到侯府来串门，偶尔也说起他家赵虎臣的事情，说起赵虎臣，打熬身体锻炼武艺这些事情，倒是不用安远伯担心，但是，若是让他看看兵书什么的，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 打小赵虎臣和李晨就相反，他不是一个安静得下来的人，可最近这几天，赵虎臣可有些反常了。 “我说老李啊，我心里有点发虚啊，我家虎臣那孩子，现在变了个人一样，以前将他关在书房里，他都想着法儿逃出去，现在他居然从外面一回来，就主动钻到书房里去了！” 安远伯有些忧心忡忡：“有好几次他都睡在书房了，旁边还散落了一地的兵书，我说，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啊！” “我看你才中邪了呢！”靖海侯没好气的说道，这抱怨，怎么听都怎么好像是在显摆啊：“以前你不是老担心虎臣有勇无谋，凡事不经过脑子，以后怕他吃亏吗？” 他翻翻白眼：“现在他都知道看书了，你高兴还来不及，在这里诉什么苦，我家李晨现在都浪的不像话了，我对你诉苦了吗？” “李晨那孩子，放心，平时鬼主意就多，将来他们哥儿几个，小钱，小宋，还有虎臣，他们互相帮衬，就和咱们几个老兄弟一样，你担心什么啊！” 安远伯摇摇头：“这次吃了那么一点点亏，总算让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对他来说也是好事，现在弄了个酒楼，据说还挺赚钱，我打听过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买卖，不是他们以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勾当，这不挺好吗？” “好个屁！”靖海侯哼了一声：“他们是什么人，再怎么荒唐，总不能安身立命的本事都给忘了，这小子现在都不着家了，我吩咐了他哥，这次等他一回来，老子就得好好的教训教训他，要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爹爹！”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话一样，李晨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大哥说您唤我有事？” “你过来！”靖海侯看了看一脸疲惫的儿子，对着安远伯翻了翻下巴：“这几日在忙些什么，都不见你人影，连每日的文武功课都不做了，我当日怎么给你说的！” “有做啊！”李晨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爹：“我每天都练了拳脚打熬了身体才出门的，白日里我们在魏国公府研讨兵法，这不算做功课吗？” “还研讨兵法？”靖海侯才不信他的鬼话呢：“是又去那青楼那边浪了吧，现在连虎臣都出息了，知道恶补兵法，学习谋略，唯独你还这么不晓事，你不是打算气死老夫啊！” “哈哈！”李晨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爹，虎臣可不是恶补兵法，他是每次都输，实在是翻身不了，这才在兵书之中去找法子啊，你儿子我就不同了，除了小徐公爷，基本上我是罕有敌手！” “等等，等等！”安远伯听出点不对了：“你刚刚说，你们白日里在魏国公府里研讨兵法，和谁？你不是用这个由头去和佳佳小丫头套近乎去了吧！” “当然是和小徐公爷！”李晨嘿嘿一笑：“沈运最近改良了一种战棋，经小徐公爷亲自验证，对阵这战棋对于兵法谋略之术，有极大的好处，小徐公爷和我们几个，每日里苦心钻研这些，不瞒赵叔叔，若是我以前能统帅上千人马行军打仗，经过这几日的锻炼，我觉得，或许，统帅个四五千人马，也应该不在话下了！” “胡说八道，哪里有这种战棋！”靖海侯嗤之以鼻：“若是这样，大家在一起下下棋子，兵书也不用看了，就只能能下出个军师将军出来！” “还真有啊！”李晨不服气的说道：“我请匠人打造了两幅这样的棋子，现在还有一副在我房里里，我取来给爹和赵叔叔看看，待孩儿教爹和赵叔叔下上一局，爹和赵叔叔就知道孩儿并没有胡说八道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流行得很突然 第一百一十七章 流行得很突然 靖海侯和安远伯，瞪大眼睛看着李晨仿佛献宝一样的将一个玉石盒子拿了过来，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一段乱七八糟的玉石子儿。 看着他将这些玉石子儿拿出来，然后，放在一块白色绸子做成的棋盘上。 “爹，我给你们说一下规则，这里头，最小的是士卒，最大的是元帅，每一个人的兵马数量都是一样，首先，您能排兵布阵……” 万胜棋的规则很简单，基本上没有接触过的人，一听就听明白一个七七八八，更别说靖海侯和安远伯，都是熟知兵制的人，一听就明白了。 李晨又不厌其烦的告诉两人，怎么开局，怎么玩，差不多等得他们两人上手了，他就安静的站在一边，给两人做起了评判来。 第一把靖海侯和安远伯下的还有些懵懂，那是在熟悉规则和玩法的阶段，等到第一把结束，两人看看对方，都觉得有点意思了，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再来一把？ 再来就再来，两人兵来将往，又来了一把，等到棋局结束，两人各赢了一把，靖海侯眯起眼睛，半响，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小家伙，天天在魏国公府里，就玩这个？” 安远伯问道，“我家虎臣是最差的一个！？” “虎臣基本是赢不了什么棋的，而每一把棋后，大家会复盘，讨论一下棋局中的得失，然后想想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想要达到什么目的，结果又是怎么样子，对方又会怎么样一个地方，这棋局虽然不大，棋子也就这么些个，但是棋局千变万化，几乎没有一次相同的！” “犹如水无常形，兵无常势！”靖海侯点点头：“的确是这样，第二把老赵你就耍赖了，直接将元帅放在第一线，吃掉我两个指挥使就躲了回去，一点都不符合你那谨慎的性格，不行，这一把我输的不服气，再来一把！” “爹，孩儿可以走了吧！” 李晨可不想在这里做一下午的评判，出声告退。 “急什么急！”靖海侯眼睛一瞪：“你不是说这万胜棋，需要评判么，你走了我们去哪里找评判去……” “其实，这万胜棋还有一种下法，叫做暗棋，也是可以两个人玩的……”李晨解释道，又将暗棋的玩法给两位老人说了一遍。 “这暗棋下起来有什么意思！”靖海侯眼睛一瞪：“大军打仗，哪里有不根据战场调整兵马的，怎么，叫你伺候你爹我，你还不愿意啊？” “可我和徐维志还有约呢……”李晨低声嘟哝了一下：“你以前不是叫我找机会多和他在一起的吗！” 安远伯听到这话，似笑非笑的看了靖海侯一眼，靖海侯老脸微微一红，沉吟了一下：“去把你哥叫来，你告诉你哥这规矩，让他来做评判，他学会了下这棋也有好处！” 兴冲冲的将自己大哥李楚波叫来，急急忙忙的教了李楚波这万胜棋的规矩，看着大哥愁眉苦脸的坐在两位老人身边，李晨心里嘿嘿一笑，溜之大吉了。 在自己老爹面前，李晨是吹了牛皮的，哪里可能天天去魏国公府下棋的道理，徐维志再闲，也得帮魏国公处理好多事情，倒是天天窝在沈运哪里下棋倒是真的，偶尔徐维志清闲下来，也会到沈运这里来，这里棋友众多，想虐待人，或者被人虐待，各种款式都有，任他选择。 渐渐的，沈运的小院里人多了起来，他们的小伙伴，可不仅仅就做酒楼的这四人，四人之外，也有自己比较亲厚的小伙伴，少不得输了棋赢了棋之后，在自己小伙伴们中嘀咕一下，于是，也有感兴趣的，就来问问怎么回事情了。 结果，当然也是被带进了这个坑，想一想，都是差不多出身的人，都是将来肯定是要去带兵打仗的人，这万胜棋又能玩，又能学到兵法，还可以大家一起议论商讨有所收获，理论联系实际，用战例俩支撑自己的玩乐，他们不喜欢才怪呢。 这万胜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这些勋贵子弟之中流行了起来，这一点，是沈运万万没有想到的。 等到他医馆的小院，开始有些人满为患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样不行了。 这些人，都是自己的资源，而且，自己的名字，随着这万胜棋的流行，已经在这些勋贵子弟中开始被广为接受了，来他这小院的，客气的叫一声沈兄，，亲热的，直接就是“运哥儿”这样叫开了，这些勋贵子弟，他或许还认不全，见了也有叫不出名字的情况，但是，作为这万胜棋的高手，这沈记医馆的东家，这些勋贵子弟，那是必然都认识他的了。 稍稍考虑了一下，他将医馆旁边的几家店铺，买了下来，将店铺后面的小院，全部打通，这一下，他这小院，就霍然开朗了。 在新买的店铺那边，留一个出入口，这些来下棋的勋贵子弟，从那入口直接就可以到后院，被打通的后院，一溜的摆开，同时放下好些桌的棋盘都没问题了。 而这些店铺里面的屋子，他也派人修葺了一下，各种摆设也安置上，若是下棋下的累了，在这里坐坐，聊聊天，也是可以的。至于吃食，那就更简单了，不远处神仙居，沈运打个招呼，随时随地的可以送饭食过来。 不过，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他这人手不够用了，这些勋贵子弟来玩，要喝茶，吃饭，要人伺候，总不能这些事情让他沈运或者是医馆的人去做吧，这几间铺子后面的屋子打扫卫生，也得要人做吧，看来他还是得找些人做仆役。 这种事情，直接找牙行一般就能搞定，那里大把有着“工作经验”的仆役可以供挑选，不过，这一次沈运不打算直接用这些人了，他想找一些年纪小点的，容易培养出忠心的人，他沈家有了他，注定不会再是小门小户的，今后家里没几个忠心的下人怎么行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等我出门平个乱回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等我出门平个乱回来 在牙行里走了遭，说了自己的要求，牙行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很快就给了送来了十多个他要的人。 都是些十岁以上，十四岁不到少年男女，而且，其中有过在别家做过下人的经验的，沈运一概不要，所以，当院子里怯生生的站着这一排少女男女的时候，沈运突然有些怵头。 自己要的是没经验的的，但是，总的有人教他们规矩，教他们如何做事情啊，这些自己可都不会啊。 “我来吧！”周倩儿细声细气的在一边说着，徐小佳也是频频点头，沈运一拍脑袋，对了自己怎么忘记了周倩儿呢，她可是周家的小姐，将来是要管理内宅的，这些事情，正是她大小学习的东西，当然，凑热闹的徐小佳就算了，他用不起。 “既然都是签了卖身契，以后就是沈家的人了！以后在沈家，少爷的话就是圣旨，其次就是少夫人的，再其次，就是我的！” 当着沈运，周倩儿立刻走马上任了：“以前你们叫什么，都忘记了吧，以后叫什么才重要，等到少爷为你们赐名之后，那就是你们的名字了，我会教你们规矩，教你们做事情，现在，请少爷为你们赐名吧！” 周倩儿看着沈运：“请少爷赐名！” 一众少年男女，看着面前的沈运，毫无疑问，这就是今后掌握他们生活的男人了，他们眼中一片茫然，对于未来，他们什么都不确定，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需要这个男人来取。 少年有八个，少女有四个，沈运略略一沉吟：“男的就福禄寿喜招财进宝，女的就梅兰菊竹，各取一字为名吧！” “还不谢谢少爷赐名！”周倩儿小脸儿一板，众人参差不齐的应道：“谢谢少爷！” “过来领名字造册！” 周倩儿威风凛凛的指挥着这些少年男人，沈运笑了笑，确定这里没他的事情了，走了出去。 “这都是哪里找来的这么些人，要人的话，我府里有，说一声我给找几个能干的！”李晨从外面摇头晃脑的进来，“你这么见外，还拿不拿咱们当兄弟了！” “你府里的人用几天可以，能用十年二十年吗？”沈运翻翻白眼：“少卖嘴皮子，我自己买来的，就是我自己的，用起来顺手！” “我说，咱们这棋院越来越大，要不要和你那医馆一样，弄个贵宾牌子什么的，反正他们不缺钱……” 李晨探头探脑的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拉着沈运说道：“这可是不少钱啊！” “你是想钱想疯了？”沈运仿佛看着一个白痴一样的看着他：“第一，这院子是我的，不是咱们的，第二，你觉得来我这里下棋的人，除了他们这些人，还会有别人么，还贵宾牌子，一共就这些人，弄个贵宾牌子有什么用？” “不是还可以发展的吗？”李晨讪讪的说道：“也不要那么贵一个月，每月几十百来两也好，你自己说的，彰显尊贵嘛，要不然，以后阿猫阿狗都看到你这里来，岂不是太跌份了！” 沈运沉吟了起来，不得不说，还真是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是走的高端路线，只不过，弄这么个棋院，因为没有低端的顾客，全是一帮勋贵子弟，他就断了从他们身上赚钱的念头，现在想想，倒是可能真是有些失策。 自己这是等于白提供他们玩乐的地方，还得让自己的下人伺候这帮大爷，顶多这帮大爷偶尔去神仙居消费一下，自己算起拉，除了拓展了下人脉，倒是没多少真正实惠的好处，李晨这个钻到钱眼里去的家伙，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他仿佛想起了点什么，就好像黑夜中划过的一道闪电，这想法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明明看见了，却有抓不住。 “你让我好好想想！”他摆摆手：“我想清楚这个事情的章程，再和你商量！” “那你得快点想啊！”李晨点点头，“过几天我和虎臣可能要出去一趟，等我们回来，你可一定得想出个章程来，这可是赚大钱的买卖！” “出去，去哪里？”沈运奇怪的问道，这两家伙几乎都不出南京城，居然今天给自己说要出去。 “去一趟杭州，平乱！”李晨嘿嘿一笑，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家老头子和虎臣他爹给我们两找来的差事，杭州左右二营发生哗变，现在这些哗变的家伙，扣了一个御史在军营里头，朝廷已经派佥都御使御史卫天生起处理这事情，咱们南京这边，也调遣一支人马，护卫卫大人去杭州，反正若是安抚不来，就得开打了！” “你和虎臣两人领兵？”沈运有些不大相信的看着对方，老是听对方挂在嘴里，说是要为朝廷分忧，没想到，这事情来的这么快。 “对啊！”李晨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杭州的兵不可用，直接从咱们这里调了五百兵丁，让和我虎臣统领，加上咱们从府里带去的人手，应该够用了吧！” “那杭州那左右二营，一共多少人啊！”沈运点了点头，这是给那位御史大人当护卫的吧，五百兵丁加上一帮家将，李晨和赵虎臣应该没多大问题。 “不足八千人吧！”李晨回答道。 “卧槽！”沈运一听这数字吓了一条：“不足八千人，你们就五百人过去，找死吗，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你们了！” “这两营人马，是哗变，又不是造反！”李晨很是奇怪的看着他：“咱们去，也是安抚为主，真是要打，也是将几个带头的抓起来杀掉就是了，你以为我爹和安远伯就那么傻，就这么将自己的儿子推进火坑！” “嗯，那你和虎臣小心点！”沈运想想也是，两个没出茅庐的菜鸟，总不能让他们一出来就是地狱难度打boss，还是得新手村打稻草人，一步一步的来，大概，或者是他们的父辈给他们安排的从军之路的第一步吧。 “等你们回来，咱们再好好合计棋院的事情，你们放心好了，银子赚不完的！”他笑着和对方说道：“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哦！”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杭州兵乱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杭州兵乱 在棋院，很多人都在议论着杭州的事情。 大家都是勋贵子弟，这种事情，李晨和赵虎臣可能遇到，他们同样可以遇到，尤其是这次出事的地方是杭州，说是尽在咫尺也不为过，三四百里的路程，即便是在这个时代，也不能说是太远。 沈运也在听着他们议论，倒是没多久，就听出了事情的原委，这些勋贵子弟的消息，的确是比普通人消息灵通一些。 原来杭州东西两个大营，历来士兵们每月的饷钱是九钱银子，但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官儿在哪里闲得发慌，提出了减饷的奏议，结果，朝廷还真准了，原本每月九钱的饷钱，一下就减掉了三分之一，士兵们顿时大哗。 朝廷派了一个巡抚都御史去办这事情，然后，士兵之后推举出人来，直接去巡按御史哪里去陈情，希望朝廷收回成命。 但是，朝廷派去杭州的这位巡抚都御史听说这事情，直接带着兵去弹压去了，态度极为强硬，说这事情既然是朝廷已经有了决议的，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这帮当兵的，爱干干，不干滚。 东西二营的士兵，是战兵啊，不是朝廷的卫所兵，他们可是要靠着这饷钱养家糊口的，一听这话，他们直接就不干了，直接就当场哗变了，逮着这个巡抚都御史，痛打了一顿，将巡抚衙门砸得一片狼藉，若不是巡按御史劝阻，那个倒霉的巡抚都都御史，只怕连性命都难保。 现在的杭州，这巡抚衙门已经被乱兵占领，这些乱兵扣住了巡抚都御史，巡按御史等一众人，要求朝廷给个说法，而朝廷的反应也很迅速，差不多立刻就派出了处理这事情的佥都御使卫天生。 此刻南京城里已经做出了反应，若是杭州兵变的事情有往进一步扩大的姿势，毫无疑问，五军都督府和镇守太监府会毫不迟疑的出兵，将这次发生在江南腹地的可能的兵变给镇压下去。 沈运在一边听的直撇嘴，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不过是士兵闹饷而已，朝廷正要有心安抚，直接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不再减饷，事态不就平定了下去了吗？ 看着这一帮勋贵子弟，在下棋之余，指点着江山，一副我若是领兵，必定如何如何，若是叛兵如何如何，我定然这般这般应对。沈运只是摇头，这是下棋下出毛病来了，真以为这万胜棋下的好，自己能统帅千军万马，斩将夺旗了，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可以统领百万大军东征西战了。 这事情应翻不起多大波浪，这是万历朝，又不是崇祯朝，在沈运的记忆里，万历朝虽然有几次大的战争，但是，他可没听说江南打得一塌糊涂的事情，想来此事也就有惊无险，过的几日，这李晨和赵虎臣就回来了，自己还是好好的琢磨琢磨着如何从这帮勋贵子弟身上赚钱的门路吧。 杭州府，巡抚衙门内。 这次兵乱的带头者，把总马文英，刘廷用两人，正在这衙门的一处厢房里说着话，在他们的身前，一个容貌俊俏，脸色阴鸷的青年公子，正坐在他们面前，听着他们两人说着话。 若是沈运在这里，一眼就可以认得出来，坐在这里的这青年正是多日不见的于星宇。 “堂主，这次减饷，我们已经发动诸多兄弟在营中煽动，但是，肯和咱们一起来这巡抚衙门的，也不过这几百人，其他的人都在观望，现在事情做下了，但是，再怎么做，咱们可不清楚了！” 说话的是马文英，一个一脸粗豪的汉子，而另一边的刘廷用则是看起来阴沉得多。 “事情过于仓促，事先若是你们禀报我，断断不会是今日这局面！”于星宇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来，但是，从语气之中听出来，他可不是怎么高兴。 “马兄弟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折腾点事情来，堂主定能从中找到机会……” 刘廷用缓缓的说道：“而且，这几年咱们兄弟在这东西两营里，尽力发展教众，但是效果不是太好，若是再不做点什么，这些发展的教众，怕是也要跟咱们离心离德了！” “你们的苦衷我知道！”于星宇摇摇头：“我只是惋惜，浪费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现在这些人，在军中是藏不住了，起事的话，没有充足的准备，只怕片刻之间就会被朝廷的官兵剿杀，这可是咱们这几年的心血啊！” “所以才请堂主您来主持大局！” “我主持个屁的大局！”于星宇突然暴怒了起来：“现在弄的骑虎难下，若是当日你们围攻这巡抚衙门，杀了这几个狗官，立刻就夺了这杭州城，那么不管时机成熟不成熟，这事情我们也得做了，但是你看你们两个，做了些什么，居然围了这里，抓了那几个狗官，然后就什么都不做了，甚至等到官兵来，从从容容的将你们围了起来。” 他声色俱厉的看着对方：“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带着这些人去送死，还是带着这些人降了朝廷！” 马文英和刘廷用两个人默不出声，半响，马文英脸色一狰狞：“我这就去杀了那几个狗官！” “你给我坐下！”于星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作死么？” 马文英一脸不解的看着于星宇，于星宇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朝廷派来的钦差，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而不出意料的话，杭州的驻军甚至南京的兵马，都做好了镇压这东西两营的准备了，你们没杀人，所以，在他们看来，仅仅只是闹饷，只是哗变，撒点银子，再派个有声望的人过来安抚下，事情就过去了！” 看着面前这个蠢货，他恨不得踢对方一脚：“但是，你们现在要是杀了这几个狗官，那就是造反，杀官造反你知道不知道，这几百号人，一个都留不住，包括你们两个！” “这帮官兵，只怕正摩拳擦掌，等着拿你们的人头换战功呢，你确定你不想要你自己的脑袋了？” 刘廷用阴沉着脸，对着于星宇说道：“那堂主的意思是……？” 第一百二十章 魏国公召见 第一百二十章 魏国公召见 说心里话，对于杭州那边的事情，沈运一点都不关心，仅仅不过几百里，但是对沈运看来，那里发生的事情，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一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觉得可以影响到他现在的生活。 他现在的生活，虽然不说太好，但是，已经开始让他觉得有滋有味了。 医馆的生意，一如既往，不是太好，也不算太坏，贵宾牌子的用户，因为可以在神仙居那边预定三楼，倒是突然暴涨了一波，不过接下来大概也是恢复每月几个几个的涨幅，毕竟医馆这边贵宾牌子的标准，也随着神仙居的上涨了一些。 这样持续一段时间，贵宾牌子大概会稳定下来，这些用户能不能维持下去，那就看医馆的运作了，不过，先只有了神仙居这个渠道，显然，医馆的贵宾牌子的含金量又增加了许多，倒是一时半会不用担心这个。 棋院这边，暂时还看不到收益，不过，这些人在神仙居的消费，也算是间接的给沈运做了贡献，也不算是毫无收益，若不是在医馆旁边买了这几间铺子什么的，沈运的经济状况应该还算不错，不过，这一溜铺子买了下来，又添置了这么多下人，沈运手上，陡然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维持总维持的下去，至少，现在他还有源源不断的进项，所以，他依然看甩手掌柜当着，每天在棋院里，和这一帮勋贵子弟们吹牛聊天下棋，偶尔还和他们出去吃喝一顿，小日子倒是过的很快。 十天左右的功夫，李晨和赵虎臣从杭州回来，顿时就成了棋院的风云人物，将沈运那小小的风头压到一边去了，众人都是围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想听听这两人说说杭州那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了结的。 “还能怎么了结，卫大人一到杭州，直接带着我们去了那被围着的巡按衙门，刚刚去了的时候，吓了我们一跳，这那巡按衙门那边，足足七八百哗变的乱兵啊，那可都是拿着刀枪红着眼睛，一言不合就敢杀人的家伙啊！” “后来呢，后来呢？” “卫大人就是咱们的军旗啊，我还虎臣还不得想办法把他护卫好，当然是不能让这些乱兵们有所依仗啊！”李晨得意洋洋的说道：“咱们先给为大人献计，将东西大营所有没哗变的士兵，全部调出杭州城，要不然，咱们处置这些乱兵的时候，他们在后面捣乱怎么办！” “这事情虎臣带人去办的，还以为会碰见什么不听话的，到时候虎臣动手，拿下就拿下了，没想到那帮人倒是畏惧朝廷天威，乖乖的撤了出去，剩下的那几百人就好办了！” “卫大人先是要见到被扣住的两位御史，确定他们安然无恙之后，卫大人才那那几个乱兵头目去谈，其实这有什么好谈的，一帮闹饷的家伙，铤而走险，杀掉他们带头的，其他人不就安份了么！” 李晨漫不经心的说着自己的遭遇，众勋贵少年却是眼睛一个个都亮了起来，李晨说的简单，但是，其中的凶险可是一想而知，那是七八百哗变的乱军啊，手里有些刀枪武器，要将被困的官员救出来，又要处置他们当中为首的，这中间得有多少波折！ “结果呢，卫大人都处置好了吗？”有人发问道。 “有咱们兄弟帮衬，这点小事算什么，两个闹事的把总当场被虎臣斩杀了一个，另外一个在混乱中逃了，杀了十多人之后，乱军立马就降了，这事情，卫大人可信不过杭州的官和兵，从头都是用的咱们的人，现在卫大人已经返回京师，杭州东西二营整肃，遣散了近一半人马，剩余人马，粮饷不变，杭州之事，至此圆满解决！” 赵虎臣得意洋洋的做着四方揖：“见笑，见笑，实在是那叛军不堪一击，换诸位兄弟，谁都可以当场杀掉那把总！”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这话他们爱听，却不知道这是来的时候，李晨反复交代了赵虎臣这般说话。 “今天晨哥儿和虎臣，你们要请客，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长了咱们这一帮兄弟的脸，不请客不成！”众人起哄道。 “请客，请客，先去神仙居吃饭，酒足饭饱之后，再去清苑楼，所有开销，算在我和虎臣的头上！”李晨很是豪爽的挥挥手。 众人闹闹腾腾的望着外面走，沈运笑了笑，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凑这个热闹，就感觉身后有人在轻轻拉他的衣角。 “我爹要见见你！” “那就见呗！”沈运随口回答，回过头来见到拉他衣角的人的面孔，却是陡然反应过来：“啥，你爹……？” “嗯嗯，我爹！”徐小姐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我爹要见见你！” “现在吗？”沈运感觉自己头上的头发根儿，一根根都竖了起来，徐小佳他爹是魏国公啊，和一帮勋贵子弟之间来往，他没什么压力，但是，这是魏国公啊，所有的这帮勋贵子弟见到他，一个个都服服帖帖小绵羊一样，他估计自己见到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徐小佳点点头：“你不要跟他们去胡闹了，我爹要见你，是正事！” “那好，我们走吧！”沈运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魏国公他老人家召唤，我当然不敢耽误！” 眼前的小丫头好像狱卒一样的盯着自己，沈运觉得，自己估计是想走也走不掉了，别看他现在脸上看起镇定无比，实际上心里慌得一比。 高寒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吴超也不见人影，沈运左顾右盼，发现可以带着去魏国公府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倒是有周倩儿正在训导着两个小女孩，他心里有些忐忑。 扭头看到，在一边还有两个少年，恭恭敬敬的在一边站着，他想了想，对着两人招招手。 “你们两叫什么来着，过来，随我出去一趟！” “少爷！”两个少年脸上露出小人，跑了过来：“小的是阿财……，他是阿宝！”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从棋院到武学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从棋院到武学 魏国公徐邦瑞将近五十了，和靖海侯坐在一起，却是仿佛比五十多的靖海侯还要年轻许多。 对于沈运这个名字，他是第一次听见，以他日理万机的忙碌程度，肯定是无暇关注一个小小的本地秀才的，哪怕这个本地秀才和他的儿子好貌似成了好友。 他是从靖海侯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的，而随着这个名字一起到他耳里的，还有那大明万胜棋。 靖海侯和安远伯两人在亲自体验了这万胜棋后，很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或许沈运所说的这万胜棋是极西某国用来训练将军谋略的工具，或许稍稍有些夸张，但是，绝对有这个作用在。 更重要的一点，他们两人立刻意识到，这种看起来玩乐的游戏，在不知不觉中能够锻炼人的谋略能力，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是，大明朝的将门，这么多的勋贵，多了一条锻炼子弟的途径，这种方式磨砺子弟，更容易让子弟们接受，而不同的人，对棋局有不同的见解，各种想法碰撞起来，他们在下棋的过程中的讨论，很可能就是将来他们在战场上应对敌人的某个策略。 但是，坏的事情也出现了，那就是这种万胜棋，几乎是没有门槛，只要愿意，弄张纸，切削一些木条，也能制作一副棋，而万胜棋的规则之简单，更是几乎所有的人一学就会。 这意味着这棋一旦流传开来，大明朝任何一个人，都有能学会这棋子，并借由不断的棋局之中得到锻炼，无论这些人是贩夫走卒，佃户流民，甚至是意图作乱的叛党逆贼。 这事情就很大条了！ 两人一商议，绝对还是将此事和魏国公禀明，看看魏国公的意思怎么样。 这种军国利器，当然只能掌握在朝廷手里，大规模在民间流传，那怎么可以。 魏国公瞪了眼靖海侯：“这种事情，你还不知道轻重么，那个沈运派人警告他一下，不得将此棋外传，不妥，这样不能保证此人有异心，给一个教习的名头，用五军都督府的名义，办个武学，让他在都督府里的这个武学，好好的呆着，他不是有秀才的功名么，给他补个武职！” “徐老大，这样怕也是不妥！”靖海侯却是知道沈运的，急忙解释道：“此人应是冯保的后辈，也颇得镇守太监萧乾的青睐，这样明为教习，实际拘禁的做法，是不是先知会萧公公一声？” “这样吗？”魏国公有些迟疑，如果这样的话，还势必问一问萧乾的意思了，他可以强硬的这么做，但是，无疑这等于直接打萧乾的脸了。 “那请萧公公过来一趟，对了，叫那沈运也来一趟！”魏国公做事相当的干脆利落，这事情得有个章程。 等到徐小佳领着沈运，来见魏国公的时候，萧乾已经到了，而这段时间里，大抵是靖海侯和安远伯将这万胜棋的事情，给萧乾说了一遍，萧乾此刻笑吟吟的和魏国公说着话，脸上不见半点愠怒，反而几分欢喜的模样。 没办法，沈运是叫他叔伯的人，现在在南京城的小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沈运是他的子侄辈了，沈运折腾出来这万胜棋，往大点说，这是于朝廷有功，于国家有功的东西，他当然心里高兴了，这是给他长脸了。 沈运的到来，并没有打断两位大佬的说话，沈运安安静静的站在下首，一脸懵懂的听着两人聊天。 “武学这个事情，我是支持的，这是好事情，魏国公您有这样的想法，想来也是酝酿了许久，我若是在南京一任，若是能做出点成绩来，对陛下是一个交代，对我自己也是一个交代！” 萧乾缓缓的对着魏国公建议道：“不过，这武学并不是孩子们用来考功名的所在，所以，就不用挂在都督府里了，不如，就当作一个普通的民间学堂就好，学习的依然是兵器拳脚，弓马谋略，那帮小崽子我也知道，若是硬是按着他们的头去学点什么，只怕是难弄的很，若是让他们自己去学，就事半功倍得多了！” “至于这万胜棋什么的，不过是小道，兵刃拳脚，武功谋略才是正道，至于沈运这孩子，我倒是可以担保的，这万胜棋吩咐他一声，决计不要再外传好了！” “还是萧公公想的周到！”魏国公微微笑了一笑：“既然这事情是靖海侯和安远伯提出来的，不若，这个武学学堂就由他们两个去做，不过，既然是要做，那就要做的最好，招收的学生，如何考核，这些都需要有个章程，你们两人，可愿意接下这差事！” “愿意倒是愿意，可是没钱啊！”靖海侯嘀咕了一声，反正不是什么正经的议事，他倒是可以哭哭穷的，五军都督府是个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么，指望他们拿钱或者兵部拿钱，那是不可能了。 “这银子镇守府来出吧！”萧乾慢悠悠的说道：“每年不会太多，但是，总是镇守府的一个态度，既然是学堂，多少得收点学费吧，这其中的细节，你可以和安远伯商议出章程后，咱们再好好的一起议一议！” 这个时候，萧乾才伸手对着沈运招了招：“沈运，你过来，你这孩子，怎么就叫人这么不省心呢，好好的做你的买卖不好，又折腾出这什么万胜棋，这些可好，这南京城的武学，都要因你而建了，你在其中，可要出一份力，你那小小的棋院，就不要做了！” 沈运点了点头：“叔伯说怎么样，沈运就怎么做！” “萧公公！”靖海侯开口道：“沈运的棋院，只怕还要继续开下去，这般小崽子们，很少这么多人愿意主动凑在一起的，沈运能将他们聚拢来在一起，好好的下棋研讨，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若是关了棋院，将这帮小崽子们弄进武学，怕是要翻天！” “那棋院就算在武学里吧！”魏国公也没想到，本来是谈这万胜棋的事情，居然谈出一个武学来，不过既然这万胜棋的外传不成了问题，成立这么一个武学，似乎对南京城的勋贵们，没有多大的坏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周倩儿又走丢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周倩儿又走丢了 这是一个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的被拎到魏国公府里来，莫名其妙的见了魏国公，这魏国公甚至连对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就将自己打发走了，这是一个什么意思？ 萧公公还是很疼自己的，可一开口，自己辛苦折腾的棋院就不要开了，这可是自己大半的积蓄啊，好吧，自己还欠着萧公公银子，他说不开，就不开，他是债主，他说了算。 但是，这个武学又是一个什么鬼，关自己什么事情，自己不过是一个小秀才，想安安静静的赚点小钱，舒舒服服的过点小日子而已，这种军国大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怏怏不乐的回到沈家坊，一帮勋贵子弟都去随着李晨和赵虎臣去神仙居吃喝去了还没回来，棋院里难得的变得安静了起来，几个少年正在院子里打扫着卫生，见到他回来，脸色似乎不大好，一个个极为乖巧的避开了他。 “你们倩儿姐呢？”沈运连周倩儿的人影都没看到，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刚刚有人来找倩儿姐姐，倩儿姐姐随着那人出去了！”一个少年恭敬的回答道，沈运也不知道他是招财进宝里的哪一个。 回想刚刚自己回来的路上，好像没看到周倩儿，而周倩儿因为被人拐的那事情，轻易不会出棋盘街，就算是出去，也是和吴胜男欧阳燕等人一起，断断没有单独虽然出去的道理。 “去周围找找看！”沈运挥挥手，心里有些嘀咕，这丫头不会是吃打不吃记吧，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随便跟着陌生人出去了？ 偏偏今天高寒不在，佳佳又带着自己去了魏国公府，医馆里除了季家兄弟两个医呆子，也没有别人。 众少年找了一圈，不见周倩儿的人影，沈运开始真有些慌了，又派人去沈家巷那边去了一趟，怕是她去了吴胜男那边，结果依然是没有人影，这周倩儿，居然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这简直是这几个月来破天荒的事情。 一众少年撒出去，连药铺的伙计都惊动了，所有人在棋盘街里寻找着，周倩儿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迹，这一下，沈运确定周倩儿真不见了，终于着急了起来。 “谁见到那个来找你们倩儿姐的那个人，是什么模样，什么口音？”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几个少年面面相觑，他们哪里还记得来找周倩儿的人是什么模样，每天医馆了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大多数人都是周倩儿接待的，谁会特意去记某一个人。 几乎所有人都在瞠目结舌的时候，吴超回来了，知道情况后，他立马带着李二狗一帮人，开始在棋盘街这边挨个询问，要不说地头蛇就有地头蛇的本事呢，很快，就有人问出了，好像周倩儿随着人从沈家坊这边出来，到了棋盘街的街口，就被一顶小轿给接走了，而据说看到周倩儿的，似乎不是被人胁迫的一样。 有了线索，依然不好查，南京城里这种没有明显标识的小轿子太多了，而且，这种轿子，出了棋盘街，若是没人跟着，谁都不知道这轿子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众勋贵子弟，嘻嘻哈哈的从神仙居出来，看到心急如焚的沈运，自然一个个凑上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说是医馆的小掌柜被人拐走了，一个个顿时气愤填膺起来。 周倩儿他们都认识，虽然没有太多接触，对着这个在医馆里殷勤的端茶送水的小女孩，他们还是观感不错的，而在他们心中，沈运早就是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的人了，现在有人不开眼动这小姑娘，可不是就是打他们所有人的脸么。 “府衙那边我有人，我去叫他们，立刻查找轿子的来源和去向！” “兵马司那边我有人，我叫派人盯住城门，凡是有轿子都得仔细检查，若是有周倩儿模样的，全部都拦下！” “那个谁，你不是和城里几个帮会的人都有接触的么，将他们老大叫来，就说咱们这帮兄弟要见他们，趁着现在事发还没多久，人还好找，若是时间久了，就麻烦了！” “运哥儿，你身边那个锦衣卫的人呢，叫他们锦衣卫也动一下，他们耳目多，咱们官面上和民间一起发动，我就不信，这南京城里，还有咱们兄弟找不到的人！” 一众勋贵子弟，哪一个不是这个伯，那个侯的儿子，说能量大也不大，但是，这么多人凑起来，就是一股不小的能量了，这股能量凑在一起，也足够在南京城掀起一股不大不小的风波了。 不过，就在这四方云动，风波将起的时候，一顶小轿子慢慢悠悠的回到棋盘街，从轿子里走来的周倩儿，看着几十双眼睛齐齐等着她，顿时就愣了一愣，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大胆的蟊贼！居然还敢回来！” 有个性子急的，直接冲上去，抡起拳头就朝着两个轿夫打去，两个轿夫早就被眼前这阵仗给吓尿了，吃了几下，哭天喊地的在地下求饶起来。 “你去哪里了？”沈运不理会旁边的热闹喧天，一把抓住小丫头的手，脸上一片铁青：“出去的时候也不出个声， 也不给人交代一声，你知道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替你担心！” “我娘病了，又想我，所以，派人接我回去看看！”周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而且，我在柜台上留了字条给你的啊！” “你……”沈运一时气结，他还真没去看柜台上有没有字条，一确定周倩儿不见了他顿时就慌神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查看柜台上有没有字条。 “好了，那个谁，别打了！”沈运扭头过去，朝着那几个正在暴揍轿夫的家伙喊道：“不干他们的事情，哥几个，让他们走吧！” “运哥儿，没事了吗？”那几人回头，大大咧咧的喊道。 “没事了，哥几个，不打搅你们去玩了，明天继续来棋院来玩……” 沈运抓住周倩儿的匆匆的往回走，身后还传来那几个家伙的笑喊声：“小丫头，不要怕，谁要欺负你，给小爷们说，小爷替你出气，你家少爷欺负你的话，小爷也替你揍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救你老婆罢你官 第一百二十三章 救你老婆罢你官 周倩儿还真写了字条，留在医馆的柜台上，只不过巴掌大的纸夹在账本里，别说沈运平时几乎不翻这账本，就算他平时翻这账本，也难以找到这纸条啊！ 回医馆的路上，沈运脸色明显的不大好看，周倩儿跟着他，也不敢出声，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到了医馆，看到周倩儿这幅模样，沈运又有些不忍起来。 “要不要请你欧阳姐姐去看一看你娘，她病的严重不？” 端端正正的坐在周倩儿面前，沈运一开口，周倩儿大大的双眼，立刻就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路上看到沈运为了找自己大动干戈，心里感动之余，周倩儿还略略有些忐忑，以为自己少不得要被训斥一顿，没想到，沈运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她如何忍得住。 “我娘怕是好不了了！”开始是抽抽噎噎，这话一出口，周倩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请来的大夫都看了，娘已经病入膏肓了，倩儿要成为没娘的人了！” “没事，没事！”沈运轻轻拍着扑进自己怀里的周倩儿的背后，轻轻安慰着她：“亏你还是我沈记医馆的掌柜呢，别忘记了咱们有欧阳姐姐，还是薛神医，那些庸医懂得了什么，我去请薛神医出马，保准你娘没事！” 周倩儿的身子一直在发抖，仿佛这个时候，她那坚强外壳什么的，已经全部卸了下来，在沈运怀里的，只是一个茫然无知、对未来充满恐惧的小女孩。 “我去看看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欧阳燕出现在了他两的身后：“若是我不行，再请老师出马，倩儿不要伤心，你信得过你欧阳姐姐吗？” “我当然信得过欧阳姐姐！”周倩儿抹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脸上已经哭得好像一支小花猫一样：“可我爹已经不认我了，我即使是今天回去，也是悄悄的回去，若是他知道是我请欧阳姐姐去的，只怕他不会让欧阳姐姐进门，更别说让欧阳姐姐给我娘看病了！” “你爹，你爹……”欧阳燕颇为无语，一个男人即使身居高位，但是为了名声，抛弃亲生女儿，对结发之妻见死不救，这样的的男人，真的可以称之为人么？ “我早就不拿他当我爹了！”周倩儿低低的咕哝了一句，眼睛抬起头来，带着希冀的眼光看着沈运：“少爷，你这么厉害，能不能帮帮倩儿，帮帮倩儿的娘，只要倩儿的娘能安好，倩儿愿意和招财进宝他们一样，签下卖身契，以后就是沈家的人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沈运脸色一板，“我什么时候拿你当招财进宝他们一样了，我一直都是当你是我的妹妹，你看你胜男姐姐，还有欧阳姐姐，有拿你当下人过么？” 他沉吟了一下，“既然是你我妹妹，那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娘亲，自然就是我的娘亲了，这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管定了！” 周倩儿狠狠的点了点头，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在他看来，只要沈运帮帮她，那么，什么事情都不是事情了，就想沈运说的，医馆里有欧阳姐姐，有薛神医，娘的病别人看不好，他们两位一定是看的好的！ 打发人见周倩儿待到后面去休息，沈运沉吟了起来，周倩儿他爹周霖，虽然人品真是令人不齿，但是，身为南京兵部左侍郎，实打实的是正三品的高官，而且，在在南京城里，虽然有也有六部，单是其他几部加起来也没有兵部的份量重。 兵部左侍郎，实打实的兵部尚书之下的第一人，也算是南京城的实权人物了，他现在的身份和实力，想要直接和对方撕破脸，去人家家里强行给人家老婆看病，似乎有些不大可能。 “为什么要直接去他家里，将病人带出来就可以了，你现在这里地方扩大了这么多，难道还安置不下一个病人？”欧阳燕在一边提醒到。 沈运一拍大腿，对啊，为什么要直接去人家家里给人强行看病，就算是闯进去了一次，看看病不是大夫去了一次就能好的事情，难道第二次第三次也继续强闯啊，而周倩儿在沈记的消息，那周霖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允许了沈记的医生进去，那无疑是自己打自己嘴巴，承认自己已经遇害的女儿还活着的事实，像他这种爱惜自己的羽毛都不惜抛弃女儿的人，断断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的。 那么，将病人从对方家里带出来，倒是一劳永逸的事情，不过，和那周霖打商量肯定是商量不过的，如何带出病人来，那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 而且，这事情还得尽快，听周倩儿说，他娘亲病的很重，别的医生都已经不看好了，再拖延下去，只怕到时候薛素都难以救治了。 带着一帮人强行抢出人来？那想都不要想，后患无穷，即使治好了周倩儿她娘，还得应付这周侍郎一大堆的找后账的麻烦事情，显然这不可取。 趁着周侍郎外出，将人骗出府来，这个似乎可以，一个病的快死的老婆，换一个活蹦乱跳的老婆回来，若是这人还找医生的麻烦，那就干脆一棒子打死算了，简直禽兽不如了。 不过，沈运也有担忧，这是建立在周倩儿她娘薛素能治好的情况下，若是真的神仙都难以救回来，倒是人死在了沈记医馆，那可就真是麻烦大了。 左思右想了一番，沈运发现，无论怎么做，都绕不过那周霖，而此人节操之差，人品之低，不管和他怎么接触，只怕对方都不会松口让步，自打嘴巴！ “这样的人渣，也能做上侍郎，这吏部的人是眼瞎了吗？”欧阳燕狠狠的说道。 沈运心里一动，对啊，现在对方是兵部侍郎，才会让他感觉到束手束脚，若是对方不是这侍郎了，他就不信对方敢和自己龇牙，他现在可是一大堆纨绔恶少的哥们，没了官身护体，他随便带几个勋贵子弟去找他麻烦，都够虐他千百遍的。 “要是他不是兵部侍郎该多好，哪怕是小一点的官儿，咱们也想怎么做就怎么了！”沈运忍不住叹息道。 欧阳燕却是眼睛一亮，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眼珠转了转，慢慢的开口了：“我听我干爹和萧公公聊天，这次杭州那边出了乱子，好像朝廷要找个人背锅，杭州的那些官儿，太小了一些，你看，这周侍郎，是不是挺那个合适的……” 沈运哑然失笑，这欧阳燕还真敢想，为了救人家老婆，直接将人家男人拉下马，这事情怎么听怎么都不地道啊，不过，这事情放在周霖这种人身上，似乎……似乎倒是很解气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好名之害甚于好利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好名之害甚于好利 不过，既然有这么一说，倒是可以操作一下，至少，像周霖这样的“背锅人才”完全可以向萧乾和魏国公推荐一下嘛。 他现在可不缺乏沟通这两位大佬的渠道。 徐小佳近来倒是出来的没那么勤了，不过，派人用周倩儿的名义去请的话，她还是很快就到了医馆，等到沈运将这事情给她一说，小丫头立刻就炸了。 以前的事情，周倩儿一直没和她说，所以她即使知道，也不便说什么，而周倩儿是也似乎很享受在沈记的生活。但是，现在不同了，她的那个人渣父亲不仅仅抛弃她不说，居然还成为她救母的障碍，小丫头恶狠狠的表示：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弄他！ 当然，小丫头这事情上愤怒是愤怒，但是，出力的不是她，而是和他一起来的徐维志，作为魏国公世子，将来毫无意外的魏国公，早就在学习如何处理他父亲应该处理的事情了，对于这样的事情，他说话的分量，要比徐小佳要重的多。 “兵部参赞机务是兵部尚书刘大人，左右侍郎是柳大人的左右手，周霖此人，虽然是兵部左侍郎，但是在南京此人并不得意，不过，愣把杭州兵乱的帽子，往他身上扣，似乎也扣不上，杭州一个兵乱，南京兵部就掉下来一个侍郎，这事情，说不过去！” 徐维志此刻哪里还有平时的不正经的样子，脸色严肃，颇有几分干练之色，“不过，给他制造点麻烦，还是可以的，但是，无论怎么制造麻烦，都不会影响他现在多大的仕途！” 沈运沉吟了一下：“能将他调开南京一段时间么……最好今明两天，就让他滚蛋！” “这个，怕是我爹也做不到，别说是我了！”徐维志很是无奈的摇摇头：“我爹是南京守备，不是兵部尚书，这事情，尚书刘大人倒是可以，但是，别人都不行！” “萧乾萧公公都不行吗？”欧阳燕追问道，眼里有几分沮丧。 “萧公公也不行！”徐维志摇摇头：“除非……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我爹和萧公公共同决意，倒是可以这个时候直接对着兵部下令，不过，哪里有这么多大事情可发生！” 众人陷入了沉默，这么看起来，动一动在周霖，显然是没办法了。 “我就奇怪了，不过是想要替他夫人治病，你们折腾他做什么！”徐维志见到众人一副沮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萧公公和我爹，直接递个帖子过去，说是听闻他夫人病重，特请来名医就诊，难道他还敢拒绝不成，我爹那边算是我不好说话，难得萧公公那边，沈运你也不好说话吗？” 沈运眼睛一亮，没错，要折腾这个周霖，以后还怕没机会吗，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自己在萧乾那里求个条子，应该是还是容易的很，若是那周霖真的阻拦，那就是不给萧乾面子了，那自己作为萧乾的小字辈，可不就有理由发作了吗？ 这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一想清楚一个关节，沈运直接带着徐小佳去了那萧乾的镇守府一趟，两人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边，那萧乾听得这事情，也是皱起了眉头。 “条子给你们容易，那小丫头，就不要去了！”萧乾淡淡的说道：“先救人要紧，至于此人，这次杭州兵乱，失察的不是他，也是他了，观其行事看其人，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南京的都察院是干什么的，那么多御史，一个参他的都么有！” “那就是叔伯你的事情了！”沈运拿过条子：“侄儿得先去救人了，回头人救回来了，我让他们娘俩来叩谢叔伯的救命之恩！” 拿到条子的沈运，一溜烟的跑回医馆，将萧乾给他的帖子带上，再带上吴超和欧阳燕，直接就朝着那周霖的府邸而去，若是高寒在，此刻在他身边的肯定是高寒而不是吴超，但是很奇怪，今天一整天都不见高寒的人。 递进帖子去的时候，周霖正在府里，突然听说镇守太监萧乾的帖子递进来，他愣了一下，心情复杂的出去见了人，待到沈运将萧乾的条子递过去，周霖笑着谢过萧乾的好意，派人将沈运和欧阳燕等人带到了后宅。 后宅里弥漫着一股药香，沈运闻到这股味道，倒是有几分亲切，一个丫鬟将欧阳燕带进了屋子，他和吴超两人，无所事事的在外面等着。 “我看这官儿，不像个坏官儿啊！”吴超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嘀咕道，若不是周倩儿将道路说清楚，他们两人还真未必能寻到这里来，前后两进宅子，三两个下人，看起来和普通的人家，没多大的区别。 真论环境，也就比沈运的宅子强那么一点点，大那么一点点而已，但是，作为兵部左侍郎，正三品的官员，这宅子可就寒酸得不能再寒酸了。 “不贪钱就不是坏官吗？”沈运冷笑了一声：“好名比好利更为可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好名堂堂正正，若是为一点虚名，家人不顾，良心也不要了，这样的人，与禽兽何意！” “反正在老百姓眼里，不贪财的就是好官！”吴超摇摇头。 “若是持心正，肯为百姓做事情的官儿，哪怕贪点钱财，也胜过那些碌碌无为，心术不正的官儿！”沈运不同意吴超的看法：“世间之人，最难过的就是名利二关，过不去，没了初心的人，这世上还少吗？” 屋檐下，煎药的小厮，茫然抬起头来，看着在这里这个高谈阔论的年轻人，嘴角不易的扯动了一下，手上一颤抖，药罐的盖子摔落了下来，一股浓重的药味，从药罐里飘散出来。 在屋子里，欧阳燕低低的说话声传了出来，不知道他是正在询问患病的周夫人，还是伺候周夫人的婢女，黄昏的周家，随着沈运话声的停止，仿佛进入了某个时间的间隙，外面的车马行人声音，隐隐传了进来，但是却又听得不甚分明，屋子里的低语声和药香味道，在这个院子里，纠缠到了一起，仿佛一副绕着金边的厚重图画。 图画里的每一个人，仿佛都被某种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高寒要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高寒要走了 周倩儿焦灼不安的在院子里转着圈，不时在屋檐下的四季青上，扯下一片叶子，捏揉成碎片，然后抛洒在地下，似乎这样才让她的心情没那么焦灼一样，一盆长势喜人的四季青，早已经不堪她的蹂躏，此刻一半变得光秃秃的，仿佛的一个癞痢头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纷杂的脚步声在外面响了起来，伴随着阿财的“少爷”的叫声，她一下就激灵了起来，朝着门口望了过去。 沈运和吴超，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欧阳燕低着头跟在她的后面。 “少爷，欧阳姐姐，我娘……，我娘她怎么样了！？” 她冲上前去，迫不及待的问道，进来的几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这无疑让她心里更加慌乱了起来。 “你娘的病很重！”欧阳燕摸摸她的脑袋，见到她眼睛一眨，眼里的雾气腾的一下又上来了，急忙又说了一句：“不过，却是没有性命之忧，好好的用药和调养的话，一年半载下来，总会好的！” “你吓死了我！”周倩儿带着哭音破涕为笑：“我还以为我娘好不了了呢，欧阳姐姐你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的好不好！” “欧阳姐姐说你娘没事就没事！”沈运勉强笑了笑：“医馆和药铺这边你都熟悉，你欧阳姐姐开了方子，需要什么药，你自己盯紧一点，用最好的，不要怕花银子！” “谢谢少爷，谢谢欧阳姐姐！”周倩儿眼眶一红：“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好人，都没拿倩儿当外人，倩儿遇见你们，真是好幸运。” “倩儿你是好孩子！”在沈运身边的吴超，灰着脸说话了：“但是，你那爹，真不是东西，周夫人病重，而且，家里伺候的人也不方便，欧阳姑娘好心请你娘到医馆来就治，可一听说是咱们沈记医馆，你爹立刻就翻脸了，直接将咱们送了出来！” 沈运也点点头，一路上，三人都在为这事情生气，那周霖虽然客客气气的送他们出来，估计也是看在萧乾的面子上，若是不是打着萧乾的旗号去，只怕当场就得被他赶出来了。 “让少爷和欧阳姐姐受委屈了，倩儿，倩儿不知道该如何的好……”周倩儿很局促，但是，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急的小脸蛋通红通红的。 “没事情，这不干你事！”沈运摇摇头：“你欧阳姐姐给你娘看了病，还开了方子，只要你爹按照这方子给你娘用药，应该能缓住病情，至于其他的事情，让我们想个适合的办法，你不要担心，我说这事情我管定了就管定了，你安心就好！” 周倩儿这才略略安心下来，欧阳燕安慰了她几句，也回到她的住处去了，今天那周夫人的病症有些有些严重，她需要和自己的老师再辩证一番。 沈运也累了一天，安抚了她几句，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回去休息了。 今天棋院的那帮家伙，随着李晨他们去玩乐去了，估计今天是不会再来了，棋院里今日是罕见的冷清下来，不过这也是好事，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沈家觉得自己累坏了，也实在是没有精力好好的再应付他们了。 他现在想是只是好好的吃上一顿，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什么都不想了。 一夜无话。 一大早叫醒沈运起床的，不是已经成为他的贴身小厮的阿财，而是昨天一整天不见面的高寒，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大脸近在咫尺，对沈运来说，也是一件很惊悚的事情，他差点没吓的尖叫起来。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日子！”高寒见他醒过来，稍微回了下神，缓缓的说道：“白莲教的事情，有了点眉目！” “什么，白莲教？”沈运脑子昏昏沉沉的，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什么。 “你忘记了我在你身边的初衷是什么了吗？”高寒的脸在射进窗棂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沧桑：“当日你为了周倩儿的案子，可是直接坏了白莲教人的性命，千户大人担心你的安慰，才让我呆在你的身边，暗中护卫你！” “我想起来了，你和我说过这事情！现在抓住那些白莲教的人了吗？”沈运愣了一下，好像以前高寒是提过这事情。 “倒是有了他们的线索，而且，千户大人判断，白莲教人怕是现在没功夫对付你了，而且，如果照着线索查下去，将这些白莲教人连根拔起的可能性都有，所以，千户大人的意思，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与其每天提防对方搞事情，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直接绝了他们的后患！” “这敢情好了，我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沈运点了点头。 “吴超这人，和你关系密切，我离开期间，我会嘱咐他护卫你的安全，他有着我锦衣卫的身份，必要的时候，锦衣卫的人手也可以支援他，沈兄可不必担忧！” “这个我不担心！”沈运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昨日一天，为什么高寒不见踪迹了：“高大哥，你出去办案子，也得注意安全，这些白莲教人凶恶的很！对了，是在南京办案子吧，有什么我要帮忙的话开口就是，毕竟我还算认识几个人！” “谢谢沈兄的关心，不在南京办案！”高寒有些感激的笑了一笑：“这也没什么好瞒你的，这次杭州兵乱，我们查到里面就有白莲教人的影子，我这次带队是去杭州，离开之前，我总觉得要来给你道别一声，大家相处这么久，总不能不声不响就这么走了！” “好！”沈运点点头：“那我等高兄的好消息，等到高兄办完案子回来，我再在神仙居，为高兄设宴洗尘！” 高寒起身告辞出去了，沈运坐在床上好久，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消化刚刚这一番对话的意思。 阳光用窗棂中照射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空气中，一些灰尘飞舞着，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是一个个活跃的小精灵一样，让这屋子了，瞬间有一种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感觉。 屋子外面，阿财正在打水，为他准备着洗漱的东西，沈运眨巴眨巴了眼睛，下床推开了门。 新的一天，来临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义正言辞周侍郎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义正言辞周侍郎 和往常一样，周霖先去看了看夫人，发现用了昨天那个女医开方子的药物之后，病情果然平缓了许多，他这才吩咐了下人一番，去兵部衙门坐堂去了。 萧乾的人情，他还是要领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萧公公为突然关注到自己夫人的病情，并且派人来给夫人看病，不过，终究是萧公公的一番好意，哪怕最后自己拒绝了那女医要将夫人带到医馆诊治的要求。 自己那个“遇害”的女儿，就是被那个医馆收留的，既然在自己已经告诉了所有人，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那么，自己就绝对不会再去见自己的女儿，甚至和那个医馆，他也不愿意扯上任何的关系。 他也怀疑过，是不是这医馆的女医是因为自己女儿的缘故，才会过来给自己夫人看病，不过，想想带那女医上门的人拿的是萧公公做司礼监秉笔的时候的帖子，他觉得没这个可能，萧公公到南京镇守太监任上才几个月？她怎么可能认识到他，并有那么大脸面请萧公公出面。 或许，中午派人送个果篮过去，表示一下谢意？ 他一边走，一边默默的想着，寒酸是寒酸了一点，不过，这可不就是读书人本色么？他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不亲自上门了，萧公公再位高权重，对于他这样的文官来说，终究大家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要走得太近的好。 衙门里居然有人等着他，一进衙门，他就被告知，等到知道等着他的两人的身份的时候，他真是愣了一下，这一大早的，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周大人，等你好久了！”在他的署事房里，两个人正在喝着茶，见他走进来，坐着的两人动都没动，笑着对他开口道。 “李侯爷，赵伯爷！”周霖微微皱了皱眉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今天是什么风，将两位吹到这里来了，是有公事要和周某谈么？” “当然是公事！”李凡笑着说道：“昨日里魏国公和萧公公两人聊天，有了些想法，将我们兄弟叫了去，决定办个武学，在兵部，可不是你周侍郎管着武学的事情，我们两个今早过来，特意报备一下，将这事情和周侍郎商议商议！” “武学不是一直有么？”周霖不解的问道，南京城受兵部管辖的武学早就有了，不过，兵部一直没什么银子用在这上面，武学里也就小猫三两只，不提也罢。 “魏国公和萧公公说的武学，和兵部的武学可不是一码事！”李凡脸上笑意不减：“兵部的武学嘛，是怎么一回事情，大家都知道，若是有门路走荫补和举荐的，也不会进这武学了，但是咱们要办的这个武学，只收可以荫补的生员，若是有举荐的，也可以入学，至于其他的，就免了，和兵部的武学在这学生的来源上，一点冲突的都没有！” “而且，这办学的银子，兵部能给点就算点，不给也无所谓，萧公公的镇守府和魏国公的守备府，都会拿出银子支持一下，在你老兄这里报备一下啊，也算是走个过场，免得倒时候有人说闲话！”赵难当在一帮补充道，“文牍什么的，都叫人准备好了，周侍郎你批复一下，用个印就好！” “什么意思？”周霖愣了一下：“就是在兵部挂个名，什么都不要么？” “你看，我就说了，兵部的人精明着呢，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赵难当对李凡说道。 “差不多就这意思了！”李凡点点头。 “这生员，兵部也不能推荐了？”周霖继续问道。 “呵呵！”李凡和赵难当笑了笑，端起了茶杯，却是不回答他的话，这不有病么，本来就是为了自家子弟办的这学堂，一文钱都不花朝廷的，凭什么要收那些来历千奇百怪的生员。 “教习呢，兵部可以安排教习之类的，并对这武学进行管辖么？”周霖继续问道。 “呵呵呵！”李凡和赵难当回过头来，对着周霖再次呵呵笑了笑。 周霖脸上的笑意可是一点都没有了：“办武学是好事，利国利民，而且，萧公公和魏国公都支持的事情，一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兵部倒是很希望这个武学能办起来，不过，这一不收我兵部推荐的生员，二不打算用我兵部安排的教习，恕我直言，这样的武学，和朝廷有什么关系，对朝廷有什么好处？” 周霖微微摇摇头：“……对我兵部又有什么好处，我兵部为什么要办这样一个武学，担了个名头，却什么都不能做，说难听点，出了点功绩，兵部分润不到半点好处，若是出了事情，兵部却得背这黑锅，李侯爷，赵伯爷，这样的武学，谁爱办谁办，我兵部却是不办的！” 他拱拱手：“两位请回吧，这事情，我这边是不许的！” “周霖，你好大的胆子！”李凡脸上顿时有些难看了，本来是走走过场的事情，没想到，真遇见这样一个愣头青，“这可是魏国公和萧公公昨天商议好的事情，你居然敢不从命？” “你们这是什么话？”周霖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们：“我是兵部左侍郎啊，萧公公是南京镇守太监，魏国公是南京守备，他们两位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什么时候他们可以对我兵部下令了，朝廷的规矩法度在这里，难道说，萧公公也好，魏国公也好，他们比朝廷的法度还要大么？” “你……” 李凡被对方这一番话，怼的说不出话来，没错，理儿是这个理儿，名义上，不管是宫里来的镇守太监，还是南京守备，都没资格在兵部指手画脚，甚至魏国公这个南京守备，还得听从兵部的节制。 但是，实际上南京的兵部，除了尚书刘大人有参赞机务的职衔，其他的人，基本上就是个摆设，都是做的一些务虚的事情，而南直隶大大小小的事情，镇守太监，兵部尚书和南京守备权勋三个人，基本上合议一下就可以决定了。 而现在南京守备和镇守太监都决定好的事情，居然在兵部一个侍郎的手下，被打了回来，这就好像是三个一般大小的兄弟，平时什么事情都商量了来，但是，其中一个兄弟的小弟却跳了出来，对着其他两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要我从命，也简单的很，拿办学文牍，请尚书刘大人批复用印，再转到我这里来吧，在这兵部衙门，能给我下令的，只有尚书大人……” 周霖义正言辞的说道：“两位，还是请回吧，周某要办公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安分守己小侯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安分守己小侯爷 这是什么屁话！ 离开兵部衙门的时候，李凡和赵难当都是气鼓鼓的，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却是被区区一个侍郎狠狠的打了一把脸，而且，这打脸的用的朝廷的法度，用的堂而皇之正当得不能再正当的理由，他们两个纯粹就是“好气哦，好像打死你，但是却又拿你没办法”的憋屈。 他们两个，一个堂堂的侯爷，一个堂堂的伯爷，都是要脸的人。 魏国公和萧公公商议好的事情，交给了他们两个，现在居然在这个兵部侍郎面前碰了钉子，让他们两个回头去求助魏国公和萧公公，这种事情他们两个实在是做不出来，这会显得他们两个一点用处都没有，是两个废物。 当然，兵部尚书刘大人那里，他们更不会去了，他们两个严格说起来，是魏国公的人，和萧公公都隔了那么一层，更别说兵部的人，那周霖可是刘大人，这事情打个颠倒来说，旁人在魏国公面前说他们两人的不是，那魏国公也只会一力维护他们两个，所以，这路才算是死了。 但是，这事情又不能不办。 两人憋屈了半天，又商量了半天，发现真还是有些束手无策，不挂兵部，这武学就算是办了，也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犯禁的玩意，往小了点说，是没得官府允许的学堂，往大了说，别有用心的人完全可以污蔑他们：你们这一帮武人聚集在一起，图谋什么？ 他们怎么会给人家这个口实来攻讦自己。 “要不，去北京里走一遭，我就不信南京拿不到条子，在北京也拿不到？”赵难当眨巴眼睛，出着主意。 “要丢人丢到北京去吗？”李凡郁闷的看着自己的老兄弟，“我是丢不起这人，你丢的起？” “哎！”赵难当叹了口气：“尼玛，做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这明明是好事情，偏偏有人还拿着冠冕堂皇的名义阻难，难道非得看着这一帮小崽子每天在南京城为非作歹祸害他们，他们心里才快活不成？我看这周霖啊，是没被这帮小崽子祸害过！” “不过是北京过来一个养老的玩意，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李凡哼了一身，心里却是一动：“听说你家虎臣，人缘不错？” “你家李晨人缘更好！”赵难当翻脸翻白眼，大家都是祖传老中医，所以，就别给对方互相开什么偏方了，李凡稍微露点端倪，他就知道对方先要做什么：“他们两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说什么谁比谁人缘好？” “他们两个去祸害祸害那周霖？”李凡若有所思的说道：“他们反正以前在南京城里，荒唐事也没少做，多一件少一件，也没什么所谓，那周霖没准被祸害祸害，人就懂事多了呢？” “这法子倒是使得，不管那周霖会不会变得懂事，反正这口恶气，我心里不出，我总觉得不痛快！”赵难当说道。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李凡点点头：“不过，这事情不能当面给他们两个说，要不然，有他们觉得有咱们支持他们胡闹，下手没个轻重，将那周霖祸害死了，那就有些麻烦了！” 赵难当沉吟了一下，眼睛一亮：“沈运如何，那沈运最近和他们可密切了，可他不是咱们勋贵子弟，但是背后有萧公公撑腰，这事情交给他来办，和交给那些个小崽子办是一样的……” 他嘿嘿笑了一笑：“真要闹出大事来，总不能全部徐老大一个人扛着，萧公公也能帮着扛一点，老李你说对不对？” 李凡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没错，就是他了！” …… “啊切！”沈运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在他身边的李二狗，抹去脸上的口水，很是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这是谁在骂我吗？”沈运嘀咕道。 “怎么可能，沈爷你可是咱们棋盘街这些年少有的头面人物，交游广阔，出手大方，开个医馆药铺，这街面上哪一个街坊没得到您的好处，谁还会骂您？” 李二狗脸上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说道这里，将自己的胸脯狠狠的拍了拍：“再说了，有咱们青龙会这帮兄弟在，谁有敢骂您！” “也是！”沈运点了点头：“那就是天气有些凉了，看来得多加件衣裳了！” 高寒的离去，让沈运对自己的安危立刻有了新的认识，虽然高寒将护卫自己的事情交给了吴超，但是吴超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自己。 于是，他决定自己只要出门，身边一定带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家的小厮，一个就是吴超或者青龙会的人，虽然带这两人未必真的在出事的时候管用，不过，他自己心里的安全感却是加强了许多——至少出事了，有个人报信不是。 他此刻正在去诗诗小筑的路上，虽然很市侩，但是，他发现自己平日里没来这诗诗小筑的心思，但是，自己一旦出现麻烦，总会第一时间想到这里。 他琢磨着冯保说以后自己不管自己的事情了，但是自己没事去看看他，他总不会拒绝吧！ 到诗诗小筑并不远，很令他无语的是，到了诗诗小筑，他居然扑了一个空，冯保居然带着人出去游玩去了，而且，还出去了好几天。 “看吧，这就是平时不烧香的后果，临时去烧香抱佛脚，居然还还找不到佛脚去哪里了！” 一边在心里数落着自己，一边怏怏不乐的往回走。才到棋盘街口，就看见李晨带着几个人，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 “运哥儿你一大早哪里溜达去了，都找你一早上了！”李晨很是亲热的拍了拍他肩膀，：“我爹叫我来叫你，说是有事情和你说！” “侯爷找我有什么事情？”沈运一愣，旋即想起昨天萧乾和自己说的话，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应该是好事！”李晨哪里知道沈运心里想的事情，乐呵呵的回答：“我教会我爹下万胜棋了，没准他听说你棋力高超，想找你切磋一番呢？” “哎！”沈运叹了口气，无知真是幸福啊！你爹才不会叫我去下棋呢，肯定是为了那武学的事情，你们这帮人啊，只怕再像以前那么自在，怕是不可能的！ “走吧！”他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致来：“侯爷召唤，沈运敢不从命！” 第一百二十八章 瞌睡天上掉枕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 瞌睡天上掉枕头 “小侯爷，你当我当朋友不？” “不当！” “……” “我的朋友没有叫我小侯爷，都是叫我晨哥儿的！” “好吧，晨哥儿，你拿我当朋友不？” “不当！” 沈运看着回答得斩钉截铁的李晨一时有些无语了，这货这样子的话，这没法聊得下去啊！ “我当你是兄弟啊”李晨见到他愣住，一脸严肃点头，突然展颜一笑，变得嬉皮笑脸起来。 “既然是拿我当兄弟，好好说话行不行！”沈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有人要砸我买卖了！” “啥？”李晨掏掏耳朵，以为沈运在开玩笑：“你又得罪徐老大了，不至于吧，徐老大不给咱们面子，还能不给萧公公面子，砸你的买卖这话，那是吓唬你呢，你这也信！” “不是徐老大，是周倩儿他爹！”沈运指指在院子里忙碌的周倩儿：“这丫头你大概还不知道，他爹是兵部侍郎周霖，当初闹得满城风雨的侍郎女儿被拐的案子，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这个我倒是知道，不是折腾了好一段日子，后来那侍郎的女儿，不是死在贼人手了么……”李晨说着说着，眼里露出惊骇的神色，看了看沈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陡然把声音压低了下来：“这周倩儿就是那个女孩儿，运哥儿你胆儿挺肥啊，真看上她了，直接上门提亲就是，弄这么一出，太狠了点吧！” “说什么鬼呢！”沈运苦笑不得：“周倩儿是我从贼人手里救下来的，但是，周霖那人，顾忌自己的名声，女儿被贼人挟持这么久，若是了没了清白，他岂不是难以做人，于是，干脆宣传女儿已经死于贼人之手！” “好吧，你说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李晨显然是认定了自己心里所想，决定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那那周霖要砸你的买卖是怎么回事，现在东窗事发了？” “知道万胜棋的事情了吗？”沈运不谈这个，话头一转：“守备府和镇守府都觉得，万胜棋有益于武略，不适宜在民间流传，所以，咱们这个棋院，只怕成为朝廷武学的一部分！” “这是好事情啊！”李晨隐隐知道这事情。 “但是这棋院是我花钱买的，建的，这朝廷不花钱就想拿走，似乎说不过去吧，魏国公和萧公公的意思，棋院在兵部武学里挂个名就可以了，以后棋院的人进出控制得严密下，这万胜棋不再外传，就是了！” “这也是好事情了，那谁，想要砸你的买卖，可不就是砸了朝廷的武学么，弄不死他啊！” “问题是，周霖这个兵部侍郎，就是这个在兵部管武学的人，他只要不批准咱们棋院挂武学的招牌，咱们就算是非法结社，文人们建个什么书院，也得教喻批准，武人们扎堆，那肯定更严了吧！” “卧槽，敢情他是这样砸你买卖啊！”李晨终于明白了过来：“他这是记恨你，还是记恨我们大伙了，连下棋吃饭的地方，他都不给安生，不过，我觉得，他就是针对你了！” “就说帮不帮我吧！”沈运懒得和他啰嗦：“我当初给你弄个发财的路子的时候，我可没打磕绊，你都说了拿我当兄弟了，你总不能看我被人打脸，还白仍了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吧！” “帮，当然帮！”李晨毫不犹豫的说道：“你说吧，要我怎么办吧！” “我怎么知道？我知道还找你吗，我一堂堂读书人，满脑子都是圣贤书，哪里比得你们这些小侯爷小伯爷的，个个见多识广，手段百出，说话还好听……”沈运摇摇头。 “你就说我们坏水多好了！”李晨幽怨的看了一眼：“其实你也不比我们肚子里的坏水少，算了，看在你第一次求哥们的份上，哥们就替你想想办法！” “虎臣，小钱，小宋，你们几个过来，我和你们说点事情……” 沈运看到他们几个勋贵子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去了，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任务交代了出去，想起在靖海侯面前领这任务的时候靖海侯脸上咬牙切齿的样子，此刻再看看他儿子贼眉鼠眼和他的狐朋狗友凑在一起算计人的鬼祟模样，沈运真是不得不感叹，这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两父子，还真是一个德行。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付那周霖了，反正有靖海侯和安远伯两人背锅，就算拿出了事情，这板子也打不到自己身上来。 至于李晨和赵虎臣他们这帮家伙，闲着也是闲着，给他们找点事情干干，这不正好么，尤其这事情办的好了，大家都欢喜，靖海侯安远伯那边高兴，自己这边也高兴，要是狠一点，直接将他周霖扳倒，那就更好了。 当然，对这一点，沈运倒是不做指望的，稍稍教训对方一顿，让对方低调几天，最多也就这样了，低调的人，总是好对付一些的。 李晨等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中间又加入了几个好事的家伙，沈运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听到他们还在商量，忍不住假装从他们身边走过，侧耳听听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 “你们的手段太低级了，尤其是虎臣，什么趁他下值，在路上套个麻袋揍他一顿，这管用吗，真要这么简单，随便找几个混混都能做，怎么能劳动咱们出手！” “再说了，揍他一顿，也解决不了运哥儿的事情啊，这周霖是要端咱们的老巢啊，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自在的地方，大家哥们都还玩得挺开心的，这货非得来添堵，咱们揍他一顿没用，得从官面上下手！” “那就只能找刘尚书了，这里的人，谁和刘尚书有这个交情，能让他对自己的左右手动手，大家没这个面子吧，那你还说个毛球啊！” “晨哥儿，你这话怎么说的，我说从官面上动手，可没说咱们找人啊，你们刚刚不是说，这家伙一直好名，好名好到连女儿都不要了么，咱们直接坏了他名声不就得了，兵部刘尚书也是要脸的，真自己下面出了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玩意，加上咱们在都察院找几个人再弹劾下周霖，刘尚书还敢重用他吗，这家伙就算脸皮够厚不请致仕，冷板凳是坐定了！” “不错啊，到时候这掌管武学的人换了个人，我就不信新上来的这人，这么不给咱们兄弟面子！” “冯宇是吧，看不出来，你小子比我还阴险啊！我得提醒你大哥一声，免得到时候被你坑死了你大哥还不知道！” “放屁，晨哥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不说这个，你们说，我这计策怎么样！觉得不错，咱们就这干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算上我一份 第一百二十九章 算上我一份 周霖是一个很混账的人。 徐小佳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没有周倩儿的出现，她和周霖这个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她的这一生，在她出生的时候，就似乎已经注定好了，而她大概是在十二岁生日那年，才认清楚这个事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年过后，她就和她的姑姑一样，有一门旁人看起来门当户对的亲事，然后，成亲，生子，再然后，慢慢的老去。 所以，她不打算亏待自己这几年，而她的父亲和大哥的宠溺，也让她能够随心所欲，以至于小小年纪的她，在南京城的纨绔子弟中间，甚至有了一个“小魔女”的称呼。 基本上，在南京城里，她属于那种招惹的起她的，不愿意招惹她，招惹不起她的，不敢招惹她的存在。 她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在出阁之前这几年，尽量的开心，活出个自我，因为她知道，等到成亲以后，她就不再属于她自己了。 所以，在南京城里，她肆意着放飞着自己。 在没有遇见周倩儿之前，她是肆意妄为的小魔女，是身份高贵的国公之女，尊她，怕她，忌惮她，甚至鄙夷她的，各色人等都有，唯独有一种人，她是没有的。 周倩儿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第一个不管她的身份，也不管她的脾气性格，愿意和她做朋友的人，她很珍惜这段友情。 甚至她在知道周倩儿的遭遇之后，还曾经琢磨过，怎么能让周倩儿重新回到家门，回到她自己的爹娘身边。 不过，现在她不用琢磨这些事情了，周倩儿的那个混账爹，害了周倩儿不说，现在又要害她娘，欧阳大夫想将倩儿病重的娘接到医馆来医治他都阻拦，这样的人，就算倩儿回到他身边，迟早会再被他害一次。 李晨那帮家伙，一直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他们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让她看着就烦，而倩儿若无其事的在院子里做事情的样子，也是看的她一阵烦躁，终究，在那几个家伙贼兮兮的发出一阵低笑声后，她狠狠的跺了跺脚。 “李晨，你给我过来！” 李晨抬起头，愣了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旁边的赵虎臣推了他一把，他才幡然醒悟，拨开众人朝着徐小佳走了过来。 “又在琢磨什么坏事呢，这里是棋院，不下棋琢磨坏事的话，去你那破酒楼去琢磨，别在这里碍眼！”徐小佳恶狠狠的说道，反正一直以来，她都看李晨不顺眼，而且，他家里除了过世的爷爷，就没一个看李晨顺眼的。 偏生别人老是将她和他的名字在一起提起，给了徐小佳太多难堪了，现在谁要当着她再说那样的话，她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会翻脸的。 “真没琢磨什么坏事！”李晨陪着笑脸说道，“帮运哥儿想着主意呢，有人要砸咱们棋院的买卖……” 他压低了身影，神秘兮兮的凑在徐小佳耳边说道：“就是倩儿他爹，兵部左侍郎周霖，因为倩儿的事情，那周霖迁怒运哥儿，我和运哥儿什么关系？他的事情，可不就是我的事情吗？” “倩儿他爹？”徐小佳眼睛一亮：“你们打算怎么对付他，算我一个！” “这个……怕是不大好！”李晨想想自己和自己那几个兄弟商议出来的主意，登时吓了一跳。 “你是拒绝我喽！”徐小佳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晨：“你不知道倩儿是我的好姐妹么，这样的事情我若不参加，怕是以后她知道，会怨恨我的很，看来，你似乎很希望看到我们姐妹不和啊！” “别别别，别给我扣这么大帽子，算上你还不行吗，我得和他们几个商议一下！” “还商议什么……”徐小佳却是不理他，直接朝着赵虎臣头目走去：“你们打算你怎么做来着……” …… 周霖下值不想回那个冷冰冰的家，那个药味浓的可以熏死人的家。 他是年前来的南京的，在北京任官多年，亲朋故旧差不多都在北京，刚刚到南京的时候，他还意气风发，想要做出一番事情来，但是，随着张首辅身死，朝廷里的风向开始有些微妙起来，他这个因为新政一路青云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 前两月，他女儿又出了事情，他不敢断定这事情其中有没有蹊跷，但是，为了杜绝是政敌给他设的套，他索性狠心了一下，对外声称女儿已死，这样的话，即使是有人要对付他，也拿他女儿做不了文章。 他是清流，清流当然得有清流的风范，这名声气节就是他做人做官的根本，绝对不能有一丁点儿瑕疵的。 他和她夫人之间，算不得和美，不过，夫人和魏国公的妹妹有交情，倒是一件令他意外的事情，可惜自从女儿出事之后，他夫人郁郁寡欢，等闲不出家门，和魏国公那边的联系就少了，到了后来，更是她思女成疾，卧病在床。 现在这样，家里他就更不想回去了。 每日下值后，他都会在自己宅子附近的一处酒馆里消磨很长时间，甚至有几分醉意才回到家里，今日也是如此。 今日也是如此，在酒馆里叫了几个小菜，烫了一壶酒，他慢慢悠悠的吃喝起来，脑子里却是在琢磨着别的事情。 不知不觉之中，一壶酒已经喝完了，他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的结了账，走出门去，往常也是这样的酒量，但是不知道怎么了，今日的酒似乎格外的上头，一出酒馆的门口，他就感觉有些晕晕沉沉的。 迷迷糊糊之中，他看到自己宅子的大门已经在了不远处，可这一段路，在他眼里变得格外的遥远，他摇摇头，趁着脑子里还有最后一丝清明，对着自家宅子喊了起来。 “杜鹃，大头，出来一个，扶老爷我回家……” 朦朦胧胧的，似乎有两个人来到他的面前，扶住了他的身子，又有人似乎在他耳边说着话。 “哎呀，怎么醉成这样了，这得多久才能醒酒啊！”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他喷吐着酒气，对着人影挥挥手：“老爷的事情，也是你可以说的么，扶老爷进去，老爷要歇息歇息……” 第一百三十章 混账东西滚出去 第一百三十章 混账东西滚出去 周霖好久没做过这样的美梦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他皇榜高中的那一天，和自己一群同窗，忐忑不安的在贡院门口，等待着张榜的那一瞬间，然后，他瞪大眼睛终于在二甲的榜单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鞭炮声瞬间从四面八方响起来来，他低头看着自己，却是换了一身新郎官的打扮，一众人等，将他拥簇着，朝着一户高门大院走去。 画面一转，容貌俏丽的新娘，坐在床沿，正羞涩的看着自己，而自己手里拿着刚刚撩开盖头的喜秤，看着新娘，今日是不由地痴痴的呆了。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那是他这一辈子最欣喜的时刻了，以至于那梦中的旖旎，每一分每一刻都是那么记忆的深刻，甚至，连他怀里软如温玉的可人儿，他都依稀记得她的温度。 揉捏着怀里的可人儿，感受着温香软玉的滑腻，他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老爷，老爷，该起床了！”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他不耐烦的微微哼了一声：“知道了！” 怀里温暖的身子，挪动了一些，他慵懒的睁开眼睛，但是刚刚睁开眼睛的他，突然一下就愣住了，仿佛是不敢置信一样，将手放了下来，直勾勾的瞪着自己怀里的人。 “老爷，该起床了！”怀里的女人，又嘤咛了一声：“天都大亮了！” “杜鹃，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里！”周霖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将这女人使劲推开来。 他看着而眼前的女人，这分明是自己家里的丫鬟杜鹃，可什么时候，竟然一身贴身小衣到了自己床上来了。 他摇摇头，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幕一样。 “老爷，你半夜口渴，叫杜鹃进屋给您倒些茶水，接着老爷你就……”杜鹃眨巴眨巴眼睛，仿佛是要哭出来一样。 “我都做了什么了？” 周霖低低吼道，他不敢相信，自己梦中的洞房花烛，今日是和这个蠢笨的女子，而此刻这个女子话里的意思，今日还是昨天半夜，强迫的于她。 杜鹃长得并不漂亮，甚至还很丑，一对三角眼，肥厚无比的嘴唇，配上她粗壮的身体，就是普通人家的男子也未必看得上她，而周霖看着她对自己挠手弄姿的样子，喉头顿时就一阵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该做的老爷都做了！”杜鹃自以为美丽的一笑：“杜鹃来伺候老爷起床！” 狠狠的将对方的手打开，周霖从床上做了起来，外面的亮光照进屋里。 他叫了一声，坏了！开始手忙脚乱的寻找着自己的衣物，这是误了点卯的时候了，在衙门里他一直身体力行，对误卯可是深恶痛绝，这些自己倒是打自己脸，坏自己的规矩了。 门外传来一些低微的喧哗声，似乎是大头在和人说什么话，他皱皱眉头，还没开口，就听得自己屋子的们，被人一下就推开了。 刺眼的阳光照进屋子里，他忍不住稍稍别过头去躲开这阳光，在床上的杜鹃，却是啊的一声，急忙扯过被子，掩盖着她的身子。 “周霖，今天这武学的批复，你怎么都给我批了，要不然，我天天堵在你家门口……” 声音戛然而止，阳光中的几个身影，愕然的看着屋子里的情形，周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屋子里什么样子，他不用想也知道对方眼里看到的是什么样子。 “混账东西，滚出去！” 他怒骂了一声，阳光之中的人影，仿佛听到了他的话一样，回过神，对着身后的人就是一耳光。 “混账东西，找你家老爷，你说你家老爷不在，找你家夫人，你说你叫夫人病重，你当老子是瞎子啊！混账东西，给老子滚出去！” 床上的杜鹃，本来是在瑟瑟发抖，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抽，或者是觉得刚刚周霖的这一身怒喝，是对着她来的，居然抖了几下，直接裹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光着脚一溜烟的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而吃了一耳光的那个家伙，浑然不顾脸上已经渐渐肿了起来，就那么看着杜鹃跑了出去，简直和傻了一样。 “老周你这口味，可独特的很啊……” 半响，门口的那几人之后，突然有一人开口了，“都给我出来，咱们在外面等着周大人，容周大人更衣，蠢奴才，还不滚进去伺候你家老爷！” 吃了一耳光的家伙，如梦初醒般走进来，关上了屋子的大门，屋子里顿时阴暗了下来。 周鑫的眼睛这才缓缓的适应了过来，看着走到身边的下人：“大头，外面都是什么人！” “有一个侯爷和几个伯爷，还有您的几个下属，他们说是在衙门等了老爷一大早上，有要事要和老爷商量。可老爷一直没去，又没告病，兵部衙门的人就将他们带来家里来了！” 大头很是委屈的说道：“老爷，我已经很努力的拦住他们了，可是，他们这帮人横的很，小的根本就拦不住！” 周鑫的脸色比屋子里的光线还要阴暗：“杜鹃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到我房里来了！” “老爷的事情，小人不敢乱说！”大头低着头，他可不敢告诉老爷，自己昨天看见老爷喝醉了，自己也偷闲喝了几杯，一个晚上睡得和死猪一样。 反正不管是杜鹃到老爷房里做了些什么，是杜鹃自己的主意，还是老爷的意思，他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出去！”周霖低低喝了一声，此刻外面自己一帮下属，还是一帮侯爷伯爷，自己做出这等丑事，实在是没脸出去面对他们。 “就说我老爷身体不适，不见客人，让衙门那边给我告个病！” “知道了！”大头点点头，老爷的心思他也知道，此刻哪怕再捱上几耳光，他也顾不得了。 打开门走出来，他陡然愣了一下，外面的庭院里，不应该是一堆人的么，怎么此刻，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狐疑的看了看外面，又看看里面的宅子，心想这些不会是去后院了那么，虽然夫人病重卧床，但是，这么一大帮人进去，那也太不成体统了吧！ 他朝着后面的后宅走去，片刻之后，他凄厉的喊声在院子里回荡起来。 “不好了，老爷，杜鹃上吊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家里夫人病重在床，危在旦夕，自己却和家里的丫鬟胡搞乱搞，甚至误了点卯！ 这还不算，据说那丫鬟五大三粗，丑的犹如无盐嫫母，但是，那周大人硬是夜夜春宵，爱不释手。 这样的话语，几乎是转眼之间，就传遍了南京的官场，周霖一下子成了南京城大小官员茶余饭后的话题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甚至连蒙古顺义王的死讯传来的消息，也没能将这话题的热度给抢走。 官员嘛，风流一下，青楼里走走，或者纳几个小妾，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若是标板自己是清流，不与其他人同流合污玩这一套的人，整出这么一出，那就有得值得念叨的了。 众人议论到了最后，往往的结语是：“哦，原来是这么一个玩意啊，人前标榜清高，人后连自己家的丑丫鬟都不放过，果然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个！” 当然，更多的人，是拿这个是做笑谈来谈的，尤其是后续还有故事，据说那个丑丫鬟在这周霖行苟且之事的时候，被人撞破，羞愤之下上吊自杀，却是被人救了下来，那周霖无奈之下，只得花了一笔银子，将这丫鬟打发回原籍了。 这事情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是，这丑丫鬟一寻死，顿时就给了这些闲人们更多的想象空间，敢情连这丑丫鬟都不是自愿的啊，这样的人到底是多令人憎恶，才会这样……等等，听说，他还是兵部的左侍郎，兵部的堂官，难道都是这样的玩意儿？ 出了这等事情，周霖自然是没脸去衙门坐堂去了，直接找兵部尚书刘大人，想告半个月的假。 他的事情，兵部尚书刘大人也听说了，听见他来告假，心里腻歪了一下，得，你也别告假了，你不是左侍郎吗，去巡按地方去吧，三个月半年都没事，反正你那事情没过去，你暂时别回南京了。 这是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尚书刘大人心里清楚的很，都察院的一帮御史们，现在还没发难，等到他们发难，这弹劾的奏折上，捎上兵部，捎上他这个尚书，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他可不想被这事情误伤。 但是周霖却是觉得，这是上官对他的爱护，少不得再三致谢，收拾了一下行装，直接准备到南直隶某府去巡按去了。 但是，他夫人如此病重，他即便是巡按地方，也不可能将夫人带在身边啊，他倒是有些后悔，当初拒绝萧公公的好意了，若是将夫人托付给那个医馆，他夫人有名医治着不说，自己的女儿还在那里，照料她的娘亲自然是没问题。 他给镇守府那边递了帖子，求见萧乾，萧乾倒是没见到，却是一个小姑娘拿着她的帖子走了出来告诉他，萧公公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叫他安心巡按地方，为朝廷效力，若是放心不下夫人的话，镇守府里还有几间客房，环境也算雅致，若是周夫人不嫌弃简陋，萧公公倒是欢迎周夫人来镇守府小住一些时日。 周霖当然认识徐小佳，不过，徐小佳当作不认识他的样子，他当然只能也装作不认识，若是旁人这么说，他肯定不会答应的，妇人的名节可是生死大事，哪里有将自己老婆随便托付给人的。 不过，萧公公这么说，那真是除了善意就是善意，萧公公是宫里的公公啊，这名节什么的，当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周霖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周夫人很快由徐小佳派人请到镇守府了，周霖再三对萧乾和魏国公表示了谢意，这才一脸落寞的离开了南京城。 他连萧乾的人都见不到，自然不觉得是萧乾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了，想来想去，也就是自家夫人和魏国公他妹妹的情分了，所以此事之中才徐小佳的出现，至于萧乾为什么这么做，这就不用想了，肯定是徐小佳代他姑姑求的萧乾。 不管怎么说，他夫人总不能在魏国公府里小住一些时日吧！ …… 这真是一个令人开心的结局！ 周夫人在镇守府里住了两日，等到病情稍微稳定一点点，就被送到了沈记医馆，周倩儿看到自己的娘亲，哭得更泪人儿似的，哭完之后，更是从沈运到欧阳燕到徐小佳，一个一个挨着谢了个遍。 接下来的治疗，有薛素这个大国手坐镇，欧阳燕的每天诊治，虽然沈运不知道周夫人到底是什么病，但是只要没有性命之忧，总归会慢慢调养好的，周倩儿想来也是想清楚了这点，所以，心里的感激自然是不必说了。 而李凡和赵难当那边，也是非常的开心。 虽然这事情当中，他们两个的角色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不大光彩，但是，这算不了什么，他们两个不过是“恰逢其会”撞破了一桩丑事而已，他们两个可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感。 尤其是听沈运说道，那个据说和此事有关联的丑丫鬟，虽然名节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受损，但是，人家是收了银子欢天喜地的做这事情的，那周霖睡的像个死猪一样，丑丫鬟可是什么亏都没吃，现在人家揣着上百两银子回老家，买了十几亩良田日子过的美滋滋呢。 至于武学的事情，当然是理所当然被交到了右侍郎田大邦的手里，毕竟像周霖这样“有风骨”的官员，大明朝可不是满地都是，这右侍郎田大邦可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一听是魏国公和萧公公都赞许的事情，这批复几乎没有半点磕绊就下来。 甚至每年还给这“精忠武学”批了五百两银子的费用。 靖海侯和赵难当这批复到手，直接就开始张罗这事情，这个取名为“精忠”的武学，当然是和普通的武学不同，他们的目的就是将南京城里那些游手好闲的权贵子弟，武勋世家的后辈一网打尽，让他们能真正学点东西，将来能学以致用，为自己博个前程，为朝廷效力。 所以，这精忠武学，注定是不会对普通百姓开放的，甚至连招收生员都不必要的，各家各府知会一声，家里有闲着没事的小子，送到武学来锤炼下，估计各家各府都非常的乐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颇有几分经营的天份 第一百三十二章 颇有几分经营的天份 武学首当其冲是选址的问题。 作为一个即将开张的，只收纳高端生员的学堂，放在城外显然是不合适的，但是，放在城里的话，靖海侯和安远伯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他们没钱。 既然是学堂，占地肯定小不了，这地皮什么的，指望从应天府里拿到，那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是花银子买。 而他们手中的银子，满打满算，就两千五百两，两千两来自镇守府的赞助，而兵部的那五百两，还停留在纸面上，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手。 靖海侯府上和安远伯府上，不是没银子，但是，这是公事，断断没有让他们拿银子出来贴补的事情吧，镇守府也好，守备府也好，他们支援点银子，理所当然，但是，若是他们拿银子出来，那味道就变的有些奇怪了。 两千两银子办个武学，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在南京城里，稍微大一点的宅子，都不止这么多钱了，就棋盘街那种地方，沈运盘下来的几间铺子，还花了他近五千两银子了呢，可以说这几个月沈运的盈利，全给砸这几间铺子上去了。 靖海侯和安远伯两人在一起商量，发现若是不从外面再弄点银子来，这武学根本就办不下去。 “要不，先收点学费，一家一个孩子，一百两银子不多吧，武学收了四五十人，也差不多四五千两了，这就充裕了不少了！” 安远伯搔着脑袋，出着主意。 “你丢得起这人？”靖海侯斜睨着他。 “让孩子们去办呗！”安远伯理所当然的说道：“收到了银子，再找个帐房，买块地方，这架子不就搭起来了吗？” “那让哪个孩子去办？”靖海侯摇摇头：“咱们两家的那几个，都是得入这武学的，让他们做这事情，合适吗？不让他们做，让谁来做！” 安远伯愣了一下：”沈运呗，沈运那小子不错，他肯定是不会进咱武学的，他是秀才啊，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但是，这小子算是咱们半个自己人了吧，这事情让他去办最合适，上次那周霖的那事情，他不就办的挺好的吗？” “你还说！”靖海侯翻翻白眼：“上次人家给在咱们做事情，可是什么好处都没落到，这次又使唤人家，人家心里怕是不乐意了，再说了，咱们这么使唤人家，萧公公怕是也不乐意，这事情和萧公公本来就没多大的关系，他现在又出银子，又出人，说不过去啊！” “这还不简单，给沈运一个差事呗！”安远伯哈哈一笑：“他不是那万胜棋下的好吗，让他做武学下面棋院的总教习，这不就有名目了，对了，说到棋院，沈运的那几个宅子，倒是可以不用搬了，直接挂个武学棋院的牌子就看一开张，现在咱们手头不方便，如果这样的话，倒是可以省下不少银子！就是不知道他乐意不乐意！” “换你，你乐意吗？”靖海侯摇摇头：“那可是他自家的铺子，没准萧乾还有份子在里面，咱们直接借来用了……算了，你叫他来，问问他的意思吧！” “要不，咱们还是亲自去一趟吧，毕竟好像咱们是在求这小子！”安远伯眨眨眼，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 萧乾很久没有想今天这样轻车简从的出过门了，他和安远伯两人，仅仅只是带了两个随从，悠哉悠哉的从侯府来到棋盘街。 他就被棋盘街口这一个热闹非凡的酒楼给吸引住了目光，棋盘街并不是什么繁华的城区，甚至还有些偏僻，在这里看到这么一家如此热闹的酒楼，的确是罕见的很。 “这就是神仙居了！” 安远伯点点头：“我听虎臣说过，好像是沈运帮他们折腾的，几个小家伙在里面占了份子，算是正经买卖，看起来生意不错！” “这沈运还是真能折腾的！”靖海侯点了点头，却是对沈运有些好奇起来，医馆，药铺，棋院，甚至还折腾了一个酒楼，这小家伙到底是有多缺钱啊，这些买卖，萧乾应该是看不上的，那么，就只能是他自己的主意了。 “是啊是啊，似乎这小子，颇有几分经营的天分，虎臣那小子现在对他可是服气的很，以前这孩子手里紧巴巴的，现在都能买些好玩的值钱东西孝敬我和他娘了，嗯嗯，不错！” 经营颇有天分？靖海侯心里微微一动，这就是说，这小子挺会赚钱，好像在萧乾来南京之前，这小子还是很潦倒的，萧乾一到了南京之后，这小家伙就开始折腾起来了，而且，折腾什么就成什么，这其中固然有萧乾的支持，但是，这小家伙看来还是真有几分经营的本事的。 一边琢磨着，一边往前走，找到沈记医馆，很是容易的事情，随便找人一打听就知道了。 棋院里很是幽静，两人进门的时候，几个不知道哪家府上的子弟，正在里面聊着先前的一个棋局，门口看门的沈家小厮想要拦住这两位，那几个子弟一眼就看到了两人，恭恭敬敬的将两人迎了进来。 “环境不错！” 靖海侯没进门之前，对这棋院倒是没什么期待，但是进门之后，发现豁然开朗，里面别有天地，这外面店铺后面的所有小院全部都打通，经过修葺之后，这后院隐隐有些幽静的意思了。 屋檐走廊，桌椅茶具，甚至打开的几间房子门里，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极为素雅简单的摆设，几个小厮伺候在四周，一有召唤，立刻就去前去满足召唤者的需求，这门外就是街道，门内却是这样一处所在，很是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 “就是小了点，这十几二十个人倒是不显得拥挤，但是人多的话，就有些逼仄了！”安远伯也点评道：“这院子中间，完全可以挖个水池，弄个假山嘛，只要看起来岂不是更赏心悦目一点，哦，地方是小了点，不够，这后面应该是民居吧，这沈运买得这几间铺子，难道买几间民居都买不起嘛！” 沈运刚刚得到消息，这两位不知道怎么到自己这里来了，急匆匆的赶过来，正好听到安远伯这点评，他眼睛一翻，差点没被这话给噎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做个总教习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做个总教习吧 “伯爷，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沈运忙不迭的叫喊起来：“这都得花钱啊，学生我哪里这么多的银子，就是这几间铺子，为了弄这个所在，让大家有个下棋喝茶的地方，都足足花了我五六千两银子！” 他委屈喊道：“我倒是想买后面的宅子，可没钱啊，我现在口袋可比我脸还干净呢！” “你在这里经营这医馆有多长时间了？”靖海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大概……半年吧！”沈运眨眨眼，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问。 “半年时间，经营一家医馆，盘下一家药铺，又和人合伙开了家酒楼，现在又买了这里这些店铺屋子，我看你哪里是没钱，简直是有钱的很啊，这随便一算，这至少两万两银子打不住吧！” “哪里有这么多，侯爷您也太瞧得起我了，再说了，和侯爷伯爷您两位比起来，我这点小小的身家算什么，过日子都难！”沈运谦虚道，心里却是提高了警惕，这两位是不是听他们的儿子说了什么，找自己打秋风来的吧。 那个什么武学，沈运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是，这两位若是打着办武学的名字，让自己捐点银子，那自己是捐还是不捐呢？ “别哭穷，哭穷我也没银子给你！”靖海侯笑了起来，“你这棋院办的不错，那是周家的小子吧，还有钱家的，不错，没去外面惹是生非了，在这里下下棋，挺好！” “大家一起玩呗！”沈运笑了起来：“他们不嫌弃我这地方简陋，那是给我沈运的面子，我也是喜欢交朋友的人，多交点朋友总没有坏处！” 见到这两位似乎不是来找自己打秋风的，沈运松了口气，叫过几个小厮，搬来桌椅，就在这院子里请这两位坐了下来，小厮奉上茶水，几个人坐在这院子中间，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任凭这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倒是有几分自在惬意了。 “这次来，是为了这棋院的事情，总归是要亲眼看一看这棋院，我心里才放心！”靖海侯喝了几口茶水慢条斯理的说道：“魏国公和萧公公的意思，当日你也在场，这棋院，这万胜棋，最好还是留在这武学当中，不要流传出去了，所以，你这棋院，得挂个武学的牌子！” “其实，我看了一下，这棋院再扩大扩大，其实也可以嘛，在后面弄个演武场，再请几个教习，差不多这武学的架子，就能搭起来，这帮小子反正天天在你这里厮混，倒是也不用再到别处奔波，在这里练练身手，练练脑子，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靖海侯慢慢的说道，等到沈运消化了他的意思，才继续笑着开口：“你也知道，魏国公当着萧公公的面，将这武学的差事交给我们，并不是看重我们能将这武学办的多好，而是因为这帮将来要进武学的小崽子们，我和安远伯，还算是镇得住的，不过，至于他们学什么，学到多少，那就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了，所以，武学肯定是要请些人手的！” “这个是自然！”沈运点点头，心里隐隐猜到了点什么。 “怎么样，小沈，有没有兴趣，来这武学帮忙，只要你点头，这武学总教习的位子，就是你的了！”靖海侯期待的看着他：“有我们两个老家伙做你的后盾，这帮小崽子，哪个敢不听话，我们帮你收拾他！” “啊！”沈运啊了出来，他心里以为，这靖海侯说了半天，是想让他当这个棋院的教习，如果是这样，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但是，做武学的总教习，这是开玩笑的吧，自己教他们什么啊！教刀枪棍棒，自己也得会啊！ “不用教他们什么，具体教授他们弓马箭术，刀枪棍棒的，自然有各种教习，你这个总教习，就是武学的当家人，武学的所有事情你都可以去管，去安排，你不是喜欢交朋友嘛，做了总教习，只怕不用你去和这些小崽子们去交朋友了，他们会非常乐意的主动和你找朋友的！” 靖海侯的语气，似乎有着几分诱惑。 沈运沉吟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这武学就好像是开一家贵族学校，魏国公和萧公公，是这家学校的官方背景靠山，而靖海侯和安远伯，就是这学校的主管单位，而他们的意思，是让自己当这个校长？ 似乎……这不是不能考虑的事情，校长当然不需要亲自上课了，将行政方面的事情做好就好了，但是，这是贵族学校啊，这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可都是有背景的，想想当初的黄埔军校，想想黄埔军校的校长常凯申，若是没有黄埔军校的这帮学生，哪里会有后来的委员长啊。这么一算起来，这个总教习的位置，还真是很有诱惑力啊！ “可是，这棋院是我的，这铺子也是我的，刚刚安远伯还说，让我将这后面的宅子也买下来，那岂不是这武学，成了我开的了一样吗？”沈运摇摇头：“这样不行，这样不行，我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靖海侯笑了起来，对方没有拒绝，而是只是说，没有这么银子，这事情就有戏了。 “银子还是问题吗？”他呵呵一笑：“镇守府，兵部，守备府，每年都有银子拨下来，这每年的学生都有学费，这些银子还不够你你开销么？至于这棋院，还有将来武学要扩的地方，算在你沈运名下又如何，你就当这武学是一个大一点的私塾不就得了，你私塾开了，总不能让你的学生没桌椅板凳，没地方念书吧！至于其他的教习，也是简单的很啊，这些小崽子家里，哪个没几个家将，没几个上过战场的，随便拉一个出来，就足够教不少东西了，还有，你开医馆的，让你的大夫过来，教他们一些治疗刀枪伤势的简单医术，不也算是教习么？” 沈运已经傻了，他可没想到，靖海侯会说的这么直白，这哪里是什么武学，这就是一草台班子好不好！ 然而，更直白的还在后面呢，安远伯等到靖海侯说完，嘿嘿笑了一笑：“这帮小崽子不惹事，能学到东西，就已经足够了，真正他们要学武艺，在家里十几年，他们的老子，就是揍都将他们揍出一身本领来了，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神通广大的主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神通广大的主人 阿财今年十五岁。 以前他不叫阿财，他叫过很多名字，不过到了这里，他就叫阿财，那是倩儿姐姐说过的，那么，他以后叫阿财了。 这个年纪的他，懂了很多的东西，比如，到了主人家里，就得放有眼色一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家里有什么规矩，主人是什么脾性，那是他一定要懂的，这关乎着他的肚皮和性命的事情，他不懂也得懂！ 但是，他不懂的东西，也很多。 比如，主人家的这个倩儿姐，说是管家吧，不像管家，说是丫鬟吧，也不像丫鬟，和主人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是偏生主人宠她宠的厉害，什么事情都放心放她去做。 开始他还以为倩儿姐会是未来的夫人，不过，当真正未来的夫人出现，并且和倩儿姐有说有笑宛若姐妹的时候，他还真弄不清楚主人家这几个当家做主的人的关系了。 不过，不懂没关系，主人叫自己听谁的，那就听谁的好了，反正和主人签了卖身契的，自己这辈子肯定就是沈家的人了。 主人是做医馆的买卖的，宅子不是很大，甚至有点破败，不过，等到看到主人医馆那里一排的店铺之后，他也不知道主人是怎么想的了，或许主人是打算置办多点产业之后，再换宅子，主人还没成亲呢，成亲之后，应该会换宅子吧！ 这样的情况让刚刚到沈家的阿财有些失望，不过，这不是他可以嘀咕的事情，新主人看起来，比他上一个主人要好的多，做事情勤快一点，机灵一点，似乎就可以让主人满意了。 当然，令他最感觉满意的是，在这个新家里，吃的东西是极好的，每顿吃的都是从对面酒楼里送来的伙食，油水特别足，而且，似乎见天就会见到肉，而饭更是管饱，除了做错事情被罚不准吃饭，基本上，每一个人都能吃的饱饱的。 就是为了这一份吃的，加上主人的不责骂，阿财也觉得自己应该乖巧勤快一些。 果然，他的乖巧勤快，被倩儿姐看在了眼里，主人每次出去，几乎都带着他，他都已经快成主人的贴身小厮了，每次大家说起这事情，都是一脸的羡慕，不过，阿财自己可是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犯错，这一起被主人买来的这些同伴，每一个都盯着自己的位置呢。 主人的交游很广阔，这一点，大家刚刚做事的时候就知道了，好多富家公子，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的公子，都到主人这里来玩，而主人和他们说话，也一点巴结奉承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和这些贵公子都是平等的说话，甚至，有时候还是这些贵公子有点奉承的意思，阿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主人在他心里，顿时就变得高大神秘起来。 主人越是有权有势，他这个做小人，当然就好处越多，水涨船高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饶是他已经将主人看的足够高了，但是，今天一位侯爷、一位伯爷，亲自来家里拜访主人，还是将阿财给看傻了，尤其是看到这以为伯爷和侯爷，简直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在说话，他除了像个木头一样站在主人身后，几乎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伯爷啊，侯爷啊！ 他这一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大人物，到底在伯爷侯爷有多大，他是不知道的，但是，他知道肯定是比县太爷大很多的的，现在，这样的人都来找主人聊天，主人的脸面可真是大到没边了！ 主人和这两位客人在说话，他站在后面，眼睛注视主人和客人的神情，主人和客人们说些什么，他不懂，也不关心，但是，主人和客人们要人伺候，他可不能一点眼色都没有，关键时候掉了链子。 “银子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你尽早安排吧，至于生员，我会知会各府一声，你拟个章程，年岁大小，进学时间的长短，这些东西，你都写上面，人手么，你自行聘请也行，若是没合适的人手，我回头推荐你几个也行，总之，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可侯爷，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能有多复杂，刚刚老赵不是说了，你就当是开个私塾了，现在银子给你了，兵部的批复也给你了，甚至连教习的人手，都能给推荐，这好事也就是看在萧公公的脸上，才轮到了你，若是别人，我们还未必答应呢！” “我怎么弄都可以么？” “除了两件事情，你随时都可以来找老夫和赵伯爷，第一，银子的事情，除了该给你的，其他的你不要和我说，多了，是你赚的辛苦银子，少了，你自己补上！不是说你颇有几分经营的天份么，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 “那第二呢？” “第二，当然你的学生们，惹下你处理不了的麻烦了，我们替你摆平了！只要是情理当中，律法之内，有我们兄弟二人，就算我们兄弟二人摆平不了，不是还有魏国公和萧公公吗？” “我总觉得侯爷你是在忽悠我……” “哈哈哈，怎么说话呢，我可是很看好你哦，对了，听说你还是个秀才的功名，这可有些难看了，纳捐个举人吧，这个事情，本侯替你办了，这一科你都没去应试，专心经商，想来是没什么仕途之心，有个举人的功名，以后若是想要做官，也方便许多，你看如何？” “这样啊，那这那是谢谢侯爷的提携了！这事情，学生就努力试试，若是办砸了，先得说好，侯爷不得找我的后帐，而且，我还有一个要求！” “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既然是让我来办这个武学，又是里里外外我要花银子的事情，那么，进了这武学，就得听我的，若是有人不守规矩，我可以给踢出去的！” “这个自然，这点权利都没有，你还办什么武学，这帮小崽子进了你这里，打骂由你，只要不弄死弄残就好！有人敢找你麻烦，我整死他们！” “咳咳，沈运，你可想好，侯爷若是为了纳捐举人的功名，以后你就不能正儿八经的走科举这条路了，侯爷是好意，不过，你想下一科好好的考一考，也是可以拒绝的！！！” “呃，做官，没想那么多，举人的功名就很好，很好了，谢谢伯爷的提醒！啊，两位这就要走了，学生送两位出门……”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拿武学当会所开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拿武学当会所开 既然是要办武学，现在的这点地方，肯定是不够用了！ 送走了靖海侯和安远伯，沈运呆呆的坐在院子里发呆，因为靖海侯和安远伯两人的到来，安静了好半天的院子，又重新热闹了起来，看着这些仿佛如释重负的家伙，沈运不禁扪心自问，自己的这个私塾，当真开的起来么？ 现在在这棋盘街，自己有了医馆，有了药铺，还有这四间铺子，算得上大户了，但是这些地方距离办个武学，那是远远不够啊，别的不说，就说既然是武学吧，小校场总得有一个吧，这学生们总得有几间教室吧，这些地方，难道真从院子后面扩充，将后面几户人家的宅院全部都买下来么？ 棋盘街那边，倒是有一家镖局，他记得好像这镖局开了好些年了，一直半死不活的就这么吊着，若是将那镖局买过来，倒是可以解决问题，里面大屋子，小校场一应具有，不过，人家肯不肯卖倒是难说。 咦…… 沈运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那安远伯给自己交了底细，所谓的武学，不过是想让南京城里的这些权贵子弟们，有个去处，有个约束，若是因此能学到点东西，那就更好，似乎除此之外，并没有太高的要求。 权贵子弟们又不需要考什么功名，那么，这个武学，甚至连个考核的标准都没有，自己干嘛这么费事，直接将这武学打造成一个高级会所就是了，现在在这棋盘街上，自己有了医馆棋院药铺，这几家铺子，甚至连神仙居也有自己的份子，可以说，吃喝玩乐一应具有，甚至还很上档次，不是那种纨绔们喜欢的美酒和女人这一个调调。 这武学的学员们的学费，也可以当作是会费这么看，交了会费，享受在会所的一切服务，自己完全可以将这个武学当作一个买卖来干嘛，赚不赚钱不说，至少，人脉是一定会赚到的，甚至，除了这一批学员，连学员们家里的那些真正准备继承家族未来的世子们，也可以吸引到，这么一想来，这前景就似乎很可观了。 当然，现在娱乐的项目不多，仅仅就是一个吃喝和万胜棋，甚至是因为万胜棋，自己才得到魏国公和萧公公的赞许，但是，自己可以继续开发一些类似这样的娱乐，寓教于乐在其中，以自己足足比他们要多三百年的见识和信息量，找到一些又健康又吸引人的娱乐方式，似乎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朝着开办会所这方面一想，沈运顿时就的豁然开朗了，当然，心中最要紧的还是钱，这几间铺子买下，沈运手上，还真没多少盈余了。 下午的时候，靖海侯府邸来了一个帐房，给沈运带来了两千两银子，说这就是这精忠武学的第一笔办学银子，沈运看着面前的这点银子，实在是无语的很，看来，靖海侯和安远伯，真是打算当甩手掌柜了，这么点银子，甚至都比不上神仙居每月分给他的钱呢，能干什么。 帐房还表示，若是沈运需要，侯爷吩咐，他可以留在武学，帮沈运处理一些银钱的事情，沈运客客气气的将他打发走了，开什么玩笑，就出这么点钱，要自己办那么多的事情，居然还想监管我的财政，美死你了啊！ 而且，后世的经历告诉沈运，不管什么项目，第一笔钱是最容易到账的，但是第二笔钱什么时候到账，那就不好说了，项目做的好坏，各种天灾人祸，反正可以出现的变数太多了，他若是指望着银子全部到位再做事情，那基本上什么是都不要做了。 将最熟悉这些权贵子弟的李晨找了来，沈运毫不客气的直接开口：“你爹今天找过我了！” “我知道啊！”李晨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可是在我爹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话，是不是那周霖的事情，我爹夸你了！” “夸倒是没夸，不过，你爹将这办武学的具体事情给我了，咱们哥俩合计合计，这事情怎么办吧！” “你办武学？”李晨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办武学，居然让你办武学？” “我办武学很好笑吗？”沈运没好气的看着他。 “咱们中随便哪一个，都能打倒你好不好，你办棋院就好了，办什么武学！”李晨止住笑：“好了，这么好笑的事情，我得给虎臣说说去！” “我还打算请你做和虎臣做武学教习呢！”沈运微微哼了一声：“好像就你们两人去过杭州平乱，参加过实战，也算见过血了，你要再笑，我就找别人了！” “教习是不是可以训那帮家伙，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李晨止住笑容。 “当然！” “那这个教习我和虎臣要做！”李晨可不傻：“不过，你特意找我过来，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好消息的吧！” “当然，你爹就给了两千两银子办这武学，你说这两千两银子怎么花，我得先弄点钱，你看看咱们棋院里天天来的那些家伙，你都是熟悉的很，你给拟个名单出来，看看都是那些府上的，回头咱们弄个帖子过去，就说他们免试入学了，然后，让他们给咱们送学费过来！” “他们怕是没什么钱吧！”李晨问道，现在他手上活络了，可看不起这帮小兄弟了。 “又不是让他们出钱，是让他们家里出钱，放心，学费不会很高，一人一百两就够了，你拟个名单凑凑，咱们武学就按照五十人的标准招人，多了就不要了，等有了空才进来，年纪太小的也不要，十四岁吧，十四岁以上的，太小的招呼的麻烦！” “那行，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你放出风声去，就说咱们武学，不仅仅可以锤炼身体，学习谋略，还有不少福利，比如神仙居吃饭，清苑楼里游玩，而且，若是有好的差事，兵部，镇守府，守备府这边，会优先考虑咱们武学的生员，这些话你会说吧，当然，这些话我是不承认，反正你使劲的吹，让他们觉得不来咱们武学，就是吃亏了，就是和大家玩不到一块儿去，那就成了！” 沈运一脸严肃的对着李晨说道：“要是不来，那是他们的损失……！”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青梅竹马的冤家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青梅竹马的冤家 靖海侯和安远伯的消息放出去很快，以他们两人的人脉，不用各家各府去通知，在几个老兄弟的聚会上，说说这武学的事情，差不多，三五天之后，南京城里家里有子弟够得上进这武学的人家，都知道这事情了。 当然，知道是一回事，将自家子弟送去这武学，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个时候，徐维志也公开表示了，这个事情，守备府，镇守府和兵部，都是知情、并且给予了支持的，诸位叔叔伯伯的担忧，尽可放下了。 徐维志以魏国公世子的身份说出这话，那可信度就很高了，而与此同时，李晨和他那一帮在棋院里厮混的兄弟们们，也在开始造势，纷纷人前人后，宣扬这武学是多么的好，在这武学里，不仅仅大家能抱成团，学到东西，没准还能找到发财的途径等等。 神仙居的成功，几乎是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而神仙居甚至拒绝和天香阁合作的消息，也是由李晨添油加醋的放了出去，这么众人一看起来，同样是南京城拿得出手招待宾朋上官的所在，似乎，这神仙居，比这天香阁，更有格调，更有面子？当然，也更赚钱？ 老一辈的伯爷侯爷们，未必会被这样的言语打动，但是，那些小辈们可就动了心了。 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这事情具体是什么，他们只要用心打听，还有打听不出来的事情吗，现在的李晨赵虎臣等人，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可算是风云人物了，有钱，有战绩，甚至，还有长辈们的看重，这些，在几个月之前，简直是不敢想象。 他们想要成为的，不就是李晨和赵虎臣这样的人么，已经有传言说，因为上次杭州的事情，这次他们两人可能直接派职守备地方，这可比到边镇熬几年才出头，轻松多了，说难听一点，这都是那些可以袭爵的兄弟们才有的待遇啊！ 不过是三五日时间，打听这武学，甚至要报名进这武学的，就不下百人了，这个架势，倒是吓了沈运一跳。 在他的心目之后，按照五十人标准来招收生员，都已经是算多了。没想到在南京城的勋贵子弟，竟然是这么的多，这么的热情，这热情得他都好像有些吃不消了。 可惜的是，他已经将一年一百两银子的“学费”的标准，宣扬了出去，现在连改口都来不及了，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就是开出两百两，三百两银子一年的学费，这些人也是要抢着来啊！ 李晨给他拟的名单，完全没有用，有的府邸，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人，三五个兄弟的很正常，加上旁系，乱七八糟的亲戚，一个府没准就能来上十人八人的。 武学迄今收到的入学申请，早就超过了两百人，除掉原本在棋院内定的二十三人，沈运在这些入学申请的名单上划拉了半天，终究选定了二十七日，凑了五十人，当然，这二十七日，都是一个个有牌子的勋贵子弟，那些旁系的或者亲戚什么的，沈运还是看不上眼了。 至于落选的人，沈运只能说声对不起了，当然，对外的借口是武学正在建设扩建，能够容纳的生员有限，等到扩建完毕，再进行扩大招生。 五千两的学费银子进账，加上靖海侯送来的两千两办学银子，沈运一下手里宽绰了下来，他决定亲自登门去找隔壁镇远镖局的东家去谈这收购对方镖局的事情。 带着阿财，晃晃悠悠的来到镖局门口，沈运现在可以算是棋盘街的名人，就连镖局里打杂的小厮，也认得沈运，一见他进来，笑嘻嘻的立马就迎接了上来——他准以为沈运是有买卖要照顾镖局。 “我想见见你们郑镖头！” 沈运直接开口，这家镖局的主人姓郑，以前沈运还见过几回，四十来岁的汉子，长得有些粗豪，这镖局算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买卖了。 将沈运带到客厅坐下，奉上一杯茶水，小厮进去禀报，没多少时间，郑镖头出来了。 “见过沈相公，沈相公如今今昔非彼，我还以为沈相公都再来不会来我们镖局来玩了呢！” 一个穿着淡青色短打的年轻姑娘，含笑从后堂出来，对着沈运招呼：“不会你一直都记恨着小时候我欺负你的事情吧！” “你是郑玉婵，小婵儿？”沈运愣了一愣，有点不敢相信一样，试探的问道。 “你要找郑镖头，这镖局里就两个姓郑的，你说呢？”郑玉婵咯咯一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笑意：“总不成我这个郑镖头，到了沈相公你面前，就不是郑镖头了吧！” “啊！”沈运有些汗然了，一个扎着冲天辫子，大大的嗓门，走起路来都虎虎带风的小女孩形象，顿时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但是，他无论如何，都将那个形象和面前这个面容姣好，颇有几分英武之姿的女孩，重合起来。 “你最近买卖做的挺火红啊，还听说认识不少有钱优势的公子，怎么了，终于想起照顾你婵儿姐姐的买卖了，说吧，是运货还是护送人，去什么地方，在南直隶这一边，我镇远镖局还是有些有些薄名的！” “等等……”沈运打断对方的说话：“小婵儿，不，郑姑娘，这镖局不是你爹做主的么，什么时候，你可以代替你爹接生意了！” “我爹身子不好，去年就将镖局的买卖交给我了！”郑玉婵正色说道：“我现在就是镖局当家做主的，你放心，大家街坊，不管是你的买卖，还是你介绍的买卖，我收钱一定公道，不会讹你半分银子的！” 郑玉婵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沈运，心里已经下定了主意，不管沈运上门来，带来的是什么买卖，自己一定尽力接下，实在若是实力不够的话，大不了再去找其他的镖局合作，先做下这一单再说。 自从他爹将镖局交给她之后，除了几个多年的老主顾以外，几乎再没有新的主顾到来了，镖局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过的是实在是艰难，这沈运也不知道突然知道哪里开窍了，开医馆，开药铺，最近还买了好几间铺子，这在棋盘街可不是什么秘密，真是沈运要用心照顾她镖局的买卖的话，她现在面临的窘迫的情况，一定会有所改善。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如意事常八九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如意事常八九 “其实，我是想和郑镖头来谈谈你们这镖局的事情，既然你做主，那我就不客气了！”沈运尽量不去看郑玉婵的眼睛：“我想问问，你们这镖局，卖吗？” 郑玉婵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起来，看着沈运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冷厉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沈运看到她这幅模样，就想起以前自己养过的那只猫来，每次那猫感觉受到了威胁，就是这样的眼色冷冷的看着他的。 “沈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郑玉婵口中的称呼都变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沈运有些微微的局促，对方的反应，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是那种拿着银子砸人的恶少：“我这不是想着办个学堂，想来想去，这棋盘街也就你们这里最合适了，所以想过来问问！” “不卖！”郑玉婵干脆利落的回答道：“这是我郑家的祖业，镖局几十口人的生计，你给再多的银子都不卖！” 她站起身来：“若是沈掌柜专程为这事情来的，那么，不好意思，请回吧！” 沈运讪讪的站了起来，“真的连多少银子的价钱都不问么？” 郑玉婵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镖局的大门，沈运苦笑了下，对着对方拱拱手，几乎是落荒而逃。 “还是当年的那火爆脾气，就这样子，敢娶她的没几个人吧！”沈运嘀嘀咕咕，有些灰头粉面的回到医馆。 棋院那边乱糟糟的，都没几个人下棋了，大家都在议论这武学的事情，这是沈运交给棋院的那些家伙的任务，他让大家好好的商议，他们心中最适合他们的武学，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到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得拿出一个建议的章程出来，算是他对这些已经内定的武学生员的发布第一个任务吧。 医馆里这边一切如常，两位季大夫乐在其中，在医术的海洋里翱翔，欧阳燕有时候会过来一下，不过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那些贵宾牌子的持有者，请她过去就诊。 周夫人到了医馆，欧阳燕来的才稍微勤一些，如今在医馆的后面，单独给周夫人安排了一间屋子，有周小倩日夜伺候着，虽然病情未必马上就好转，但是，比起刚刚来的那几日，已经好多了，据欧阳燕说，大概再过个半个月，差不多就可以简单的下地走动一下了。 搬了把高凳子，沈运在医馆的柜台上趴着发呆，从这里可以看过去了，药铺的生意也不错，不过，药铺里他请了专门的掌柜在经营，倒是不用他事事去操心了，这两月来，药铺的利润也开始上涨起来，算起来，还是棋盘街的这边药铺生意最好，另外几家，和以前一样，倒是没多大的变化，不过，沈运现在手上事情太多了，药材铺子的事情，没有变化，就是最好的变化了，反正即使是和以往一样的经营，这些药材铺子，他还是赚钱的。 当然，等到若是新的药品出来，那种普及型的价钱不贵的，通过这些药材铺子开卖，效果肯定会好很多，对于沈运来说，先把这销售网络铺开，同时还能保持盈利，这买卖就是成功的。 “东家！” 对面铺子里，匆匆走出来一人，朝着医馆这边走来，见到沈运就坐在这医馆的柜台边，他愣了一下，急忙朝着沈运走了过来。 “庞掌柜！”沈运点点头，这是药铺的老掌柜，如今几家药铺的大部分的买卖经营，都是他负责的。 “东家，出事了！”庞掌柜低声的在他耳边说道：“东家，江宁那边的铺子出事了，刚刚得到的消息，官府已经将咱们的铺子给封了，老王他们和药铺的伙计，都被带到县衙里去了！” “什么？”沈运有些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咱们的铺子，被江宁县衙给封了，还抓了咱们的人？” “是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这是老王刚刚托人带回来的消息，东家，这可如何是好啊！”庞掌柜脸上是真的急，江宁的沈记药铺的掌故老王可是他的儿女亲家，这突然之间就出事了，还是惹了官非，他怎么不急。 “报信的人呢？”沈运站了起来，他刚刚还在琢磨，是不是过些日子空闲了，带着吴胜男去江宁、句容那边转转呢，在巡视自己产业的时候，顺便散散心，谁知道现在居然给自己整了这么一出。 “已经走了，是一个和咱们没多大关系的商人！”庞掌柜的可是知道自己的东家，神通广大，“东家，要不要咱们找人去那边看一看！” “找人有什么用，一顿扯皮下来，老王他们在大牢里不知道得受多少罪！”沈运摇摇头，“我亲自过去看看，你收拾一下，等我的消息，咱们去一趟江宁，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去江宁！”李晨刚刚从后面走出来，一下就听到沈运说的话：“去做什么，要不要我陪你走一趟，现在这些家伙天天缠着我，烦都烦死了了！” “你？”沈运看了看他，想到这几天，缠着李晨和赵虎臣等人，打听消息要进武学的人，的确是多的不得了，这个时候，他有出去避一避风头的意思，也很正常。 “叫上虎臣吧，问问小钱和小宋，他们要不要去！”沈运笑着说道。 “不行，小钱和小宋得留在酒楼里照看生意，虽然没人敢在酒楼了闹事，但是，酒楼里连镇场子的都没有，我怕到时候那帮家伙找不到我和虎臣，拿咱们的酒楼出气，对了，你到底做什么去啊，得去多久，这武学的事情，不能耽误啊！” “那边的买卖，出了点事情，我得过去看看！”沈运笑了起来，他还真没有借李晨的名头的意思，江宁不过是应天府辖下的一个县，李晨这个侯府公子去了，的确是可以狐假虎威一番，不过，他这药铺买卖，是萧乾给的本钱，锦衣卫还在其中占了两成的分子，他就真想不通，这江宁县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这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封他这买卖的铺子，抓他的人。 对方是嫌自己的日子过的太安稳了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镖局的乱入 第一百三十八章 镖局的乱入 “你应该一口就回绝他的！” 老郑镖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听自己的女儿气咻咻的将刚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郑老镖头叹了口气，指指镖局的院子里走动的人：“你看看咱们镖局，三年前咱们镖局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最多的时候，同时接三趟镖都没问题，可现在……” 郑玉婵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婵儿啊，做咱们这一行，靠的不是拳头和兵刃打打杀杀出来的，靠的人脉广，面子大，你爹我在，这些人脉面子尚且可以支持，但是你毕竟还年轻啊，那些老家伙，未必买你的面子！” “爹，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咱们就算眼前再困难，也没道理将镖局给卖出去……”郑玉婵不服气的说道。 “那听那沈运将话说完总可以吧，他是想买咱们镖局的房子，还是买咱们镖局的人，还是说，买咱们镖局还剩下的那点人脉面子，你问都不问，就将人家给赶出去了，这事情，做的可不算稳重！” “咱们镖局，的确是需要一个大的买卖来支持住了，要不然，这剩下的人都快跑光了，总不成将来再接镖的话，就你和你的师兄弟几个出去，连几个趟子手都找不到吧！”郑老镖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好在沈运那孩子不算外人，你赔个笑脸过去，去听听他的意思，看看到底是要做什么买卖，想来对方也不会不给面子一口回绝！能谈，总是要谈谈的嘛！” “那我的面子呢？”郑玉婵不很服气的说道。 “呵呵呵!”郑老镖头笑了起来：“傻丫头，咱们要赚人家的银子，这面子不面子的，重要么？” 沈运身边已经围拢了四五个人了，他才回家一趟，给吴胜男说了说要出去几天的事情，回来的是，这些家伙就已经聚集在这里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好像随时都可以跟他出发去江宁转一转似的。 郑玉婵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群人在沈运的周围，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而郑玉婵的眼睛也是很毒，一眼就分辨得出，在沈运周围的这些人，穿戴、言行举止，一个个只怕是非富则贵。 原本准备到医馆门口，大咧咧的招呼沈运一声，然后再和他细细谈的，此刻一件这模样，她觉得那么随便招呼一声，似乎有些不合适了。 沈运却是一眼见到了她，笑着对他点点头，似乎刚刚被对方从镖局里撵出来的事情，已经被他全部忘记了。 “阿财，去催催庞掌柜的，要去的话，就得快点动身了，争取天黑前能到！”沈运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小厮点点头，转身朝着对面药铺跑去。 “你这是要出门？”郑玉婵终于找到了话题：“去哪里啊！” “去江宁，那边的药铺出了点事情！”沈运回答道。 “你在江宁还有药铺？”郑玉婵微微惊讶了一下。 “咱们沈掌柜可不仅仅只江宁有铺子，其他几个州府，也有不少呢！”沈运周边的一个少年，嘿嘿笑了起来，李晨他们不屑和这个平民打扮的女子搭话，他年纪小，却是没这个想法。 “来了，来了！”对面药铺里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东家，我寻思去预备车马呢，没想到东家比我还急！” “预备什么车马！”李晨皱皱眉头，转过头来，问沈运道：“他也要去？” “江宁的事情他熟悉，有他带着，能省咱们不少事情！”沈运回答道。 “咱们几个，几匹快马，天黑之前就能到了，若是等大车慢慢悠悠的，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李晨有些不耐：“要不，我们先走，让他随后跟来就是了！” “江宁我不熟啊！”沈运有些踌躇的说道。 在他们身边的郑玉婵，却是眼睛一亮：“江宁我熟啊，车马什么的，我们镖局也有，甚至连护卫伺候的人手，我们也有，几位公子都是贵人，有些人打下手的话，肯定做什么事情都方便的多！” “镖局？”李晨疑惑的看了看沈运，沈运看看郑玉婵，稍稍沉吟了一下：“也好，就我们这些人，你尽快安排一下，半个时辰之内，能动身么？” “可以，几位稍等！”郑玉婵干脆利落的回答道，转身就走。 郑老镖头在院子里站着，见到自己刚刚出去没多大一会的女儿，又调转头来，微微有些诧异，这块就谈崩了么？ “要四匹快马，一辆大车，小虎，看看镖局里哪些人都在，挑十个人，跟我出一趟镖！” “谈好了买卖了？”郑老镖头一脸的欣慰。 “没仔细谈，先接了再说，街里街坊的，也不怕沈运他赖我的账，爹，我去一趟江宁，带几个人顺便做个向导！”郑玉婵风风火火的说道。 “这就对了，赚钱活命养家，要什么面子！”郑老镖头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点！” 半个时辰之后，沈运和李晨等人来到镖局，快马和车马，都准备好了，李晨和赵虎臣等人翻身上马，回头一看，却是傻眼了，沈运慢吞吞的、理所当然的居然上了马车。 “你不骑马吗？” 沈运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我不会骑马啊！” 郑玉婵和李晨等人，面面相觑，说的这么热闹，天黑之前赶到江宁，那是快马的速度，若是这大车，只怕得明天了。 沈运见到他们的神情，也觉得挺冤枉的，几个月之前，他不过是一个落魄小书生，哪里有机会接触到马匹，骑马就更别说了，郑玉婵是开镖局的，李晨等人是从下就弓马武艺的，这些人都会骑马，但是他就是想学，以前也没机会啊！ “好吧！”李晨是真服气了，他跳下马来，对着郑玉婵吩咐道：“将拉车的马，换成快马，我们几个，就不用你这的马匹了，我们自己家里有，虎臣，叫人去带几匹马过来！” 又经过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的折腾，这支小小的人马，才晃晃悠悠的出了南京城，朝着江宁方向而去，队伍中间，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那辆套着几匹快马的大车了，一众骑士在大车周围，倒是好像护卫着这大车前行一样，其余的，除了镖局的人手之外，还多了几个身形彪悍的汉子，那是李晨赵虎臣等人家里派出来的护卫，虽然每家就一两个，但是，凑在一起也十来人了，这让这支队伍的人数，堪堪逼近快三十人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反贼头子来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反贼头子来了 从南京城到江宁县，不过五六十里地，即使是大车，也是可以轻松在第二天赶到的，不过，既然在当天到了不了，沈运也不就着急了。 半路上找了一个客栈，休息了一晚上，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江宁县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这是沈运自从到了这个时代，这是第一次走出南京城，原以为自己会有新鲜的感觉，但是走江宁县城的大街上，看着四周的街道行人，他略略有些失望。 江宁县城里的有的，南京城里基本都有，而江宁县城没有的，南京城里也有，和南京城里的百姓们比起来，这里的百姓的身上，似乎缺少了那么一点儿什么东西，但是，具体是什么，沈运又说不上来。 总之，若是将沈家巷的那些街坊，都搬到江宁来，沈运一点都不会有违和的感觉的，若是将一般江宁县的百姓搬到沈家巷去，估计那格格不入的感觉，会很明显。 整个县城的格局，和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县城一样，都是“井”字格局，沈记药铺就走在县城最中间的位置，有庞掌柜指引，郑玉婵带路，一行人几乎是没有丝毫的阻碍，直接到达的了药铺门口。 情况果然和报信的人说的一样，整个药铺已经被贴上了大大的封条，这一行人骤然出现在了药铺门口，引来了四周的店铺里的人，一阵的侧目，不过，尽管有人朝着这一群人指指点点，但是，真要找人打听点什么，这些人却仿佛躲避瘟疫一样，远远的就避开了他们。 “江宁县封！”李晨看着门上的封条：“运哥儿，是去县衙直接找这位县太爷吗？” 沈运也在考虑，直接去县衙，好像不大合适，不管是锦衣卫在药铺里的份子还是萧乾和这药铺的关系，都不是看拿在明面上说的，去了县衙，自己说什么？ “先寻个客栈住下吧！”沈运摇摇头，对郑玉婵问道：“附近有好一点的客栈吗？” “有，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家同福客栈，算是江宁最好的客栈了！”郑玉婵回答道。 “那去客栈，先住下！”沈运点点头，一行人朝着客栈而去。 在他们的背影之后，一家店铺里走出一个瘦小的青衣汉子，远远的看着他们走进了同福客栈的大门，才转过身来，朝着县衙那边走了过去。 在县衙附近的一所宅子里，青衣汉子拐了进去，直接无视了门房和小厮，走到里间，对着一个一脸阴鸷的汉子禀报起来。 “老爷，果然您神机妙算，有人找到沈记药铺来了！” “嗯？”阴鸷汉子嗯了一声，抬头看着青衣汉子：“是什么人，落脚在哪里？” “什么人不知道，不过一行二三十人，看起来是连夜赶来的，领头的一个人，是读书人模样，小的一直跟到他们落脚的同福客栈才回来禀报老爷！” “读书人模样？”阴鸷汉子嘿嘿一笑：“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沈家的败家子了，好好的不在家里读书，非得学人家做买卖，哼！” “要不要小的再去打听一下！”那青衣汉子问道。 “不用，既然到了江宁，还怕他们走了不成了，县衙那边今天有什么动静吗？”阴鸷汉子问道。 “没什么动静！”青衣汉子低头回答道。 “那就好，让这糊涂蛋继续蒙在鼓里吧，这次事情发了，他这个知县还当得下去才有鬼呢！”阴鸷汉子冷冷笑了一笑：“我魏虎在这县丞位置上，熬了十几年，原想轮也轮的到我做上那么一任知县了，没想到这糊涂蛋走了门路，挡了我的路，这一次，不叫他滚蛋，我就跟他姓好了！” “王富贵那边招了没有！”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朝着外面走去，边走边问道。 “已经招了，他们是朝杭州那边出了几次货，而且，买他们货的是谁，他也招了，不过，他说这都是他们东家的意思！” “白纸黑字拿到口供了吗？” “拿到了！”身后有人送上一张摁了血红指印的纸张，魏虎扫了一眼，收了起来：“叫人去，县里的捕快衙役，能拿的起家伙的，都给我叫起来，随我去同福客栈！” 一大票的捕快衙役，很快的就在宅子面前集结了起来，魏虎看看面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心里很是满意，在江宁经营了十几年，他对县衙的掌控可比新来的那位知县要强许多，前面两人知县都是被他架空得受不了，主动要求调任了的，不过这一任知县却是有些书生气，想要和他斗一斗，他怎么可能容忍这种情况的发生。 正好他年纪也大了，若是再不上一步，不仅仅他的那位靠山要下了，连他自己也没机会再进一步了，若是不抓紧时间抓住机会，他这一辈子，怕是就止步这个县丞的位置了。 “前几日，兄弟们缉捕了一桩大案，一桩和白莲邪教有勾连的大案，现在，涉事的人犯已经招供了，这次咱们去，就是缉拿那邪教的贼首，兄弟打起精神来，破了这桩案子，兄弟们都有功劳，一个都跑不掉！” “大人放心，兄弟们跟了大人这么多年了，为大人效力，敢不尽心！” “贼人人数不少，现在落脚在同福客栈，我先带人进去，确定对方的身份，你们听到号令再冲进去，这是朝廷缉拿的反贼，大家不用留手，若是有反抗，格杀无论！” “是！” 台阶下的众人，一个个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什么白莲邪教勾连的案子，魏大人瞒得过别人，瞒得他们这些自己人么，分明是大人看上了那沈记药铺，借着这药铺和杭州那边有买卖，扣了他们的一个贼名儿，那药铺的掌柜和伙计抓了进来，三木之下，弄一份口供有多难，现在就看那沈记药铺东家后台够不够硬了，如果没啥后台的一个商人，那就认倒霉吧，魏大人这一招，坑得对方倾家荡产都有可能呢个！ 当然，魏大人对下面的人，还是很豪气的，他得了大好处，下面的人，自然也少不了实惠，这次去同福客栈，哪里是缉拿什么反贼，分明是大人带他们去发财啊！ 第一百四十章 咦……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四十章 咦……发生了什么事 住店、安顿，这一切事情有了郑玉婵的帮忙，变得轻松许多，和店家打交道的事情，全部由郑玉婵和郑玉婵的人包办了，沈运和李晨等人，舒舒服服的坐在大堂，等待他们安排好屋子，收拾好车马，一个个都是大爷模样。 不管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他们这一路奔波，此刻到了饭点，还是得先吃饭，哪怕是沈运几人习惯了神仙居的饭菜，对这小小的客栈里的饭菜并不做指望，但是，肚子还是要填饱的。 门外呼啦啦的一阵响动，似乎不少人来了，沈运抬起眼来瞟了一眼，依旧低下头，微微哼了一声。 “有点意思！” “什么有点意思！？” 李晨几人背对着门口，不知道背后的动静，沈运扬了扬下巴：“咱们还说去找县衙的人，没想到县衙的人居然找上门来了！” 李晨等人回头一看，当先一人身着官衣，带着两个官差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顿时笑了起来：“还别说，这江宁的地方官儿，还挺有眼色的，咱们才刚刚到这里，就追着来了” 那穿着官衣的汉子，走到他们面前，目光从他们几人脸上一扫而过，突然开口。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路引呢？” 李晨等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沈运却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这帮公子哥儿，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情了，人家不过是循例检查而已，他们还当这是对方迎接自己来了。 李晨却是被听着轻轻一笑，笑的有点挂不住了，打脸也没这么打脸的，这个穿着官员的小子，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啊！ “南京到江宁要什么路引，我说，这满街的人你不查，查我们是什么意思，我们像是外地来的吗？” “大胆！”一个官差大声喝到：“官府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顶撞了！” “路引呢？”领头的官儿，没理会身边官差的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们几人，眼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李晨的脸上。 “没路引！”李晨摇摇头：“你就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那就更我们走一趟吧！”官儿脸无表情，盯着李晨，显然他已经认定李晨就是这几人的领头之人了。 “等等！”沈运开口了，对方不管态度好不好，都算是正常的办差，他来江宁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看李晨这几个公子哥无视律法仗势欺人的。 “在江宁有着自己的买卖，算是江宁的坐商，这出入江宁不需要路引吧！” “你又是何人，在江宁有什么买卖，铺面在何处？”官儿转头过来，看着沈运，目光闪烁。 “在下姓沈，这几位都是在下的同伴！”沈运微微笑了笑：“江宁沈记药铺，正是在下的产业！” 那官儿正是魏虎，此刻听到沈运这么一说，原本冷冰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他退后几步，冷不防大喝一声：“贼首在此，来人，拿下！” 一阵桌椅板凳的响动，门外冲进了一大群官差，这同福客栈的掌柜小二们，一个个都傻眼了，而郑玉婵的那些手下，也一个个的看着郑玉婵，不知道如何是好！ 郑玉婵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的手下稍安勿躁，眼睛却是看着沈运等人，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若没有必要她是怎么都不会和官兵动身的。 靠着沈运最近的一个官差，手里铁链一抖，就朝着沈运脖子上套去，沈运还没来得及动作，在他身边的赵虎臣，却是低吼了一声，飞起一脚，将这个官差远远的踢开，顺手就将屁股下面的板凳抄了起来。 他们几个人，身上几乎都没兵器，但是在另外一桌上他们各自家里派来的家将们，手上可是有兵器的，此刻一见动起手来，几个家将二话不说，唰的一下就抽了了兵器，欲上前去，护卫着自己的主子。 “贼人拒捕，要造反了，格杀无论！” 倒地的官差大声的叫喊着，其他的官差举着手中的武器，荷荷的叫喊着，就朝着这边扑了过来。 原本有些懵懂的家将们，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下意识的起身护着自己的主子，此刻一听到”格杀无论“四个字，一个个脸色顿时就变了。 几个人对望了一眼，沈运这一桌护在了身后，几个人片刻之间，就组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圆阵，泼洒着刀光迎接这这些看起来几分疯狂的官差们。 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数，动作之际，极为狠辣，实际上，从对方喊出格杀无论这样的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可能留手了，他们最是清楚，生死搏杀之极，留手就是自己找死，于是但凡有兵器递过来，他们或是格挡或是躲避，反手就是朝着对方要命的地方而去。 几乎是片刻之间，惨叫声就连连响起，一个照面间，官差们就倒下五六个，客栈里头血光四溅，一股浓郁的腥气，顿时开始弥漫开来。 “让开，让我来！”赵虎臣不知道从哪里抢过一把刀，呼的就冲了出去，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就要自己这帮人的命，他哪里有什么客气的，只不过，他眼里盯着的，可就是那个为首的家伙，其他的喽啰，他还真看不上眼睛。 “贼人杀官造反了！” 可惜的是，魏虎却是机警的很，确定了沈运的身份发出拿人的命令之后，他就急速的朝着门后退去，赵虎臣想要拿下他，面前简直是重重叠叠。而一见有了死伤，他更是毫不犹豫的掉头就出门，一边大喊，一边朝着外面跑去。 “可恶！”眼看这个家伙跑出来门，赵虎臣砍到一个扑向他的家伙，再想找下一个对手，却发现这些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官差们，却是一个个正在疯狂的往外逃窜，这家伙也是慌不择路才撞到他的刀口上。 再想追出去，他府里的两个家将，却是拦住了他，将他拉回来：“二少爷，穷寇莫追，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 赵虎臣这才站定了脚步，提着血淋淋的长刀，一脸疑惑的看着沈运和李晨：“是啊，晨哥儿，运哥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里有阴谋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里有阴谋啊 “是啊，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运也是一脑子的浆糊，尽管避开直视地下血肉模糊的那几个人，但是满屋子的血腥气还是一种让他将刚刚吃下的东西全吐出来的感觉。 “现在考虑这么多做什么！” 李晨倒是此刻最为果敢，大声的喝到：“关门，关门，将门堵上，不要让人冲进来，你们几个，不用管我们，守在前面去！” 又指着那些瑟瑟发抖的伙计们：“都蹲下别动啊，地下已经几个死人了，不在乎多你们一个！” “那个谁，愣住干嘛，让你的人把守后院去，别让人从后面攻进来！” 他站在中间，大声的指挥道，所有的人顿时有了主心骨，一个个开始动了起来，唯独郑玉婵提着一柄短刀，看看李晨，又看看沈运，不知道是不是该听李晨的指挥的好。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沈运，这些人之中，她稍微熟悉一点的，也就只有沈运一个人了，眼下死了几个官差，无疑是天大祸事摊上头了，她的干练一下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听他的，让你的人去后院把守！” 沈运看到了她的目光，忍住喉咙间的不适，快速的说道，郑玉婵犹豫了一下，轻轻咬了咬嘴唇，对着她的手下们吩咐道：“小虎，带着兄弟们去后面，事情大发了，咱们也躲不掉了，听这位爷的吧！” 那叫小虎的汉子，却是沉稳的狠，刚刚虽然没加入战团，却是也抽出兵器一直在一边看着的，此刻见郑玉婵有了决断，应声点了点头。 “有人敢往里冲，别留手！”李晨大声的喊道：“他们可是要格杀勿论的，别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啊！” 那小虎点点头，朝李晨看了看，二话不说，拎着刀就出去了。 “哇！”沈运喉间一阵翻滚，一直压抑着的那些东西，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急走几步，走到后院的走廊边，哗啦啦的吐了起来。 一阵风出来，鼻尖那股浓郁的血腥气不见了，吐完之后，他顿时觉得人都轻松了许多，顺手接过递到眼前的一方手帕，他擦了擦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沈运，到底怎么回事，官差们怎么喊你是贼首……” 郑玉婵站在他身边，低低的问道，沈运回过头看看里面，在大堂里，李晨指挥人关好门窗，正在地下翻捡着倒地的官差，此刻他们找到一个没死的，正在逼问着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信吗？”他苦笑了一下，看着对方：“还贼首，你看见过见到血腥就吐得天昏地暗的贼首吗？” “可那官差一听说你姓沈，立刻就叫人进来拿你了！”郑玉婵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沈运：“格杀勿论，这种话就是官府里拿江洋大盗，也是极少说的，只有拿那些谋逆的反贼，才会这样下狠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沈运摊摊手：“我的铺子被官府封了，我过来处理这事情，然后屁股还没坐稳，就出了这事情，你问我，我还想问问谁呢？” “那这些人呢？”郑玉婵压低了身影问道：“他们现在是杀官啊，杀了官差啊，这可是将天都捅了一个窟窿，我这次可真是被你害死了，哪怕杀人的时候我们的人没动手，但是和你们一道，这一个胁从的罪名，可是跑不掉了！” “哦！”沈运扭头看了客栈大堂一眼：“这个倒是没事情，一群差人，进来就喊着格杀勿论，他们不死，那死的就是我们了！” “你怎么说不明白啊！”郑玉婵着急了：“他们是官差啊！几条人命啊！” “没事！”沈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在郑玉婵肩头拍了拍：“小婵儿，我不会害你的，你要信得过我，就什么都别问了，你要是信不过，你带着你的人可以离开！当然，你要觉得没事的话！” “你……”郑玉婵用脚指头都想得到，现在外面不知道多少官差围着呢，没准连城里的军队都会过来，她带着镖局的人从这里离开，是找死么？ “没事！” 沈运笑了笑，朝着大堂走去，远处的赵虎臣，在对着他招手了：“运哥儿，你过来一下，过来一下！” “怎么了？”沈运用手上的帕子，捂住口鼻：“问出来了点什么东西了？” “我说，运哥儿，你路子很野啊！”李晨拿过一块布，抹抹满是血迹的手：“这些是官差，货真价实的江宁县县衙的官差，他们今天来，是捉拿白莲教贼首沈运的，运哥儿，这要不是天天都和你在一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贼首了！” “死了三个，废了三个！”赵虎臣将脚下的血葫芦踢开：“这怪不得咱们，进门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格杀勿论，这官司打到金銮殿那里，咱们都有理，他们几个，算是自找倒霉了！” “别打岔！”李晨看着沈运，脸色很是严肃：“运哥儿，你那药铺据说是私通白莲，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固然是和白莲教没什么关系，但是，下面的人，你确定和白莲教没关系吗？” “我不确定！”沈运很是干脆的说道：“我什么都不确定，我唯一确定的是，我一到江宁，就有人要杀咱们，不管这主使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这一次的事情，我和他们没完！” “就是，也是要杀咱们！”赵虎臣也气咻咻的说道：“我也和他们没完，晨哥儿，沈运怎么可能是白莲教，分明是这些人想要陷害他，若是他是白莲教，那咱们武学这些人，还有大家的家里的，岂不是都和白莲教有勾连了，那咱们朝廷岂不是都是白莲教的妖人了，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有人想要针对的，不是沈运，也不是咱们，而是咱们身后的各府，咱们大明朝的柱石！” 沈运纳闷的看了赵虎臣一眼，心想，这赵虎臣平时看起来只会动拳头，一副莽汉模样，这扣帽子的水平很高啊！！！ “我觉得事情也没这么简单！”李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要不然，为什么刚刚我爹将武学的事情交给沈运，沈运这铺子就出了事情，而咱们为了这铺子的事情，刚刚一到江宁，就有人要咱们的命！” 他严肃的看了看众人：“我觉得咱们危险了，没准，这整个江宁县都靠不住了！咱们得向外求援！”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让你做个明白鬼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让你做个明白鬼 以同福客栈为中心，整条街道几百步的范围内，已经被封锁了起来。 行人被驱逐出这个范围，四周的各种商铺，也一个个关上了门户，店铺的老板伙计，或许有躲在门后窗后悄悄朝着外面看的，但是，满街都是拿着刀枪的衙役官兵，绝对没人试着这个时候，去街面上看热闹。 同福客栈那里死人了，死的还是县衙的官差，据说是一伙流窜过来的悍匪，官差去捉拿，悍匪跃起杀人，官差们死了好几个才将他们堵在客栈里，此刻官差们已经将客栈团团围住，要拿那些悍匪，这一场厮杀总是免不了的了。 不过，官差们已经聚集了很多，但是，依然还没动手，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客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距离客栈百多步的一处铺面里，魏虎面色阴沉的看着远处的客栈，刚刚他就已经下令强攻这客栈了，不料却是被急匆匆都赶来的县令陆科给阻拦住了。 “我已经派人知会了城外的驻军，很快就有军马到来，县衙的人只要不然贼人走脱就可以了！” 陆科三十余岁，进士出身，来江宁任职大半年了，这样的事情他还第一次遇见，以往有事，县丞魏虎处置也就处置了，但是，这一次失陷了六个人在贼人手里，据说生死不明，这事情就不能任由魏虎乱来了。 不管魏虎做成什么样子，最后背这口黑锅的只可能他，他不想事情越闹越大，只想尽快的平息这事情，然后再好好的质问一番这魏虎，到底为什么会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他这个一县之尊，事先完全不知情。 “里面的人白莲邪教的妖人，我亲自确认过的！”魏虎眼睛都没看着陆科，只是盯着客栈，“杭州兵乱，白莲教妖人祸乱军营，这事情县尊大人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确定本县的驻军，就没有被白莲教妖人渗透，其中有他们的同党吗？” “不可胡言乱语！”陆科正色说道：“杭州的事情，只是例外，朝廷已经派员妥善处置，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那若是因为贼人走脱，是因为同党接应的话，县尊大人，这种事情，我是不管了的，我只知道，我有六个兄弟，现在在贼人手里生死不知，兄弟们现在恨不得将贼人千刀万剐，救回自己的兄弟！” “稍安勿躁！”陆科心里哼了一声，这些衙役有时候他都使唤不动，自然没多少怜悯的心思，只不过，若是死人太多，事情闹大，他担心自己的压力太大而已。 远处传来嗒嗒的马蹄声，两人抬起头来，只见接到转角的地方，一匹战马走了出来，在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全副武装的士兵，跟随其后——城外的驻军到了。 “两位大人！”骑在马上的一名百户，跳了下来：“江宁中卫百户林立，奉我家千户大人令，协助地方平贼，贼人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呢？” “林百户，贼人就在前面客栈！”陆科迎了上去：“人数不多，但是极为凶悍，县衙已经有数人伤在他们手里了！” “凶悍么？”那百户哈哈一笑：“我还怕他们不凶悍呢，要不，岂不是我百来了一趟！” 士兵们聚集在这街道里，本来就不甚宽敞的街道，顿时变得更为拥挤起来。 那林百户招过几个士兵，低低说了几句顿时士兵们分开来，分成两路，朝着客栈逼去，在堪堪靠近客栈二三十步的时候，酒楼紧闭的大门，吱呀一身打开了来。 “军爷，军爷！” 一人带着哭腔，出现在打开的大门口，林百户看了陆科和魏虎一眼，魏虎低低解释道：“是被贼人挟持的客栈掌柜！” “里面的大爷说了，客栈里还有几个没死的官爷，你们要不要他们的性命了？要他们的性命的话，官兵们就退后，要不然，这几条人命，就算在你们自己身上了！” 官兵么迟疑起来，纷纷回头看着自己的上官，林立一皱眉：“这事情怎么办？” 陆科和魏虎面面相觑，但是，他们四周的官差们，却是微微有些鼓噪了起来，官兵们攻进去，这贼人固然难逃一死，但是，那几个在里面受伤的兄弟，可就难说了，这些人大家每日都朝夕相处，若是今日这样被舍弃，那么，以后没准他们也会如此被舍弃了。 “我去和他们说！”魏虎黑着脸，走了出来：“林百户你让你的人暂且不要动手，反正他们这些家伙，插翅也难飞了！” “一切的听从两位大人的安排！”林百户点点头，几个手势一打，他的士兵们，缓缓的退后了十几步。 魏虎走上前去，在距离那客栈掌柜二十来步的地方，站定了脚步，他知道对方贼人凶悍，但是，这个距离，对方冲出来也奈何不了他，更被说，官兵有弓箭手，贼人们可没有。 “郝掌柜，让里面的人出来说话！” 在客栈打听里面，李晨听得这话，正要上前，沈运一伸手，拦住了他：“我来！”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却又不走出来的年轻人，魏虎嘿嘿冷笑了一声：“将里面受伤的人送出来，然后跪下自缚，我算你们是投案自首的，反正这么大的案子，又拒捕杀官，你们注定是没活路了，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好好的听话，我让你们少受点罪！” “你这次怎么不问问我是谁了？”在阴影之中的沈运，微微笑了笑，这样的桥段，他简直太熟悉了，他脑子随便翻出一个警匪故事里，就少不了这种匪徒和警察对峙的局面，只不过，好像这一次他自己扮演的是坏人。 “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你是沈运，白莲教的头目，你的手下王富贵，已经将你全部招了出来，你抵赖是没有用的！”魏虎看着阴影里的那人，嘴角露出一丝狠厉：“你反正是个死，为什么一定要拖人下水，你身边这么多人，总会有不想死的吧！” “但是，我不知道你是谁！”沈运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飘忽，“我就算是要死，你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要不然，我有些死不瞑目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到底是谁的锅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到底是谁的锅 “江宁县丞，魏虎！” 站在门外的魏虎，淡淡的说道，他并不担心泄露了自己的姓名，会招来客栈里的这些人的报复，就算里面的真是白莲教妖人，今天他们也一个都走不了了，更何况，他心里清楚的很，里面的人和白莲教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切都是自己诬陷的对方，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人也死了几个，官兵也来了，里面的人，不是白莲教的妖人，也必须得是白莲教的妖人了。 “派个郎中来，没死的人，或许还能救一救！” 阴影之后的沈运，慢慢的消失，留下一句话：“不怕死人，就攻进来，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魏虎一阵气血翻涌，很想大声的这么回对方一句，但是，一看到四周自己那些兄弟看着自己殷切的眼神，他强压着自己心里的怒火，转头走回去：“去找个郎中送进去，盯紧点，别让贼人有可乘之机逃走！” 客栈里头，沈运走了回来，径直在大堂里，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大堂里经过几个伙计打扫，虽然依然还有淡淡的血气，但是却是可以容忍了，而且，人的适应力就是那么奇怪，因为血腥气过浓，吐过了一次了，他再闻到这些淡淡的血气，反而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是不是就这小子？”李晨和赵虎臣凑过来，迫不及待的的问道。 “江宁县丞，魏虎！”沈运已经将刚刚的对话梳理得差不多了：“也不是知道是不是他主使的，不过，区区一个县丞，怕是没那么大的胆子，直接抓了我的人，诬陷我为反贼，晨哥儿，你说的对，这事情只怕后面还有说法！” “怕什么，咱们亮名身份，收拾他们呗！”赵虎臣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就不信，我，晨哥儿，还有小宋这几个在这里，他们敢这么大的胆子，直接弄死我们！” “万一他们早就知道你们的身份了呢？”沈运抬起头来，看了看赵虎臣：“万一是因为你们在杭州的事情，这白莲教的人设套报复你们两个，他们贼喊捉贼，可就再正当不过了，你说自己是天皇老子都没用，人家根本不会给你证明的机会！” “卧槽！”赵虎臣和李晨，本来没朝这方面想，被沈运这么一提醒，一下就跳了起来：“没错，咱们兄弟一直窝在南京城里，就算得罪过人，但是，也没得罪到对方一定要咱们性命的地吧，这唯一和人结下生死大仇，也就只有杭州的事情，我杀了几个白莲教的人了，他们不会报复心这么强，追着要报复咱们吧！” “要是这么一说的话……”李晨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的难看起来：“外面那些刚刚来的官兵也靠不住，谁知道会不是和杭州的反贼一样，渗透的到军队了，我本来还想靠着他们传递讯息出去的呢！” “不对啊！”在一边甚少说的那个叫做小宋的少年，突然有些不解的说道：“这事情好像是冲着运哥儿来的，铺子出事的是他的铺子，运哥儿来江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虎臣和晨哥儿来，那就不好说了，难道这些贼人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晨哥儿和虎臣要来，设下套在这里等候！” 他一本正经的总结道：“我觉得应该这县丞是想对付运哥儿，然后，咱们几个是跟着倒霉了！” “对啊！”李晨后知后觉的叫了起来：“那县丞听到了你的名字才发难的，他都好像不认识我和虎臣……” 几个人的眼光一起聚集在沈运身上，赵虎臣搔搔脑袋：“运哥儿，好像在来的路上听你说，你这是第一次出南京城，你怎么会结下这样的对头……莫非……！” 众人的脑子疯狂的转了起来，沈运连南京都没出过，自然不会在这江宁有仇人，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仇人要对付的，只怕不是他本人，而是他身后的人，这么想来，这事情阴谋的味道就更浓了，这是要对付萧公公……？ “仇人么，好像真有那么一个！”沈运苦笑着回答：“前不久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锦衣卫那边在秦淮河抓了几个白莲教的人，还当场杀死了一个，要说与人结怨，好像也就这一个了，为了这事情，锦衣卫的刘大哥，还特意派高寒兄弟在我身边呆了一段时间，就是怕白莲教人的报复！” “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你，是吧！”李晨等人一听这话，顿时放下心来，尽管情况还是这么糟糕，不过，只要不是这事情有人想利用他们对付他们身后的人，那么，事情就大不了，既然事情大不了，再糟糕，他们身后的人，都会替他们收拾这乱摊子的。 “不会真的是因为我的缘故吧！”沈运有些茫然：“封我铺子，抓我的人，就是为了引我到江宁来？” 众人一起点头，看来事情就是这样了。 “不过，你们也动手杀人了，真的是白莲教人要对付我的话，你们几人的身份亮明不亮明都没什么意义了，亮明了反而是坏事，要知道你们也是白莲教的仇人呢！” 沈运又想到一茬，抬起头来说道。 李晨和赵虎臣对望了一眼，没错，是这个道理，此刻自己这些人被堵在这客栈了，原本以为自己的身份是自己最大的依仗，现在看来，如果可以不暴露身份，那还是不暴露身份的好了。 “那现在怎么办，人家在外面磨着刀，准备冲进来干掉咱们呢，人家都喊着格杀勿论了，用这几个半死不死的家伙做理由抵挡，能抵挡到什么时候，他们决计不会让咱们拖延更多的时间的！” “容我缓缓！”沈运摇摇头，脑子里却是在飞速的转动起来，那些警匪片里，匪徒们挟持了人质被包围了，最后是怎么脱身来着…… 不对，好像这些挟持人质的匪徒，一个个都没什么好下场吧，都是被英明神武的警察最后给干掉了。而且，在那些对峙中，这些匪徒手里的人质在警察那里还是很被人在意的，而自己手里这三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人家还未必真有多在意。 正如李晨说的这样，自己还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了，自己得尽快想出办法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咱们到底是和谁在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咱们到底是和谁在打 郎中很快就来了，是一个老郎中，看起来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哆哆嗦嗦的朝客栈走过来，门口的人正要将对方放进来，沈运突然出声了。 “这个不行！”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他，沈运摇头，传话给外面：“就说我们不认识他，信不过他，若是想里面受伤的受到救治，让沈记药铺的王富贵来，其他的人都不行！” 药铺的掌柜未必都是医生，但是用药什么的，想来都是懂的。门口的人怔了一怔，将这话传了出去。 “扯淡！”在远处的魏虎，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那王富贵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让他过来，是救人还是被人救，这帮贼人，就是想要拖延时间！” “动手吧，林百户！”他恶狠狠的说道：“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林百户看了看县令陆科，见到他没有明确的反对，手一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客栈前后的官兵，同时朝这客栈里发起了攻击。 在后面的情况，客站前面的人看不到，但是，前面的情况，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一群士兵撞开客栈的大门，举着刀枪一窝蜂的冲了进去，但是，几乎是片刻之间，又一窝蜂的退了出来，影影绰绰中，几个人影在客栈里挥舞着武器，当先冲进去的人，几乎是个个身上都有伤口在流血。 那几个人将从门口冲进去的官兵逼出来，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然后就听得客栈内一阵动静，似乎是用这桌椅什么的，将大门给堵上了。 有几个官兵，却是想从窗子里翻进去，只是人从窗子进去了之后，却是仿佛泥牛入海，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林立见状，脸上气的通红，唰的一声抽出自己的腰刀，就要带人冲上去，退回来的一个小旗，却是紧紧的将他抱住：“百户，百户，不要冲动，贼人厉害，他们不是江湖人的路数，是军中的搏杀之术啊！” 林立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看着小旗身上布甲上长长的刀口：“是军中之人？” 小旗将自己的百户拖回到远离客栈的地方，刚刚进攻的官兵，呼啦啦的回来了大半，一个个狼狈不堪，而跃跃欲试的那些官差准备上前捡点便宜的，一个个顿时也缩了回去。 “百户，对方已经留手了！”小旗是最先冲进去的，端是悍勇，不过此刻也是心有余悸：“若不是留手的话，我这条性命已经交代在里面了，百户，咱们兄弟虽然受伤的不少，却是一个都没伤及性命啊！” “啥意思？”林立呆住了，“他们是贼，咱们是官兵，他们留手是他们的事情，咱们可不会留手！” “不是这意思啊！”小旗见自己百户拎不清，心里急了：“咱们兄弟们干不过人家，里面动手的就七八个人，还有好多人在那里看着，这七八个人，个个都未必比百户您的身手差啊！” 林立愣了一愣，看这他布甲上长长的刀口，回过头打了一个唿哨：“让兄弟们撤回来！” 官兵遵从号令，全部撤出了客栈，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至少十来人受伤，还有四个从窗子里翻进去的家伙，却是生死不知。 他黑着脸，走到县令陆科和县丞魏虎面前：“两位大人，这些贼人是怎么回事情！？” 陆科看着魏虎，魏虎脸皮抽了抽：“不是说了，这些是白莲教的悍匪，凶恶的很，一言不合就下死手，林百户，我建议火攻，你这不是有弓箭手吗，用火箭射进去，将他们逼出来，他们再凶悍，咱们外面几百人，堆都堆死了他们！” “没了屏障的贼人，的确不足为据！”陆科在旁边帮腔：“不过，火攻一说不可取，这客栈烧毁好说，但是，这周遭的百姓房屋可就因此遭殃了！” “火攻个屁！”林立指着客栈，声音大了起来：“不是说是一群贼人么，我的手下告诉我，里面的是军中精锐，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一群，用的手段，也是军中搏杀的手段，什么时候，这些个不成气候的反贼，也有这么强悍了！” “要是你们江宁卫不行，让我们江宁县来好了，你们看着不让贼人逃脱了就是！”魏虎一咬牙，张口说道。今日的事情，不能善了，反正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人有张嘴的机会，就算那沈运的护卫再厉害，拼着再死几个人，也得将他格杀当场。 要不，自己的事情可就得暴露出来了。 林立冷冰冰的看着他，没错，面对文官，他一个区区六品武官是没多大说话的底气，但是，若是他手下有士卒落入敌手，他倒是可以据理力争一下。 “我手下数名士兵落入贼人手里，要让江宁县来，也得让我的人回来了再说！”他朝着两人拱拱手：“林某过去看看，看能否从贼人手里，讨要回我的人！” “贼人狡诈，林百户不可轻信于他们，为了活命，他们可什么话都敢说！”魏虎一急，连忙劝阻道：“还是我和贼人去斡旋一番吧！” “不用！”林立摇摇头：“我要回我的人后，大人想要如何，就如何好了，我江宁卫是来助你们平贼的，你们才是主持此事的人！” 说完，他不理魏虎，大踏步的朝着客栈走去，魏虎想要跟上去，几个士兵却是拦住了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手里提着刀，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呵呵，比官兵还要凶悍的反贼……”陆科在旁边嘿嘿一笑：“以前没见过，今日倒是开了眼界了！” “县尊大人，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魏虎回过头，怒目看着陆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上面问责下来，县尊大人您可是首当其冲啊！” “首当其冲么？”陆科摇摇头：“此事之前，我可是对此事一无所知，甚至连你说的什么贼人同党招供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就不清楚，这事情怎么和我有关系了，你邀功不成，将这黑锅甩给我，我可是敬谢不敏！” “县尊大人不知情，自然有不知情的理由！”魏虎脸上凶光大盛：“要知道，被拿的贼人，可是为县尊大人的公子的病情，三番五次的送药问诊，谁知道县尊大人和这贼人有什么关联没有！” “你血口喷人……”陆科气急，指着魏虎：“本官怎么可能和反贼有联系……咦，你说的贼人，是沈记药铺的王富贵？” “哼！”魏虎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此刻客栈里的，就是沈记的东家，此人的凶悍，你也见到了，你说，这事情我会提早给你说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区区一个百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区区一个百户 “里面的人听着！” 林立大踏步的走到客栈面前，“我是江宁中卫百户林立，不想被烧成烤猪的话，里面能做作主的，出来一个说话！” “让他进来，看他有这胆量不！”沈运看了看外面的那人，对着把守在门口的人吩咐道。 客栈里面传出声音，林立看了看两边屋顶对着这里的弓箭手，稍微犹豫了一下，朝着客栈门口走去，客栈里头一阵响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从里面伸出一只手，将林立拉到了客栈里头。 从外面进来，眼睛一下不适应客栈里头的阴暗，林立眯着眼睛，足足过了半响，看看清楚里面是一个什么情形。 在他面前，孤零零的一张桌子，几个人坐在桌子四周，正在好奇的看着他，而四周的门窗，都被原本是这大堂的桌椅什么的给抵住了，几个人，包括他手下的几个士兵，正萎靡不堪的坐在地下，被困住了双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四周持刀的人，十余人的样子，不过，这些人或是盯着外面，或者是看着俘虏，除了拉他进来的那人，却是再也没人注意着他，倒是那桌子四周的四个年轻人，目不转睛的正盯着他。 “你们谁是作主的！”他站在原地，开口说道。 “江宁卫倒是有几个有胆色的！”当中那个年轻人嘀咕了一下，抬起头来：“你刚刚说什么，林百户，要将我们变成烤猪？” “你们不会觉得外面数百人，拿你们这区区几十人没办法吧！”林立脸上闪过一丝揶揄的笑容：“这客栈四周都是木头，若是要引火，倒是方便的很，你们迟早是要出去投降的，将抓住的人交还给我，我保证你们活着到达县衙的大牢！” “然后呢？”那年轻人有些好奇的看着对方：“保证我们不在混乱中被杀死，这就是你开出来的条件，你这条件也太没诚意了吧！” “那保证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江宁？”林立嘿嘿一笑：“我说这话，你们相信吗？” “当然不信，但是，这样至少看起来你有诚意一点吧！”那年轻人笑了起来，显然他也觉得这话有些不大靠谱。 “我能进来和你们谈，就是很大的诚意了！”林立哼了一声，“你们也可以扣下我，不过，那外面是江宁县的县令和县丞做主了，我若失陷在这里，外面的官差和我手下的兄弟，就没什么顾忌了，你们掂量下我给你们的条件吧！” “人是可以还给你！”年轻人笑了一下：“你也可以出去，不过，我就好奇了，官兵来平贼，连贼人的来路都不问么，若不是刚刚我们手下的兄弟不想大开杀戒，你的兄弟只怕就得折损不少，你没想想，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吗？” “你们是白莲教反贼，有这个名头就够了！”林立哼了一声，“其他的，我们还问什么？” “所以，要是我们不是反贼，你们的兄弟冲进来，我们杀了，你们的兄弟死了也就白死了？”年轻人笑了起来：“就像被我们当场斩杀的那几个官差一样么，诬良为盗，死有余辜！我说，难道江宁卫也有杀良冒功的传统？” “你们和我说这些没用！”林立有些不耐烦了，果然这几人看起来读书人模样，就是啰嗦，读书人你最难搞了。 “放人，投降，否则，杀无赦！”他环顾四周，冷冷的开口道：“你们没别的选择！” “屁大一个百户，说话也这么嚣张！”在那年轻人旁边的另外一个年轻人，不屑的开口了：“刘叔，你告诉这个百户，你现在是什么职衔！” 在林立身边的一直盯着他的那个人，手里翻出一块牌子，在林立面前晃了一晃：“五军都督府千户刘铮，问百户大人好！” 林立心里一凛，这军中腰牌，可是做不得假的，他心里还有些疑惑，那人直接将腰牌塞到他手里，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五军都督府千户杨石……” “大同镇副千户周千飞……” “蓟州镇百户费野……” “宣府镇副千户东方卓……” 四周看守门户的那些人，一个个报出自己的职衔名号，拿出自己的腰牌，对着林立举了起来。 摩挲着手中的千户腰牌，林立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腰牌是真的，而这腰牌既然是真的，那么，其他那些人的腰牌，只怕也假不了！ 他现在心里突然有些惶恐了，自己这是搀和进了什么事情了，这四周的这些人，官职最小的一个，也是和他一样是个百户，而官职最大的，则是手中的这位，正牌的都督府的千户，而这些人，居然此刻全部聚集在这小小的客栈里，做着看守门户抵挡厮杀这种普通的士兵做的事情。 更要命的是，这些人，不是来自五军都督府的千户百户，就是来自九边各边镇的千户百户，不是中枢就是边军，不管哪里的，这官职的份量，可比他身处江南的卫所的军官的份量重了。 “你觉得，白莲教的反贼，可以笼络到我大明这么多的军官么？”当中那年轻公子笑了笑：“都是军中袍泽，被人蛊惑，他们自然不会像对待蒙古鞑子一样下死手，不过，真要执迷不悟，以下犯上，别说是你手下的兄弟，就是你，杀了也就杀了，绝对不会有什么后患的，你信吗？” 林立已经震骇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些来自五军都督府和九边的千户百户们，明显是护卫他面前这桌子四周的这几个年轻人的，他的见识和阅历，实在是难以想象，眼前的这几个年轻人，是什么身份来历。 他唯一确定的是，这几个人，只怕不会是那江宁县说的白莲教反贼了，若是白莲教反贼们有这么大的势力，早就聚众造反起来了，怎么可能窝在这江宁县，被人一网打尽。 “所以，投降什么的，这话就不要说了，人我也不会还给你！”那年轻公子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也未必信我说的话，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慢慢的求证，甚至，我们这边还可以派个人给你，去南京那边的都督府求证查验一下我们的话的真假，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你能做主的了，你出去之后，确保江宁县的人不能乱来，这次的冒犯之罪，就不追究你了，将这里的事情，尽快禀报你的上官吧！” “当然，若是你执意出去之后攻击我们，那么，我就只能认为你江宁卫和江宁县已经狼狈为奸了，只要我们这里，有一人逃出去，你们就等着以谋反之罪，株连九族吧！” 年轻公子淡淡的说完，指着门口：“你可以走了，对了，我先前说的，让那郎中王富贵过来给伤着诊治，这话不要忘记告诉江宁县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谁都不许靠近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谁都不许靠近 退出客栈，林立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直到胳膊上的那些鸡皮疙瘩消褪了下去，他才缓缓的朝着陆科和魏虎这边走来。 “林百户，你太冒险了！”魏虎一脸的关切，“和贼人有什么好道理可讲，不降就杀，至于以身涉险么？” “围起来，谁都不许靠近！”林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江宁县的两位大佬，此刻的他，可是对这两位的话，一句都信不过，甚至他都不无恶意的想到，若是自己死在客栈里，面前的这两个官儿，怕是更开心吧，这样他们更就有理由杀人灭口了。 “这什么意思？”魏虎脸色变了。 “没什么意思，我的兄弟受了伤，需要救治，你的人你可以不管，我的人要是我就这么丢在里头，我可是在卫所里要被人背后捅刀子的！”林立淡淡的说道：“里面的贼人坚持要那位王富贵王大夫进去救治伤者，这人现在在何处？” “在县衙大牢，不过，此人是招供了的反贼……” “派人去大牢将此人提来！”林立对着身边的一个总旗下令道：“这大夫是救治咱们兄弟的，若是有人阻拦，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属下知道！”那总旗点点头，叫了一队人，就要出发。 魏虎想要拦阻，却看到在一旁的陆科，在阴着脸看着自己，心里一动，开口叫道：“步老三，带几个人随着林百户的人去提人！” 林立点点头，叫过另外一个总旗来：“人到了，立刻送到里面去，要什么药物的，也不可耽搁，叫兄弟们盯紧点这里，咱们可是有兄弟落在那里头，若是有人罔顾咱们兄弟的性命，想要强攻的话，你不用客气！” “知道了，百户大人！” “牵我的马来，我回卫所禀报千户大人，让千户大人再派些援兵过来！”安排好这一切，林立翻身上马，也没对陆科和魏虎交代，直接带着两人，一溜烟的朝着城外而去。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呆在这里，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他的处理范围了，尽快将这事情禀报给千户大人才是正理，千户大人若是处置不了，不是还有卫指挥使大人吗，反正不管谁出头，都不用他这一个小小的百户在这里硬抗了！ 江宁中卫的卫指挥所里，卫指挥使管道均和他麾下的两个千户正在一起，陪着一个年轻人吃酒，年轻人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品级的红色军服，看起来就像个普通士卒，不过，一个普通士卒可没那么大面子，让一个卫所的卫指挥使和两个千户作陪吃酒。 “高兄弟，上次咱们见面是什么时候，没想到这眼睛一眨，高兄弟现在就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百户了，这锦衣卫的百户，要钱有钱，要人面有人面，可比你老哥我这个苦哈哈的卫指挥使强多了，来来来，走一个，这次不恭喜高兄弟高升了，就恭喜高兄弟发财了，升官发财，可喜可贺！” “恭喜高大人！” “恭喜高大人！” 在管道均身边的两个千户，也齐齐举起了杯子，一脸笑容的对着对面的人笑道。 对面那人，端起杯子，放在嘴巴，浅浅的沾了沾嘴唇，算是给了眼前这三人面子，他看看这三人，放下酒杯，缓缓的开口道。 “管指挥使还记得高寒这个无名小卒，实在是让高寒我受宠若惊，还有两位千户大人，以前虽然没参见过两位，但是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高寒我还是想要好好的和诸位亲近亲近的！” 他沉吟了一下：“不过，高某是做什么的，几位想必也是清楚，杭州那边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咱们锦衣卫不查是不可能的，江南各个卫所的，都要查，而杭州四周的卫所，更是要严查，不是不给诸位面子，差事是差事，人情是人情，这酒高某吃了，但是，该办的差事，也是一定要办的！” “办，一定得办！”管指挥使狠狠的点头道：“这帮反贼胆大包天，居然在军中蛊惑人心，不办他们的，怎么得了，我江宁中卫上上下下，一定支持高百户办差，若是谁敢阻挠，不用锦衣卫的人出手，我先就料理了他们！” 他回过头，看着自己的两位下属千户：”你们两人听到了，这可是上了天听的案子，高兄弟来查的也就是这反贼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高兄弟没那个闲心去管，你们心里可明白！“ “明白，大人，高百户的人，要查哪里，我们全力配合！” 高寒心里点点头，如今江南的卫所，是什么的样子，别人不清楚，他锦衣卫难道还不清楚么，吃空饷，喝兵血，令卫所军户为农，大肆垦田，这种事情，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他自然没那么正义，去做这些讨人嫌的事情。 他只是来查反贼的案子，看看其他的卫所有没有被白莲教反贼渗透的事情，其他的，他才不管呢！ 而且，他不管也有不管的好处，这指挥使，和这两个千户，要让他视而不见卫所里的那些龌龊事，那还不得拿些好处封他的嘴。 “说来倒是有事情，和高百户查的案子有关系，好像就知道高百户今天要来咱们江宁一样，将这功劳拱手送到了高百户手上！” 一个千户笑呵呵的说道，酒桌上可不就那么几个话题，他和这锦衣卫百户又不熟，自然只能找些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来佐酒了。 “哦，这话怎么说！”高寒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一大早江宁县就派人来我这，说是江宁县的衙役围住了一帮反贼，疑似是白莲教的反贼，当场那些饭桶衙役就被砍倒了几个，这些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自然是吓得屁滚尿流，然后派人到我这里求援来了！” “人拿到了吗？”高寒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这白莲教的反贼是这么好拿的吗，他出来这么多天，一个都没见到，这江宁县的衙役，一下就碰见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是“一帮”！ “应该差不多了！”这千户看看外头，“我派人过去，都一个多时辰了，几个蟊贼，想来此刻已经拿到了，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抗拒官兵以谋反论处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抗拒官兵以谋反论处 仿佛是印证这个千户的话一样，他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一个亲兵匆匆的走进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他哈哈笑道：“让那林立进来禀报就是，正好这里有锦衣卫的高百户在，正是查办这反贼的事情的……” 林立匆匆的走了进来，见过自家千户和屋子里的众人。 “说吧，刚刚正说到你呢，这次去江宁县，拿到几个反贼？”那千户呵呵笑道，但是，他那口气，可不是像认定林立真是拿到了反贼的模样。 林立欲言又止，这千户顿时脸就垮了下来，这是他的手下，这么吞吞吐吐，是说在自己指挥使大人和锦衣卫的人面前，有什么不可告人之言么？ “毋庸顾忌，你那点小功劳，没人看得上！”他沉着连说道。 “大人，我是来求援的！”林立心一横，反正这事情能做主的都在这里了，自家大人不怕，自己还怕什么：“是不是反贼我不确定，但是，江宁县的说法，肯定是有问题的！” 说罢，他将自己在那同福客栈里见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屋子里几人一个个仔细的的听着，脸上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是，没人注意到，坐在一边的那位锦衣卫百户，听到从林立嘴里蹦出来的“沈运”二字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惊愕的神情。 等到再听到对方身边有各种军职的人，高寒已经十成里头有九成可以确定，这个百户嘴里的沈运，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沈运，至于那些有军职的人，那就更好解释了，这家伙整天和一帮小侯爷小伯爷在一起，那些小侯爷小伯爷身边，有几个有军职的家伙，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沈运不是好好的在南京城里开他的医馆，怎么到了这江宁县来了，还被人当作白莲教的反贼，堵在了客栈里！ “你是说，这些人杀死了几个江宁县的差役，但是却没对咱们的人下死守，只是扣住了咱们几个兄弟？”那千户沉吟了一下，得到林立的确定后，直接扭头问自己指挥使大人：“管大人，你看这事情，属下该如何处置？” 管指挥使却是也油滑的很，若是没有这锦衣卫的人在这里，该怎么处置他自然有主意，但是此刻，他却是将这皮球踢给了高寒。 “如何甄别反贼，咱们这些人还真比不上锦衣卫的高兄弟，高兄弟，这事情，你看咱们是多派些人手拿了他们，还是直接撒手不管的好，这江宁县弄出的这事情，咱们卫所的兄弟，不应该为他们擦屁股不是！” “那江宁县确定这沈运，就是白莲教的贼人头目？”高寒沉声问林立。 “回大人话，江宁县城魏虎亲口对我这么说的！”林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现在围着那客栈的，江宁县还有谁？”高寒继续问道。 “还有县令陆大人，以及江宁县大部分的差役！”林立回答：“我怕他们乱来，害了我那几个在客栈里失陷的兄弟，叫人看着了那里，特来请大人示下！” “行了，我知道了！”高寒站起身来，对着管指挥使拱拱手：“没想到一到江宁就有收获，管大人的款待，高某记下了，若是回头得了功劳，少不为管大人和两位大人带上一笔！” “这个，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管指挥使嘿嘿笑了笑。 “我随这位兄弟，去江宁县看看，回头再来打搅！”高寒拱拱手，起身告辞。 “需要我派些人手协助么，高兄弟！”管指挥使笑嘻嘻的说道。 “不用了，我带来的这些兄弟，还有这位兄弟在江宁县的人够用了！”高寒笑着谢过，朝着林立说道：“诸位兄弟，劳烦前面带路！” “那……那个谁！”管指挥使也不知道林立的姓名，只得招呼对方说：“此去江宁，一切听高百户的吩咐就好，若有懈怠，军法从事！” “属下遵命！”林立凛然回答，心里一片轻松，这事情，终于有人出头了。 林立就带着二十来人到这江宁中卫来的，此刻召集人手，这二十多人加上林立，个个鲜衣怒马，到江宁县十几里的路程，转瞬即到。 在同福客栈外面，去县衙大牢提人的人还没回来，魏虎正在有些焦躁的踱步，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就听到马蹄如雷，数十骑从远处奔驰而来。 一众骑士直接冲到他和陆科所在的铺面前面，才齐刷刷的勒住码头，魏虎从里面迎了出去：“林百户，回来的这么快……” “这是……？” 在林立身边的一个士卒，大咧咧的发话了，林立看了对方一眼：“这是江宁县县丞，魏虎魏大人！” “拿了！” 那人喝了一声，魏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在膝盖弯上，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而两个精壮的士兵，按头按首，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绑得一个严严实实。 外面的差役们，见到这里的变故，顿时大哗起来，魏虎只听得那人微微哼了一声：“喧哗鼓噪，对抗官兵，以勾结反贼谋反论处，林百户，你去告知他们！” 随着林立和林立的手下，将这话大声的喊了出来，差役们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他们看着自家县尉被人捆的跟粽子一样，被提到屋子里去，又看着他们身边的官兵，一个个拿着刀枪，目露凶光的看着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叫人下了他们的兵器，看管起来，林百户，这事情你办的好吧！” 魏虎听得这人，对着外面的林立吩咐道，门外的林立应了一声，立刻就对着外面下起命令来，心里更是大骇。 江宁中卫的几个千户和指挥使，他可都是认得的，这人是什么人，居然能让这林百户如此服帖听命。 那些差役们，本来就不知道该如何时候是好，这个时候，突然官兵们要缴他们的兵器，此刻终于反应过来，怕是事情不好了，有胆子小的，直接就依照官兵的吩咐，放下兵器抱头蹲在了地下，但是，也有胆子大的，趁着官兵没注意，朝着外面就跑了出去！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几支羽箭，就将这最前面一个胆子大的家伙，钉在了地上，后面的几个家伙，吓得立马就丢掉手中的武器，跑回人群，不过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官兵小旗劈头劈脑的几刀鞘，将他们牙都打飞了。 “不知道死活的玩意，真不知道格杀勿论是什么意思吗？再跑，再跑一个给大爷看看啊！” 至此，数十名差役，齐刷刷的蹲了一地，锁链铁尺短刀丢了一地，每人都是心神不定的看着自己身边的明晃晃的刀枪，不知道这突然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带你见识一下反贼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带你见识一下反贼 在屋子里头，县令陆科早就被眼前的变故震惊了，尽管他脸上竭力保持这镇定，但是，微微颤抖的两腿，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他心中的惊惶。 一县之主的体统还是要维持住的，尽管在这一瞬间，他心里想过无数次糟糕至极的可能，但是，此刻见到对方大踏步的走进来，将五花八绑的魏虎丢在地下，仿佛眼里没他这个江宁县令一样的，大喇喇的坐下。 他还是鼓足自己所有的勇气，往前走上一步，大声喝道：“尔等可知你在做甚，乱军乎，谋反乎？” 一激动，他连口中的文言词儿都蹦了出来，高寒抬起头，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从服侍上看来，这人应该是个读书人，是这魏虎的幕僚吧！ “你谁啊！”他掏掏耳朵：“会说人话不！” “我乃江宁县令，你又是谁，鼓动卫军，无故抓捕朝廷命官，你可知道，你这是在作乱谋反！”陆科指着对方，大声的说道，一时之间，似乎他也不那么害怕了！ “江宁县令啊，也一并拿了吧！”高寒微微一愣，点点头，身后两个汉子走上前去。 “大胆，你们真是在造反，不用半日，城外大军即至，你等一定死无葬身之地！”陆科大声的叫道，一脸的慷概激昂。 “造什么反，你是晕头了不是！”高寒见到自己手下仿佛抓小鸡仔一样的抓住对方胳膊，鼻子微微哼了一人：“本官锦衣卫百户，干的就是替朝廷缉拿反贼的事情，你反攀我等造反，你才是不知道死活！” “驾帖呢，驾帖呢！”陆科大声的喊道：“即便是锦衣卫，也不能随意捕拿朝廷命官，还抓了我江宁县上上下下所有官吏，你就是造反！” 一枚锦衣卫的百户腰牌，唰的一下，出现在陆科的面前，拿着腰牌的手，缓缓的收回去，手的主人缓缓的开口道：“驾帖那是罪状查实之后才有的捕拿人的凭证，不过，若是有犯官正在行谋逆之事，被当场揭破，那这驾帖，过后补发也不迟！” 高寒微微摇摇头：“你要看驾帖，回头进了咱们锦衣卫的诏狱，你可以慢慢看！” “等等！”陆科还在挣扎：“我自从到任江宁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勤于政事，不敢半分懈怠，此刻在此，也是围捕意图祸乱我江宁的白莲教反贼，你锦衣卫不去抓真正的反贼，却来诬陷于我，这天下还有这样颠倒黑白的事情么？” “你在围捕白莲教反贼？”高寒瞪着对方，突然笑了起来：“客栈里的那一群白莲教的反贼么？” “正是！”陆科看了一眼地下的魏虎，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别捆这位县太爷了！”高寒站了起来，“来，县太爷，我带你去看看你围捕的反贼，是何等人样！” …… 客栈外面的动静，在客栈里头的人，早就已经看见了，甚至连沈运都趴在窗口那里，看着外面的动静。 官兵和那些差役之间的冲突，他看在了眼里，当两侧高处飞下来的箭支，将那个朝着外面跑的差役钉在地下的情景，也是分毫不差的全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他当时脖子后面的汗毛就竖了起来——自己得亏精明，没出去和外面的人说话，要不然，没准现在躺在地下的就是他了。 外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一时之间，无非判断这发生的变故，是对他们有好处还是有坏处，他按捺着自己的心情，注视着外面的情形，直到看到那些拿着刀枪的士兵们，分出一条走廊，一个熟悉的人影带着几个人，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哈”的一声，笑了起来。 李晨和赵虎臣，也忍不住脸上露出了微笑，高寒他们是认得的，不管高寒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至少现在他们不担心被人给烧成烤猪了。 “没事了！”沈运站了起来，指挥众人搬开桌椅，打开客栈的大门，走到门口，静静的看着朝着客栈这边走来的高寒。 高寒也看见了他的身影，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然后，他看见了在沈运身后的李晨和赵虎臣，这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 “果然是你，我还担心我弄错了呢！”他哈哈笑着，朝着沈运伸出了手。 沈运却是站在原地没动，高寒有些尴尬，沈运朝着不远处躺在地下被箭射死的那人指了指，高寒反应了过来，这是沈运担心被上面的弓箭手误伤呢！ “早撤了，不用担心！”他笑着指指身后的官兵：“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跟在他身后的陆科，脸上一片苍白，这个自称锦衣卫的人，和这贼人们如此熟稔，这更令他感觉到不安起来。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两种可能，但是，似乎，这两种可能，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沈兄，小伯爷，小侯爷！高寒给几位见礼了！”高寒笑嘻嘻的冲着他们拱拱手，陆科听到这话，一颗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进来说话吧！”沈运点点头，让开大门，将他们几人迎了进来。 “咱们的人没什么伤亡吧！”高寒一进门，就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郑玉婵的时候，他明显的愣了一愣，不过，眼光立刻就从她身上掠了过去。 “没什么伤亡！”李晨傲然回答道：“就江宁县的这些窝囊废，想伤到我们，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高寒看都没看坐在地下那几个面露喜色的俘虏，对着面前几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没伤到就好，没伤到就好，我说沈运，还有小侯爷，小伯爷，你们不在南京城里好好的呆着，怎么到这江宁这边来了，还玩了这么一出？” “江宁县封了我的药铺，我和小侯爷他们过来看看，顺便散散心，谁知道一到这里就遇见了这么一出！”沈运叹了口气：“我也很无奈啊，一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呢！” “一见面就说我们白莲教的反贼，要格杀勿论的，小侯爷他们的人手为了保护我们，伤了几个人，这事情不大吧！”沈运看看四周，略略有些担心的问道。 “先不说这个……”高寒却是不关心这事情，死几个差役，算什么事情，但是，谁想这反贼的名头安在沈运和小侯爷他们头上的这事情，倒是可以仔细的琢磨琢磨。 对了，还有，沈运的药铺，可不就是锦衣卫的药铺么，锦衣卫在这药铺里还有份子呢！ 他看了一眼陆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江宁县的县太爷，这是在花样作死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人证好说话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人证好说话 陆科已经呆了，“小侯爷”、“小伯爷”这样的称呼，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的，高寒是锦衣卫的百户，从他口里叫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错。 这意味这在他面前的这几个人背后，至少有一个侯爷，一个伯爷，好吧，若是他江宁县占据了大义，他陆科还是不怕和一个伯爷一个侯爷好好的理论一番，读圣贤书的人，这点风骨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的。 但是，江宁县都干了些什么啊，将他们当作白莲教反贼不说，还对他们要格杀勿论……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起来，伯爷侯爷家里的孩子，还是两个，这要是反贼，这大明朝不早天下大乱了吗？而江宁县做的什么，可不都得算他头上来吗，这一个“诬陷勋臣”的罪名，肯定是跑不掉了！ 而他就是江宁县治啊！ 他偷偷的看了看那两位小伯爷小侯爷，赫然发现一个更令他吃惊的情况，他们两位，一直都站在和这个锦衣卫百户说的叫做沈运的年轻人身后，这沈运不是那沈家药铺的东家吗？难道说，他还有另外的身份。 “这是……” 沈运也看到了高寒身边的陆科，对方的装扮很明显不是高寒的手下。 “这不就是要害你们的江宁县令么？”高寒嘿嘿笑了笑：“我要拿他，他居然还不服气，小侯爷，小伯爷，到时候今天这事情，还得你们出个首……” “我打死你个混账！”赵虎臣闷喝一声，直接拳头就朝着陆科面门而去，身边的李晨急忙拉住了他，虽然没打到陆科，却是将陆科吓得满脸煞白，口中忙不迭的叫了起来。 “这与本官无关，与本官无关，都是那县丞魏虎做出来的事情！”陆科大声的叫道：“本官事先毫不知情！” “县丞魏虎么？”沈运微微哼了一声，“他人在哪里？” “人我已经拿下了！”高寒点点头，眼光不怀好意的看着陆科，尽管今天这么大的事情，但是，已经拿了一个县丞魏虎，再将这县令拿了，这江宁县就没做主的了，而这一切还是他未曾得到上命的情况下做的，说实话，他还没跋扈到这个地步。 当然若是李晨和赵虎臣甚至沈运这苦主，坚持要拿下这县令，他也不会反对，但是，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那就值得商榷了。 “那县衙的人办案，难道你这一县之主，也是毫不知情么？”沈运不屑的说道，这县令推脱的理由，简直太烂了，你干嘛不说这魏虎是个临时工什么的。 “这个，我真不知情！”陆科也顾不得丢脸了，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县丞魏虎在江宁县经营了十多年，根深蒂固，爪牙众多，我这个县令几乎被他完全架空，县衙里除了几个忠心之人，其他的人，几乎全部都只听这魏虎指使，几位公子的事情，若不是那几个忠心之人给我通了消息，怕是不用等江宁中卫的军兵来，这魏虎就会乱来一气了！” “这么说起来，我们倒是要感激你了！”沈运摇摇头，想想当时的情景，似乎若是没有这官兵到来，这些差役，只怕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不敢，分内之事，职责所在！”陆科有些惶恐，“不知道几位公子，是那家府上的，那奸贼魏虎，为什么要一定加害几位，甚至不惜给几位扣上反贼的帽子！” “我家老头子是靖海侯，他家老头子是安远伯……”李晨撇撇嘴，回答了陆科的话：“那个混账玩意，为什么要害我们，拎过来审一审不就知道了，沈运，这事情是你来还是我来！” “用得找你们么？”沈运没好奇的翻了一个白眼：“有高兄在这里，还有这位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的县尊大人在这里，要问什么问不出来！” “那去县衙，好好的审问一下那奸贼！”李晨倒是没坚持，反正锦衣卫审问人的手段，天下皆知，到了他们的手里，差不多不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我觉得，这位锦衣卫的大人，还是尽快向有司衙门周知禀报，毕竟这魏贼是朝廷命官，未得驾帖拿人，实在是令人诟病！” 陆科见到眼前几人似乎可以讲道理，没有再凶横凶横的要抓要杀了，很是体贴的给出了建议：“若无有司衙门聆讯，哪怕得到这奸贼的口供，也会难以服人！” 话虽然说的好听，但是几乎已经差不多将话里的意思表达出来了：锦衣卫屈打成招的本事，大家都清楚，所以，要是真想弄清楚此事，并且让人家相信真是这样，咱们还是多找几个人在场审讯的好一点吧！ “这个……”高寒看着沈运，此事仅仅拿下一个县丞，他一点压力都没有，但是，若是没沈运几人的证词，他这办事的顺序，还真不对。 “这位县太爷说的有道理！”沈运点点头：“给刘大哥禀报吧，请下驾帖来，此事我们都可以为你佐证，至于其他的人证……” 他朝着外面那些抱着头蹲在地下的衙役们：“审讯那县丞魏虎，麻烦的很，但是，审讯这些为虎作伥的家伙，可就没那么麻烦了！” 众人笑了笑，都点了点头。 江宁中卫的士兵们，将这些衙役，一个个押送到县衙大牢里，暂时关押起来，陆科也在高寒的人陪同下，开始做着安抚百姓的事情，高寒则是派人快马给南京的顶头上司刘守有送去消息，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这纷杂了大半天的街道，终于开始慢慢的正常了起来。 除了街道上留下的一滩褐色的血斑，看起来，这满街的青石板和早上也没多大的区别。 街上的尸首和客栈里的尸首，早就被人收拾走了，客栈里死了人，原本众人不想再住在这里，但是，仓促之间，再找一家能容纳他们这么多人的客栈，却是也不好找，只得勉强在凑合一下。 那在大牢里的王富贵，也终于在事情结束之后，堪堪被带到了这客栈，这只人吃了刑罚，除了身上有些地方血肉模糊以外，神情也是萎顿不堪，不过，被人搭救出来，又见到自己的亲家，精神倒是亢奋了一会儿。 沈运也不着急问他具体的事情，只是吩咐他好好的歇息一晚，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第一百五十章 秋后要算账 第一百五十章 秋后要算账 第二天，王富贵的陈述，很快就让沈运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运简直是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腹黑之人，仅仅是因为觊觎别人的产业，便使出这样的手段，甚至不惜给人家扣上反贼的帽子，杀人灭口，试试想一下，若是他沈运没有依靠，只是老老实实的赚钱做买卖的一个普通人，那么，他做的再好，最终也不过是为这魏虎做了嫁衣裳，最后还落得一个身死的结局。 这世道太险恶了一点吧，这人心，也太险恶一点了吧！ “破家的县令 灭门的府尹！”庞掌柜在一边摇头叹息着：“得亏东家交游广阔，有小李侯爷，小赵伯爷这些好朋友，要不然老王这一次，你可真是惨了啊！” “可这魏虎，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县丞，连县令都算不上，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让他可以在这江宁胡作非为，他盘踞江宁十几年，做的恶事，肯定远远不止这么一桩，难道就没有一人告发他么？” 沈运有些失神，这失神，比起昨日里看到在刀光下毙命的那几个官差的时候更甚，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有着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的见识和阅历，一直有这一种淡淡的优越感，即使是和冯保，萧乾等人相处的时候，他都能保持着一种超然的态度。 他觉得靠着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在这个时代好好的活下去，甚至活的比大多数人更好，但是，昨天的事情，却是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巴掌，在这样的大明朝，他沈运不会比别人更聪明，不见得比别人能干，甚至，他脑子里那些所谓的见识阅历，也未必比别人高明，只要人家愿意，随时随地可以将他所拥有的一切，轻而易举的拿走。 他所拥有的，不过是那一点点运气。 若不是阴差阳错遇见了冯保，又阴差阳错的和李晨，赵虎臣这些人成为了朋友，此刻的他，只怕坟头已经开始长草了。 “东家，东家！”庞掌柜见到沈运发怔，轻轻的叫了几声。 沈运醒悟过来，勉强朝着庞掌柜笑了笑：“不用担心，铺子的事情，很快就会处理好，重新开张，老王先回家好好养伤，所花费的费用，全部由铺子里之处，还有，其他的伙计什么的，这次因为铺子的事情受了牵连的，告诉他们，铺子里都会有一笔银子补偿，在家里养伤的时日，薪酬双发放！” “东家，仁义啊……”王富贵老泪涕零，要给沈运跪下来，沈运急忙扶起他来：“此事算是人祸，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你且安心，至于这罪魁祸首……” 他狠狠的握了握拳头：“我自然是饶不了他！” 两个老人，千恩万谢的走了出去，药铺这边的事情，算是处理好了，不过面对江宁县的乱摊子，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下午时分，南京锦衣卫千户所，足足来了四五十人，带来了高寒要的驾帖，驾帖是一人一帖，县令陆科见到驾帖只拿捕犯官魏虎，顿时就送了一口气，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仅仅是避免了最坏的结果。 据锦衣卫带来的消息说，此事已经由千户刘守有知会都察院，按察院，不日两院就会派员来江宁，陆科能不能从此事之中脱身，实在还是两说。 来江宁的锦衣卫，直接提走了魏虎，这个倒是没多少关碍，魏虎的党羽九成都在县衙大牢里，即使有侥幸流落在外的，也早就被问个清清白白，由锦衣卫的人去缉拿了。 这事情要是单单是在这魏虎见财起意，谋害沈运和李晨等人，那就罢了，偏生那魏虎作怪，非得给他们套上一个白莲教反贼的名头，甚至还想用这名头，将县令陆科一起套进去，这就由不得南京那边重视了。 毕竟在这之前，刚刚杭州那边发生了一场兵乱，这眨眼之间，近在咫尺的江宁又出了这一档子事情，这事情不查个清楚，只怕没人睡得着。 刘守有得到沈运这边的消息，自然是要和萧乾通气的，而萧乾的考虑，自然是要比沈运等人要深远的多，直接将犯官拿回来，慢慢审问，留下锦衣卫在江宁深挖起党羽，这才是真正的老成持国之道。 当然，萧乾的这一些算盘，沈运自然是体会不到的，也没人给沈运说，而想要拿魏虎出气的李晨赵虎臣等人，也失去了出气的对象，折腾一群不上台面的差役，他们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出气的感觉，等到锦衣卫提走了魏虎之后，这几人在县衙大牢里泡了一天，第二天怎么都不肯再去了，说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我怎么感觉咱们吃了大亏一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虎臣和沈运嘟嘟囔囔：“白让了那混账东西惊吓了一下，现在他倒是好，去南京吃牢饭去了，咱们想要收拾他，都够不着了！” “欺负这等小官儿，有什么意思！”李晨倒是没这感觉，不过，心里的郁闷总是有几分。 他歪头看着沈运：“据说，那魏虎的家，已经被江宁县衙给抄没了，这人这么多年为非作歹，想来是积攒了一番家底的，咱们受了这么大一番惊吓，那江宁县令，一点表示都没有，是不是有些不大厚道啊！” “你丢得起这个人么？”沈运斜眼看着他：“想要去说啊，那陆知县这几天，怕是觉都睡不好，你若是开口，他敢不给？” “这不是咱们应得的么？”李晨叫了起来，“非得要咱们开口，这知县也太没眼色了，我说，那锦衣卫的刘守有是你兄弟，要不要你去给他那里歪歪嘴，也查一查这知县，别说什么两榜进士，两袖清风的，这些人，只要认真去查，不可能查不出问题来的！” “别这么看我！”沈运摇摇头：“锦衣卫哪里是我指使得动的，你知道不知道，因为魏虎那厮，诬陷我那药铺的掌柜是白莲教的反贼，还屈打成招得了口供，现在锦衣卫的人，连我的人，他们都在一一在查呢，你不说这话，锦衣卫要查那陆县令，你说这话，锦衣卫也得查这陆县令，事关反贼的事情，锦衣卫是一点含糊都不会有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阴差阳错的家贼 第一百五十一章 阴差阳错的家贼 高寒最近的确在查，查陆科、查沈记药铺在江宁的掌柜伙计，事情既然已经被捅了上去，无论是向都察院还是按察院，甚至镇守府那边，锦衣卫都得拿出一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交代来，那么，那魏虎攀污的所有人，都得在这锦衣卫的程序里走一遍的。 陆科倒是好说，此人从前的经历到江宁任职的经历，基本上没有什么好挑毛病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进士的仕途，接触的官员数量等级都有限，以陆科本人的配合，要查实这些相当的容易。 重点是查实他在江宁期间有没有和白莲教的人有任何的瓜葛接触，几天功夫下来，基本上高寒心里也有数了，这陆科在这江宁基本上是已经被魏虎架空了的，能做的事情实在是有限，而魏虎想要诬陷对方和白莲教人勾结，最大的理由，也无非是沈记的药铺的那个王富贵王掌柜，曾经多次去县衙，为陆科的儿子治病送药。 而这个王富贵是被魏虎屈打成招成白莲教的反贼的，和王富贵来往密切，那自然是就是和白莲教反贼有了勾连。 顺着这条线下去，那自然要查那王富贵和药铺的伙计们的底细了，只要确定王富贵和药铺的伙计都清白，那自然魏虎所攀污的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那这案子，差不多就可以定性结案了。 起初，高寒只当是走一个过场，都已经说了屈打成招了，那王富贵和药铺的伙计，怎么会有问题，无非就是那魏虎觊觎药铺的产业，给他们几个扣的罪名而已。 但是，等到他去派人去查那王富贵的时候，却是发现，那王富贵从沈运那里出来之后，人直接消失了，其他的几个伙计倒是没事，说是王掌柜可能去乡下养伤去了，好像他临行前还对伙计们做了交代。 高寒不以为意的，派两个去那王掌柜说的乡下走了一趟，然后，盘问药铺的其他几个伙计。 这些伙计都是江宁县土生土长的，身家好查的很，从他们出生到现在的事情，锦衣卫都可以查的清清楚楚，一个个查下去，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现在，只要去乡下找那王富贵问话的人，将问话的情况禀报回来，高寒的这排查就算是结束了，剩下来，就只剩下拷问关押在大牢了里的魏虎的那些爪牙，将魏虎的罪证全部挖出来，他的这差事就算是干完了。 然而，问题就在他以为没事的时候来了。 去乡下找王富贵的手下回来，直接给他禀报，在乡下王富贵的老家，根本就没见到王富贵，找四邻打听，得知道的消息是王富贵一直在城里，除了年节偶尔回老家以外，基本就不回来。 而这一次，王富贵显然也没回去。 没在江宁县，也没在他说的老家，那么，这人到底去了哪里呢？ 高寒警觉了起来，觉得这人有些可疑，一边开始调查此人的行踪，一边将此人历来接触的人和事情，在江宁的作为，全部都纳入了调查范围，这世界上的事情，怕就怕认真二字，而认真起来的锦衣卫，爆发出来的能量，远远不是魏虎呢土鳖可以比拟的。 很快，王富贵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而去向也逐渐查清楚了，此人明着说是回乡下，但是离开了江宁，却是直接朝着苏州方向而去，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不管是从什么方向调查，此人都没理由去苏州那边。 然后再查，魏虎诬陷这王富贵和杭州白莲教人有关的那些事情，居然十有八九是真的，这王富贵真的朝着杭州那边，输送过不少的药材，而这些药材的价格，从账本上看来，是远远低于市价，甚至是亏本的。 这样的交易，不是一年两年，甚至在沈运接手这药铺之前，在交易就存在了。 就是这样，也不能因为一些不赚钱的买卖，就说此人和白莲教勾结，但是此人身上的疑点，是越来越多，而此刻消失了踪迹，更是有畏罪潜逃的意思在里头了，高寒不敢怠慢了，直接带着人来找沈运。 这事情，真是有可能牵涉到沈运的，而萧公公下令彻查，若是查来查去，查到自家子侄身上，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尤其是这药铺里头，还有锦衣卫的份子，若是那王富贵的白莲教身份坐实，这锦衣卫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自己天天查反贼，结果，反贼却一直在自己的产业里。 “卧槽！”李晨听得高寒的禀报，立马就跳了起来：“你是说，沈运这铺子的掌柜，还真有可能是白莲教的反贼！” “暂时不敢确定，但是，只怕六七分的可能性是跑不掉了！”高寒苦笑着对着面前的沈运说道：“你药铺的庞掌柜，我也派人看起来了，沈兄这可不是针对你，此人与那王富贵身为亲家，王富贵出事，他也是甚为着急的奔走，这人怕是我也要好好的查查！” “要查，一定要查！”沈运身上已经是一层白毛汗了，自己和白莲教可是有着生死大仇的，这日防夜防，没想到白莲教的人就一直在自己身边，这要是对自己不轨，那自己还真是悬乎了。 “南京那边的铺子，也得立刻派人清查一遍，所有伙计，也得查！”沈运真是被吓着了：“还有，医馆里新买的那些仆役，也得查一查！” “这个我已经送消息回去，应该千户大人已经派人在查了！”高寒点点头：“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全部再排查一遍，这个沈兄不用担心！吴姑娘和欧阳姑娘那边，也会专人盯着，他们的安全，沈兄可以放心！” 他看看沈运等人：“不过，以我的看法，在排查完毕之前，沈兄和小侯爷小伯爷在江宁不妨多逗留几日，等到事情明了了，然后再做决定！” “这个倒是无所谓的！”李晨等人看着沈运：“反正咱们出来是跟着运哥儿的，运哥儿说逗留几日，我们就逗留几日，他说回去，咱们就回去！” 沈运苦笑着点点头：“我能说不好吗，这白莲教反贼，还真是阴魂不散，要是能将他们彻底拔起，那我可就安心多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陆科的自救之策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陆科的自救之策 王富贵的事情，被高寒压了下来，这事情没有一个明确结论之前，无论是锦衣卫的人还是沈运，都不会大肆宣扬，自曝其丑。 锦衣卫的人，一边追踪着那王富贵的下落，一边派人去杭州那边暗地查问以前和王富贵有接触的人，一时之间，只怕很难有结果。 至于拷打审讯那魏虎的爪牙的事情，此事倒是成了不那么重要的事情，县令陆科在忐忑了几天之后，果断的投入到这个事情来，不仅仅临时招募了一些衙役，并且对于锦衣卫的审讯，提供了全方位的支持，大有将江宁将魏虎这个小团伙全面清算的意思。 都察院来了一位御史，按察院也来了一位巡按，这两位一到达江宁，直接就分别召唤陆科前去问话，话里话外，虽然一直对着陆科表示，清者自清，让陆科不必为此担忧，但是，陆科不担忧才怪呢！ 这次的事情，魏虎是被抓了现行，虽然他侥幸脱逃了罪责，但是在此事当中，陆科也没起到什么好作用，哪怕在事后他积极补救，但是显然他做的这些补救的措施，并没多大的效果，锦衣卫要查他，依然查他，按察院要问话，依然问话。 而看那位都察院的御史的神情，对方只怕已经摩拳擦掌，正准备在他身上开刀，用自己的仕途，成就他的一番前程。 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必须自救了。 靖海侯府也好，安远伯府也好，算是这次的苦主，他想要请对方出面，不但不计较此次这事情还要帮他一把，似乎不大可能，而他想来想起，觉得自己唯一可以打主意的，应该就是那位沈运沈公子了，至少，对方还有一家药铺在江宁地面，这次的事情完了，对方还是要在江宁做买卖的，自己对于对方，多少应该还是有点用处的。 而且，这沈运的身份来历，他也找药铺的伙计打听了一下，此人不过是南京城的一个秀才，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和这些权贵之子之间关系看起来亲厚异常，但是，他可是进士出身，对方是一个秀才，两人都是读书人，读书人之间有些话不好说，有些话，却是说说无妨的。 于是，在南京来人之后的第二天一大早，陆科早上一起来，梳洗了一番，就直接朝着同福客栈而去，自从上次离开这里，这些天，他一直扑在县衙，这还是第二次来到这里。 同福客栈的掌柜，见到县太爷进门，自然是热情的招呼，自从沈运等人住进这里，他这里几乎就没来过新的客人，若不是县太爷表示客栈里这些客人的费用，都由县衙解决，光是这一段时间的生意，就足够让他欲哭无泪的。 听到县太爷要见沈运，掌柜的脸，顿时就苦了下来，现在自己客栈里的住的是些什么人，他可是非常清楚了，一个个都是大爷，而县太爷要见的那个沈公子，更是大爷中的大爷，出入都有几个小伯爷小侯爷拥簇的人，掌柜的平时连上前搭话的胆子都没有。 “要不，县尊大人，小的替你问问那位郑小姐，他们是沈公子身边的人，倒是可以替县尊大人通报一下！” 陆科微微有些不快，但是依然点了点头，没多少时间，掌柜的嘴里的那位郑小姐，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见过大人！”郑玉婵两只眼睛看着眼前的陆科，对于眼前这人，甚至是整个江宁县的官吏，她都没有丝毫的好感，哪怕对方是一县之令，而她不过一介草民。 “沈公子可在？”陆科笑眯眯的问道：“劳烦姑娘通报一声，就说本县前来拜访沈公子！” “沈公子还未曾起床！”郑玉婵一想到那个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到现在的沈运，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她都和她镖局里的人一大早打熬完身体吃完早饭了，那人还在睡觉，这么懒的家伙，真不知道如何挣下他的这一份家业的。 但是，他这话听在陆科嘴里，却是是另外一番味道了，果然是沈运的“身边人”，连对方起床没起床都如此清楚。 一想清楚这一点，陆科笑容更盛了：“无妨，无妨，本县在这里等等也是没多少关碍的，姑娘也是南京人氏，跟随沈公子多久了？” 郑玉婵琢磨了一下，算算时日，这十多日了，应该算不短了吧！ “有些日子了！”她含含糊糊的答道。 “哦，不知道沈公子，平时喜好些什么？”陆科点头，继续发问道，这次来是礼节性的拜访，但是若是知道对方的喜好，下次来就可以对症下药，阐述自己的诉求了。 “这个么……”郑玉婵沉吟了一下：“好像他没什么别的喜好，嗯，除了赚钱，也不见他对什么很感兴趣的！” 陆科愣了一下，这银子谁都喜欢，但是赚这银子，不能算是喜好吧！怎么听起来，这沈公子是一个很俗的家伙呢？ “就没一点别的高雅一点的喜好了吗？”他不死心，好歹对方是一个读书人，就一点风雅点的嗜好么？ “还真没有！”郑玉婵想到沈运为了一个粉头跳河的事情，微微笑了起来，这痴迷女人，应该不算是嗜好，不过，这就不用说给这位县太爷听了。 其实不仅仅是陆科好奇沈运的事情，郑玉婵现在也对沈运的事情好奇之极，不同的是，现在她即使很多事情不知道，但是，回到棋盘街之后，她觉得很多关于沈运的事情，她都可以打听得出来，所以倒是没有像陆科一样，现在显得这么迫切。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陆科打听了一会儿沈运的情况，依然是不得要领，等到郑玉婵离开后，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哪里，发起怔来，这沈运此人，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秀才，普通的商人，他是怎么和这些权贵子弟交情莫逆的呢，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过去，客栈里逐渐的热闹了，沈运一直在呼呼大睡，饶是陆科脸皮再厚，在那些走来走去的侯府伯府的家将们的眼光下，也有些坐不住了，就在他起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沈运打着呵欠，从二楼走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另类投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另类投资 沈运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尤其是在经历了江宁县这件事之后，更是连刚刚自己升起来的那一点点自得也吓回去了，他决定自己得端正态度，不再小看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 而这个时候，居然听到江宁县令陆科，在楼下等了自己一下午，少不得稍微梳洗一下，立刻就下楼来。 他不是李晨，家里没一个当侯爵的老爹，也不是赵虎臣，虽然那个伯爵老爹动辄对这个儿子拳打脚踢，但是出了事情，护犊子比谁都厉害。 别人以为他的靠山是冯保，是萧乾，他自己清楚的很，自己到底和对方的关系如何，说难听一点，他和冯保萧乾的关系，人家哪天说不认就不认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倒是趁着人家还对他有几分欣赏的时候，自己努力成长起来，这才是王道。 江宁县令陆科这个人，他并不怎么喜欢，但是，再不喜欢，对方也是一县之令，而据高寒的调查，这个县令十有八九和这次谋害自己的事情没多大的关系，那么，这样的地方实权派，沈运当然愿意结交一番。 “沈记药铺的事情，现在已经告一段落，若是沈公子愿意，随时可以开张，说实话，我沈记药铺造福我江宁桑梓，我早就向向沈公子表示谢意，犬子的顽疾，还是托贵号的药石，才有了些起色！” 陆科笑吟吟的用沈记药铺的事情作为话题，毕竟沈运这次来江宁就是为了药铺的事情，虽然中间发生了那么点点小小的波折，但是，到了今天，他总给给对方一个交代了。 “惭愧，惭愧！”沈运笑着谦虚道：“造福桑梓不敢说，医者父母心，做药铺这一行的，何尝不是如此，从中取些利润，不过是养家糊口啊，贵公子身有顽疾，这事情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现在有了些起色了么？” “还好，江宁名医季家兄弟，都为犬子诊治过！”陆科点头：“犬子从下体弱多病，如今比起以前来好很多了！” “哦，说是治病的话，我们沈记医馆，倒是有名医坐镇，对了，你说的季家兄弟，莫不是季春生季东生兄弟？”沈运觉得对方的话里的季家兄弟有点耳熟，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还真是他二位！”陆科笑着回答，他没想到两人之间的话题，是从自己儿子身上的病开始，不够，既然有话题聊，总比尴尬的无可说好不是。 “哦，这我就放心了！”沈运点点头：“他两位的老师，太医院供奉薛神医和他的亲传弟子，如今正坐镇我沈记医馆，令公子的病若是需要诊治，到我沈记医馆来，想来是不成问题的，季家两位神医，如今也在我医馆坐堂呢！” “真的么？”陆科心里一动，原本是来拜访下对方，看看有什么事情让对方动心，好让自己度过这一个难关，没想到聊着聊着，聊到他儿子的病情上去了。 他儿子陆一帆今年十五岁，打十岁的时候，染上一桩怪病之后，就日益消瘦，到江宁就职后，他请季家兄弟这两个当地有名的医生来看过，说是中了“蛊毒”，但是具体是什么蛊毒，却是不得所知，两位名医也不得根治之法，只得用些虎狼之药，说是可以压制只蛊毒，但是，这未能除根的怪病，始终是陆科的心头之患。 他何尝不想自己的儿子健健康康，和普通人一样，可以进学，科举，可以娶妻、生子，此刻听闻那季家兄弟的老师，太医院的供奉就在这沈记医馆，他不动心才是怪事呢！ “这诊金怕是很贵吧！”他苦笑了一下：“陆某虽然家境尚可，但是，请太医院供奉出手，怕是也是价值不菲！” “我就问，陆大人想治好令公子的病不？”沈运才不信这话，这年头做官的，难道还有清官不成。 “这个我自然是想的！”陆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就别考虑诊金的事情了，先将令公子送到南京我那医馆再说，这个没办法，薛神医不出诊的，令公子得亲自去一趟，至于诊金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这怎么使得！”陆科摇摇头，“沈公子如此豪爽，按理来说，陆某也不应该扭捏，不过，既然是治病，哪里有不说诊金的事情，而且，犬子恶疾，遍求名医不得，若是不收诊金，陆某心里也不踏实啊！” “这样啊！”沈运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固然是想结交对方，但是，不收钱，对方肯定会觉得自己不会用心救治。 “我们医馆有个规矩，最好的郎中，最好的药物，优先救治我们的医馆的贵宾客人，陆大人，啧，算了，你派人去南京的时候，去医馆花点银子办个贵宾牌子吧，有了这贵宾牌子，令公子在医馆的诊治开销，陆大人就不用担心了！” “这样我就心里踏实多了！”陆科笑了起来。 “事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将令公子送去吧，我这里有镖局的人，车马都是现成的，早一天到早一天医治嘛！” 沈运趁热打铁，将这事情定下来，陆科才刚刚点头，他就招呼郑玉婵和他的人，套好车马去县衙接陆公子，陆科有心想再提提别的事情，却是被对方这异常热情的态度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随着对方的安排，先去带人料理儿子治病的事情。 在他想来，虽然自己想要和这沈运说的话，基本还没开口，但是，自己儿子去沈运的医馆治病，也算是和沈运扯上了关系，对方这么主动人情，若是真的是自己在魏虎这事情上太大的麻烦，这沈运或许不至于帮手，但是，总不至于落井下石吧！ 再说了，对方可是有太医院的供奉坐镇的医馆，万一自己儿子的病治得好呢，不管自己的麻烦解决得了还是解决不了，自己都算那是有所收获了。 还真是巧了，沈运的想法倒是和他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科一县之令，典型的地方派实权官员，这次魏虎倒了，这江宁基本就是他说了算了，他儿子自己医馆治病，以薛大国手那种满天下找疑难病诊的德行，想治好应该不难，这一旦真治好了，将来这江宁自己做什么，岂不是顺畅得多，而且，人家两榜进士，谁又敢说他就一个区区县令止步了，沈运觉得，自己的做法，也算是一种投资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旁敲侧击 文武颠倒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旁敲侧击 文武颠倒 郑玉婵真的不想那么早回南京，若放在刚刚来江宁的那一天，沈运告诉他可以护送江宁县知县的儿子，立刻回到南京，她二话不说掉头就走——这么短的一趟镖，赚两趟差事的钱，傻子才不干呢！ 但是，这几天里，她见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真不想就这么护着一个病秧子回去了，若是沈运一起回去还差不多。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沈运这个人了，反正这个人在心里，早就没了儿时的那孱弱模样，这些年她也没少见到他，但是，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身上会有这么多令人好奇的地方。 杀公差，退官兵，连锦衣卫的百户也对他毕恭毕敬，甚至连本地的县太爷都心甘情愿的等一个上午来拜访他，而他不过是一个区区秀才，这是不是也太厉害了一点，厉害得都好像不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沈运了。 想起沈运想要买她家镖局的事情，她心里有些火热了起来，沈运看上她家的镖局，那她家的镖局一定有值得他看得上的地方，以沈运的人脉还有身家，若是真的可以支持镖局的话，她家镖局没准真会因此起死回生。 回到南京，她直接将马车上的那位县令公子，送到沈记医馆，这趟镖算是走完了，反正镖局的酬劳，包括沈运的雇佣费用，那位县令大人早就已经结清了，倒是也不用结算。 她连家都没回，直接让伙计们带着车马回去镖局，她则是直接朝着吴家走去。 沈运给吴胜男带了些口信，托她带回来，无非是还要在江宁呆几日，让吴胜男不用担心云云。她一点不拒绝这样的任务，反而颇有兴趣的去吴家一趟，她想从吴胜男嘴里，多了解一下沈运这个人。 都是一条街的街坊，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泥巴过过家家，进门稍微介绍了一下自己，吴胜男就将眼前这英姿飒爽的女子和记忆当中的那个人对上了号来。 “原来是郑家妹妹，哎呀，你不说我还没认出来！”热情的将对方引进门来，吴胜男笑着说道。 郑玉婵也犯着嘀咕，打小吴胜男脸上就有的那块胎记不见了，人不仅不像自己记忆之中的那么难看，反而好像漂亮得很。 “我才没认出来呢，没想到吴家姐姐出落得这么漂亮了！”她微微笑了笑：“就是沈运让我给你捎个话儿，在江宁那边，一切都好，不过药铺里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他怕是要多呆上几日，让你用担心！” “男人当然是正事要紧！”吴胜男笑着说道：“这次你们镖局帮了他这么大忙，他没有亏待你们吧，若是银钱上小气了，你给我说，回头我补给你……” “这倒是没有！”两个女人说起话来，一点生疏感都没有，甚至在屋子里伺候的小丫鬟，还给郑玉婵送上了茶水。 “吴家姐姐这可是阔气起来了，家里都添置了这么多下人，医馆那边还有不少吧！”郑玉婵看看四周，啧啧的摇摇头：“沈运也太不心疼姐姐了，这有钱添置下人，不给姐姐置办个宅子，还让姐姐委屈在这里，真不像话！” “这个倒是不急，打小住的宅子，也有感情了！”吴胜男笑着说道：“他平日里事情那么多，这些小事他哪里操心的过来，这些事情，倒是都是我来做的，宅子的事情，过些日子再说也无妨的！”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了！”郑玉婵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脑子，前些天沈运问过我镖局的事情，问我这镖局愿不愿卖，当时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现在想来，莫非是想买了我家那镖局，在那边起个大宅子给姐姐！” 吴胜男一愣，咯咯的笑了起来，沈运的这些算盘谋划，很多她都是知道的：“姐姐多心了，那是他替朝廷办武学，想把这武学就建在咱们棋盘街，这棋盘街就这么大，也就姐姐镖局那里地方大点，够一帮汉子在那里练练拳脚了，才不是要起宅子呢！” “呵呵呵呵！”郑玉婵干笑了几声，总算是知道沈运想买镖局干什么了，至于武学什么的，她可以慢慢打听不是。 两人聊了几句，郑玉婵起身告辞，吴胜男笑着将对方送到了门口，“妹妹若是无事，有空多走动走动，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可不能生分了！” 郑玉婵点点头，从吴家慢慢走了回去。 回到镖局，镖局里一片欢乐的气氛，出门数日，所有的人不仅仅安全回来，还带回了两趟镖局的酬劳，就这一次出门，足足抵得上前几个月镖局的收益了，连郑老镖头也老怀大慰的站在院子了，看着自己的徒子徒孙们欢腾。 出镖回来，得给自己父亲说说出镖的经历，这已经是郑玉婵和自己父亲之间的惯例了，而郑老镖头则是可以从女儿的经历中，用自己多年的江湖经验为女儿总结教训，告诉她哪里做的正确，哪里有欠妥当。镖局也是吃刀口饭的，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郑玉婵一五一十将自己这些天的作为见闻，都说给了自己的父亲听，郑老镖头原本还笑呵呵的听着女人的述说，然而，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然后那陆县令就替沈运结算了咱们的酬劳，顺便将回来的这一趟的银子给了，我也没多要，按照平日的价格，多要了一倍，反正当官的都有银子，他们也不在乎！”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郑老镖头摇摇头：“你是说，那江宁县的县令，如此的巴结沈运，甚至将他儿子送到沈记的医馆来治病？” “对啊，他儿子有病，沈运又是开医馆的，这不顺利应当的事情么？”郑玉婵没觉得哪里有不妥。 “既然他儿子身染恶疾多年，就算要医治也不急着一时，那县令干巴巴的送自己儿子来医馆，除了巴结沈运，我想不出别的理由来了！”郑老镖头摇摇头，他见多识广，人也世故，看着女儿不明所以的脸，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如果我是那县令，怎么可能放在眼前的小侯爷小伯爷不去巴结，反而来巴结沈运这一个小小的秀才呢？在客栈里那事情里，明显是那几位小侯爷小伯爷出力得更多！” “这个我知道！”郑玉婵笑着打断他爹的话：“我听吴胜男说，呃，就是那沈运未过门的媳妇，沈运好像是要替朝廷办什么武学，那县令肯定是打听到了消息，才将他儿子送过来，那些小侯爷小伯爷在沈运身边，大概也是因为此事，对了，爹，我还问了，上次他想买咱们的镖局，就是为了这办武学的事情，他看上咱们的这宅子院子，足够宽敞了！” “什么乱七八糟！”郑老镖头一怔，哭笑不得：“沈运一个秀才，一个读书人，就算是办学，也只可能是书院，学堂，怎么可能去办武学，你一定是听错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千头万绪 终见端倪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千头万绪 终见端倪 郑家两父女终究是多了一份心眼，少不得对沈记医馆那边关注多了起来，或多或少他们都会听到一些消息，而郑玉婵和吴胜男之间的走动，也是逐渐的热络了起来，沈运这边的消息，倒是大多是郑玉婵从吴胜男那边得到的。 十余日后，沈运终于从江宁那边回来的了，江宁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魏虎和他的爪牙，在江宁几乎一扫而空，自魏虎以下，这些为祸一方的家伙，或是下狱，或是流放，或是抄没家产充作苦役，一一都有了决断。 而锦衣卫那边的调查，也有了结论，魏虎诬陷沈运为白莲教反贼一事，纯属子虚乌有，魏虎被革职拿问，等待有司发落，不过，他的下场已经是可以预料得到了，锦衣卫的大牢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尤其是他还是动了锦衣卫的买卖，能活着出来受到有司发落，就算他家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了。 当然，关于王富贵的事情，没有人提起，或许锦衣卫会将这事情当作一个线索追下去，但是，在对外的言辞里，在案件的卷宗里，王富贵不过是一个被诬陷的小人物，除此以外，再无他话。 庞掌柜因为受到那王富贵的牵连，只怕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能脱身了，江宁那边的沈记药铺，和南京沈记的药铺，一下都没了掌柜，江宁那边能继续歇业，但是，南京这边，可不能耽误太久，确定事情没了什么变化，锦衣卫还在将医馆的人也药铺的人再次排查一遍之后，沈运终于可以赶了回来了。 回来之后，沈运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找那于星宇，毕竟于家在这一行里浸淫了这么久，想必在这一行里认识的专业人士足够多，若是要为两个药铺再寻两个掌柜，有对方的帮忙，那是要省事的多。 但是，锦衣卫既然查王富贵，查庞掌柜，又怎么可能不查于星宇这个药铺以前的东家，沈运很是颓然的发现，于星宇一家，已经不知道什么事情，悄悄消失了，据邻居说，他们是变卖了家产，全家迁往京师去了。 自己药铺还有于星宇的份子呢，怎么一声交代都没有的就这么走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沈运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那王富贵若是真的和杭州那边的白莲教反贼有来往，于星宇是跑不掉的，作为东家，他肯定知情，而此刻于星宇一家全部消失，更是印证了某些事情，说畏罪潜逃都不为过。 但是，这事情锦衣卫那边知道，他知道就可以了，其他人，就没必要再说了，反正毋庸置疑，这于星宇一家肯定和那王富贵一样，上了锦衣卫的黑名单了。 就在沈运为药铺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沈运的面前，此人带着冯保的条子，直接找到了沈运，说是听说沈运这里需要人手，冯公公让他过来碰碰运气。 “药铺的掌柜，做的了么？”沈运看到眼前一脸笑容的家伙，不客气的问道，既然是冯保的人，他就不避讳什么了，不管是冯公公想给自己的人找个出路，还是找个理由让人来帮他，他都不用太客气。 “小人倒是以前在内官监当过几天差，采买这些事情，略知一二！”这个叫陈礼的中年人，微微笑了笑：“公子若是信得过我，这药铺就交给我来替公子打理！” 沈运眨眨眼，点了点头，确定这真是冯保派来帮自己的人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这曾经在内官监做过事情的宦官，想来也是他的徒子徒孙，这次出京的时候，就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了。 “帮我做事，就得守我的规矩！”沈运问对方：“这一点你能不能做到，若是不能做到，无论你多大本事，我是不敢用的！” “公子放心！”陈礼收敛起脸上的小人，正色回答：“来之前，冯公公就吩咐过，如果公子肯收留，那陈礼我就和宫里，和冯公公，再无丝毫的瓜葛，公子自当是小的唯一的东家，若是做了吃里扒外的事情，小的任凭东家处置！” 有了陈礼这话，沈运才放下心来，当下和他签了契约，让他做了这药铺的总掌柜，如何聘用人手，打理药铺，这事情他一概都丢给了对方，想想既然是宫里内官监的人，专司采买出身的家伙，打理这小小的几间药铺，想来不成问题。 这陈礼也当真有两把刷子，几天的功夫，就将药铺里的事情弄个的清清楚楚，果断的从南京沈记药铺里提拔了一个伙计，去江宁任职掌柜，而他自己甚至还专程跑到其他几个县城的沈记药铺转了一圈，对沈记整个药铺的经营，做到心里有数。 然后，将所有药铺的采购权，全部都收拢到了南京沈记药铺，既然他这个药铺总掌柜坐镇在南京沈记药铺，南京的沈记自然就成了沈记药铺的总号。 而因为有王富贵的前车之鉴，下面药铺的大宗药物的销售权利，也被总号收了回来，也就说，即使有客人采买大宗药物，下面的药铺也不能自行销售，而得将这单子，送到总号这边来，有总号配货发送。 一连串的措施下来，原本管理有些混乱的药铺，顿时就变得井井有条起来，不仅仅杜绝了某些隐患，更是让下面的掌柜伙计们，从药铺里赚东家钱的空间大大的减少了。这些动作，沈运看在心里，暗暗的点了点头。 不过，由此这又产生了一个问题，如今连总号在内，沈记药铺一共有六家，若是每家药铺的药物的采买配送，都有总号负责，那么，这其间必定要涉及到运输的问题，而这样的一笔买卖，不管给哪一个车马行，都是一笔为数不少的利润了。 沈运果断的想到了振远镖局。 经历了江宁一事，沈运算是和郑玉婵之前，互相有了一些了解，而这些日子，郑玉婵正是有事情没事去就朝着医馆这边溜达，或者是去找吴胜男说话什么的，老是在沈运面前晃悠，沈运就算不想到她和他的镖局都难。 只是筹备武学的事情，可以暂时缓一缓，但是，给自家赚钱的药铺买卖，可是不能停顿下来的，现在陈礼接手了药铺，沈运总算可以缓过神来，来处理这武学筹备的事情了，当然，当日被郑玉婵一口回绝的事情，他少不得再去提上一提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带着真正的诚意上门的。而且，这一次，他绝对不打算和郑玉婵谈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谋深算 量材用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谋深算 量材用人 “沈相公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郑老镖头笑吟吟的将沈运迎进了镖局，比起他女儿当日的态度，他可是热情多了。 “不敢当！”沈运笑着拱手：“大家都是街坊，郑叔叔这么说，可就要让我翘尾巴了！” “十五中秀才，虽然今年科举没参加，来年沈相公会试，必定中举！”郑老镖头可不管这些，高帽子一顶一顶的往沈运头上送：“如今又白手起家，又挣下偌大的家业，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么，我要是有个儿子，给沈相公提鞋，只怕沈相公都不要！” “爹！”郑玉婵翻翻白眼，娇嗔了一声，心里暗自嘀咕，你没儿子，但你有女儿啊，难道说，我给沈运提鞋都不配？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沈运温和的笑了笑：“这次来，一是感谢上次郑姑娘护卫我到江宁去一事，另外，还有一事情想和郑老镖头商量一下！” “这个嘛，咱们吃的就是这碗饭，沈相公的银子也给得足，不用谢，不用谢！”郑老镖头哈哈笑道：“至于今天沈相公来，还是为了上次和婵儿说的那学堂的事情吧！” “还真有此意！”沈运也不隐瞒：“是官办武学，我也就是协助筹办一下，价钱方面，定不会让郑叔叔吃亏的！” “是看上我镖局的这这块地方了！”郑镖头微微笑了笑：“这是祖业啊，卖的话，我没法向祖宗交代，我镖局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也没了个去住啊！” 沈运有些失望，终究这事情还是成不了，看来得另外想办法了。 “不过，若是有地方安置我这些人的话，这块地方，倒是租赁出去的！”郑老镖头话头一转，有些狡黠的看着沈运。 “这个好说！”沈运一愣，旋即高兴起来，他要的无非是和棋院这一片连起来而已，在中间就隔了几乎人家，要镖局能搞定，打通这一片还真不是难事了。 “沈家巷那边，就有不少宅子可以安置，价钱也不贵，虽然地段没这里好，但是，恰好我这里有一桩买卖，虽然辛苦，但是也算是收益稳定……” 当下，他将自己药铺需要车马行的事情，说了出来，“镖局里车马人手都有，每月固定都有十多趟的买卖，想来可以抵挡一下郑叔叔的镖局换了地段的损失了！” 郑老镖头和郑玉婵眼里都亮了起来，沈运无疑是给了镖局一个长远的买卖，就靠这一笔买卖，镖局就足够起死回生了。 郑玉婵想要说话，郑老镖头用眼神制止了她，咳嗽了一声，缓缓的说道：“沈相公，你刚刚说的，这个官办武学，是怎么一回事情！？” 沈运想了想，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就是镇守府和守备府提议，为南京城里的勋臣子弟办的这一个武学，一个是让他们学的东西，另外一个，也是对他们的一个约束！” “李家小侯爷和赵家小伯爷，他们也是在武学里吧！”郑老镖头点点头，突然问道。 沈运忍不住朝郑玉婵看了一眼，看来，这丫头回来后，什么都给他爹说了啊！ “没错！”他点了点头。 郑老镖头眼睛更亮了起来，指着自己的女儿说道：“我这女儿，你打小也认识，随我三岁练武，至今已经十多年，拳脚武艺，都是上上之佳，和人交手，等闲三五个壮汉也近不了身，沈相公你看如何？” “郑姑娘的身手，我是放心的！”沈运有些懵懂，不知道他这个时候说郑玉婵做什么。 “这次去江宁，听说沈相公你遇见了些凶险，由几位当差的兄弟给料理了，实际上，若是当时没人出手，玉蝉出手，也定能护得沈兴国周全的，沈相公，你信吗？” “这个我自然是信的！”沈运毫不犹豫点点头，当时郑玉婵可是离自己远远的，若是真等她出手，自己只怕早就躺地下了，但是，做人要厚道，此刻他只能顺着对方的话这么说。 他眼角的余光瞟到郑玉婵身上，却见郑玉婵脸上微微有几分羞恼，想来也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那她这身手，在你武学呢，能做个教习什么的没问题吧！”郑老镖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沈运。 “这个……”沈运犹豫了起来。 武学的话，当然得有教头，有教习，教习里又得分枪棒教习，刀剑教习，弓马教习等等，在这之前，沈运还真没琢磨多少教习的事情，反正这教习的人选，大不了倒是从靖海侯府里安远伯府邸要几个家将来，意思一下就可以了，而郑玉婵这种江湖路数的武艺，能在武学里教什么？ 不管是哪个府里来的家将做教习，教的肯定是战场上的厮杀之术，江湖武艺再高，和战场厮杀之术还是有区别的，再说了，郑玉婵一个年轻女子，来这武学做教习，不管教什么武艺，这些二世祖们，能服气，能听她的吗？ “若是沈相公答应这事情，明日里我就去沈家巷找宅子，这镖局这边，就算是租赁给沈相公了！”郑老镖头见到沈运犹豫，立刻就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再说了，沈相公，大家都是街坊，不是应该互相扶持么，你既然能帮忙筹备这武学，想必是说得上话的，给玉蝉谋个差事，到时候你们两个，也能互相照应！” “郑姑娘你的意思呢？”沈运回头看了看郑玉婵。 “教他们还是没问题的！”郑玉婵傲然说道：“不过，他们能学到多少东西，那就是他们的本事了！” 沈运沉吟了起来，半响，才缓缓的开口道：“这样吧，郑叔叔，你的这个提议，我想改一改，武学的教习，倒是可以为你们谋一个位置，不过这个位置，不是单单是给郑姑娘的，也包括郑叔叔你，就当是给振远镖局的吧！郑叔叔行走江湖多年，对江湖上的种种门道，各种路数，想必是一清二楚的，到时候，武学开一门课程，专程请两位轮流过去，就给学生们讲讲这江湖上的事情，你看如何？” “这不是武学么，难道还需要讲这些？”郑家父女，齐齐愕然，他们没想到他们引以为傲的武艺，对方看不上眼，倒是看上了他们行走江湖的经验。 “当然可以有！”沈运点点头：“你就当这些学生，是你们初出茅庐的弟子，刚刚踏上江湖的就可以了，你们将你们懂的东西，教授给他们，对于他们来说，既开阔了见识眼界，将来，或许也有作用，又怎么不能讲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应该读什么书 第一百五十七章 应该读什么书 有了郑家父女的配合，租赁镖局的事情，很快就不成问题了，从医馆到棋院然后再到镖局中间的一些住户，更是花费不了多少功夫，只要给出补偿并且让人家有个安置的地方，一般人都不会拒绝这意外之财的。 前前后后折腾了半个多月，沈运的武学终于开张了，从棋院到镖局，前后一起打通，一块招牌往镖局门口一挂，放了几串鞭炮，这精忠武学就算是正式成立。 原来镖局的所在，作为学生的锻炼身体，学习武艺的地方，棋院则是学生们下棋消遣学习策略战论的地方，学生们上午学武，下午学文，每天早上到武学点卯报道，到了申时再离开。 沈运当仁不让的成了这精忠武学的总教习和棋院教习，至于其他的教习，沈运也不客气，直接找了靖海侯从军中要了几个人，在武学教习，也算是他们的资历，武学除了包这些教习的食宿，对学员们的食宿，一概不管。 第一批五十人的新学员，很快就来报道了，其实除了十几个新学员，大部分学院都是原来在棋院里厮混的这一些勋臣子弟，对他们来说，武学的成立倒是有正当的理由让他们每天流连在这个地方了，虽然有时候并不是那么方便自由，但是，年轻人凑在一起，总是是自己单独一个人或者几个在一起要好玩的多。 武学开张的时候，靖海侯和安远伯亲自来了一趟，对新学员们训了一番话，然后施施然离开，虽然只是这么简单的来一趟，但是无疑，他们的出现，算是为精忠武学正名了。 沈运的手中一下就活络了起来，不仅仅将扩建武学的亏空补了起来，甚至还有盈余的银子，加上医馆的效益一直都在增加，短时间内，他倒是不必为银子的事情忧心了。 棋盘街的百姓，隐隐约约知道这里要办武学，但是，直到武学挂牌开张，每天早上，大量的学员带着自己的家仆来这里，才终于明白这个武学的性质，他们的心思由此一下活络了起来。 按照武学的规矩，家仆是不允许到武学里去的，那么，这些学员上学的时候，家仆们就得在外面等侯，这些家仆们等候期间，总得吃茶喝水，总得有个坐处，甚至是消磨时间，棋盘街的茶铺，点心铺子，甚至各种卖小吃的，也因为突然多了不少家，加上原本神仙居声名鹊起带来的客人，棋盘街今日隐隐有了繁华的景象。 这些景象，给沈运最直接的感触，就是自己这一个武学，就是带动了整条街的经济。 有学员平日娇贵惯了，在棋院里时间长也呆得腻味，天天练习拳脚武艺，也总有懈怠的时候，但是武学的规矩，早晚都要点卯，三次点卯不到，直接就除名。那么，他们想要懈怠一下，却又不敢离开棋盘街太远，有人家里，直接就在棋盘街开始购置房产，反正这里的宅子也便宜，收拾一下，偶尔在这里小憩一下，也免得每日来回奔波，。 等到沈运发现这棋盘街的房价甚至都涨了几成的时候，武学里至少有一半的学员家里，在这棋盘街购置了房产和铺子，这种事情沈运也不甘人后，直接用手上多余的银钱，尽可能的在地段好的地方，选了几处宅子，不管将来是自己住还是卖掉，这绝对不是一件亏本的买卖。 青龙会的李二狗诸人，终于在棋盘街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他们负责神仙居的安保，没事就在棋盘街溜达，整个棋盘街被他们经营得水泄不通，外来的人想来这里做生意，多少都得给他们交几个例钱，而外来的想来作奸犯科的，想过他们这些城狐社鼠的手，也是困难之极，以至于这棋盘街的治安，居然成了西城这一带最好的，巡街的官差来这里，几乎就是例行公事，但凡有些偷鸡摸狗的，都不用他们出手，不是被武学的这一帮精力无处发泄的学生们拿来练手，就被青龙会的这帮人，狠狠的收拾一顿，送到官差手里。 这一切一切的变化，都是看在陆一帆的眼里，他到这里两个多月了。 刚刚开始被他父亲陆科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他并不对这个医馆报多大的期待，不过，等到曾经给他看过病的两位神医，将他们的老师请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康复的希望。 薛神医对他的病情很感兴趣，经过诊治，他开始按照薛神医开的药方开始服药，药效见效很慢，但是，他的的确确感到这药物正在每天都在驱赶着自己身体里的病魔，一个来月，他脸色都红润了许多，身体甚至还长胖了几斤。 期间他父亲曾经来看望过他一次，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和他说了说话，然后再客客气气的去拜访了薛神医，但是，从父亲走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他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可能要好了。 在医馆里的病人，除了他住在这里，还有一位周夫人，是小周掌柜的母亲，有时候薛神医来看他的时候，会去周夫人那里看一下，他不知道周夫人是得了什么病，不过听起来，周夫人的病来的时候比他更严重，但是现在都差不多快好了。 每天小周掌柜都可以带着周夫人上街去走一走，而他有时候想出去，没走多远，就觉得体力有些不支，这让他有些懊恼，不过，按照薛神医的话，再过两月，他差不多就可以常人没多大的区别了，想到这里，他又有几分高兴起来。 他来这里治病的时候，带了不少的书，没事的时候，躺在床上看书，已经成了他这么多年的习惯，肃然父亲一直叮嘱他，好好的学习四书五经，将来可以参加科举，做官。但是他一直没这么想过，他都不觉得自己的身体能好，哪里有多少兴趣去读那些枯燥的四书五经。 他躺床上读书，更多的是为了打发消遣时间，所以，正经书没读几本，乱七八糟的书却是读了不少。 这身体逐渐的好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振作，应该好好的读一读书了，但是，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读不进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个说书人的诞生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个说书人的诞生 沈运偶尔会到医馆这边来，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呆在武学那边的棋院里，陆一帆见过沈运好几次，但是，却几乎没有和他说话的机会，倒是平日里和小周掌柜接触的多一些，但是小周掌柜和他接触，几乎都是板着一张小脸，仿佛他这个县令公子在她眼里，和其他来医馆的病人没什么区别。 这一点让陆一帆很郁闷。 作为一个连父亲都吩咐他好好结交的人，他对沈运还是很钦佩的。 论年纪，沈运好像比他大不了几岁，也没有家族的支持，居然白手起家弄出了这么大一份家业，尤其是，他居然连读书也没耽搁，虽然今年的秋闱他没参加，但是，三年前他就中了秀才，而他陆一帆，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童生呢！ 论能力，沈运要么是他父亲这样的人称兄道弟，要么就是在武学里，让一帮侯府伯父来的公子服服帖帖，尤其是这一点，看得陆一帆眼红不已，他曾经在外面散步的时候，见到过那些公子，一个个鲜衣怒马，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那种，能折服这样的人，还是几十人，这得多大的能耐啊！ 但是，他想结交对方，一点机会都没有啊！ 自从将他从江宁送到了南京，沈运仿佛是完全忘记了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只是在父亲来看望他的时候，他陪着自己的父亲出现了那么一次，但是没说自己说几句话，就和父亲出去了，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的沈运，神态自若的和父亲谈笑风生，陆一帆真是连嫉妒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读书的事情不急，但是，一定要和沈运做成朋友！ 陆一帆心里暗暗决定。 进武学，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但是，凭他的身份还是进不去的，不过，前几天据说是一对镖局的父女，来棋院给学员们讲课后，他心里顿时就活泛开了。 在棋院里讲课，他是可以蹭着听一听的，医馆的后院和棋院就是连接着的，他有幸听到那对父女的讲课内容，所讲的不过是一些山川地理，行走江湖的诀窍，虽然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很新奇，但是，从那些听课的学生们的反应看来，这些内容对他们来说更新奇。 他的心里渐渐动了，若是讲这些需要自己亲身经历的这些见闻阅历，自己是不行的，但是，若是讲讲书上的那些东西，他看不了知道多少游记，而且，这些武学的学员，不是对那些行军打仗的事情也感兴趣么，自己从书上看的这些关于打仗的故事还少吗？ 思前想后了好久，他终于厚着脸皮，托小周掌柜带话给沈运，说是有关于武学的建议要对他说。 …… “他一个病秧子，对武学的建议？”沈运听到周倩儿的转述，哑然失笑：“你确定你没听错？” “我当然不会听错，这位陆公子，虽然依然还是一脸病容，但是，比起刚刚来的时候那副要死的样子，可是好多了，没准真的有什么建议给你呢，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读书人！” “我也读书人！”沈运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而且还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我可没看见过你什么时候看过书，你看的最多的，还是账本吧！”周倩儿嘟囔道，最近周夫人恢复的不错，这些都得念沈运的好处，要不然，他只怕毫不客气的将沈运这话给怼回去了。 “那行！”沈运点点头：“那去医馆，咱们看看这位读书人，有什么好的建议！” 陆一帆正在医馆的后院走廊坐着，见到沈运进来，急忙站起身来：“沈相公！” “恢复得不错，听说最近现在能在附近走动了，不错，不错！”沈运点点头示意对方坐下：“在这里住的还惯吧，有没有感觉不方便的地方，若是需要什么，吩咐你带来的那位家人也可，吩咐我医馆的伙计也可，你现在可以是病人，病人嘛，总的有些特权的！” “沈相公！”陆一帆感激的点点头：“一切都好，沈相公费心了？” “听说，你有些话对我说？”沈运寒暄完，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是的！”陆一帆点点头：“前几天，我听了郑小姐他们，在棋院给学员们上课，有些感触，想和沈相公说一说！” “嗯嗯，你说！”沈运笑道：“是不是觉得他们说的这些，挺有意思的，你看，住在我医馆里，还有这等福利，这要放在别处，你肯定没有吧！” “是挺有意思的，受益匪浅！”陆一帆回答道：“不过，我觉得，郑小姐他们讲的东西，是他们亲身经历的事情得到的经验，这些经验再多，也不过是几人，几十人至多几代人得来的经验，但是，自从仓颉造字，咱们的祖宗能用文字和笔记下东西以来，这千百年来，无数人的经验智慧留存下的东西，其实更多！” “你是说记载在书里的那些东西！”沈运沉吟了一下，这个毋庸置疑，不过，尽信书不如无书，书中记载的东西千奇百怪，良莠不齐。 见到沈运感兴趣，陆一帆顿时来了精神：“就譬如说吧，这精忠武学的学员，都是学武艺兵略的，论起古往今来的战例他们一定知道得不少，但是，在兵书上能做范例的战例，不过略略数语，但是，若是有当时的文人，将这战例一一记载下来，并且流传了下来，此刻再详细的讲给武学的学员听，是不是比寥寥数十字的战例，更生动，更形象，更能让他们从中学习领悟到什么经验教训，而这些东西，将来没准哪一天，就派上用场了！” 沈运脑子一震，脱口而出：“《三国演义》”？ “沈相公你是说的《三国志通俗演义》吧，这本书我也看过，也算是精彩，不过，还有很多这样的书啊，比如说《隋唐演义》啊，《五鼠闹东京》……” “不不不！”沈运摇摇头，“就是这个《三国志通俗演义》不错，你读过这本书吗？若是让你将书里的故事，详详细细的再给人讲一遍，你看吗？” “我记性一向不错！”陆一帆笑了笑，自信满满的说道。 “那行，你给我讲一讲三顾茅庐的故事吧……”沈运叫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他的身边：“若是你说的好，我请你到武学给他们这帮家伙说这个去，我正愁现在这些家伙越来越惫懒，没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寓教于乐 皆大欢喜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寓教于乐 皆大欢喜 三国通俗演义，好吧，沈运熟知的三国演义这本小说，在现在就叫这个名字，算算时间，现在是万历年间，这三国演义的确是已经成书，只是传播度有多广，还尚且未知。 但是，沈运可是知道，在这个王朝的末年，那些来自黑山白水的蛮夷，看是拿这个三国演义当作兵书来看的，他们的高级将官，几乎是人手一本，这书在军事上有多大的意义，那就不用说了。 一个传统武学的开办，必定是文有一帮熟读兵书的教习，给学生讲读，武有一帮武艺高强的教习，教学生武艺，精忠武学和传统武学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草台班子，论文，也就他这个总教习弄一副军旗来忽悠学生，论武，几个教习从军中调来，身手高明不高明不知道，反正肯定是教这些学生的时候，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 既然做一件事情，哪里有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做好的呢，沈运也想将这武学做好，至少，真正做出一点名头来，教出几个有用的人，而不是做成一帮勋臣子弟消磨时光的地方。 请郑家父女给给学生们讲一些江湖经验，只是他朦朦胧胧的有这样一个想法，但是陆一帆的提议，仿佛是突然给他打开了这个窗口。 没错，这精忠武学，本来就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武学，这里的学生，几乎没一个都是打小就练习武艺，论身手，绝对差不到哪里去，至于枯燥的兵书，除了少数几人，大多数人，只怕都不怎么感兴趣。 这些勋臣子弟，当初聚集在一起，最大的原因还不是这里好玩，能下万胜棋，还有一帮身份相当年龄相当的小伙伴，若是突然之间，他们觉得这里枯燥了，没意思了，那么，这武学不仅仅就没吸引力了，甚至也达不到靖海侯他们想要以此约束他们的要求。 那么，变枯燥为有趣，就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情了。 用说书人的方式，给他们讲三国演义，讲完之后，还可以让他们讨论其中的得失，这简直就是老天给的现成的教材，他就不信，在后世那么多娱乐方式的冲击下，这三国演义都有拥有那么多忠实的拥趸，在这娱乐极为匮乏的时代，这三国演义，还吸引不到一帮铁粉。 更别说这不仅仅是娱乐，还能有着实际的用途的。 静静的听完陆一帆说的三顾茅庐，沈运点点头，故事和他记忆中的没多大差别，这陆一帆的记性果然不错，只是对方将故事的技巧，稍微差了一点。 “沈相公，你看怎么样？”陆一帆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沈运，浑然没觉得，在他身后，几个人，甚至包括周倩儿，都听得有些出神了。 “故事还可以，记性也不错！”沈运点点头，“不过倒是你要说故事的对象，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可能是很多人，甚至说的时候，还有会有人插话，提问，打断你，你确定你能继续将这故事说的下去么?” “这个，我可以找几个说书人来请教一下！”陆一帆果断的点点头。 现在有些大的茶楼酒肆甚至青楼，已经有专业的说书人出现了，就好像神仙居，也请了两个说书人，在下午空闲的时候，会说上那么几段，不过，说书人说的一些东西，大都是山野奇闻，妖魔鬼怪的故事，偶尔也有将点才子佳人的，想三国演义这些稍嫌深奥古远的东西，说的人还是不多。 当然，就是说的多，沈运也不会随便找个说书人来武学说这些，说的难听点，这叫给学生们讲故事，说的好听点，这叫讲学教习，一个身份潦倒的说书人，怎么可能给一帮勋臣子弟说教。 “你好好的熟悉熟悉，重新温习一下三国通俗演义这本书，回头找几个说书人好好的请教一下，如何精彩讲故事！”沈运拍板了：“温习好了，告诉我，我每天下午，给你一个时辰，在棋院说这三国通俗演义的故事！” “谢谢沈相公！”陆一帆喜出望外。 “叫沈教习！”沈运嘿嘿一乐：“每月按照武学教习的薪酬给你支付银子，好好做，做的不好的话，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养兵，别琢磨这些不靠谱的了！” “我一定做的好的！”陆一帆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沈运忽悠成了一个职业说书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沈运笑了笑，走了出去，他不傻子，陆一帆也不傻，大家都知道这所谓的薪酬是怎么回事情，像陆一帆这样一个七品县令的儿子，想进这武学，连门槛都够不着，现在别说在武学给学生们讲课了。 能和这样一群牛逼的勋臣子弟做同窗，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更别说还成为他们的教习，这起码是半个先生了，这些人脉在以后对陆一帆会有多大的帮助，用脚指头都想得到。 回到武学，沈运将这消息公布了一下，原本因为天天练武下棋有些倦怠之意的学生们，前几天刚刚听到郑家父女说到行走江湖上的那些新鲜东西，觉得特有意思，突然之间，沈运又宣布过几天开始，每天棋院里会有说书人说书，一个个都低低欢呼了起来。 “我怎么感觉，咱们这武学，越来越不正经了！”赵虎臣低低对李晨嘀咕道：“可以活动筋骨，可以下棋消遣，没事还可以去咱们酒楼吃喝，现在运哥儿连说书的都整出来了，这过几天，是不是让席琳娜问问，要不要将他们那帮胡女弄到这里来，每天给大家跳跳那些露胳膊大腿的舞呢？” 他搔搔脑袋：“我怎么感觉，这越来越像清苑楼的做派了！” “胡说八道什么！”李晨低低呵斥了他一句，转眼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别说，一说，还真的有点像，除了这里没那些姑娘，这吃喝玩乐，咱们武学都有了，不过，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挺好的啊！”赵虎臣点点头：“咱们赚钱了，运哥儿也赚钱，大家还有个玩乐的去处，也不在外面惹事了，大家都觉得挺好，那就是一定是挺好的了！” “既然少，你还说个屁啊，让运哥儿折腾就是了！反正有好武学，我爹是没打算让去大同那边去了，你也别想，好好的在这里，没准到时候朝廷有差遣，直接就从我们这里挑人呢！” 第一百六十章 任性掌柜 陆说三国 第一百六十章 任性掌柜 陆说三国 一个中午的忙碌结束，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席琳娜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酒楼里大部分的客人已经消失，只有些零零碎碎的客人在用餐，这个时候，算是她一天当中最轻松的时候了，等过上两个时辰，晚上的那波客人又过来了，虽然很多事情不用他再事无巨细的去处理，但是，有些熟客，甚至三楼的有些客人，还是要她亲自招呼的，那个时候，她可清闲不下来。 不过，她挺享受这种忙碌的，酒楼开张几个月，在她的手里，经营的火火红红，赚了不少银子，而且，看着现在的这势头，还可以继续赚下去。 在南京城里，唯一的高端酒楼，也就只有天香阁，不过，最近她得到的消息，天香阁最近好像越来越不景气，至少大部分的客源，都朝着神仙居这边过来了，平日里别说是难以进入的三楼，就是二楼的雅间，一到饭点，也是座无虚席。 实在是迫于无奈之下，她只能稍微提高了两成神仙居的酒菜的价格，原本她是希望通过这提高价格的方式，来提高一下酒楼的门槛，减少点客流量，但是，这不提高价格还好，价格提高了，居然订席的人更多了，现在如果没有事先预定，基本上只能在大厅里和那些普通百姓一起用餐，而按照席琳娜手上收到的预定银子，这预定的席面，都快排到一个月之后去了。 酒楼的经营，已经上了轨道，换句话说，只要她不瞎折腾，保证这样的势头发展，这一年半载内的进账是不用担心的了。 按理来说，她作为酒楼能到今天最大的功臣，她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但是，她依然每天晚上坚持出现在酒楼里接来送往，别人都只道她勤勉，唯独她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不过，即便是铁人，也需要放松一下，而且，她觉得最近好像自己有些操劳过度，身上的肌肤有些粗糙了些，而在酒楼了，她已经不止一次听见“贵妃笑”这个名字，也知道这东西是沈运那个医馆弄个出来的，这样的好东西，南京城里这么多的权贵夫人都说好，想来是真的好，想来，自己去沈记订购一下，总不是问题的。 算起来，沈运现在可算是她的经营伙伴，这点面子，想来她在沈运面前还是有的。 从酒楼出来，经过武学，席琳娜微微抿了抿嘴唇，这武学里学生，大大小小七七八八，基本上她算是都认识，任谁在她酒楼里连续吃上一个月的酒饭，她想不认识都难。 武学的大门打开着，里面除了几个仆役，正在打扫，却是一个人都看不到。 她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现在这个时候，那帮家伙，一定都是在棋院了下棋，虽然每次他们谈论这棋的时候，自己一靠近他们就闭嘴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她可是一旦都没放在心上，她席琳娜有多少大事要办，怎么可能对那些消遣时光的玩物感兴趣。 走到医馆门口，除了一个小药童，抱着一个扫把在那里打瞌睡，医馆里也没人，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又退出去，看了看门上的招牌，确定这里就是沈记医馆，自己没有走错路。 “嘿！” 她身边的丫头朝着按小药童叫了一声，那小药童一下就跳了起来。 “你们家掌柜的在吗？”她笑吟吟的问道，小药童看到她那极具异国风情的脸庞，呆了一呆，然后仿佛是木头一样的点了点头。 “去请你家掌柜的出来，我要买药！”席琳娜咯咯笑了笑，这种小男生看到她的时候，呆头呆脑的样子，她见得太多了，一点都不生气。 “掌柜的在后面，我去叫她……”小药童涨红脸，结结巴巴的说道，掉头就朝着医馆后面跑去。 没多大功夫，他就从后面跑了出来，依旧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要不，客人你明天过来，掌柜的说今天下午不做买卖了！” “啊！”席琳娜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们掌柜的这样做买卖，你们东家知道么，天底下哪里有客人来了，将客人赶走的道理！” “我们东家也在后面，掌柜的当着东家的面说的！”小药童不敢看她的笑靥，嘟嘟哝哝的说道。 “哦，沈运也在？”席琳娜不和小药童一般见识 ，抬脚就往里面去。 小药童急了，想要拦她，席琳娜身边的丫头脸一板：“我们小姐和你们东家是好朋友，你知道不知道！” 小药童一个发怔，席琳娜已经走到了后院门口，掀起厚厚的布帘，走了进去。 帘子一掀开，席琳娜吓了一跳，整个院子里满满当当的全部是人，就连走廊里也坐满了人，一个瘦弱的少年站在中间，正在用他略带稚嫩的嗓音在说着什么，所有人都在鸦雀无声的听着他说话。 她妙目四顾，一眼就发现了坐在屋檐下的沈运，那家伙正端着一杯茶慢慢啜着，在他身边，他的那个小丫头掌柜，坐在马扎上，听得全神贯注。 她走了过去，笑吟吟的开口：“运哥儿……” “嘘！”沈运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指指在院子里的人，席琳娜一看，只见不少人正怒视着自己，这其中，还有不少自己熟悉的面孔。 “给席掌柜挪个地方！”沈运不客气的一拍自己身边的人肩膀，那人看了看席琳娜，不情愿的将屁股挪开，直接一屁股坐在台阶下了。 “坐下，慢慢听，有什么话，等小陆说完再说……” 席琳娜按住满肚子的疑惑，坐了下来，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所有的人都在聚精会神的那个瘦弱的年轻人在说话，她也沉下心来，想听听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这么吸引人的。 “……就说那吕布，原本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如何见得这貂蝉的国色天香，那王司徒将他请到府邸，又唤这貂蝉上来献酒，吕布心里心痒难搔，心里暗忖，这如此美人，简直是他生平未见，若是就此错过，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席琳娜：……？？？ 第一百六十一章 如愿以偿 债务缠身 第一百六十一章 如愿以偿 债务缠身 足足听了大半个时辰，人群中的那个瘦弱的少年，才缓缓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结束了他的说话。 人群中顿是一片嘘声，有人更是大声鼓噪了起来。 “都闹腾什么，想听明天还有，现在闹腾，小陆相公也说不出来不是！”沈运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里，李晨，你组织一下大家聊一聊今天说的东西，无关人等，都散掉吧！” 在屋檐下的一帮人，轰然而散，而院子里的学生们，也一个个意犹未尽的散开来，一边散开还一边嘀咕讨论这什么，席琳娜一头雾水，依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在说书？”足足等到人都散到差不多了，席琳娜才试探的问道，若是说这是武学的讲学，她是不信的，她见过大明的那些先生们讲学，哪里有这样仿佛酒楼里说书一样的架势。 “当然不是说书！”沈运摇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你酒楼里也有说书的，他们说的什么，咱们这里说的又是什么，这能比吗？” “那倒也是，反正我都听不明白！”席琳娜很坦然的承认自己听不懂，虽然她大明话现在很流利了，但是，也仅仅是限于交流而已，对大明的文化，她不了解的地方简直是太多了。 “不过，他好像是说的一个将军喜欢上了一个女人的故事，那个女人很快，他的父亲也是很坏，好像这个女人还同时和别的人在私通……” “算了算了，听个乐呵就算了！这些东西给你解释也不明白！”沈运笑了笑打断她的话：“酒楼里没事吗，怎么现在到我这里来了！” “有事找你！”席琳娜回过神了，想起自己的来意：“两件事情，第一，酒楼你库存的神仙乐快没有了，我提醒你一下，尽快让你的药铺配置出来，第二嘛，听说你这的贵妃笑效果很好，尤其是女人……” 她眼波流转，看着沈运：“运哥儿，你好像忘记，我也是一个女人了！” “别，别，你还是叫我沈运吧，别运哥儿的，叫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沈运摆摆手：“神仙乐的事情，不用担心，早就给酒楼准备好了，至少，用到年底是没问题的，只是贵妃笑，你这事情找我没有用，得找周掌柜！” 他指指正在指挥人收拾院子里的狼藉的周倩儿：“医馆的事情，我现在一般不过问，都是周掌柜负责的，你想一下，要是你酒楼的事情，我没事过去指手画脚一番，你会怎么感觉？” 席琳娜歪头想了想，认可他的这个说法：“那我找你的小掌柜去了！你告诉她，不许赚我的银子，得成本价，成本价！” “倩儿！”沈运招招手，将周倩儿叫到面前：“席掌柜的想要一份贵妃笑，现在咱们这里的这贵妃笑，是个什么章程！” “贵宾客人，可以预交银子月购，每月供给贵宾客人的，二十份，另外，若是非贵宾客人想要的话，价格翻倍，而且，每个月就五份！”周倩儿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你看，你还是办个贵宾牌子吧！”沈运好心的拍拍席琳娜的肩膀：“咱们也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不是！” “那就办个吧！”席琳娜不缺这点银子，而且，若是这样成为沈运的贵宾客人，她觉得其实也不是坏事。 两人在这里说着话，旁边刚刚喝完水从他们两人身边路过的陆一帆，听得这话，却是微微愣了一愣，趁着周倩儿在拿出账本登记的时候，他不动神色的走到周倩儿面前。 “倩儿姑娘！” “叫我周掌柜！” “哦，周掌柜，”陆一帆噎了一下：“我也是医馆的贵宾客人吧！药费诊金好像什么都没短缺过！” “你想说什么？”周倩儿有些警惕的看这对方。 “那位和沈相公说话的小姐，说的什么贵宾客人什么的，是不是咱们医馆，对这贵宾客人，还有什么别的好处？” “没有，走开，再问打死你！”周倩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到医馆这么久，除了来的时候，交了五百两银子，再一两银子都没有交过，你也好意思说自己的贵宾客人，这点银子，连汤药钱都不够，还诊金什么的没短缺！” 她撇撇嘴：“这也是我们东家心肠好，没和你结算这些银钱，这要遇见一个黑心的，早就将你赶出去了，到现在为止，薛神医可就只为我娘和你看过病，就是他的学生欧阳姐姐，给人家出诊，也是五十两银子起步，别说薛神医他老人家了！” “那我岂不是欠了很多的诊金！”陆一帆脸顿时就黑了，他从来可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也不是他考虑的问题，再说，不是沈运一直都没提吗？ “这我不知道，反正如果东家不入他的账的话，从我这里走，你至少欠了……，我算算，神医为你诊治一次，收你两百两不多吧，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一天收你十两银子不多吧，加上每日的吃食护理，还有各种汤药钱，除掉你先交的那五百两银子，最多也不过欠两千多两银子！” 陆一帆现在不仅仅是脸都黑了，连身上的汗都下来了，难怪他老是觉得这倩儿姑娘总看他不顺眼，现在他终于找到根源了，任谁看到一个欠了自己这么多银子的人每天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那心情肯定不是很愉快的。 他明智的闭上嘴，掉头就走，路过沈运身边，沈运正和席琳娜说完，笑吟吟的送席琳娜离开，猛地看到陆一帆站在自己身边，欲言又止，不仅仅有些奇怪。 “今天说的不错，不过，下面有人问你问题的时候，可以简短的和他们互动一下，互动明白吧，毕竟你现在不是在讲学……” “沈相公，我不是想问这个！”陆一帆犹豫了一下：“我想问问，你上次说，我要是这些书说的好，每月会按照教习的薪酬给银子，我想问问，这武学的教习，一个月多少银子？” “这个啊，都一视同仁的，每个月十两！”沈运很的大气的说道：“你看，我从来不会亏待人的……咦，你不舒服吗，你到哪里去，季春生，你过来看看，陆公子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西域使团 他乡仇敌 第一百六十二章 西域使团 他乡仇敌 贵妃笑的效果不错！ 用手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脸颊，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滑腻，席琳娜很是满意的看着镜中的女孩，如今这个女孩，早就没了当初的青涩和惊惶，在她的脸上，能看到的这有娇艳，沉稳，大气。 悠悠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玉瓶放回到桌上，席琳娜将视线从梳妆台上挪开。 外面渐渐的热闹了起来，那是酒楼的客人在慢慢的聚拢来。 做这酒楼掌柜，如今似乎是做的越来越顺手起来，但是，她知道，这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或许，有那么一天，她终究无法再回到故土，大明就是她最后的栖息之地，那她也不要做个迎奉食客的掌柜，她生来高贵，哪怕是落魄至此，也不会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弯下身躯，只为站得更高。 跟随她当初一起逃亡的族人，到达大明的时候，只剩下不到百人，那些勇武的战士们，几乎全部损失殆尽，如今剩下的族人，除了少数几个战士还在，其他的，都是一群老弱妇孺，这些人，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她知道，若是她决定在这大明苟且，这些族人会支持他，若是她想着带领这些人，回归故土，找那窃取王位的叛贼报仇，这些人，一样会坚定不移的跟在她的身后。 因为，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着血海深仇，他们是一群逃亡者，一群失去了故土的流浪者。 “小姐！”门外传来低低的呼唤声，她应了一声，门打开来，一个伙计打扮的胡人，出现在门口。 “礼部的王大人来了！” “让他稍等一下，我这就过去！”她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在镜子前面端详了一阵，确定自己的打扮没有问题，才微微对着镜子中的人儿笑了笑，走了出去。 是在什么时候，认识这个礼部的郎中的？她边走边想，却是想不起来了，只不过昨日再见到对方的时候，好像是她去敬酒，才又把对方的身份想起来。 不过是酒宴间的觥筹交错，原本她也没当一回事，不过，那个王大人，好像因为她的胡人的身份，谈到莫卧尔好像有一支使团来到了大明，而他听说，这位美艳的席琳娜掌柜，也是莫卧尔人，少不得将这消息拿出来显摆一下，当然，若是席琳娜想知道更多的，愿意坐下来和他攀谈一番，他也是在别人面前，与有荣焉。 席琳娜当时听在了心里，却是没做出什么反应，却是在酒宴散后，悄悄派人告诉这位王大人，若是今日下午有闲暇的，不如来神仙居，她将请对方小酌一番。 “王大人！” “席琳娜小姐，是越来越漂亮了！” 二楼一个素净的雅间里，见到这位漂亮的女掌柜进门，王不二站了起来，笑吟吟的和对方打着招呼。 “哦，王大人今日不像你的那些同僚一样，称呼席琳娜为席掌柜了么，我好不容易入乡随俗，这王大人这就又把我叫生分了啊！” 席琳娜吃吃笑着，如今她的大明话虽然不是字正腔圆，但是恰恰是这带着一点异国情调的强调，加上她那略略有些嘶哑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让人非常的舒服。 或许王不二不懂得什么叫做性感的声音，但是，悦耳不悦耳，他自己还是知道的。 应约而来，并不是他对这美艳的胡女掌柜，有什么异样的心思，毕竟神仙居摆在这里，每日宾客如云，来往的高官富贾若过江之鲫，若是说单靠这个胡女自己做出这么大的产业，打死王不二都不信。 有人说，这酒楼里有着靖海侯和安远伯的份子，要不然他们两个的儿子，要不整天在这里出现，仿佛这里开销不要钱一样。 这种说法，王不二也不信的，单靠两个纨绔，加上一个胡女，就能让那么多的人卖面子，甚至为了预定这里的三楼的房间，甘心情愿的等上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哄鬼呢！ 什么时候南京城的这大大小小的官员，勋贵，就这么不值钱了，如今在神仙居已经成为官场中情人吃饭说事最高档的场所，若是能在这里摆下一桌，不管事情谈不谈得成，至少，这摆酒的人，诚意是足够到了。 所以，这胡女身后，一定有大人物做靠山，这人物大得，不仅仅是满南京城的那些厉害角色，不敢打这神仙居的主意，甚至还得给这神仙居的面子。 试想一想，他一个礼部做冷板凳的郎中，来这神仙居不过区区两次，还都是为别人酒席上的陪客，若是他有机会结识这位美艳的胡女掌柜，继而结交到他身后的大人物，他有何乐而不为呢！ 这席琳娜约他来小酌，当若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或者他手握权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昨天酒席见说的那莫卧尔使团的事情了，自己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反正这席琳娜看起来也是西域人嘛，没想到，对方真的很在意。 两人寒暄一阵，算是商业互吹，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果然，席琳娜关心的是那莫卧尔使团的事情，对这事情，王不二还是有些东西可以说的。 “使团是他们莫卧尔新王登基，派来向大明朝贡的，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直接去京师，消息是这样，但是，使团未得到进京的命令，只能暂时逗留在南京！” “这支使团多少人，他们什么时候到南京的！？” “人数不多，百来人吧，前天中午到的，咱们南京礼部的会同馆，就是一个摆设，平日里哪有里接待过使团，尤其还是西域使团，不过他们带有他们国王的国书，好歹得正式一下！” 王不二有些卖弄的说道：“不过，这莫卧尔国历来没有进贡的先例，此次来，我们礼部也正在为在使团的名义发愁呢，又不是贸易，又不是进贡，还想见到当今圣上，你说这些莫卧尔人，是想瞎了心么，谁知道他们那个莫卧尔国在什么地方，我看他们的人，倒是有些色目人的模样，没准是北元余孽也不可知！” 席琳娜勉强笑了笑。 “咦，席琳娜小姐，对这莫卧尔的使团如此感兴趣，莫非知道他们的来历不成？” 第一百六十三章 疑似追兵 死里求生 第一百六十三章 疑似追兵 死里求生 何止是感兴趣，我就是莫卧尔人啊！ 席琳娜心里悲伤逆流成河，面对对方的询问，端起一杯酒，浅浅的小酌一口，掩饰自己脸上的那些许不自然。 “当然感兴趣了，我神仙居的菜品，胜过其他酒楼的菜品不知道几何，靠的各种美味，西域那边若是有使团来贸易的，我肯定是要去看一看的，要知道，有些调料的话，大明可是找不到啊！” “原来是这个原因！”王不二哈哈笑了起来：“这个我倒是忽略了，历来有使团来朝贡，总是带有不少的当地物产来大明贸易的，这都已经是惯例了，没想到席琳娜小姐，这都知道，果然是见识不凡啊！” “那回头我若是有这个需要，我找王大人帮忙说和一二，王大人可不能拒绝我哦！”席琳娜嫣然一笑。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什么时候席琳娜小姐来我礼部做客，我都是欢迎之极，欢迎之极！” “那什么时候王大人来我神仙居捧场，我神仙居也是欢迎之极哦！” 两人对视而笑，仿佛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 …… 莫卧尔帝国，是帖木儿的后裔巴布尔建立的王朝，巴布尔率领一万二千人，在征服的过程中，大败十万印度军队，占领了德里，巴布尔在德里的大清真寺称帝，宣布以阿格拉为首都建国，结束了德里苏丹国三百余年的统治。 一直到今天，席琳娜已经身死的父亲贾罕吉尔已经延续了四代，但是，就是在席琳娜十六岁的时候，东部的王公舍尔沙发动叛乱，叛军一路高歌猛进，击败了席琳娜的几个叔父，并最终在德里的大决战中，成功的击败了莫卧尔王庭的大军，夺得王位。 席琳娜的父亲和几个兄弟，在乱军中战死，席琳娜则是在一群忠心的族人的保护下，侥幸逃出了重围，此后，叛军一直在搜寻追杀他们，他们东躲西藏，最后毅然决定朝着东方而来，直到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以商团的名义进入了大明，这如同跗骨之蛆的追杀，才慢慢的消停了了下来。 时隔大半年，又听到了莫卧尔来的消息，席琳娜第一时间神经就绷紧了，她不能不怀疑，这是她的仇敌，是那个该死的舍尔沙派人到大明来，继续在寻找她和她的族人的踪迹，她作为贾罕吉尔最后的血脉，仅仅只是存在，就能让那个叛贼吃不好睡不香。 而这个使团到大明来，居然自称是莫卧尔使团，就足够让人生疑了，因为席琳娜知道，在那个叛贼窃取了王位之后，莫卧尔就不再是莫卧尔，而是叫做苏尔了，如果他们真的来和大明建立贸易关系的时节，断断不会用莫卧尔的名义，只会是自称苏尔国的使团了。 送走了王不二，席琳娜没有心思再呆在酒楼了，而是直接带着自己的人，回到距离自己在南京购置的宅子里。 跟随她一路到大明的族人，如今都被她安置在这个宅子里，宅子的主人是她的侍卫长，对外宣传是她的父亲，一个富有的胡商，不过，席琳娜知道，若是那个该死的使团，目的真是她的话，很快，他们就会寻到这个地方来。 宅子不是很大，但是，安置一百多人，也不算拥挤，从莫卧尔逃到大明的时候，席琳娜还是携带了不少的财货的，这些财货是他们这些人的生存的根本，等闲不会动用，等到她入股了神仙居，差不多等于有了稳定的进项后，以前的财货，她就跟不会动用了。 不过现在，她觉得到了动用这些财货的时候了。 “我们的战士太少了！” 几个男人，围绕着席琳娜，听着她带回来的坏消息，一个个脸上都是凝重的很。 “而且，我们没有什么武器，若是真的这些叛贼来寻我们，必定都是军中的高手，以我们不到十人的力量，根本就无法保护大家！更被说保护公主你！” “武器可以买！”席琳娜摇摇头：“我这段日子接触的这些大明人，都是有着足够权利的人，若是仅仅是购置一些武器，用来保护我们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不能仅仅靠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武装起来，老人，女人，还是孩子，这些叛贼屠戮我们的时候，是不为因为我们的人是老人女人还是孩子，就会手下留情的！” “这个我同意，每一个人，都要配置武器，哪怕是一柄小小的匕首，必须随时带在身上！” “还有，我们可以请大明人来保护我们！”一个在酒楼帮忙的胡人说道：“那个青龙会，就认识很多悍勇的大明人，只要愿意出钱，他们愿意为我们卖命的！” “等等，等等！”席琳娜打断他们的谈话：“你们为什么老是想到逃跑，防御，这两年来，我们逃跑得还不够，防御得还不够吗，结果怎么样子？” 她眼中仇恨满满：“从德里逃出来的时候，我们有近千人，现在你看看你们的四周，仅仅一百来人了，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你们的至亲，你们的朋友，他们也你们一样，脑子里想着的就是逃跑，逃跑，实在是跑不了了，才会挥舞着自己的武器，进行着最后的一搏！” “但是，我们都逃到了大明，你们还想着逃跑，再跑，跑到哪里去，而且，不管跑到哪里，我肯定，舍尔沙那个奸贼，一天没杀死我，一天没杀死我们这些人，他就不会罢手，难道，你们就愿意这样被他们追杀到最后一个人么？” 众人沉默了下来，他们也不想跑，但是，不跑，那就意味着死亡啊！ “蠢啊，这里是大明，不是莫卧尔，而且，我们比这些人，早来那么久，我们熟悉了这里，我们结交了那么多的朋友，为什么是他们追杀我们，而不是我们来追杀他们，难道，他舍尔沙还敢因为我们，派一支大军来，挑起和大明帝国的战争么？” 席琳娜轻蔑的说道：“来大明这么久了，你们也知道，大明帝国是一个何等庞大强壮的帝国，就连伟大的巴布尔皇帝，当初都没想着征服这片土地，击败这片土地上强大的军队，就他一个区区舍尔沙……哼!” 第一百六十四章 巧舌如簧 风险难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巧舌如簧 风险难当 武学是有兵器的，不仅仅是兵器，甚至连朝廷禁止民间持有的弓弩和甲胄都有，虽然不多，仅仅是作为学生们操练较量之用，但是，这拿出去，是真可以杀人的。 沈运甚至可以凭着武学的名头，直接到兵部的武库去购买一些武器，实际上，沈运还真这么做了，不过，这些兵器什么，打买来之后，基本上都是那几个军中来的教习在维护看管，等闲不会拿出来。 席琳娜当然首先就把主意打到了这精忠武学里，毕竟不管是这武学的总教习沈运，还是她熟悉的李晨，赵虎臣，都算那是她的生意伙伴，而李晨赵虎臣等人，更是几乎天天都可以见到，她也方便开口。 趁着第二天李晨和赵虎臣来酒楼用饭的时候，席琳娜直接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赵虎臣还没觉得没什么不对，李晨却是愣了一愣。 “你说你想买些兵器，想要多少？” “三五十把刀剑什么的，总是要吧，我族人那么多，有些妇孺也得弄些小巧的防身之物，这些我是不懂的，小李侯爷，你又什么建议？” “三五十把刀剑么？”李晨皱起了眉头：“你现在你家有多少族人，值得要这么多兵器护卫宅院，有那么多人手用么？” “一大家子呢，前些日子家里还进贼了，吓死我了！”席琳娜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后怕。 “多请几个护院好了，兵器乃是凶器，不会用的人拿在手里，反而容易被人所伤，至于妇孺，更不用说了，还是不要用这些兵器的好！” “这个我自然是晓得的！”席琳娜白了李晨一眼，“若是购买那么一两把兵器，自然不大紧，但是多了，就需到官府报备了，请些护院可是要花不少银子，与其这样，还不如购置一些兵器放在家里，让族人们自己学着用！” 李晨想了想，觉得或者是这些胡人民风彪悍 ，似乎更愿意自己使用武器而不愿意请护院。 “既然如此，回头让李四带你去府衙做个报备，从武库购置十柄短刀什么的吧！”李晨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帮这个小忙。 “但是，人家可不愿意在官府去报备！”席琳娜摇摇头，“再说了，十把短刀能做什么，切菜么？” “你不会是想造反吧，十把短刀还不够你看家护院的了！”李晨笑了起来：“不愿意到官府报备的心思，我倒是理解，但是席琳娜，你是胡人啊，胡人突然之间买这么多兵器，你觉得咱们大明官府真的都是瞎子，一点都不做提防么，户部那里，你和你的族人，我可以帮你落籍，但是，这事情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那算了！”席琳娜摇摇头，一脸的不甘心的样子：“我打算直接找你或者是小赵伯爷买一点呢，你们家里肯定有不少兵器的！” “说什么买，真是要是我们可以做主，直接送你一些也无所谓，但是，真的我们要是把我们家里的那些军中的兵器拿出来送人，我前脚敢拿出来，我爹后脚就敢打断我的腿！” 赵虎臣也连连摇头，三五把刀剑，他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情，三五十把刀剑，开玩笑，还是流落到胡人手里，真是出事了，谁都负责不起。 “要不，你去找沈运说说，或许，你可以找些人，用武学的名义购置使用这些兵器，毕竟现在武学的管事是他，他比咱们的权力可大多了！” 见到这平日里听话的女子，一脸的不开心，赵虎臣忍不住建议道。 李晨叹了口气，也点了点头，“你别说先找过咱们，真要是沈运哪里也帮不上忙，我和虎臣给你找几个有点本事的护院吧，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席琳娜从善如流，下午真的去找沈运去了。 不过，沈运的态度却是和李晨赵虎臣截然不同，等到席琳娜又将对李晨他们的一番说辞拿出来，说给沈运听的时候，沈运笑了起来。 “这样吧，席琳娜，你就直说吧，你要这批兵器是做什么的，看家护院什么的，就不说了，这种理由你自己信吗，你多大的宅子，多少人手，要这么多兵器？” 沈运嘿嘿笑道：“你别说找到了买家，我知道这武器的买卖是很赚钱的，但是，现在酒楼的生意不错，每个月万把两银子的进项也有，你养几个护卫是完全没问题的，用不着打这样的主意！” 席琳娜心里一动，“若是有这样的买家呢，这一转手，就是十倍二十倍的利润，你这武学，可以光明正大的从官府的武库里买武器，到时候报些损耗，谁会追究这些武器的去向！” “那三五十把刀剑，能赚几个银子！”沈运如今的口气大的很，“费这么大的精神，担这么的的风险，不划算！” “那如果是三五百，三五千呢！”席琳娜问道：“而且，买主肯定不是大明的，也不会是大明的敌人，这样的武器买卖，你会感兴趣吗？” 席琳娜觉得自己有点了解沈运了，别看这沈运是大明的读书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实际上，他比大多数人对财富的渴望更加严重，这不是什么缺点，甚至是美德，那么，既然是这样，那就用巨大财富来吸引对方，岂不是更能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 沈运果然是动心了，以他的了解，武器买卖当然是最赚钱的买卖之一，如果他贩卖的武器，不是流入大明的敌人手中，不会被敌人拿来对付大明，那么，他是一点心理负担都不会有的，只要对方出的起价钱就可以。 如果说这话的，是一个大明人，沈运断断是不会相信这个说辞的，但是，席琳娜是胡人啊，而且，他的父亲还是一个富有的胡商，那么，这番话，就很值得商榷了，从大明到西域，那些兴起灭亡的小国不知道有多少，若是能贩卖武器到这些国家，岂不是也是暴利的来源。 不对！ 沈运想了起来，不管是那一朝那一代，这对武器的管制，都是极其严格的，在隆庆朝以前，大明朝廷甚至有“寸铁不能出关”的严令，这种武器买卖的事情，想着容易，做起来可是难的很，稍微不注意，锦衣卫就找上门来了。 或许在后世，这种买卖可以做一做，现在，在大明朝，自己还是尽早死了这一番心思的好！ 第一百六十五章 蒙混不过 吐露实情 第一百六十五章 蒙混不过 吐露实情 席琳娜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看到沈运沉吟，还以为他真的会考虑一番，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提议，这让她心中的那点小期待，顿时不翼而飞。 好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原想可以找机会建立自己的商队甚至武装，看来现在是行不通了，不过，眼前那舍尔沙的威胁迫在眉睫，非得先解决不可。 “当初运哥儿你找我讨要辣椒的时候，我可是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如今我这点事情找到你了，运哥儿你连这一点面子都没给么？”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沈运：“我不过是想要家人平安，族人平安而已！” 沈运笑吟吟的看着席琳娜，也不说话，直到看得席琳娜有些心里发毛，他才缓缓的开口：“席琳娜，你知道一直在我身边的那个高寒，是锦衣卫吧，来大明这么久，你知道锦衣卫这三个字，代表的是什么吗？” 席琳娜点点头，“倒是知道一些！” “那么，你也知道李晨，赵虎臣，还有小钱，小宋他们家里是什么背景吧，你觉得，若是连你的底细，都没弄清楚，他们家里，肯让自己的儿子和你混迹在一起？” 沈运微微笑道：“我要说没查过你的底细，那就是对你撒谎了，但是，你也应该清楚，他们能接受你的原因，那是因为你的无害，是因为你有一帮族人，而且自万历九年七月，你们自玉门关而来，所经之处，所做之事，锦衣卫要查，肯定是可以查的清清楚楚的！” “但是，你现在说你需要武器，这就很让我怀疑你到底要做什么了，以你的经营，若是在黑市上买些武器，我想是没问题的，偏生你却来找我，还要这么多……” 沈运略略沉吟了一下：“我觉得你还是对我实话实说的好，免得大家伤了和气，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舞刀弄枪的总不是个样子，不过你的族人里，倒是不乏善用武器的好手哦！” 席琳娜的脸色慢慢有些变化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费尽心机营造了这局面，和这些权贵子弟成为商业伙伴，借助酒楼开辟自己的人脉，都是因为自己的努力，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切努力，在有些人的眼里，却是一览无遗。 人家居然是因为自己无害，是因为自己有一帮族人可以挟制自己，才放心的用自己。 “没事，当然，你不说也一点事情都没有，不过，这武器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你的那些家人也好，族人也好，最好也别想着去弄些黑市的武器，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你们呢，不要为自己找麻烦！” 沈运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我就当你没来我这里，说这番话，你看如何！？” “你这是何意！”席琳娜的声音有些发颤。 “没什么别的意思啊，你继续做酒楼的掌柜，大家一起赚钱，你不是做的挺好的吗，折腾这么多事情做什么！”沈运笑了起来：“你看，有咱们这些人庇护，等闲也不会有人敢来打你的主意，而敢打你的主意的人，看上的未必是你的姿色，虽然我看你也是很漂亮的一个女人！” “不不不，这次的事情，你们庇护不了！” 席琳娜面色苍白的摇摇头，“你们在大明的权势，对找我的麻烦的人没用，若是你们帮不了我，那我就得带领我的族人离开这里了！” 她不愿意有这样的结果，但是，若是她和她的族人连自保的武器都获得不了的话，那么，就真的只能趁着舍尔沙的人没找到她们之前，迅速的离开这里，即使是抛弃这经营了一两年的这一番基业，她也在所不惜。 “还真有人找你的麻烦？”沈运愕然，神仙居现在招牌打了出去，稍微有点消息渠道的，都应该知道席琳娜身后至少站着一位伯爷一位侯爷，什么人敢真的打席琳娜的主意。 “是天香阁？”见到席琳娜沉吟，沈运猜测道，迅疾又摇摇头，“如果是天香阁，你大可大大方方的告诉我们，不对，这应该是针对你的，而不是针对酒楼的！” 她看了看席琳娜那张带着异国风情的美丽脸庞，脸色变得奇怪起来：“难道有人会看上你？” 席琳娜心里纠结着，正在犹豫要不要自己身份告诉沈运，突然听得沈运这话，一下就恼怒了起来：“难道我难看么，这么大的南京城，就没有一个会懂得欣赏我的美丽的人吗？” “咳咳咳！”沈运被呛了一下：“我倒是不说你不漂亮，只不过，我大明和风俗，有些奇怪，你这样的胡人女子，啧啧，怎么说呢，真有人看上你，想娶你回去，只怕做妾都难，更别说做正头娘子了，这不可是歧视你，真正看上你的人，只怕也是看上你的美色，若是有人对你许诺，要好好的待你什么的，那肯定是在撒谎！” 他猛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一定是那人找过你，然后逼迫你，你不答应，对方就恼羞成怒了，若是这样的话，这事情交给我们来办好了，这么逼迫咱们神仙居的掌柜，可有些嚣张了，挖墙角也没这么个挖法嘛！” “你这都是说的一些什么啊！”席琳娜哭笑不得，翻了翻白眼，心里一横，干脆直接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是我的仇人寻到这里来了，他们当初一路追杀我们，我们现在的族人十不存一，他们依然不肯放过我们，如今我们若是再不自保，那就只能坐等对方屠戮或者是提早逃跑了！” 她瞪着他碧蓝如宝石的眼睛，看着沈运：“我连实话都说出来了，沈运，你会帮我吗？” “等等……”沈运摇摇头：“你的仇人，是什么人，和你们有多大的仇恨，这追杀几千上万里 的，这也有太离谱了，还有，这里可是大明，是有王法的地方，他们想杀谁就杀谁，当我大明朝廷是摆设啊，你什么都没说清楚，就让我帮你，我怎么帮啊？” “你确定你真的要知道得一清二楚么？”席琳娜再次问了一句。 沈运点了点头。 “那好，沈运，一直以来，你知道我是西域诸国中的莫卧儿人，那么，你知道这莫卧尔国，现在又叫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奇货可居 吃货行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奇货可居 吃货行径 沈运静静的听着席琳娜的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出了她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屋子外面偶尔有人轻微的脚步声，却是不敢在这屋子外面停留。 半响，席琳娜说完了，感觉到口有点渴，拿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而对面的沈运，两眼看着她有些发直，似乎没有从她这番话中反应出来。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了，礼部的那个使团，说是莫卧尔使团，那绝对是欺骗大明朝廷的，如果不是我们的仇人，就是一帮江湖骗子，莫卧尔已经亡国，如今只有苏尔王国了！” “沈运……沈运！” 啊！沈运仿佛是大梦初醒一样，看着眼前的席琳娜：“这么说，你是一个公主，莫卧尔的公主？” “亡国的公主！”席琳娜凄然笑了一下。 “不不不！”沈运摇摇脑袋，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你刚刚说，你是莫卧尔王朝最后的血脉，所以，那个苏尔国王，才会不断的派人追杀你，是不是这个样子”？ “没错！”席琳娜点头：“我一日不死，他寝食难安！” “也就是说，如果你要复国的话，那么，就是当仁不让的女王，莫卧尔女王了！”沈运瞪大眼睛，“我先确定你下，你的父亲，并不是暴政，天下大乱才丢了王位，只是有臣子造反才会失国，对吗？” “没错，奸贼舍尔沙，就应该死无葬身之地！”席琳娜咬牙切齿。 “而且，这个苏尔国王窃国也不过区区三两年的时间，若是你要复辟的话，还是有人拥立的，对吗？” 沈运有些激动了，这哪里是一个落难的公主，这分明是一个金矿啊！ “复辟？”席琳娜看着沈运，脸上露出意思苦笑，“靠我身边这百来个朝不保夕的族人么，沈运，你要不帮我就算了，用不着拿这些虚话来安慰我，你直接说个不字，我保证明天我和我的族人就从这南京城里消失！” “不不不，你误会了！”沈运摆摆手：“我没说帮你，我得先弄清楚我帮你得冒多大的风险，又有多少的收益，作为一个商人来说，这无可厚非吧！” “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商人！”席琳娜叫了起来：“你是大明的读书人，是秀才，将来是要做官员的，你为什么老是当自己是商人，你身边都是当的高官权贵的子弟，将来，这些人，就是大明军中的将军，朝廷的高官，你觉得你还是一个商人……” 她有些愤慨的看着沈运，“如果你这样的也算一个商人的话，那么，我也想做这样的一个商人！” “我真是一个商人，就好像现在，你来找我，我也觉得这是一门买卖，放心，我觉得这买卖，投入不大，收益可能不下，如果要投资的话，倒是可以先期投入一点！” 席琳娜瞪大眼睛，看着沈运，沈运的话有些神神叨叨，但是大致她还是听明白了，至少，对方是打算帮她的意思，她是听出来了。 “那个苏尔使团，你打算怎么对方，按照我的估计，是江湖骗子的可能性不大，没人那么大的胆子，找一帮胡人来大明一路招摇撞骗的，万一有一个像你这样知情的人存在，他们就得全部露馅，我大明的律法可不管他们是胡人大明人！” “我想就是能不能从你这里弄点武器防身，将来他们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们也不至于没还手之力！”席琳娜是多么会审时度势的一个人，见到沈运真打算帮忙，立刻就顺着杆子上来了：“不过，如果你真打算帮我的话，我决定以你和你的朋友们的力量，将这个冒牌的苏尔使团，全部留在大明也是可以的！”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沈运咂咂嘴：“要不，咱们慢慢来……” …… 南京，礼部会同馆。 这里是洪武年间留下来的老宅子，自从成祖皇帝迁都北京之后，原来属于礼部的一些屋子，很多要么就破败了下去，要么就被变卖，如今的会同馆，连成祖年间的五分之一的规模都没有了。 不仅仅规模变得小的可怜，就连在此的官员，也几乎都大量裁撤，哪怕南京各个衙门的人都人浮于事，但是，一个上百年都没什么用处的衙门，实在是没人愿意来这里领一份干饷。 到了现在，这里干脆成了礼部流放某些不听话的官员的所在，以前偌大的会同馆，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一处宅院，两进院落，一个负责清扫顺带看门的门子，和一个连个从属都没有坐馆。 宋嘉就是会同馆的坐馆。 前两天，这破旧的院落，破天荒的来了一群客人，这是一群宋嘉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客人，不过，对方持着礼部的文书，直接找到这里来了，宋嘉只得捏着鼻子，将灰尘满地的会同馆同门子打扫了一遍，将这些客人请了进来。 按理来说，会同馆是有银子从礼部拨下来，然后负责接待的事情的，但是，宋嘉自己的俸禄都几个月没见到了，哪里还有银子招待对方。 不过，貌似这一群黄头发绿眼睛的客人，并不在意这些，有了地方给他们住，他们就欢天喜地的住了进去，至于吃喝什么的，不仅仅不用宋嘉操心，甚至还天天买来酒肉，还少不了宋嘉一份。 这样的客人，自然宋嘉是欢迎的，虽然，他连这些客人到底来自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是知道对方来自西域，带着有西域某个小国的国书是来上贡来的，礼部那边已经送了文书给北京那边，如今的他们只怕在这破落的院子里，住上一段时间，等侯京师发来允许上京的文书了。 会同馆里，就宋嘉一个管事的，这些西域客人，要买酒肉什么的，自然是自行办了，但是，要和礼部联络之类的事情，自然就少不了宋嘉这一个坐馆，平时里在这会同馆都来的极少的宋嘉，不得不这些日子，按时按卯的来到这里，应付着这些客人。 每日里酒肉吃喝，宋嘉并不拒绝，不过，吃了几顿，他发现这些客人们，口味有些刁钻了，老是嫌弃买来的酒肉不够好，然后又反复的派人出去寻找更好的吃喝的，区区三十人不到的使团，至少每天都有一半人在南京城里瞎转悠，寻找着更好吃的东西。 真是一帮吃货，一边吃着冒油的烤肉，他一遍摇头。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本是同根 相煎何急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本是同根 相煎何急 “加沙尔，其实你不用让你的从人跑的这么辛苦的，论起好吃的东西，我大明可是有的是，不过，若是论这酒菜，咱们南京城里，以前得论天香阁，现在的要论神仙居了！” 对面的加沙尔，是这使团的首领，一个很魁梧和善的汉子，两天来，宋嘉已经和对方混的有些熟了，虽然对方有钱任性，但是，想想神仙居的酒肉，他还是忍不住指点一下对方。 “哦哦，有什么不同呢！”加沙尔脾气非常的好，笑嘻嘻的问道，虽然他的大明话有些蹩脚，但是也足够宋嘉听他的话听的明白了。 “这个怎么说呢，这些酒菜嘛，的确味道不错，但是，和神仙居的酒菜比起来，那就犹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据说，神仙居烹制这些酒菜，用了西域传来的秘制调料……” 一边说着，宋嘉突然怔了一怔，这加沙尔不就是西域那边来的么，自己貌似有点班门弄斧了。 “那味道一定很鲜美的，回头叫孩儿们去买点！”加沙尔不以为意的的回答道，不过，在宋嘉眼里，却是觉得，对方听到西域秘制这几个字，有些不以为然。 “这个真买不到！”他纠正了一下对方的错误认知，顺便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班门弄斧：“神仙居的酒菜 ，从来不外卖，银子再多都不行，想吃他们的酒菜，就得去他们酒楼吃，而且，还未必有位置！” 他笑了起来：“要不然，为什么这神仙居名声这么大呢，不过，好像他们的掌柜的，也是一个西域女子，没准和加沙尔你是老乡，倒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直接请你上三楼小享用也说不一定！” 他笑的有些乐不可支，自然是想到加沙尔到神仙居碰一鼻子灰的情形，那神仙居的三楼，是什么人都能上去的吗，他到现在都没去过呢！ “哦，是一个西域女子么！”那加沙尔果然感兴趣，“这个，或者还真是我的族人呢，卡嘎，带两个人去看一看，若是族人的话，我们明天去照顾他们的生意，到了大明，我们这些外乡人，就该互相扶持嘛！” “出门向左，往西城，问棋盘街就到了！”宋嘉笑着对那两个出门的说道：“早去早回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酒量原本不大的宋嘉，已经醉的看不清楚人影了，朦朦胧胧之间，仿佛看到有几个人过来，在加沙尔身边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这加沙尔就丢下他，带着所有的人出离开了屋子。 “这加沙尔，不厚道……”他嘟哝了一句，趴在桌子打起呼噜来。 …… 庭院外卖，加沙尔脸上和善的笑容早就已经不见，面对着自己回来的属下，冷着脸问道：“确定了么?” “不大确定，但是卡嘎说有些像，毕竟他也是好几年没见过那个人了！”那手下低头回答道。 “既然不是大明人，又有些像，那还有什么迟疑的，抓回来再说！”加沙尔脸色有些凶狠：“莫非你忘记了你这次出来的使命！” “小人时刻不敢忘记！”那手下回头：“卡嘎和我，只是远远的看了看，不敢靠近，怕惊扰到了对方，而且，对方的身边，好像有不少保护，贸然动手，怕是抓不到对方，还引起对方警觉跑了！” “卡嘎现在在那里盯着那人，叫我回来给大人报信，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嘿嘿嘿！”加沙尔狞笑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履行咱们出发前在国王陛下面前说的话了，全都跟我走，只要抓到或者杀掉那个人，其他的人，不足为虑！” 小小的会同馆里，顿时热闹了起来，穿着长袍的加沙尔的手下们，纷纷将早就准备好的大明服饰穿戴了起来，又贴身藏着利刃，很快就集合起来。 加沙尔也是一身胡商打扮，领头出了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西城方向而去。 有巡街的士兵，过来查问，加沙尔很是倨傲得将自己手中得自礼部的文书，给对付查验，进过了几次，大概是他们这群人的踪迹，已经被士兵们周知了，在一路上，居然无人查问他们了。 等到他们赶到棋盘街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黄昏，这还是有着他们自己的向导的带领下，来到这里的，而这个时候的棋盘街，也是最为热闹繁华的时候，神仙居也是这个时候的生意最好，他们这一群胡人，出现在这里，居然不怎么扎眼。 举目望去，至少还能看到七八个打扮和他们差不多的胡人，也在这边的街上溜达。 加沙尔四处转悠了一下，却是找不到只在次盯梢的那个手下卡嘎，他将狐疑的目光投向面前热闹非凡的酒楼，硕大的鎏金招牌上，“神仙居”三个大字，在落日下褶褶生辉。 “卡嘎人呢？”他低声的问道。 对自己的手下，他非常的信任，这些勇士都是经过千挑万选从军中选出来的忠诚之士，绝对不可能擅离职守。 “不知道，或许，是盯着那个女人去了吧！”另外一个手下，不大确定回答，手指着前面的酒楼，“我们就是在这里见到那个女人的，然后我就回去了！” “哼！”加沙尔犹豫了一下，又看看四周和他们面目差不多却是不知道是哪里来大明的那些个胡人，手一挥：“四个人跟我进去，其他的人守在外面，只要那女人还在这里，不要让她再次走掉了！” 身后的胡人们，不动声色的散开来，片刻之后，他身后就剩下四个人，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昂首阔步的朝着面前的酒楼走去。 酒楼的人满为患，加沙尔站在门口看了看，到处都是人，他眉头微微一皱眉，抬脚就朝着楼梯走去。 “客人您有预定席面么？” 一个伙计走过来，客气的拦住了他。 他缓缓的摇摇头，目光却是在二楼上逡巡，一楼里他目光走了一遍，已经确定这里没有他想找的那个人，如果真的如同卡嘎回报的那样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这里。 既然不是在一楼，那么，肯定就是在楼上了。 “那不好意思了，客人你得在楼下稍微等一等，去那边拿个牌子，若是楼上有位置空出来了，再按照牌的顺序，上楼用餐！” 那伙计指指柜台处：“取牌子的地方在那里！” 说完，这伙计居然就这么径直走了，加沙尔觉得对方简直是个傻子，摇摇头，踏上了台阶。 第一百六十八章 疑是陷阱 惨过陷阱 第一百六十八章 疑是陷阱 惨过陷阱 一直走到二楼却是没人再拦着舍尔沙了，不过，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舍尔沙也没法再往里走了，靠着栏杆这一圈桌椅，早就坐满了人，至于后面的雅间，也用屏风隔得严严实实，只看得见觥筹交错，却是不见人影。 没人过来接待，也没人告诉他们该做什么，舍尔沙插着四周看得到的人扫了一眼，带头就朝着最近的一间用屏风隔着的雅间走去。 “这位朋友！”不知道从哪里走出两个青衣汉子：“请下楼等候！” “我找人！”舍尔沙哼了一声。 “找人也请下楼等着！”那青衣汉子轻蔑的一笑：“找谁，哪个座儿哪个雅间的，自然有伙计帮你通报，想这样混上来的人，见得多了，来之前没打听咱们神仙居是什么所在吗？” 舍尔沙才懒得和这样的人费口舌功夫，大手一拨，顿时面前的青衣汉子被拨倒在地，轰然发出的动静，让二楼不少食客立刻就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真敢动手啊！”青衣汉子从地下爬起来，龇牙咧嘴的招呼着他的同伴：“请这几位大爷下去，好好的清醒一下！” 几个青衣汉子，顿时就朝着舍尔沙围了过来，而一楼也有七八个青衣汉子，朝着二楼冲了上来。 眼看着形式不对，舍尔沙身后的几个随从，蹭的一下，就将身边藏着的利刃拔了出来，二楼的一众食客，顿时大哗。 令得舍尔沙奇怪的是，这些食客们，虽然发出惊呼，却是没有四散逃避，而是一个个冲着他们指指点点，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难道大明人一个个都是这么不怕死的么？ 正在奇怪间，青衣人手中的短木棍已经冲着他的面门而来，舍尔沙招架了几下，终于吃痛之下，凶性大发，也从腰间掏出一柄利刃，挥舞了几下，将面前的几个青衣人逼退。 “都说了我们是来找人的，别逼我们伤人！”他面目有些狰狞的看着面前的青衣人，心里大为愤恨，就算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在这里，此刻只怕也被惊动了。 “不对！”他心里突然一惊，这不会是那个人用来对方的自己的招数吧，哪里上个二楼就被人家围住的的！ 他越想越不对劲，手中的利刃指着这些青衣人，眼光在四处逡巡，如果这些人真是那人指使的，那人一定此刻正在某个地方观察着他。 “你倒是伤人啊，憨货，光都嘴皮子不动手的玩意！” “就是啊，快动手快动手，这可比说书有意思多了，也就比那些胡人女子跳舞稍微差一点！” “哎呦喂，我就知道我今天运气不错，还有这等热闹可看，那席掌柜呢，莫非这其中有隐情……” 食客们兴高采烈，朝着前面看着，却是也有部分食客，眼睛盯着角落里的一个雅间，如果此刻那席琳娜掌柜的不在的话，能话事的，也只能是那个雅间的人。 “什么玩意？”果然，在众人的期待之后，那个雅间的屏风哗啦啦的一收，七八个少年，拥簇这两个人走了出来，当前的那人，看着眼前的状况，狠狠的将嘴里的牙签一吐，朝着身后的人挤挤眼睛。 “哥儿几个，他们来这里闹事，还动家伙呢！” 他身后七八个少年，哈哈笑了起来，一个个好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掏出各种各样的武器来。 “我就说了吧，这来闹事的几个家伙，真是人物啊，还挑着饭点来，不知道这是对面武学的少爷们在这里用饭吗？” “卧槽，那是什么，火尖枪吗？这么大的家伙都有，先前藏哪里了？” “那个谁，方天画戟，这是假的吧，酒楼里怎么可能出现方天画戟！” 众食客一边兴高采烈的议论纷纷，一边看着李晨身后的少年们变戏法，倭刀，短矛，仿春刀，狼牙棒，直到最后一个少年，呼哧呼哧从人群后，竖起一支方天画戟，食客们更是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好。 舍尔沙的脸色已经完全变黑了，对方如此准备充分，各种长短武器，杀气逼人，再看自己这边，人手一支小短刀，连人家最短的武器都比不上，他更是完全肯定，自己是落入了一个圈套当中了。 “放下兵器，我也不欺负你们！”李晨指指对方，然后抱拳朝着四方的食客拱拱手：“这些蛮夷骚扰大家用餐，我替大家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道一下什么规矩！” “好！” “好！” 食客们纷纷叫好，声如浪潮，李晨更加得意了：“我数五个数，你要不放心，我就不客气了！” “我要放下兵器，你等杀了我们怎么办？”舍尔沙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一边后悔自己的大意，只希望自己留在外面的手下，能够察觉到这里面的动静，进来救援。 “你们放下兵器，难道我们还用兵器欺负你，咱们大明人从来不欺软怕硬！”李晨倨傲的说道：“这么多人看着，我说话算话，只要你们能走出酒楼大门，今天这事情就算了，若是走不出去，嘿嘿，那就只怕要吃点皮肉之苦了！” 看着对面千奇百怪却是杀气逼人的武器，舍尔沙犹豫了一下，当啷一声，将手中的短刀丢下，他身后众人，也是有样学样，将手中的兵器丢了下地。 那几个青衣汉子，正要围上去，李晨大喝一声：“都退下！” 青衣汉子们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只见他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那些少年，“都愣着干嘛，给我上啊，是不是还要给你们找个歌舞班子来啊！” 众少年这才醒悟过来，一个个丢掉手中的兵器，嗷嗷叫着冲着面前的这五个胡人，拳脚齐下。 舍尔沙闷哼了一声，手往栏杆上一搭，直接跃身跳了下去，他身后的几个人，却是一下没反应过来，顿时就被无数的拳脚击中，勉强格挡了几下，却是防的了头，防不了身子，没几下功夫，一个个就抱着头躺在地下，任由四面八方的拳脚蹂躏了。 “好！” 食客们又是叫了一声好，更是有人指着跳下楼的舍尔沙大声叫道：“下面跑掉了一个，跑掉了一个……”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本正经 胡说八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本正经 胡说八道 三楼靠着柱子的栏杆边，席琳娜靠在栏杆上，看着二楼和三楼的一片热烈气息，侧过头头，面色古怪的看着身边的沈运。 “这样做，会不会太张扬了一点!” 她指着二楼被一堆人围着暴打的那四个人，还有在一楼的桌椅间狼狈逃窜的那一个人，实在是有些无语了：“揍他们一顿，并不能解决我的麻烦！” “但是，他们不找来，你也不确定他们就是要找的你不是！”沈运笑了笑：“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 “我还以为，你们会用一些比较激烈的手段，而不是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暴打对方一顿！”席琳娜有些失望沈运的处理办法。 “让小李侯爷他们练练手，松松筋骨也好！”沈运笑了笑：“整治他们的办法多的是，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怎么做，找些人，将他们全部杀了？这可是几十条人命，咱们大明是有王法的地方，可不带这么草菅人命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嘛……”沈运朝着不远处看着下面的吴超招招手：“吴哥，接下来，就得麻烦你了！” “你说！”吴超点点头，看着沈运，这是第一次沈运叫他做事情，他自然是要做的漂漂亮亮。 “那些胡人，你抓到的那个不算，在外面一定还有同伙，能找出来吗？” “没问题，就算逃掉，也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没多大的问题！”吴超点点头：“需要我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吗？” “你青龙会人手够不够？”沈运笑着问道：“这些事情，让武学的这些公子哥儿们动手，就不合适了！” “一二十个土鳖，没问题！”吴超信心满满的说道：“一个都不会让他们走出棋盘街！” “记住，他们身上有家伙，若是敢动家伙，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对了，武学里今天看守武备仓库的李教习受了风寒，可能睡的比较早，你有空关注一下武学那边，别让小蟊贼进去，失窃了！” “放心好了，明天天亮时候，武库里的东西，一件都不会少！”吴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朝着楼下走去，随着他下楼，一众青衣汉子，也随着他走下楼去。 二楼的那几个家伙，早就被揍的奄奄一息了，而跳到一楼的舍尔沙，也没好到哪里去，先是被他跳下来砸烂了桌椅盘盏的食客们，追着打了半天，然后又被一群青衣汉子堵住，可怜这也是当初征战沙场的主儿，此刻满头满血，简直像个被人那啥的了小丫头一样狼狈。 青衣人带走了那四个家伙，然后将舍尔沙摁住，众人齐心合力，将这些家伙望着外面一扔，哗啦啦的一下，就围拢了过来不少人，有看热闹的闲人，也有揣着利刃的胡人。 等到看清楚地下人是什么样貌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也是胡人相貌，这些闲人们顿时一个个一惊一乍起来，然后，突然发现，好像自己身边的，也是胡人。 外面的这些动静，酒楼里的人，已经没人关心了，闹事的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的丢出去了，他们有什么好关心的，正经是刚刚那些动手的人，一个个得意洋洋正在吹嘘自己，而没动手的，只是懊恼自己刚刚犹豫了一下，却是没赶上趟。 因为那位漂亮的胡女掌柜，站在三楼高声的宣布了，今天这些对闹事者动手的朋友，所有的吃喝的开销全免，而没有动手的，只能惋惜了。 能到酒楼用饭的，不是二楼的，哪怕是一楼的，都不是缺这一点酒菜钱的，不过，这可是露脸的事情，更别说，最先动手的，可是二楼那些武学里的公子，那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勋臣家的公子，这也是算是为他们出力，结了个善缘，万一哪天有机会，没准今天这事情就是一个契机可以结交上这些人呢。 在席琳娜的吩咐下，很快酒楼里就渐渐的安定下来，众人依旧大吃大喝，刚刚的事情，就仿佛只是一个插曲一样，在众人嘴里作为一个话题，谈论了一下，或许，再过几天，就没人在记得这事情了。 “你是故意让你的人去取用武学的武器的吧！” 席琳娜做完自己的事情，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你们大明人做事，就是这么喜欢绕弯子，直接让你的人取用武器就算了，非得说的那么隐晦！” “那不用，武器失窃的话，那么，将来这些武器如果是凶器，也不关武学的事情，更不会关我的事情，但是，若是我明目张胆用武学的武器给一帮街头混混斗殴甚至厮杀，只怕明天官府，兵部，甚至守备府都得找上门来，我这个小肩膀，可扛不住这么多事！” “街头斗殴？”席琳娜愣了一愣，突然笑了起来：“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很希望我的这些族人，能有骨气一些，敢于反抗，那么，估计我以后睡觉都会香甜不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一个读书人，哪里知道街头的那些事情，不过，偶尔有些人，无缘无故的消失，我倒是听说一点点的，秦淮河不仅仅是风花雪月的地方，偶尔，也能在河面上找到几具浮尸什么的！” “不过，我们也是可以制作几具浮尸的，不是吗？”席琳娜笑吟吟的说道。 “我开医馆的，治病救人，这种事情，我也不想听到！”沈运一本正经的摇摇头，然后看着席琳娜：“不过，你要是为我制造几个伤患病人，我倒是非常欢迎！” “那你要不来参观一下！”席琳娜笑了起来，指指三楼的一个房间。 “不了，我在外面等着就好，反正你出来了也会告诉我消息！”沈运摇摇头：“对了，你问完话，如果那人还没死而且希望被救治的话，记得送到我医馆去，告诉他，我这几日大酬宾，所有伤患病人，一律八折！！！” 席琳娜咯咯一笑，突然抓去沈运手，狠狠的亲了一口：“我就喜欢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看起来挺有男人味的！可惜你是大明人，要是你是我的族人的话，我一定嫁给你！” 说完，不等沈运反应过来，她朝着沈运眨眨眼睛，带着一阵香风，走进了旁边的屋子。 第一百七十章 敌情了然 市恩目的 第一百七十章 敌情了然 市恩目的 略略等了小半个时辰，席琳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脸上微微笑着，坐回到了沈运的身边，沈运很是好奇，那个被抓到的家伙，会怎么样了。 “他没钱！”席琳娜看了他一眼，“所以，照顾你了你医馆的生意了，我也干脆省事了！” “哦！”沈运哦了一声，言语当中也没多少失望，反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难道他还真当真想着从对方身上赚那么可怜的一点救治费用不成。 “情况没我想的那么坏！”席琳娜静了一静，“领头的叫做也叫舍尔沙，是奸贼舍尔沙的侄子，这个没什么奇怪，舍尔沙是一个很大的家族，这些子弟不少，这个算是不怎么被重用的一个！” 沈运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一点。 “但是，他却是追杀我走的最远的一个，这个家伙被他叔叔派出来，拼命的寻找我的踪迹，舍尔沙国王是悬赏是，谁抓住我或者是拿到我的人头，那么，原来舍尔沙的领地的贾吉尔就是他了！” 席琳娜看了看沈运：“就是领主，相当大明的藩王！” 沈运继续的点了点头，从席琳娜说出自己的身份，到眼下这个局面，有些仓促了，很多关于莫卧尔国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他们的政权，经济，是一种什么方式的存在，他们的军队又是个什么状况，基本上，对他来说，都是一片空白！ 他的脑子里，对这个莫卧尔王国的印象，隐约就是一个西域小国，然后好像没几天就被人家灭掉了，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不过，这不打紧，他可以以后慢慢的去了解，有席琳娜这个公主在，他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所以，他才如此卖力，甚至不惜冒充使团来我大明？”沈运若有所思。 “使团一共三十二个人，到大明来，是因为他们曾经从我们经过的一个部落的知道了我和我的族人的去向，然后就沿着我们来的路线沿路追了过来，这一路上，他们已经搜寻过不少地方了，这个热你，曾经远远的见过我几面，依稀认得我，所以，才会被他们派出来！” “才三十二个人，后面没有人来了吗？”沈运一听，大为放心，三十二个人，还是冒充的使团，无论是走官府还是私下里处置，似乎麻烦都不大。 “应该是没有了，不过，他们应该有传递消息回去的渠道，这个卡嘎地位太低，不清楚这些，只有首领舍尔沙才知道！”席琳娜说道。 “也就是，拿下了那舍尔沙，不让他的手下一个人逃走，这事情，就算那是没后患了，对于那些追杀你的人来说，你依然是生死不明，不见踪迹？”沈运问道。 “你能办到这些事情吗？”席琳娜脸上有些期盼，“若是你觉得为难的话，我和我的族人，只要有武器，还是面前能够料理他们的！” “做都在做了，哪里还有什么办得到办不到的！”沈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图了什么，我可是一个商人啊，总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笔亏本的买卖？” “那你想要得到什么回报呢？”席琳娜瞪着碧绿的眼睛，看着沈运：“反正我的底细，全部都掏给你了，除了我的这个人，我和我的族人，有什么你看的上眼的，你尽管开口！” “你？”沈运看了她一眼：“除了你，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和你和族人，还有什么我看的上眼的了！” “我并不讨厌你！”席琳娜看着沈运：“若是真的在大明回不去我的故土，能够嫁给你这样一个有能力也不难看的年轻男人，我并不拒绝，但是，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你不觉得，你这样是对你的未婚妻子的很不尊重么？” “不不不，你误会了！”沈运摇摇头：“我不是说你这个人，我是说，你这个人的身份，流亡到大明的亡国公主，啧啧，我看到的不是公主殿下你，我看到的是一条黄金商路和未来你公主殿下赏赐的无数特权啊！” “不过，这个事情，我们不急，回头我们可以慢慢说，你的这个身份，李晨他们不知道吧！” 沈运看看楼下，貌似楼下的食客们都正常了，也不知道外面吴超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子了。 “除了你，我什么人都没有说！”席琳娜很是肯定的说道：“而且，和你们接触了这么久，我难道还看不出来，你们这些人当中，谁是可以对自己的命运做主的人吗？” “那就好，暂时也不用说了！”沈运点点头：“若是你信的过我的话，我会帮你料理眼下的麻烦，然后，我们再聊聊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拭目以待！”席琳娜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出了相信沈运，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楼，两个青衣汉子走了进门，蹬蹬蹬的朝着三楼而来，沈运站起身来，走向楼梯：“事情应该是差不多了，你要去看看么？” “我当然要去！”席琳娜不假思索的站了起来，楼梯口，李二狗的脑袋冒了出来。 “沈爷，事情办妥了，老大叫我来问下您，接下来怎么办！” “去看看！” 沈运扬扬下巴，示意对方带路，带着席琳娜，施施然从楼下走了出去。 李二狗带着两人，走出酒楼，在棋盘街的几个小巷子里转了几圈，最后在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门口，站定了脚步。 “沈爷，人都在里面！” 宅子四周，隐隐绰绰有着不少的人影，席琳娜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些人影，这应该就是沈运的力量了，除了李二狗这些青龙会的，她认识一些，似乎那些人影里，还有些她从未见到过的汉子。 想起上次在诗诗小筑的见过的那恐怖情形，席琳娜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不少，那个小院子里住着那位老人，应该是一个大人物，沈运能动用的人手，除了这棋盘街的这个“青龙会”，应该大部分都是那里来的吧！ 想想当初李晨和赵虎臣吃瘪的样子，她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李晨和赵虎臣那样桀骜的人，面对那个大人物的手下的火器的时候，还不是束手就擒，以他们的力量，将舍尔沙和他的手下全部抓捕，应该没问题的。 沈运扬扬下巴，李二狗打开门，他迈步走了进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钱财人情 送佛到西 第一百七十一章 钱财人情 送佛到西 宅里里头，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四周一排厢房，此刻各个厢房里头，都是灯火通明，七八个拿着刀的大汉，在厢房外头看守着，吴超也在这些大汉之中，见到沈运走了进来，他低低的对自己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迎了上去。 “人用的不少啊，不会有什么后患吧！”沈运看看灯火摇曳的窗口，低声问道。 “没用外人！”吴超嘿嘿笑了一声：“除了咱青龙会五十多人，再就是找了十几个当初在衙门里当差的兄弟，这些人拿人可是好手，对付这些家伙，简直是手到擒来！” “现在你还用得到他们？”沈运微微有些吃惊，“他们还能给你这个面子？” “不是给我面子，是给你面子！”吴超正色说道：“你不知道你现在名声有多大，这精忠武学的名声有多大的，能给你和武学的这帮公子办事，我这帮兄弟乐意的很呢？” 他低声在沈运耳边说道：“不过这事情还是有凶险，参与此事的人，青龙会的，我每人许了十两银子，衙门里的兄弟，我每人许了三十两银子！” “皇帝也不差饿兵，这银子当然得给！”沈运指指身边的席琳娜：“找她要！” 席琳娜笑着点点头，这点银子她还是出的起的。 “人都在这里吧，没出人命吧！”沈运又问道。 “三十五个人，一个不少，咱们的人有几个受了点小伤，没大碍，倒是有几个他们的人，反抗的激烈了一点，下手重了一点，倒是没见什么血！” “死了也没什么关系！”席琳娜哼了一声：“有三十五个人么，我们得到的消息，他们可是有三十二个人！” “这个……”吴超犹豫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可能也有误抓回来的，毕竟兄弟们见到相貌不同的在棋盘街的，都给带会来了，要不，席琳娜小姐，你给甄别一下？” “沈爷！” 沈运走到门边，那几个拿刀的汉子，齐齐躬身叫了一声，沈运含笑点了点头，里面有几个人，当初依稀好像见过，是陪他去诗诗小筑还债过的几人。 “又辛苦几位了，明天去神仙居坐一坐，算是我请客！” “沈爷客气了！”众人脸上笑意大盛，辛苦了半夜，固然是有银子做动力，大家还不是为了卖这位大人物一个人情。 吴超打开厢房的们，昏暗的灯光下，被捆得严严实实，嘴里塞满破布的胡人，满满坐了一地，足足有八九个，另外几间屋子，想必也是如此。 “有认识我的人吗？”沈运咳嗽了一声，缓缓的开口，“认识我的就点点头！” 坐在地下的人，齐齐抬起头，其中一人呜呜叫了起来，沈运指指他：“除掉他嘴里的东西！” 那人一得以开口说话，立刻叫了起来：“您是沈掌柜，我还在您的医馆看过病！” “得，这个不是！”沈运指着那人说道。 席琳娜莞儿一笑，这个甄别的办法，倒是很快，舍尔沙的人，不可能认识沈运，只有常在这棋盘街出没的人，才可能认识他，当然，也不排除不认识他的，不过，那就算那人倒霉了！ 沈运又去了其他几间屋子，从其中又找出两人来，算算人头，加上此刻神仙居三楼那个明显不知道生死的家伙，毫无疑问，这些人之中，混进来一个无辜的倒霉蛋。 但是，席琳娜不打算给那倒霉蛋机会了，就好像沈运没打算给这些人开口说话的机会一样。 舍尔沙和另外四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坐在地下，看到席琳娜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一个个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 “他！” 席琳娜毫不犹豫的指着舍尔沙说道：“也除掉他口中的东西吧，我想，他大概很想和我聊一聊！” 沈运点点头，走上前去，将舍尔沙扯过来，除掉了他嘴里的布条，有人搬了两张椅子过来，席琳娜坐了下来，沈运也不客气的坐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两人。 席琳娜和对方，都是用着他们本族的语言在交谈，沈运简直听的好像是天书，倒是刚刚被他甄别出来的三个胡人，有一个通晓大明话又懂得两人说话的，乖巧的在一边，给沈运当起了通译。 席琳娜：“舍尔沙，你不是要找我的人吗，睁大你的双眼看看，现在你找到了！ ” 舍尔沙：“看来卡嘎也是落在了你的手里，你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害怕吗？” 席琳娜：“我当然知道你不害怕，你有什么好怕的，你出来的时候，不就是对着你那叛贼叔叔，说找不到我的踪迹就不回德里的吗？所以，你根本就是打算死在外面吧！” 舍尔沙：“舍尔沙的勇士，没有怕死的，你既然是那个昏君的女儿，那么，你就必须死，逃到天涯海角，也必须死，就算我死了，国王陛下，还会源源不断的派人来搜寻你，我没有消息回去，自然就知道你在明国，你逃不掉的！” 席琳娜：“你错了，我根本就没打算逃！我已经逃够了！从今夜起，你们舍尔沙家族就准备迎接我复仇的怒火吧，我会逐渐强大起来，然后，将所有姓舍尔沙的人，一个个的绞死在德里的王宫前，我要让所有人的都看到，做一个背叛他的君主的人，会有什么样子的下场。” 舍尔沙：“啐，就凭你，靠着几个见不得光的大明人，鬼鬼祟祟的靠偷袭击败了我的你，也敢说这样的大话，我看你简直是疯了！” 席琳娜：“我疯不疯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注定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现在的你，可以留下你的遗言了，或许哪一天我心情好，会将你的遗言带回去，告诉你那个无耻的叔叔！” 舍尔沙：“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你一定会死的比我惨一万倍……” “好了！”席琳娜转过头，看着沈运：“我问完了，堵住他的嘴，我不想再听他这张肮脏的嘴里再说出一个字来！” 沈运点点头，吴超走过去，一脚踢翻舍尔沙，重新将对方的嘴堵住。 “接下来的事情，你是做，还是我做？”席琳娜认真的看着沈运：“或者说，你要不要加大你的筹码？” 沈运早就心里有计较，此刻听得他这么一说，微微笑了起来：“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干脆一事不烦二主吧，你回家去吧，我保证，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当外人 嫁祸江东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当外人 嫁祸江东 三十来人的俘虏怎么处理，可是一个大问题。 沈运可一直以来，都是遵守大明律法的好百姓，杀人这种事情，他是想都不会想的，再说了，三十多个西域胡人，死在南京，这案子得通天了，光是想想引起的后果，这杀人就不是他最好的选择。 三两黑色的大车，在凌晨时分，来到了这处宅子，俘虏们被捆得严严实实，嘴里也塞满布条麻核，被送上了大车，然后，大车朝着城外而去。 吴超亲自押运大车，与这几辆大车随行的，还有刚刚从医馆里接出来的陆一帆，沈运没有对他说什么，只是交给了他一封亲笔书信，让他转交给他的父亲，剩下的，说是他父亲看了书信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陆一帆虽然有些稀里糊涂，不过，既然是沈运交代的事情，他还是不会抗拒的，只是有些惋惜，今天要浪费一天了，昨天准备的那些内容，今天排不上用场了。 至于身后的大车里，捆得好像粽子一样的那些胡人们，他才不管这些人是什么人，反正沈运说他父亲看了书信就知道了，那就知道了，见了父亲再说吧！ 出了南京城，沿路一直到江宁，路上几乎没什么耽搁，就这么一路赶到江宁，我陆一帆而是直接带着这些大车，来到县衙。 看到儿子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是，陆科简直是老怀大慰，上一次看儿子的时候，儿子不过是精神好了一点点，这一次居然看起来和常人没多大的区别了，这么算起来，当初那件事情，反而是因祸得福了。 陆一帆将沈运给的书信，给自己的父亲奉上，陆科打开看了一边，脸上有些愕然，继而露出了几分苦笑，沈运说的一点小麻烦，这哪里是一点小麻烦，这可是几十个大麻烦啊，不过，好在这些人不是大明人，倒是不担心违法朝廷的律法。 “这事情父亲大人很难办么？”来的路上，陆一帆就想了很多可能，见到自己父亲沉吟，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一帮流民，有什么难办的！”陆科将书信放心，嘴里哼了一声。 “你上次书信说，你在那边的武学，谋了一个差事，在武学做教习？”他似乎不太在意书信里的内容，反而问自己儿子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算你不算教习，反正每月有十两银子的薪饷，每日里给武学的学生们，说说书里的故事就可以了！”陆一帆搔搔脑袋：“爹，您知道武学里的学生们都是什么来历的，孩儿这么做不妥当么？” “妥当，非常的妥当！” 陆科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能和这一帮公侯之子做同窗，就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还能成为他们的教习，这简直是花钱都买不到的机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运看上了自己这个连秀才都不是的儿子，但是，自己儿子耽误了这么多年，若是将来在科举上一路走不同，这也不乏为一个出路。 当然，他也隐隐体会到，沈运在书信里没说什么，却是将这么多人送过来，让他“处置”是一个意思，或许，这是在所求回报，或者，这是类似投名状的做法，反正，不管是哪一种，至少，沈运此人，都没有将他当作一个外人。 这种事情，肯定是有风险的，问题就是，自己愿意不愿意，或者说，有没有能力担起这份风险了。 “这些人的来历，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陆一帆茫然的摇摇头，陆科放下心来，连自己儿子都不知道，那就是说，沈运没打算将自己儿子牵扯到这事情中来，既然如此，他倒是没多大忌讳了。 “在家歇息一天，武学的事情要紧，你还是明天就回去吧！”他笑着对自己的儿子说道：“转告沈总教习，这点小事，我就不修书了，上次欠了江宁左卫一些人情，正好这个时候还给他们，听说他们那里，倒是缺一些精壮的劳力，这些胡人，我看牛高马大的，倒是不错！” “我就这么说吗？”陆一帆有些犹豫。 “对，你就这么告诉他，还有，顺便告诉他，若是再有类似的小麻烦，你爹我还是能帮他处理一二的！” “好的！”陆一帆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爹，好像咱们欠了沈教习的医馆，不少诊金药费了……” “咳咳！”陆科呛了一下：“没事情，这事情之后，他不会追着你要的，你放心好了！” 等到陆一帆带着陆科的回信回到医馆的时候，沈运已经在等着他了，在他的身边，还有那个陆一帆见到了就有些心荡神旌的席琳娜。 低低的将自己父亲的回信，告诉沈运，沈运微微了点了点头：“江宁左卫啊，你父亲也算是个稳重的，我还以为他会将这些人分开发配到那些莽荒之地呢，不过也好，到江宁左卫屯田，也算是他们为大明做了最后一分贡献了！” 得到沈运满意的答复，陆一帆退了出去，从头到尾，他都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想去过问，不过，显然，从沈运的态度上看来，这事情他办的不错，这意味着，他在武学的位置，更加牢固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微微有几分高兴起来。 当然，他若是知道了在他走后沈运和席琳娜之间的说话，只怕就不会有什么高兴的了！ “你所说的处置，就是这样的处置，不杀死他们，他们随时都可以逃走！”席琳娜显然有些不满意。 “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那不和谐！”沈运笑着摇摇头：“连我大明的军户，进了卫所，想要逃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何况是一群言语不通的胡人，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好了，而且，我不觉得在卫所里，你的这些族人会被人同情！” “反正便宜了他们！”席琳娜有些嘟哝：“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杀伐果断的男人，没想到，饿是这么的畏首畏尾！” “你就当我胆小好了！”沈运一点都不在乎她的看法：“酒楼那边，这事情有什么麻烦没有？” “倒是有个礼部的官儿过来问了一下，不过当日可是很多人看到舍尔沙等人被酒楼打了出去的，至于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不是酒楼能管的了！” 说道这个，席琳娜心情好了一些：“请了那官儿吃了一顿，又将王不二的名字搬了出来，那人也就走了，好像听他的意思，说是这些胡人不满意会同馆的招待，自行出了南京也是可能的！” “那就是没什么后患了！”沈运点了点头：“一帮来的突然的家伙，消失的也突然的家伙，到死不值得衙门里费这么大的力气，总直小心点，万一人继续来查问，你就保持这个说辞就好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巧舌如簧 互惠互利 第一百七十三章 巧舌如簧 互惠互利 “我知道！”席琳娜点点头，倒是很坦然的说道：“其实，你我都清楚，我今天过来，并不是为了酒楼的事情，而是要谈谈你和我之间的事情！” “我当然清楚，我一直都在等着你！”沈运好不掩饰的说道：“若是你觉得我为了你料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连应该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没有，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我也没必要和你谈了。” 他微微点头：“不过看来，你倒是也不少那种寡情忘义之辈，那么，我倒是可以和你谈谈我们之前的合作了！” “合作？”席琳娜有些疑惑。 “席琳娜，你总不觉得我费这么大精力，冒这么大的风险，是因为你长的漂亮吧！”沈运见到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你也别装成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若是你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也不会将酒楼经营得风生水起了！” 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所以，我希望我们谈正经事情的时候，你不要再耍这些小伎俩了，这除了损害我们之前的关系，削弱我对你的信任，起不到任何好的作用！” 席琳娜脸上的疑惑，也收了起来，露出郑重的表情：“如何合作？” “这就要看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了！”沈运见到她正经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你仅仅是想在大明找到庇护，隐名埋姓活下去，不算是走官府的渠道，或者是走民间的渠道，我总归是有些用处的，而且，你这么多族人要养活，你从莫卧尔带人的那些家当，总吃不了一辈子，他们这些人要吃饭要地方住，要生儿育女，这也不是一件小事，你说是吗？” “但是，我听你和那个舍尔沙之间的说话，似乎你并不打算就这么在大明郁郁一辈子，那么，将来不算是你打算用什么方式，夺回你失去的东西，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对你来说，总是不嫌多的，不是吗？” “强有力的盟友？”席琳娜微微笑了一笑：“沈运，你是在说你么，恕我直言，我在大明也有这么长的日子了，对大明的很多事情，也了解了，不管从财富还是权势来说，你都算不得是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充其量，你就是一个比较实力的人而已！” “但是，我可以是！”沈运自信的回答道：“或许，我成不了高官，成不了重臣，但是，聚敛起巨量的财富，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信心的，而且，我的朋友们，还有我的朋友们身后的力量，都会充分保证我在聚敛财富的这个过程中，不会受太大的干扰，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大明的不少事情，那么，你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你想得到什么？”席琳娜眯起眼睛，看着沈运：“或者说，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说你是一个商人，我知道不管是什么商人，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的！” “投资，我仅仅是想投资而已，或许，有一天，我的生意，会做到南洋，做到西域去呢，有一个强大的女王殿下照顾我的买卖，总比我的商团到处被人刁难的好，不是吗？”沈运微微笑了笑：“而且，如果能做莫卧尔的皇商，垄断对大明的贸易，这种买卖，我为什么不做，没准将来有一天，你达成心愿了，会赐我一片土地呢，谁知道呢！” “仅仅这样吗？”席琳娜有些不大相信这话，但是，仔细一想，好像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对方可以贪图的地方，他的投资想要获得回报的话，全部建立在自己能报仇复国之后，如果自己失败了他的投资，那就是全部都打了水漂了！ “就是这样！”沈运点点头：“当然，我了保证我的权益，席琳娜你在大明今后就只能和我一人合作了，我会尽我的你能力，尽快让你强大起来，然后期待着回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合作！”席琳娜仔细再梳理了一遍，发现自己的确没什么什么吃亏的地方，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很高兴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沈运笑了起来：“当然，在此之前，你得先帮我强大起来，既然是合作，当然是双方都要有利，说实在的，你是商业天赋，用在酒楼经营上，实在是太可惜了，那些迎来送往的事情，一个普通的掌柜都可以升任，还有，你的那些族人，能够随你到这里的，想必也是你族里的精英了，这些人整天躲在宅子里浪费粮食，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帮我，我帮你！”沈运笑着说道：“大家都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席琳娜有些被沈运说动了，没错，现在他的族人，全部靠他一个人在支撑，靠着她赚些银钱来贴补族里的开销，若是可以真正的和沈运说的那样，彻底的融入大明，从大明获得各种资源，能力，甚至是支持，对她的复国大业，无疑是极好的帮助。 “具体你想怎么做！？”她低低的问道。 “你看，我现在的买卖有药铺，医馆，甚至还有酒楼生意，而我本人又是这武学的总教习，你不觉得我这些摊子，若是有一个能信任有能力的人打理，会更好么，而且，我很确定，今后我的产业，还会继续的扩大，一个像你这样有商业天赋的人才来管理，我觉得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棋盘街，我们已经有了很多的产业，但是，南京城这么大，我们可以做买卖还很多，除了南京，大明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甚至我刚刚说的南洋，西域，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动心么？”沈运用手画了一个圈子：“你要知道，我的祖先，曾经是在大明号称富甲天下，是大明最有钱的人，我的理想，是变成我祖先那样的一个人，席琳娜，你如果愿意，你以后就是我沈记的第二人，而作为回报，我沈记每一两盈利的银子里，你都可以拿走一成！” “我需要和我的族人商议一下，我才能给你答复！”席琳娜沉默了下来，半响才缓缓的说道。 “可以！”沈运点点头：“尽快给我回复就可以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饮水思源 居安思危 第一百七十四章 饮水思源 居安思危 医馆是沈运的第一桶金，只要薛素和欧阳燕愿意在这里一天，他都不会结束这里的买卖，而和医馆相互配套的药铺，也完全可以依托医馆做起来，这是当初沈运给自己的规划。 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莫名其妙的就和李晨赵虎臣一帮人扯上了关系，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认识了席琳娜，之后就有了这神仙居酒楼，有了这精忠武学。甚至吴超的青龙会，他也掺乎了一下，有时候，沈运自己都觉得好笑，或许到了明天，又一个新的买卖钻出来，而他还不得不做。 如果以一个真正的商人的眼光来看，那就是沈运现在的投资也好，生意也好，是杂乱而且没有规划的，而这样的买卖，无疑是很难做大做强的。 而一步步走到现在，沈运的心态也有变化，指望他现在就守着一个小铺子，小富即安，那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有做大做强的机会，他是觉得不会放过的，就如同他和席琳娜说的，他的祖先可是曾经的大明首富，既然那沈万三可以做到那地步，他一个穿越过来多了几百年见识阅历和经营手段的人，当然也能做得到那个地步。 当然，他不会犯和沈万三一样的错误，不会去挑战皇权，不会因为自己有钱了，就开始膨胀了，沈运可是非常清楚的，自古以来，有钱的，绝对干不过手上有刀的，那么，将这有刀的人，拉到自己这一边，一同赚钱就好了。 现在，他拉着李晨，赵虎臣赚钱，或许，将来也可以拉着徐维志，拉着满南京的勋贵一起赚钱，只要自己能将他们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那么，大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当然，现在距离这个目标，还是很遥远，但是，这不妨碍沈运定下做做事情的方针路线。 席琳娜的出现，既是奇货可居，也是给沈运带来了人才，沈运现在身边，最缺的就是人手，信得过而且有能力的人手，那个王富贵的时候，给他狠狠的敲了一记警钟，若是手下的人不能信任，他做的再多再好，最后也是白搭。 如果是沈记是要成长为一个大的公司，跨国集团，席琳娜这样的人，就是最好的ceo的人选，而与此同时，沈运还可以不断的派出可信人到对方身边，学习对方的各种处理事情的能力方法，两人的利益目前是一致的，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这个同盟，应该都是很牢靠的。 当然，前途是席琳娜他的族人能够接受自己的这个合作的提议。 只是席琳娜若是答应合作的条件，对于药铺新任的总掌柜，那个冯保推荐来的陈礼，就未免有些不公平了，沈运既然说放权，那肯定就是席琳娜对药铺那边的经营，也有着指挥的权利，这陈礼的总掌柜的位子做上还没一个月，没准就得挪一下了。 沈运不是对那陈礼有什么亏欠，而是觉得对冯保有些歉意，好歹是冯保推荐来的人，想想自己现在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差不多冯保给的，而冯保从来没开口吩咐过他什么事情，好不容易推荐个人上来，没准自己立马就得将那人弄下去。 那也太不厚道了，如果说这人是个饭桶，那也就罢了，但是，偏偏这人能干的很。 似乎自己好像很久没去冯保那里看看对方了？沈运心念一动，叫上自己的小跟班阿财，信步就朝着诗诗小筑而去。 中午的时候，下了一阵小雨，走在秦淮河边，隐隐有些凉意，主仆两人没过多久，就来到诗诗小筑门前。 诗诗小筑外面的招牌门脸，都已经换了，此刻的诗诗小筑，倒是和秦淮河边一些富户的别宅没什么两样了，仿佛中午的那一场小雨，将它身上所有的风尘气息，洗得干干净净了一样。 站在门外，沈运有些感触，几个月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但是，人生的际遇是何等的奇妙，他的前一段人生，因为这里戛然而止，而后一段人生，也是因为这里，才会有新的开始。 轻轻的叩响门环，有人吱呀的打开门，沈运冲着开门的绿衣小姑娘笑了笑，他还记得，对方叫做小环，是诗诗姑娘的贴身小丫鬟，几个月不见，似乎她身材长高了一些。 “是我，小环姑娘，冯老爷可在么？” 小环回回头，似乎在征询某人的意见，口中去是说道：“是沈运沈相公你啊！” 沈运还没回答，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环笑着将他迎了进去：“老爷早就吩咐过了，若是沈相公前来拜访，不用通报，直接领进来就好！” “冯老爷最近身体可好？”沈运笑吟吟跟着她的后面：“有些日子不见冯老爷了，想念得紧，恰好今日在这附近经过，就特意过俩看望一下！” 诗诗小筑里，依然有些精壮彪悍的汉子出没，只是看到小环领着沈运进来，朝着他们瞟了一眼，并不再关注了，沈运有时候很好奇，这些人，明显都是一身的本领，甚至敢用军中的火器，冯保已经失势了，这些人为什么还如此忠心耿耿的护卫着他？ 因为银子？他不觉得是这方面的原因。 多日未见到冯保，再次见到冯保，冯保气色明显的好了许多，不仅仅脸上有了红润，就连身材也好像臃肿了一些，见到沈运过来，冯保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放下手中的书卷，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沈运坐下来。 “好了，别来这套虚礼了，最烦你们这些读书人扭扭捏捏的！”打断沈运的见礼，冯保笑道：“正好看书有些倦了，想出去走走又怕冷，你小子好像知道我的心事一样，一下就出现了，得，给我说说话解解闷儿吧！” “公公闷的慌，什么时候都看唤我来解闷的，当然，公公若是想出去走走，我也愿意陪公公出去走的！”沈运笑着说道，冯保的身体好，毫无疑问有薛素的功劳在，但是得益最多的，还是他沈运。 “听说你最折腾的挺欢啊，那个什么万胜棋，是个什么鬼，给我说说这个吧！”冯保笑吟吟的喝了口茶，一副要听沈运摆龙门阵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家有一宝 如有一老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家有一宝 如有一老 从万胜棋说起，自然要说道武学，然后说着说着，就说道江宁那边的事情去了，沈运有兴趣说，冯保有兴趣听，偶尔还问上那么一两句，倒是让沈运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些在他看起来的大事情，在面前的这个老人眼里，怕是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吧，曾经的內相，如今无聊到听一个落魄秀才说的他的那些琐碎，这也是没谁了。 “嗯，看来萧乾还是有些眼光的，魏国公也不差，不过，这万胜棋的作用，却是也夸大了一些，哪里有他们想的那么玄乎！”冯保笑着摇头：“不过，一帮没事干的小家伙有个去处，倒是也是一个好办法，就是让你在混小子捡了便宜，平白无故的混了一个总教习！” “那还不是看着萧公公的面子，看着冯公公的面子！”沈运尴尬的笑了笑：“我算什么啊，像我这样的落魄秀才，南京城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可我就认识一个！”冯保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是我的造化，还是你的造化！” 老头心情今天不错啊！沈运暗自忖道，思索了一番，将席琳娜的事情，缓缓的说了出来。 “就是那个烤肉的女娃娃，居然还是一个公主！”冯保愣了一愣转而有些遗憾：“啧啧，可惜是个亡国的公主，要不然，倒是可以便宜你！” “公公，我可没想那么多！”沈运连连摆手，天地良心，他可从没对那席琳娜见色起意过。 “怎么，怕人家瞧不起？”冯保瞥了他一眼：“咱们还瞧不起她呢，区区一个番邦公主，进宫了也就一个才人的命，何况还是一个亡国了的！” 既然开了头，沈运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将自己对席琳娜事情的处置，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等到全部说完，他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公公，你看，我这处置得对不对，毕竟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事情，一直心里都悬着呢！？” “瞧你那点出息！”冯保摇摇头：“不就是三十几个番邦杂碎吗，杀了就杀了，难道还怕人家来找事不成，更别说你还没杀他们，只不过送到军中做苦力，不用管他们，不过，你对那个烤肉娃娃，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么费心帮她，却又看不上她！” “我不觉得奇货可居吗？”沈运笑了一下：“而且，席琳娜做买卖也还有一手，身份又是个公主，将来万一人家回国登了皇位，我不就发财了吗?左右我是不吃亏的事情！” “你还真会做梦！？”冯保哈哈大笑起来：“我成祖靖难，建文帝今又何在？拿本朝事情比外朝事，可能不大恰当，不过，这改朝换代，不死个几十万上百万人，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劝你，还是收了她，做个妾身，以后安安分分的帮你做生意赚钱就好，你呢，争气点，考个功名，听说魏国公那边要给你纳捐个举人，这事情我叫人给拦了，你堂堂正正的秀才，要走科举正道，弄那些虚头巴脑的没用！” “人总的有点希望的吧！”沈运低低说了一句。 突然间，冯保了安静了下来，嘴里也喃喃的说了一句：“没错，人总得有点希望的！” “你们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拿自己的想法衡量你们了！”冯保叹了口气：“你说的这话，有几分道理，我就不说了，你想如何去做，就如何去做，若是有不决的地方，可以来问我这个无聊的老头子！” “只要公公不嫌弃我烦，我一定会来的！”沈运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说道。 “还有，听说萧乾在你那里有点银子？”冯保沉吟了一下，突然开口道。 “萧公公曾借学生一万两，购置药铺！”沈运回答道：“学生许了萧公公药铺三成的份子！” “那小子，眼皮子还是这么浅薄！”冯保摆摆手：“回头这银子不用给他了，照着这样赚银子，那得到何年何月去，你有本事，据说你找个个烤肉的女娃娃也有本事，若是年底之前，能拿五万两银子到我这里来，我送你一场富贵！” “公公厚爱，学生铭记在心！”沈运心里一激动，这是冯保说送他富贵啊，那就一定是真的富贵，虽然那五万两银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困难，但是，再困难自己也要凑到啊！ “好好干，别跟你祖宗一样，有了几个银子就得意忘形了！”冯保呵呵笑了笑：“对了，对你的身世我派人打听了一番，你沈家可不止这南京这一支，当初你祖宗沈万三，可是留了几支后人下来，若是有兴趣，想不想重新联络到你的族人！？” 沈运沉吟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若是如今这状况，联系这些族人也没什么用，除了给先人丢脸，还是丢脸，不若等到功成名就那日，再认祖归宗吧！” “也好！” 说了这么一大会儿话，冯保显然是有些累了，沈运又陪他说了几句，起身告辞。 从院子里出来，沈运觉得浑身轻松，这固然是后面冯保说送他一场大富贵，他心里有些激动，但是，他觉得还是更多的，自己将心里的心事，全部都给这个看起来睿智的老人给说了，自己的想法，处理事情的方法，在老人看来，或许是幼稚天真，但是，有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后，替他掌舵，他陡然感觉，自己做事压力变小了不少，也有底气了许多。 和李晨赵虎臣相处也好，和席琳娜相处也好，甚至和薛素欧阳燕相处，沈运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一种来自后世的优越感，但是，和这个老人相处，他就完全没这种感觉，更多的时候，他感觉是在一个长辈交谈，听一个长辈教诲，而且，受到这样一个长辈的指点庇护。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冯保长命百岁，尽管在他知道的历史之中，冯保被贬谪之后，就没有再听说过复起，想必是郁郁而终了，那么，在这一个时空，他应该也不会例外，如果自己的存在，能给对方的命运带来一丝转机的话，他也是很乐意看到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终见诚意 焦头乱额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终见诚意 焦头乱额 回去的路上，沈运才想起来，自己来诗诗小筑，貌似是为陈礼的事情来的，好像自己叨叨说了一下午，什么都说了，就是这陈礼的事情没有提起。 苦笑着摇摇头，这事情，他决定还是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反正那陈礼现在也至少是负责药铺的事情，了不得是个部门主管，席琳娜就算答应合作，也是所有事情一起做的，对那个主管的位置，有没有兴趣还两说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清早，沈运才刚刚起床，席琳娜就已经找来了。 “我和我的族人商议过了，若是你能庇护我们，在大明，我们愿意和你合作！” 席琳娜的眼中有些血丝，显然这一夜，她睡的并不怎么好。 “欢迎之至！”沈运笑了起来，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话语之后，用是“我们”而不是“我”，“我们要不要立个契约什么的？” “不用！”席琳娜摇头：“没这个必要，合则两利的事情，若是合作不下去了，一纸契约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只不过，你要记住你给我的承诺就成！” “彼此承诺！”沈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跟我来吧！” 带着他，来到自己储存神仙乐的地方，除了少数已经装在瓶子里的，大部分当初他从松江带回来的紫菜粉末，好好的被他密封放在这个屋子里。 “这是你平日用的神仙乐，现在我手上的所有，都在这里了，过些日子，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教你如何配置它，这神仙乐以后如何运营，我就交给你了，也算是我的一点点诚意！” 沈运笑着对她说道：“我会给我的买卖里的其他的人说，今后这些事情，如何打理，问你就可以了，若是你决断不下，再来问我就好！” “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席琳娜点了点头，神仙居如何做起来的，她是主要的经营者，自然知道这看似平常的神仙乐在其中起到多大的作用，沈运肯将这个交给她，无疑是将一条生财之道交给她，真是可谓诚意满满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是合作，我就希望这合作能够持续下去，席琳娜小姐，我的诚意你收到了，那么，你是不是也要体现那么一丝丝的诚意呢？” 既然是合作，自然不是无条件的，双方都在开始要取信对方，沈运提出这个要求，无可厚非，而席琳娜昨天晚上，和族人商议了半夜，可不是什么都没商议出来。 “我打算和我的族人，在棋盘街置办几家铺子，用我们现在能动用财富的一大半！”席琳娜盯着沈运的眼睛说道：“这样的诚意，你觉得如何？” 沈运笑了起来，果然这席琳娜精明的很，拿自己的财富置办店铺宅子，看似是对自己有个交代，这些不动产在这里，一会儿搬不走的，但是实际上，他们在这棋盘街置办产业，沈运可没得到一两银子的好处。 不过，这样的精明，沈运喜欢。 “置办多少铺子？”沈运笑着问道。 “能凑出四万两银子来，留五千两银子族人过活，其他的，全部置办铺子如何！”席琳娜毫不犹豫的说道：“若是可能，整条街我也愿意买下来！” “好！”沈运满意的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诚意，“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两人出去走了一圈，在医馆里，药铺里，沈运将自己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宣布了这个决定，席琳娜这就算是走马上任了。 沈运在武学里转了转，回到自己医馆的小院，感觉轻松了许多，果然当甩手大掌柜的感觉，还是不同，这一帮胡人的事情，肯定是有些手尾，不过不算是吴超的人，还是府衙的人，都算是用银子封了嘴，而那些作为苦主的胡人也不见了踪迹，就算是手尾，也想来不大。 唯一他有些担心的就是上次席琳娜说礼部有个官儿到神仙居这边来查问过，想来这一帮胡人在礼部是挂上号了的，不过既然冒充莫卧尔是使团，肯定多少是有些凭据的，若是礼部的人拿这个当真，倒是礼部那边，不好交代。 实际上的情况，也是真的如此，何止是不好交代，会同馆的坐馆宋嘉，将整个莫卧尔使团失踪的事情，呈报了上去，南京礼部这边，几乎是炸锅了。 要是没有将这个使团请求进京觐见皇帝的公文发出去，这种草鸡使团，不见了也就不见了，但是偏生这公文已经发了出去，只怕此刻都已经到了京师，若是京师那边好死不死的同意了这使团的觐见，南京这边却没人了，那可就有些不成体统了。 一级一级的报上去，到了礼部侍郎张柏南手上，这礼部侍郎也傻眼了，在南京，礼部本来就是一个存在感极其微弱的衙门，他这个礼部侍郎一年也没多少事情干，这好不容易有了点事情，还出了岔子。 一边骂这些胡人净给他找麻烦，一边他还是指挥了南京府衙和兵马司，查询当日这莫卧尔使团的去向，结果不管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回来，这莫卧尔使团当日都没有离开南京城。 那这就有点意思了，没离开南京城，难道这三十几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他请求兵马司和府衙那边查证可以，但是，命令对方帮他礼部找人，他可就有些使唤不动这两衙门了，公文发过去，这两个衙门也是阴奉阳违，四五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张柏南还真是急了。 这事情他肯定不会去找礼部尚书，找就是这黑锅背定了，而自家顶头上司不仅仅会给他甩锅，而且，还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凭着礼部这个衙门的影响力，南京城里几乎没人搭理他这个衙门，要到上百万人里，将几十个胡人找出来，那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动用的人力钱财，可不是少数。 他思来想去，终于硬着头皮，派人送了一封公文到了南京城锦衣卫千户所。 第一百七十七章 学有所得 早有对策 第一百七十七章 学有所得 早有对策 每天上午的武技训练，然后每天下午不是棋院下棋，就是听几个外聘的教习说书，或者是听人讲授江湖生存技巧，精忠武学的所有学生们，日子过的充实无比。 而等到下学之后，还也可以呼朋唤友，近可以在神仙居享受美食，远可以去秦淮河边散心，而且，这一切还是家里允许的，这种日子对这些学生们来说，简直是有生以来最快活的日子了。 不仅仅对他们来说，这些日子过的惬意无比，对于他们家里的父兄长辈来说，也是舒心无比，看着家里不成器的子弟，似乎也因为慢慢走上正途，这种欣慰的感受，那是家里没出过纨绔的家庭无法感受到的。 尤其是偶尔兴起，家里的父兄考校一下的他们的课业，不论是身手武艺，还是策略见识，都和以前只知道玩乐的他们，简直是判若两人，更是令得这些学生的家里人，大叫祖宗开眼。 其实，精忠武学方面，真都没做太多的事情，说武技的那些教习吧，未必比他们家里为他们找来的教习们高明，但是，一帮半大小子扎堆在一起，个个都不服输，个个都是一股较劲的心思，大家家世都差不多，凭什么你比我强。 有了这个心思，自然一个个人之间有了比校，这下的功夫自然也就更多了，效果，不言而喻自然也就更好。 至于棋院下棋，则是除了充分的开拓了他们思维，让他们在彼此的较量中，不断的将他们早就知道的策略技巧，通过玩乐的方式挖掘出来，并一次次在对战中强化，这种做法，当然是比给他们一屋子枯燥的兵书，让他们埋头苦读来的有意思的多。 而讲述江湖见闻，生存技巧，甚至是用说书的方式，讲述战例，更是极大的将这种趣味性放大，这个时代，各个勋臣家里教育子弟，可没人多少趣味性可言。 种种因素加起来，学生们自然是对精忠武学好感倍增，每天上学点卯，比谁都勤快。 沈运定下的三次点卯不到，或者是下学点名不在，就直接劝退的规矩，开始还很多人不在乎，很多人都有一次或者两次犯规矩的地方，不过，等到他们真正喜欢上了这里，这才着急起来，再违反一次规矩或者两次规矩，可就没法在这里快乐的玩耍了，他们哪里还敢再犯。 还以为要拿一两个格外不听话的家伙当作出头鸟，正一正自己的规矩，竖立起自己的权威，但是，从开学到现在，连一个足够劝退的出头鸟都没有，倒是让沈运很有些郁闷。 作为武学的总教习，权威是肯定有的，但是，这权威有多少，那就天知道了。 料理舍尔沙这一帮胡人的事情，沈运没直接给李晨等人说明情况，反正说明不说明，有人在酒楼闹事，恰好李晨这些人都在的时候，自然是不会坐视的，而这样被沈运利用，李晨等人显然应该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正日沈运所料的一样，当日在酒楼暴打那几个闹事的胡人的事情，在武学里被学生们作为话题了好久，甚至有些原本晚上回家吃饭的学生，晚上都改在神仙居吃饭了——万一再有不开眼的人来闹事，他们也好露一把脸不是。 这是不是他们惹是生非，这是同窗情谊，谁都不会责怪他们的。 而李晨和赵虎臣，本来在这一帮同窗之中，隐隐就有些带头大哥的意思了，这事情一出，更是让他声望又长了不少，现在是李晨赵虎臣出门，简直动辄就是一大帮人，身边少则三五个，多则十来个同窗一起都是可能的。 别说在棋盘街，就是整个南京城，敢招惹他们这一帮愣头青的都不多，十来家勋臣的力量，谁招惹的起，谁愿意没事去招惹？ 吴超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棋盘街的老大，青龙会基本上将这一条街的买卖全部控制了，别的势力想要进入到这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倒是有不信邪的，悄悄伸过几次爪子到棋盘街这边来，结果吴超带着青龙会的一帮人，蛮不讲理的打上门去，这样来了几次，基本上没人再指着挑衅青龙会在这一片的权威了。 甚至还有不少别处的人，投奔青龙会而来，当然，吴超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要，从这些来投奔的人中，挑选了一些有用的的人，留了下来，即便是他挑挑拣拣，这青龙会还是不可避免的壮大了起来，照着这么下去，到了年底，基本上就不用沈运的财力支持，都可以自给自足了。 但是吴超终究还是锦衣卫的人，哪怕是在棋盘街他混的再风生水起，锦衣卫的一个校尉，只要持着他上官的命令来，他还是得乖乖的听令。 就好像此刻，一个貌不惊人从未见过的汉子来见他，只是给他晃晃了手中的腰牌，他二话不说，跟着对方就离开了棋盘街。 南京城锦衣卫千户所，并不像普通百姓想象的是一个阴森可怕的衙门，门口两个大狮子蹲那里，衙门所在的半条街道都没行人的那一种。 实际上，锦衣卫千户所就在太平桥附近，看起来和附近一些普通的衙门没大的区别，若是不仔细关注，还真没人知道这就是凶名赫赫的锦衣卫在南京的千户所所在。 吴超知道这里，但是，他从来没来过，哪怕是进了锦衣卫，领了自己的腰牌告身，他也没亲自踏入过这个大门，作为锦衣卫的暗探，凡是通过他的上官，也就是百户高寒，他就可以了，再往上，就不是他接触到的等级了。 可接到自家千户召见他找一个小小的小旗，吴超心里不惶恐才是怪事，总算是在身边，总是隐隐听到李晨或者赵虎臣提到自家千户刘守有，似乎和沈运有几分交情，他心里才踏实一点。 当然，自家千户召见自己是怎么回事情，他心里也是猜了个七七八八，自己没什么值得千户大人关注的，唯一要说值得千户大人关注的，无非就是前些日子自己带着手下兄弟做的那一票活了。 他一点都不怕千户大人问起这事情，为预备千户大人问起这事情，他都早就准备好久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烟消云散 众番云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烟消云散 众番云集 “属下吴超，参见千户大人！” 刘守有回过头，看着这个自己被带进来的属下，微微皱眉了一下：“起来说话！” “谢千户大人！” 刘守有沉吟了一下，“昨日礼部发来公文，请求我锦衣卫协查莫卧尔使团消失一事，而据查，这些使团人等，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西城棋盘街，你身为棋盘街的暗探，此事你可知情？” “回大人，此事属下是知情的！”吴超点点头：“不仅仅知情，属下还参与了此事！” “嗯？”刘守有眼光凌厉了起来：“为何不禀报？” “以为此事并未曾完结，属下想等到此事彻底完结之后，再想上面禀报！”吴超坦然说道：“这莫卧尔使团计三十二人，落网三十人，尚且有两人脱逃，属下正令手下加紧追查，以竞全功！” “你还有道理了？”刘守有脸色黑了下来：“擅自抓捕番国使团，就连我都没这么大的胆子，你居然还想一网打尽，你如果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会让你知道‘家法’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千户大人！”吴超解释道：“莫卧尔王国虽然是异域小国，但是三年前已经亡国，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莫卧尔使团，不过是一些西域贼人冒充使团，来我大明行骗而已！” “一派胡言！”刘守有呵斥道：“什么样的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我大明做这种胆大包天之事！真当我大明上上下下的官员，全部是摆设么？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大人，精忠武学总教习沈运识破这帮骗子的行径，此外还有数名胡人，皆可证明，他们原本就是莫卧尔的遗民，亡国之后逃到我大明的！” “沈运也和此事有关联？”刘守有问道：“他不好好的做他的武学总教习，掺合这种事情做什么？” “大人有所不知！”吴超嘴角流出一丝不大容易察觉的笑容：“沈教习的产业里，聘了几名胡人，正是那莫卧尔的遗民，这些人发现这帮所谓的莫卧尔使团的人，都是骗子之后，骗子们恼羞成怒，大闹沈教习的产业，沈教习大发雷霆，才命人拿下了这帮骗子！” “这些人如今何在？”刘守有摇摇头，他不是那么好蒙骗的人，虽然这吴超说的丝丝入扣，但那是，他总是感觉有那么几分不对，等人吴超搬出沈运来，他顿时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几分明白了。 原来是这些胡人惹了沈运，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么，弯弯绕绕说这么多。 “正好这帮胡人在江宁县境内，也有些许劣迹，江宁知县派人将他们押解到江宁，罚其苦役去了！” 挥退了吴超，刘守有有些郁闷，这都是什么事情啊，礼部那帮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连一帮骗子都查不出来，结果还让沈运的人给碰上了，那一帮胡人也是自己作死，被揭穿了身份，你不立马走人，还敢大闹，没准还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被沈运一锅端自然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他想了想，直接令人回了一封公文给礼部，协查之事没说什么，只是让礼部查实对方身份再来求助。 吴超回到棋盘街，当下直接去找沈运，将自己去锦衣卫千户所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对刘守有的说辞，也是从江宁回来还沈运和他两人之间对过口供的，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局面，没想到终究还是被沈运料到了这事情的发生。 “好了，差不多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了，那天不是有几个误抓的胡人么，让他们出首一下，然后找些人证明这莫卧尔已亡国，这使团之事，他们捂盖子都来不及，应该不会再大肆在这事情做文章了！” 沈运安慰吴超：“你们千户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他不看僧面总归是要看佛面的，过几日我会去拜会他一下，不管这事情如何，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吴超有些感叹，曾经在他庇护下的落魄书生，如今也成了可以直接和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直接对话的人了，这人啊，成长起来，还真不需要多少时间。 过得几天，礼部那边果然悄悄的派人开始查问这莫卧尔王国的事情，这些事情查证起来，说不容易也不容易，说难也不难，南京城里除了大明人，各国的商人也不少见，而礼部更是与这些商人接触最多的衙门，一番打听下来，从侍郎到郎中，礼部的经手这莫卧尔使团的一众人等，一个个都傻眼了。 再然后，所有查问这莫卧尔使团的声音戛然而止，至于礼部报到京师那边的公文，他们如何处置，那就不是外人能够知道的了，不过，想来以一个侍郎在官场上的能量，只要送去的公文没进入内阁或者是皇帝的眼睛，那么，撤回本衙门的一封公文，还是没多大的困难的。 只是这里头，这位侍郎大人搭进去多少人脉和银钱，那就更加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事情了。 而棋盘街上，席琳娜的族人也开始置办产业，原本就已经涨价了不少的店铺和宅院，又是悄悄的涨了不少，不过席琳娜的这些族人，倒是也不挑剔，不管是居住的宅院，还是可以做生意的铺面，只要够便宜，他们倒是也不格外的吝啬，数天功夫下来，棋盘街多了十几户胡人，也多了数家铺面。 而胡人一直是以豪富、善贾的形象，出现在大明人的眼里的，他们这么举动，很多不明所以的番国商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都是置办产业，反正都是需要在南京有个落脚经营的地方，这么多胡人一起在这里砸银子，而且，这里还有精忠武学这等消费的主力在，有神仙居这样的高档酒楼，如果跟着胡人一样，在这里砸银子，好像怎么都不会亏的。 于是这些商人，也一个个有样学样，开始也进入棋盘街，甚至有时候会出现两个客人同时对一家店铺开出收购价钱来，几乎没多少时间，前前后后就有数十家来自不同国度的商人，进驻到了这里。 若是一个离开了棋盘街一年的老居民，这个时候回到棋盘街来，站在街道中间，肯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街面上几乎差不多所有的店铺都是他熟悉的店铺，但是，在这些店铺里，他再想找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可就有些困难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生意人情 泾渭分明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生意人情 泾渭分明 进入了十一月，这天气越来越冷，沈运终究受不了自己家和吴家的的那两处小宅子，好说歹说，劝说吴家兄妹搬进了早就在棋盘街购置好了的一处大宅。 还在当初他是花了近三千两买下的，那个时候棋盘街的宅子的价格还没现在这么高，放在现在，五千两也未必买得到了，两进宅院子，后面还有给小小的花园，吴家兄妹住在外面的一进，他住在里面的一进，加上十来个下人，这宅子一点都显得小。 折腾了小半年，住进自己的新家，沈运终于算是有点成就感了，吴胜男早就被下人们视为未来的女主人，进了宅子之后，一应大小事情，她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没有一个人感觉到什么不合适的。 原本一直在吴家帮厨的那位街坊，也升级成了沈府的厨娘，而吴胜男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想法，将她男人也直接招进府来，做了门子，眼下的沈府，除了一个管家，差不多什么都齐全了。 不过，管家吴胜男暂时倒是没打算找，一个是没有那么合适忠心的人，另外一个，她也怕自己找了管家之后，彻底的没事情干了，一直都勤劳了十几年的女孩儿，让她陡然无所事事过着被人伺候的日子，她还真的不大自在。 下了第二场雪的时候，武学这边，也进入了假期，偌大的武学教习们和学生们都不见，陡然就变得冷清了许多，陆一帆的身体，也差不多没了大碍，没了学生，似乎他也没了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给沈运告假了一下，也打着包袱回到江宁那边去了。 与他同样大有起色的，还有周倩儿的母亲周夫人，经过欧阳燕和薛素的治疗调理，周夫人也是好的很快，沈运自从搬进新宅子之后，老宅那边就空了下来，和周倩儿商议了一下，索性就以出租的名义，将宅子租给了他们两母女，周夫人被接到医馆的时候，可是身无分文，沈运怕她难堪，索性一次性给周倩儿结算了这几个月的薪酬。 如今两两母女有了住的地方，手上也有了点闲散银子，如果不和以前的日子相比，倒是也是其乐融融。而沈府虽然没有管家，时不时的周倩儿到沈府那边里，指挥起府里的下人们做这做那，倒是有些管家的气势，实际上，如果不是怕人非议，沈运都有心直接让他们两母女住进自己家里来，反正他现在府里也不缺他们两个住的地方。 高寒在沈运乔迁新居的时候，来了一趟，这几个月，他一直辗转在各地卫所排查白莲教反贼的事情，少有清闲的时候，时至年关，他终于可以回到南京，稍稍歇息一番，趁着他来访，沈运将今年锦衣卫从他的买卖里应得的银钱、账本，托他带给了刘守有。 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这是两码事，若是仗着交情连对方应得的利益都不给，那可能后面就没什么交情了。沈运懂这个道理，所以，该给银子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吝啬。 萧乾借他的一万两银子，冯保说是不用给他了，自己留着就好，但是，沈运决定还是不听他的，盘点一自己手中的利润，他派人送了五千两银子过去，闭口不提还钱的事情，就说是今年药铺的利润。 这两笔大的开销过去了，沈运盘点了一下自己的手中，饶是有酒楼和医馆在持续不断的为他赚钱，但是手中落下的，一万两银子都不到了，距离冯保给他说的年底凑五万两银子，就可以送他一场大富贵的目标远着呢。 估计自己要和这场富贵错之交臂了！沈运有点遗憾，天气冷了，若是没什么事情，他宁愿呆在家里，新宅子的书房温暖如春，可比在外面舒坦多了。 “少爷，少爷！” 阿财在书房的门口轻轻的叫着，“周夫人来了？” 沈运微微一愣，站了起来，周倩儿时常到府里来，算是吴胜男的手帕交吧，甚至连那徐小佳也偶尔会来，但是这周夫人，却是极少上门的。 周夫人其实年纪并不大，三十多岁的年纪，将养了几个月，她不再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和她女人站在一起，就算是两姐妹都有人信。而更沈运站在一起的话，则是更像是一个大姐姐。 “倩儿他父亲来信了！”周夫人没和沈运寒暄几句，直接就开口说出来意：“他知道妾身大病将好，希望妾身能会山东老家修养，这事情，妾身想听听沈相公你的意见？” “听我的意见？”沈运有些狐疑的看着对方，觉得这事情不对劲：“夫人想回老家或者是留在南京，当然是随夫人自己的意思，沈某的意见，不重要吧！” “当然重要！”周夫人微微笑了一笑：“在沈相公的医馆里养病的这一段日子，妾身想了很多，妾身俩母女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拜这个人所赐，说实在的，若不是有沈相公侠义心肠，妾身母女两人早就阴阳相隔了，这个人……我和他已经恩断义绝！！！ “山东老家，那是他的老家，并不是妾身的老家，而且，这个人既然狠心都能抛弃倩儿，是断断不会再接受倩儿回去的，如果让妾身在倩儿和他之间，做个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倩儿！” 周夫人笑着说道，就好像说的不是她自己的事情一样。 “如今妾身和倩儿两人相依为命，又有沈相公的照拂，这样的日子，比起在这个无情无义的人的身边不知道好多少，所以，妾身不想改变现在的日子！” “既然夫人已经做了决断，那还问我的意思做什么？”沈运被对方的话里的逻辑弄的有些糊涂了。 “若是妾身留在这里，少不得将来倩儿他父亲回来，要为这事情为难沈相公，甚至给沈相公带来不少麻烦，虽然他上次的事情，名声大损，但是，他终究是朝廷的大员，若是为难起沈相公来，怕是要对不住沈相公！？” 周夫人脸上泛起一阵绯红：“妾身原本是这样的打算的，但是，一想到将来为沈相公你可能带来的麻烦，自然是少不得要问问沈相公的意思了！” 她抬起头：“若是沈相公觉得不合适，那妾身也只好厚着脸皮，带着倩儿回娘家了……” 第一百八十章 姐妹相称 牛刀杀鸡 第一百八十章 姐妹相称 牛刀杀鸡 沈运总算是明白周夫人的意思了，敢情周夫人不是问自己要不要回山东老家，而是她早就有了决定，只是这决定在将来周侍郎将来气急败坏来找自己麻烦的时候，需要看自己愿意不愿意承担。 “倩儿怎么说？” 沈运沉吟了一下问答道，他并不在意这周夫人的看法，他为这两母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他当作妹妹看的周倩儿，所以，周夫人的决定不重要，重要是周倩儿的决定。 若是周倩儿愿意留下来，那么，他自然是要为他遮风避雨，若是她不愿意，那就不好意思了，谁也别想强迫她，至于周夫人，不过是一个“搭头”而已。 “倩儿她让妾身问问沈相公的意思！”周夫人笑了起来，觉得这沈运和自己女儿，十分的默契，这种事情，都要询问过对方的意见才做决定。 “那周夫人转告下倩儿，只要她愿意，她就在这里留下来，若是担心别人议论什么，对她的名声有损的话，我算是高攀一下，不如认她做个义妹！” “这个么……”周夫人犹豫了起来，看来看沈运：“吴姑娘这孩子，和倩儿关系不错，若是怕人说闲话，他们两人结为异性姐妹就挺好，至于沈相公说的这高攀，倒是让妾身汗颜了……” 也好！ 沈运点了点头，毕竟周倩儿不小了，十几岁的小姑娘，那可真是女大十八变，一年一个模样，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老是逗留在这里，甚至经常出入自己的宅院，未免会让人说些闲言碎语，但是，和吴胜男结为姐妹的话，那就没什么关碍了，自己的义妹和自己夫人的义妹，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周夫人心满意足的走了，沈运怎么都不会想到，周夫人提议周倩儿和吴胜男结为姐妹，而不是和他结为兄妹，可不是他脑子里理所当然的那种想法，甚至他都察觉不到，周夫人看他的眼神，可不是大姐姐看小弟弟的眼神，她眼神里面的那种欣赏，可是完全另外一码事。 那周霖也还真是个能折腾的，自己老婆都快病死了，他不为所动，现在老婆好了，又急忙打发自己老婆回自己老家，这人这样的人品，真不知道怎么换到南京兵部侍郎这个位置上的。 一边吐糟着周霖，沈运一边琢磨着自己的事情。 五万两，五万两银子能做什么？冯保给他说的五万两，显然不是要自己拿这钱去孝敬他的，这一定是做什么买卖所需要的最低资金，这笔钱不是一个小数目，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买卖才能需要这么多钱呢？ 现在的他的医馆和药铺，几乎差不多每个月能够给他贡献三千两银子左右，酒楼那边好一点，但是差不多能落到手里的，也就是两三千两，若是时间充裕一点，给他半年时间，他能够凑到这这笔银子，但是，此刻距离年底，不过是一个月，他是如何都凑不到这笔银子了的。 冯保介绍的买卖，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若是大明有银行的话，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将自己的产业做抵押，从银行里贷出一笔款子来，但是，大明没有银行，只有钱庄，而且，貌似这么大的一笔款子，钱庄也未必敢贷出来。 拿出自己怀里的一张银票，他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银票是四海钱庄发行的，据说这钱庄是江浙一代最大的银号了，南京城里就有他们的分号，他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去试一试运气，看看能不能从那里贷出一笔款子来。 …… 陈礼有些怕冷，不仅仅是他，从宫里出来的人，都有些畏寒，但是，他却是很喜欢冬天，比起夏天穿着一身的单衣裳，稍微动弹一下，就是浑身的汗味和净身之人身上的那点特殊味道，冬天就友好的多了。 他今年三十二岁，打八岁那年进宫，算起来，他这一辈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宫里渡过的，但是，他却和他的那些宫里的同伴们不同，常年在内官监当差，见识的宫外的世界太多了，他从一个小小的打杂宦官，到长随，典籍，若不是因为冯公公被贬谪，他自问自己在四十岁之前，绝对可以做到内官监的少监，甚至太监也不是不能的。 但是，冯公公出宫的时候，问了问他，愿意不愿意随着冯公公他出宫，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答应了冯公公，他在宫里最大的靠山，就是冯公公，而宫里眼红冯公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冯公公这一走，他别说内官监的少监，连典籍做不做得下去，那就难说。 而宫里可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若是仅仅是交卸了身上的差事，能保个平安，他倒是可以接受，问题是，谁都知道打蛇要打死的道理，敢觊觎他的位置的人，那就就绝对不会在乎他的小小的性命的，在宫里这二十来年，什么丑恶凶险的事情没见过，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在宫里等死呢！ 随着冯公公来了南京，赋闲了几个月，除了微微有那么一点点失落感以外，倒是也没什么不适应，唯一就是以前在宫里做事情做惯了，陡然清闲下来，实在是有些无聊。 但是，他一个内官监出身的人，除了伺候人之外，在冯公公身边，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帮得上公公的，要伺候冯公公的人多了是了，根本不缺少他一个。 好在没多久，冯公公就召了他去，让他去帮一个叫沈运的小家伙去做事情，沈运这人，他听说过，据说是救了冯公公的性命的，冯公公将善于经营理财的自己派去给他做事情，那也没什么，就当是替冯公公酬恩。 但是，冯公公却不是这么说，说是给他寻了一个出路，让他专心在这沈运身边帮他做事情，甚至不用再回到冯公公的身边，他心里就有些微微的奇怪了，冯公公看人的眼光肯定不差，这沈运到底是有什么地方，值得冯公公如此青睐于他？还是，冯公公觉得自己再无复起的希望，开始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安排出路了？ 总之，抱着这样的疑惑，他来到了棋盘街，然后，就成为了沈记药铺的总掌柜，区区几家药铺这么点的买卖，自然是难不倒他，这让他甚至有点牛刀杀鸡的感觉。 杂家也是曾经可以盼着执掌内官监太监大印的人，内官监是什么所在，动辄几十万上百万银子出入的地方，现在自己居然窝在这里，看着几间药铺，每天几十百来两银子的出入，真是令人唏嘘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借贷无门 生财有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借贷无门 生财有道 唏嘘归唏嘘，但是，该做的事情，总归是要做的，只是最近那沈运，却是请了一个胡女来他替经营买卖，陈礼心里就未必有些不大舒坦了，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找机会去冯公公那里，给冯公公说说这事情，毕竟是冯公公看好的年轻人，沉迷女色可不是什么好事。 门外有人进来，说是东家召唤，哪怕是不情愿出门，他也不得不穿戴好，随着来人去见沈运。 “东家，你想知道这钱庄和银号的事情啊！” 走进温暖如春的书房，听闻沈运的问题，陈礼笑了起来，“这问题东家算是问对人了，以前我和钱庄打交道不少，这其中的猫腻倒是知道一二！” “我就是想问问这钱庄的事情！”沈运点点头：“咱们的银子，大多都是存在这四海的银号里，这四海的银号，你可知道些什么！？” “咱们大明的银号少说也有几十家，只不过在这南直隶，四海钱庄的盘子大一点，信誉好一点，而且和官府的关系密切，所以，不少人愿意将银子放在这银号里面，大笔交易的时候，用现银当然不方便了，银号里开出银票来，直接通过银票交易提取现银自然是方便的多……” “这个我知道！”沈运打断他的话：“我就想知道，这钱庄里要赚钱，总不能靠着大量的银子存在钱庄里就能赚钱的吧，他们抽取的那点佣金不算什么，他们这些银子，应该是会拿出去做别的买卖或者是借给别人，从中获得利润吧！” “这个是自然！”陈礼也不知道自己东家对钱庄的这一套，是真懂还是假懂，不过，貌似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不算是一个门外汉了。 “那就好！”沈运点点头：“如果我要找这钱庄借贷银子，找谁家合适，而且，能借贷出多少来？” 陈礼心一沉，自己东家的状况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么，明明每月药铺都还在盈利的啊。 “东家若是需要银子周转，若是数量不大的话，和亲朋好友拆借，也好过去找钱庄借贷，这钱庄靠这个赚钱的……” “不用！”沈运知道他说的亲朋好友是说的谁，断然摇摇头：“不是缺银子周转，而是最近可能有一笔大买卖，若是这买卖能成，付给钱庄的那点利息还真算不得什么！” “东家大概需要多少银子？”陈礼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东家需要的银两缺口不大太的话，他在宫里这些年，还是有些积蓄的，倒是可以借此投资到东家的买卖中去，反正这买卖有自己看着，想来也不会亏钱。 “五万两左右！”沈运张口说道，却见对面的陈礼脸色微微变了一变。 “怎么，这数目很大吗？” “是有些大了！”陈礼苦笑了一下，他全部身家不到一万两银子，沈运开口五万，那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那好借贷吗？”沈运问道。 “这个，不好说！”陈礼犹豫了一下：“这又将近年关，各家银号都在收拢银子的时候，小银号就不用考虑了，像四海钱庄，西山钱庄，倒是可以去试一试！” “西山钱庄！？”沈运还没听说过这个钱庄的名字。 “那是总号在京师的一家大钱庄，我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倒是和他们接触的比较多一点，四海钱庄的总号倒是在南京，但是却是和他们打交道的不多！” 陈礼老老实实的说道：“东家若是真的先想要借贷五万两银子的话，最大的可能，怕是只能从这四海钱庄里借贷了！” “那我们走一趟吧！” 沈运倒是干脆利落的很，不管能不能借到钱，总是要去一趟的，更何况这四海的总号就在这南京城，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 四海钱庄的总号，在太平桥，距离皇城不远，算是是南京城里一等一的繁华地区，沈运从西城棋盘街这边到太平桥，颇有些从郊区到市中心的感觉。 下了马车，站在这四海钱庄的门口，沈运抬头看了看二楼那巨大的牌匾，鎏金的“四海银号” 四个大字，在这冬日的阳光照射下，褶褶生辉。 “还真是……气派啊！”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在他脑子里的印象，这民间的钱庄，了不得就是几间大铺子联在一起，但是没想到，这四海钱庄居然富丽堂皇成这样子。 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差不多占据了七八个普通铺面的位置，就在这繁华的市区耸立着，两大硕大的石狮子在门口张牙舞爪，站在门口往里望去，一排柜台以外，就是一个大的不像话的大堂，大堂里有不少人在那里坐着，身边还有人伺候，若不是门口这巨大的招牌，说这里是一个高档的茶楼，也有人相信。 “爷。您来了！” 进门就有伙计上前打着招呼，也不问沈运是来做什么的的，直接就开口将他往大堂里面领：“您在这里稍侯一下，尝一尝咱们这里的茶水点心，立马就有会掌柜的来招呼你！” 沈运点点头，坦然坐下，他看看四周，四周有几桌人，正在说话，桌边的人，有和他一样打扮一就是来钱庄来办事的，也有穿着青色棉袄一脸笑意说话的，每一桌都有这么一个人，想来，这就是钱庄的掌柜了。 茶水、小点心，很快就送了上来，送着茶水和小点心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男人有些发福了，白白净净，笑起来憨态可掬，一看就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生意人模样。 “敝人钱多，本钱庄的一个小小掌柜，这位员外，今儿您亲自过来，是有什么好买卖照顾敝号的？”这位钱掌柜，笑嘻嘻的对着两人拱拱手，熟门熟路的坐了下来。 沈运笑了起来，这人这名字，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化名，还真是吉祥的很，在钱庄做事情，叫这个名字，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做，光是站在门口，只怕这钱庄的老板也愿意请这个人。 陈礼看了看他，见到沈运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轻轻点点头，开口问道：“在你们钱庄，有些什么我们东家可以做的！？” “这个可以做的就太多了！”这钱多眼睛一亮，嘴里就好像开闸的江水一样，滔滔不绝的介绍起钱庄的业务来：“若是这位员外，有多余的银两，放在家里不方便，大可存贮在我们钱庄里，每年只需要花一点点银钱便可高枕无忧，若是有急用，直接拿着咱们钱庄开具的银票，也是十三省通兑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珠玉在前 殷勤留客 第一百八十二章 珠玉在前 殷勤留客 沈运饶有兴趣的听着这个胖胖的掌柜介绍着他们钱庄的业务，有些令他吃惊的是，原来以为大明的钱庄能够不通过官方凭借着自家的信誉和储备，发出一张张银票，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没想到，在大明，钱庄居然有着如此之丰富的业务。 这四海钱庄，不仅仅提供简单的货币存储，开出银票，更是承接任何种类的货币兑换，金子，银子，铜钱，甚至番国的货币，也能在这里兑换成金银铜钱，这个汇兑的业务，其中能产生多大的利润，沈运这个脑子里有着基本的金融概念的人，当然要比身边的陈礼要清楚的多。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面对任何人进行放贷业务，和现代银行一样，他们通过放出银款获得利息，这已经是现代银行的雏形了。 陈礼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对钱多的询问的时候，重要将自己的疑问放在这借贷这上面，让沈运听的更明白，更清楚。 “若是借贷银两，敝号当然也是欢迎的，不是敝号吹牛，偌大的南京城里，敝号的银子放出去，时间最长，利息最低，这是大家公认的，只要客人有抵押，如同房契地契之类的，我们甚至可以做到三日之内，将这银款放出来！” 钱多的眼睛都在放光，面前的两位客人，他在对方一进门的时候，就仔细观察过对方，年轻人明显是主人，身边的这个中年人应该是管家之类，而刚刚自己和对方的谈话，对方的说话中体现出来的这一点，也坐实了对方的身份。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是谦和的样子，身上也没有什么暴发户的气息，若是在街上碰见，没点眼力的人，没准认为对方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的样子，但是，钱多在钱庄了干了不是一年那两年了，他的眼睛多毒啊。 这年轻人的穿戴浑身上下，好像不值二两银子，但是，腰间悬挂的那一块玉，钱多可以拿自己脑袋打赌，这块玉至少得值五百两银。 他知道不少这样的人，这些人可不是那些一两代人之内富起来的那种暴发户，这些人要么祖上大富大贵，延绵数代，要么就是读书人出身，诗书传家养出来的贵气，总之，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低调的有钱人，若是他们来借钱，那绝对是一笔赚钱的买卖。 这些人耻于谈钱，但是家里值钱的东西这真不少，若是他们真的急需钱，随便家里拿点古玩字画就足以从钱庄里贷出银子来，如果是当家的，那就更不用敢说了，房契地契什么的，直接拿出来就可以换钱。 钱庄简直最欢迎这样的狗大户了。 就是有一点不好，这些人太好脸面，甚至觉得来钱庄拆借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他们在乎脸面可比在乎银子多了。 “就是不知道，公子需要多少银钱周转，用什么抵押，利息什么的，我刚刚和贵管家都说的清楚了，绝对是敝号最低的，对公子这样的客人，敝号一直是以交朋友的态度，和公子做买卖的！” 沈运沉吟了一下，“能借多少？” “那得看公子有多少抵押了，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钱庄，以后来往的多了，自然不需要什么抵押物，公子的名头就值得不少银子，对了，我还没请教公子的名讳？” 沈运一听是抵押贷款，顿时就没了多少兴趣，他现在全部身家，可抵押不出多少银子来，而这钱庄，一看就不是做亏本买卖的！ “算了，走了，下次再来看看！”沈运站起身来，对着陈礼点头。 “公子，你说个数目，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嘛！”钱多急了，果然是那些世家公子的做派，什么都好，就是觉得谈钱丢脸，这银子这么可爱，谈这个有什么丢脸的呢。 “我要的数目不小，按照你刚刚说的，十有八九是借不到的！”沈运很老实的看着钱多：“真的，我认真的，就不耽误钱掌柜你的功夫了！” “公子！”钱多压低了声音，凑了过去：“若是外面说话不方便，咱们去二楼去谈，公子既然来了，自然是对敝号的信任，敝号也得对得住公子的信任啊！” “二楼？”沈运看了看，心里了然，这大概就是自己说出数目不小来的待遇了，这和自己医馆弄的那个贵宾牌子，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算了！”他摇摇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这位公子，莫非你是进来拿敝号开心的么？”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钱多背后传了出来。 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裙的高挑女子，从钱多身后走了出来：“是不是敝号掌柜得罪了公子，公子来咱们这里，敝号掌柜招呼了半天，也算是殷勤了，买卖成不成，靠的是大家的诚意，公子听完就走，似乎这也太过分了吧！” “这位是……？”沈运歪头看着钱多。 “这位也是敝号的掌柜，不过是负责招呼二楼的客人的！”钱多介绍道。 沈运摇摇头，他一直和钱多说话，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钱多通知的别人，这女人是明显的被钱多通知了才出来留客的，看来，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啊，这钱庄里的门道还不真不少。 “我主要是怕钱庄借不出我要借的银子来？”沈运老老实实的说道。 “笑话！”女人微微笑了一笑：“若是我四海钱庄借不出来公子想要的数目，公子大概在这南京城里也借不到这个数目的银钱了！”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傲气！ 沈运暗暗点头，还没说话，只见那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样，笑着说道：“公子既然来了，何妨上楼坐一坐，就算做不成买卖，和敝号做个朋友也不错，我们做钱庄买卖的，可从来不嫌朋友多！” 大厅里有几桌客人，朝着这边看了过来，露出诧异之色。 沈运看了看对方，犹豫了一下，笑了笑：“那就上去坐坐吧！” “公子请随我来！”那绿裳女子笑着点点头，朝着二楼走去，沈运抬步跟着走了上去，身后的陈礼和钱多，对望了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本不强求 输赢皆赚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本不强求 输赢皆赚 二楼和一楼的格局，迥然不同，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一个个的小房间，沈运走在这里，看到这幅情景，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曾经见到过这样的格局一样。 这绿衣女子将他引到一个小房间里，有仆役送上茶水点心之类的，然后掩门退了出去，屋子里俨然就是一个隔绝声音的安静所在。 “还没自我介绍，妾身夫家姓苏，公子称呼我苏掌柜的就好！” “你们这四海钱庄，到底多少掌柜啊？”沈运看看他身后的钱多，有些好奇，她坐在这里，钱多站在他身后，两人身份显然有高低，但是对外介绍，都是掌柜。 “我们钱庄的掌柜，和外面那些商行的掌柜可能有些不一样，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公子今后若是和钱庄有银钱来往，在一楼接待公子的，就是钱掌柜，来二楼的，就是妾身了！” “这一楼和二楼，有区别吗？”沈运不懂就问，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而绿衣女子好像也愿意和对方聊聊天，缓和一下气氛，对于沈运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 “若是万两以下银钱的进出兑换，那自然是在一楼就可以了，但是，若是超过万两，那自然是得上二楼好好的细谈才是！”苏掌柜咯咯一笑：“虽然在公子眼里，看来有些势利，不过，我们商贾，本来就是逐利的，势利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是吗，公子？” “你倒有些真小人的做派了！”沈运笑了起来，小人不是贬义，不过对方这么大喇喇的说了出来，倒是拉近了彼此之间不少的距离，至少，留客的时候那一丝丝剑拔弩张的味道是见不到了。 “看来，我的确是应该上二楼谈谈的！”沈运看了看他：“我可没多少值钱的抵押物，而我需要至少五万两银子，钱掌柜的介绍，我觉得这买卖有些不大可能，不过，苏掌柜留客，说的也有道理，总得说个缘由，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五万两啊！”苏掌故微微一愣，“这数目的确有些大了，还没请教公子来历呢？” “我家公子姓沈，在西城棋盘街有几家小小的铺子！”陈礼张嘴，替沈运回答道：“此外，在江宁，句容等地，也有些产业，公子更是土生土长的南京本地人！” “原来是沈公子！”苏掌柜的点了点头：“借贷现银五万两，且不说利息，至少公子抵押的东西，得在八万到十万两左右……” 沈运笑着摇摇头，他早说了没那么多，此刻也没什么尴尬的。 “若是沈公子银钱不够，找几个人作保，倒是也可以多贷些银子！”苏掌柜见对方摇头，又提出一个解决的方法。 反正对方有产业在，派几个人查看一下，估算出价格，倒是也不怕贷些银子出去，若是有几个沈佳足够的富商联保，那也没什么风险了。 “若是找人作保，我不如直接找人拆借，来钱庄做什么！”沈运笑了起来：“没事情的，苏掌柜，我也就是来你们四海转一转，没想着一定从四海借出银子来，而且，让我抵押我的产业什么的，我也未必愿意！” “这就不好办了！”苏掌柜皱起了眉头，对方借钱的条件差一点，可以找办法弥补，但是，若是对方借钱的心思没那么浓烈，那就不大好办了。 “这个，公子方便不方便，这找钱庄借的这五万两银子，是做什么用途……”她沉吟一下问道，对方若是经商的话，所看好的买卖若是十拿九稳，她也可以冒这个险的。 “这个，真不方便告知了！”沈运站起身来，“感谢苏掌柜的招待，下次若是有照顾四海的时候，一定上门来！” “那好，沈公子慢走！”苏掌柜的笑着将他送了下去，心里却是有些遗憾。 等到送走了两人，苏掌柜的直接叫过来钱多：“西城棋盘街，我怎么听的这么熟悉呢，哪里有什么大商号么？”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敢这报字号的，总是有些名气的吧，不如叫人去打听一下？”钱多也不太了解那地方，不过，四海钱庄倒是养着一些人，专门打听客人们的来历身家名声的，四海钱庄这么多年来，放出去收不回来的银子可是不多，这也是和他们银子出门前，功夫做的扎实有关系的。 “去查一查吧！”苏掌柜的点点头：“这次不成，万一下次成了呢，就算不找我们拆借银两，他们那么多铺子，将银两吸纳进来存到我们庄子里，也是有好处的！” 钱多应声而起，苏掌柜却是看着门口，站了一会儿，略有所思的摇摇头，才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公子，要不要去西山钱庄那里走一走！”陈礼随着沈运出了门，忍不住的提议。 在四海钱庄这里，他基本没有说话的份儿，但是西山钱庄那边，他倒是认识一些人，虽然未必能借出这么多银子，但是，总归是比四海钱庄这边好说话一点。 “有什么区别吗？”沈运摇摇头：“我觉得我还没这个面子，算了，回吧，原本就没报多大的希望来，没办成事情，也没多少失望！” “这可不成！”陈礼却是在这事情上较真了，沈运需要这银子，肯定是有这银子的说法，内官监当年也是有不少皇商的，实在不行，这些当年他留下的人脉也是用得上的。 他一点都不怕沈运胡来，冯公公看好的人，就算糟践几万两银子又怎么了，难道这亏空冯公公还补不起来不，更别说来沈运这里这么久，他可是看到沈运的医馆的经营，那简直是和抢钱一样，只是可惜的很，这医馆再怎么做，也是做不到的。 若是沈运真有什么好主意，好买卖，赌一把又有何妨，赢了，自己也落了好处，就算输了，也算是让沈运看清楚自己的忠心，不会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陈礼的这一番心思，自然是无法给沈运说明的，见到沈运兴致缺缺，他也不好强求，只得随着沈运怏怏回到棋盘街。 等到和沈运分手之后，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书信，送到京师某个地方去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慧眼识人 从长计议 第一百八十四章 慧眼识人 从长计议 四海钱庄的包打听们，打探消息的速度很快，对于调查钱庄的客人，他们是专业的，甚至专业到官府的人可能在有些地方，都比不上他们。 一天之后，一份打探来的关于沈运的消息，就已经出现在了苏宝儿的手里，若是苏宝儿能看到锦衣卫对沈运的调查卷宗的话，那么，她就一定会发现，这份消息已经比锦衣卫的案卷上的详细的很多了。 沈家巷的老居民，据说还是沈万三的后人，一度潦倒，但是一夜之间，突然就是阔了起来，有人说是他得到了沈家祖先留下的来的一些遗物，也有人说，沈运是否极泰来，得到了贵人的青睐。 这些传言都写进了这消息当中，虽然这些传言未必可信，但是，沈佳医馆落在棋盘街，偌大的药铺开在那里，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据说同在一条街的一个镖局，还承接了沈记药铺每月往江宁，句容等地运送药材的买卖，虽然没实地去查看，不过，在这些地方沈运也有铺子，怕是也是十有八九是真的事情。 当然，苏宝儿最看重的，还是沈运身上，居然还有个精忠武学的总教习的差事，这武学是什么来历，尚且不能明查，消息中用“据四邻言语，武学皆为权贵子弟，在棋盘街一代置业者甚！”这样的话语来形容。 掩盖上了消息案卷，苏宝儿陷入了沉思当中，像沈运这样的人，生活应该优渥的很，而且自家产业不小，经营医馆药铺，这种买卖虽然不算暴利，但是，想亏钱也难，人吃五谷杂粮的，岂有不生病的道理，那么，他突然为什么想要拆借这么大一笔数目的银两呢？ 苏宝儿在钱庄里呆了差不多快五年了，四海钱庄由江浙一带八大家族出资本组成，八大家族的子弟，除了走科举入官场的，大多数优秀子弟都是先在自家的产业里历练，然后家族再从这些人之后挑选有历练出来的，到钱庄开始做事。 然后在钱庄里做事情出色，那么，很可能就会成为大明各地的四海钱庄的掌柜。 四海钱庄的银票十三省通兑，说起来是一句很轻松的话，但是，这其中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正是这些投入，让四海钱庄成为大明各地钱庄里的佼佼者。 苏宝儿是苏家长房的，长房没有男丁，她一个女孩儿，又在很小的时候，显露出了他在商业上的天赋，家族里其他几房的子弟，总是担心她将来会招个赘婿进来，分了苏家的家业。 所以，很早的时候，她就被打发到南京四海钱庄总号里来历练了，家族里的那些其他房的子弟，心里算盘打的挺好，若是历练不够，被四海这边遣回来了，那苏宝儿自然该嫁人生子的就嫁人生子，成了别人家的人，自然和他们也就没了冲突。 若是四海钱庄那边看得上苏宝儿，那么，将来苏宝儿被派到某个地方做掌柜去了，也不会干涉苏家的经营，更不会影响苏家的产业分配了。 但是，坏就坏在，苏宝儿实在是太出色了，在南京钱庄总号做事的第三年，总号这边，就决定将她留下来，在总号里做事情，隐隐更是有将他培养成苏家在四海的代言人的意思。 这固然和总号的看重有关系，但是，也是和苏宝儿自身的能力密不可分的。 就好像沈运的这单买卖，若是普通的掌柜，了不起按照规矩接待一番，但是，对方既没有足够的抵押，借钱的心思也不强烈，那么，大家坐下喝会儿茶，聊会天，也就算是结个善缘了。 也仅仅是结个善缘而已。 像她这样时候派人去打听对方的身家来历名声的，已经是拿对方当自己的客人来看待的，而这些举动，是有着开销的，若是买卖成了，自然会从盈利中扣除，若是买卖不成，可是要从掌柜的人身上扣钱的。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法，反正钱庄落在这里，大门打开，每天都会有买卖进来，按照规矩来，谁也不会缺少客人。 苏宝儿是那种缺少客人的人吗？ 是的，她是！ 现在万两以下的买卖，已经看不在她的眼里了，而万两以上的买卖，钱庄里早有了相应接待这些大客户的掌柜，他一个年轻女子，哪里会这么容易接到数万两，甚至数十万两的买卖，即便是有，对方一看她是女子，也是要求钱庄换人了。 她急需一个长期的大客户，帮她打开局面，靠着以前几百几千两的业绩，想在自己这帮在总号里经营了多年的同僚中出人头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钱掌柜，这个沈运公子，你怎么看！” 将自己得到的消息，给面前胖乎乎的钱掌柜的过目，她低声的问道，钱掌柜是他苏家出来的人，确切的说，是她苏宝儿举荐到南京四海钱庄总号的人，算是她的心腹了。 “小姐真的想做这沈运的买卖？”钱多有些犹豫：“这消息上说的，沈运的身家，怕是值不得五万两银子吧！” “你有没发现，他的身家多少，貌似都是他一人赚出来的，他父母双亡，也没甚亲戚，甚至在半年之前，都已经心灰意冷的想要投河自尽了，换做是你，你能在半年之内从一无所有赚到这么多的身家吗？” 苏宝儿问道，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答案是：不可能！ 钱多瞠目结舌，足足愣了半响，才缓缓的摇摇头：“半年之内能折腾成这，也算是一个妖孽了！” “这还是他没钱的情况下自己折腾的，你想一想，若是他有着足够的银钱，让他放手去做，会是一个什么局面……？”苏宝儿悠悠说道。 “小姐这么想，怕是有些不对，要知道，拿一百两银子做买卖，和拿一万两银子做买卖，那是完全两回事情，一百两银子做本钱的人，可能会赚，但是，给他一万两银子，可能亏的一塌糊涂！” 钱多摇摇头：“我劝小姐还是熄了这个心思，钱庄不会允许拿这么多的银子出去冒险的！” 苏宝儿低下头，有些黯然：“没错，就算我口吐莲花，这沈运没有足够的抵押和愿意作保的保人，钱庄不可能将这么一大笔银子借给他的！” “不过！”她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若是钱庄不借，我苏家可以借啊，反正我苏家长房也没有男丁，与其让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堂兄弟给糟践了苏家的家业，还不如我归置归置，从长房里凑出这笔银子来，只要我没看错，这回报想来也不会少！” “使不得！”钱多吓了一跳：“小姐，你这种想法可要不得啊，单单凭着一纸消息，便做出决断，可不是小姐你的作风，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那沈运，小姐不妨多调查了解一下，然后再决定也不迟！” 第一百八十五章 珠玉在前 亡羊补牢 第一百八十五章 珠玉在前 亡羊补牢 苏宝儿是一个想做就去做的人，没过几天，她干脆直接自己去了棋盘街。 沈运的一切消息，她的情报里都有，要找到沈运的家并不难，但是，她还是在消息里的沈记医馆和沈记药铺那里转了一转，冬日里医馆和药铺里头，没几个人，未免显得有些凋敝，而附近的那几个精忠武学，除了个看门的，也是冷冷清清，不见什么人影。 她心里未免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时节，这医馆药铺生意不怎么样，才是正常的，若是他们生意好，倒是有些不正常了。 沈家的新宅子很好找，报出四海钱庄的名号，门子匆匆进去通报了，只是苏宝儿有些不大明白，为什么门子听到她报出“四海钱庄苏掌柜”的名字的是，脸上露出那一丝丝奇怪的神色。 这些年因为自己是女儿身，的确是被别人小觑过很多次，但是，她很确定，对方的眼神，绝对不是小觑她。 在门外等了一阵，门子终于开门将她请了进去，进去的时候，他看到沈运正笑呵呵的送着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那中年人走过她的身边的时候，也露出了和门子差不多的眼神，这让苏宝儿心里有些不大舒服起来。 沈运笑呵呵的请她进去，趁着对方在前面带路的时候，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自己的穿戴没偶问题，为了出门行走就方便，很多时候，他都是男装打扮的，莫非这些人的眼睛都是贼眼睛啊，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打扮上的区别来。 “苏掌柜光临，真是没有想到啊！”沈运在哪里打着哈哈，询问着她的来意，她镇定了一下心神，让自己不去想这些琐碎事情，专注到和沈运的说话中来。 “沈公子说笑了，我做钱庄买卖的，既然是公子来了钱庄，又有想法，总得过来和公子走动一番，钱庄么，不是给别人送钱去，就是别人给钱庄送钱来，我总是想做成公子的这买卖的！” 她笑吟吟的说道：“时近年关，公子的产业也快要封账了，大笔现银放在家里多不安全，换成我们钱庄的银票多好，我们钱庄的银票，有记名和不记名的，记名的银票，只要沈公子留下自己的印鉴，或者是指明只有本人才能支取，那就是谁都取不走的！” “这个我倒是了解过！”沈运心情极好，也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事情：“实不相瞒，我这小小的买卖，所有现银周转，都是用你的你们钱庄的银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可早就是你们的客人了！” “这样就更好了！”苏好儿笑盈盈的说道：“今后公子再去钱庄的话，直接就找钱掌柜或者是我就好，也免得每次都得和柜台上啰嗦一番，有什么进出，少了很多啰嗦环节！” 既然是钱庄的客人，又没有人看管，苏宝儿毫不客气只的直接将对方纳入了自己的客人名单。 “只要每个月有差不多的流水在我们钱庄，时间足够长了，不用任何抵押，公子在急需银钱周转的时候，也可以贷出一些银钱来，岂不是方便了许多！” “这个没问题！”沈运好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苏宝儿心里微微一喜，这可是一个好的开端，接下来，自己似乎就可以深入别的话题了。 “那就祝公子财源滚滚，今后和我们四海钱庄，合作愉快了！”她笑着说道，待到对方笑着点头回应，她试探的问道：“上次公子说的借贷的事情，不知道公子现在有眉目没有？” “怎么，你们钱庄真会借我这么多银子么？”沈运微微一愣，他已经很清楚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绝对没戏了呢，这漂亮的女掌柜找来，这是一个什么意思？ “钱庄借不借钱出来，自然有它的规矩！”苏宝儿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不过，若是公子真有赚钱的好买卖的话，我个人没准倒是可以想一想办法，以公子的经营手段，我觉得公子只要肯要人入股的话，这入股的人，肯定是躺着赚钱！” “哈哈哈！”沈运被她的一番话逗的笑了起来，“苏掌柜就这么看的起我，除非我有先祖的聚宝盆还差不多，这天底下哪里有一定赚钱的买卖，既然是买卖，肯定就有亏欠的风险！” “那你有吗？”苏宝儿眼波流转了一下：“短短半年，白手起家到公子现在的身家，我倒是觉得，似乎只有公子手中有聚宝盆才说得过去呢！” “这个真没有！”沈运摇摇头：“苏掌柜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我说了，不想用任何店铺宅子抵押，就单凭我沈运两个字，我怕我还值不得姑娘如此看重，能将这么多的银钱投进来！” “看重不看重，是我的事情，你还要这银子不要，那是你的事情！”苏宝儿吃吃笑了一声：“作为四海钱庄的东家之一的苏家，凑个几万两银子出来，还不是难事的！” 沈运瞪大眼睛看着她：“苏掌柜，你认真的么？” “如假包换！”苏宝儿点点头：“银子可以借给你，但是，我不要利息，我要入股，除此之外，我还得派人等着这银子，以免你用作别途，而且，这些银子出门，最迟一年，必须见到收益，否则的话，我会将所有的银子都撤出来……” “等等！”沈运打断了她的话，：“苏掌柜的，我没说一定要借这笔银子吧，进门以来，一直都是你在自话自说！” “什么意思？”苏宝儿眨眨眼睛，愣住了。 “我是说，我没打算再向四海钱庄借贷这笔银子，至于苏掌柜你本人的好意，鄙人很是感激，不过，我现在真的不需要这银子了！” 沈运有些歉意的对方解释道，不管怎么说，对方追到家里来给自己送银子，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笔银子，不管对方处于什么目的，这份人情他得领。 苏宝儿脑子里急速的转动着，这距离沈运到四海钱庄才几天，一笔至少需要五万两银子的买卖，不可能这么几天之内出现变动。 她心里突然一凛，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有些不大相信的看着对方：“你借到了这笔银子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南北争利 天伦之乐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南北争利 天伦之乐 将明显有些失落的苏宝儿送了出来，沈运摇摇头笑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同时接待大明两大钱庄的掌柜，而且，人家还都是特意来送钱来的。 在苏宝儿来之前，一名来自西山钱庄的祁掌柜，也上门拜访了沈运，不知道这个祁掌柜知道了些什么，进门就直接开门见山的和沈运谈起了这借贷的事情。 沈运提出的什么抵押什么的，一概都没有，对方一点都不在意，并言明，只需要南京镇守太监萧乾写个条子，五万两现银，就在西山钱庄的银库里，沈运随时都可以提取。 利息也不高，到明年年底前，连本带利还上六万两银子即可。 沈运也是笑着送走了这位祁掌柜，冯保说送他的富贵，他还不知道是什么路数，这银子拿到手就得付百分之二十的利息，只意味着若是冯保答应他的事情，玩意赚不到钱，他明年至少三四个月赚的钱，就是替西山钱庄赚的。 而且，就算真的冯保送的富贵，属于暴利，但是，既然是是请萧乾来作保，那他还不如直接找萧乾开头借钱呢，与其都是借钱，他为什么要便宜西山钱庄。 他话没有说死，客客气气的将人送了出来，回头就见苏宝儿迎了进来。 这苏宝儿更狠，虽然是四海钱庄的掌柜，但是四海钱庄借钱不借钱，她一点都不在乎，直接打算自己拿钱出来，当然，对方不是借钱，而是要入股了，沈运都不知道，对方看中自己什么了，敢拿这么大一笔钱出来在自己身上冒险。 他想来，大概也只有自己和冯保，甚至是萧乾之间的关系，让人家误会了，这事情他就更不能答应了，若是买卖做的好，萧乾的位置坐的稳，冯公公也长命百岁，自然没问题，但是这万一出了那么一点点纰漏，对方为了止损立马就会收回投资，让自己顿时倾家荡产都不奇怪。 后世那些因为资金链断裂做黄了的项目，他还见得少吗？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而且，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家银子拿出来，为的是图利，自己能赚，不过是速度慢一点，干嘛要便宜人家。 当然，两位掌柜的上门，沈运的心里，也蠢蠢欲动起来，算算日子，也好些日子没有去冯保那边去了，这些日子，吴胜男做了几间衣裳，其中也有替冯保做的，他琢磨了下，带上这衣裳，然后整治点糕点小吃，带着阿财晃晃悠悠的朝着诗诗小筑而去。 冯保当然不缺这穿的衣裳还有这些糕点，但是，这些东西全出自吴胜男之手，那感觉又不同了，看到沈运送来的这些东西，他眉花眼笑的连说了几声好，心情愉快的不得了。 他们这些净身之人，注定是没有子嗣的，寻常人可以享受的天伦之乐，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奢望，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的宦官在得势之后，大肆的收干儿子干孙子呢，就是这一个念想在作怪。 而沈运的举动，分明是将冯保当作自家的长辈来待了，若是沈运真的各种珍奇送来，冯保还真未必感兴趣，在他看来，吴胜男亲手做的这衣裳糕点，可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的想，贴心的多了。 “下次带你媳妇过来看看我！”冯保有些埋怨的说道：“我听燕儿说过，多好的一个女娃娃啊，你落魄成那样，人家也没半点看不起你，看看这衣裳，看看这针脚，真当得上这心灵手巧四个字了！” “公公尝尝这个，乡下风味，上不得大雅之堂，偶尔吃下，还是不错的！” 沈运笑着接受了冯保的批评：“我都说过让来看望公公了，但是她有些心怯，小户人家的女孩子，见不得场面也是有的！” “到我这里看看我，有什么好心怯的！”冯保呵呵笑道：“没事，你回去告诉燕儿，下次来就让燕儿带她一起过来！” “她倒是说了，要是公公不嫌弃的话，今年就一起到我们家过年，一起热闹一下，薛神医，欧阳姑娘，最近我换了个宅子，地方不大，也是大家在一起过年还是可以的，就是怕公公繁忙，她不敢开口，今天我过来，特意还叫我问问公公的意思呢！” “过年么？”冯保沉吟了一下：“也好，这院子平日里倒是安静，但是，过年不是一个安静的事情，女娃娃有这个孝心，我总不能让她失望，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那我回去叫她准备准备！”沈运笑着点点头。 这哪里是吴胜男的意思，就是他临时起意，见到冯保心情不错，一想到过年，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里，他鬼使神差的就将这话说了出来了，冯保一口答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冯保会推辞一下的呢！ 两人随便聊了聊天，沈运的话题在冯保的身体上，而冯保的话题，则是在沈运的事情上，两人有时候说在一起，有时候也各说各的，倒是异常的融洽。 或许是和沈运说话，冯保很是轻松，又或许是寂寞了太久，冯保居然变得有些话痨，有时候沈运说点什么见解，就被冯保毫不留情的驳斥了回去，而且还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而说完之后，沈运仔细的想了一想，居然还很有道理。 “什么是高屋建瓴，杂家就叫高屋建瓴，你区区一个小秀才，这辈子也就活在南京城，能知道天下多少事情，又见过天下多少人，杂家给你说，不管是西山钱庄，还是四海钱庄，都不是好东西，指望从他们身上得好处，那你还不如自己抹脖子算了，这帮家伙，才是真正叫做吃人不吐骨头的！” “那西山钱庄，算是宗室的产业，几个王爷的份子，加上宫里内帑插了一脚，只要有着官场上的背景，在那里哪里拿到钱是不难的，不过，人家可是砍头息，拿的了还不还得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人家根本不怕你还，你越是不还他越是高兴！” “那四海钱庄，则是这江浙一带的盐商，海商折腾的这些玩意，别看在江浙一代他们听起来挺大名声，北直隶那边，他们根本过不去，西山那帮人就不会让他们过去，这些家伙在朝廷里有不少人为他们说话，但是，架不住西山是为陛下赚内帑的，陛下平时不管这些事情，但是，真要闹大了，这板子还是打在这帮人身上多点的！” “咦，你和杂家说这个干什么，你不会和他们沾染上了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隆庆开关 专许经营 第一百八十七章 隆庆开关 专许经营 冯保何等精明的人，等到发现话题已经顺着沈运跑到一边去了，立刻露出狐疑的眼光，看着沈运，等待这沈运自己自己招来。 “不是公公前些日子说了，若是我年底能拿出五万两来，公公送我一场富贵嘛，我琢磨着，如今我也有点小小的局面了，或许，找钱庄借贷这些银钱，应该没问题！” 冯保哑然失笑，连连摇头，最后，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沈运：“你呀，你呀，我不知道说什么的，你知道我要送你的富贵是什么吗？” “不知道！”沈运服服帖帖的回答道，心里却是疑惑，难道，自己找钱庄拆借这事情，办得差了？ “你沈家先祖沈富，富甲天下，号称万户之中第三秀，故而有得了个沈万三的别名，你既然是他的子孙，自然知道你先祖当初是如何富甲天下的吧！” “反正不是世人说的聚宝盆！”沈运想起当初自己和冯保认识的那个不大愉快的过程，回答的十分的迅速：“都是世人以讹传讹而已！” “有没有聚宝盆这种宝物我不知道，但是，昔日我在宫中看到的不少珍奇，都是海外所得，其中除了三宝太监带回来的不少，你沈家这位先祖，也是出手不凡啊！” 冯保慢悠悠的说道：“你沈家靠的是海贸的巨大利润，然后广置田地，才有了你沈家先祖的富甲天下，至于聚宝盆之说，或许有，或许没有，不过哪怕是聚宝盆，只怕也没海贸的金山银山来的快！” 沈运静静的听着，这些事情，换个人换个角度，听起来还真有几分秘辛的意思，尽管其中一人，理应还是当事人。 “自从先帝开海以来，江浙一代的大户，屡有建造海船出海，如今在海贸也开始兴起，你若能在其中分一杯羹，不敢说你能达到你先祖的地步，至少做个不愁吃喝的富家翁，是没不成问题的！” “原来公公说的富贵是这个！”沈运恍然大悟。 大明朝自开朝以来，就是实行的海禁政策，太祖曾经严令：“尺板不得下海”。禁绝一切民间商人出海贸易，最严厉的时候，甚至连沿海的渔民的生计都要受到影响。 后来虽然有郑和齐下西洋的壮举，这禁海的政策，也从“严禁”变成了“弛禁”，而且，即便是郑和下西洋给大明带来了巨大的红利，但是，大明开放的仅仅是官方背景的“朝贡贸易”，除此之外，民间和海外诸国的贸易，依然是被禁止的。 尽管在这期间，江浙乃至福建广东沿海，依然有人冒着朝廷的禁令进行着这种可以称之为暴利的买卖，但是，算起来终究是违反朝廷律令的，不仅仅各路神仙需要打点上贡，甚至弄的不好，被朝廷养肥了再杀，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最后能够进行这种稍微规模大一点的海外贸易的，无一不是带着官方背景的家族，他们的亲朋子弟，多有在朝廷为官，这编制起来的一张巨大的保护网，才能保障这种买卖进行得下去。 隆庆元年，隆庆皇帝宣布解除海禁，调整海外贸易政策，允许民间私人远贩东西二洋，顿时，大量的商人开始尝试进入这一领域。 “你以为呢？”冯保斜睨着他：“这四海钱庄自己有着自己的海贸，你找他们，那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西山那边更不用说了，这么多年下来，四海这边盯得死死的，他们也没能插手进这个行当，这些年，四海钱庄和西山钱庄之间为了这事情，可没少死人！” 沈运悚然而惊，幸亏自己事先也不知道冯保到底要送什么富贵给自己，否则的话，还真有可能银子没借到，倒是惹了一身的麻烦！ “不对！”沈运摇摇头：“既然西山钱庄的背后这么大的力量，连他们都插手不进这买卖，我一没钱二没人，就算公公你照拂我，我又凭什么做这买卖！” “你没钱倒是真的，不过，人，我可有的是！”冯保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怎么样，还想不想做这买卖了？” 沈运翻了翻白眼，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没钱，想做，做不了！” “瞧你这德行，沈万三怎么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子孙！”冯保啧啧摇头：“还是那话，不能找钱庄拿钱，最迟二月，你拿银子过来，这买卖还是你的！” 见到沈运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冯保慢悠悠的说道：“你可知道先帝哪怕是开了海禁，可是依然是禁止任何民间的船只前往倭国，否则以通倭论处，倭国要和我大明的交易，只能通过对我大明朝贡才可以，好像明年可是倭国十年一贡的年头，错过了这个机会，那就得再等十年了！” “和倭人交易？”沈运眼睛顿时一亮，这是坐在家里银子从天上掉下来的买卖啊！ 冯保点点头：“你若有足够的银钱筹备货物，杂家倒是可以让这和倭人的交易的买卖落到你头上，你自己决定吧！” 冯保这一番话，已经是很推心置腹了，至于冯保怎么操作，让这些倭人只能和沈运交易，沈运不知道其中的过程，想来，也是要费冯保一番功夫的，这要放在以前，怕是也就是冯保一句话的事情，但是，现在肯定他说话没那么灵光了。 这五万两银子，或许有筹办货物的钱，只怕更多是要去打点这些个环节上的官员的钱，但是，不管怎么算，这等于是从朝廷手里，拿到了和倭国的独家交易权，这种买卖，别说五万两，给那四海钱庄或者是西山钱庄，只怕五十万银子也能卖到。 “公公的恩典，沈运真是……”想清楚了这一个关节，沈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给冯保见了个礼：“沈运定当不会辜负公公的这一份恩典！” “多大点事儿！”冯保笑着摆摆手：“总之，这银子不管你怎么弄来，那是你的事情，别和那些麻烦人和麻烦事情招惹上，趁着我现在说话还有几分管用，能用一次算那一次了！” “滚蛋吧，去找银子去，别打我这那点养老的银子的主意，没准将来你沈家再出一个沈万三，我还指着你来养老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巧立名目 花样敛财 第一百八十八章 巧立名目 花样敛财 “养老，我觉得也可以啊！” 吴胜男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沈运，“反正咱们家里也没长辈，有这么一个长辈如此照拂你，若是沈运你将来发达了，替他养老送终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她自顾自的说道：“冯老爷又没有个子嗣，肯定就是一直担心着这些事情，等过年的时候，我和冯老爷说吧，欧阳是他的干女儿，常在我面前说冯老爷是一个对她多好的人，有时候我就想，这冯老爷对你这么好，若是他肯再收干女儿，我给他做个干女儿也是愿意的事情啊！” “想给冯老爷做干儿子干女儿的人，可以从咱们这西城排到东城去！”沈运笑了起来，好像自己从诗诗小筑那边回来，和吴胜男说了半天，吴胜男就只记住自己说冯保指望自己养老这回事情了。 算了，生意上的事情，还是不要和她说了，免得她又瞎担心。他心里暗自笑了笑，任凭吴胜男嘀嘀咕咕的说下去。 “你这买卖做得，我实在是有些亏心，就那么一点点贵妃笑，你卖那么贵，还都是卖的那些官家夫人，要是哪一天她们醒悟过来，找你算账怎么办，现在武学这边也算办的不错，是一个正经体面的差事，我琢磨着，以后等到薛神医和欧阳姑娘回京师了，咱们这医馆就不要开了，守着几间药铺，你做武学里做这个营生，咱们这一辈子，也不愁吃喝了！” “薛神医和欧阳姑娘要去京师？” “我这么想的啊，薛神医是太医院的供奉啊，总不能老是呆在咱们这棋盘街吧，那多委屈人家，还有，欧阳迟早是要嫁人的，也不可能在医馆里做下去！”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将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就行，倩儿经常和你在一起，你跟着他学到了点什么没？” 吴胜男脸上露出一丝不大自然的笑容，她哪里学到什么，简直是稍微有些不懂，或者有做的差了的地方，就有周倩儿母女为他拿主意出办法，现在沈家一二十号人，倒是好像是周倩儿母女在打理一样。 “周夫人说，咱们府上缺了一个帐房，她对算学倒是也粗通一些，托我问你，能不能咱们府上的帐房就不要请人了，她倒是可以胜任！反正就是府里的事情，也不用抛头露面的！” “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沈运笑着看着她：“毕竟你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嘛！” “现在还不是呢……”吴胜男低下头来：“现在这样子，已经和你很不成体统了，我说，你到底打算什么事情给我哥提亲啊！” 沈运一愣，“这事情的确不能再拖了，过几天和我吴哥商议一下，总之，我一定会三媒六聘，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来，你总不会再怨我了吧！” “谁说一定要嫁给你了！”吴胜男抬起头来了，脸涨的通红，对着沈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本小姐现在花容月貌，至少得嫁个举人老爷，一个区区的秀才相公，就想娶本小姐过门，哼哼，我得好好的想一想！” 说完，她昂着起头，像一直骄傲的小母鸡一样走了出去，沈运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背影——这画风转变的太快了吧，敢情现在秀才都娶不到老婆了？ 足足过了半响，沈运才反应了过来，对啊，自己现在缺银子，又不能找人借贷，这成亲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这种借着寿诞生辰、婚丧嫁娶的名目，大肆摆酒敛财的办法，在后世可是横行一时，尤其是对那些有些官职的人来说，简直是敛财最快最直接的法门了。 尽管后来被当权者作为不正之风狠狠的打击，但是民间这种人情来往，可是没法禁绝的。 自己虽然没有官职，但是，好歹也是武学的总教习啊，自己若是大肆操办一下这婚礼，别的不说，这武学的几十个学生，每人家里多多少少得出点血吧，更被说还有冯保，萧乾，刘守有这些大佬，还有棋盘街沈家巷这些交往多年的街坊，这些贺礼凑起来，归置归置，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吧！ 想到这里，他陡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英明了，一直将自己和吴胜男的婚事拖到现在，果然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吴胜男这个老婆，还真是有些旺夫，就这么办了！ 下了决心，事情就好办了，他打发着府里的人去找吴超，如今的吴超在外面可是威风的很，青龙会买了宅子有了落脚的地方，他就等闲不回家里来了，等待沈家巷的那老宅子租赁给周家母女之后，他更是就在青龙会的宅子那边长住了。 不过，只要沈运有话，他还是跑的很勤快的，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带着几个人，噌噌噌的随着沈府的人过来了，他身边的几个青龙会的人，在外面是大大咧咧，到了沈府，突然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看起来，比沈佳的那些少年仆役还要老实得多。 “你们猜，是不是沈爷又有好买卖照顾在咱们了！”李二狗等人，在厢房无聊的聊着天，李二狗看着对面的吴超，和沈运说了一会儿话，脸上突然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容，忍不住猜测道。 “我看八成是，你看咱们老大笑成什么样子了！”一个青衣汉子，连连点头道：“了不起啊，以前我可是看过沈爷去进学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沈爷不是一个等闲人物，没想到，我的脑子还是不够用，谁想到如今咱们还是靠沈爷赏口饭吃呢！啧啧，这妞真水灵……” “你狗眼瞎转悠什么呢，小心老子将你那眼珠子抠出来！”李二狗见到他眼睛在送茶水的丫鬟身上转悠，压低了声音狠狠的说道：“你是不是皮痒痒了，想去江宁那边松松骨头，那帮胡人在那里等着你呢！” “我就随口一说！”那青衣人吓了一跳：“李头儿你反应别这么大好不好！” “你要作死你自己去，老大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李二狗哼了一声，“连他对沈爷都是随叫随到，没准以后还是沈爷的舅老爷，老大尚且如此，你掂量下自己，收敛一下吧！” “那是，那是！”青衣人敢反驳。 “都精神点，快年关了，以沈爷的手笔，肯定会让咱们过个肥年，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别有了差事，沈爷看到你们这幅倒霉样子，差事也不给了！” “明白，明白！老大出来了，瞧老大这样子，肯定是好事！”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朝着从客厅里满脸笑容的吴超，迎接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遍请亲朋 叔公上门 第一百八十九章 遍请亲朋 叔公上门 吴超笑的合不拢嘴，走到大街上，简直是虎虎生风，李二狗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跟着他后面，一直等待离开了沈家足够远，李二狗才敢发问。 “老大，，沈爷这是又有什么好事要照顾咱们兄弟了吗？” “废话，就不兴我有好事啊！”吴超笑骂了他一句：“没错，是有好事 ，天大的好事，走，回去慢慢说！” 几天后，沈家书房，周倩儿愁眉苦脸的坐在书桌边，在她面前，大红的喜帖，足足准备了两百份，每一份都得靠她一笔一笔的写上去。 沈运的那笔字，自己心里有数，到了大明朝，他几乎就没拿起过笔来，让他在喜帖上涂抹，那简直是糟蹋了这喜帖，周倩儿的一手字倒是娟秀灵动，于是，毫不意外的就被沈运抓了壮丁。 书院里每一个学生府上，肯定有一份喜帖在的，这个好说，拿过书院的名册来，照着写就行，其他的熟悉的人，沈运是报一个名字，周倩儿就写一个。 等到到了后来，这沈运报名字的速度越来越慢，但是，这桌上的喜帖却是还足足有一半是空白的。 “让他们先送！”沈运看着桌上的喜帖，打开门，叫在门外等候的李二狗叫了进来。 李二狗一身新衣裳，显然是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在就在门外等候已经。沈爷和老大的妹妹成亲，这简直是青龙会的大喜事，青龙会上上下下与有荣焉，送喜帖这种小事，肯定是算不得什么，等到成亲当日，连轿夫吹鼓手什么的，他们都找人包干了。 “一家一户的送，照着帖子，别弄错了，不识字的话，问清楚了一个个送！” 沈运拿着帖子，交代着他们，这帮家伙南京城里熟悉的很，但是，就一个不好，他们没几个识字的，这万一帖子送错了，那可是闹了大笑话了。 “这个沈爷尽管放心！”李二狗拍着胸脯保证着：“拿了帖子，我就去周夫人哪里，周夫人对着帖子说一个地方，咱们就去一个兄弟去送，一个一个帖子，绝对不会弄错！” “都穿的体面点，别丢了我的人，你们老大不是一人给你们做了套新衣裳么，现在叫他们全穿上！”沈运笑骂道：“江宁那边陆县令那里，你们老大去送了，你们那些家伙，你可得看好，你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乱的！” 李二狗乐呵呵的接过帖子，欢天喜地的离去，沈运回头，周倩儿咬着笔头，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沈大哥，我去看着下人们布置屋子去，剩下的，你想好了再来叫我，成不！” “去去去去！”沈运摇摇头，沈佳到处都是一片喜庆模样，小丫头好动，被自己关在这书房了半天，实在是憋不住了。 “我先去看吴姐姐！”周倩儿丢下笔，从沈运身边跑了过去：“你自己慢慢的写吧！” 沈运看了看桌上的喜帖，摇了摇头，算了，能想得出名字的，都写得差不多了，至于棋盘街的这些街坊，叫青龙会的这帮家伙知会一下就可以了，愿意就来，不愿意来也没事。 他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到后院去看看吴胜男她们，就听的外面一阵动静，刚刚出去的李二狗，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沈运有些奇怪，这李二狗不是没见过事情的人，这是一副什么表情。 “恭喜沈爷！”李二狗老远就叫了起来：“沈爷，您的叔公来了，叫我进来通报，他老人家和沈爷一样豪爽，出手就赏了小的五两银子！” “你个财迷！”沈运没好奇的白了他一眼：“我哪里来的叔公？” “啊！”李二狗一愣：“可他就在外面，莫非是来占沈爷便宜的，妈蛋，我去赶他滚蛋！” “等等……”沈运心念一动，叫住了他：“随我出去看看！” 走到外面，他笑了起来，果然和自己猜的那样，敢说是自己叔公，而且大大咧咧的找上们来的，除了萧乾和冯保，不会有别人，此刻他两人正站在院子里左顾右盼，看着宅子里的喜气味道，面带笑容的低声说着什么呢！ “见过叔公！”沈运倒是不客气，直接就冲着冯保见礼，萧乾在边哈哈一笑，指着沈运点了点：“为什么不叫我叔公！？” “去去去，这你也争！”冯保笑着看看萧乾：“你蹭蹭长辈的威风就得了，还想真的做叔公不成！” “我倒是想等到公公这年纪，也有个这么懂事的小辈叫我叔公，视我为叔公啊！”萧乾笑了笑，“算了，不和你争了！” 冯保笑了笑，往前走去：“我住的地方在哪里啊，你这又要是要成亲的，又是要过年的，想了想，干脆提早几天过来，凑凑热闹，不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沈运笑着说道：“我早就想开口了，就怕公公爱清静，公公要来，我是巴连不得的事情！” “叫叔公！” 冯保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刚刚叫过的，又改口作甚？” “是，叔公！”沈运从善如流，果断的改口了，仅仅一个称呼，就拉近两人的距离不少，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坚持。 “住的地方，叔公你自己挑，不管是前院还是后院，随叔公乐意！”沈运将两人引到客厅坐下：“我去叫胜男出来，还有欧阳姑娘也在这里！” 没过一会儿，欧阳燕和吴胜男两人一起从后面出来，欧阳燕见到冯保，清清脆脆的叫了一声干爹，而吴胜男则是盈盈一礼，站起来，却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好。 “和沈运一样 ，叫我叔公吧！”冯保笑嘻嘻的从怀里摸出了个镯子，递了过去：“以前皇后娘娘赏的一个小玩意，我拿着也没用，就当是见面礼了！” “谢谢叔公赏赐！”吴胜男笑吟吟的接过镯子：“叔公还见过皇后娘娘啊！？” “见过，见过！”冯保见她憨态可掬，笑了起来，眼睛却是瞟着萧乾：“不仅仅我见过，他也见过呢！” 萧乾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要破财，不过，我可没皇后娘娘赏的镯子，回头你大喜的日子里，我派人送一幅字来吧，挂在家里，倒是可以震慑下宵小！” 吴胜男还在微微发愣，冯保却是提醒她：“还不谢谢萧公公，萧公公送出的字画，那是可以当作传家宝的哦！” “谢谢萧公公赏赐！”吴胜男点头致谢。 萧乾叹了口气：“公公你这样太挤兑人了，你知道我手上就那么一副陛下的赐字，你连皇太后娘娘的镯子都送出来了，我还能拿什么来撑门面，沈运又没请我来他家来过年，我这真是亏大了！” 第一百九十章 终成眷属 不亏于人 第一百九十章 终成眷属 不亏于人 冯保到沈运家里去，不是什么新闻，毕竟冯保的存在，在南京城内就是一个忌讳，知道的不会宣扬，不知道的，那就是没有知道的资格了。 但是，明明是作为陪客去沈运家里去的萧乾，却是一下被宣扬开了，堂堂南京镇守太监，等闲官员见一面都难的大佬，居然屈尊到一个小秀才家里去，甚至还为那秀才的亲事，送去了贺礼，这消息一下就悄悄的传开了，至于是谁宣扬开来的，这个，沈运说了，不必深究，不必深究。 得知沈运和萧乾的关系的人，也就稍稍惊讶了一下，心里感叹一番，这萧乾对这个晚辈还真是亲厚到了极点了，不知道沈运和萧乾关系的，则是百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各种版本就流传出来了，与之一起流传的，当然还有沈运的亲事，毕竟是因为这事情，萧公公才去这个小秀才家里去的嘛。 与此同时，不少人突然发现，好像不管找谁打听，好像大家都知道这么一个人，貌似就只有自己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原来这小秀才在南京的官场里的知名度不小啊，就是有不知道沈运这个名字的，一提起“沈记”也会哦了一声：原来就是那个沈记的沈运啊，这人我知道，萧公公和魏国公不是办了个武学嘛，好像请他做了武学的总教习的。 而更多的人，在遇见有人打听沈运的事情的时候，则是得意洋洋的拿出一份请帖：诺，瞧一瞧，我手里的请帖，沈运成亲当日，可是请我了，萧公公是那沈运的长辈，还不得吃新娘子一杯茶水，你到时候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哦，你没帖子啊，那就不好意思了！你去不了。 南京城里失意的官员不少，趋炎附势之徒更是犹如过江之鲫，一想到可以在这个场合，接触到这么多的达官显要，甚至连萧公公和魏国公都能以亲自去，这些人一个个心思就动了起来。 成亲嘛，准备点贺礼上门就是，没有请帖没关系啊，大不了在一边观礼了走人就是，不过，若是想多呆一会儿，最好还是弄个张请帖的好。 于是，一时之间，不少人开始琢磨着这事情，甚至有人托人直接到沈家来索要请帖。 这种事情，沈运当然是求之不得，大把大把的请帖撒了出去，没关系，不管认识不认识，只管来就是了，一张帖子也要不了几个钱，你要敢来，还不得送上点贺礼贺银什么的不是。 婚礼的酒席，当然是摆在神仙居的，以神仙居现在在南京的名气，拿着请帖，你上个三五十两的贺银，只怕都不好意思来神仙居吃酒席，平日里神仙居的酒席也是这个价钱起步，如今人家成亲，你若是不怕寒碜，那就来吧！ 到时候酒楼一楼进门的地方，放几张长桌，弄个大嗓门的家伙在那里唱礼，你要觉得好意思，那也不说了，既然是办喜事，一顿酒饭沈运还是管的起的。 当然，那些空白的喜帖，反正沈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要，直接就将空白的喜帖发出去了，这些喜帖当然是全部交给吴超的青龙会的一帮兄弟去散发，就当是给他们的一点好处，反正这帖子不会白发出去，想要得到的人，总得付出点代价，至于这些人愿意花多少银子，那就不是沈运操心的事情了。 腊月十八当天，花轿从沈家出发，在沈家巷棋盘街绕了一个大圈，热热闹闹的想喜气撒遍了棋盘街，然后才晃晃悠悠的抬回了沈家，沈运和吴胜男在沈家大堂里，拜了天地，也拜了作为高堂的冯保，这门亲事终于尘埃落定了。 萧乾终究没在这个日子里出现，不过，他倒是没有食言，托人送来了一副皇帝赏赐给他的一副“寿”字，虽然有点不太应景，但是终究是当今天子的亲笔，也算是诚意满满了，这种东西，冯保手里肯定有，但是，终究不如他拿出来这么堂堂正正。 除此之外，安远伯就是接到请帖来参加这婚礼的身份最最尊贵的了，靖海侯倒是打发他李晨和靖海侯世子来了，其他的，大多是如此做派，总之，直接不给面子说不来的，倒是几乎没有。 加上那些连沈运都不知道叫什么的客人，那就更多了，不过沈运不管这些了，大喜的日子，来的都是客人，只要来了，都得招呼好，他缺钱不错，但是，他缺的是大钱，并不是这些小钱。 棋盘街几乎因为这门亲事，变得水泄不通，得亏有青龙会一百多号人帮着料理各种杂事，要不然，沈家就那十来个少年仆役，还真忙不过来，而吴超本人，更是当起婚礼总管，收贺礼，安排客人就坐，观礼，再安排客人赴宴，这一连串下来，就是健壮如他，也是累得不亦乐乎，不过，他是快活着且累着。 等到剧终人散，沈运和吴胜男也入了洞房，他和周夫人母女忙乎着检点着客人们的贺礼贺银，更是兴奋得不能自己。 一场亲事，收到的贺银，盘点下来，就有四万多两现银，至于贺礼，更是千奇百怪，除去一些贵重的，可以放置在宅子了，其他的可以变卖的礼物也只怕不下万两银子，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整整一夜，他愣是和自己的兄弟守护在沈家，生怕银子有失。 等到天一亮，他边急匆匆的带着人，押着这银子送到四海钱庄那边去了，直到将所有的银子都存入了钱庄，换成一张张记名的银票，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等到回到沈家的时候，一对新人已经起来，给冯保请安过了，至于他这个大舅哥，自然是错过了这个时辰。 打着呵欠，对自己的妹妹告诫了一番，然后，他将得到的银票交给了沈运，也不管沈运对这些钱财怎么安排，他带着人离开了沈家，回到自己的住处补瞌睡去了。 沈运看看手里的银票，数了数其中的数目，笑了起来。 “这些银子，再从家里凑一点，凑个五万整，我有用处！”他对吴胜男说道：“该说的，我昨天晚上都告诉你，反正，叔公住在咱们家里，不管他以前是什么身份，你拿他当自己的亲叔公伺候就好，你我两家，都没了长辈，如今有这么个长辈愿意照拂我们，我们不可辜负了人家！” “相公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吴胜男初为新妇，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叔公好像很喜欢我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南下宁波 小辈迎奉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南下宁波 小辈迎奉 万历十年的春节，沈运过的很喜庆。 他在大明朝有了一个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老婆，有了可以侍奉的长辈，有了一群可以谈天说地的朋友，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可能都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了。 这样的生活，在那个他被人从河里捞起来的那个下午，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的。 正月十五那天，棋盘街满街都是花灯，这大概也是棋盘街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年，这大半年来，因为沈运的出现，这个破落的街道，因此繁华了起来。 当沈运带着自己的一家子，走在街上的时候，几乎没走几步就会遇见和他打招呼的人。 有些人认识，有些人他不认识，不过，他都一一含笑着回复着对方，他非常的清楚，偌大的南京城里，只有这沈家巷，只有这棋盘街才是他的基业，出了这棋盘街，能够认识他的，可就没多少了。 冯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民间的花灯，在这民间过这元宵佳节，在沈家呆了一个月，他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再也不是那份病怏怏的模样，而沈运甚至专门地调拨了两个少年，贴身伺候着他，每天叔老爷叔老爷的叫着，叫得他好不舒心。 等到过了十五，沈运还没催促他，冯保却是开始催促沈运起来，二月间倭国的朝贡使团就要来大明了，他承诺给沈运的事情，现在要开始办了。 倭国朝贡使团的是要从宁波市舶司那里上岸的，所以，沈运怕是要亲自去一趟宁波了。 “黄真那孩子，算是个有孝心的，就算我到了南京，也不时记得捎些好东西来给我，这事情我在书信里提了一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不过，你这次去宁波，我也会修一封书信让你带着！” 冯保在十五过后几天，将自己的亲笔书信交给沈运，“找几个老成稳重的人跟着，别出了什么岔子！” “叔公放心，有叔公的书信在，怎么可能出岔子！”沈运笑道：“我会带那席琳娜去，她为人八面玲珑，又善于察言观色，让他和那些倭人打交道，也算是以夷制夷了！” “早去早回吧，差不多你回来，这武学也得开学了，你们开张的时候我没来，现在这么近了，我倒是想好好的看看你怎么调教这些小崽子的！” 正月还没过完，沈运就踏上了去宁波的路途，身边除了席琳娜她的两个从人，他也就带了阿财阿宝两个小厮，冯保却是不由分说，让他将陈礼带上，沈运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那陈礼在内官监干过，不仅仅和那市舶司提举是熟识，更是在外面处理这些事情，比自己有经验的多。 护卫方面，沈运倒是想找高寒一起去的，不过高寒身上有着差事，一过完年就不见了人影，而别人他又信不过，想来想去，直接去郑家镖局，找到郑玉婵，让她带着几个镖局人的充当护卫，至少她的人和吴超的那些人比起来，要靠谱一点。 二月初二，龙抬头的那天，一行人到达了宁波，找个地方安置了下来，沈运带着陈礼和席琳娜，去拜访了市舶司的提举黄真。 沈运原来以为这黄真身为宁波市舶司的提举，手握大权，应该是一个不大好接触的人，不过，在见到对方之后，这黄真的表现让沈运简直是大掉眼镜。 冯保的书信，他甚至都没有拿出来，对方一看到陈礼，那亲热劲儿，简直叫人瞠目结舌，而更令沈运啧啧称奇的是，陈礼显然有些不大习惯对方的亲热，在言语之中，甚至还隐隐有一丝抗拒之意。 等到介绍完沈运，沈运才将陈礼从对方的那股黏糊劲儿中就出来，这黄真对沈运，客气真带着尊重，那股亲热劲儿，却是看不到了。 “冯公公怎么说，杂家就怎么做，沈公子你放心，这倭人的东西，除了上贡给朝廷的，其他的全部都是你了，不过，倭人也是要带些货物回去的，沈公子你可曾备好！？要不要杂家介绍几个大的商行给你，毕竟倭人银子多，看到咱们大明什么都是好的，不事先有所准备，到时候怕手足无措！” “这事情我来替沈公子办！”陈礼接过话茬，“沈公子的身份何等尊贵，这种事情怎么能麻烦他，黄真你派几个人伺候沈公子就好，毕竟这宁波地面，我们也是不大熟悉的！” “这个没问题，没问题！”黄真看过冯保的书信，什么都变成了没问题，一张白白胖胖的脸上，简直是笑得百花齐放。 “沈公子在宁波游玩些日子就好，其他的事情，叫交给我和陈公公了！” 从市舶司出来，沈运很好奇为什么这黄真好像有些巴结陈礼的样子，冯保是他的老祖宗，他言听计从巴结下属于正常反应，但是，这陈礼可是和对方一样，甚至已经从宫里出来了没了职司了啊！ “他进宫跟过我一年！”陈礼淡淡的说道，“不过，后来被贵人赏识了，调到外面做事，这些年，混了个六品的提举，也算是不错了！” “哦！”沈运好像有些明白了。 陈礼嘴里的贵人，肯定不是冯保，不过，冯保肯定罩得住，对这黄真来说，冯保就是大佬之中的大佬了，若是冯保不遭贬谪，他可能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倒是现在有了机会，对方就不遗余力的贴了上来，算是烧冯保的冷灶了，怪不得世人都说宦官势力，果然他们的所做所为，都有自己的考量，这陈礼自然是深深明白其中这一点，才会对那黄真有些不假辞色吧。 反正自己领的是冯保的人情，没了冯保，这黄真只怕连正脸都不会看自己一下，沈运倒是清楚的很。 席琳娜陪着沈运在客栈里呆了两天，实在是插不上手，这联络本地商行确定购置货物的事情，两个宦官就搞定了，而她理论上还是陈礼的上司，沈运觉得，就这么将他派去帮陈礼，只怕陈礼心里还有些不大满意，以为自己是不放心他。 他索性就将席琳娜留在身边，等到和倭人打交道的时候，再派她去好了。 只是这一留，就是十来天，倭人还没等到，沈运却是有些闲不住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醉翁之意 姐妹情深 第一百九十二章 醉翁之意 姐妹情深 “这么冷，你带我出来干什么！” 宁波港附近的小小渔村，沈运带着席琳娜在里面溜达着，原来以为沈运带着自己到港口来，是为了看看港口里繁华，顺便打探一下那倭国朝贡使团什么时候能来。 没想到沈运在港口里转了一圈，却是将自己带到这小小渔村里来“散心”来了。 二月的天气，即使是宁波也是峭寒入骨，席琳娜感觉那腥寒的海风吹在自己脸上，好像刀子割一样，心里很是不满意。 “带你出来，肯定是有好事！”沈运笑着在渔村里转悠着，身边席琳娜一副色目人的面孔，倒是吸引了不少渔民的眼光，不过在他们不远处，有市舶司的官差跟着，倒是没人大着胆子上来搭话。 “谁家有新鲜的海货，拿出来看看，贵人想要尝尝鲜！”市舶司的官差在沈运的授意下，吆喝了几声，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凑了上来，兜售着他们打来的鱼虾螃蟹之类的。 沈运笑嘻嘻的挑了些新鲜的，让后面的人拿着，见到有人真的得了超过平常卖这些海货得到的银钱，终于围着的人胆子大了点，纷纷朝着自己的家里跑去，希望有东西被对方看上。 “这螃蟹不错，很是新鲜，是今天抓的吧！” 沈运挑拣着这些海货，随口问着面前的渔民，渔民连连点头。 “你这些我都要了！”沈运大手一挥：“对了我好像听说在，海草晒干了垫在被褥下，可以安神，你家里不会恰巧就有这些晒干的海草吧！” “这个我家还真有，贵人您要这个么，我去给您弄一点！” 得了不少银钱的渔民，欢天喜地，急忙把沈运往自己家里带，后面几个市舶司的官差，提着一手的鱼虾，瞠目结舌。 渔民差不多将自家床下塞的晒干的海草，全部都拿了出来，用绳子狠狠的捆成一捆，笑呵呵的送给沈运，沈运随手赏了他一把铜钱，然后带着自己的人，慢慢悠悠的走了。 身后的渔民，一个个羡慕的眼光看着而这个渔民，早知道这公子不仅仅买鱼虾海货，连海草也要，自己刚刚应该大着胆子上前的，这可是赚大了。 席琳娜一声不吭的跟着沈运，沈运说好事，那肯定就是有好事，若是为了买点鱼虾螃蟹海草，打发人去了就可以了，用不着带她也去。 等待将这些买来的东西带回客栈，沈运笑嘻嘻的让他拎着这捆海草进房，她真有些郁闷了，这家伙不会叫我给他铺床吧？ “将这些海草打开！”沈运指指他手中的海草，她依言打开来。 沈运从这堆乱七八糟的海草了，挑出自己熟悉的紫菜，等到有着拳头大一团，他将这些干燥的紫菜细细的碾成粉末，放在桌上的茶水盘子里。 沈运指一指那堆粉末，对着席琳娜说道：“尝一点看看！” 席琳娜不明所以，用指头轻轻的蘸了一点，放在自己的嘴里，嘴里轻轻转动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神色就有些变了。 “这味道熟悉吧！”沈运笑了起来：“你看，这世上的事情很多都是如此，不知道之前，觉得这事情神奇无比，但是，一旦知道了，却是没什么神奇可言了！” “这就是……”席琳娜指指桌上的那堆灰烬：“就这么简单？” “对，就是这么简单，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了，就是我刚刚挑出来的这些海草，直接碾成粉末后，就是神仙乐的主料，我在这之中添加了一些可以食用的药材和香料，就成了我们酒楼用的神仙乐了！” “这……这……！”席琳娜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一文不值的东西，到了你手里，你居然卖出那么高的价钱，沈运，你的良心会痛吗？” “现在不加这神仙乐的饭菜，你吃的下吗？”沈运反问了一句：“我这是为天下人谋福利啊，为什么良心会痛？” 他指指角落的那堆海草：“以前我承诺你的诚意，你现在收到了，呆会你将这些海草带回你屋子去，仔细辨认我刚刚拿出来的这种，以后这事情就交给你了，至于如何保密，如何掩人耳目这种事情，你总不会要我教吧，这法子简单的很，肯定以后有人会找出这法子来，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尽量的保密，不被所有人知道之前，我们能赚多少，就赚多少！” “我知道了！”席琳娜脸上冒起兴奋的红晕，对她来说，这才是长久赚钱的买卖，哪怕是这一次来宁波，和那些倭人交易赚了再多银两，和这个买卖相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如的：“我一定会记清楚的，而且，以后我去收购这东西，都亲自去，绝对不会假手于人！” “记得添加各种东西进去，只要吃不坏人，又能混淆视线就行！”沈运叮嘱道。 郑玉婵到了宁波，就一直跟着沈运，来回渔村一趟，带回来不少吃的，她倒是不在意，至少席琳娜提着一捆海草进了沈运的房间，她可有些不满意了，她大大的眼睛，可是一直都盯着沈运的屋子，这大白天的，铺床这种事情，叫客栈里的伙计去做就好，沈运居然叫了席琳娜进屋子，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啊。 现在的郑玉婵，在她的刻意经营下，也是吴胜男的好姐妹了，要不然，也不会沈运一说要用她去一趟宁波，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在她的心里，这好姐妹的男人出远门，身边还带着那么一个妖娆的胡女，她一定得替自己的好姐妹看着点，别让这男人在外面偷腥了。 没想到，拎着一捆海草进去的席琳娜，在沈运的屋子里没呆多久，又拎着一捆海草出来，然后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就再没了声息，这样的动静，真是看的郑玉婵一头的雾水。 “你说，你们家少爷这是在搞什么鬼呢？” 她眼睛转向和和自己呆在一边的阿财，阿财刚刚要帮手，被沈运叫住了，正趴在一边的桌上闷闷不乐呢。 “少爷的事情，我怎么看得懂！”阿财抬起头，有些幽怨的看着郑玉婵：“郑小姐，少爷不叫我帮手，是不是嫌我笨了！” “你是挺笨的！”郑玉婵白了他一眼：“你家少爷带席琳娜进房，你居然不跟着，你就不怕你家夫人到时候问你话的事情，你没法给你家夫人交代吗？” “我……”阿财无比的委屈：“少爷不让我跟着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远方来使 查验堪合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远方来使 查验堪合 清晨的宁波港口，一如既往的有些繁忙，海面上有风，吹散那一层层飘忽在海面上的薄雾，有船从薄雾中穿透而出，看起来就犹如仙境一般。 港口里，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营生，休息了一晚上的人们，一个个精神十足，有苦力在招揽着生意，为自己一天的口粮在努力，有大腹便便的商人，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自己的船上下来，信步朝着港口里面走去，有些懒散的士兵，打着个呵欠，在听着军官们的训斥，然后三五个一队，开始了每天的巡逻。 一艘大船，冲薄雾中穿透而来，逐渐靠近港口，两艘水师的小船，靠了上去，例行询问检视了一番，又飞快的退开，大船缓缓的朝着港口这边开了过来。 在港口忙碌的人群，有人终于注意到了这艘大船的到来，一群苦力开始躁动起来，新的商船的到来，意味着新的买卖，抢一个好的位置，也许就意味着今天可以多挣得几十枚大钱，一家老小的温饱也就有了着落了。 “都急什么，急着上去挨打么，市舶司的大人不忙完，你们谁上去我揍谁！”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狠狠的骂道，约束着苦力们的躁动：“谁要再敢出私活，就是前几天程家那两小子的下场，别怪我孙大不讲情面，既然既然大家抱团讨活路，就得守规矩，都给我在这里候着，我先去看看！” 大船慢慢悠悠的晃进港口来，终于找到了泊位，缓缓的下了锚，几根粗大的绳索丢上码头，岸上的将绳索套在码头上巨大石桩上，船缓缓的停稳了。 一群梳着奇怪发髻的家伙，出现在船舷边，岸上的人纷纷觉得稀奇，有年纪大当初见识过倭寇之乱的人，突然叫了起来，码头上顿时一片惊慌，巡逻的士兵纷纷的跑了过来，弹压着惊慌的人群，更是有军官大声的叫嚷起来。 “都慌什么，慌什么，不是什么倭寇，看清楚，这是咱们水师检验过的船只，是倭寇早就打起来了，都不得鼓噪！” 忙乱了好一阵，人群的混乱才缓缓的平静下来，其实码头上大部分人，都没见识过真正的倭寇，只是从小到大听到倭寇的传说太多了，此刻突然有人叫嚷起倭寇来，一个个不由自主的惊慌。 倒是这港口卫所的官兵头目，有些见识，又得知道了最近可能有倭国的朝贡使团会到宁波来，倒是镇定的，只是这一番混乱终究是让船上的人都看在眼里，那些梳着奇形怪状的发髻的倭人，对着安装指指点点，却是终于没有将上岸的跳板搭起来，显然，岸上的躁动，也有些吓到他们了。 “市舶司的人来了没有！”军官大声的喊道，一边叫人驱散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朝贡可是大事，若是因为这些混乱了，惊吓到朝贡的使者，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可是担当不起。 市舶司的人，终于缓缓的出现了，一个小官吏带着几个士兵，摇摇晃晃的从远处走来，围观的人群顿时让出了一条通道，让他们走了过去。 卫所的官兵头目，见到市舶司的人出面了，终于松了口气，假模假样吆喝了一番，见到人群稳定下拉，留下几个人维持秩序，也带着人离开了。 “放下跳板来，大明宁波市舶司例行上船检视！” 市舶司的小官吏对着船上，中气十足的叫着，虽然不过是一个区区从九品的小吏目，但是他的威风还真不小，毕竟平日里市舶司的大人们难得出现，在港口的这些人眼里，这小小吏目就是掌握他们收入多少的实权官员了——尽管从九品，还真算不得什么官儿。 大船上终于颤颤巍巍放下跳板来，小吏目眉头皱了一皱，带着人走上船去。 “你们谁是船主，出来说话！” 大咧咧的来到船上，小吏目开口问道，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人，被人拥簇着来到他的面前：“这位大人，在下大友清雄，来自九州，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朝贡。” 大友清雄看起来，就是一个倭人少年，不过，大明话倒是说的清清脆脆，只是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 “堪合呢？”小吏目收起了大咧咧的态度，脸色一整，开口就要堪合，在番国朝贡的使者面前，他这个身份可不够看，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规矩做事的好！ 作为市舶司的官员，若是有番国使船号称来朝贡，当然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查验对方的堪合了，这是市舶司最重要的事情。 大明海禁已久，但是，海外番国都知道来大明朝贡是一件利润巨大的事情，不少番商就冒充朝贡使者前往大明，甚至那些番国的官府，也因为这些人和大明的私人海贸中，有着自己的利益，不仅仅不加制止打击，甚至还暗暗鼓励。 曾经有一段时间，大明常常被人钻了空子，不过朝廷也很快有了对策，那就是颁发了“堪合制度”。 朝廷命礼部置堪合文簙发往朝贡诸国，往来都凭布政司凭信稽考，以杜绝这等奸诈的弊端，说白了，就是朝廷给这些番国一份文件，这就是堪合，另外一份作为底簙存档在礼部，而朝廷每逢改元，这份堪合就会以旧换新。 而来朝贡的使团的堪合上，必定会有贡使的姓名，贡物的数量等等，辨别堪合真假自然就成了市舶司的职责，而真的朝贡使团哪怕是过了市舶司这一关，还要京师礼部那一关要过，直到在礼部堪合和礼部留存的底簙对照无误，这才算是真正有使团的待遇。 像如今被打发到江宁左卫种地的所谓莫卧尔使团，取信南京礼部的，肯定是一份真正的堪合，但是这堪合从哪里来的，那就不得而知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那堪合上的国印和留在礼部存档的国印是绝对对不上的，南京礼部只能检验出堪合的真伪，但是，却是没有堪合的存档底簙，所以，才会被舍尔沙一群人钻了空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合理推测 六品之争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合理推测 六品之争 “堪合尚未随船到来，后面我们还有船只来！”大友清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吏目正觉得有些蹊跷，旁边却是有一个倭国武士过来，挡着他身后人的视线，塞过来两个硬物。 吏目低头一看，对方手里拿着是一个小小的布袋，布袋沉甸甸的样子，里面非金即银。 他吓了一跳，猛的退后几步：“你们什么意思，是要贿赂与我么，你可知道，冒充朝贡使团贿赂大明官员，是何等的罪名！！” 他身后的士兵，也紧张了起来，更是有一人将手中的哨子放在了口中，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刻就准备鸣哨示警。 “不算贿赂，不算贿赂，就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你们大明不是流行这个吗？”大友清雄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很早就听说大明是礼仪之邦，若是见面赠送礼物，是对人表示尊重，这位大人，我很尊重大明，也很尊重你的！” “将你的礼物拿回去，你会害我掉脑袋的！”吏目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只是不懂大明的规矩，倒是不想有心想要蒙混过关的。 “那冒犯大人了，是实在是清雄的冒昧！”大友清雄挥挥手，倭人武士退了下去：“朝贡堪合识实在不是在下手里，在下只是朝贡使团的服使，堪合在家兄手里，不日即可抵达！” “这样啊！”吏目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恕本官只能按照规矩来了，未曾查验堪合以前，你船只上下人等，不得下船进入港口，若需要补给清水食物，可直接在港口找商家购买，还有，若是你船只装载有货物，不得于任何人交易，你可曾明白？” “这个……在下明白了！”大友清雄面色有些勉强的点点头。 “你船只的事情，我会如是禀报给我们市舶使大人，你等这帮倭人，好好的在船上带着，别给我找麻烦，也别给自己找麻烦！”吏目吩咐了一番，走下船去，临下船之际，还不忘好心提醒一句：“你们倭人，在我们大明名声可不大好，切莫自误！” 一个时辰之后，黄真就接到了这倭国使团来的消息，等到对方没有堪合，顿时也是愣了一愣，这没了堪合，这使团就不是朝廷认可的朝贡使团啊，那么，哪怕对方船上装载有再多的倭国货物，也不能交易买卖，否则的话，他这个市舶司，岂不是知法犯法。 但是这样的话，他答应冯公公的事情，可就没法办了，总不成让冯公公派来的人，白来一趟吧！ 他感觉事情有些严重，忍不住叫陈礼过来商议，想了一想，索性请那位沈运公子一起过来，陈礼在沈运公子面前，明显是有着尊卑之分的，与其自己在这里犯愁，他觉得还不如自己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这位沈公子，让他自行决断的好。 “没有堪合？”听到黄真说道倭国来人的这个事情，匆匆赶来的沈运，也是皱起了眉头。 现在是万历十一年了，这个时候，日本还在战国时代，好像还没统一吧，哪里有什么堪合，而且，现在日本正在进行村长大战，大家一股脑儿的当乡长，上任乡长即使有堪合那个玩意，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更新换代了。 “你确定倭人真有堪合那玩意吗？”他皱着眉头问道：“上一次倭人来朝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算算，差不多应该有快三十年了，自从倭寇肆虐，这例行的朝贡就停了，这些年，自从戚俞两位总兵，扫清倭患，这时节才好过一些，就是这次倭国来朝的时候，也是由朝鲜使团代为转告朝廷的，想来这些倭人也知道自己在大明的名声，生怕一到咱们大明，就被咱们大明当作倭寇给剿灭了！” “根据我的了解，黄大人！”沈运斟酌了一下说道：“现在倭国正在诸侯大战，只怕还没分出个胜负来，这倭人派使团来，倒是是谁派使团来咱们大明，这个问题倒是要最先弄清楚的，至于堪合这个事情，倒是可以暂时压一压，无非是不让他们上岸罢了，而且，我觉得，他们只怕也是只想和大明接触一下，看看能弄到什么好处，至于堪合这个东西，他们还真只怕未必有！” “那岂不是欺瞒朝廷，这帮倭人，胆子太大了！”黄真勃然大怒，若是在他手里闹出这个笑话来，他这个市舶司肯定不是用当了：“我这就派人拿了他们！” “不必如此大动干戈！”沈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些倭人来之前，既然已经托人转告了咱们朝廷，显然他们就没打这欺瞒咱们朝廷的意思来的，敢起朝贡这个心思的，至少也是一路强大的诸侯，或许，没准是可能问鼎倭国的那一路，这样的人要朝贡大明，我想朝廷还是不会这么短视，肯定会欣然接受的！” “那依照沈公子的见解，我该怎么处置这事情的好！”黄真还真拉的下脸面，直接一张白白胖胖的大脸就凑了过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沈运，好像只要沈运说的，他就一定会照做一样。 “将我这番推测，报给朝廷，朝廷也应该有通晓倭务的人，前后一印证，朝廷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么，至于宁波的这个倭人使团，晾着呗，朝廷没旨意下来，反正不让他们上岸，也不让他们走！” 沈运想了想：“这只是我的一些粗浅见解，至于具体如何做，还得黄大人拿主意，当然，对朝廷的奏明之中，黄大人一定要说清楚倭国现在的局面，不然的话，怕是这消息奏报上去，朝廷也不会重视！” “果然不亏是冯公公看重的俊彦，本官是心服口服了，若是本官身边有公子这样的人才在，本官何至于这些年劳心劳力，依然在这个位置上不动，就依照公子说的办！” 他呵呵的笑道，言语或许有些恭维的意思，不过，却也有几分真正的佩服之意在里面，想来他大概以为沈运本来就是一个纨绔，没想到随口一问，居然问出这番见解来了，而且，似乎，对方对倭国的事情，比他这个专司对倭国朝贡的宁波市舶使还要熟悉得多。 “你也是想瞎了心了！”陈礼在边撇撇嘴，好不客气的揶揄到：“想要我家公子在你身边，你请的起吗？我家公子恭为南京武学总教习，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连魏国公都赞赏不已，就你一个区区的从六品提举，也好意思打这个主意？” “是正六品！”黄真看了面前的沈运一眼，弱弱的辩解了那么一句：“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若是打个颠倒，我到沈公子身边跑腿，也不是不可以的，你说是吧，沈公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兄弟反目 避祸大明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兄弟反目 避祸大明 沈运提出这的建议，当然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不管这一船倭人有没有朝贡堪合，他们不会空手而来，甚至按照他们的说法，后面还有后续的船只，既然他们不会空手而来，那沈运自然跟更不会空手回去了。 若是和朝廷的朝贡交易，市舶司可以做主的话，那么，若是这些倭人要是上岸和宁波当地的商人悄悄的交易，那市舶司就防不胜防了，而他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倭人放出交易的风声，有的是铤而走险的人。 朝廷的律法，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真的算不了什么。 倭船停靠在宁波码头，上岸是不可能的，周围有市舶司的官兵看守着，而港口里更是有水师的战船，他们即使是后悔了想离开，更加没有可能。 而作为首领的大友清雄，他其实也根本没想着要离开。 作为大友家的次子，而且是名声不显的次子，大友清雄必须在父亲将家督的位置传给自己的兄长大友义统之前做出自己的抉择，而他很清楚，以他那个性格阴沉的哥哥的作风，是绝对是容不下他的，甚至，在大友义统眼里，他大友清雄就是家族的耻辱。 去年开始，大友家和大村、有马氏一同筹备遣欧使节，组成使团派往罗马，他的这位亲兄长就向父亲大友宗麟进献谗言，想将他塞进使团里，远远打发到罗马去。 得亏他的父亲大友宗麟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以自己不是教徒的理由，拒绝了大友义统的建议，从那一刻起，大友清雄就无时不刻不感受到危险在自己身边围绕，这次大友家想要重新打通和大明的商路，大友清雄就立刻自动请缨，在父亲面前得下了这个差事。 只有远离大友家，远离大友义统，他才会有那么一点安全感觉，明人港口防范的严密，谨防他逃走，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多此一举，如今的他，若办不成这个事情，那么，天下之大，他可是无路可去。 而这大友家的开创大明商路之举，不仅仅是为了银钱，更是为了大明的武器和各种大友家急需的物资，自从大友家在四年钱与岛津家大战于日向耳川惨败之后，大友家实力大损，一直都在走下坡路，若是继续这样，当初叱咤九州的大友家，很可能不仅仅连岛津家都不是对手，甚至连毛利家也对抗不了。 不过，这一切都和大友清雄没什么关系，这些王图霸业的事情，还是交给大友义统去做把，他只想找到自己的一方乐土，安静恬的的过完这一辈子。 “兄长，你在想什么呢？” 早上的宁波港，一片的繁忙，坐在甲板上，享用着大明的美食，看着港口里忙忙碌碌的人群，大友清雄觉得，好像有一首好诗，就要从自己口中蓬勃而出，一个怯怯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打断了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那一片诗意。 “桂姬，你吓了我一跳！” 他没有回头，叹了口气，一张清秀的小脸，从他身后钻了出来，在这船上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还敢打搅他的人，除了他溺爱的幼妹桂姬，还能有谁。 桂姬绕到他面前，拿过他面前小桌上的一块食物，很是斯文的放在嘴里，直到将食物咀嚼完吞了下去，才很是淑女的拿出一块手帕，抹了抹嘴：“明国的东西好好吃啊，桂姬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是明国的普通人吃的东西，真正精美的食物，比这更美味百倍！”大友清雄叹叹气，将面前的一碟食物推到桂姬面前：“喜欢吃就多吃点，没了咱们再找明国人买就是了！” 大友孝子今年十五岁了，是大友宗麟最小的女儿，家里人都亲昵的以“桂姬”称呼她，不过，自小她就和大友清雄最为亲昵，听闻自己的二哥要前往大明，她更是悄悄的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想到自己回去之后，自己这个最宠爱的妹妹，可能就要被父亲和兄长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岛津家的人或者在毛利家的人，大友清雄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将她带上了船。 或许，这次来遥远的大明，对他们兄妹两人来说，是一次尝试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只要有机会，他一定就牢牢的把握住。 “明国还不让咱们上岸吗？”桂姬看着熙熙攘攘的码头，有些担忧的说道：“兄长，咱们没有他们要的那个什么朝贡堪合，这样的事情，瞒不了多久的啊！” “不仅仅是我们没有，岛津家也没有，毛利家也不会有！”大友清雄摇摇头：“我甚至不知道谁会有这种东西，不过，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路，你知道若是我这样空手回去，大哥会毫不犹豫的赐死我的！” “前提那得是大哥做了家督！”桂姬垂下眼帘：“父亲大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而且做的事情，越来越荒谬了，仅仅因为大哥为了博得父亲的欢心，入了南蛮人的教会，而二哥你没有加入，父亲大人就厌恶于你，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而言！”大友清雄脸上微微有些红晕，指着码头上那些忙忙碌碌的人群说道：“你看，他们在辛苦的忙碌，求得温饱，而我们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这里，享受着美食，这公平吗？” “我和大哥都是父亲的血脉，仅仅是我被大哥少出生几年，大友家所有的一切，父亲就要传承给大哥，这又公平吗？” “还有，桂姬你如此聪慧温柔，知书达理，将来你的夫婿，却可能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武夫，甚至是一个令人厌恶的蠢人，这公平吗？” 他摇摇头：“桂姬，你要知道，我们就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了，若是再抱怨天道不公平，会遭天谴的！” “二哥你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僧人们接触得太多了！”桂姬的小脸上，一脸的苦恼，看着船舷外面的码头：“那些僧人教你了你好多奇怪的道理，但是，他们有没有教你，如何应付眼前的这局面，反正我是知道，若是这样持续下去，明国人很快就知道咱们不是朝贡的使者了，他们怎么对待我们，我可有些不大想知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见如故 兄妹情深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见如故 兄妹情深 大友清雄还没回答，桂姬的却是身子一直，看着下面的码头，眼睛眯了起来。 “二哥，明国人来了！”她低声唤了一声。 大友清雄站了起来，朝着船舷外面看了去，只见几个明国人在一群士兵的拥簇下，正朝着他们这边而来，而船舱里的武士，也一个个闻讯钻出了船舱。 “没事，我来应付他们！”大友清雄轻轻的拍怕桂姬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朝着船舷走去。 沈运站在船舷下，抬头看着这艘倭船，这船和港口里的大明船只有着明显的区别，在甲板和船只中间，有一大一小两个风帆，而两个风帆将船只隔成了三部分，甲板，船舱，船舱！而在船首悬挂的旗帜，他看了一眼，也不认识，不知道属于什么势力的。 有市舶司的士兵朝着船上喊话，跳板搭了起来，陈礼窜上去前去，走到对方船上，沈运没犹豫，也大着胆子走过那看起来颤颤悠悠的跳板，倒是他身边的郑玉婵和席琳娜，跟在他身后面不改色的跟了过来。 “不知道诸位大人，这次来，又有何见教！”一个面目有些斯文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拱手见礼：“遵大人们的命令，本船所有人等，一律没有下船，所用食物补给，皆是由军士们代买，不曾违反大人们的命令！” “我不是什么大人！”沈运听那吏目形容过对方，知道对方就是这船的话事人：“更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就是来找你聊聊天的，大友先生，不用紧张！” “阁下叫我清雄就好！”大友见到对方气度不凡，态度和蔼，心里也有几分踏实起来：“不知道贵客名讳，清雄知道是和何等贵客在交谈！” “你们倭人……不，你们日本人说大明话，平时就这样的吗？”沈运见到对方文绉绉，有些奇怪：“我姓沈，无官无职，就是一个区区秀才，当不得贵客！” “原来是一位茂才！”大友清雄肃然起敬，居然是明国的读书人上门拜访，他这可是有面子的很了，而他身边的桂姬，更是怯生生的抬起头，露出惊奇的脸色悄悄打量着沈运。 明国的茂才，她亲眼见到一个，还是活的，这大概是她到达大明的第一个收获吧！ 随侍的武士们，在大友清雄的招呼下，迅速变得殷勤起来，大友清雄甚至邀请沈运去船舱里去，沈运笑着摆手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就在这甲板之上，迎这海风朝阳，和清雄你畅谈，岂不是比在那逼仄的船舱里呆着更为舒心……” “这就是大明读书人的风采啊！不拘一格，洒脱自如！”大友清雄心里顿时几分钦佩，当下从善如流，立刻令人在甲板上，摆上桌席，烧煮茶水。 沈运低估了自己的这个秀才身份对大友清雄的杀伤力，大友清雄是大友家的奇葩，在几乎家主的以身作则下，大友家的主流是信奉南蛮人的天主教，但是，偏生他这个家主的亲生儿子，却是对南蛮国的那一套，不屑一顾，在他的眼里，大明物华天宝，人物风流，才是值得仰慕的对象。 而一个熟读圣贤书，精通诗词歌赋的大明读书人，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冲击不啻于在沈运的后世，一个天王巨星的粉丝见到自己的偶像一般。 更别说，这偶像还是主动上门来拜访自己的。 而实际上，大友清雄也是感觉，对方真是来拜访自己的，对方向他了解他的来历出身，了解九州的势力分布，甚至对如今在九州正在流行什么吃穿住行的东西，都很感兴趣，而他自然是没什么隐瞒的，有问必答。 这可是和大明的士人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他当然要将九州，甚至是大友家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这个对他表现出善意的大明士人来看，令他感到惊奇的是，这位叫沈运的茂才，对于如今在日本局势，有着很多的见解，有些消息，甚至是连大友清雄离开九州之前，都没听说的。 例如本能寺发生了巨大的变故，织田信长阁下已经战死，而如今控制京都的，却是丰臣秀吉阁下，甚至这位茂才大人，还很是笃定的指出，若是没有猜测错误的话，原来织田信长阁下麾下的重臣，明智光秀虽然已经效忠丰臣秀吉阁下，但是，心里却是一直有着反意，只是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这位明智光秀阁下只要等到了机会，必定会以下克上，和丰臣秀吉阁下来一场大战。 大友清雄越听越是心惊，虽然这位茂才大人，很多事情和一个从来不了解现在九州的大明人一样了解欠缺，但是在这等大事却是敢如此断言，他不得不有了其他的猜想。 如同他一样，在大友家的领地里，他未必会了解那些农民们的生活，他们的喜好，在他们的家庭间有什么风俗，但是，说到大友家和岛津家的关系，和毛利家的竞争，这些东西，他还是可以随口说出一二三来的，而那些农民就绝对不会知道。 消息的垄断是自上而下的，从一个阶层到下一个阶层，这位茂才大人的表现，和他在那些农民面前的表现，何等的相似，只不过此刻他大友清雄，不再是那个上一个阶层的人，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农民。 随着两人之间的交谈，大友清雄的态度越来越恭谨，最后，连侃侃而谈的沈运，自己都感觉到别扭了起来，对方这个样子，自己还怎么和对方谈生意啊，自己只不过记得以前打过的一款叫做《太阁立志传》里的游戏的一些情节，随口就说了出来，当初被叫做猴子的丰臣秀吉，算算可不就是这一两年时间上位的么。 好像自己和对方套近乎，套的过头了一些，该了解的要了解的差不多了，该谈谈正事了。 “好吧，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若是清雄你赏脸的话，我倒是想请你上岸，尝尝我们大明的美食，我和你一见如故，你千里迢迢来到大明，若是一点地主之谊都不尽，那我就太失我礼仪之邦的面子了！” “这个，好像我们不能上岸，这是贵国市舶司的命令！”大友清雄有些犹豫。 “彼に承諾する，あに！（答应他兄长）！”桂姬用日语突然开口：“或许，他就是我们打开这个局面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后知后觉 身陷险境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后知后觉 身陷险境 沈运见到对方还在犹豫，知道他顾忌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想想我怎么上船来的吧！” 大友清雄眼睛一亮，笑着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带着自己的妹妹，还有两个贴身的武士，随着沈运下了船，果然看守船只的明国官兵，看到他们下来，恍若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大友清雄心里暗暗感叹，果然如此，这位茂才是明国的有权势的人，要不然，他不会在这里如出入无人之境。 再结合刚刚对方在床上纵横阖捭谈论日本的政局，大友清雄一加印证眼前的情况，对此更是深信不疑了。 港口里就有酒楼，不过，这酒楼能开的这港口来，自然是做的这港口的客商的生意，味道未必会如何的，但是价格肯定是不便宜的。 沈运做在主桌，陈礼和席琳娜一左一右作为陪客坐在两旁，而大友兄妹两人，则是坐在他的下首。 两兄妹有些忐忑，虽然大友清雄已经很努力的做出镇定的样子，但是，当流水一样的菜肴送到他们兄妹兄妹面前的时候，诱人的香气弥漫到他的鼻端，他的喉头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他甚至听到了身边桂姬咽口水的身影。 他们两兄妹，乃是大友家的子女，平时也是算是锦衣玉食，但是，他们眼中的锦衣玉食，还真没的没法和明国人比啊，就眼前这热八碟，冷八碟，蜜饯果子各四碟，几乎是眨眼功夫，桌子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摞了两层了。 这些美食佳肴，大部分别说他没吃过，就是连见都没见到过的。 “仓促之间，有些简陋了！”沈运笑着指指面前：“来，请慢用，不用客气，清雄，还有桂姬，孝子小姐，我可以叫你桂姬吗？” 桂姬哪里有时间搭理沈运的话，自从她面前摆了几盘蜜饯果子之后，她的眼光简直就没有从这蜜饯果子上没有挪开过，等到沈运说可以吃了，她毫不客气，拿起一颗蜜枣就塞进了嘴里，当口腔里被那种甜美的感觉充满的时候，她甚至像一只满足的小猫，鼻子里微微发出舒服的“唔~~”的声音。 而她的二哥，此刻也没功夫管她，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一块不知道什么美食，吃到嘴里，他脸上也是一副陶醉状，果然，大明的食物精美绝妙，就如同山一大师说的那样，无与伦比啊！ 两人在那里大快朵颐，沈运则是看身边的陈礼和席琳娜一眼，微微摇摇头，这就两孩子啊，居然还冒充什么时候倭人朝贡使者，这谁给他们那么大的胆子。 不过，刚刚在船上和对方聊了一会儿，倒是也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来历和心思。想来就是日本九州岛上大友家这个大名，想着和大明打开商路，而这两个孩子，以为是什么好差事，就抢着来了。 虽然来历不算那么周正，不过，对方似乎真的是抱着来贸易的想法的，甚至在来船上，也带了不少日本的出产。既然是这样的话，倒是和自己的目的没什么冲突的地方。 “其实，我在南京，也经营着一家顶尖的酒楼，不是我诋毁这里的店家，和我那酒楼的吃食比起来，这里的吃食，也就是看着热闹而已！” “啊！”桂姬抬起头来：“还有这个更好吃的吗？” “当然！”沈运微微一笑，“若是有机会，清雄你可以带着桂姬到南京来做客，我必定好好的款待你！” “沈相公，你这可是太客气了！”大友清雄放下筷子，有些为难的说道：“其实，早知道南京有沈相公这样的风流人物，我直接就应该去南京去的，可是现在我在这里，进退不得，若不是今日得到沈相公的邀请，我只怕连船都下不了呢！” 他一边愁眉苦脸的说着，一边看着沈运，他仰慕面前这位茂才的风流和豪爽不错，但是，他也不傻，对方甚至连他是谁都不清楚，就来船上拜访他，那么，他知道自己一定有对方看重的地方。 就如同桂姬说的那样，或许，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改变现在这尴尬局面的机会。 “其实，你们不是日本国来朝贡的使者，对吧！” 沈运笑眯眯的说道，大友清雄还没说话，在他旁边的桂姬，却是抢着回答：“我们当然是，不过是我们使团的先锋，朝贡堪合在正使手里，随后就到！” 沈运依然笑眯眯的看着让他们兄妹，却是不说话。 桂姬本来是理直气壮的说出这话的，不过，她被沈运这么看着一会儿，却是没来由的气势弱了下来：“若是不是，又会怎么样？” “桂姬！”大友清雄制住了桂姬的说道，勉强笑了一笑：“沈相公何出此言！” “没事，我就随口问一下，你们是不是，其实和我关系都不大！”沈运掩嘴打了一个呵欠，“只是从未见识过来自日本的使者，有些好奇，特来拜访结识一番而已，我随口就这么一问，你们不要紧张！” 大友清雄面色刚刚舒缓点，就听得沈运继续说道：“我大明是禁绝和日本的民间贸易的，若是真是有着朝贡堪合的使者来我大明朝贡，我大明自然会好好的接待，但是，若是伪称冒名，一旦被识穿，只怕会按照海盗来论处了，你们一定不想知道我们大明是如何对付来自日本的海盗的！” 他使劲的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的问道：“大明对所有的日本商人都是如此吗？” “你以为呢？”沈运摇摇头，目光中有些惋惜：“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只有你们来到大明，这其中的原因，你难道就没想过吗？” 大友清雄和桂姬，对望了一眼，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一句：“兄さん”。 两人都反应了过来，他们的那个便宜大哥大友义统，都是知道这其中的内情的，这一切都是针对这大友清雄的一个圈套，大友义统简直就是借大明人的手在为他扫清接任家督的一切障碍。 而他们兄妹两人，却是几乎是主动的跳到这个圈套里面来的。而他们之前搪塞大明官府的那些谎言，简直就是一戳就破，商路不打通，在他们身后，绝对不会再有大友家的任何一艘船只来了。 而这谎言，随着这几天时间的流失，已经是到了随时都可能被戳破的地步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图穷匕见 病急投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图穷匕见 病急投医 “不过呢！”沈运依然是温和的笑了笑：“我对令兄妹你倒是一见如故，我大明传言之中，倭人都是粗鄙不堪，不料倭人之中，居然还有你们兄妹这样的人物，看的我是十分欢喜，若是两位有什么为难之处，我又尚且可以帮忙的，我倒是不介意助两位一臂之力！” “我们要离开这里，你也能帮我们吗？”桂姬等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沈运问道，这话本来不该他发问，但是，她就这么问了出来，而且，大友清雄甚至还没加以阻拦。 “是朝贡使团的话，我当然不能代替我们朝廷的意思，决定你们是走还是留，但是，若是一支误入我大明的日本商船的话……” 沈运微笑着说道：“本地是市舶使大人，倒是和我有几分交情，不留你们的进出港口的记录，应该我还是勉强做的到的！” “沈相公真是只是觉得和我们兄妹一见如故么？”大友清雄皱皱眉头，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大相信，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自己遭遇到了这样的困境，然后，突然就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读书人出现了，帮自己解决了所有的麻烦。 “你觉得你有什么我可以觊觎的吗？”沈运风轻云淡的看了他一眼：“论身份，我的叔父曾经是大明的內相，论财富，我有着医馆，药铺，酒楼，商行等多处的生意，论才学，我十五岁就得了秀才的功名，我还真不觉得，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的得不到的好处！” “我身边的这两位，陈掌柜，如今负责我药铺的生意，在这之前，他是我们朝廷皇宫里的官员，这一位，席掌柜，出身西域贵族，负责酒楼的生意和西域的生意，清雄，我欣赏你，但是，有些时候，你也不需要高贵了自己！” “但是，我的父亲是大友宗麟，左卫门督，九州探题，北九州六国，皆由我大友家镇守！” 大友清雄不服气的说道，他没有高估自己，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份也不想对方说的那么不堪，更不要说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被称之为“筑前之花”的桂姬。 “那是你的父亲，你是大友家的家督么？”沈运揶揄的看着他。 “……”大友清雄为之语塞。 “好吧，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尽情享用这些美食吧！”沈运摇摇头：“说这些没有意思，不如说些轻松的话题吧！” 说完，他和身边的两位，低声的说了起来，大友清雄和桂姬两兄妹，也低着头，一边佯装在吃东西，一边低声的用日语交谈起来。 “二哥，你一定是被大哥陷害了，你就算能离开这里，回到家族，大哥也一定会用你办事不利的罪名，请求父亲处罚你！” “我知道，父亲本来就不喜欢我，直接令我破腹都有可能！” “那怎么办，在这里危险得很，回去也危险的很？” “我也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亏我还带了那么多的货物和银子，现在都困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不行，你得立刻拿个主意！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明国人的手里！” “那我请这个沈茂才出手，让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他不是说他在南京这个地方，有很多的生意买卖么，我们直接到他那里去和他做生意也好，避祸也好，或许也是一个转机?” “他真的肯帮我们吗？” “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我想，应该他会帮我们的，一点酬劳都没有的事情，肯定不行！” 两兄妹在一边嘀嘀咕咕，一边你查看着沈运的脸色，只见沈运和身边的两人，谈笑风生，仿佛一点都没注意到他们两个，心里略略安心。 “咳咳咳，沈相公！”大友清雄咳嗽了一声：“沈相公，假设、假设我现在想要离开这里，不等我们后面使团的船只，到你说的那个南京那里去看一看，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可能！” “当然可能！”沈运点点头：“不过，你们的船只想要去南京，怕是有些困难，不如两位带着随从，随我一通去南京那边游玩一番，岂不是更好！” “那我们的船只呢？”大友清雄问道。 “船只就在这里等待你们的朝贡正使啊，这又不矛盾，你船上放点人手看着就行，你船上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吧？” “就一些我带来的货物，再也没什么了，不过，我们连岸都上不了，这些货物显然也是没法变卖的！”大友清雄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简单，席琳娜，你帮着清雄处理一下他们带来的财货，一定要卖个好价钱给他们！”沈运对着而身边的席琳娜说道，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大友清雄：“变卖的货物，不管你们是要现银，还是采买大明的货物，都可以和席琳娜说！至于你们离开这里，要随我去南京需要的一切东西，由我来办理好了！” 宾主尽欢而散，回到自己船上的大友兄妹，在席间并没有吃什么酒水，但是，回到船上的时候，依然是有些晕乎乎的，这一上午和中午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简直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一点都不大真实，尤其是桂姬，要不是摸摸自己怀里的蜜饯罐子，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和自己的哥哥一起做的长梦了。 “二哥，我们能相信这个人吗？” “不能相信又怎么样？”大友清雄倒是认命的很，“他们要的朝贡堪合我是拿不出来的，不管是被处死或者是被赶回去，我的下场都一样，只是连累了桂姬你了！” “所以，你就选择相信这个人了，甚至愿意和他去南京，二哥，你这是赌博，拿自己的生命在赌博啊！”桂姬有些茫然的说道：“而且，我也加入了这个赌局了！” “往好处想一想，桂姬！” 大友清雄拍拍桂姬的肩膀：“万一我们赌赢了，这个沈茂才，真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那么，我们托庇在他的护佑之下，就平安多了，哪怕大哥接任了家督，他也不能派人跑到明国来伤害我吧，再说了，对方真的如他说的那么强大，我们大友家和大明的贸易完全也可以放在他的身上，只要能从大明得到我们大友家想得到的东西，无论是和哪一个商人交易，我都不会在乎的，那么，为什么我不和一个强大的，欣赏我的人交易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为长远计 不做嫁衣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为长远计 不做嫁衣 沈运得知到了大友兄妹的来历，自然第一时间想到，这次的朝贡怕是一个天大的乌龙。 以大明的朝贡制度而言，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真正的朝贡使团来大明了，在日本，织田信长刚刚死，丰臣秀吉正忙着他的统一大业，而绝对不会这个时候弄个什么朝贡使团来大明的。 等待丰臣秀吉统一了日本，接下来，他就将眼光投向了朝鲜，甚至会爆发了明朝派大军参与的中日朝鲜战争，他就更不会派什么朝贡使团来大明了，以丰臣秀吉的自负，他可是不会朝贡大明的。 所以，朝贡使团贸易的这事情，基本算是不做指望了。 大友兄妹带来的一船货物，他自然是可以吃下，甚至一两银子都不花也看，大不了倒是分多一些好处给黄真，也算凭白发了一笔外财，但是，那样的话，不仅仅吃相有些难看了，而且，也显得有些短视了。 海贸生意是何等暴利的生意，直接和一个掌控着巨大地盘的大名做买卖，这其间又可以带来多大的利润，这样的利润，可不是小小的一船货物可以比拟的。 这大友兄妹主动提出要去南京游玩，他当然是求之不得，至于派席琳娜帮他们处理货物什么的，他更是不放在心上，这些货物他一概不卖，直接派人运回南京就可以了，至于该给这两兄妹多少钱，这不算个事儿。 最最关键的，得把这条线维持住，将来这就是个长久稳定的财源了，独霸九州岛一家大名的海贸生意，他想一想做梦都会笑醒，尤其大友清雄还吹嘘，他大友家在九州岛，实力是多么多么的强横，地盘又是多么多大的，那简直美的的沈运不要不要的。 海船就暂时停泊在了宁波港，有黄真的市舶司照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黄真那里，沈运和他见了一次，直言了对方的来历和目的，黄真当然不会再找对方要什么朝贡堪合了，现在沈运将人带走，那更是省了他的一笔大麻烦。 于是他大笔一挥，停泊在宁波港的船只名册之中，就多了一艘“因风浪误入宁波的倭船一艘，待其修缮完毕，即可遣返！” 而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沈运直接带着两兄妹返回了南京，而两兄妹身边除了四五个贴身的护卫，其他倭人都被留在港口内的船上，黄真胆子再大，也不敢放大批倭人上岸的，放这几个人上岸，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至于留在船上那些属下，大友兄妹也没怎么担心，反正货物变卖后沈运给他们的银两，他们留了一部分给这些属下，足够他们维持好长一段时间了。 十天之后，一行人抵达南京城。 将大友兄妹一行安置在城外的客栈，沈运留下陈礼陪着他们，带着其他的人，返回了棋盘街，大友兄妹的身份可进不了南京城，总得让人给有他们弄个身份才会进来，不过冯保给的是一桩赚钱的好事，他办成了这样，他总得先回家见见冯保。 “身份的问题，随便让你学堂的那些小子去办几个就是了，几个小小的倭人，在南京城里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冯保听他说完这大半个月的遭遇，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想想，你到底想干什么，吃了他们一船财货还不够，将人还带了回来，你不是想绑票了他们吧，一个小诸侯的儿女，倒是的确可以换些钱财！” “叔公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沈运哭笑不得，他可不觉得冯保的格局眼光还不如他，他都想到和对方长久贸易的可能，冯保会想不到？ “那你想干什么！”冯保斜睨着他：“几个假冒贡使的倭人，杀了就杀了，咱们大明，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我不想杀他们啊，我想做买卖！”沈运忍不住说道：“九州探题的大友家，能直接和他们做生意，甚至做他们的独家生意，一船区区的财货算的了什么！” “你凭什么觉得你做的了这个生意！”冯保依然摇摇头。 “咱们大明可是禁绝和倭国贸易的，你真当咱们大明的水师是假的啊，再说了，你也知道和倭国贸易利润巨大，多少人都盯着这里，你怎么知道你辛辛苦苦铺好的路，不会便宜别人，万一那大友家不认你了，你不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冯保当然知道沈运想干什么，也很满意沈运一回来就找他讨教的态度，不过，他还是得点醒对方一点：“这生意可没这么好做的！” “禁绝和倭国交易倒不是什么问题，朝廷只是禁绝我们大明人和倭国人交易，可禁绝不了莫卧尔人和倭国交易，这种事情，交给席琳娜一手去打理，在外人眼里，可不就和我没多大的关系了么，至于如何垄断和大友家的贸易，这个得慢慢琢磨，不过，我人都将他们带回来了，还怕琢磨不出一个好办法么！” “看来你还是在这事情上用了心的！”冯保点点头，点拨下沈运就可以，总不能手把手的教沈运怎么做，以他的见识阅历，知道这事情之后，心里早就有了几个应对方案去如何做这事情，不过，若是一股脑儿的教沈运按他的想法做的话，那对沈运可没什么好处。 “人带来里之后，让我过过眼！”冯保说道，“几个倭国小崽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还是看得出来，我替你把把关！” “这个容易！”沈运笑道：“我就没打算让他们住在外面让他们和别人接触，我打算直接领到家里来，要不然，真如叔公说的那样，被人撬走了墙角，我可就白忙乎了！” 和冯保谈妥，派人找李晨，弄了几个身份凭证，天黑的时候，大友兄妹直接就被带到棋盘街的沈家来了，这一路上数天的时间相随，大友清雄和桂姬，已经和沈运非常熟稔了，进入沈家的时候，两人都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看起来和大明人无异。 就是他们身边的几个随从，哪怕是换了大明服饰，这脑袋上的发髻也实在是太显眼了，沈运不得不为他们找了几顶帽子戴上，现在刚刚开春，带着帽子倒是也不扎眼，只要他们几个不开口，倒是不会让人察觉他们和大明人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第二百章 入门为客 万般俱佳 第二百章 入门为客 万般俱佳 对于大友兄妹来说，整个大明在他们面前就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从宁波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一切都让他们觉得冒这么大风险来到大明，一点都不亏。 他们甚至觉得，大概他们是这百来年间最幸运的日本人了，这些年日本和大明之间的关系之差，他们也是知道的，甚至，连大多数大明人，对日本人没什么好的观感，他们也是知道的，在抵达宁波的船上，在无聊的航行中，两兄妹讨论了无数次如何和大明人接触的事情，但是，眼前的这种情况，可是从来没出现过在他们的讨论内容中。 虽然抵达大明的港口，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波折，但是，仿佛是老天在冥冥中照顾他们一样，一位大明茂才横空出世，为他们解决了他们所有自己不能解决的麻烦，而且，还得到这位大明茂才的邀请，到他居住的城市去游玩，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大概很多年来，都没有一个日本人，有这样幸运的遭遇吧！ 大友清雄甚至将他每天看到的东西，听到的事情，都记载了下来，他下决心，一定要写一本游记，一本文字优美而且引人入胜的游记，让没一个没有机会来到大明的日本人，都有机会明白这里是一个多么神奇富饶和有趣的地方。 沈茂才的家，坐落在一个繁华的街市附近，家里仆人很多，而且美食也很多，在他和桂姬抵达对方的家的时候，一桌早就准好的酒席，已经在等候着他了，当然，与此同时，沈茂才和沈茂才的长辈作为酒席的主人，也在等候着他们。 “那是一个言语不多的老人，甚至连沈茂才向他介绍我们的时候，他也只是微微的朝着我点了点头，我不觉得这是傲慢，我觉得这应该是大明人的一种内敛，而对方的点头，就表示对方认可并接受我们作为沈家的客人，当时我并不是很觉得奇怪，只是在很久以后，我的知道这个老人的曾经的身份的时候，我觉得他能当时对我点了点示意，已经是我一辈子最荣耀的时刻了！” 很多年后，大友清雄的游记里，详细的记载了这一次见面的情形，只是他的这本游记，终于没有得以刊行天下，而是被大友家珍藏了起来，放在大友家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大友家的嫡系，外人无人得知。 “而沈茂才的夫人，一位容貌无双的大明女子，她的肌肤仿佛是婴儿一般的柔嫩，眼睛仿佛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夺目，桂姬当时的反应比我还不堪，因为的我父亲的缘故，在大友家的领地里，桂姬见到的异族女子，除了日本女人就只有南蛮女人了，而沈茂才身边的那位席琳娜小姐和他的夫人，显然就是桂姬见到过的这种两个种族里最漂亮的女人，我当时紧紧的拉着她的衣角，生怕她冲上去失礼，丢了我大友家的脸面！”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没有说到，那就是沈家的美食，在宁波我第一次吃到大明的菜肴，我以为那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了，大明的厨师们总能将那些简单的食材弄的做成复杂无比的菜肴，或者是将那些复杂无比的食材做成简单的菜肴，但是，偏偏每一道菜，都是那么美味，那么的令人难忘，但是，自从在沈茂才的家里，吃过那一顿美食之后，我就决定，哪怕是为了我的舌头，我也一定要和沈茂才做朋友！” 沈运当然不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大友清雄记载下来，在他看来，这无非是一次简单之极的家宴，简单到除了大友兄妹和他们沈家的人，一个外人都没有。 既然没有外人，自然他就随意了很多，笑着招呼这大友兄妹吃着东西，一边和他们说着话，他一边偷看着冯保的反应。 冯保慢条斯理的吃着菜，一杯酒从一开始就喝到现在，也不见减少，偶尔抬头打量一下对面的大友兄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叫大友清雄，你叫大友孝子，是吧！” 终于，冯保放下了筷子，结果旁边下人递过的一块毛巾，轻轻的擦了擦嘴：“你们觉得我们大明，比起你们倭国来，如何？” 大友清雄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当下噼里啪啦说了好大一通大明的好处，然后，很是热烈的表达了自己对大明的仰慕之情。 “既然觉得我们大明不错，就不用回去了，听沈运说，你们那小地方，天天打来打去的，也没什么好的！” 冯保慢条斯理的说道，若不是听后半句，冯保口中说出的“就不用回去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加上这后半句，这味道就不一样了。 可惜的是，这话的精妙的地方，大友清雄根本就体会不到，反而露出一丝意外一丝诧异：“您的意思，我们可以留下，留在大明吗？” “你想留下就留下呗，这事情沈运可以帮你，不过，你舍得？”冯保慢悠悠的说道：“不用现在做决定，慢慢考虑，沈运在这里，有个小小的学堂，倒是有一帮和你一样的小崽子，你们倭人什么都不懂，在这里学学东西也是好的！” “就如同遣唐使那样？”大友清雄眼睛发亮，当初日本朝大唐派遣遣唐使，在大唐生活学习，将大唐好多的先进东西带过倭国，那是何等的功绩，在他的眼里，眼下日本的乱世，那些武人们的打打杀杀得到的所谓功绩，哪里比的上这样的功绩的百一。 “呵呵！”冯保笑了笑，却是不回答他的话了 “我吃饱了，胜男，陪我去后面走走消消食，你们几个慢慢聊吧！”冯保站了起来，不再理大友清雄，自顾自的走了。 大友清雄还没从自己的亢奋中恢复过来，一头雾水的问沈运：“沈相公，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沈运笑着回答道：“我叔公就是随便说说，你们原来是客人，吃好喝好，住处我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明日之后，我会派人带你们到处走走，过几日我这边的学堂要开学了，怕是要忙碌一阵子了，等到忙完，我再好好的陪陪你们！”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大友清雄点点头：“我记得大明有一句话，叫做客随主便，沈相公尽管忙自己的事情，不过，沈相公的学堂在哪里，教授些什么，我倒是很有兴趣！”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沈运呵呵一笑：“吃菜，吃菜，我们慢慢聊……” 第二百零一章 抢食之嫌 生意惨淡 第二百零一章 抢食之嫌 生意惨淡 二月间在宁波打了一个来回，眼睛一眨就到了三月，时间过的很快，精忠武学又到了开学的时候了。 空置了两个月的武学里，又渐渐的热闹了起来，这个时代，可没那么多繁琐的开学典礼什么的，武学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学生值得沈运大张旗鼓的弄个什么开学典礼，原本这武学，本来就是所有学堂的另类，到了开学的日子，神仙居二楼大家聚在一起，吃一个饭，武学就算是开学了。 虽然沈运觉得有些儿戏，但是，显然在经过了一个冬天，又重新和自己这么多的同窗在一起的学生们可不这么认为，大家欢聚一堂，吃吃闹闹，一个个开心无比。 “我怎么感觉，这些家伙好像刚刚放出牢笼一般！”简单的说了几句，沈运随口和身边的李晨等人问道。 “可不就是刚刚放出牢笼呗！”李晨哈哈一笑，这些同窗们经历过的日子，他可是以前都经历过，“平时倒是好些，这一到年节，哪家府上不是将他们看的死死的，家里事情多不说，还生怕他们去惹祸，在家里憋了一个多月，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来了，谁不高兴！” 沈运哑然失笑，没错，说的好听点，自己这武学就是个武学，说的难听点，自己这里可不就是一个大型托儿所呗，而自己就是保姆的头儿，这些学生，在外面被保姆看着，总比被关在家里高兴。 “我可是听说了，你这新婚燕尔的，不在家里好好的过年，还去了宁波一趟！”李晨有些埋怨：“回来之后，那席琳娜就买了好几个库房，一马车一马车的往里头运东西，运哥儿，我可是打听过，那可都是番国器物，你这是打算抢我们家的买卖吗？” “什么意思？”沈运愣了一下。 “哈哈哈！”赵虎臣哈哈一笑：“运哥儿怕不知道，晨哥儿家里，也是有铺子卖那些番国奇奇怪怪的东西的，你弄这么多番国的器物回来，晨哥儿能不着急么？” “还有这等事情！”沈运笑了起来：“原本我还打算过些日子在这棋盘街开个铺子呢，看来这铺子的事情，得马上上手了，这些东西，你靖海侯府来采买，自然是给最低的价钱给你！” “采买个屁！”李晨看看那四周，都是自己亲厚的几个人，没有外人：“咱家的买卖大家谁不知道这货源从哪里俩的，若是采买的话，还有什么钱赚，自然是那些通番的商人倒腾来了，不可能市价的，运哥儿，你这一次不是被人骗了吧，这些番货，见得光的可没多少！” “这是礼物，懂么，是别人送给席琳娜的礼物，这些礼物要变卖成银子不行吗，通番那种事情，我们可不能干！” 沈运义正言辞的回答到，众人嘻嘻笑着，一副你尽管扯淡，看我们信不信的样子。 开学之后，武学的事情，慢慢的进入正轨，一家以席琳娜的名义开办的商行，也在棋盘街里开张了，商行了当然卖的都是些大友兄妹带来的货物，大友兄妹带来的货物千奇百怪，他们不大清楚大明人的所需，于是就想当然的运了一些东西过来，沈运虽然不具体管这些，但是，看到席琳娜列出的单子之后，还是不得不连连摇头。 漆器，折扇，茶具，甚至还有写来自西洋的玩意，林林总总，乱七八糟一堆，唯一让沈运看的上眼的，大概就是那一百柄倭刀了，但是，倭刀这种东西，又不能放在铺子里卖，所以，整个铺子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却是没多少底蕴的样子。 而且，开张以来，除了几个猎奇的零散客人上门，成交了少少的几笔，生意差的可怜。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会运这些东西到我们大明来，难道你觉得，我们大明会缺这些东西吗？” 一个闲暇的下午，沈运和大友兄妹闲坐，为感激沈运的款待，桂姬非得用自己的茶艺待客，两兄妹折腾了好久，终于折腾出了来了。 “有什么不妥吗？”大友清雄一脸诧异：“若是有大明商人来采买货物，一般也都是采买的这些啊，至于那些南蛮物品，那就是我们大友家的特产了，我大友家对南蛮人亲厚，来往的商船也多一些，我想着大明或许有喜欢这些东西的买家，就带了一点了！” “妥到没什么不妥，不过，要是你们这样做买卖的，又去哪里赚大钱啊！”沈运摇摇头：“这么远，海上的风浪，海盗各种风险，若是为了赚这么一点利润，你还不如好好的呆在家里看书喝茶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大友清雄有些委屈，“只是有到我们哪里的大明商人，带来的大明货物，茶叶，瓷器，丝绸，书籍这些好东西，价格往往高的离谱，于是我父亲就想，与其将这些利润给那些黑心商人，还不如我们自己留下！” 怕是不止如此吧！沈运笑了笑，对他这话不以为然，这种话大概也只有大友清雄的父亲骗骗他这个不谙世事的儿子而已，为了自己的领地节省开销，自己组建商队，谁信啊！堂堂九州探题，不带这么寒酸的。 “你刚刚说，有大明商人直接到你们大友家的领地贸易？”沈运突然问道。 “大明商人极少，大多是朝鲜商人，不过我们也都知道，这些朝鲜商人也是大明商人雇佣的，他们从釜山而来，大明的商人将货物运到釜山，然后在那里改头换面，就成了朝鲜的商人，这样，再和我们交易，就不违法大明的律例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做？”沈运点点头，果然办法都是人想出来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样一来，倒是没有通倭这个说法了，至于和朝鲜人的贸易，那是多大的事情，朝鲜人跑大明，简直比走亲戚还勤快，就算是偶尔出线，打打大明律法的擦边球，只要身后有背景，遮掩一些还不是就过了！ 桂姬一直在听着他们的说话，很少插话，偶尔卖弄了一下自己的茶艺，很娴静的样子，只是大友清雄说话的时候，她时不时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或许她自己不觉得，但是，她这神色，却是被沈运敏感的捕捉到了。 第二百零二章 男不堪用 女可成器 第二百零二章 男不堪用 女可成器 冯保自从到了沈家，好像忘记还要自己回诗诗小筑的这一回事情了，每日里在沈家舒舒服服的呆着，偶尔在棋盘街逛逛，溜达溜达，或者是去武学那里走一走看一看，日子倒是过的惬意无比。 众人不知道这老者的来历，只知道是沈运的长辈，一个个倒是恭敬客气的很，而知道冯保来历的李晨等人，却是早就得了交代，不得泄露冯保的身份，冯保很是满意现在的这种气氛，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在这种地方，才算沾染了人气”！ 自从发现陆一帆在棋院说那三国的故事之后，冯保更是日日都去，风雨无阻，棋院的屋檐下，甚至专门为他留了一个最好的位置，老人见识多广，博古通今，有时候众人听得热血贲张的时候，他不过是微微一笑，而有时候众人不甚注意的地方，他却是听了微微出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不过，晚饭他是要回到沈家吃的，和沈家两口子，边吃饭，边唠嗑点家伙，有时候薛素和欧阳燕也来蹭饭，那就更热闹了。等到饭后，大家坐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吃吃茶，直到夜幕降临下来，这一天才算结束了。 而沈运和冯保交流得最多的时候，也就是这饭后的这一段时间了。 两人聊过很多，冯保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不过，人老了，总会有些絮叨，以前沈运有些畏惧冯保，其实接触多了，发现如果不去计较冯保以前的身份，冯保也就是一个见识多广的老人而已，他也有喜怒哀乐，也有亲疏远近。于是，畏惧之心渐去，亲近之意自然起来了，说实话，冯保如果不是自己提出要走，他是打死都不会提出这话来的。 昨天和大友兄妹在一起品茶，沈运就觉得那个桂姬，似乎就对她哥哥说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此刻晚上聊起，话题自然就朝着他们兄妹二人去了。 “那个做哥哥的，不堪一用！”冯保摇摇头：“百无一用是书生，用咱们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 冯保随意说道：“不是成事之人！” “这个我也感觉到了，此人似乎有些不谙世事的样子，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叔公，也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是书呆子好不好！” 沈运有些幽怨的看了冯保一眼，冯保这一句话，算是将他也捎上了，他表示很不服气。 “你不算，你小子贼精贼精的！”冯保哼了一声：“不过，你算是读书人么？我可是问过胜男，你可是很久很久没有摸过书，用过功课了！” “这个，不急在一时……”沈运顿时大囧。 “不过无所谓了，你沈家的功名，也就那么回事情，当初你祖上倒是热闹了一阵，可后来受了你先祖的牵连，这功名可不就说没了就没了，你又无心做官，有点功名护身就好！” 冯保倒是不以为意的，似乎早就看穿了沈运的想法。 “叔公，咱们说的是那大友兄妹，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最近我可是都打听过了，倭国那边，不是没好东西的，他们哪里银价极贱，大友家不仅仅有银山，还有铁矿……” “这些东西，你从那小子身上得不到！”冯保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没发现，他留在大明的心思十分的迫切么，他一个小诸侯的儿子，仰慕我大明情有可原，但是，想留在我们大明，这是一个什么意思，你就没琢磨过吗？” 沈运茫然的摇摇头：“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他在那个什么大友家，绝对不得宠，就好像你武学的这帮小崽子一样，家里如果要有爵位继承，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做，哪里有心想要留在他们大明，我听说倭人那边，可没我大明这么受圣人教化，一旦上位，为了绝后患，将自己的亲族斩杀得干干净净的也不乏其人！” 冯保摇摇头：“所以，你这买卖，靠他成不了！人家都不打算回去了，你怎么做他的买卖，再说了，无论是银，还是铁，这放在我大明，都是国本的东西，岂是外人可以染指的，这等事情，必定要主事之人开口，弄点破烂玩意来大明骗钱可以，要这些东西，不行！” 冯保的话，如同一瓢冷水迎头泼下，顿时让沈运失望不已，他非常相信冯保的眼光，冯保都是这么说了，估计事情就真的这样了。 “不过，你刚刚说的那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冯保一个转折：“而且，这做哥哥的做事情，有些要征询一下这个做妹妹的意见，甚至做妹妹的说话不用请示自己的哥哥，倒是有趣的很，倭国的等级森严，可远比我大明严酷的很！” “叔公的意思，桂姬能拿主意？”沈运奇道。 “你单独和小丫头聊一聊就知道了，或许，有些事情，你和他们两兄妹聊，聊不出什么来！”冯保意味深长的说道。 “单独？”沈运想了想，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沈运没有出去，他让阿财带着大友清雄去南京城里溜达，用吴胜男留住了桂姬，终于得以将两兄妹分开。 当桂姬和吴胜男两人聊的正开心的时候，沈运走了进来，吴胜男找了个借口离开，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桂姬，你那个茶艺不错，我可以不可以再见识一下！”沈运拿对方最拿手的本事说事，果然，桂姬不疑有他，高兴的应允了，似乎觉得沈运欣赏她的茶艺，是一件很值得他高兴的事情。 “难得沈相公欣赏桂姬的茶艺，桂姬很高兴呢，在家里，除了我二哥，桂姬可是很少为外人烹茶！” “哦，难道你大哥和父亲也没有这个口福？”沈运微笑。 “父亲大人才不会喜欢这些东西，他就是要饮茶，也是饮的那些南蛮人折腾的乱七八糟的茶水，一点风雅都没有！”桂姬有些抱怨：“至于我大哥，那就更不会将自己的时间放在这些东西上了，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我会这些东西！” “哦，看来，你和你的二哥最亲近！”沈运点点头：“不过，好像我怎么觉得，清雄在家族里，日子过的不是怎么如意啊，你看，我这学堂里，这些学生，都是家族里的次子，庶子，但是，若是说要远涉重洋让他们去海外冒险，我大明的这些家族，还是舍不得的！” 说道这个，桂姬脸色就是一黯，这些事情，想来所有家族都是如此，家族里的事情，二哥是肯定是争不过大哥的，如果回去，大哥做了家督，二哥最好的下场，也是去寺庙做个僧人，她一个女孩子，就算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二百零三章 南蛮腹黑 另辟蹊径 第二百零三章 南蛮腹黑 另辟蹊径 茶水在桌上袅袅冒着热气，沈运的脸庞，在热气后面，微微有些缥缈。 少女的手很温，将手中的茶盏轻轻的放在沈运面前，碗里的茶汁晶莹圆润，沈运不大习惯这种忙乎了半天才做出的这些“点茶”，据说唐人宋人吃茶都是如此，大明的吃茶方式，和他们比起来，虽然简洁，但是却也少了许多韵味。 轻轻转动着茶盏，观看着茶盏内茶汁的颜色，闻着茶汁的香气，沈运将茶盏送到嘴巴，慢慢的将这一小口茶汁饮下。 少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宁波市舶司那边来了消息，你们的船只在港口里，不宜停靠太久，现在已经有人有了非议，不知道桂姬对这事情，怎么办？” 沈运淡淡的问道。 少女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沈运：“沈相公是在催客么，我还等着沈相公忙碌完这一阵，带我好好的游玩一下大明的都城了，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繁华，这么大的城镇，或许，这也是桂姬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当然不是！”沈运笑笑，“桂姬愿意在这里游玩多久就游玩多久，我怎么可能这么唐突佳人呢，只是清雄他，身为大友家的次子，怕是不大方便吧！” 桂姬抿嘴笑了起来，虽然对方说的未必是真话，但是这样的假话，也很好听啊，在他的家里，就是愿意和她说这样的假话的人，也没有几个，一个个要不就是粗俗不堪，要不就是功利无比，和沈相公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兄长倒是也不急着返回，而且，我们这一次来大明，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以和大明做，算是大友家的一次尝试，难得有机会来大明，总是要多逗留一些日子的，沈相公你那么有办事，宁波港那边，你一定有办法帮桂姬的，是不是？” “帮你们，倒是也没多大的问题，只是……”沈运点头，却是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桂姬。 没错，他是可以帮他们，但是，他也可以不帮他们，若是对方连这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那就不用谈了，其实，大友清雄面对这样的暗示，就是一副懵懂的样子，若是桂姬也是如此，那就真的让冯保给说中了，俩人都不通世故。 “沈相公愿意和我们大友家做生意么？”桂姬低着头，没有看沈运，仿佛是自言自语道：“大明商人给大友家能带来的货物，我们大友家要，大友家不能给大友家带来的货物，我们大友家也想要！” “譬如呢？” 沈运心里一喜，果然，桂姬比他那个书呆子的哥哥，心里装的事情要多，对自己来说，这是好事。 “譬如，硝石……”桂姬似乎不敢抬头看着沈运：“再譬如，铁炮……” 硝石？沈运这个能理解，好像这个不是朝廷管制的东西，应该随处都采买得到，不过铁炮就犯禁了，哪怕不是他想象之后的那种铁炮，将这东西输入倭国，也是一个很冒险的事情好不好，更何况，他未必找得到来源。 “我父亲大人笃定南蛮人的宗教，为此，和南蛮人关系很好，南蛮人擅长使用火器，所以，我们大友家的火器是九州岛最厉害的，但是，有些尴尬的是，制作火药的硝石，我九州岛却是不出产的，所以，这种货物对我大友家来说，很是重要！” 桂姬抬起头来：“以往我们购买的硝石，大明商人无不以十倍乃至数十倍的市价卖给我们，若是我们能寻找到一个稳定而且价格合适的硝石渠道，我想，沈相公你很容易收获到大友家的友谊的！” “那铁炮是怎么回事！”沈运已经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其实也有了点概念，桂姬嘴里的铁炮，应该就是大明说的火铳，鸟铳，而大大明人称之为炮的东西，在日本，应该是叫做“大筒”。 不过，大友家既然和南蛮人交往密切，那么，或者这些火器的来源应该是没问题的，不管他们口中的南蛮人是荷兰人，西班牙人，hia是葡萄牙人，现在他们都是使用火器的大国，大明的火器现在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他还真没没了解过。 不懂就要问，从桂姬这里得不到答案，他也会从别的地方去找到自己要的答案。 好在桂姬似乎没打算隐瞒他这些东西，直接开口解释道：“南蛮人提供的火器，的确不错，但是，价格方面，实在是有些令人吃不消，每一支铁炮，价格都在三百贯左右……” 她歪着头想了想：“如果换算成大明的白银，足足需要二百五十两到二百八十两！这样的价格，叫人无法承受！” “难道大友家没有能工巧匠可以仿制么？”沈运微微摇摇头，这样算起来，一支火枪足足快要后世的一二十万人民币一支了，这样的价钱，谁吃得消，这南蛮人还真不是一般黑。 “这个，我们也尝试过，实际上，不管是毛利家，还是岛津家，都尝试过自己仿制南蛮人的铁炮，但是，即便是仿制出来，大概也需要两百贯左右的成本，我们听说，在大明，差不多的铁炮，几十贯的价格就能买到，若是能从大明买到这些，那么，我父亲大人一直希望建立的铁炮队，就会没多大的困难的建立起来了！” 桂姬嘴里露出一丝天真无邪的笑容：“那么，在九州，毛利家和岛津家，对我大友家， 也就不足以成为威胁了！” “原来如此！”沈运终于明白了这两兄妹真正的目的了，他们首要目的，当然是采购这些可以直接使用的军械，若是这个目的，不能打成的话，那么，就转而求其次，采购硝石这样的制造火药必不可少的材料，若是连这个目的也达不到的话，那么，才是普通的贸易。 普通的贸易固然有利润，但是，若是为了普通的贸易，这两兄妹绝对不会冒这样的风险，直接来大明，他们大可直接去朝鲜的釜山，哪里有的是大明的带着大明的货物，即便是价格高一点，但是依然是有利可图的，只有这些军械之类的，大明朝廷管制的严厉的很，普通商人根本不可能交易，他们才会亲自来大明碰运气。 “这些事情，清雄可以做主么？”沈运沉吟了一下：“或者说，桂姬小姐，可以直接做主？” “如果能够和沈相公做生意的话，我想，我二哥大概很愿意留在大明，照看我们大友家的生意，而我也很乐意帮忙！”桂姬到底没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沈运似乎已经明白了点什么。 第二百零四章 兄妹交心 不服命数 第二百零四章 兄妹交心 不服命数 大友清雄对南京城的繁华的确是很感兴趣，如果可能的话，他都有心要在这里置办一处宅子，在这里好好的的住上一段时间，在他看来，大明值得他学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他就好像是一个小山村里出来的少年，陡然进入一个花花世界，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了。 从外面游玩了一天回来，他兴致勃勃的给自己的妹妹讲解着自己这一天的见闻，颇为桂姬没有跟着自己一起去见识一下感到惋惜，桂姬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哥哥在那里喋喋不休，丝毫没感到厌烦。 等到大友清雄足足说了半响，才发现自己的妹妹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异常，这才停下话头，有些奇怪的问道：“桂姬是因为我今天没带你出去不开心，可是，是你自己愿意留下和沈夫人在一起的啊！” “我没有不开心，我很开心！”桂姬绽开小脸，笑了一笑：“今天沈相公又来找我了！” “哦，沈相公学堂的事情忙完了么，我倒是想去他们学堂看看，但是，这个学堂据说是教授武道，那我就没兴趣了！”大友清雄不在意的问道。 “二哥，我们在这里做客多久了！”桂姬看着大友清雄：“二哥难道，想一直在这里做客下去么？” 大友清雄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他现在很开心，甚至开心到不愿意想后面的事情，但是，桂姬这一句说出来，顿时就让他立刻回到了现实，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而且，沈相公也没有一直将我们当作客人招待下去的道理吧！”桂姬说道：“沈相公今天过来，其实就是问问我们两人打算到底怎么样！” “家里的事情，你也知道，反正我不想回去了，桂姬你偷偷的出来的，我若是不回去，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大友清雄一点都掩饰自己的心意：“家里派来跟着我的这些人，其中多少人听父亲的命令，多少人听大哥的命令，你不是不知道，我甚至都不想回宁波！” “难道就这样一直呆在这里，呆在沈相公家里，或者，我将所有的钱财留给你，一个人回去，你又能在这里生活多久？”桂姬淡淡的看着大友清雄。 大友清雄也抬头看着自己的妹妹，仿佛不认识自己这个从小大的一直溺爱的妹妹一样。 “我不喜欢你说话的口气，就好像父亲大人和大哥一样！”他嘟囔了一句，摇摇头，似乎想把自己的这种错觉全部赶出自己的脑袋。 桂姬没有搭理他这话，很平静的开口了，“我今天给沈相公说了我们真正的来意！” “他怎么说？”大友清雄心提了起来。 “他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桂姬回答道：“还记得我们两人第一天见到沈相公，是怎么讨论这个人的吗？” “我记得!”大友清雄点点头：“他并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也知道我们没有朝贡堪合，却是放下姿态来结交我们，给我们解决这些麻烦，这样的人，肯定是因为对我们有需求的，当然我们的结论是，他也是想和我们做生意的！” “所以，我们将我们带来的货物，全部交给他处理！”桂姬点点头：“若是一般的商人，这一次买卖的获利，就已经不少了，但是，沈相公不是一般的人，他眼里没这样的买卖，这些天我们住在他的家里，做他的客人，也看到了他的店铺，买卖，可以说，他应算是一个不大的商人，但是，他却在远离这里的宁波市舶司，可以帮我们解决那样的麻烦，哥哥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么？” “是啊，是很奇怪！”大友清雄点头。 “他的那个学堂，虽然是教授武道，但是，你有没有了解过，里面的学生，全部是大明权贵家的子弟，而他就是负责教导这些学生的老师，他凭什么可以开办这样的学堂，而且，这些学生，为什么又会服服帖帖的听他的话，来他的学堂上学呢？” 桂姬继续的说道，这些消息，是这些天，她从不同的人的嘴里打听到的消息，这样的消息在沈家，并不算什么秘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是，桂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的时候，可是心里掀起了不少的惊涛骇浪的啊！ “那我们……”大友清雄眼睛亮了起来，“若是沈相公真的这么有本事，我们岂不是可以和他……” “等到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桂姬摇摇头，对自己这个迟钝的哥哥实在是无语：“今天我和沈相公说这事情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意外，所以我觉得，二哥，你应该考虑一下，若是有机会完成父亲大人交给你的任务，回去如何面对大哥的事情了！” “我不会回去！”大友清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即使完成父亲大人的任务，那也是你带给父亲大人这消息，我会继续周游天下，大哥绝对不会放过我的，而桂姬你是女子，对大哥没有威胁，你是可以回去的！若是真的能完成父亲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那么，你一定要牢牢的将这个商路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将来父亲大人或者大哥，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将你嫁出去了，你甚至可以自己挑选自己想要的夫婿！” “二哥，你就没想过和大哥争一争吗？”桂姬眉头紧锁：“二哥你宅心仁厚，若是你做了家督，大哥不会处境太差，那么，我两个哥哥就都能安好，但是，大哥做了家督，你周游天下，难道一辈子不回故乡么！” 大友清雄摇摇头：“我早想过，我是争不过大哥的，所以，我不争了，王图霸业什么的于我如浮云，哪里有钻研学问，见识天下来的有趣！” “唉！”桂姬失望的低下了头。 大友清雄急忙说道：“不过，我不会不管你的，若是能和沈相公做成生意，完成父亲大人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尽力去做，我才不会桂姬你回去之后，接受父亲大人和大哥给你安排的命运！” “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桂姬有些无奈：“希望沈相公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第二百零五章 例不可违 法不责众 第二百零五章 例不可违 法不责众 硝石什么的，在大明不算什么禁绝的东西，不过，火器什么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运在大明见过的唯一的火器，还是当初在诗诗小筑里见过的冯保身边的几个护卫拿出来的火器，李晨和赵虎臣气势汹汹的找上面去，可是进门这玩意一比着，顿时就怂了的情形，他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我能不怂么，你问问虎臣，虎臣莽不莽，可进院了，怂的比我还快，屁股大的一个小院子，连胳膊都伸不直的地方，五六支三眼铳对着，不怂那是神仙！” 李晨被沈运叫到一边，听他说起这事情，很是翻了个白眼。 “这玩意敢情你们都认识啊，我当时还以为就是一短铁棍呢！”沈运笑了起来，想起当时李晨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十分有趣：“这个，咱们武学可以在兵部武库里，弄几支过来！” “用得着那么麻烦么？”李晨撇撇嘴：“找你家住着的那位张张嘴，可不就有了，还肯定不是武库的那些大路货色！” “这个口我可没法张！”沈运笑了起来：“武库里有这些火铳吧！” “咱们南京武库？”李晨摇摇头：“即使有，也不多的，用这些玩意的，大都是神机营的，再说了，大军打起来，这火器未必比工匠好用，还贼贵贼贵的，谁愿意用！？” 贵就对了，不贵怎么赚钱！沈运点点头，将这些记在心里，他当然不是想从朝廷的武库里弄些火器出来卖给倭人，就算通倭寇也没通的这么彻底的，不过，倭人都能意识到这火器的厉害和必要了，大明总不能落在他们后面吧！ 现在听来，朝廷有神机营这样的人马，专精火器，虽然和其他的军队编制分开，但是，总算也是有这一点军队，倒是不用太过于杞人忧天了。 回头和冯保聊，冯保听到这大友兄妹的真实意图，不屑的给了四个字的评价“白日做梦！” “这事就不琢磨了，就算朝廷许，我也是不许的，若是硝石什么的，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火器，断断不能，不过，若是倭人那边有些好用的火器，倒是可以弄些来参详一下！” “那其他的东西呢，丝绸，瓷器，生死，茶叶，甚至咱们大明的书籍，这个就没问题吗？”沈运既然已经说到这问题了，自然就干脆彻底弄清楚。 “这些东西，你不做，自然就别人会去做！”冯保哼了一声：“别人做的，为什么你就做不得！” 冯保没有再说什么，沈运却是明白了，走私什么的，没关系，但是，若是危害大明的走私贸易，至少，冯保是不会支持的了。 所有情况都了解清楚了，甚至沈运还让席琳娜了解了一下市面上的丝绸，生丝，瓷器之类的行情，以做到自己所以的事情心中有数，然后，他就好像忘记了这事情一样，闭口不可大友兄妹提这事情了。 他总觉得大友兄妹好像还有事情瞒着他，而且，这事情还比较重要，反正他先准备的银子也没花上多少，自己的产业每月也有足够的进项，他一点都不着急，据他了解，若是真有船只往倭国去，五月间季风起的时候才是最好的事情，他有的是时间。 薛素最近，没有老是窝在他的屋子里，研究他的什么医术了，或许是因为冯保的缘故，他时不时就来沈家一趟，两个老头结伴，不是在外面溜达散心，就是在屋子里神神秘秘的商量着什么，沈运也觉得他们两人有事情瞒着自己。 不过，冯保和薛素之间商量的事情，他不想知道，也不敢问，反正他感觉冯保虽然一副安然在南京养老的样子，但是，似乎总是心里有些不甘的模样，倒是欧阳燕似乎知道点什么，有时候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实在是很难描述那个味道。 将自己的想法私下里和吴胜男两人说了说，吴胜男倒是很是豁达。 “相公你想的真是太多了，你想想，若是没有叔公，咱们能有现在的日子吗？我还在巷子里为别人家浆洗衣物，你呢，依然是一个每天读书指望着中举的穷秀才，看看如今，咱们过的日子，是以前咱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这个倒是没错！”沈运有些苦恼：“你知道叔公以前是多大的人物，他琢磨的事情，肯定小不了，若是他真的安心养老，咱们侍奉他这一辈子，我也认了，我就怕时候真的他琢磨出什么事情来，连累我要紧，却是连累了你啊！” “相公你都不怕被连累，难道我还怕被连累，少说这傻话了，叔公吃的盐都比咱们吃的饭多，没准，他在帮你想着你的事情呢！” “要是这样倒也不必，现在就很不错了，那大友兄妹的买卖，总归是做的成的，只是中间有些麻烦！”两夫妻之间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一个被子里，什么话说的出来。 “还有，你交给你的那些辣椒种子，你可要好生侍弄，你不是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的么！”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好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几天后，沈家又来了客人，是熟人，锦衣卫千户刘守有兴冲冲的前来拜见冯保，两人在屋子里也是足足聊了好一阵子，刘守有才面带喜色的离去，沈运当时不在家，等到回来，等到吴胜男说到此时才知道。 晚饭的时候，沈运随口提了一提，冯保也是漫不在心的嗯哈了几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晚饭后，甚至没有和沈运两口子聊天，径直就回到房间里去了。 这样又过了两天，大友兄妹居然也耐得住性子，没有继续和沈运提贸易的事情，沈运正想找冯保讨教一下，这个事情，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是自己买艘船，找些人手，来往宁波和倭国之间和他们贸易呢，还是只用商行的名义，为大友家准备好他们所需求的货物，仅仅是做一个他们大明采购的代理商， 这个时候，冯保居然主动派人将他叫了过去。 第二百零六章 谜底揭开 互惠互利 第二百零六章 谜底揭开 互惠互利 “那对倭人兄妹的事情，还没料理好么？” 沈运没想到，冯保会主动过问此事，急忙回到：“打算晾一晾他们再说，而且，我一直没想好，就算打算和他们大友家贸易，该如何贸易，是买艘海船直接去大友家的地盘，还是在南京当个坐商，只管给他们家供货就好！” “当然是买艘海船，找些忠勇精干的人手，海上的买卖风险极大，收益也是极大，坐商什么的，就不用想了，你争不过人家，而且，这事情犯禁，人家若是拿这事情为难你，也不好说话！” “我知道了！”沈运点点头，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买船雇人之类的开销实在是太大，运气不好，一次出海，船毁人亡就血本无归，但是，运气好，一次出海，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利润，也是可以期待的。 “那两个倭国小崽子的事情，你用心办，真办好了，我倒是还有求你的地方！”冯保沉吟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叔公这么说就见外了，沈运的一切，几乎都是叔公给的，叔公要什么，开口就是！”沈运一愣，立刻开口承诺道。 “出京的时候，我的家产，大多是宫中抄没了的，能留下一条命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冯保微微点头：“陛下打发我到南京来养老，大抵是希望我就这么病死在南京，毕竟出宫的时候，我身体就出了毛病，但是，绕是陛下年少聪慧，却是想不到我这一条老命，还是挺能苟喘残延的，加上薛素不遗余力，总算是将这条命给捡回来了！” 沈运静静的听着，他预感到，冯保今天和他说的东西，应该是比较重要，脸色也不由自主的严肃了起来。 “刘守有这孩子，昨天来了！”冯保喘了口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他就会进京，南京这边，锦衣卫会另外派人来做这个千户，那个高寒，我昨天给守有提了一下，回头你也见见他，让他心里知道，他得了这个千户，可不是他本身有多能干，而是因为你在其中出了力的！” “高寒要做这南京锦衣卫的千户？”沈运心里一喜，这就比刘守有更好说话了。 “看吧，白莲教的事情，一旦他弄出了成绩，刘守有就拿这个向上面邀功，我虽然在南京来了，说话也不大管用了，但是，稍微扶持一个锦衣卫千户上去，应该还是办得到的！”冯保脸上没多少高兴的样子：“守有若是进京，至少也是做个指挥佥事，若是有可能的话，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好事情啊！”沈运高兴的说道，以刘守有和冯保的关系，这冯保应该更高兴才对。 虽然他还真不确定刘守有和冯保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冯保现在这样了，这刘守有依然恭恭敬敬，那就说明，他们之间绝对不是监视者和被监视者的关系了。 “做官是要银子的，尤其是在京城做官，还想往上走！”冯保看着他，摇摇头说道：“若是以前，些许银两，自然不成问题，但是现在，你知道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的价格是多少吗？” “很多？”沈运试探的问道。 冯保竖起了一根手指，沈运倒吸了口凉气，我的乖乖，有这么夸张吗，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在是从四品的官儿么，居然要十万两银子的打点。 “原来见你脑子灵活，做事情也有章法，打算好好的调教你几年，不说成一方大贾，至少，守有要用银子的时候，有个周转的地方，不过现在，时间可能来不及了！” “这个对叔公很重要么？”沈运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以为上一次在诗诗小筑袭击我的刺客，真是什么白莲教的人么？”冯保看了他一眼：“不过是有些人，见到我还不死，有些着急了而已，若是没有守有，我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那刘大哥必须得上去，高寒也必须得做这个南京锦衣卫的千户！”沈运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就没什么考虑的了，刘守有一直护卫着冯保的安全，若是刘守有升官，自然是一切都好，冯保继续安全着，甚至可以庇护自己，但是，若是刘守有失势，那冯保可就真的朝不保夕了。 “萧公公不是也对叔公挺恭敬的么？”他有些疑惑，若是冯保这一系，硕果仅存就这么几个人了，那更应该抱成一团，刘守有若是能上去，对萧乾也是好事啊！ “他这个镇守太监，和我没什么区别，也是来南京养老的！”冯保嗤之以鼻，“只不过宫里那几个家伙，现在没功夫搭理他而已，等到他们缓过手来，南京镇守太监这位置，就得换人了，依我看，现在萧乾也在为自己准备着退路，指望他出多大力，是不可能的了！” “和你说这些，你知道我的意思了么？”冯保缓缓的叹了口气：“这话本来不想这么早给你说，但是，守有的机会，也不是每天都有的，错过这个村，就未必再有这个店了，而且，趁着我现在还没死，多少还有点人买我这张老脸一点面子，还有以往放出去的一些人情债没收回来，可以用一用，随着时间越长，这些东西，可就越不值钱了！” “明白了，叔公，你放心好了，回头我就去拜会刘大哥去，好好的和他聊一聊这事情！”沈运顿时感到自己肩膀上的压力山大，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这么说了。 “去吧，守有今天一天都会在千户所等着你，你们两兄弟能谈好，那么，以后的事情，我就不用那个操心了！”冯保点点头，“对了，出去的时候，叫那个倭人小丫头到我这里来，叫她来陪我聊聊天……” 沈运点点头，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看着门外湛蓝的天空，突然发现，这一番话之后，好多以前他不愿意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全部都有了答案，为什么冯保如此照拂他，为什么萧乾愿意和他结交，甚至连刘守有这样的人，也从来没给他甩过脸子。 他做事情，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除了那些明面上看得见的事情，暗地下，想必冯保萧乾刘守有，甚至连薛素和欧阳燕也做不少事情来帮他吧，他的医馆，没了薛素和欧阳燕，就基本开不起来，他的药铺，萧乾的支持和锦衣卫的插手，确保药铺到他的手里，至于精忠武学，虽然是靖海侯和安远伯将这事情交到他的手上，看似是他们两人偷懒，其实何尝不是很大一部分给的萧乾的面子呢？ 第二百零七章 多管齐下 兄友弟恭 第二百零七章 多管齐下 兄友弟恭 沈运是第一次去锦衣卫千户所，但是吴超不是第一次，有吴超的带领，很快沈运就找到了地方，而刘守有果然如同冯保说的，专程在等着他，人一到千户所门口，就有人将他引了进去，而刘守有更是走出千户所的大堂，亲自迎了出来。 这让领着沈运进来的一个百户，不得不多看了沈运几眼，他本是刘守有的心腹，自家老大派他出去接人，就已经是很重视来人了，没想到自己老大居然亲自迎了出来。 “兄弟，最近我得了几坛好酒，正发愁怎么干掉它呢，有你来，我这些可放心了！” 百户的眼睛都看直了，这个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刚刚准备拱手还是怎么的，自家老大一把就勾住了对方的肩头，态度亲热得简直好像是多年未见的亲兄弟一样，这……这饿太离谱了吧！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千户大人么？ 他狐疑的朝着对方身边的吴超看了一眼，没记错的话，这是高寒的人，想来，他应该知道对方的底细吧！ 高寒却是没有看到他的眼光，跟在那读书人身后，眼观鼻鼻观心，这模样不像是锦衣卫的人，倒像是这读书人的随从一般。 “好了，去整治点酒菜，要有特色点的，我这兄弟可什么好东西都吃过，别以为糊弄得了他！” 刘守有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吩咐自己的手下，就这样勾肩搭背的和沈运走了进去，沈运笑了笑，以前刘守有也对他表示过亲近，但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亲近和眼下肆无忌惮的这种亲近，可是大大的不同。 “刘大哥，我可是来给你道贺的！” 两人坐定，酒菜流水价的送上，不用刘守有吩咐，这大厅里所有的人退的干干净净，一个人都没有留下，可见刘守有平时在自家地盘上的威势之盛。 沈运开口就是恭喜对方，刘守有笑吟吟的点头：“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哪里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地方……” “叔公都这么说了，那事情一定是八九不离十了！”沈运才不吃这一套，若是事情一点眉目都没有，冯保会给自己说这事情？ “不好说，不好说！”刘守有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喜色：“郑佥事举荐，指挥使大人那里也没多大阻碍，到时候陛下那里审阅，这事情才算定下来！” 他看着沈运：“沈运，若是哥哥我真的能进京，有没有兴趣跟着哥哥去京里转一转，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 “这个，我可没刘大哥这么大的气魄！”沈运摇头：“我这点小买卖，可都在南京，进京可帮不了你刘大哥什么！” “也对！”刘守有点点头，对沈运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我听冯公公说，你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对小倭人回来，打算尝试一下海贸生意，若是这样的话，在京城可就有些扎眼了，南京这边倒是没这么扎眼！” “是有这个想法！”沈运点点头：“叔公年前就在为我筹谋此事，只是事情出了点差错，以为来的是倭人的朝贡使团，结果是一个倭国大名派人来，所以，耽搁了一下！” “说吧，咱们兄弟不是外人，这事情要是办起来，你需要哥哥怎么帮忙！”刘守有拍拍对方的肩膀，“趁着哥哥现在还没调任，在这南直隶地面上说话还有几分管用，尽管开口！” 来的路上，沈运就考虑过，若是自己你真的打算在大明做这海贸生意，为自己保驾护航的人必不可少，而且，不管是船，人，甚至是资金，自己现在能依仗的，敢放心依仗的，也只有锦衣卫，刘守有这么说，也算是直接将话说开了。 “银子我暂时还周转得开来，但是，船和人，这个可能要李大哥你伸下手了，而且，我一旦真的插足这买卖，肯定有人会挑出来阻挠，这些人是什么人，身后是什么背景，这些大哥的手下做这种事情是强项，总不能我动了谁的好处，自己得罪了人还不知道！？” “你考虑的在理，这个事情，三日之内，我给你消息，只要是南直隶地面上，海贸买卖做到倭国的，我给你详细消息，不过，我只能保证对方在南直隶地面上，不给你使绊子下黑手，真要离开了南直隶，那就得靠兄弟你自己了！” 他沉吟了一下：“当然，敢做这样的买卖，身后肯定是有大背景的，若是他们做的过分，我自然可以插手，但是，若是他们做的不过分，我也不能主动挑衅人家了！” “这个自然，刘大哥你眼下可是关键时候，若是因为我的事情，被人坏了事情拿了把柄，那就不值得了！”沈运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说法！ “至于船的事情，倒是好说，就是找一帮愿意出海而且熟悉航路的水手不大好办！”刘守有想了想：“这事情我想想办法，你且不用这么担心，打好倭人那里的关节就好！” 两人谈到这里，没说一句银子的事情，但是，两人都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话说到这个地步，该说的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看怎么做了。 吴超是亲眼看到自家千户大人，和自己的这个妹夫是如何的亲厚的，对于这个妹夫给自己带来的任何惊喜，他现在都处于麻木状态了，反正有一点他是很确定的，以前若是说是自己在照顾着这个妹夫的，以后，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个妹夫照拂自己了。 沈运在大厅里，和千户大人有说有笑说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问，他知道若是沈运想让他知道，肯定会告诉他的。 “高寒若是回来了，让他来见一见我！”回去的路上，沈运对他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差不多出去一个多月了，也该回来了！” “高百户是出去公干去了，最近怕是回不来！”吴超不觉得对方会回来，查反贼的事情多重要，哪里说回来就回来。 “他肯定会回来的！”沈运肯定的回答道：“你是他的人，以后和他走动要紧密一些，对你有好处的！” 吴超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沈运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沈运不会害他，只是心里有些疑惑，自己和高寒的关系，一直都不错，沈运还这样吩咐一句，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说法不成？ 第二百零八章 面授机宜 欣然从命 第二百零八章 面授机宜 欣然从命 扬州府，江都县，县城西南的一处民宅外。 一个穿着军服的人溜溜达达的走到民宅前，左右看了几眼，轻轻敲响了门，门内传出询问声，也不知道这人回答了什么，门吱呀一声打开，这人身影一晃，溜了进去。 没人注意到，在民宅对面几十步距离的一处屋子，那微微露出两指宽的缝隙的窗口后面，几双眼睛从头到尾一直将这一幕收在了眼里。 “头儿，又来了一个，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吧！” 窗户口的一个人，低声的问道：“这是第七个了！” 在屋子的一角，老神自在的高寒，将一颗花生米丢进了嘴里，微微哼了一声：“在等等呢！” 若是沈运在这里，绝对认不出这高寒，年前的高寒，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甚至有点富态样子，但是此刻的他，一脑袋头发胡乱的扎在一起，人也变得黑瘦了许多，坐在黑暗里，简直像一只幽怨的野狗，有点阴冷，有点可怜的样子。 窗户口的人轻轻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年后，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高寒就带着的这帮兄弟，租赁了这除屋子，一直盯着这处疑似是白莲教的窝巢，功夫不负有心人，不用他们四处去打探，这一个多月来，到这处窝巢来的人，足足有六七个，这些人除了当兵的，各行各业的都有，高寒派人一个个都盯死了，随时都可以抓捕。 但是，他还想等一等，这些人在他看来，应该都是小鱼小虾，他不想忙乎了这么一场，一条大鱼都捞不到。 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一长两短，很有节奏，屋子里的人轻轻走了出去，打开门，将外面的自己人迎了进来。 “头儿，千户大人来了消息！”来人将一封信递到他的手里：“上午才到的！” 有人将屋子里的灯点燃来，高寒撕开了信函，就着灯火看了起来，半响，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收网了，记住，尽量抓活的！” 屋子里一众人等，轰然应声。 片刻之后，拎着绣春刀的高寒，一脚踢开了他盯了一个多月的大门，身后一众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冲了进去，仓皇的叫喊声、兵器的碰撞声，顿时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三天后，南京锦衣卫千户所里，高寒低头站在刘守有的面前，此刻的他，焕然一新，和三天前的他，恍若俩人。 “这次属下贸然动手，抓捕了四人，抓捕的过程中，贼人拒捕，当场格杀了三名贼人，托千户大人的福，抓捕的贼人之中，有白莲教南直隶堂口的一个香主。” “咦？”刘守有有了兴趣：“这个香主叫什么，他知道些什么事情，可拷问出来了么？” “贼人叫做黄一山，此人不想死！”高寒嘴里也露出了笑意，这样的反贼头目，是免不了秋后的那一刀的，不过，若是他能戴罪立功，这死罪就可以商量了。 “不错，这事情你好好的办，可作为你的进身之阶！”刘守有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未尽之意，只要不想死，那么，自然什么都可以拿出来交换。 “不过，属下怕属下资历不够，处事不够老练，这事情给办砸了，所以，这案子，还请千户大人亲自过问！”高寒笑着说道：“属下若是没有千户大人的指点，又怎么可能办得好这么大的案子！” 刘守有盯着他几秒钟，突然笑了起来，果然，这高寒也是一个机灵人儿，这是明显要让功给自己了，这样的手下不提拔，难道提拔那些忘恩负义的狼崽子么？ “给你的书信你看了？”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对方，反正这功劳里，绝对少了不高寒的这一份的。 “属下对千户大人的安排，毫无异议！”高寒斩钉截铁的说道。 “如此甚好，沈运你也是熟悉的人，这一次派你过去，若是事情办的好了，不比这抓捕反贼的功劳差，而且，你去年升的百户，也该沉淀一下，若是再有擢升的机会，仅仅靠着功劳也不够了，这上官们的打点人情，是少不掉的，趁着这个机会，积累点身家是必须的！” “千户大人对属下的栽培之恩，属下时刻都铭记在心的！”高寒面色严肃，千户大人这样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出来，那是没拿他当外人了，这个时候不表忠心，什么时候表忠心。 “我知道你在沈运那里，有点小小的干股，不过，那点银子，也就是女人的一点脂粉钱，要做大事，那点钱可是不够的，沈运生财有道，你过去在他身边，多看多学，他为人慷概，也不会亏待于你！” “属下时刻记着千户大人吩咐的事情，其他的，属下不敢惦记！” 匆匆的千户所出来，交卸了差事，高寒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几个手下，朝着棋盘街而去，刘守有交代的很清楚，他这个百户，手里的事情再多，都没有在沈运身边这事情重要，至于在沈运身边做什么事情，听沈运吩咐就好，只要沈运不带着他造反，一切连禀报的这些过程都不需要了。 如果说以前高寒在沈运身边，是为了保护沈运的安全，那么，这一次，几乎是刘守有直接将他这一个百户，拨给沈运用了，而且，不管做什么，刘守有这个千户，都为他们担着干系。 高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自己千户大人这样对沈运的支持，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这种事情，哪怕是那位冯公公指派，都做不到这地步，至于南京城里其他人指派，就更不可能了，这只能是千户大人自己的意思。 锦衣卫之所以是锦衣卫，可不是什么人都使唤得动的。 他这人说精明有几分精明，说直肠子，也有几分直肠子，他这个百户，本来就是从沈运身上得到的，从这一点来说，沈运是他命里的贵人也不为过，如果不是为了反贼的事情被调离，呆在沈运身边，有吃有喝有银子，顺便还能升官，他才不愿意离开呢！ 现在奉千户大人的令，自己又可以回归，他心里一点都不抗拒，甚至还有几分欢喜。尤其是在江宁，自己还卖了沈运那么大一个面子，这次回归，两人的关系，他决定自己和沈运的交情应该会更密切一些吧！ 第二百零九章 狡兔三窟 直捣黄龙 第二百零九章 狡兔三窟 直捣黄龙 松江府华亭县，白沙乡，十八里村。 十八里村是不一个好地方，至少，在前些年来，十八里村不是一个好地方。 这里原本出产贫瘠，村民们大都靠着出海捕鱼维持生计，但是朝廷的禁海令下来，捕鱼也成了奢望，偏生这里的地势不错，海上来的船只，甚至可以直接驶进海边四五十丈的地方，从船上放下的小船，则是可以直接冲上滩涂，于是，这里屡屡成了倭寇袭扰进犯的地方，村民们苦不堪言。 几十年下来，村里除了一些老弱病残，几乎能够挪动的，都到外面去找活路去了，也就是朝廷平倭之后，这里才稍微好了一些，有了些人气，人口慢慢的多了起来，但是，和华亭县其他地方比起来，这里依然是穷的掉渣的地方。 好在这里穷山恶水的，再穷，只要倭寇不来捣蛋，人还是活得下去的，如今的十八里村的村民们，大多以熬煮海盐为生，如果出海和这贩制私盐都是犯禁的话，那么，大家宁愿选择熬制海盐，至少，这生计还让大家除了填饱肚皮以外，对日子还有点盼头。 熬制好的海盐，是送到村里于家的大院的，说起于家，这大概是村里唯一的大户了，有些老人依稀还记得，当年闹倭寇的时候，于家举家搬迁到了县城，据说是发了点小财，后来太平了一些，于家派人回来，将祖宅修了修，算是又重回故里了。 眼下于家主事的，是于家的大少爷，于家的老太爷当然是在县城里享福。 以前大家不知道于家是怎么发财的，等到于家的人教大家熬制这海盐后，大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村民们对于家是既敬畏又仰慕的。 贩卖私盐这种事情，朝廷查到的话，严厉的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于家大少爷这人，做事情也很有章法，依靠着十八里村的地势，海边修建了一个小小的私港，虽然私港不大，也就堪堪能容纳一艘三四百料的大船进出停靠，但是，这样的大船，对于十八里村的村民熬制的那些海盐来说，足够出货了。 所以，至今外乡人都不知道十八里村人，都是在做这样的买卖，而为了自己和村里人的生计，村民们也短短不会将这事情四处传播，所以，倒是没人知道这个私港，除了村里人，更没人知道，有船会每个月来这里一趟，将他们的私盐全部运走。 于家大少爷，大多数的时间，不是在县城里，就是在这私港里，于家大院他几乎很少住，村民们对这个和气的少爷，很是尊敬，虽然有时候也对他身边那些外乡口音拿刀拿枪的护卫，略略有些畏惧，但是，于家干的是这样的买卖，护卫凶恶一点，多一点，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少爷，江都那边来消息了！” 一个身材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从刚刚进私港的船上下来，被人引到私港里一间整洁的屋子里，将手中的消息递给了坐在屋子中间的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就是许久不见踪迹的于星宇，当然，在这里，他是于家大少爷。 于星宇接过消息，拆开仔细的看了一遍，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江都那边完了，黄一山被锦衣卫的人抓了，堂口全毁了！” 中年男人心里一哆嗦，舵主说话的声音非常平静，但是以他对舵主的了解，声音越是平静，这意味着舵主越是愤怒。 “不到半年时间，四个堂口，上百的兄弟，全部都被锦衣卫的那帮鹰犬给拿了，这帮蠢货，让他们行事小心小心再小心，却依然如此，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少爷，其他的堂口，已经暗中您的命令蛰伏了下来，不再有任何的活动，想来不会再有损失了！”中年肥胖男人低声的说道。 “船来了？”足足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于星宇才缓缓的开口道：“没有我的命令和信物，这些堂口谁也不许再和他们联系了，我这一次去山东，是和山东同道共谋大事，若是没有意外，短期之内不会回这里，你将这里好好的经营，一切都照旧维持就好！” “属下明白！”中年男人点点头：“属下依然以于家管家的身份经营这里，随时等着少爷回来！” 外面有人催促起来，于星宇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片刻之后，他就登上了这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海船，朝着远处茫茫大海驶去。 王富贵回过头，看着因为于星宇的离去，变得有些寥落的私港，叹了口气，差不多所有的人手，都随着于星宇离开了，在这里除了他，就留下四五个人，维持这个港口和运转，他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在十八里村村外，一群盐丁打扮的人，正慢慢的逼近了十八里村里，很快，在领头的人的指挥下，他们把守住了这个村子进出的道理，然后安静的呆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差不多了吧，一群泥腿子，费那么多功夫干嘛，咱们直接冲进去，谁敢反抗就砍了谁！” 有一看就有几分凶悍的盐丁嘀咕道，却是被身边的小头目狠狠的瞪了一眼：“你知道个屁，叫咱们等着就等着，你以为是去拿那些煮盐的泥腿子啊，这是拿反贼，你要作死，你自己去，别连累兄弟们？” “反贼也是人啊！”那盐丁还不服气。 “拿他们的人，都不是守御千户所的官兵，直接是南京那边来的锦衣卫，你还不知道其中厉害？”小头目嗤之以鼻：“反贼的确都是人，但是，人家杀的人可比咱们多的多了，咱们挣点饷钱，可不是为了这点饷钱卖命的！” “是连咱们守御千户所的人都信不过？”盐丁愣了一下：“那是当年那打过倭寇的精兵啊！战力很强悍了！” “知道就好！”小头目还待再说，突然身子一直，朝着远处看了看：“来了，大家精神点……” 远处的道路上，一行百余人的锦衣卫士兵，杀气腾腾的朝着这边正扑了过来。 第二百一十章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第二百一十章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你确定我们现在离开宁波？” “非常确定！” 沈运对着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桂姬和大友清雄：“准确的说，是桂姬我派人送你去宁波，然后你带着你的人和船离开宁波！我的人会告诉你们应该到哪里去！” “那我呢？”大友清雄有些紧张的问道，他一点都不想离开大明，至少，在没确定自己安全之前，他是不想回到大友家去的。 “席琳娜掌柜，会带着你从另外一条路线出发，到某个地方等待着桂姬，如果你们走得快的话最多十来天就可以见到桂姬了！”沈运不大关心大友清雄的感受，只要商路建立起来，大友清雄愿意在大明还是在倭国，真不关他的事情。 刘守有给他带来的消息，简直是太好了，他不用在宁波冒着风险和大友家交易，更不用跑到遥远的釜山去躲避大明的律法，一个在松江府小小的私港，就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这个私港 ，已经有锦衣卫的人全部把守着着，不容任何人染指，而刘守有更是指名道姓，让吴超去接管这个港口，吴超既有锦衣卫的身份，不怕地方上的各种窥伺，又是沈运信任的人，有他在中间，两家都放心。 锦衣卫会派人直接带着桂姬和他的船只开到私港，然后沈运组织货源上船，既然是走私生意，大友兄妹想自己采购货源是不可能的，只能全盘交给沈运，沈运有着锦衣卫的保驾护航，不管从陆地上还是海上，运送货物到那个私港，都要简单的多。别忘记了，松江府也是南直隶的管辖范围，南京锦衣卫千户所可以堂而皇之在这里办差的。 沈运是高度相信刘守有的，若是自己的买卖做砸了，对刘守有的损失更大，所以，他不担心刘守有会耍什么花样，至少现在不会。在海上，锦衣卫的人会带着桂姬到私港去，陆地上，他则是决定亲自带着吴超过去一趟。 “硝石，药材，布匹，你确定你们现在就是要这些东西么，丝绸茶叶瓷器什么的，不来点吗？” 看着桂姬给他开出来的清单，沈运有些奇怪，这些东西，除了硝石不能在倭国买到，药材和布匹，应该不用来大明采购吧！ 桂姬对着沈运盈盈一拜：“船只可以直接开到我大友家的私港，若是除此之外，沈相公愿意多采买一些其他的货物，大友家也非常欢迎，但是，这些货物，是必须这一趟有的！” 那就这么着吧！沈运看看单子，这些货物显然是桂姬带来的船只要带回去的东西，自己若是想运点别的什么，只怕就得自己开辟运力了，刘守有那边搞定了私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买艘海船，应该不难！ 锦衣卫的人带着桂姬从南京离开后，席琳娜开始以商行的名义，开始在市面上寻找货源，以南京城这么大的市场，寻找这点货源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与此同时，在沈运的意思下，高寒也开始在刘家港附近寻找着机会，看能不能接手一艘海船。 锦衣卫打探消息的能力，那是没得说，很快，海船的事情就有了线索。 “造一艘五百两的新船的话，大概是两万两银子左右，先付一半的定金，不过，要拿船，至少也得两年以后的事情了，刘家港那边，造船的单子，一直就没有停息过，船厂总是先满足朝廷水师的需要，然后才会造点民船，只怕咱们赶不上趟儿了！” “原本我就没指望赶上趟儿，我让你是去打听有没有人出让海船的事情，新船的话，稍后再说！” “船没找到，有海船的船主，都是有名有姓的大家族，他们缺的是船，不是银子，更麻烦的是，我打听到了，就算咱们找到海船，现在招募商船的人手，也是很困难的，南京地面上，有出海经验的人，不是在朝廷的水师里，就是在这些大家族的船队了，咱们压根就找不到人！” “事情这么麻烦？”沈运感到有些棘手，但是高寒既然这么说了，那事情肯定是这样。 “不过，我倒是打听到一个遇见了一个人，我将人给带回来了，或许，这人说的，能帮上沈相公你的忙？” 高寒将一个人带了进来，沈运一愣，又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家伙，而且，这家伙看起来潦倒的很，身上的衣裳都是污浊不堪。 “佛郎机人？色目人？”沈运看着这个家户抚胸给自己见礼，有些看不透对方的来历。 “汉斯向尊敬的阁下问好！”来人一开口沈运就笑了，这家伙居然叫汉斯，那么不用说了，肯定是德国那块的，不过，这个时代，那块地面上算什么国家，那就有些超过他的认知了。 这汉斯居然也懂得一些大明话，看来他在大明呆的时间不短了，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这幅德行，就是将他丢在街角，被人当作叫花子也不奇怪。 汉斯连说带比划的，和沈运沟通起来，很快，沈运就知道了这家伙的来历。 原来这家伙是一个职业的雇佣兵，几年前，在他的家乡一个什么公国参加一些战斗，他们这些雇佣兵，对于战争的正义与否毫不在意，纯粹就是拿钱干活，可惜，这个家伙，有点像天煞孤星，简直是跟谁谁吃败仗，跟谁谁倒霉。 结果，连雇佣兵都混不下去了，于是，上了一艘到东方来的冒险船，然而，就是这样，他天煞孤星的命运也没抛弃他，冒险船到了东方，没靠岸就被风暴拍沉没了，然后，他被一伙海盗救起来，毅然决然的他，又成了一名光荣的海盗。 结果，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他和海盗们出去做买卖，又被大明的水师给怼了，他又辗转流落到了大明，在大牢里呆了一段时间，遭逢朝廷大赦，又把他放出来了。 他这些经历，沈运都听得有些心酸，这货活到现在，简直都活成了一个传奇了，他居然没死，这就已经是上帝最大的仁慈了，不过，这样的妨主的家伙，高寒将他带回来干什么，是嫌自己银子赚的太轻松了么？ “他说，他知道一个船主的消息，这船主以前干过海盗，现在退隐了，现在就隐居在南京城，不过，他得见到你才说！” 高寒解释道，无非是拿钱买消息，这汉斯想卖多点银子，也无可厚非。 “好吧，现在你见到了了，这个消息，你想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若是消息真的有用，我少不得你的银子！”沈运无奈的开口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恶客上门 海上镖局 第二百一十一章 恶客上门 海上镖局 南京城里棋盘街这样的地方不少，但是也不乏高门大户，更是不少豪富在南京置办宅院、别院，在汉斯的带领下，沈运等人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在一处看似平常的宅院门口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了！”汉斯指着大门说，前些日子偶尔见到这个人，他依稀有印象，曾经远远的跟着这人来过后坐力，所以他非常的确定。 沈运点点头，他身边的阿财走上前去，扣动了门上的门环。 大门打开，微微露出一条身影，警惕的眼光在门前这一行人扫了一遍：“你们找谁！？” “西城沈运，先来拜会郑员外！”沈运朗声说道。 “你们找错地方了，这里没这个人！”身影摇摇头，就要把门关上。 高寒走上去，一把推开大门，“有没有找错地方，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门后的人猝不及防，被推开好远，等到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一行人，已经走进门来，不禁得大为心慌，大声叫了起来。 屋子里瞬间出现几个人影，一个个提着兵器，恶狠狠的看着这些恶客。 “怎么着，还打算动刀子不成！”高寒斜睨着这些看似是护院的人：“叫郑宽出来，我家公子要和他谈笔买卖！” “买卖没这样的谈法！”一个身影慢慢悠悠的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屋檐下：“几位朋友眼生的很啊，是手上不方便了么？” “你是郑宽？”高寒看着对方，对方恶形恶相，和吴超那满脸横肉的脸倒是可以媲美，只是身上罩着一件团裳，头顶还戴了一个皮帽，实在是有点违和。 “三儿，取一封银子来，给这几位朋友！”郑宽也不回答他的话，直接对着而身边的人吩咐道：“诸位朋友，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我也不想知道你们的来历，这点银子，就当是请诸位吃个茶水，日后有缘再见！” 高寒眼睛一瞪，就待在说话，沈运却是笑着按了按他：“郑员外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打秋风的，在下沈运，世代居于西城，这次来，是真有笔买卖要和郑员外要谈！” “郑某早就不做买卖了！”那郑宽摇摇头，回头就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拿了银子走吧，别到时候惹来了官差，大家都麻烦！” “郑宽！”高寒怒了起来：“别给脸不要脸，真当咱们锦衣卫是摆设啊，你敢再里走一步，老子立马就掀了你这贼窝了？” “锦衣卫？”郑宽回过头，脸上狰狞的脸色一闪即过，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是锦衣卫的大爷，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是打秋风的那些地痞流氓，我铺子可是买了平安牌子的，这些地痞流氓门，不敢到铺子里生事，就找到家里来，我早就想和锦衣卫的大爷们诉诉苦了！” 高寒身边的一个锦衣卫，将腰牌晃了一下，郑宽身边几个虎视眈眈的护卫，立刻朝着郑宽看了一眼，郑宽摆摆手，几个护卫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这位公子是？” 郑宽的眼睛还是很毒的，别看这个锦衣卫咋咋呼呼，但是，在他身前的这位年轻公子，明显是作主的。 “西城沈运！” 沈运很无奈的回答道，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沈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郑宽请对方进屋，却见刚刚对着他恶形恶相的几个锦衣卫，却是留在门外，并没跟着进来，心里一动，对沈运态度更加热情了。 “不知道公子是哪家大人府上的！”郑宽笑着说道：“刚刚有些冒昧了，还请公子恕罪，要知道鄙人吃这碗饭的，上面打秋风这种事情总是少不了，公子又面生的很……” “难道非得是哪家大人府上的，才有资格和他谈点买卖？”沈运说道：“看来郑当家的，买卖做得挺大啊，到南京这几年，也没闲着？” “都是大人们赏口饭吃，赏口饭吃？”郑宽尴尬的笑了笑。 金盆洗手到南京，他是真的打算退隐江湖的，奈何有些时候，真是身不由己，他海盗出身，正儿八经的做买卖肯定不会，但是在海上若是给别人找点麻烦，倒是那个本事还在。 不过，最近来，这种事情找到他头上来的，越来越少了，官府里的那些官儿，显然觉得在海上做买卖要给人下绊子要实惠多了，而他的人跟着海船，遇见海上做买卖的海盗们，有时候拿点利润出来，大家还是很给他面子的。 以至于他在南京城里，虽然有些人知道他曾经的身份，但是，一直却没人来找他的麻烦，即使有人找他的麻烦，不用他自己出手，也自然有人为他解决了。 像今天这样，锦衣卫直接找上门来的事情，倒是第一回，不过，即便是被对方找上门来，被对方叫破身份，他也没多大惶恐，无非是一个又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人而已，而这些锦衣卫带人找上门来，而不是破门而去，直接动手抓捕，就很说明问题了，对方肯定也是有货要出海。 如果说陆地上运输，很多人都会找镖局的话，那么，他现在干的买卖，就差不多也是一个没挂牌的镖局，只不过，他这镖局，走的是海上的运输买卖。 “听说郑员外，有门路买到海船，所以，冒昧上门，请郑员外指点一下！” 沈运一开口，郑宽心里就撇了撇嘴，这可不是什么正经路数，自己靠什么吃饭的，对方不知道吗，这一开口就要买自己的船，这是要断自己的营生。 不过，朝着门外的那几个锦衣卫看了了一眼，心里微微一动，难道是锦衣卫看到自己的买卖，有些眼红了，自己做了这么久的买卖，还真没接到锦衣卫的单子？ 他摇摇头，他不觉得对方有这么大的心思，而且，他很清楚，别看锦衣卫在大明，在这岸上强横的很，但是在海上，真的算不得什么，海上做买卖，靠的是实力和口碑，谁认识你锦衣卫是什么人？ “沈公子，恕我直言！”他决定好好的和面前这个年轻公子说道说道，眼下看来，在沈公子毫无疑问就是锦衣卫推到台前的人了。 “就算郑某将船全部卖给了公子，这海上的买卖，怕是公子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他微微笑了一笑：“郑某在南京这几年，还是结交了一些朋友的，公子可以让那几位锦衣卫的大爷，好好的去打听一下，看看郑某有没有胡说八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海上镖局 未雨绸缪 第二百一十二章 海上镖局 未雨绸缪 “你是说，我要是做海上的买卖，还得靠你？” 沈运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对做买卖有什么误解，我找郑员外你，不过是找门路想买条海船而已，至于如何做买卖，就不劳郑员外费心了。” “多大的海船？”郑宽沉吟了一下问道。 “至少五百料，至于价钱方面，不会压你的价钱，当然，冤大头我也不做的！”沈运直接开口道。 “走那条线的？”郑宽继续问道。 沈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对方这话就问的冒昧了，自己走哪条航路，难道还要在他这里报备不成。 见到沈运看自己，郑宽知道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反正自己的船，肯定是没的卖的，若是知道对方的航线，那么，大可在海上叫人弄一艘海船给眼前这沈公子，大明的船不行，难道那安南，暹罗，真腊的船还弄不到么？ “我就是问一问，怕是遇见苦主，到时候给公子带来些不便！” 郑宽解释了一下，打个比方，总不能你从安南打劫抢来的海船，转身换了个主人，又大模大样的去安南做买卖，这就不大合适了，他还想在这南京安安生生的当一个富家翁呢，可不想到时候被锦衣卫气急败坏的找上门来。 “就没有身家清白一点的船么？”沈运摇摇头：“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做生意，不想找任何的麻烦！” “身家清白的啊！”郑宽沉吟了一下，一看就看到外面人模人样的汉斯，对方和大明人迥异的面孔，顿时让他想起一件事情来。 “身家清白的船也有，甚至连水手船长也有！”他微微的开口，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只不过，我若是为公子穿针引线做成了这买卖，我又有什么好处？” “给你两成！”沈运笑了笑：“三四千两银子的介绍费，不算少了！” “我不要这银子！”郑宽摇摇头：“公子既然找上门来，自然是知道郑某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有是干什么的，银子虽然是好东西，但是，公子的银子我却不敢拿！” “那你要什么？”沈运有些奇怪。 “公子的货船的护卫交给我！”郑宽笑着说道：“郑某在海上，多少还有些面子，手下也算有几个能打的兄弟，只要公子的货船出海，这海上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费用什么的，就取离岸货价的一成，若是有了闪失，分文不取！” 他看看沈运：“只要公子点头，公子要的海船和人手，半个月内公子就看得到了！” “船是你的，人是你的，货却是我的，我怎么知道你到时候不会黑吃黑，将我的船和货拐走，然后给我报个风浪什么的沉船了？” 沈运摇摇头，拒绝了对方。 “船是公子的，人手自然也是雇请水手船长，这世界上哪里有开镖局开成黑店的道理！”郑宽急了：“再说了，我一家老小都在南京，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真要出现这等事情，锦衣卫还不得吃了我，这种事情，尽管放心，我和开镖局的做买卖，没什么区别！” 他不无委屈的说道：“我只是想多个保障而已，有我和锦衣卫之间有了买卖，在这南京城里，很多人想要难为我，也得掂量掂量，锦衣卫的凶名可不是白来的！” “先见到船再说其他的吧！”沈运沉吟了一下，回答道，对方是觉得自己是替锦衣卫赚钱的白手套了，不过，这么想也没错，自己可不就是在为刘守有赚钱的，海上的事情，自己两眼一抹黑，有这个海盗出身的家伙在一边帮衬，应该比自己瞎碰的强。 大友家的俩兄妹来大明的船，带着满船的武士，自己的以后货船出海，可未必有这样的力量保护，有郑宽的人参与，也是多了个保险。 不过，这一切都得见到了海船再说。 郑宽笑着答应了下来，约定尽快会给沈运消息。 从郑宽家里出来，沈运发现，那汉斯居然还没有走，关于这个哥们的倒霉经历，沈运可是全知道了，见到这哥们还在自己身边，他顿时感到浑身别扭。 “取二十两银子来！”他不是一个小气人，对方算是给他找到了门路，答应给对方的赏钱，他不会扣下。 汉斯欢天喜地的收下银子，却是又叽里咕噜和沈运说了一通，说是愿意为沈运效劳什么的，沈运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这家伙跟谁谁倒霉，自己哪里有这个本事收留他。 汉斯怏怏不乐的走了，高寒倒是笑了起来：“这番人以为他是谁，办了点小事，就想为沈相公做事情，还真的瞧得起自己！” “不说他了，高兄，你觉得那郑宽说的话靠谱么，在海上的事情，锦衣卫这边怕是真使不上力吧！”沈运笑着将自己和郑宽的协议说了出来，询问着高寒。 “这事情我可不敢多言！”高寒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运一眼：“沈兄，这生意上的事情，你想的肯定比我周全，我就是一个粗人，打打杀杀的事情还行，这种事情，就不要难为我了！” 他目中凶光一闪：“这郑宽若是真的老老实实做事，那就算了，若是有什么其他的歪心思，有千户大人的吩咐，他全家老少，肯定是一个都离不开南京城的！” “若是护卫不力呢？”沈运犹豫了一下：“万一不是他自己起歪心，而是因为别的海盗不给面子，他手下尽力了，怎么办，我不觉得几个海盗的性命，比起咱们整船的货物来的重要！” “那也是他的错！”高寒恶狠狠的说道：“没这个本事，就不要揽这个活儿，他既然替咱们护卫，那么，在南京城了，咱们锦衣卫肯定是要保护得他周全的，若是享受了咱们的好处，办事又出了纰漏，他就得付出代价！” 他沉吟了一下：“不过，这事情提醒了咱们，这海上的买卖，咱们锦衣卫的兄弟，不好直接参与，沈兄你怕是要招揽一些忠心得力的人手了！” “青龙会的人行么？”沈运想了想：“这些家伙，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是也算好凶斗狠！” “没用！”高寒一点面子都不给：“这样的人，当然是得找江湖中人，他们一帮泼皮，能顶什么事情，我记得你武学里，应该有家里在水师那边做官的吧，问问他们，找些水师退下来的人，更可靠一点！” 第二百一十三章 求助无门 同路中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求助无门 同路中人 汉斯没有离开棋盘街，到刘家港那边去。 他一直不知道南京城里还有这个地方，等到他发现这棋盘街上，好多都是和他一样的异族人开的商铺，那些和他一样不是大明人的外人，在这个地方也是堂而皇之的生活，而且活的很好，他就更不想走了。 他可是知道因为自己的身份还有那一口并不流利的大明话，在大明是如何的受歧视，尽管在这里，他也没有发现一个自己的同胞，但是无论如何，这里比刘家港那边的环境要友好的多了。 唯一有些令他诟病的是，从那位沈姓大明商人手里，得到的赏金虽然不少，足足可以算是这几年来，他拥有的最大的一笔财富了，但是，想在这个地方生活，似乎依然有些不够。 在几乎是最偏僻的巷子深处，租赁到了一个住处，足足花了他差不多自己得到的赏金的一半，这个没有办法，他没有大明的身份，能租到就不算错了，他不敢有任何的挑剔，至少接下来的一年，他不用再为自己无处安身伤脑筋了。 然后给自己添置了一身新衣裳，终于让给自己看起来像个人样子了，这棋盘街在他的眼里，算是富人区了，如果他打算在这里生活下去，那绝对不能太不体面。 接下来，他就要考虑自己的吃饭问题了，手上虽然还有点钱，但是若是没有进账，肯定是支持不了多长时间的，他也想在大明活的体体面面。 他是一个战士，擅长的也只是格斗搏杀技艺，如果被人雇佣做保镖护卫，那是最好的选择的，以那位沈相公的出手之豪爽，若是能为他效力，那是最好的选择了，可惜的是，沈相公拒绝雇佣他，他感到有些失落。 不过，他一点都不灰心，棋盘街这么多的店铺，商人，总会有需要他这种有过战斗经历的战士做保镖护院的。 他一家一家的找了过去，几天下来他有些失望，这些店铺商家，要么有的就是有了自己的保镖护院，要么就是虽然有意雇佣他，但是，自己却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那些有心雇佣他的商人，也不敢雇佣。 累了一天，随便在街面上吃了点什么，回到自己租赁的屋子就躺下，他一点都不想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他觉得自己的饭量大了许多，要不，就是这地方的食物有便宜又美味，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屋子的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踢开，几个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警惕的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这种人，他在监牢里，在刘家港，见过很多，但凡自己有点好东西，他们就会打自己的主意。 “就是这小子，李头儿！”一个人指指他：“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来了，居然在这里落下了脚，每天在街面上溜达！” “小子！”领头的那个青衣汉子，恶形恶相的对着他说道：“别装傻，知道你会说咱们大明话，来棋盘街来讨生活，有没有拜过咱们青龙会的码头啊！” “一个，两个，三个……” 汉斯算了一下对方的人数，若是自己动手，勉强倒是可以应付，只要对方没有藏着武器，不过，真动手了，自己在这里可就呆不下去了。 “不说话，是不把咱们爷们放在眼里了，兄弟们给我搜搜，看看是不是别的帮会派来的探子！” 眼见对方就在自己家里翻箱倒柜，汉斯有点着急，这些人搜不到值钱的的东西，肯定是搜他身上，他还有点钱，但是，他可不想这么白白的给了这群流氓。 “我是帮沈相公做过事情的人！”他有些艰涩的开口，这几天的求职经历，他偶尔发现这句话非常的好用，哪怕人家一见面就要赶他走，听到这话，总会给机会让他把自己的话说完。 “等等！” 那青衣汉子喝住手下，有些不大相信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给沈相公做过事情的人，这房子，也是沈相公给的赏钱租赁的！”他见到这话有效，胆子大了起来：“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沈相公，我不是什么奸细！” “就你，还给沈爷做过事情？”那汉子嬉笑了起来：“要给沈爷做事的人，从咱们棋盘街这头排到那头，轮到到你一个番鬼？” “李头儿，小心席掌柜听到这词又不高兴！”身边有手下，提醒了那个青衣汉子一句，那汉子脸一板：“老子知道应该叫他番人，但是，老子就爱叫他番鬼，怎么了，他又不是席掌柜的人！” “沈相公吩咐不能乱说是什么事情！”汉斯很是严肃的说道，他没有撒谎，他离开沈家的时候，沈运还真这么吩咐的，要是他乱说话，沈运就得将赏银连本带利的收回去，他可是看到那个郑当家的，在沈运面前是何等的恭敬，他非常肯定，对方有这个能力收回自己的赏银。 “啧啧！”那青衣汉子，有些犹豫了，汉斯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倒是叫他难办了。 “这个好说，你去问问财哥儿，他天天跟在沈爷身边，真有这个家伙为沈爷办过事，那就算了，若是这家伙胡说八道，看我今天不整死他！” 那青衣汉子对着身边的一个人吩咐道，那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汉斯一点都不怕，反正给沈相公介绍郑宽的事情，是他做的，这些流氓一问就知道，那沈相公在这里，应该是可以庇护到自己的吧，看起来，他可是非常一个有实力的商人呢！ 一会儿功夫，那出去的人又跑了回来，轻轻在面前的青衣汉子面前嘀咕了几句，那汉子看着他的眼神，立刻就缓和了许多。 “尼玛，你不早说，非得害咱们兄弟跑这么一趟！”那汉子有些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能给沈爷办事，是你的福气，在街面上瞎溜达啥，万一沈爷哪天又要用你呢，以后跟着咱们青龙会混，就算是咱们青龙会的兄弟了，对了，你叫啥，能打架不？” 汉斯：……（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百一十四章 招揽人手 疑虑尽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招揽人手 疑虑尽去 “叫我李头儿就好，这一片的兄弟，大家都是跟着吴老大混的，吴老大要不在，就听我的！” 李二狗将这个明显有些懵懂的家伙，带到青龙会的所在，一边给这个刚刚进门的家伙，絮絮叨叨交代着什么，刚刚简单的交谈，他知道在家伙以前居然当过兵，杀过人，这简直就是人才了，青龙会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更别说这人还是沈爷从刘家港那边特意找到的，多少会点用处，将他留在青龙会，绝对是他李二狗做的一个正确的决定，原本就是打算去盘盘对方的来路，顺便捞点外快，没想到有这样的收获，李二狗还是很满意的。 吴超在屋子里面，正在对着几人个说着什么，见到李二狗等人进来，对着让他们招招手。 “老大你有什么吩咐！”李二狗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如果说以前他对吴超还是有几分不服气，那么现在他可是对这位老大心悦诚服了，跟着吴超有吃有喝有银子，出去还有面子，这简直是街头讨生活的最高境界了。 “刚刚在和兄弟们说，有没有上过船的，敢打敢拼的的兄弟，最近沈爷有趟买卖，可能要出海，沈爷你们知道的，只要人忠心能干，那银子从来就不在乎！” 吴超的脸朝李二狗身边划过，见到李二狗身后的汉斯，眉头皱了一皱：“这人是谁，说了席琳娜的人，不要弄进咱们会里来，你忘记我的吩咐了？” “老大你误会了，这可不是席琳娜的人，这是咱们棋盘街新来的，当过兵，杀过人，应该是一把好手！”李二狗连忙解释道。 “敢出海不？”吴超斜睨着脸，看着汉斯。 汉斯点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不敢上船出海，你以为我是怎么来大明的，长翅膀飞来的么？ “那行，你们几个，加上这个新来的，呆会跟我去沈爷哪里一趟，给沈爷过过眼！”他对着面前的几个人吩咐道：“反正话我是说到前头了，沈爷用咱们，那是看的起咱们，别给我丢脸，有事情的话，豁出脑袋也得上，出一趟海，得到的银子，够你们吃喝玩乐大半年的了！” 几个人齐齐点头，汉斯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和这几个人一起，被这个吴老大带出了门，等到看到熟悉的沈家的大门的时候，汉斯心里笑了起来，貌似，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些地痞流氓，好像也是听诸位沈相公的呢。 “怎么哪里都有你！” 沈运看着吴超带过来的几个人，一眼就看到了躲在后面低着头的汉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叫你回刘家港了么，怎么还在这里，还混进青龙会了！” “沈爷！”汉斯学着其他的人的称呼，对着沈运回答道：“我是一个雇佣战士，有过很多次的战斗经验，擅长使用各种武器，而且，我不缺乏勇敢和忠诚，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请相信我，您雇佣我，一定会让您感觉物有所值的！” “怎么，这人有问题？”吴超在一边，有些紧张。 “没事，高寒找来的这人，问题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人，有些倒霉啊！”沈运摇摇头，有些惆怅：“听起来倒是一个有点本事的人，先留下看看吧，反正也不差他一个！” “那就好！”吴超点了点头，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你们从现在起，就留在沈爷这里，听沈爷的吩咐，废话我就不说了，办好了沈爷的事情，沈爷有赏，我也有赏，办不好，你们就在海上别回来了，回来了也是一群浪费粮食的货！” 吴超对着自己的手下们再吩咐了一通，然后离开了，沈运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挥挥手，让人带着他们去休息。 水师那边退役官兵的事情，他找人在办，不过，他觉得在船上也得放点自己的人，能打不能打暂且不说，至少这些人忠诚度要比水师那边找来的人高一地啊，做一做自己的耳目也是好的。 高寒提的建议，说是要找武学的学生的关系，沈运想来想，还是断绝了这个念头，武学的学生中，肯定是有和水师有关系的人，但是，真要是找了他们，那么，自己涉足海运的事情，就藏不住了，而且，在松江那里的那个小小的私港，未必能保密。 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自己利用锦衣卫的耳目，在南京城了查问有没有水师退下来的人，再花重金请过来帮自己做事情，至少，这些人要么有家小根基，要么忌惮锦衣卫，自己控制起来也比较容易，若是掺杂了那些勋贵的关系，自己可就未必能完全控制他们了。 只是这事情，真是急不来的事情，那些人都是专业人士，可不是青龙会这帮随便一吆喝就能凑来的人头。 “到时候你也会去吗？” 回到后院，沈运找到正在苗圃里伺弄辣椒秧苗的吴胜男，如今天气已经渐渐转暖，后院吴胜男播下去的辣椒种子，已经有很多长出了绿色的秧苗，沈运有时候会在吴胜男伺弄这些秧苗的时候，过来看一看，两口子说点私密的话。 吴胜男本来就喜欢这种伺弄蔬菜花草的事情，见到沈运如此重视这事情，自然也是更加用心，几乎自从秧苗冒头之后每天都有一两个时辰在这里。 “我当然不会去，最多去一趟松江府！”沈运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小铲子，在她旁边蹲了下来：“出海这种事情，想想都怕！” “就怕你头脑发热，咱家的银子也够花了，犯不着这么冒险！”吴胜男摇摇头：“不过，不知道倩儿和那对倭人兄妹前些日子说了些什么，她仿佛很有兴趣的样子，今天又来找我，期期艾艾的，估计是打的这主意，你得劝住她，这种事情，是女孩子家家能搀和的么？” “我就算答应，她娘也不答应啊！”沈运笑了起来：“对了，咱哥这次去松江，可能要在那边呆一段时间，你不怪我吧！” “我哥早给我说了！”吴胜男低着头，折腾着秧苗边的杂草：“他能帮到你，当然是最好了，再说了，这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也是有着官身的人，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做，靠着你的话，人家也会说闲话，我哥自己还挺想去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也放心，咱哥过去，没啥风险，等到他呆腻了，我就叫他回来！毕竟这么大的买卖，没个自己人看着，我也不踏实！” “嗯，我知道的！”吴胜男嗯了一声，抬头起来，对着他甜甜的笑了一笑：“你忙你大事情去吧，这种小事，你就不要在这里掺合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小心试探 意外发现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小心试探 意外发现 时间过的很快，差不多七八天的样子，郑宽主动上门来找沈运来了。 大概是这七八天内，郑宽将沈运的底细好好的打听了一遍，这一次来，态度比沈运去拜访他的时候更加恭谨，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比他在南京城里混的风光多了，他就做了再多的事情想洗白，也未必洗得白，而这个年轻人，一出道就已经是白的没边了。 “船只给沈相公您联系好了！” “这是好事情啊，果然是郑员外办事靠谱！”沈运大喜，还以为还一个月呢，没想到这么早的功夫就联系好了。 “就是……”郑宽有些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是价钱的问题？”沈运看这对方，对方坐地起价的话，他可不会接受的。 “不不不，不是价钱的问题，价钱已经谈好了，如果沈相公您满意，就是一万两银子，不过，这船只虽然勉强能出海，但是，需要好好的修葺一下！” “这不是问题，一万两能买到的海船，若是什么毛病都没有，我还不放心呢！”沈运一听是这种事情，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船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这个船……”郑宽有些为难的说道：“船来不了南京！” “那什么意思？”沈运看着对方，目光有些不善，这意思是给自己弄了一条海盗船了？来不了南京这不很明显吗啊，有大明的水师在，哪个海盗船敢自海外而来。 “我说了，所有的麻烦我都不喜欢，我以为当初和郑员外你说好了的！”他口气变冷：“郑员外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做买卖的，不过看来，郑员外你今天上门是来逗我玩的来了？” “这个真不是！”郑宽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仓促之间，我哪里去给沈相公找一条合适的海船，不过，我恰好知道，有一艘佛郎机船，船主想卖很久了，一万两银子，我打包票他会卖，只是咱们大明这边，佛郎机船实在是不好大张旗鼓的出入……” “不能入港，我要这船有什么用？”沈运心里一动，这能不能入港，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自己出海的船，肯定是在松江府那边的私港停靠，所有货物的中转，也是在那私港。 “这不是这船便宜，而且沈相公又要的急嘛！”郑宽赔笑说道：“所以先问问沈相公，万一这佛郎机船别人进不来咱们大明，沈相公面子大，没准就进来咱们大明了呢？” “我没那么的面子！”沈运摇摇头：“郑员外你也太瞧得起我了，不过，便宜一点倒是没坏处，这船现在在哪里？” “现在在泉州停靠着，我已经捎信过去了，让他们往宁波这边来了！”郑宽算一下时间，“最迟半个月，沈相公就能见到这船了，若是沈相公不满意，我回头打发了他们就是！” “嗯！”沈运点点头：“这船的事情，你还得继续找，在佛郎机船的事情，先丢在一边，等他们到了你再通知我，我派人去看看！若是便宜的话，买下来修补修补，或许也能凑个数，若是不值当的话，那就算了！” 郑宽兴致缺缺的从沈家退了出去，心里有些失望，他心里暗想：看来，水师那边，沈运也没什么势力嘛，要不然，一艘佛郎机船也算不了什么。 “咦！” 迎面一人走了过来，瞟了一眼低头琢磨着自己的事情的郑宽，突然站住了脚步。 郑宽一个躲避不及，差点撞在对方的身上，这要不是在沈家的门前，他差点就破口大骂起来。 “这不是老郑嘛！”来人狠狠的拍了拍郑宽的肩膀：“这过年了就没见你的人了，这是来找沈运？” “哎呀，小侯爷，你可吓死我了！” 郑宽抬头一看，脸上的怒容顿时收敛了起来：“这么巧，小侯爷也认识沈相公？” “开什么玩笑，我认识他比认识你早的多了！”李晨大大咧咧的一把搭住郑宽的肩膀，低声声问道：“这是沈运有买卖找你来了？要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侯爷……”郑宽有些为难的看着李晨，他做这一行的，真的有的时候，不会乱说话，乱说话可是要死人的，这也是问的人是李晨，要是别人，问这这样犯忌讳的话的话，他可是当场会翻脸的。 “不方便说……”李晨心思活泛着呢，见到对方一副犹豫的样子，咧嘴笑了：“不方便说就不说呢，这还是年前见过你吧，今年过年都没上咱们家来，你可真是越来越不给面子了，不说这些了，既然既然撞见了，那怎么也得好好的说道说道这事情，我在附近开了个小酒楼，咱们过去聊聊，你总不会这也不给面子吧！” 李晨嘿嘿的笑着，他身后现在随时可不缺少跟班的，他稍微一示意，几个跟班的立刻就围拢了过来，郑宽看看他，又看看身后沈家的大门，认命般的叹了口气：“那就叨扰小侯爷了！” 郑宽几个人，几乎是被李晨的人挟持着进了神仙居的，上了二楼，随便找了个位置，李晨将身边的人打发开去，直接不客气的对着郑宽发问了。 “老郑啊，你做什么买卖的，咱们都心知肚明，咱们家也没少照顾过你的买卖，我就想知道，今儿你到沈运家里去，是沈运也有这买卖了吗？” “小侯爷，真不方便说啊！”郑宽苦笑着：“靖海侯府和锦衣卫，我一个都惹不起，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一个正经的买卖人，您就饶过我吧！” “切，还正经的买卖人！”李晨撇撇嘴，“不就是那点事情吗，谁不知道!” “小侯爷您既然知道，就不要难为小人了！”郑宽苦着脸说道：“我就是求碗饭吃，小侯爷既然和沈相公交好，大可直接去问他，以小侯爷的实力，我想，沈相公很愿意和小侯爷联手的！” “你知道什么！”李晨白了对方一眼，要是沈运想要告诉他，早就告诉他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沈运在折腾海上的事情，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真的，小侯爷，我就是一个海上保镖的，货主有什么事情，我哪里敢打听啊，现在敢做这买卖的，哪一个货主是我惹得起的，不过，小侯爷家里做这样的买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沈相公怕是不知道这事情吧……” 郑宽委婉的提醒着李晨：“这做买卖，都是做生不如做熟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要钱没有 要人有俩 第二百一十六章 要钱没有 要人有俩 一艘佛郎机船，专门用于松江府私港和倭国之间的来往，货物的转运，甚至都不需要用海船，直接从南京运到松江府那边就算完，这样的话，只需要倒腾一下，就可以直接开始贸易，算起来，比起直接在南京或者宁波进出港口，要低调的多。 沈运正在琢磨着郑宽带来的消息，就听得外面通报，李晨找上门来了。 武学的规矩，上下学点卯，偶尔有不在学堂自己在外面折腾的，沈运倒是没怎么特别计较，教习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事情不会很多，学生们在武学里，还是扎堆的时候比较多了一点。 而李晨和赵虎臣，俨然就是学生们的头儿，自然更不受约束，基本上除了上下学点卯的规矩不违反，沈运是懒得搭理他们两个的。 “运哥儿，咱们还是兄弟不！？” 李晨一进门，就幽怨的看了沈运一眼：“酒楼的事情，我没让你操半分心吧，席琳娜你说要过去了我就放人，也没打半点磕绊吧！至于学堂里的事情，你运哥儿一句话下来，我哪一件事情不是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你说，你还拿我当兄弟不？” “这话怎么说的！”沈运摇摇头，也不知道这家伙抽什么风。 “我今天到你家门口碰见郑宽了，郑宽那家伙可什么都说了，咱们家也是有着海货铺子的，这里头的门道，可瞒不过我！” 李晨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叫席琳娜弄那商行，搞些海货，就是为了抢我家的买卖，这也就算了，反正这玩意就是个搭头，明面上的根本就挣不到什么钱！” “的确不挣钱，我那商行，到现在都没做几单买卖呢！”沈运点点头，他终于为什么靖海侯家里开着海货铺子，还为什么这么拮据了，这玩意从人家手上倒过来，能赚的太少了。 “你以为咱们家不想做那买卖啊，不是找不到门路呗！”李晨不理他：“那两小倭人，就是你的门路吧，这样的买卖，你不带上别人，连我也不带上，太不拿我当兄弟了！” “我倒是拿你当兄弟！”沈运笑了起来：“你有银子吗？” “当然有！”李晨理直气壮的说道：“咱们干了快半年的酒楼买卖了，多少我和虎臣还落了些银子的！” “你那点银子，买条船够吗？”沈运摇摇头：“而且，最近你手笔大的很，花销不小，怕是也没落下几个吧，酒楼好好的经营下去，你不会缺银子花，这事情投入大，风险高，你就别凑合了，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对你们侯府声誉有损！”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李晨急了：“什么叫声誉有损，别人做的咱们就做不得？我可是知道不少事情的，不就是嫌我拿不出太多银子吗，行，银子的确我是拿不出太多，你说你打算走哪里吧，南京，杭州，宁波，你说的地方，我回头就跟我爹去，在这地方的水师，找个差事，你做这买卖，水师有个自己的人打招呼，你总得放心吧！” “水师你也能去？”沈运真惊讶了，“你不是老说你爹要把你丢大同那边去了，怎么一眨眼，水师那边也能去了？” “能不去九边，就到跟前，当然更好了，老说送我去大同，那是我爹吓唬我的，就算我爹不许，我去求我娘，反正都是要去军中的，去哪里不一样，水师怎么了，你觉得我不是干水师的料？” 李晨不服气了，他真要去水师，还不是家里一句话的事情，靖海侯府这么点面子都没有，那还在军中混个屁啊！ “怎么样，这个条件不错吧！”李晨眼睛放光：“到时候我在水师这边，让虎臣他爹给他谋一个地方守备的差事，我们两兄弟联手，加上你的经商的天赋，这买卖咱们不发财都难，等到赚到银子了，咱们多买几条船，这银子的事情，还用发愁吗？” “这买卖，不是我一个人的！”沈运沉吟了一下，李晨的提议，的确是很动心，不过，能不能操作还是两说，他自然不会张口就答应。 “我知道，还有锦衣卫那边的呗！”李晨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更好，在岸上走货散货的事情，别人就更不敢打主意了！” “这事情让我考虑考虑，到时候再给你一个答复吧！”沈运点点头：“不过你得先确定一下，水师那边，你是不是真的可以过去，过去了之后，能做到什么差事，管用不管用，这些东西确定好了，再来找我吧！” “行！”李晨满意的点点头，得到沈运这样的答复，已经是不错了，至少没把门关死，只要他在这买卖当中有用处，他相信，沈运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 …… 大海之上，一艘佛郎机三帆船，正沿着海岸线，缓缓的朝着宁波而来，不时有船只，从远处的航线经过，纷纷的朝着这艘破破烂烂的三帆船投来好奇的眼光，在这大明的近海，看到这佛郎机船的机会可不多。 在帆船的船头上，一个头发被海风吹得乱糟糟的身影，正立在船头，一只单筒的望远镜证明了她的身份，在这样的帆船上，能够有这样的望远镜的，不是瞭望手，就只有船长了。 显然，这艘破破烂烂的船上还没奢侈到配备到瞭望手的地步。 “船长，下面还要两个人，海水堵不住啊！” “维多，和萨，你们两个下去帮忙！”船长闻讯转过头来，赫然是一张仿佛的刀削斧凿般挺拔的面孔，五官错落有致的分布在这张面孔上，明明是一个女人，却是给人一种英武的感觉。 “所有的压舱石，全部都丢出去！” “莱迪希亚，要不要咱们找个地方停一下！”身边一个大胡子船员，看着远处的大海，有些不大确定的建议道。 “不能停！”这个叫做莱迪希亚的女船长，果断的拒绝了自己船员的建议：“看天气很快就有一场暴风雨的到来，这里没有可以避风雨的港口，在这里停下就是等死，这里的大明船只已经很多了，附近一定有他们的港口，我们争取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赶到那个港口！” 第二百一十七章 西洋之花 翘首以盼 第二百一十七章 西洋之花 翘首以盼 天黑之前，莱迪希亚终于赶到了大明人的港口，刚刚被大明人的水师检查完船只，一场暴风雨就席卷而来，摇摇晃晃的将船只驶进港口，看着港口外面满天的风雨，莱迪希亚不禁有些后怕。 若是在路上在耽搁一个时辰，甚至半个时辰，她这艘“百合花”号估计就得完蛋了，对自己的宝贝船如今是一个什么状况，她可是心知肚明的，若不是有人预付了五百两银子的定金，他绝对不会将这艘船开出泉州港口。 她原本是里斯本附近的一个小贵族的女儿，可惜他的父亲，迷恋上某个权贵的情妇，不仅仅将自己的家当败的干干净净，甚至到了后来因为争风吃醋，结果被那个权贵陷害，最终死在监牢里。 而她和他的哥哥，为了躲避追捕，不得不上了一艘前往东方的冒险船，而她哥哥何塞，在家里没出事之前，是里斯本海军学院的学生，到了海上，很快发现他在海军学院了学的东西大有用处，于是很短的时间里就脱颖而出，得到了冒险船的船主，也就是现在这艘百合花号的船长的信任，成为这艘冒险船的大副。 接下来的两年来，莱迪希亚一直和她的哥哥，在东方的这片海域里讨生活，只是他们这一船人，大都都些罪犯、破产者和在王国内混不下去的人，身份实在是见不得人，但凡有葡西王国的人出现的地方，他们都不敢出现。 去年在一次和吕宋的葡西王国巡逻舰队遭遇后，百合花号遭受到了重创，不仅仅他的哥哥和船长跌落海中，生死不明，而且，他们还赔偿了货主一大笔钱，这个小团伙，转眼之间就到分崩离析的地步。 莱迪希亚这个时候，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用她哥哥给他留下来的人脉和自己的智慧，接掌了这个小团伙，她深深的知道，在这个陌生的东方，到处都是不怀好意的家伙的窥伺下，像他们这样的人，一旦不能抱成团，那么，很可能大家就会变成一具具不知道死在哪里的尸体，她作为一个女人，下场只会更惨。 在极尽所能的维持了几个月，莱迪希亚实在是维持不住了，不仅仅是连维护修葺百合花号的钱没有，他们的生计都出现了问题，于是她和自己的伙伴们商议，卖掉这艘百合花号，然后用卖来的钱再做几趟贸易，等到赚到足够的钱的时候，再买一艘新船，这样的话，大家才可能重新掌握自己的生活。 可惜的是，百合花号虽然是一艘不错的帆船，但是，遭遇到炮击和几次暴风雨后，已经是摇摇欲坠支离破碎的样子了，贱卖的话，他们又不愿意，可是按照他们自己想要的价钱的话，却是一直无人问津。 就在他们实在已经在山穷水尽的时候，突然有好消息传来，有人愿意买他们的船，甚至愿意连他们的人一起都雇佣，这样的消息好的有些不大真实，莱迪希亚还以为遇到了骗子，但是，当来人摆出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作为定金在她的面前，告诉他只要尽快赶到大明的宁波港交易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交易。 哪怕是这是一个骗局，这五百两已经也是一笔非常大的收入了，她要付出的，只不过将百合花开到宁波港去而已，她根本不会有什么损失。 进港已经三四天了，依然没人联系她，莱迪希亚有些着急，她在大明的港口没有贸易权，大明的港口容许百合花号进来就已经很仁厚了，她一点都不想在大明的港口里惹麻烦。 修葺船只的工作，都交给了她的船员，这是他的船员要求的，与其花钱请那些大明来修船，还不如将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做，大家都有事情做，每天就只有莱迪希亚一个人，仿佛是望夫石一样的看着港口方向，希望百合花号的买主，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莱娅！” 甲板上一个船员，大声的喊道：“有人朝着咱们的船来了，是咱们等的人吗？该死的，是大明士兵，又是来收钱的来了！” 莱迪希亚收回看着海面的目光朝着港口看去，只见几个大明士兵领头，一群人朝着这边走来，她苦笑了一下，这些士兵是大明这个港口的士兵，百合花号每停泊一天，十两银子的停泊费用，他们准时都会来收的。 “沈公子，你看是这艘么，这几天来咱们宁波的番船，就只有这么一艘，不过，这船破烂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怎么开进港口来的，水师没把他们当作海盗船给打了，还真算他们的运气！” “应该就是这艘了，张小旗，有劳你了！”沈运看着这个比起港口里其他的帆船小不了多少的船只，笑着点点头，他身边的阿财，乖巧的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塞到了对方的手里。 “不客气不客气，我和兄弟们就在附近，有事情，你随便吩咐就好！” 那领队的小旗，笑嘻嘻的接过了银子，朝着甲板上的莱迪希亚指了指，看到他们放下了船板，这才乐呵呵的带着自己的人往回走。 “是莱娅么？”沈运慢慢悠悠的走过船板，踏上甲板：“我是沈运，你要等的人就是我！” 甲板上的船员们，停下手里的事情，围了过来，莱迪希亚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似乎比自己还要小的大明青年：“我是莱迪希亚，只有亲近的人才叫我莱娅！” “那就没错了！”沈运听着她用蹩脚的大明话，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笑着点点头：“你不带我看看你的船么？” “哦，沈运是吧，你确定要买百合花号吗？”莱迪希亚点点头，对方文质彬彬的，让她眼前一亮，这两年她接触的人几乎都是粗鄙无比的，何曾见过这样的宛如贵族的人。 尤其对方身边带着仆人、随从，看起来，真是一个身家很丰厚的大明人呢！ “当然！”沈运摸摸自己的鼻子：“我可不觉得我跑这么远，就是为了和你开玩笑！” “百合花可以卖给你，我和我的船员们，非常熟悉这艘船，你考虑过雇佣我们做你的船员吗？”莱迪希亚笑吟吟的问道，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如果对方只要船不要人，那么，她价格可就要高一点了，至少，她觉得要给这些辛苦修葺了这艘船这么久的伙伴们，一点点补偿。 第二百一十八章 心意转换 有勇有谋 第二百一十八章 心意转换 有勇有谋 “如果你的船员足够忠诚可靠，我当然愿意雇佣！”沈运毫不在意的说道。 莱迪希亚心里一喜，将沈运的话翻译给身边的同伴听，这些船员，一个个也是脸上露出喜色，若不少没办法，他们谁都不愿意离开这艘陪伴了他们好几年的百合花号，在某种程度上，这百合花号就好像是他们的家一样了。 虽然这家已经破败不堪了。 沈运将这一幕看在了心里，却是没有说话，在莱迪希亚陪着他看完了整艘船之后，他回到甲板，对着身边的汉斯说道：“汉斯，你觉得这船如何？” 汉斯是和他青龙会的伙伴们一起随着沈运来这里的，在这里，看到他熟悉的三帆船，还有船上那些熟悉的西洋人面孔的时候，他心里还微微一喜，但是随着沈运看到船上那被火炮击中过的痕迹后，他悄悄的皱起了眉头。 再看看眼前的这些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些人里，有西班牙人，有葡萄牙人，除了那个作为船长的女人，稍微顺眼一点，其他的人，哪一个都不像是好人。 他看看不远处盯着他们的那个女人，低声的说道：“沈爷，这船，怕是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沈运扭过头，仿佛是在考校他一样：“除了有些破败之外，还有什么问题？” “船上有战斗过的痕迹，这船不是走私船，就一定是海盗船，这样的船买来就算了，接受他们的船员，怕是对沈爷你的生意有影响！” 学着青龙会的口吻，他现在也称呼沈阳为沈爷了，不得不说，沈运看到这样一个家伙这样称呼自己，虽然有些怪怪的，但是，也觉得有点意思。 “那又如何，这船上我将来要放的人，肯定要比她现在的人多的，除了操船以外，他们不能做别的，这个船长，肯定是我安排人来做，这个女人能做什么，还不是看我派的船长！” 沈运点点头，能考虑到这一点，至少证明这汉斯还有点脑子，不是那种倒霉到顶还不动脑子的傻蛋。 “不过！”汉斯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这些人靠不住，沈爷你完全没必要买下这艘船，你得防着这些人不讲信誉，到时候将您的货和船全部拐走，甚至抢夺您航路和贸易伙伴……” 沈运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这不是没脑子，这是很有脑子嘛，这家伙混到这么惨的地步，完全是因为倒霉大神附体吗？ “那你的建议是什么？”他缓缓的点头，认可有这种可能。 “您可以雇佣他们，就好像雇佣我们雇佣兵一样，这艘船当然也可以雇佣，这艘船需要大修，他们明显的缺钱，我想，只要您提出有利的雇佣条件，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他看看远处的莱迪希亚：“这样的话，真的出现我刚刚说的这种可能，您的损失也不会很大！而对方也不会因为不是自己的船只，而做一些出格冒险的举动！” 沈运看着对方，缓缓的点点头：“不错，很不错，汉斯，如果不是某些原因，我都想将你留在我身边了，不过，能提出这样的建议，我还是要奖励你，从今天起，你就是他们几个的头目了！” 他拍拍汉斯的肩膀，转过头走向莱迪希亚：“莱娅小姐，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谈谈我们的交易了！” …… 既然到了宁波，少不得沈运是要拜会一下王真的，大友兄妹的事情，王真是出力了的，这个人情沈运要领，而且，王真身为宁波市舶司的市舶使，而他有打算经营这海贸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和对方打交道，维持好这个关系，非常重要。 他不可能永远指望冯保留下的那点人脉做事，如果他想做大做强的话，各方面的助力肯定是要的，谁知道王真将来会在宫里走到什么地步呢。 王真还是一如既往的亲近，上一次或许他的亲近是看在冯保的面子上，但是，这一次，沈运丰厚的礼单送上去后，这种亲近中却是多了几分亲热的意思。 “沈公子你这样就太拿我当外人了，这不是折煞我吗……” “一点小小的心意，不要放在心上！”沈运笑呵呵的和对方客套着，眼睛却是打量着王真身边的一个武官，显然，自己上门的时候，王真正在和这个武官说话，居然这么不避嫌的就让自己进来，看来，这武官和他关系走的很近啊！ “来来来，忘记介绍了，这是宁波水师的彭虎彭游击，彭游击，这一位是南京来的沈相公，你不是说你平生最喜欢结交读书人的么，沈相公你可一定不要错过了！” 彭虎笑吟吟的向沈运拱拱手：“就怕沈相公看不起我等粗人！” “彭游击说笑了，说笑了！”沈运打着哈哈，他有些好奇两人的关系。 “这次来宁波港口，沈公子事情办好了？”王真笑着引他入座：“那艘倭人的船，前些日子走了，水师那边彭游击也知道，不过，出了这宁波港，那船的事情，我们可是就帮不上多少忙了！” “倭船打发他们回去就好，多少也落了点实惠！”沈运笑了笑：“不知道彭游击也帮过忙，回头沈某也备一份礼物，多少是个意思，彭游击可别嫌弃哦！” “区区小事，不必挂齿！”彭虎笑的很憨厚，不过，到底也没拒绝这礼物。 “至于这次来的事情，倒是也办的差不多了！”沈运也不掩饰自己的事情：“那艘破破烂烂的番船，本来就是我派人从泉州那边叫过来的，本来打算买下来，做点小买卖，不过实在是破败得不成样子，于是改了主意，直接将船和船上的人租赁了下来！” “嗯嗯，沈公子做事情稳重，那些番人，的确是信不过的，这一艘破船，我当初不让他们进港，肯定就沉在外面了！”彭虎笑着说道：“刚刚我还准备和王公公说这事情呢，这番船驻留不走，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正准备赶走他们，没想到是沈公子的买卖！” “那就网开一面吧！”王真笑了笑：“只要是沈公子的买卖，多少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那倒也不用格外破例，过的几日，修葺完了之后，这船就离开了，若是叫两位为难，那可不是交朋友的做法！”沈运微微笑了起来：“对了，彭游击，水师这边的事情，我倒是很有兴趣，回头我得好好的请教你一番！” “好说，好说，欢迎沈公子随时来我水师这边转转！”彭虎大笑了起来：“我是求之不得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彼此猜疑 有苦难言 第二百一十九章 彼此猜疑 有苦难言 几天之后，经过一番大肆修葺的“百合花号”终于摇摇晃晃的从宁波港启程了，比起刚刚进港的那番凄惨模样，这艘番船显然是花了大钱在港口里维修了一番，不过，港口里的人除了感叹了一下，也没有人对这艘番船表示过太多的关心。 不过是一艘番船而已，宁波港的人，见过世面的可不少。 沈运坐在船楼上，看着船上的船员们操纵着这艘帆船，缓缓的驶出港口，身边的莱迪希亚驾轻就熟的发布着各种命令。 他满意的露出一丝笑容，经过港口处游弋的一艘水师战船，战船上的人，朝着这边挥着手，他知道，那是彭虎的座船。 他站起来，微笑着朝着那边挥手，直到对方的战船从自己身边错过，才缓缓的坐下去，身边的莱迪希亚依然板着脸，全神贯注的指挥着船只。 一个南京来的锦衣卫，正在给莱迪希亚当着向导，而有有不明白的话语，汉斯在一边充当的着翻译，三个人的沟通似乎不大顺畅，莱迪希亚好像有些不大高兴。 “既然沈相公雇佣了你们，那么，作为雇主，你为他效劳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为什么’，但是，我认为莱迪希亚小姐，似乎你没意识到，你似乎缺乏对契约的尊重！” 面对着汉斯和这个大明人的嘀嘀咕咕，莱迪希亚冷着脸，不理会他们，直接冲着坐在船楼上的沈阳走了过来。 “对不起，沈相公，你的属下的话，让我实在难以理解，百合花号可以按照他指出的路线航线，但是，总得告诉我我的目的地在哪里吧，他一直支支吾吾不能明说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当初不信任我们，为什么要雇佣我们！” “为了省钱啊！”沈运笑着看着这个气呼呼的女船长，觉得有点意思：“我这个属下是有些不大信任你们，不过，这不很正常的么，信任得是慢慢建立的起来的！” “我先说好！”莱迪希亚有些警惕的看着沈运：“按照我们的协议，我只负责为你运输货物，不负责任何战斗任务，而且，如果船只遭受任何的损伤，也是要你负责出钱维修的！” “放心好了，我不是海盗，更不会让你的人和你的船，替我做什么打家劫舍的勾当！”沈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仅仅只是运输货物而已，目的地会告诉你的，因为现在即使告诉你，你也不会有什么概念，你随着向导的指引就可以了！” 莱迪希亚半信半疑的结束了这次谈话，回到到自己的岗位，她的狐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到了黄昏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沈运和他的向导，为什么都这么神神秘秘的了。 绕过一道陡峭的山崖，一个看似平常的小渔村出现在海岸线上，而另外一侧的山崖这对面的山崖，呈斗状将这个小小的渔村包围在其中，一艘大明的商船，安安静静的停靠在这个渔村面前。 这里居然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而这样大小的商船能够靠岸，显然这里是经过疏浚和建设的，而岸边那些若隐若现的人影也证明，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渔村。 “所以，咱们现在是到了？” 沈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她还没说话，他身边的那个大明向导，急忙回答道：“回沈爷的话，咱们到了，一切都按沈爷的吩咐在做，岸上的兄弟也得了上面大人的吩咐，会全力配合沈爷的！” 沈运看着那艘停靠在港口里的商船，如果不出意料，这就是他新近购买的船只，专门从事采买货物运输到这里的，当目的不是出海的海船，只是普通的近海的江河船，那事情就很好办了，郑宽两天功夫就找到了一条，接下来就是席琳娜指挥运货到这里来了。 “百合花号”缓缓的靠近渔村，岸上的发现这艘船只的靠近，出现了一丝丝的混乱，很快，成队的大明士兵，就从各个地方跑了出来，开始集结。 莱迪希亚有些担忧的看着沈运，这里居然有大明军队的驻守，她不确定继续靠近，会不会是一个好的主意。 “没事，都是我的人，慢慢靠过去！”沈运吩咐道：“这里是我的港口！” “你居然有一个私人的港口！”莱迪希亚已经很冷静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惊呼了起来，“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军队看守，我的天啊，到底是什么人雇佣了我！” 船只缓缓的靠近，岸上的人也看见船上的熟悉的面孔，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不见了，不过，大量的士兵，还是没有散去，依然停留岸边，等待这船只的靠岸。 船只停稳，沈运带着人走了下去，莱迪希亚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下船去。 “吴哥！”沈运笑嘻嘻的朝着最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打着招呼：“久等了！” “也没来几天，刚刚和这些兄弟熟悉了一下！”吴超笑着搓搓手，看着沈运，然后，看到沈运身后的莱迪希亚，笑容一下变得有些勉强了。 “这是莱迪希亚，你叫他莱娅就好！”沈运指着莱迪希亚给吴超介绍道：“她是这艘船的船长，他和他的人都被我雇佣了！” “莱娅，这是吴老大，负责这个地方的安全，以后你们打交道的时候多，互相熟悉一下！” 莱迪希亚笑着朝着而这个军官点头示意，眼光朝着他身后的那些士兵扫了一圈，这些人好像都是职业士兵，她有些好奇，这些士兵，怎么会为一个商人效力的。 沈运和这个吴老大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话，莱迪希亚打量完人，又开始大量四周，有人在从那艘停靠的大明船只上，正在搬运货物下来，那些人做事是那么的认真，似乎这一行人的到来，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干扰。 “大友家的人也在这里等着大人，不过，他们采买的那点东西，可远远不够，席琳娜那边已经运了两船货物过来了，人手都是咱们自己人，这里的消息不会泄露出去！” “他们兄妹人呢？” “他们的船已经带着一部分采买的货物先走一步了，他们兄妹留在这里等着你来，倒是做事情也算讲究！” “哦哦，我先去看看他们，我带来的这些人，你安置一下，对那个番女船长，客气点，我怎么觉得你看她有些不大顺眼呢！” 第二百二十章 扬帆起航 父子较量 第二百二十章 扬帆起航 父子较量 大友兄妹果然是在等待着沈运。 第一艘船只运来采买的货物，就被桂姬迫不及待的运上了他们自己的船只，然后运往了大友家的领地。席琳娜用非常“公道”的价格，替他们采买到这里这些货物，让这两兄妹看到了一片光辉的前景，以至于他们等不到沈运的到来，就急急的打发着自己的船只回去了。 他们有很多的消息，要传递回去，尤其是桂姬是这一次偷偷跑出来的，若是大友清雄不做出一点成绩，桂姬甚至不敢回去。 他们的希望是这一船家族需要的货物送到，证实了这条商路的可靠，那么接下来，无论他们以前犯下多少错误，想来家族看在他们功劳的面子上，都可以原谅了。 虽然桂姬语焉不详，不过，想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希望等到你们的船只回来的时候，我的船只才启程！？”沈运觉得这两个孩子，似乎有些想当然了，自己不过是做买卖，也未必一定要和大友家做，你们家族的事情，关我什么事情呢！ “最好是这样，要不，桂姬的去向，无法向家族交代，而且，我也得看自己的父亲大人是什么样的态度，才决定是留在大明还是回去！”大友清雄很是客气的恳请道：“拜托你了，沈兄，请务必要帮我一个忙！” “不不不！”沈运拒绝了对方的请求：“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我货物采买好，船只雇佣好，你却告诉我，需要等一个月或者几个月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消息回来再出航，不好意思，这个我办不到！” “你们兄妹愿意在大明，我很愿意继续招待你们，但是，我的买卖的事情，我得自己做主！” “既然是这样的话，二哥，我随着沈相公的船只回去吧！”桂姬稍微沉吟了一下，小脸果决的说道：“你留在这里，若是父亲问起，我就说你在大明采买联络，而我，就算是淘气一点，父亲大人也不会治我死罪的！” “看来只能这样了！”大友清雄有些丧气：“只是桂姬，辛苦你了！” “不辛苦，若是父亲认可你的功绩的话，没准我们很快就会再见到了！”桂姬倒是没有他这么悲观，转过头来：“沈相公，如果要出海的话，你需要多久的准备！” 两兄妹下定了决心，这事情就算是谈妥了，所谓的准备，自然花不了多少时间，无非是将卸下来的货物装上百合花号，最多一两天的功夫就可以了。 而莱迪希亚听说这一次的航程是去往倭国的一个领主的地盘，而且还有熟知航路的向导，心里也顿时大为放心，相对于百合花号以前经历的那些航路，显然从大明到倭国的航路要安全的多。 她也不希望自己和这个看来神秘富有的大明雇主的第一笔买卖就出现问题。 上船的很多，有几个倭人，有押运货物的大明人，当然，最令他瞩目的，还是一个风情万种说着大明话，她也看不出来是哪里来的一个女人。 这女人明显和他见到的大明人不是一个种族的，但是，却似乎是除了沈运之外，这群人中最有权利的一个人，连船上的那个汉斯都得听这个女人的，她不禁对这个女人的身份有些好奇起来。 女人们之间的交往，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她对着席琳娜好奇，席琳娜同样也对着莱迪希亚好奇，或许是两个人都是身为女人，却是都有着一帮唯命是从的男性属下，这让两个女人之间都有了认同感。 在等待货物装船的这一天多时间，两个女人迅速的熟稔起来，甚至发展到，一个以“席琳”称呼对方，另外一个以“莱娅”称呼对方，这可是都是比较亲昵的称呼了。 而桂姬显然就没这么好的运气，或许是因为年纪问题，她融入不到两位大姐头的圈子里去，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成为一个很好的听众，听着这两位在船上高谈阔论。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装满了货物的“百合花号”终于缓缓的离开了港口，告别渔村里的人，朝着远处的大海驶去。 而沈运也上了另外一艘船，踏上了归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次港口的再次热闹，要等到百合花号满载回来的时候了。 ……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南京城里，靖海侯府，靖海侯看着自己的儿子，眨巴眨呀眼睛：“你老实说，是不是最近又在外面惹祸了？” “我哪里有啊！”李晨大声叫起冤屈来：“我每天不是在武学了，就是呆在家里，儿子早就不是以前的儿子了，怎么可能惹祸？” “你那破酒楼经营不下去了？”靖海侯摇摇头，很是疑惑：“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主意，想要去水师历练一下？” “爹！”李晨义正言辞的说道：“孩儿就是觉得，这大半年来，在精忠武学里，学到了不少的本事，更学到了不少做人的道理，我李家世代沐浴国恩，若是我继续顽劣不堪，不仅仅对不起爹娘祖宗，更对不起朝廷，孩儿决心历练一番，为朝廷尽力也有错吗？” “没错！”靖海侯欣慰的点点头：“你这这个心思，我很欣慰啊，不过，水师那破地方，每天在船上，能历练出个什么来，去大同做个百户，真刀真枪的镇守边关，那才就本事，既然你就这个心，我就满足你，去大同！” “可我不想离开爹娘太远啊！”李晨情深意切的大叫道：“不如就在这南直隶，也好随时回家看望爹娘！” “哼！”靖海侯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要不，去辽东？” “那更远了啊！”李晨有些慌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爹，我看宁波水师就很不错，儿子最近研习兵书，对水战很是有点心得！” “决定了，就是辽东了，回头我去兵部去一趟，赶紧把这事情定下来！”靖海侯不为所动：“你想好啊，你真要去历练，到时候可别反悔啊，你敢反悔我就打断你的腿！” “反正除了宁波水师，我哪里都不会去的，虎臣他爹已经说了，在宁波守御千户所里，给虎臣一个差事，我们两个兄弟，反正不想分开！”李晨咬着牙说道：“你要不帮我，我就去找虎臣他们爹了，大不了，我给给虎臣干个副手！” “滚蛋，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你老子是侯爵，老赵家不过是一个伯爵，你给虎臣打下手，你还要脸不要脸了？”靖海侯鄙夷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你在你老子面前玩心眼，你什么时候玩赢过，老实交代，宁波哪里有什么好事，你们两兄弟都想去哪里，说的我满意了，这事情老子给你搞定，不满意的话，继续给我在武学里呆着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头破血流 重操旧业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头破血流 重操旧业 年前的时候，沈家很是热闹，经常有客人出入，各种牛鬼蛇神都有，但是，自从某一尊大神入主沈家之后，来沈家上门的人就骤然减少了，到了后来，不是沈运的邀请或者不得不来的人，基本上都避免到沈家来。 那么，如果有事又不愿意和沈家的那位大神打照面要找沈运，就只有到武学里或者是沈运的医馆和商行里去找对方了。 靖海侯就是这样的一种人。 凭他的身份，当然可以和以前一样，直接将沈运召唤到靖海侯府里，借这询问武学的事宜，来和沈运谈谈别的事情。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当然，让他放下身段去武学或者是沈运的铺子里找沈运，那也不大可能。 再怎么说，沈运不仅仅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小辈，堂堂侯爷，这么一点体统还是要的。 从自己儿子嘴里掏出来的这点事情，除了安远伯，他暂时谁都不打算告诉，这种事情，多一家参与，这就意味着多一家分润好处，有锦衣卫的参与其中，他不觉得还有多少利润可以分摊出去，当然，具体是如何，还是要和沈运好好的聊一聊才能做决定。 沈运前些日子，匆匆的出门去了，不仅仅随行的有锦衣卫的人，还有郑宽的人和青龙会的一些人，没对李晨说是去做什么，但是，靖海侯一打听去向，也能猜的出一个七七八八了，所以，他安心的等，等沈运回来。 如今大明四海升平，他们这些勋贵，大部分的收入来源，除了历来皇帝的赏赐，也就是田庄和商铺的收益了，至于那点俸禄，直接可以忽略不计，会经营的人家，还算好过一些，能够支撑起比较体面的生活，如果遇见个不会经营的，那日子过的可就有点艰难了，打肿脸充胖子的，吃着家里的老本的，在南京城里，他随手都能找出十个八个来。 勋贵嘛，他们的爵位功勋，他们的荣华富贵，都是在战场上得来的，这要是长期的没仗打，自然大家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朝廷虽然厚待他们，但是，靠着朝廷的赏赐，俸禄，那也仅仅只是一家子活下去，但是，要体面的活，活的尊贵无比，那就得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关于海贸，其实先皇开关没几年，靖海侯就盯上了这一块，他家的爵位，可是“靖海”，对这江河湖海的事情，自然是更敏感一些。 他试水海贸的时候，开局非常的好，没有那些江南大族的阻挠，也没有什么人眼红，水师方面更是打开方便之门，直到他家的海船出去之后，从此就杳无信息，整船人和货，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这让他狠狠的亏了一笔。 不过，他知道海路的艰险，对这种情况，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在心疼了一阵后，他再次发狠，又购置了一艘船，这一次，他再没这么莽撞了，而是让自己的货船和杭州某家的船队一起出发。 他觉得这一次，应该是稳稳当当的了。 半年之后，噩耗再次传来，船队先是遭遇风暴，然后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完成了交易，着实赚了一大笔，但是，回来的时候，却是遭遇到了海盗，出去的时候，整整四艘船，回来的时候，整个船队就剩下一艘船，那船还不是他的。 他以为这是被人给坑了，大发雷霆，但是，侥幸逃回来的人却是告诉他，风暴是真的，海盗也是真的，和他们同行的船队，损失的船和货比他的多，死的人也比他多，要是花这样的代价算计他，那算计他的人也是真舍的本钱了。 问题是，那些富的流油的家伙亏的起，他却是亏不起的。 这两次打击，足足让靖海侯府差不多三年没缓过气来，他都不记得那三年来，自己家里的日子怎么过的了。 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富。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是没什么外财运了，老老实实在家里吃俸禄，再弄几个商铺贴补下就算了，其他的事情，还是交给自己的儿子去做，他就别操这个心了。 大儿子中规中矩，做事情四平八稳，和自己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倒是小儿子精灵跳脱，是一个惹事根苗，两个人都不像是个什么中兴家业的主儿。 事情的变化，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的，小儿子不打不相识，结识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偏生背景奇硬的小家伙，然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 以前是坑蒙拐骗也要从家里弄点银子出去花天酒地，现在不仅仅不惹祸了，还和人折腾起了一个酒楼，开始大把大把的往家里搬银子了，银子在他看来虽然不多，每月就一两千两，但是和以前那个混世魔王比，已经让靖海侯老怀大慰了。 尤其是小儿子现在还没任何职差，不过是一个在武学里混日子的学生，就能有这个本事，放眼南京城 ，有几家的孩子能做到这地步。 当然，带来这一切变化的，是那个沈运。 他知道这个沈运，做买卖有一套，又是开医馆，又是开药铺，酒楼也有他的份子，因为他，南京城还折腾出一个精忠武学来，但是，他再怎么想，也没想到，这沈运居然打主意到海贸上去。 现在在大明做海贸的环境，可比先皇刚刚开关那几年可差的远了，那个时候，虽然有不少江南大族都自己有船队在私自海贸，但是先皇开关，大量有权有钱的人要在海贸这边试水，这些已经尝到了海贸甜头的家伙，对这样的大势可阻挡不住。 但是，十几年过去了，这些试水的人或者家族，要么像靖海侯这的，损失惨重，退出了这个领域，要么就是已经和那些江南大族，海外豪强，甚至番国的诸侯，都勾结在了一起，这个时候，再想插足这个行当，腰板而稍微不结实的，那动辄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如果别人想试，靖海侯最多是冷冷一笑，在旁边看戏，了不得对方运气好，运回一些海货，他顺手低价进点货，让自己的铺子赚点钱，他是绝对不会自己下场的，但是，沈运那个小家伙嘛…… 呵呵，他觉得，自己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重操旧业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初到倭国 港口惊变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初到倭国 港口惊变 四月的天气，有些潮湿，偶尔会下点小雨，这让空气中都有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太阳，沈运觉得自己再不出去走一走，大概身上就会发霉了。 回到南京的前几天，他还饶有兴趣的掰着手指头在算着日子，如果大友清雄没说错的话，只要风向对，从大明到大友家的领地，其实不用半个月，不过，出发的时候，能借着季风，可回来的时候，要等这季风起，怕是要到五月了。 所以，掰着指头算了几天，他也没兴趣了，反正人和船都出去了，他在家里急也急不来。 只是新开的沈记商行，没了席琳娜打理，陡然间就冷清了下来，沈运让陈礼有空照看下商行的买卖，不过，这商行现在又有什么买卖可照看的，棋盘街其他的铺子都是一副生意兴隆的模样，唯独这沈记商行，冷冷清清，倒是也成了这棋盘街的一道风景。 冯保依然每天怡然自得的在沈家颐养天年，偶尔出去逛逛，据说，他在附近还结识了几个棋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几个老头，反正大家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倒是相处的不错。 沈运有些奇怪，现在冯保身边伺候的人，除了自己家里的几个小厮，就是偶尔从诗诗小筑来的那胡诗诗和小环了，以前在诗诗小筑里看到的那些冯保的护卫，如今一个都不见，不知道哪里去了，而好像锦衣卫方面，也格外的相信沈运，居然除了高寒，也没往冯保身边派人。 当然，完全没有护卫，沈运也是不信的，但是，他还是不放心，每次冯保外出的时候，都让青龙会派人几个人远远的跟着。 吴超去了松江府那边，青龙会里，现在基本是李二狗子在做主，不过，李二狗作为吴超的副手，干了这半年，也知道怎么维持这个小小的帮会了，倒是不用沈运怎么操心，而且，沈运也清楚，真是青龙会遇见什么摆不平的事情，李二狗自然会找到高寒头上去，青龙会在官府这边的靠山是谁，李二狗清楚的很。 李晨这些日子，没来骚扰沈运，不过，好几次见到沈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运就当没看见了，反正对方想要说什么，他也明白，但是，这一切得等船回来不是，出海的船若是出了岔子，那就什么都别说了。 算起来，席琳娜应该到了倭国了吧！ 同一时间，百合花号上，一群海鸥越过桅杆，站在船头的席琳娜看着远处露出的地平线，脸上绽放出笑容。 “顺着海岸线，一直朝北走，就可以看到我们大友家的港口了！” 桂姬也是一脸的兴奋之色：“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回来的消息，一定在等着我们，离开家乡这么久，还真有点想家了呢？” “大友家有港口吗？”莱娅有些狐疑，但是，也仅仅是有点狐疑，自己的雇主都有着自己的私人港口，那么，倭国的诸侯，有一个自己的私人港口，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也不算港口吧，至少，比沈运的那个小渔村要大！”桂姬骄傲的说打：“你们不知道，当初第一艘到达我们大友家的南蛮船，就是在那里靠岸的，虽然哪里建不成一个和长崎相比的那样大的港口，但是，停靠两艘像百合花号这样的南蛮船，还是没问题的！” 沿着海岸线，百合花号又航行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桂姬嘴里的那个港口，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等等，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举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莱娅发出了警讯：“港口里好像在战斗，不对，是在屠杀……桂姬，你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她将望远镜递给桂姬，桂姬凑了上去，看着望远镜里面的镜像，笑容满脸的小脸，慢慢的严肃了起来。 “让我看看！”席琳娜毫不客气的抢过望远镜，对着港口那边看了过去，在望远镜里，她看到一群人在追杀着另外的一群人，港口里到处都是逃窜的人和倒下的尸首，而令她抓瞎的是，无论是追杀者还是被追杀着，都是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发髻，都是在她眼里看起来一样的倭人。 “加速，离开这里！”席琳娜一点都没犹豫，将望远镜丢给桂姬，直接对着莱娅吩咐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要搀和进去，最近的港口在哪里？” “只能是长崎了！”莱娅看了看海图：“我们得调头！” “桂姬，桂姬！”两人在这边商议着，在另外一边桂姬却是拿着望远镜却是仔细的在观察着岸上的战斗。 “等一等！”她开口叫道：“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岸上的事情，威胁不到百合花号，两位姐姐，能不能近一点，让我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不行，我得对船上的人和货物负责！”莱娅摇摇头，“万一这般厮杀的疯子有战船，那我们就危险了！” “绝对不会，大友家就一艘海船，你们已经见过了，不会有战船，再说了，真是要有船对百合花号不利，以百合花号的速度，也绝对走的掉！”桂姬脸上露出一丝哀求的神情：“都来到这里，难道因为岸上的一点混乱，席琳娜姐姐，我们的买卖就结束了吗？” 席琳娜心里也有些纠结，这船货物运到长崎，肯定是能卖掉的，但是，肯定不会比卖给大友家高，而就此失去大友家这个贸易伙伴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她看了看莱娅：“若是视线里出现不怀好意的船只，我们能逃得掉吗？” “这很冒险，席琳，很冒险！”莱娅脸色也很严肃。 “两倍！”桂姬大声的喊道：“大友家愿意用两倍长崎港的价钱，买下这船货物！” “风险意味着收益！”席琳娜看着莱娅：“如果这样，你的佣金也会翻倍！” 莱娅看看远处的港口，那里正袅袅冒出一股黑烟，她咬咬牙：“桂姬小姐，你最好记得你的承诺！侧帆，减速，缓缓的靠近港口，所有武装人员，提高警惕，做好战斗准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兄弟阋墙 勾心斗角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兄弟阋墙 勾心斗角 百合花号小心翼翼的接近着港口，如同桂姬所言，港口里除了几艘舢板，稍微大一点的船都看不到，这些舢板显然是对百合花号形成不了威胁。 但是莱娅依然没有放低戒心，在接近港口到了一定位置的时候，在足足可以肉眼看到岸上的情形的时候，百合花号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前行了。 岸上的人显然饿发现了这艘靠近港口的船只，不过，显然他们没有把这艘船只放在眼里，他们该追杀的追杀，该逃的逃，依然打的热闹无比，桂姬瞪大眼睛，看着岸上的情形，慢慢的，她似乎看出来点什么了。 “战斗的双方，应该都是我们大友家的武士，至少从服饰上看起来都一样，但是我没有看见我认识的人，被追杀的一方，似乎是这港口的看守，但是，另外那些武士，我就看不出来了！” “大友家的内乱？”席琳娜皱起了眉头，“这么巧，刚刚在我们达到的的时候出现这种事情，桂姬小姐，你确定，不是有外敌入侵你们大友家吗？” “不会！”桂姬有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很是确定的说道：“绝对是我们家的武士，就不是知道是哪个家臣属下的！” “这港口的看守，是哪个家臣的？”席琳娜问道，岸上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差不多快到收尾的时候了，她得尽快做出抉择。 “是直接听命于我父亲的！”桂姬脸色有些难看，“难道以下克上，我父亲和大哥，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岸边有人站在码头上，朝着这边的船只开始大声的喊了起来，只是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他们在叫喊些什么，而更是有人跳上了那几只舢板，朝着百合花号而来。 百合花号缓缓的开始开动起来，不想和那些舢板接触，那些舢板上的人，看到百合花号要开走了，一个个更是大声的叫了起来，这一次，距离近了一些，已经能听到他们喊些什么了。 “他们在说什么？”席琳娜紧紧的盯着桂姬，目光有些不善。 “他们说，大友家是南蛮人最好的朋友，大友家清理门户，不影响大友家和南蛮朋友们的贸易！”桂姬用一个扇子遮住自己的小脸：“他们当你们是南蛮人了！” “让他们保持距离！”莱娅说道：“我不想让他们靠近我的船只，这太不安全了！” 估计吩咐几声，一个随从立刻走上船头，大声的对着那几支舢板喊了起来，那几支舢板听到喊叫声，立刻停止了靠近百合花号的举动。 “席琳，现在怎么办？”莱娅侧首问着席琳娜，席琳娜代表着货主，在安全的情况下，她的意思当然就是百合花号的意思了。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席琳娜沉吟道：“要不，派几个人过去看看，问清楚一下，若是这港口不在大友家手里了，咱们立刻就掉头去长崎，若是依然大友家掌握，问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决定！” 她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桂姬和他的那些随从们，“桂姬，他们可能认识你吗？” “应该不会，大友家这么多武士，认识我的没几个人！”桂姬摇摇头：“我随你上岸去！” “不行！” 席琳娜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只见汉斯走上前来：“席琳娜小姐不可轻易冒险，咱们这一船人都指望着你呢，他们不是认为咱们是南蛮船吗，恰好我也是他们认为的南蛮人，让我带个通译过去了解一下就可以了！” 席琳娜点点头，桂姬要亲自去，也被她的随从阻止了，看来大家防止自己的首脑出现意外的担心都是一样的，但是，桂姬显然不吃她的随从的这一套，几声呵斥下来，几个随从只得退而求其次，要求和桂姬一起去。 百合花号放下一艘小船，汉斯和桂姬等人，一起上了这艘小船，朝着岸边而去，而百合花号，则是慢慢的退了开去，保持着随时可以开拔的状态。 席琳娜站在船头，举着望远镜，紧张的看着自己这边的小船靠过去，然后看到桂姬和汉斯等人，在几艘对方的舢板的拥簇下登上了码头，在码头上正在打扫战场的那些倭人们围拢了过来，领头的一个倭人，手舞足蹈的和汉斯等人在说着什么。 不过，她最不想看到的双方拨刀相向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双方在交涉了一会儿之后，桂姬和汉斯，又登上了去时的舢板，朝着这边而来。 “看来没什么危险了！”席琳娜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要小心，这些倭人的信誉一贯不怎么好！”莱娅不以为然的说道：“在没有足够的保障之前，我的百合花号是不会靠近这个港口的！” 席琳娜点点头，没有说话。 舢板靠近百合花号，汉斯最先爬上船来，径直向着席琳娜回报着自己刚刚的见闻：“他们真是把咱们当作他们口中的南蛮人商船了，希望我们能够进港交易，我表示港口的混乱，让我们的船长很是不安，希望他们能够给出一个保护……” “他们怎么说？”席琳娜关心的问道。 “他们会禀报他们的上司，希望我们能有点耐心！”汉斯摇摇头：“桂姬小姐应该知道得更多，有些话我觉得桂姬小姐没有完全的翻译给我听！” 席琳娜回过头，只见桂姬正阴沉着小脸走了过来，她开口问道：“桂姬，除了汉斯说的这些，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汉斯说的没错！”桂姬微微哼了一声：“岸上的人，是我大哥义统的属下，被斩杀的是武士和守卫士兵，是港口原来的守卫士兵，现在这港口，已经被我大哥的属下全部控制住了！” “这么说，我们靠岸不仅仅不能交易，而且有危险，是吗？”莱娅在一边关切的问道。 “交易倒是能交易，我大哥不会对来大友家的商船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的！”桂姬脸上浮现出一丝木然：“只是这交易成功与否，就和我二哥没什么关系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码头上的守卫被我大哥的属下被清洗掉，也是因为前段日子，我们以我二哥名义发来的那艘商船的原因！” “也就是说，你大哥不仅仅杀了你二哥的人，抢了你二哥的货，还将所有知情的人全部灭口了！”席琳娜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大哥，是一个狠人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三日之约 海阔天空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三日之约 海阔天空 桂姬的那个大哥大友义统是不是个狠人，不关席琳娜这一船的人的事情，但是，席琳娜这一趟来，交易的事情小，重要的是，要将这贸易的商路建立起来。 这位大友义统这么横插一杠子，虽然是大友家兄弟之间的倾轧，但是，这却彻底了打乱了沈运的安排，甚至是给席琳娜出了一个难题。 当然，席琳娜可以选择长崎，甚至可能在长崎那里，寻找到固定的商贩，但是，货物过一道手，肯定没有直接卖给大友家赚得多，更重要的是，长崎肯定有竞争者，而沈运当前，并不希望自己的贸易在没有走上正轨之前，暴露在人前的。 这样的选择，显然不如直接和大友家交易的好，平心而论，沈运的交易对象是大友家，不管是大友家的老大也好，老二也好，甚至是桂姬这个小公主也好，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换个交易对象最大的担忧，无非是人员的安全，货物的价格这方面的问题。 桂姬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于是，她显得比席琳娜更纠结，一个直接和大明有着私港的商人交易，对方的实力她有着充足的了解，这样的贸易对象，已经超过大友家接触的所有贸易对象了，更别说，将来还有可能从这条商路上得到大友家急需的一些材料和军械，这些都是大友家的实力的保障。 如果第一次的交易就出了问题，那么，她毫不犹豫和对方建立起来的信任就孑然不存了，对方的的贸易对象的选择还有很多，而大友家的贸易对象却不多，作为武士家的女儿，她必须为大友家的利益考虑。 但是，大友义统的作为，显然是彻底的将这份功劳拿在手中，将来这条商路，也掌握在他的手中，对于他的二哥大友清雄来说，这就是致命的打击了，这意味着，在大友家里，大友清雄最后争夺一丝话语权的资格都没有了，彻底的被排挤出了继承人的序列。 “桂姬小姐，这是你的事情，是你们大友家的事情！”席琳娜面对他的苦恼，显得有些铁石心肠：“我们只是商人，只要谁的利润给的多，我们就和谁交易，至于你的哥哥们的争端，真不在我们的考虑之列，我只想知道，还能交易吗，如何保障交易！？” “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桂姬大概已经会料到席琳娜的这个答案：“三天之后，我若是没有回来，百合花号和谁交易都可以，看在我和沈运的友谊上，你能答应我的这个请求么？” 席琳娜看看莱娅，莱娅点点头：“我们的淡水和粮食都足够！” “那就三天，席琳娜小姐，三天后这个时候见不到你，我们就离开这里！” 和船上的人匆匆告别，桂姬带着他的人，又上了小船，朝着港口而去，而这一次，她直接上岸和岸上的人交涉，一会儿功夫，港口的那些人，居然分了一部分人，拥簇着她朝着港口外面而去。 “这位桂姬小姐想要干什么？”莱娅有点好奇：“她的年纪，应该才十五六岁吧！” “或许更小！”席琳娜倒是隐隐猜到了一点桂姬的想法，不过，她不觉得对方有这个本事，“我们东家很看好她，比起他的哥哥更看好她，或许，她会做出一些令我们意外的事情来吧！” “不过是三天，对吗？”莱娅笑了笑，命令自己的手下扬帆，“三天之后我们再来就知道了！” …… 南京城里，神仙居三楼。 这里正在举行着一场特别的谢师宴，去年精忠武学入学的学生了，有四个学生，家里已经给他们找了差事，就要放出去了，哪怕在精忠武学才半年的相聚，对于这四个即将出去任职的学生来说，也是非常记忆深刻的半年。 当然，也是非常愉快的半年，临行之极，几个人在这里，小聚一场，一算是谢师，另外一个，就算是饯别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一眨眼就半年了，虽然在学堂里，我是你们的教习，但是出了学堂，大家还是好兄弟好朋友！” 沈运端着酒杯，和几个学生喝了一杯，有些感概的说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此后你们四人，各自有各自的前程，各自有各自的造化，不管将来大家怎么样，但是，精忠武学永远都是你们的家，什么时候，都欢迎你们回来！” “总教习！” 一个学生，明显的喝的有点高了：“以后你可不许不管咱们啊，一日为师，可是终身为师的，咱们这帮兄弟，在南京城里，在家里，有几个瞧得起的，什么都得靠自己一手一脚拼出来，也就是总教习你懂我们，将我们聚在一起，拿我们当兄弟，反正我韩石头是认你了，就认你了！” “是啊是啊！” 其余几人也是面红耳热的，沈运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又是读书人，按理来说，他们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但是，到了现在，偏生他们认为这天下除了爹娘，就这个总教习最亲。 “少说这些没用的，总教习算什么，将来总教习没准是要出阁入相的人，说不定咱们几个以后在总教习手下当差的时候都有，是吧，总教习！” “不管怎么说，在学堂里，你是学堂的学生，出了学堂，你们就是朝廷的武官，学堂我就挂个名头，也算不得授业老师，若是你们愿意，叫我一声沈相公就好，若是亲近点，叫我运哥儿也行，我绝对不会打你们手板子的！” 众人大笑! 沈运也笑了起来，他还真没有做这些年轻人老师的觉悟，而且，他自问也没教这些年轻人什么，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类的话，他是承受不起的，不够，若是对方记的这份香火情，愿意维持，他自然也是欢迎之至的。 “此去赴任，祝你们前程似锦，为朝廷多立功劳，光大门庭，不给自己丢脸，不给武学丢脸，那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来，一起干了这一杯！！” 第二百二十五章 波澜不惊 不经他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波澜不惊 不经他人 三天之后，桂姬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秋叶渡。 秋叶渡是大友家在丰后的唯一港口，多年来，南蛮人的商船，远涉重洋到达九州，至少有七成的商船和传教士，是在这里登陆的。 大友家对这些西洋来的商人和传教士，比起九州任何一个地方都来的宽厚，大友家的领地里，西洋的医院，教堂，商铺也是九州岛最多的，甚至连大友家的家督，都皈依了天主教。 但是，有得必有失，和南蛮人密切的来往，也给大友家造成了一些弊端，那就是贸易的排他性让给那些西洋商人不大乐意看到其他国家的商人，在大友家的领地里分润他们的利益，虽然他们为大友家带来了铁炮，硝石，火药等战略物资，但是其他海外的物资，大友家要获得往往要比其他人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所以，这才有了大友清雄的大明之行，这也是大友宗麟近年来少有的几个明智的决策之一，和岛津家的战争的失败，让这位大友家的主人，意识到了自己该为自己的继承人考虑留下点什么了，南蛮人的助力固然不可少，但是，若是可以获得更多的助力，何乐不为呢？ 秋叶渡的士兵们，远远见到一队家族的武士和士兵而来，早就有人上迎接，但是，当这些武士出示了家督的命令，这些秋叶渡的士兵们，立刻在武士们的召集下，集合着自己的人马，交出了港口的防务，然后离开了港口。 等到王城了这一切，领头的武士头目才恭恭敬敬的对着一直冷眼看着他们交接的桂姬禀报。 “桂姬小姐，按照家督大人的命令，秋叶渡现在是您的了！” 桂姬微微的点了点头，眼光却是一直在港口外面的海面上逡巡，寻找着百合花号的踪影，只是海面上空荡荡的，哪里有船的影子。 “他们说过了，自从那天小姐你上岸后，你乘坐的那艘南蛮船就已经离开了！”武士头领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 “他们不会，他们给了我三天时间，时间还没到，他们一定会回来！”桂姬心里有些失望，但是依然有着一丝侥幸：“你让你的属下们接管港口，注意观察海面，一旦发现南蛮船的踪迹，立刻向我禀报！” 在距离秋叶渡不远的海面上，百合花号正不徐不缓的朝着秋叶渡进发着，在外面绕了三天，差不多时候可以回去看看了，莱娅觉得席琳娜有些乐观了，那个叫做桂姬的小丫头，或许是贵族的女儿，但是，这种情况下，能保证她自己的安全就不错了，促成这么大一条商路的开辟，怕是有些不大靠谱。 “去看看，然后在哪里等半个时辰，约定的时间过了，我们就走！”席琳娜拿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海面，远处港口的轮廓，已经隐隐出现在了他的望远镜里。 视野中的建筑和人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情形，终于，他看到了码头上熟悉的身影，还有那些对着这边疯狂舞动的手臂。 一艘小船，离开码头朝着百合花号而来，桂姬小小的身影赫然就在最前面的船头上。 “我直接去了定津久，求见了父亲大人！” 小半个时辰之后，席琳娜和桂姬已经站在秋叶渡的土地上，在一群武士的拥簇下，席琳娜仿佛有些不敢置信的听着桂姬说着这三天来的遭遇。 “我以我二哥的名义，联络了立花家几位重要的家臣，和我父亲大人进行了商议，同时，我和我大哥那边，也达成了协议，只要他支持我掌控秋叶渡，能源源不断的为大友家引进各种急需的物资，我和二哥就不追究他截杀父亲大人派出的船和武士的事情！” “这么说，现在这秋叶渡的这个港口，是你做主了？”席琳娜有些惊讶，桂姬小小年纪，怎么做成这事情的，这些话她说起来平淡，但是，真要做起来，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毕竟我是一个女儿身，我大哥容不下我二哥，还是能容得下我的！”桂姬有些黯然，“而我们家族两位重要的家臣，也和二哥交好，而我又许诺了他们可以在秋叶渡里优选购买到他们一些急需的东西，所以，在情谊和利益的驱使下，他们愿意帮我和我二哥一把！” “那交易方面，会有麻烦吗？”席琳娜不大想了解对方家族的那些事情，她只是想确认这一点。 “至少，在我大哥没有做上家督之前，交易是没问题的，港口里的武士，都是我父亲交给我的直属武士，以后就是我的家臣，他们的忠诚可以保证，你们的货物若是有我们需要的，我们会立刻买下，若是暂时没有我们急需的，博罗町的商人们，瞪大眼睛等着呢！” “那就好！”席琳娜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有点小波折，但是总算是勉强达到目的了。 “那让我们开始卸货交易吧！” …… 半个月后，十八里村私港。 吴超和几个锦衣卫，正百无聊赖的在屋子里吹牛，突然有人进来报告，说是港口外面出现了一艘番船，吴超急忙朝着外面冲了出去，和他吹牛的几个家伙，也跟着他一起跑了出去。 远处，一艘熟悉的海船，正缓缓的驶进这个私港。 吴超看着原来的船只，咧嘴笑了起来，等了一个多月，终于等到了船只的到来，这船再不回来，他都怀疑是不是在外面出事了呢！ “都瞎咋呼什么，是咱们的船，兄弟们都出来，各处看好了，别让那帮村民靠近，叫咱们船上的那些家伙出来，准备卸货！” 在港口里，一艘差不多两百两的河船，在这里已经停了很久了，自从南京打了几个来回，这船就一直停留在这里。 席琳娜的身影出现在船头，吴超乐呵呵的迎接了上去。 “席掌柜的，这次收获不小吧！” 席琳娜从船上走上来，看着在岸边众多准备卸货的人手，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准备卸货啊，你不会是空手回来的吧！”吴超理所当然的说道。 席琳娜笑了起来，笑的吴超莫名其妙：“不用他们了，有我们自己人就行了，还有，上次走的时候，我让你给我找的那些海草找了多少了？” “那玩意啊，要多少有多少！”吴超指指远处的几个库房：“要那东西做什么，装货防住碰撞么？” “差不多这意思，让无关的人都走远一点，我们自己下货装货好了！”席琳娜抿嘴笑了笑，“我得自己盯着！” 第二百二十六章 满载而归 目瞪口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满载而归 目瞪口呆 沈运是从家里被席琳娜派人叫到刘家港港口那里的。 当时他正在和冯保在聊天，冯保一听出海的船只回来了，也是饶有兴趣的想去看一看，而一直都沈运附近的高寒，自然也是要通知一下的。 出乎意料的，众人才刚刚抵达码头，刘守有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公公也出来散散心？”笑着和沈运点点头，刘守有主动的问候着冯保。 “你这家伙，急性了一点，这般没城府，怎么成得了大器！”冯保摇摇头，刘守有却是都不在乎的呵呵一笑，不以为然。 消息从松江府那边早就传到了他手中，他早就派人在码头盯着呢，吴超的消息里，回来的海船上下货物，可是没让锦衣卫的人插手，他实在是有些好奇，沈运招揽的那个番女，这次从倭国带回了些什么宝贝。 沈运的船，静静的停在港口的一侧，这里靠着官府的造船厂，这港口原本是有着众多的兵士把守，此刻他们一群人到来，声势不小更是连造船厂那边的官员都惊动了。 “打发他们走，别让他们碍事！”刘守有现在那里有心思和这些官员纠缠，直接吩咐高寒将那些官员挡住，自己则是兴冲冲的随着沈运，朝着船只走去。 席琳娜早早就下了船，在岸边等候着他们，见到他们一群人到来，笑吟吟的一一见过。 “辛苦了！”沈运有些感叹：“总算是平安回来了，下一次就不用你亲自去了！” “小女娃娃不错！”冯保都罕有的赞许了一声：“带我们看看，都带回来了些什么好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席琳娜微微笑道：“请大家随我上船来，这些东西，还是在船上看的比较好！” “莫非有些犯禁的东西？”刘守有哈哈一笑：“没事，有我在，不用担心！” 席琳娜嫣然一笑，“那倒不是，请随我来！” “神神秘秘的，这小女娃娃以前是这样的么？”冯保心情很好，见到席琳娜卖关子，哈哈一笑，领先走上船去。 船上的人，除了几个船工，其他人都一副严加戒备的样子，沈运甚至看到那汉斯，也在一脸严肃的提着刀站在船舷边，看到他也是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几人随着席琳娜到了货仓里头，沈运更是发现，在货仓里，也是有四五个人抱着刀在看守着，货仓里有些阴暗，从外面乍一进来，眼睛有些不适应，他只看到一堆整整齐齐的木箱子，摞在船舱，也不知道是什么货物。 席琳娜对着一个守卫招招手，那守卫走过来，打开箱子，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舱室都亮堂了起来。 那守卫还没停手，依次打开最外面的一排箱子，每一箱子都是同样的情形。 “啧啧，还真没想到！”饶是冯保见识多广，但是，这么多银锭这么一箱子一箱子整整齐齐的放在他的眼前，他还是有些被惊到了。 沈运和刘守有，更加的不堪了，沈运甚至听到身边刘守有喉咙吞咽口水的咕隆声，这可不像刘大千户平日里稳重的做派。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不让被人上下货了，这么多的银子，足够让人目眩，生出一些别样心思，这是多少银子？” 刘守有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么多箱子，至少有五六万两吧！” “至少八万五千两，或许不止！”席琳娜笑吟吟的说道：“席琳娜总算没有辜负东家的期望。” “何止没辜负我的期望，简直是远远的超出我的期望了！”沈运笑了起来，他连货物和船只的开销，总归连三万两银子都不到，这一趟就翻了三倍，这哪里是贸易，简直是捡钱啊！ “这还不止，还有至少两万两银子的货物，存放在桂姬哪里，等待她销售掉了再给我们银子，那个小女孩很不错，如今，大友家的贸易权暂时控制在她的手里，她希望我们至少每两个月能进行一趟贸易！” “那就是十万两出头了！”刘守有面露喜色，突然意识到冯保还在身边，急忙收敛了一下，但是，眉梢眼角的喜意，那是怎么挡都挡不住的。 “很不错了，桂姬倒是成了关键人物了，除了她，你这次去还有有接触到什么其他的人物！” 沈运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刘守有很满意，他也非常的满意，两个月一趟，这一年至少是五六十万两的收益，他记得他和冯保聊过，前年大明一年的岁入，也不过是四百余万两。 难怪那些人倾家荡产也要出海呢，这海上就是一座金山银山，只要不死，搬回来就是暴富啊！ “出海的事情，我回头再向东家慢慢禀报，只是这些银两，现在该如何处置，若是直接从船上搬到库房，怕是不大安全，若是运到银号，那有心人一打听，就可以得知道来源了，咱们的事情，东家不是暂时还不想宣扬吗！” 席琳娜指指满船的银光闪闪，说道。 “这个，要不刘大哥你辛苦一下！”沈运看了刘守有一眼，席琳娜说的有道理，这么多银子从船上下来，无论是搬回自己家库房还是运到银号，都十分的惹眼了。 “这个小事！”刘守有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我调些人过来，先运到咱们千户去，回头兑换了银票，再给你送来！” “这事情还就你办最稳妥！”冯保朝着舱外走去：“这里有些气闷，咱们回去说，守有，你留在这里把这事情处理好！” 沈运急忙跟着冯保走了出去，回头看到席琳娜还呆着，笑着朝他招招手：“好吧，席琳娜你也跟着来，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刘千户了，若是刘千户不嫌弃麻烦，以后咱们的船到松江府就算，这后面的事情，都交给刘千户的锦衣卫，免得出了岔子！” “哦！”席琳娜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跟着他们两人走了出去。 “那咱们的人呢，也留在这里吗？”她低声的请示着沈运，沈运笑了笑：“都散了吧，有锦衣卫的人在呢，他们出去这么久，也辛苦了，让他们去商行领这一趟的赏银，好好的轻松轻松！” 第二百二十七章 和颜悦色 遍地黄金 第二百二十七章 和颜悦色 遍地黄金 “好吧，你现在可以说说了，为什么什么回来的一船银子，而不是从倭国带回来的货物？” 沈家大厅里，沈运和冯保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席琳娜，期待着席琳娜给他们一个答案。 “从头说，从头说，不要着急，我也很有兴趣听一听！”冯保点点头，温和的说道，他大概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温和的对这个番人女子这番说话，至少，以前他是不屑听这个番人女子说什么东西的。 席琳娜当下一五一十，将自己出海之后的见闻，到秋叶渡之后，遇见的混乱，已经桂姬要求给她三天时间，而三天之后，她准时带着人来，掌控了码头和大友家的贸易这些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沈运和冯保一边听一边摇头，海路的艰险，他们想象到了，甚至这艘海船遭遇到海盗之类最坏的情形，他们也都设想过，但是，他们却是没想到，这一路没事，结果到了目的地，却有这样的事情，这就可谓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这么看来，这个倭人女娃娃，叫桂姬是吧，还真算得上一个小小的人物了！”冯保微微的点了点头：“不过，所谓的掌控贸易之权和港口之言，只怕是一句空话吧，既然那个大友家对这个港口如此看重，怎么可能凭着几个家臣的建言就将这么重要地方，让一个小小的丫头掌控！” “这个的确如此！”席琳娜对老人的敏锐很是佩服，“船上带回来的银子，只是差不多两万两左右，是大友家自己拿出来的，其他的银子，都是大友家联络他们附近，一个叫做博罗町的坊市的商人过来购买的，这些商人，我第一次和他们打交道，而且，以后未必会和他们打交道，所以，我干脆只收银子，关于采买的事情，我一句都不提，他们的价格没有比较，我甚至不知道哪些价格高了，那些价格低了！” “你做的非常稳重！”沈运赞许的点了点头：“咱们贸易的对象，只要是大友家，这些商人，若是没有大友家的允许，也不会和咱们做生意，所以，倒是不用买他们的面子，至于采买他们的商品，直接和大友家交易就好，大友家自然会将价格和商品都给我报上来，准备好的！” “但是，倭国那边，真的没有什么好采买的！”席琳娜苦笑了一笑：“你知道那些倭国的商人，像我推销的什么吗，竹席，扇子，还有写莫名其妙的手工品，甚至有人直接像我推销当地的女奴！我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我花银子买回来，有没有什么利润！” “没东西买，直接就要银子呗，等到他们银子不够了，自然会想着卖点他们的给咱们，商贸之道，就在于有来么，这个问题，不必要纠结！”冯保不在意的说道。 “这个，他们只怕短时间内，还真不缺银子，您是不知道他们见到咱们运过去的东西他们拿银子来买的情况，那真是拿银子不当钱啊，似乎他们只要抢到了商品，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花费银子的多少，一点都不在意！” 席琳娜认真的说道，想起当日那些倭国商人的疯抢，只要自己开出价格来，这些倭国商人无一不答应，甚至出现竞争者之后，最后的成交价格，还超过自己报出的价格。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在倭国，好像银山不少，尤其是他们有一个巨大的银山，就算全力开采几百年都开采不完的那种！”沈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还有这种事情么？”冯保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沈运，这消息是那对倭人兄妹透露给你的？” “没错，恰好也从别的地方，也知道一点这方面的事情，所以，若是真做海贸的话，去倭国应是去海外诸多番国当中最赚钱的地方！” “这个我也好像察觉了一点！”席琳娜也点了点头，“和我交易的商人中，有商人想用黄金和结算货款，但是他们的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很好，差不多一两黄金要兑换八两白银，这种吃亏的事情我怎么能干，于是，我拒绝收黄金，全部用白银结算货款！” “这么高？”这一下，就连沈运都有些吃惊了，“一两黄金兑换八两白银？” “没错，若是需要黄金的人要求急数量大，甚至可以兑换到八两以上！”席琳娜眼睛中露出向往的神色：“其实，我就想啊，咱们除了给大友家贸易一些他们需要的货物，维持这条商路，其他的时候，哪怕就是直接用运送黄金过去，兑换了银子回来，这一来一去，也至少是翻倍的利润了，大明如今的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可是一比四！” “那也不能全部做这样的买卖！”沈运也是很神往这种直接拿货币兑换就获取暴利的手段，但是，他想了下，还是摇摇头：“这个风险太多，一旦船只在中途出现了一点问题，那损失就有些大的无法承认了，在当前咱们的情况下，还是稳扎稳打，分散点风险的好！” 冯保一直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沈运说完，回过头来：“叔公你认为我这么做如何！” “哦哦！”冯保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抬起头来：“做生意的你们自己商量，我在琢磨着其他的事情！” 见到沈运和席琳娜都露出好奇的神色看着自己，冯保犹豫了一下：“沈运，你没有想过，控制那对倭人兄妹，至少，保住那队倭人兄妹在大友家的地位，我看那倭人小丫头还未必能镇得住场子，而那个傻乎乎的哥哥，已经被人家吓的不敢回去了，这样下去，对你可不利啊！” “我有什么办法，桂姬能做到这一步，我觉得已经是她的极限了，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还能指望他做到什么样子？” “可他哥哥那个大友清雄，不是还在你的手里吗？”冯保一辈子都在琢磨着这些权谋之类的事情，自然比沈运想的更多：“既然那个大友家如此富有，这对倭人兄妹又和你交好，那么，何不帮他们一把，至少让他们有力量维持这条商路！”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未雨绸缪 运道逆天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未雨绸缪 运道逆天 “？？？” 沈运陡然愣了，他可从来都没想过这些事情，而且，席琳娜没回来之前，他也不知道大友家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他只是知道海贸这能做到倭国那边的话，赚钱就真是很容易的事情。 “帮一下大有兄妹，让他们自保？” “没错，如果按照席琳娜的说法，那个大友家的家主继承人，显然是很不待见这两兄妹的，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是家主，他手里的权利不够，不然的话，我估计他早就将那丫头嫁出去，将自己的兄弟给砍了！” 冯保冷冷一哼：“成大事者，若是连这一点狠劲儿都没有，还成什么大事情！” “这个倒是也是，就算是这次来大明打通商路，实际也是对那大友清雄的一种放逐！”沈运同意冯保的看法：“然而，大友义统发现放逐的兄弟回来了，甚至撕破脸面，直接抢船，杀人，灭口，这已经是令人发指了！” “没错，你决定那桂姬小丫头在这种情况下能支持多久，没准下一次去，港口就换人了，人家和你未必也有交情！”冯保淡淡的说，“真要说交情的话，人家和那些佛郎机人的交情更好，要不然，大友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大明商人和他们交易，而是只有佛郎机人呢！” 沈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了，桂姬还真是岌岌可危啊，时候都可能被他大哥收拾！” “其实，要是一群倭人在那里玩过家家，就算他们打破脑袋，也和咱们没关系！”冯保大有深意的看着沈运：“但是，他们有银子啊，非常非常多的银子，咱们大明人，可是和银子没仇！” “我听他们兄妹说过，他们的父亲，当今大友家的家主大友宗麟，自此前两年和另外一个大明岛津家族打了一场，吃了一个打败仗之后，就一直重病缠身，而且，大友清雄很担心，他父亲去世，只怕就是不久之后的事情，莫非是因这样，那个大友义统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连骨肉至亲都不顾了！” 沈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联系起来，悚然发现，冯保担心的事情，还真是有道理，若不是大友宗麟快死了，那大友义统不会这么疯狂的做出夺船杀人灭口的举动，这意味着他在疯狂的清扫这大友清雄的势力，为自己接掌家主之位做准备。 而他一旦接掌了大友家的家主的位置，桂姬是绝对不能掌控大友家的那个对外的港口的，以大友义统和南蛮人早就熟悉的来往的交情，基本上和大友家的海外贸易，就没他沈运什么事情了！ “你想明白了？”看到沈运脸上露出的表情，冯保微微点点头：“有些事情，防患于未然总比事情发生了再去补救的好，我给你提个醒，若是你不想赚点快钱，而是想将这买卖做下去的话，这事情，你还真的考虑考虑了，还有，这事情和守有商议一下，他能帮上你的！” 这个时候的刘守有，正心情愉快的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将船上的装满银锭的箱子，一个一个搬下来，然后装上马车，运到锦衣卫千户所的衙门。 等到所有银子都进了库房，他直接将西山钱庄的人请来过来，就在自己的库房里，开始盘点着自己带来的银子。 在北京，西山钱庄的银票比四海商行的银票更好用，他当然选择西山钱庄，而西山钱庄的人一过来，看到库房里的银锭，也是大喜过望，西山钱庄虽然在南直隶，号称可以和四海商行抗衡，但是，这里终究不是他们的主场，在业务上，他们是比不上四海钱庄的。 近十万两现银的存入，这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笔大买卖了，尤其是，这是现银啊！ 库房里的点算，称量，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事情，刘守有心情愉快的坐在外面，一边看着他们的忙碌，一边琢磨着自己的收益。 这次的买卖，如果离开了他锦衣卫，是绝对无法办成的，虽然在船只，货物上，他没花什么银子，但是，从私港那边他派驻的人手，到从南京到松江府一路山的关卡盘点，可都是他锦衣卫的人在忙碌，有锦衣卫的这块招牌，这趟买卖，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虽然沈运是冯保青睐的人，但是自己同样是，只是两人之前并没有什么冲突，甚至因为冯保的失势，他们更应该抱团。 他觉得现在就不错，沈运有做生意的天赋，善于经营人脉，那就让他在这方面尽量的发挥，而自己则是可以在官场上继续往上走，两人一人在朝廷，一人在见面，互相关照，彼此合作，加上冯保以前留下的那些人脉，他相信，只要经营得当，这对两人都是天大的好处。 冯保很清楚的告诉他，这一次他若是想往上走一走，所需的花费，沈运会尽量的去为他筹措，但是，他没打算杀鸡取卵，一次性将这些赚取的银子，全部都拿走。 毕竟沈运还有本钱，要购置货物，还要养那么多的人手。 “这小子！”他笑了起来，情不自禁的点点头，“真不知道是他的运道好，还是我的运道好！” 他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的运道更好，自己恰好有这么一个升迁的机会，而恰好冯公公留下的人脉有派上了用场，这都不算，而自己需要花银子的事情，一个恰好又特别会赚钱而且胆子也大的沈运，就冒了出来。 而出海贸易的事情，也居然就那么巧，这个时候蹦了出来，还一出马就见到了奇效。 一切都是合缝合丝，巧合到了极点，一切都是好像排练过的一样，而最后这一切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自己，那不是自己的运道更好是什么呢？ “刘大人，一共是八万七千三百五十两！”西山钱庄的掌柜，站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是全部存入本号么？” “当然，要不然我叫你来干什么，来数银子玩么？”刘守有笑了：“全部开出银票来，凭票即取，不问来历的那种！” “明白了！”西山钱庄的掌柜点点头：“那还麻烦请刘大人来敝号来坐坐，一等到所有银两入库，敝号会当场开出银票给刘大人！”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刘守有哈哈大笑起来：“你叫人来运银子吧，我派人护着你们，免得出了差池” 第二百二十九章 腹黑锦衣 四海西山 第二百二十九章 腹黑锦衣 四海西山 席琳娜今天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她知道，这也是表示这她正式被沈运和冯保接纳了，当沈运告诉她可以回去好好的回去休息休息的时候，她欢天喜地的离开了沈家。 天快黑的时候，沈家迎来了第二位客人，刘守有亲自给沈运送银票过来了，这种事情，能不过夜，自然是不过夜的好，刘守有能做到锦衣卫的千户，并不缺少这点人情世故。 “不用这么多，刘大哥你现在需要银子，取五万两走，剩下的留给我就看了！” 沈运没有接刘守有递过来的银票，笑着看着刘守有：“这些剩下的银子，就够我周转的了，不过，锦衣卫那边的兄弟，我就不招呼了，刘大哥你自己该犒赏的犒赏，该提拔的提拔！” “这个还要你来说！”刘守有也不推辞，笑吟吟的将属于自己的银票揣进直接的怀里：“这是咱们兄弟自己的事情，我当然有分成，对了，吴超那里，我打算提一提，给他一个百户，你看如何！？” “这个刘大哥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沈运并不关心这个，要是五万两银子都买不来一个百户，这后面和刘守有的合作，就有些不靠靠谱了，知恩不图报的人，怎么可能合作的长。 “下午的时候，叔公和我说了一些事情，让我和你商议一下，刘大哥你知道我就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和人做些正经的买卖还行，真要是做点别的，还得和刘大哥你商议来了！” 沈运将下午和冯保说的那些话，几乎原原本本的给刘守有说了一遍，刘守有怀里的银票还热乎着呢，陡然听到这话，立刻毫不犹豫的表态：“这对倭人兄妹，尤其那个小倭女，一定要保，倭人那么多的银子，咱们不赚，简直对不住咱们！” “所以，该如何的保他们？”沈运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还不简单！”刘守有的思维很简单：“他家老头不是快死了么，家里等着有个继承家业的老大，弄死那个老大不就完了，这倭人兄妹可不就掌权了，当然，若是有可能的话，假手他们兄妹弄死他们老大的时候，留点证据，到时候免得这对兄妹不听话，翻脸不认人！” 锦衣卫的人，都是这么腹黑的么，一言不合就要弄死别人？ 沈运怪怪的看了刘守有一眼，他很确定，刘守有对大友家的情况的了解，全部是来自自己的介绍，但是，就是凭借这自己泄露的这点信息，人家立马就拿出了方案来，这专业的，果然就是专业的。 “这两兄妹未必有这个本事！”沈运摇摇头：“真要有这办事，那大友清雄就不会吓到逃到大明不敢回去了，那桂姬胆量到时候有，维护家族的心和很迫切，但是，她是个女孩年纪又小，身边还真未必有几个效死的人手，指望她去暗杀自己的大哥，就算他有这想法，也未必做得到！” “这个么！”刘守有嘿嘿笑了笑：“弄清楚她的想法之后，真的要是有那意思，咱们可以替他做啊，必要忘记了，我锦衣卫是做什么的，找几个这样的好手来，也不是很难的事情，问题是真的是人死了之后，怎么控制局面才是大事！” “这个，我得和他们兄妹好好聊一聊了！”沈运沉吟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没错，锦衣卫有这样的力量，自己也可以借用这个力量，但是，这一切做出来会有什么效果，做起来有多困难，都不是他脑子一热就能做决定的事情，真正做决定，还得等到自己了解到他们兄妹的真实想法和能力之后才行。 “好好琢磨下这事情吧！”刘守有拍拍他的肩膀：“反正咱们兄弟的事情，你别客气，我也不会客气，我这边能出力的时候，尽管开口就好，兄弟，哥哥的前程，可就指着你了！” 沈运苦笑着摇摇头，看看桌上的银票，将刘守有送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沈运带着刘守有送来的银票出了门，下一次运往大友家的东西，他已经想好了，而且，他觉得这次的货物，对于大友兄妹，尤其是桂姬，比起普通的货物来，更有帮助一点。 西山钱庄上一次因为陈礼的关系，他接触一下，这一次去西山钱庄，他当然还是要带上陈礼，在南京城里行事，他发现带上这么行事老道的人，实在是对他太有帮助了。 西山钱庄和四海钱庄在一条街上，大概也是有打擂台的意思，远远看见四海钱庄的大门，想想当初自己为了五万两银子，还到这四海钱庄里和那个漂亮的女掌柜接触了一下，沈运笑了笑。 事情没过去多久，怎么在他的感觉了，就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呢，那个时候，他为了五万两银子，都愁白了头，而现在，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将五万两银子给别人，就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西山钱庄和四海钱庄的格局不一样，不过，对沈运来说，没什么区别，陈礼对着钱庄的伙计说了几句，上次曾经和沈运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中年掌柜，一脸笑容的从钱庄里面走了出来，将他们迎了进去。 斜对面不远处的四海商行里，钱多刚刚从门口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门口呆了一下，转身就朝着二楼走去。 “小姐，我好像看见上次来我们这的那个沈记的动静，去了西山那边？” “嗯？”苏宝儿真对着一叠的账本，在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见到苏宝儿没什么反应，钱多又提醒了一下，“就是上次小姐亲自去拜访过的那个沈运，他铺子的买卖，和咱们钱庄还有些来往的！” “沈运！”苏宝儿终于反应过来，钱多说的是谁了：“他去了西山那边？” “就是啊，咱们这边的消息，西山那边昨天存进来一大笔的现银，这沈东家一大早就上门，是不是上次的买卖，他们放弃了咱们，而是去和西山那边去谈了吧！” 苏宝儿转了转眼睛，觉得有这个可能，她不由自主的有些烦躁起来：“他在咱们钱庄的存银现在有多少？” “不足八千两！”钱多肯定的回答道：“这还是上月存进来三千多两才有这个数目！” 苏宝儿沉吟了一下：“你派人盯着西山那边，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出来，真要是咱们的买卖他们找西山谈，一时半会也不会那么快下决定，咱们还有机会，还有，去查一查，昨天是什么人，存了多少现银到西山的，这样的客人，怎么会跑到他们那边去，咱们钱庄养着那么多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是干什么吃的！” 第二百三十章 朝廷管制 无知无畏 第二百三十章 朝廷管制 无知无畏 “我想在你们这里兑换点铜钱！” 沈运笑吟吟的看着这个叫做万保底的掌柜，看到他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心里微微有些好笑。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年前和沈公子谈的生意，终于沈公子下了决心了呢！” 终究是见过场面的掌柜，万保底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脸上浮现笑容：“也是，毕竟是那么大一笔数目的买卖，沈公子多考虑一些时日也是正常的，有别的买卖，照顾敝号，敝号也承公子的情，不知道公子这次要兑换多少铜钱呢！” “现在一两纹银，市价兑换多少铜钱！” 沈运不怕露怯，他现在几乎很少接触到铜钱了，就算外出，身边的小额开销，都有随身的小厮阿财或者阿宝付账，他还真不知道兑换的行情。 “市价是一两银子兑换七百五十枚铜钱，这里的银子，是顶级成色的！”万掌柜熟稔的报出价格：“若是公子要兑换的话，第一次和咱们钱庄交易，我们钱庄可以按照每两银子兑换七百六十枚的价格兑换给公子！” “多十枚么？”沈运笑了笑：“看来万掌柜的，很给面子吗？” “不敢，只是希望沈公子很感受到咱们钱庄对公子的诚意，希望公子在其他的买卖上，也能考虑一下咱们西山钱庄！”王掌柜笑着说道：“不知道公子要兑换多少？” “要不，先兑换三万两的吧！”沈运从怀里掏出银票：“你们西山开出的见票即付的银票三万两，全部换成铜钱！” “三万两……”万掌柜吃了一惊：“多少，三万两！” “没错！”沈运狠狠的点了点头：“兑不出来么？” “沈公子！”万掌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陈礼一眼：“若不是陈掌柜的跟着，我都要以为您是存心来生事的了，莫说三万两银子的铜钱，就是三万两现银，这南京城里，能随时兑换出来的银号，也不会超过一个巴掌的数字，您这可是为难我了！” 一两银子兑换七百六十枚，三万两就是将近两千三百万枚铜钱，折算成重量，这差不多有二十多万斤了，不管是哪一个银号，储存大量的金银倒是无可厚非，但是，谁没事存在几十万斤铜钱在家里啊！ “哦！”沈运有些失望，不过，却是有些不大甘心：“那你们库存有多少铜钱呢？” “这个，我得查看一下！”王掌柜擦着额头上的细汗，“很快会给公子一个答复！” “连三万两的铜钱都兑不出来，这西山钱庄，似乎也不过如此啊！”沈运看到他匆匆而去的身影，有些失望的对陈礼说道。 “若是东家给他们时间，他们从铸造局那边，倒是可以兑换出新的铜钱出来，不过，东家你要这么多铜钱做什么？” “铸造局那边啊！”沈运问问点点头：“每年流到市面上的铜钱，他们也是有限制的把，我这么大量兑换铜钱的话，会不会有人来查问！” “这个肯定有的！”陈礼点点头，“数量大了，又不流通到市面上，户部肯定会派人查问，不过，这点数目的话，最多是将几个钱庄的存着的铜钱兑走，影响不大！”陈礼点点头：“隆庆年间，有不法商贩在市面上大量收购铜钱，私自铸造铜器，被朝廷狠狠的查处了一批，才把这股风气杀下去，不知道公子兑换铜钱的目的，是不是和这些不法商贩的用途一样？” “你倒是也是一个敢说的！”沈运笑了起来，陈礼一点都不笨，又直接参与了海贸的事情，就差直接没告诉自己，这种大量收购铜钱的事情，运到海外去，朝廷是不许的。 “偶尔做一次无妨的，我大明不缺这点铜钱，再说了，好歹那也是咱们大明的藩国，总不能看着他们的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连铜板都没得花吧！” “其实这样的话，这买卖也不是不能做，直接从那边收购铜料，到铸造局那百年铸钱，各处关节打点好，这点数量，不影响咱们大明，以公子的手段，想必可以遮掩过去的！” 陈礼不愧是在混过的人，一弄明白了沈运的意思，稍微沉吟一下，就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再说吧！”沈运摇摇头，直接和铸造局打交道，还得从外面运铜进来，这一进一出都是犯禁的事情，以后有实力的时候再考虑下吧，现在自己在南京小小的做一单买卖就够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步子太大的话，太容易扯到蛋了。 片刻功夫，那万掌柜抱着账本走了回来，有些犹豫的说道：“沈公子，敝号是存有一部分的铜钱，但是不能全部兑换给你，兑换五千两银子的铜钱，就是本号的极限了！超过这个数目，户部的人就得来查问了！” “那就兑换这么吧！”沈运有些遗憾的咂咂嘴：“其他的，给我兑换成黄金吧！” 半个时辰之后，沈运从西山钱庄走了出来，一直在钱庄外面盯着他的钱多，立刻就叫人跟了过去，而再过了一阵，一队车马从外面开进了西山钱庄，一些青衣汉子，手拿着兵器，在车马四周护卫着。 一直等到这些车马，从西山钱庄里离开，并且盯梢的人，也确定了这车马的去向，钱多才回过头，去找苏宝儿去禀报。 “小姐，怕是真的让西山那边捷足先登，抢走咱们的买卖了，一队空车马在沈东家离开之后，直接就到了这西山，片刻之后，在护卫的护卫下，装载着重物离开了！” “运的什么，运到哪里去了？” “这个不大确定，不过，车马极重，卸下的东西，一箱子一箱子的，看不出是什么来，这些东西没有运到沈东家的店铺里，而是直接送到了刘家港那边的一艘船上去了！” “极重？你觉得这是银子么？”苏宝儿有些奇怪：“这是要运到哪里去，若是在南直隶，他们的银票也可以通用，直接到当地银号提银子就可以了，若是北直隶，那就更不用说了，那是西山的老窝，几万两银子的头寸，不用直接运银子直接过去！” “他是不是傻了？” “莫非，是运到那边？”钱多朝着北方指了一指，不能通存通兑的地方，似乎也只有九边之外的地方了。 “不要瞎说！”苏宝儿瞪了钱多一眼：“若是这样，换成黄金岂不是更方便一些，西山那边，又沉重又不能和通兑的，他们不是运了些铜钱出去吧？” 钱多的脸色，随着苏宝儿的揣测，也变得古怪起来：“要是这样的话，这位沈公子，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兰心蕙质 弄巧成拙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兰心蕙质 弄巧成拙 近四万斤的铜钱运上船差不多就是沈运买的这这艘海船的承载量的一大半了，一艘近两百料的船只，载重差不多就是六七万斤的样子，但是，没有哪一艘船敢满载而出的。 莱娅的百合花号，折算成大明的船只的体积，差不多就是四百料到五百料的样子，如果完全装载七成或者八成的载货量，那差不多要这艘河船要运输两趟。 这显然是不经济的做法，但是，目前沈运也没有再添置一艘船的想法，一旦商路稳定，这艘船往来南京到松江府之间，已经足够喂饱百合花号了！ 所以，这些铜钱一上船，立刻就扬帆出发，直接前往松江府去了，等待苏宝儿派去盯梢的人第二天给苏宝儿禀报，那艘货船已经不知去向的时候，苏宝儿有些坐不住了。 而西山钱庄那边的眼线，也传来了消息，西山钱庄前天进账的数万两银子，直接是从锦衣卫千户所的库房里运过来的，这些线索一个一个的连接起来，苏宝儿觉得，自己好像应该是错失了什么。 去过了第一次的沈家，再去第二次，就没多少心理上的阻碍了，苏宝儿带着钱多，直接就往棋盘街而去，对于可能给自己带来的业绩和利润的事情，苏宝儿绝对不会有什么矜持的。 “铜钱！” “大量的铜钱！” 对于苏宝儿的提问，沈运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其实，苏掌柜你今天不来，我也会想找个机会去一趟你们四海，谈谈这兑换铜钱的事情！” “西山钱庄能做的事情，我们也能做！”苏宝儿斩钉截铁的说道：“而且，沈公子，您这沈记这么多店铺的进出，都是用的咱们四海，也算是咱们的大客人了，这种事情你只要知会一声，四海必定会为你提供更好的服务的！” “这个我相信！”沈运微微笑了笑：“所以，我也打算在四海这边兑换五千两银子的铜钱，你不用急着解释，我知道户部那边的忌讳，五千两是绝对没问题的！” “可以！”苏宝儿点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但是，仅此一次，这种兑换，不能长期的！” “我当然知道！”沈运欣然答应：“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就没问题的了！”苏宝儿笑了起来，眉儿弯弯的，像个得逞的小狐狸一样：“接下来，咱们可以谈谈上次没谈完的合作了么？” 沈运也笑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职业上的敏锐 ，还真的让他钦佩，在这个时代，这么有职业精神的女人，还真是很少见。 “上次的合作么？”沈运摇摇头：“只怕暂时不需要了！” “我当然知道沈公子不需要了，毕竟能在西山钱庄那边，存上近十万现银的人，当然不会再需要区区五万两银子了，不过我们四海，需要怎么做点什么，才能让沈公子在下次有大笔现银存入的时候，能想到我们四海呢？” “四海当然是要考虑！”沈运点点头：“我沈记的大部分买卖的进出，可不是走的你们四海吗？” “我说的是沈公子现在的这买卖！”苏宝儿抿嘴笑了一笑：“沈公子不会以为我四海钱庄的掌柜连大量铜钱的去向，都不知道吧！” 沈运看了他一眼，这也是个明白人啊！自己没接触这个行当的时候，好像的到处都没人谈这事情说这事情，怎么自己刚刚接触这事情，感觉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情呢！ 就连自己兑换这铜钱，要拿什么牟利的路径，他们都清清楚楚呢！ 他看着对方，陡然意识到，并不是他们知道这牟利的方式，就可以去做这种事情，知道和能做，完全是两码事，自己有本事能做到的，对方未必有本事能做到。 “苏掌柜说的什么，我不大明白！”沈运摇摇头，佯装听不懂对方的话。 “没关系，就当听不明白好了，只要苏公子记得，我们四海钱庄才是南直隶实力最雄厚的钱庄就行，做生意的人，当然是钱财和朋友，越多越好，您说是吗？” 苏宝儿笑吟吟的告辞而去，仿佛谈下来兑换五千两的铜钱兑换买卖是多大的生意一样，钱多却是有些不大明白苏宝儿的反应，忍不住发问：“小姐，咱们这趟，不是白来了么，什么都没谈下来，他甚至连口都没松！” “你懂什么！”苏宝儿心情极好，“这么这趟不来，才叫亏了呢，沈运没有将他沈记的业务全部都转到西山去，那就是咱们还有机会，而且，很大的机会，我现在对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苏宝儿走后，沈运一直在琢磨着，自己好像这事情做错了。 倭国那边的确是需要铜钱作为货币流通没错，他们的铸钱工艺比起大明来差很多，以至于直接买大明的铜钱比起他们自己铸造铜钱还要划算的多，而用铜钱在倭国换银子，也属于暴利了。 但是，这事情不仅仅他知道，当初隆庆开关之后，那些想靠着海贸到倭国发财的走私商人也知道，大明的户部甚至为了防止铜钱外流，都有了对策，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在西山和四海两个大钱庄里兑换铜钱，人家又不傻，稍微有点阅历和经验的，立刻就会想到这铜钱的去向是哪里的。 西山那边不大清楚，但是，四海钱庄这边，这个叫做苏宝儿的掌柜，她可是非常的表示清楚了自己要这铜钱是做什么的意图，那么，西山那边，想必反应也不会迟钝到哪里去，自己这么做，差不多就是打着旗子告诉天下人，自己在做这海贸走私的买卖了？ 失策，绝对的失策！ 沈运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大概这么傻乎乎的直接找这两大钱庄兑换铜钱的二愣子，整个南直隶里作着海贸买卖的人中，自己就是独一份了。 而自己以前还想着低调的闷声大发财，这下彻底的低调不起来了，以这两个钱庄的耳目和关系，估计自己今天做完这些事情，明天某些人通过这个渠道，就知道出现了自己这么一个竞争者了。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涉及到这么巨量的银钱，从来就没什么和和气气的事情，动辄就是刀光剑影要人命的事情，沈运可以保证，在这江浙一带有能力做这海贸生意的商贾或者家族，绝对不会希望看到自己有这么一个竞争者的出现的。 “阿财，阿财！”他朝着外面喊道，阿财应声而进。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去请郑宽郑老爷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要和他相商！”沈运说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四大家族 自视过高 第二百三十二章 四大家族 自视过高 郑宽是欢天喜地的来到沈家的，这一次的出海的经历，他听他手下大致的说了一下，总之，这是一次成功的出海，而且，收益颇丰。 那么，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沈运是来找他谈谈报酬和下一次出海的事情了。 但是，一进门，看见沈运紧蹙着眉头，在那里一副不大开心的样子，他顿时就有些迷糊了，这不是赚了大钱了么，沈相公怎么这样？ “郑当家的，如今在南直隶这边，做海贸的有哪些人，若是不犯忌讳的话，能给我说说吗？” 沈运抬起头，见面就问出这的话来，郑宽心里一紧，这不叫犯忌讳？那什么叫犯忌讳，自己可是靠着这些人吃饭的呢？ “很为难么？”沈运看到他犹豫，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郑当家的，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向你讨教，若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我想，我总会弄的清楚的！” “沈相公说笑了！”郑宽打了个哈哈，他反应过来了，一个门外汉或许真没什么渠道打听这些消息，但是，身后依靠着锦衣卫的门外汉，就另当别论了，他不说，沈运从锦衣卫那边，依然可以得到这些消息。 “其实，在南直隶这边做海贸生意的，有是有那么些，零散的那些海商就不算了，他们是在赌命，赌赢了就是一夜暴富，若是赌输了，自然是血本无可，倾家荡产了！” 他给沈运解释道，“真正有着自己船队的，也就是赵家，苏家，陈家和张家，这四家在朝廷里可是有着大背景的，所以，官府这边，很少找他们的麻烦！” “都是在南京城里么？”沈运皱眉一问。 “那倒不是，赵家在杭州，苏家在扬州，陈家在苏州，真正在南京的，大概也就只有张家了！” “你既然在海上谋生多年，那你想必也是知道，他们四家在海外，到底是经营那些地方，这么多年下来，想必他们早就有了自己的地盘吧！”沈运继续问道。 “沈相公你是想问，是哪一家或者是那几家来往倭国那边吧！”郑宽笑了笑，眼中露出意思狡黠的神色：“其实沈相公你不必担心，倭国那边的人，脑子有点问题，人是又穷又横，咱们大明人倒是没多少愿意和他们打交道的，这几家既然是做生意，自然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感冒，所以，除了倭国允许的长崎港，这几家的船只，等闲不会到其他倭人的地盘上去！” 他嘿嘿笑了一笑：“在长崎那边，至少倭人不会反目，但是，去了别的地方，被倭人黑吃黑一把，那岂不是血本无归了！” “那到底是哪几家和倭人那边有交易！？” “我还没说完呢，沈相公你不要着急，倭人那边，其实也没什么好东西，到那边去的咱们大明船队，还真的不多，即使有，也就是那些赌命的零散船只，倒是釜山那边，才是船队爱去的地方，赵家和陈家，主要就是去釜山那边交易，而苏家则是往南洋那边走，张家做这买卖稍微迟一点，倒是没什么固定的地方，釜山南洋那边，他们都去！” “也就是说，如果我做这买卖，有人不满意的话，也只有张家了？”沈运听了出来，这个在南京城的张家，大概就是应该最不愿意看见自己加入的。 “其实，不能这么说！”郑宽犹豫了一下，“其实这四家之间，还是有着商议的，要不然，你今天运了一船瓷器到釜山，他明天运一船瓷器到釜山，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的行情做坏了么，那些偶尔赌命的零散船只，真的是过了官府，海盗，甚至海上的风浪这些关口，到了地方，也得听他们的安排，这些人听打招呼，自然会赚到钱，若是不听打招呼，都未必能回得来大明！” “这四家，你都有联系吧！” 沈运摇摇头，他一头扎进了这个圈子，真没有想到这里面的情况是如此的错综复杂，甚至可以说是险恶。 “实话实说！”郑宽苦笑着回答道：“以前倒是和他们有些联系，不过，自从我金盆洗手之后，在这南京城里，倒是和他们没多少联系了，偶然我接点小买卖，也都是零散的这些船主，这四大家的船队，可不是随便人都啃得动的！” “他们的船队里，甚至装备着佛郎机炮，海上发财的兄弟们等闲也不会去招惹他们，真遇见了，对方也会给些买路钱，甚至有些不开眼的家伙去招惹了他们，海上现在当家的，还会出手惩治这些莽撞的家伙，总之，海上的兄弟们从他们手里能得到好处，他们也有时候需要海上的这些兄弟，为他们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大家算是各有所求吧！” “我觉得，他们大概会和你联系联系了！”沈运想想自己将自己的事情通过两大钱庄张扬出去，心里就有点烦躁，“这事情从头到位你都参与了，若是他们不想看到我在他们的碗里捞饭吃，估计，很快就会找你了！” “这个，还真未必！”郑宽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是我说句丧气话，沈相公你这一共才一艘海船，走的又是倭国，在这四大家族眼里，只怕您和那些零散的货主，没多大的区别，而且，沈相公你也不是没有靠山的，为了这一趟两趟的买卖，和你交恶，实在是不值得！” “还有这种说法？”沈运眼睛一亮，哑然失笑，看来，他是将自己太当一回事情了，在郑宽眼里，自己都不算一回事情，这对那些拥有船队的大家族眼里，只怕自己更不算一回事情了。 “不过，若是沈相公继续做大，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郑宽看着沈运：“莫非沈相公有做大的意思？” “这个，倒是暂时没这个想法！”沈运摇摇头：“若是有需要，我会和你商议的，对了，这是这次你的酬劳，三千两，下一趟出海，在半个月之后，你叫你的兄弟早点做些准备！” “那我就不客气了！”郑宽将银票收进怀里：“这些兄弟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兄弟，嘴里严实的很，无论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们都不会泄露只言片语的，沈相公你尽管放心！” “如此甚好，至少对得住这些银两！”沈运点点头：“南京城的那个张家，现在是谁主事，他们的靠山又是谁，船队有多大规模，平时都是运输的那些货物，你给我细细说说……”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有女宝儿 不让须眉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有女宝儿 不让须眉 苏州城里，某处深宅大院里，一个面目清癯的中年人，手上拿了一封书信，已经在书房里凝视里良久，书信里每一个字，他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他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按照书信里的去做。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书信塞进怀里，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宅院里沿路都有仆役在他经过的时候，对他微微低头，他却是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想着自己的心事，朝着宅院的最深处走了过去。 在一个幽静的小院门口，他站定了脚步，低低和门口的下人说了几句，才缓缓的走了进去，在院子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树荫下小寐，听到脚步声响，微微张开眼皮，见到他进来，老人又闭上了眼睛。 “爹！” 中年男人恭敬的站在老人身边，轻轻唤了一声：“宝儿来信了！” “嗯！”老人鼻子哼了一声，“给你的给是给我的！” “给苏家的！”中年人将信从怀里逃出来，想递给老人。 “说给我听就可以了！”老人眼睛依然没有睁开：“宝儿那孩子，做事情知道轻重，既然来信，那必定是钱庄那边的事情了！你这个做爹的，有时候还不如宝儿！” 中年男人笑了一下，不以为意的，这样的话，自从宝儿懂事后，他听老爷子说了太多次了，他都习惯了。 “宝儿说，钱庄的历练也差不多了，家里该换人去钱庄那边去了，她一个女子，在钱庄里做事情还是有些吃亏，对咱们苏家在钱庄的影响力可没多大好处！” “宝儿去了快两年半了吧！”老人点点头：“我会让二房派人换宝儿回来！” “那宝儿回来，爹你怎么安排？”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孩儿这一房，现在除了些铺面，家里的工坊，还有钱庄的声音，海上那边的生意，可都弟弟们拿去了……” “哎！” 来人叹了口气，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的对自己儿子说的：“宝儿，若是宝儿是男子就好了，一大家子，除了宝儿做事情有分成有手段，其他人简直就是一帮只会花钱的废物！” “你也是！”老人抬起头来：“你长房的，本来指望这你来接掌家业，你看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做事情到处出纰漏，弄得兄弟们不服，子侄们服气，连你几个叔叔，都对你颇有微辞！” “爹！”中年男人有点委屈：“能不能每次见面都要骂我一顿，孩儿都四十多了！” “偌大的苏家，等我意思，连一个掌舵的人都没有，我不骂你骂谁！”老人白了他一眼：“自己还不生气，连个有本事的儿子都生不出来，要不是有宝儿，大概的都忘记你还是长房的老大了！” “宝儿还说什么了？”老人喘口气，又躺了下来：“说吧，若是就回来带着事情，你不会巴巴的来找我！” “宝儿想自己做点事情，要钱和人手！”中年男人有些犹豫的说道：“他说，若是这钱和人手，族里不给，就直接找我要，不过，若是她侥幸有些收益，就不会给族里了！” “宝儿比你看的清楚啊！”老人沉吟了一下：“多少钱，都少人？” “五万两，人手的话，至少二十人，从掌柜到伙计，到护卫，都得从咱们自己家里的人找！” “银子我给，人手的话，你这个当爹的给女儿找！”老人闭着眼：“但是这银子有个说法，若是她经营的好，收获不用交族里，就当是族里这些年，对你这几个兄弟从你长房拿走的那些生意的补偿，若是亏了，也没事，回来老老实实的给族里做买卖，有宝儿在，你长房虽然和其他几房稍微差一点，但是总归是过得下去的！” “明白了！”中年男人点点头。 “还有，宝儿的亲事，你操一下心，你长房没男丁，问问宝儿的意思，是不是可以招一个赘婿回来，这样的话，宝儿也能专心在家里做事情，而没有什么顾忌了！” “孩儿会记在心上的！”中年男人点点头：“那孩儿这就办了！” 树荫下的来人，闭上眼睛，微微的点了点头：“去吧！” …… 同一时间，南京城里，苏宝儿将手上的纸张放下，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走到二楼的窗口，看着楼下人忙忙碌碌。 五千两白银兑换的铜钱，全部装箱，然后送上门口的马车，这是一个需要时间的事情，沈运那边，派了一个掌柜的过来盯着这事情，苏宝儿总觉得那掌柜的有些阴柔，看谁的眼光，都好像对方欠了他不少银子一样。 而且，这个叫做陈礼的掌柜，有些沉默寡言，但是一旦开口，却是干练的很，一点虚头巴脑的话语都没，苏宝儿不知道沈运是从哪里搜罗来的这个人，钱多和他比起来，简直就好像是一个做事情拖泥带水的话痨一样。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运送铜钱的马车的去向，早就安排了人盯着，苏宝儿不担心这么大的一笔货会盯丢，她有些好奇，这些铜钱，沈运会送到哪里去。 楼下，那个陈掌柜的好像有所感应，抬头朝着楼上看来，她迎着对方的目光，笑了一笑，离开了窗子，回到了自己的桌前。 有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将桌上的纸张吹得凌乱一些，她拿过一枚镇纸，压在桌上。 镇纸下，尽是一个一个的人名，还有对这些人名的一些描述，这些东西，她已经都全部记在了心里。 沈运：十九岁，南京棋盘巷沈家坊人氏，十五岁中秀才，去年未曾参加科举，因情事受伤，开始经商，聘请京城名医，开沈记医馆，药铺，以一种叫做“贵妃笑”的调理肌肤的药物，获利颇丰，其经营手段奇特，但是有效，后交好靖海侯次子，得靖海侯青睐，被聘为新建立的“精忠武学”总教习，代靖海侯主持精忠武学一应大小事宜。 吴胜男：沈运正妻，自幼青梅竹马，同为沈家坊人氏，性格温婉，为人和善。 吴超：其妻吴胜男之兄，性格彪悍，好凶斗狠，原为应天府府衙公差，后因“侍郎女儿失踪案”牵连，被驱逐出官府，在棋盘街聚拢一帮无赖泼皮，以收平安银子，讹诈商铺店家为生。 周倩儿：来历不详，原为沈记医馆病人，后被沈运收留，为沈运主持医馆营运。其母后来投奔其女，现为沈府管家。 薛神医，欧阳海燕：一对名医师徒，医术极高，据说来自顺天府，且有太医院供奉之职，待确定。 沈财：沈运贴身小厮。 沈宝：…… 第二百三十四章 赵李入场 私家镖局 第二百三十四章 赵李入场 私家镖局 关注着这一批铜钱去向的，不仅仅只有苏宝儿，实际上，当振威镖局的马车一出棋盘街，李晨和赵虎臣就已经注意到了。 如今的镇威镖局躲在棋盘街的犄角旮旯里，原本就没有多少买卖，换了地方之后，那几乎就没有外来的买来了，所以，基本上，不管振威镖局的人承认不承认，他们现在做的就是沈记的唯一的买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振威镖局算是沈记的私人镖局都不为过了。 出去的车队只是引起注意，但是，车队满满当当，身边还拥簇着一帮带着家伙的护卫回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而车马直接开到振威镖局里头，而是不进了沈记商行的铺面，那就更令人生疑了。 李晨觉得，这应该是自己一直等着的那活儿来了，他爹都已经的答应了他，现在就等沈运的消息了。 “运哥儿，你这可不厚道，我可瞪大眼睛在等着你的消息呢，你倒是好，不声不响的在干活，还拿我当兄弟了么？” 仗着和沈运厮混的熟，李晨和赵虎臣直接到了振威镖局里头，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陈礼说话的沈运，李晨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沈运和陈礼在说着话，在他的身边，郑玉婵也在微微点点头，他脸上的悻悻之色就更明显了：“敢情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们哥俩，这太不仗义了，太不仗义了啊！” “啊，你不知道么？”沈运愣一愣：“我以为席琳娜和你说了呢，她没去酒楼那边么？” “那女人的人毛我都没看到啊！”李晨抱怨起来：“昨天里那新来的掌柜还在和我抱怨，这神仙乐得补货了，可你说这事情不是得找席琳娜么，我琢磨这她没回来，再等等两天再说，哪知道她早回来了，气死我了！” 沈运反应了过来，席琳娜回来的时候，可是带着紫菜回来的，自己叫她休息几天，肯定这两天，她在弄这事情，自己交代这事情要高度保密，自然不能假手于人，不用想，李晨到哪里去找她的人去，肯定是她躲在自己的宅子里在磨紫菜玩呢！ 要说，这丫头也够拼的。 “现在知道也不迟！”沈运笑了起来：“不就是一场误会而已，哪里有特意瞒你的意思！” “误会就好！那事情我给我爹说了，要是你这边没问题，那他就开始找人了，虎臣他爹也是这样，反正咱们两兄弟是赖上你了！” “在哪里？” 沈运知道这些话就不方便郑玉婵听到了，微微示意了一下，三人走到一边。 “我去宁波水师那边，具体官职不清楚，反正肯定大不了，但是绝对也不寒碜！”李晨大咧咧的说道：“多少得有点权利才行，要不然，怎么照顾咱们的买卖！” “那虎臣呢，去哪里想好了么？”沈运点点头，松江府还是在宁波水师的辖区的，只是如今的大明水师，都是近海的战船，在海边晃悠下可以，去大海深处就不行了。 “去宁波守御千户所吧，反正是不可能去地方卫所的，没得升！”赵虎臣瓮声瓮气的回答道：“我爹说了，若是能赚点钱，对我的升迁也有好处，反正我爹不会害我，晨哥儿也不会害我！” “那我就会害你了！”沈运眼睛一瞪，佯装不高兴。 “你？”赵虎臣摇摇头：“你害不了我，我一个人能打你五个！” 好吧好吧！沈运觉得被对方大败了，“我还真打不过你！” “事情差不多了吧，这一趟赚了多少？”李晨关心的不是这个，打断了他们两人的说道：“路子都趟好了？” “差不多三四倍利润吧！”沈运说道：“商路倒是没问题了，只是商家有点小问题，不过，我有点想法，回头再给你们说！” “麻烦吗，要我们帮忙尽管出声！”李晨倒是很快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有点小麻烦，但是你们现在使不上力气！”沈运摆摆手：“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那我们这边事情可以动了吧！”李晨问道：“说麻烦也不麻烦，说不麻烦也麻烦，快的话，也得要一个月左右，再迟的话，这又赶不上趟了！” “动吧！”沈运点了点头：“叫两位伯父尽量给你们找个权利大一点的位置，官职倒是没那么重要，重要是有实权！” “这个还用你教！”李晨嗤之以鼻：“别忘记了，我和虎臣家里是干什么的，别的地方可能吃亏，这些事情上，这要吃亏了，可不就太丢人了！” 他觉得沈运一个连官都没做过的家伙，居然教他官场之道，实在是有些太可笑了，沈运的那个总教习，可不是一个什么官儿，要是一个正经学堂的教习，这么不务正业，那还有没有体统可以言了。 “还有，这事情，就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了！”沈运犹自不大放心：“咱们的买卖，就这么大，利润就这么多，这要多个人分钱，你们也不愿意吧，锦衣卫那边还得拿大头呢，等你们差事办妥了，我这边的事情会细细给你们说的！” “知道了！”李晨和赵虎臣点头离去，对于吸引他们来的那些车马里的货物，他们一点都不关心了，反正他们没出力的话，这些货物赚多赚少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沈运接纳了他们，他们得先把自己的事情弄好！ “沈相公！”郑玉婵看着这两位小爷离去，走了过来：“这些货物，要存放在镖局多久？” “怎么了，你们有问题？”沈运问道。 “问题倒是没问题！”郑玉婵苦笑的说道：“要是存放的时间长，那我得安排足够的人手看守了，药铺那边的买卖又不能耽搁！” “不会很久，最多半个月！”沈运算了下时间：“若是人手不够的话，我倒是可以让李二狗那边派些人过来，不过，你们可就少赚了，一家钱两家分！” “那还是我尽量吧！”郑玉婵一听青龙会的那帮家伙来，果断的摇头：“咱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别到时候出了茬子，坏了我镖局的名头。” “那就这样吧！”沈运点点头，走了出去：“其他的事情，你和陈礼说吧，反正你们也熟悉！” 第二百三十五章 跗骨之蛆 如影随形 第二百三十五章 跗骨之蛆 如影随形 李晨和赵虎臣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两天后他们就告诉沈运，他们的事情已经开始运作了，很快就有消息过来，而神仙居的经营显然他们得交回家里，神仙居的稳定收入，他们两家是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 沈运对于他们两家派人来，自然是无所谓，反正神仙居这边他就占一成的份子，而且，神仙居赖以成名的“神仙乐”的渠道，由沈记商行一手掌握，换谁来经营都对他没多大的损害，正经是这两人知道自己将这产业交回给家里，还事情知会一声，有这份尊重就够了。 七天之后，去松江府的海船又回到了刘家港，在振威镖局里存放了这些日子的铜钱，终于可以运出去了，这一次，沈运也跟着上船，有些事情，他打算和滞留在松江府那边的大友清雄好好的谈一谈。 一切都如同上次的一样，青龙会的人手，郑宽的人，都按时回到船上，等待着沈运一来就起航。 船出了港口没多久，倒是没有什么异样，这趟航路这艘船已经跑了好几趟，不管是水路还是关卡，都熟悉的很。 沈运上次去松江府是从宁波过去的，从南京这边过去，倒是第一次，刚刚开始，看到这长江上船来船往，两岸的景色各异，还有几分新鲜感，但是一天过后，他就觉得没多大的意思了。 这个时候，颇得席琳娜器重的汉斯，找了过来。 “东家，后面好像有艘船跟着我们，跟了一天了！”汉斯似乎有些担忧：“我已经是第三次看见他出现在咱们船只的后面，从出港的时候就见到过，可以肯定，他一直都在跟着咱们！” “大概是去苏州或者松江府的船只吧，没什么奇怪的，这条航线上船只本来就不少！” 沈运有些不以为然，这长江上船只还少了，偶尔看见一艘眼熟的，没什么奇怪。 “哦！”汉斯见到沈运不在意，也不多说，他只是尽到自己的职责而已，他可是知道，席琳娜小姐看得起他，提拔他做了头目，那他的责任就是要保护这艘船和货物的安全，有什么隐患，他当然上心的很！ 不过，他依然没防松警惕，只是那艘尾随他们的船只，仿佛知道他发现了对方一样，在第三次在这艘船身后露了个头之后，然后就不再也不出现了。 苏州府是著名的繁华之地，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等繁华之地的水运，自然也是繁忙之极，官府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巡检司，征收南来北往商船的商税，但是巡检司人手有限，往往船闸附近，会有一长溜的船只等待着交钱过关。 沈运的船只，自然也是在这些等待的船只之列，船只到达苏州的时候，在船闸边排队的船只，足够快两里长了，而巡检司的那些兵丁，则是乘着舢板小船，来往这些等候的船只中间，收完一艘船的钱，就放行一艘船。 “这只怕得两三个时辰了！”席琳娜看看面前的船流，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没哪一次少于这么多的时间的，我说这巡检司多找找些人收钱不好吗？” “也就你的抱怨多！”沈运笑了笑：“朝廷的巡检司，可不仅仅是为了收点税银，缉私，捕拿，巡查犯禁的商货，都在他们的职司之内，要是将所有的人都用来收银子，那他们还是巡检司么，那是市舶司了！” “东家！”汉斯一脸严肃的从后面走来，“我又看见那艘船只了，就在咱们后面不远的地方！” “那肯定是到苏州的了，别大惊小怪的！”席琳娜摆摆手：“出海之后小心一点好，但是，眼下还在大明的地方，你现在有些小心过头了！” 席琳娜有些不大耐烦的说道，沈运却是心里一动：“在后面么，带我过去看看，反正呆在这里也是无事！” 没多大的功夫，在这艘船的后面，就已经差不多有十几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排队了，而汉斯一直耿耿于怀的那艘船只，就在这一时间船的后面，看起来和普普通通的商船一样，甚至和沈运身下的这艘船，也没多大的区别。 “就那艘么！”沈运看来半天，没看出什么来：“你既然关心了，就盯着点，若是过了苏州，再在咱们身后看到他，那就离开告诉我！” “明白了，我会保持警惕的！”汉斯很是严肃的回答道。 两三个时辰的等候，终于轮到了沈运，一艘小舢板靠近船只，几个巡检司的官兵上来查看船只的文书和货物，不过，当席琳娜将锦衣卫开局的凭证拿出来，那几个巡检司的官兵犹豫了一下，看看文书，连检查货物的话都不提了。 饶是打着替锦衣卫运送军械的名义，席琳娜还是给领头的官兵，塞上了两个五两重的银锭，几个官兵，乐呵呵的下船，冲着下一艘去了。 “看来在酒楼当了半年掌柜，倒是把你历练出来了！”沈运微笑着看着席琳娜的举动，一边感受这船只缓缓开动的震动，一边说着：“我以为你直接将文书拿出来，就打发他们走了呢！” “花的小钱，让这些官兵没那么多怨气，要不爬上来一趟，空手下去，换谁都不高兴！”席琳娜瞟了他一眼：“再说了，又不是花的我的银子！” “那倒也是！”沈运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大明有句话，叫做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这办事的风格，越来越像我们大明人了！” 离开了船闸的船只，朝着烟波浩渺之处而去，陡然感觉就是一片宽广，半个时辰之后，偌大的江面上，船只就稀疏了许多，沈运看着在船头上衣袂飘飘的席琳娜，突然觉得，当初自己答应和对方合作，还真是占了大便宜了，有这个女孩在，自己省了多少心啊！ “东家，席琳小姐！”汉斯匆匆船尾处，急步走了过来：“那艘船又出现了，就在我们身后不到一里的地方，而且，我很确定，咱们经过船闸的时候，那艘船前面还有十几艘船，他们没理由这么快就跟了上来！” “这是真的盯上我们了！”沈运脸色一凛，“郑彩知道么？” 郑彩是郑宽派来的人的头领，闻讯急急赶来，面对沈运的询问，很是茫然的摇摇头：“这江面上敢做没本钱的买卖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莫非是盯上沈爷的这船货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第二百三十六章 恶意彰显 左右为难 这就有意思了？ 沈运起身，冲着船尾走去，果然那艘自己曾经见过的船只，就在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跟着，看不出恶意，但是，他们一直从南京跟到苏州，然后过了苏州还在后面，就已经是很大的恶意了。 如果是如同郑彩说的，在这长江上，现在敢于动手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的，已经不多了，那么，这船跟着自己，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去松江府吗？沈运摇摇头，决定这种可能性有，但是真是不大。 哪怕是在同一条航路上行驶，也没有老是在船后若隐若现的，从南京一路走来，自己这艘船或快或慢，但是，有一点沈运是清楚的，那就是自己的这艘船，是从未在沿路的州府任何一个码头停靠的，后面的船只若是普通的商船，绝对跟不上自己的船的。 “要不再等等，过了松江府的码头再看？”席琳娜也觉得这事情实在是蹊跷，在一边建议道。 “过了松江府码头就出海，若是出海了还跟着咱们，自然就不必说了，而且，咱们船只出海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跟得上！”沈运摇摇头：“我觉得如果是真对咱们不利的话，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咱们出海！” “那该怎么办！”席琳娜看着他，担任护卫的汉斯和郑彩，也看着沈运。 “停船！”沈运稍微沉吟了一下，看看天色：“叫大家戒备……” 船只在江心缓缓的停了下来，众人的眼光，齐齐的看着远处的那艘船只，只见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的那艘船，发现前面的船停下之后，也开始缓缓的减速，到了最后，居然也是慢慢的停下来了。 众人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了。 “咱们这是到哪里了？”沈运张口问道，此刻已经离开苏州府快一个时辰了，应该是在苏州府治下某个县城的水域内。 “应该在常熟境内！”船老大对这一带还算熟悉，：“不过，这个时辰，天都快黑了，若是去县城求援的话，只怕连城都进不了！” “时间上也来不及！”郑彩哼了一声：“沈爷，你且安心，这种事情，咱们兄弟见得多了，就让我去会一会，这是哪一路的好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条路上发财！” “起锚吧！”沈运摇摇头，“不管是什么人，他也得近我们的船再说，若是在掉靴鬼一样的跟着，就吓得咱们手足无措了，那也太瞧得起他们自己了！” …… “小姐，前面的船又开始动了，咱们要跟上吗？” 在后面的那艘船上，一个身材胖乎乎的家伙，一直在船头张望着，见到前面的船只又开始动了，急忙向身后喊了起来。 在他身后，苏宝儿坐在船头的一张椅子上，仿佛在魂游天外，听到他的喊声，苏宝儿微微一惊，继而抿嘴一笑：“当然跟上，既然都发现咱们跟着了，咱们不跟上，好像有些不大给这位沈公子面子！” 船工们缓缓的将船只开动了起来，钱多回过头，跳了下来：“小姐，你直接上去和那沈公子商议就是了，这么跟着他，没准他以为咱们是水匪，吓到了他们！” “说什么，说他们这几万斤铜钱送到哪里去吗？”苏宝儿叹叹气：“老钱啊，你这人怎么说，办事也算稳重，就是眼界小了一点，看的短视了一点！” “小姐多指点指点！”钱多嘿嘿笑了起来，一点都不为自己被小姑娘指责感到不妥。 “刚刚在巡检司那边的消息，你也听到了吧，沈公子的船只，拿着是锦衣卫的运送公文，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他船上有没有锦衣卫的人，但是，他的这买卖，锦衣卫肯是要拿银子的不是！” “这个是自然，天底下哪里有不吃腥的猫！”钱多理所当然的点头，苏家若是能搭上锦衣卫的线，那也得花费不菲，何况沈运这个刚刚初出茅庐的小子。 “我贸然去和沈运去谈，咱们往好的想，沈运沈公子，愿意和我谈，但是，若是船上有锦衣卫的人呢，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觉得咱们是抢了他们的买卖？”苏宝儿继续问道。 “肯定会这么想！”钱多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怕他们误会！” “那也不全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苏宝儿微微摇摇头：“你看前面那沈公子的船，是不是可以经得起海上的风浪？” 钱多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这是在这长江里跑来跑去的船，这出海不是找死么？” “那就是了！”苏宝儿一拍自己的双手：“这样的一艘船，直接朝着松江府那边走，要知道，出了松江府可就是出海了，你说，他们这一船货，会到哪里去？” “松江府码头？”钱多一开口，顿时就摇头：“这不可能，若是这样，小姐的话，你不可能不知道，咱们苏家可是有海船在那边的，咱们的海船，都不敢堂而皇之的进松江府，他沈公子何德何能，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违背朝廷的律令！” “小姐是说……”他眉头一紧，有些不大敢相信的样子。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了，我那几位堂哥能在山东找到那样的地方，难道就不许沈公子有这个本事？”苏宝儿点点头：“我就是好奇，我苏家在山东那边，搭线维持，每年都花费不少的银子和人情，这么多年下来，才堪堪可以占住脚，沈公子这种人，单枪匹马就做出这样一份局面来，可就有些不简单了！” “小姐！”钱多脸色严肃了起来：“小姐你得想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真的如同你想的那样，这沈公子只怕不仅仅是官面上有人，和江湖上那些亡命之徒只怕也少不了联系，咱们这样继续跟着，那可就太危险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个颠倒，如果小姐是沈公子，有人跟着你的后面，想要知道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小姐你会怎么做？” “我知道轻重的！”苏宝儿看着远处因为天色黯淡渐渐模糊的船影：“我会跟他到松江府，不会跟着他出海的，到松江府不是要到明天下午才会到么，希望他能主动过来和我接触一下，要不然，咱们就只好在松江府停下来，等着他们回来，若是出海的买卖，咱们搀和不上，那么，他带回大明的货物，咱们就全部吃下！” 她微微的低下头：“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天下哪里还有比这更好做的买卖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真话假说 反客为主 第二百三十七章 真话假说 反客为主 可惜的是，沈运听不到身后的那艘船上的说话，在他的吩咐下，座船在暮色中稳稳前行，很快，黑夜就来临了。 一般到了晚上，在江面上再跟上前面的船只，就有些困难的了，前两天晚上苏宝儿的船只，都是在晚上跟丢了沈运的船，然后在第二天迎头赶上去的，所幸的是，沈运的船只虽然不靠岸，但是因为船上的货物重量，倒是也走的不快，和她的这艘船相比，速度要差些。 这个晚上，她也是打的同样的主意。 傍晚前对方的试探举动，她并没有过于掩饰行迹，这是最后一晚上了，即便是对方不试探甚至懵懂不知，她也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现在对方已经知道了，那么，她就是期待明天会在松江府的某个地方，对方主动停下来，和她接触了。 在江面上的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天色一亮，苏宝儿吩咐船工，鼓足风帆，朝着前面追去，在她的视野里，已经看到不沈运的船只了。 “小姐，咱们过了太仓了！”船上船老大，回答着苏宝儿的询问，“再过去就是华亭了，松江府府治所在了！” “什么时候能到！ 苏宝儿看着远处，寻找着沈运的船只的踪迹，可惜，江上白帆点点，唯独没有她希望看到的那一点。 “大概吃过午饭后会到！”老船工看看天色，回答道。 “不吃午饭了！”苏宝儿淡淡的吩咐道：“早点赶到华亭，我请大家吃酒！” “好嘞！” 众船工大喜，身下的船只的速度，明显的增加了一些，船只划过水波，朝着远处而去。 松江府，据《汉书》记载，相传在春秋末年，吴王阖闾筑南武城，也称之为“邬城”，自宋起在松江建府，为华亭府，在宋时，番商辐续，乃以镇名，市舶提举司及榷货场在焉。元至元二十九年，以民物繁庶，始割华亭东北五乡，立县于镇，隶松江府。 至明，松江府境东西一百六十里，南北一百五十二里，东至大海一百里、海无际。 而华亭为松江府府治所在，虽不及苏杭繁华，但是也是别有一番气象，因东临大海的原因船只往来频繁，偶尔有番船进出，皆有华亭巡检司拦阻，所以华亭码头，往来见到的大多数都是大明船只。 宁波水师也有战船巡弋此处，自从沿海平倭以来，倭人鲜有再为祸者，但是往来番船，若是不听劝阻，不前往宁波市舶司进行贸易，水师也有驱赶之权，故而此次临海，虽然繁华，却也没前些年那动辄闻倭大乱的景象出现了。 隆庆开关以来，华亭这边的番船来往更多了一些，但是，无一不是在华亭就被拦阻了下来，宁波水师在这里设置了一个水寨，在岸上，松江府朝廷除了设置松江守御千户所以外，更是在青浦，华亭设置卫所，守卫力量，不下天津。 短短的一个上午，有了苏宝儿许诺的犒赏，苏家的船只比起平时来速度更快，还没到正午的时候，苏宝儿就远远可以看见松江府的码头了。 而在码头附近，水师的水寨里高高的旗帜，更是一眼可见。而在那水寨的旁边，停靠在一艘官船附近的那艘船，不正是沈运的货船是什么？ 苏宝儿笑了起来，她担心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沈运的那艘船，终究没有不管不顾的出海而去，而是在这里等着她。 她的座船缓缓的靠近码头，寻找着停泊的位置，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船老大将船上的缆绳抛了下去，岸上的人接过缆绳，将缆绳系在岸上的石桩上，跳板才刚刚搭上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几个人影一下就窜了出来，快步冲上船，雪亮的短刀擎在手里，将船舷边的船工逼了开来。 船上的几个护卫，立刻就蹦了起来，纷纷抽出手中的兵器护卫着苏宝儿，而钱多更是一个箭步，就朝着船头窜去，准备大声呼救。 这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港口内，水上有水师的战船，岸上有巡逻的官兵，居然还有贼人出没，这也太离谱了。 “钱多！” 苏宝儿喝住了钱多，脸上不惊反喜：“不要大惊小怪！” 十来个汉子冲上船来，也不出声，各种占据位置，提着兵器冷冷的看着苏宝儿等人，直到确定船上的人没有反抗的意思，才对着船下打了个唿哨。 一袭青衫的沈运，背负着双手，从踏板上走了上来，他左右光顾了一下，一眼就看到苏宝儿，微微摇摇头。 “又见面了，沈公子！” 苏宝儿笑了起来。 沈运没有出声，朝着他身边的护卫看了看，苏宝儿扬扬下巴：“都退下吧，沈公子是熟人，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几个护卫，悻悻的看了沈运身后那些拿着兵器的人，面无表情的退了下去，手中的兵器，却是没有收起来。 “苏家的人？”沈运走到苏宝儿面前，看着她说道：“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苏掌柜，可不就是苏家的人么？以你年纪，能在四海钱庄有偌大的权利，若不是苏家的人才是怪事呢！” “一直都是！”苏宝儿微微笑了笑，往船头走了走，沈运看了看他，跟了过去。 “既然如此，那就明人不说暗话，你想做什么？”沈运站在船头：“你不要说你恰好从南京到松江府，跟着我一路，也是‘适逢其会’。” “当然不是，我是特意跟着沈公子过来的！”苏宝儿微微一笑：“沈公子弄个这么大的阵仗，就不怕吓到我么，我可是没什么恶意！” “你也得敢有恶意！”沈运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看这船：“是苏家的意思，还是四海钱庄那边的意思？” “都不是！”苏宝儿回答道：“钱庄那边的差事，算是交卸了，我也代表不了苏家，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沈公子如此聪明，难道感觉不到，我对沈公子一直都仰慕得很么？” “哎！”沈运笑了起来：“你要当真的这么说，那我可就当真的这么听了，对了，有什么话，你得赶紧说，我听说你们这船上好像窝藏了白莲教的反贼，只怕很快锦衣卫的人就要过来搜船拿人了！” “你！”苏宝儿眉头一蹙：“不至于如此吧！” “我也不想如此啊！”沈运摇摇头：“有你这样的美女仰慕，我倒是很享受的，就是不知道，你这样的美女被请到锦衣卫那边，他们会不会像我一样怜惜你！” 第二百三十八章 直言不讳 提议动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 直言不讳 提议动人 江水在哗哗的流淌，江风从船头吹过来，带着午后的一丝暖热。 岸上人声嘈杂，各种口音的声音此起彼伏，各种情绪在码头上蔓延，有的兴高采烈，有的懊恼不已，有的疲惫不堪，更有的，在这码头之上，茫然的看着四周，浑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唯独没有人关心这一艘刚刚靠岸的船只，船上一片寂静，船下热闹非凡，仿佛是有一道屏障，将这里和外面，隔绝成两个世界。 “我其实，就是想和你做生意，你信吗？” 阳光照射在苏宝儿的身上，她却是感觉不到什么暖意，轻轻的拢了下衣裳，她抬起头，很是认真的看着沈运：“我沈家也有类似沈公子这样的生意，但是和却是一个铜钱的关系没有，我身下的这艘船，船上的这些人，他们听命的是我，而不是苏家！” “是你想，而不是我想！”沈运笑了起来，他不大相信对方的话，不过，这没什么关系，知道了对方的根脚，那就意味着对方对自己的威胁都放到了明处，他的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 至于锦衣卫什么的，当然是威胁苏宝儿的，松江府的府城，肯定会有锦衣卫的治所，但是，那也不是他区区沈运可以指使得动的。 “我有很好的人脉，南直隶不少的富商大贾我都认识并且多少有点点交情，这意味这我的散货渠道要比常人要多要大！”苏宝儿低低的说道：“杭州府同知秦大人，是我的嫡亲舅舅，在杭州地面上也算是说得了几分话！” “嗯，然后呢？”沈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至于我本人，不是我自己夸耀自己，自从十四岁起，我就在家族里显露出了经商的天赋，可惜我父亲没有儿子，只有我一个女儿，于是，家族里几个叔叔，就以钱庄历练之名将我打发到南京，不让我接触家族的商业之事，但是，这几年我也没闲着，若是自问我有这个机会，我觉得我不会做的比别人差，至少，不会比我苏家的那些叔叔和堂兄弟们差！” “既然如此，你自己完全可以自己经营出一方局面来，和我做什么生意！?”沈运摇摇头：“苏掌柜，不，苏小姐，你这一番话，可没多大的说服力！” “我是女人！”苏宝儿坦然说道：“就算我做出再大的成绩，经营出了再好的局面，家族里说要拿走，我就得双手奉上，我想做出自己的成绩来，而且，还不能白白的替苏家做，那么，我就必须要找一个合作伙伴，而这个伙伴，也的有能力保住我们做出的局面！” “所以，你就看上我了？”沈运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暧昧。 “没错！”苏宝儿坦然说道：“你现在看到的人和船，以及船上的财货，就是我的全部家当，我苏宝儿要做事，小打小闹我可看不上，要做就做大的，以我的格局眼光，我实在是看不到，这世上有什么买卖，现在能比这海贸买卖，赚钱赚的更快，更多！” 她直盯着沈运：“你沈公子身家清白，又有锦衣卫为依靠，经营的手段不落俗套而有奇效，这样的人，原本就不多，而你在发迹之后，依然迎娶青梅竹马，这叫能同富贵，和这样的人做伙伴，我不担心会被你坑害，这些原因还不够么？” “呵呵！”沈运微微笑了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没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不知道沈公子是怎么趟出这条海贸的航路的，至少，沈公子已经成功的去海外贸易了一次，我若是现在不趁早加入进来，难道等到沈公子在多来往几次后，自己购置了船队，我再凑上来么？” 她毫不掩饰着自己的目的：“到了那个时候，沈公子只怕也看不上我现在说的一切了，不是吗？” “我凭什么信你？”沈运点点头：“没错，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凭什么要信你，让你加入进我的买卖，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你所有的货物，都不担心如何卖的出去，你只需要将货物运到这松江府，所有的货物，直接由我包销，现银交易，我取市价两分的利润即可，省却你大把的时间和精力，而且，你的银钱流转的更快！” 苏宝儿捋了一下被江风吹乱的头发：“同样，采购的货物，也可以由我来包办，你给出数量和价格，我来采买，你原本可以跑一趟时间，或许就变成了两趟，省却了和其他商人打交道的地方，沈公子，我可是查过你，你的手下，包括你的那位席琳娜掌柜，在这一方面差的一塌糊涂，我的出现，恰好填补了你的短板，让你可以更专心经营这海贸之事！” “一样是两成？”沈运笑了笑，“你这可是两头赚钱，进出都是两成，赚的可不少！” “我说的是大明的价格！”苏宝儿肯定点点头：“大明和海外的价格，区别有多大，这个不用我再说了吧！” 沈运沉吟了起来，不得不说，苏宝儿的提议很动人，席琳娜这方面的能力和苏宝儿还真没得比，在经营上，席琳娜可以算是有天赋，但是，论起人脉，资源，这些不是个人天赋的东西，她就差得多了，毕竟她一个金发碧眼的莫卧尔人，能融入大明人中间，就很不错了，指望那些富商大贾看着她那张脸，就能做成生意，那也太小看大明的商人的智商了。 见到沈运在考虑这个问题，苏宝儿又趁热打铁道：“我知道我现在说再多，沈公子也有疑虑，不过没关系，信任都是慢慢建立起来的，不如我和我的船，就在这里等侯着沈公子这一趟的归来，我想，若是公子见识到了我的诚意，或许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的确不迟！”沈运点点头，挥挥手，他身后的那些汉子们，将手上的兵器收了起来：“我暂且相信你的话，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就在这里等着，若是你没骗我的话，过些日子，你就可以得到答复了！” “自然不会再跟着沈公子了！！”苏宝儿笑了起来，“我要不要在这里租赁几个货仓，等候着公子的归来！” 沈运转过身，走下船去，船上的那些汉子，也随着他走了下去，良久，风中传来沈运的答复：“随你好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甘寂寞 又生祸端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甘寂寞 又生祸端 离开了华亭，再往前走，苏宝儿的船只，就再也没有跟上来了，沈运担心对方会言不由衷，甚至还耍了个回马枪，不过，结果看起来似乎是他想多了。 倒是船上的其他人，没有觉得沈运的这番小心谨慎没必要，尤其是郑宽派来的那个郑彩和他的手下们，甚至对沈运的举动大为赞赏，对他们来说，只要在水上，在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但是汉斯和他的那几个青龙会的手下，和郑彩等人比起来，那就不够人家专业了。 船只出了海口，径直朝着青浦方向而去，在快速行驶了两三个时辰，十八里村的私港，已经隐隐在望了，而“百合花号”那高大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所有的人眼帘中。 一行人靠了岸，沈运跳下船，朝着岸上走去，身后的席琳娜，开始吆喝着人手，准备下货。 码头上只有莱娅在懒洋洋的在晒着太阳，看着他的人手在百合花号忙碌着，停靠在十八里村的这段时间，莱娅的是一点都没客气，直接要这要那，将自己的百合花号好好的修缮了一番，眼下这光景看来，似乎还没修缮完工。 见到沈运从船上踢下来，莱娅眼睛一亮，朝着沈运迎了上去，在远处，得到了消息的吴超，正带着几个人朝着这边走来。 “我说，我应该叫你东家吧，说好的雇佣费用的结算呢，到现在还没影子，我的兄弟们可是眼睛都冒绿光了！”莱娅有些小埋怨的味道：“在这偏僻的地方，连个酒馆都没有，每天就只有一片海水可以看，我现在看到海水都快吐了！” “去找席琳娜，他会支付给你们的酬劳的！”沈运摆摆手：“不过，没地方消遣的事情，让你的人忍耐一下，这一次出海之后，直接让他们去长崎玩个痛快！” “听到了没有！”莱娅朝着身后一边忙碌着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他和沈运说话的水手们：“沈相公说了，这一趟事情完了，好好的拿着钱，去长崎边玩个痛快吧！” 百合花号顿时响起了一片的欢呼声，口哨声，莱娅也没心情再和沈运啰嗦，直接朝着那边正在指挥着人干活的席琳娜走了过去：“席琳，东家让你将我们的酬劳支付给我们……” 沈运回头看着这个女人，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朝着面前的吴超走了过去：“吴哥，港口里一切都还正常吧！” “我倒是希望不正常呢，天天在这里，可有些腻味了！”吴超嘿嘿笑了笑，身上的百户服色有些邋遢了，看来，只怕这一个多月，他天天都这一身，都舍不得换下来。 “这一趟船回来了，你会南京歇息一下，这边让高寒来看着点！”沈运点点头。 “那倒是不用！”吴超断然拒绝道：“这里的事情，还是我亲自来的好，要不然，我可有些对不住这一身衣裳了，再说了，回南京哪里有在这里威风……” “你就是个官迷！”沈运也笑了起来：“大友家的那位呢，你招呼的还算好吧！？” “哎，别提了，这一位还真的不好伺候！”吴超一听到他说道大友清雄，顿时就摇摇头：“要让他在这小渔村里呆着，那可太难了，三天两头，他就要往青浦县城那边跑，你说他一个倭人，我能放心他去县城吗，真要被人打死了，我怎么向你交代！” “你来的正好，你还是将他领走吧，不管是带到哪里去，都别放这里，省得我天天睡觉都不踏实！” “现在他人呢？”沈运笑了：“不会这个时候，又去到那青浦县城那边去了吧……” “就是这样！”吴超无奈的摊摊手：“他的那几个倭人护卫，我可不敢让他带出去，我派了几个兄弟跟着他，反正玩累了，他就会回来的！” 沈运眉头皱眉了一下：“我可等不了他玩累，这要是三五天不回来，我岂不是等他三五天！？” “这个，还真说不住！”吴超摇摇头：“要不，我现在派人去找他，县城就那么大，总归是找得到的，只是这个时候派人去，只怕晚上是回不来了，最快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沈运点点头：“不管他在干什么，让他马山回来，船只随时都可以出海了，我可不想在这里耽误时候！” 吴超点点头，招呼来一个锦衣卫，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声，那锦衣卫点点头，带了几个人，离开了村子，冲着远处而去。 “我叫人整治点东西吃吃，这一路来，也足够辛苦了的，看样子，他们今天晚上有的干了！” 吴超看着席琳娜那边，忙得热火朝天，招呼这沈运进屋子里去，沈运回头看了看天色：“干得快的话，也要不了一夜，希望明天天亮了，能见到大友清雄，要不然，他们这一个夜工，可就打的有些冤枉了！” 吴超嘿嘿的笑了起来，心想，这算什么，若是可以让锦衣卫的人动手搬运货物，他们也抢着干啊，这随便干声一晚上就五两十两银子的，谁都愿意。 …… 与此同时，青浦县城里，一个仿佛是铁塔一样的大汉，正面容扭曲的坐在一家青楼大门口，冷冷的看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官兵，从他的身后冲进去。 “将那个小子揪出来，打断他的四肢，我倒是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坏我的好事！”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一个老鸨模样的人，正哭丧着脸给他在求情：“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这事情和老身这楼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狐狸撺掇的，原本芊芊姑娘已经答应了将军的好事，此刻见到有人给他撑腰，胆子就大了起来，将军给老身一点点时间，暂时别动手，让老身好好的劝劝芊芊姑娘去！” “迟了！”这大汉冷冷的看了这老鸨一眼，一脚将她踢开，“早干什么去了，我都说了今日来接她回去，现在当着这么多人，打我的脸，我这个守御千户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那老鸨还在地下哭天喊地的，大汉站了起来，指着前面的这小楼：“孩儿们，把这破地方全部都给我砸了，将那几个王八蛋，给我揪出来！” 第二百四十章 争风吃醋 刀枪相向 第二百四十章 争风吃醋 刀枪相向 在这栋小楼的二楼，大友清雄听着楼下传来噼噼啪啪的动静，脸色一片煞白。 在他的身边，一个身材娇小面容姣好少女，倒是比他看起要镇定得多，她看着门前一脸紧张正看着门外的两个汉子，轻轻的拍拍大友清雄的手背：“熊公子，你的呵护之意，芊芊心领了，你放心，芊芊不会连累你的，你和你朋友，还是趁乱从后面走吧，只要我出现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怎么可能！”大友清雄急了：“芊芊，你我一见倾心，我也曾经答应要为你赎身，带你离开这里，这个时候我若是抛弃你而去，与畜牲还有什么区别，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芊芊苦笑着摇摇头，走到门口的两个锦衣卫身边，两个锦衣卫都是一身便装打扮，在她眼里，这两位自然是这位豪爽淳朴的熊公子的亲随了。 “两位大哥，你家公子执拗，我劝不过他，只是外面的人是本地的守御千户所的千户，在这青浦，他的权势一手遮天，就是我们县令大人都要让他三份，熊公子一个外地人氏，若是落到了他的手里，肯定是没什么好结果的，哪怕是公子家里有办法，但是，因为小女子，连累了熊公子，小女子心里也是难过的！” “所以，我请两位大哥，立刻带你家公子离去，我纠缠那恶人一会儿，定能给你们争取到时间离开这里，只是离开了这青浦之后，你们无论如何，让熊公子，不可再回来了！” “不可以！”大友清雄红着眼睛，一把拉着芊芊的手：“我不许你出去，我也不走！” 他扭过头，对着两个锦衣卫说道：“你们若是拦不住他们，就不要拦，让他们将我们抓了去，做一对同命鸳鸯，若是我吴大哥问起，你们照实说了就是！” 两个锦衣卫你看这我，我看着你，两人眼里都是一片无奈，他们陪着这大友清雄来这青楼数次了，本想到这大友清雄不过是玩玩而已，哪里想到，还整出这么一出来，更别说和他想好的，居然还是当地守御千户所的千户看上的，这下事情麻烦大了。 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大，两个锦衣卫用眼神交流着，他们的来历倒是好说，不过只怕那千户也不会买面子，不过这大友清雄的来历就不好说了，真是要被人拿了去，随便一审，那可什么事情都抖搂出来了。 两人的眼神交流间，很快就确定了对方的意思，大友清雄绝对不能落在别人的手上。 “走的了么？” “前后都堵住了，只怕走了不了！” “他们多少人？” “不管多少人，反正我们干不过！” 两人急促的交谈了几句，很快就有了决定：“芊芊姑娘，你这里有可以相信的人没有，我们需要他带个消息出去？” “有，你们在青浦能找谁啊？”芊芊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在这青浦，还能有谁救得了他们。 “青浦巡检司的周巡检，他们应该可以帮上忙！”一个锦衣卫拿出一个东西，塞到了芊芊的手里：“你让人将这腰牌带给他，就说十八里村的兄弟，希望他能援手，这个消息能带到么？” “应该没问题！”芊芊点点头，那巡检司她也是回到的，叫人去找那周巡检，虽然可能有点波折，但是有信物的，找人应不难。 “让他尽快，我们撑不了多久！”那锦衣卫说道。 芊芊姑娘点点头，走到门口，招呼了一个有些惊慌失措的人，对着他说了几句，那人朝着屋子看了一眼，点点头，快步离去。 “我说了，我们的性命就在他手上了，他一定会办到的！”芊芊姑娘走回来，对着两个锦衣卫说道。 两个锦衣卫点点头，从腰里擎出了贴身的兵器，“熊公子，芊芊姑娘，你们离这门远一点，免得惊吓了你们！” 楼道口，已经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两个锦衣卫走了出去，屋子里两人，立刻掩上了门，只听得外面不断来的传来兵器的交集声，各种巨大的碰撞声，然后，在一片惊呼声中，就听得一句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是哪里来的一帮兵痞，敢来侵犯我家公子，告诉你们，我家公子可是你们松江府知府大人的座上嘉宾，若是在这里受了惊吓，知府大人怪罪下来，你们吃罪得起吗？” “胡说八道！”一个尖细的身影，叫了起来：“不就是一个有钱的小白脸，敢和我们千户大人抢女人，你们是在作死，兄弟们，给我上，天大是事情，有千户大人为你们顶着！” 然后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打斗声，响了起来，屋子里大友清雄和芊芊两人，面面相觑，忍不住拉开一条门缝，看着外面，只见外面的楼道上，刚刚从屋子里出去的两人，守在楼梯口，对着试图上来的人，毫不留情的出手着，楼下的官兵虽多，但是能上得了这楼梯的却就那么几个，往往一人带下，便是滚地葫芦的倒下一大串来。 好在两人虽然拿着兵器，但是都是颇有分寸，要么是拍打，要么是用刀背格挡，虽然大呼小叫声不断，鼻青脸肿的不少，但是真正手上见血的却是没几个。 但是，那些官兵在试着冲上楼梯几次未果之后，好像也发狠了，那个尖细的声音大声的喊了起来：“兄弟们，动家伙，几个外地人在咱们青浦如此凶横，一定是贼人的探子，先拿下再说，死活不论！” “要出人命了！熊公子！”芊芊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的乱跳，那些官兵们正在从外面在分发武器，他身边诸位熊公子的护卫身手再好，只怕刀枪齐下之际，也是抵挡不住的。 “你那送信人的，要多久才能将信送到！”大友清雄这个时候，反而没刚刚那么害怕了。 “至少也得小半个时辰，这可怎么办啊！”芊芊姑娘着急了起来。 “不要怕，有我，我们只要撑过这小半个时辰就好！”他拍拍她的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李家富贵 召之即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李家富贵 召之即来 青浦县巡检所巡检李富贵，今年三十五岁，土生土长的松江府青浦人，这个巡检的职位，是他花了五千两银子买来的。 他是靠贩卖私盐起家的，上任以来，做的就多的就事情，就是这缉拿盐贩的活儿，青浦这边比不得华亭，可以靠着大小的商贩发财，这边临海的地方，私盐贩子不少，但是这些家伙干的都是杀头的买卖，极为凶悍，所以，他手下的盐丁，也都算是能打的，不能打的，绝对干不了这活儿。 他是打算在在这巡检的位子上，干个几年，就舒舒服服的搬到苏州享福去的，这一辈子，他也没有想过再往上走一走，但是，前两个月莫名其妙的和锦衣卫有了来往，而且，深得锦衣卫那位吴百户的看重，他突然之间就有了念想——没准，自己还能继续往上走一走。 干个巡检有什么意思，就算有意思，那也不是青浦的巡检，若是能混一任县尉，没准十年八年后，自己还真能过上做做县太爷的瘾。 吃过晚饭，李富贵在自己家里，正在教训着自己的婆娘，这个女人，太败家了，居然花几百两银子，就买了一瓶小小的脂粉，教训她还居然还顶嘴，说这是南京那边贵人们都流行用的，甚至宫里的娘娘们都用的东西。 她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一个什么德行，居然还和贵人们比，贵人们一年闭着眼睛都是几十万两银子上下，你男人累死累活每年这么点银子能比吗？ “老大，老大！” 有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手里拿这一个东西：“这是心悦楼的人送来的东西，说有急事找你！” “你还说我，你去心悦楼干什么去了？”被他教训的婆娘，耳朵一下就张了起来，陡然变得理直气壮：“什么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是哪个狐狸精送来的！” “别闹！”李富贵一把打开自己婆娘的手：“是正经事情，这是锦衣卫的腰牌！” 女人的气焰一下消失了，嘟着嘴，趁着这个机会溜进屋子去了。 李富贵拿着腰牌看了一下，确定是真货：“那人呢？” “那人说，腰牌的主人，被千户所的人围了，不得脱身，希望老大想想办法！”他的手下回答道。 “屁话！”李富贵张嘴就骂：“千户所的人要造反么，锦衣卫也敢拿，这是活的腻歪了？” “老大，会不会是锦衣卫的人，不方便表露身份……”他这个手下，也算是机灵：“毕竟哪里是心悦楼啊，说出去也不大好听！” 李富贵愣了一下，还真有这个可能，锦衣卫的人一直嚣张跋扈，什么都不鸟的样子，居然找自己求助，看来，这心悦楼里，只怕真有点猫腻。 一边是锦衣卫，一边是守御千户所，那边他李富贵好像都惹不起。 他沉吟了一下，将腰牌递给手下：“拿出去，就说我不在！” “老大，心悦楼那边打起来了，或者腰牌的主人，可就两三个人，这真要是被千户所的人拿了或者吃亏了，他们未必会找千户所的人算账，但是，老大你肯定是要倒霉的！” 手下劝说道：“老大你不是说，十八里村那边，可以多走动一下的吗，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老大你这么浪费掉了，可就有点可惜了！” “尼玛！”李富贵恨不得给这个家伙一脚，这家伙干个盐丁实在是太可惜了，你脑子这么活泛，你干嘛不去考状元。 “叫人，将能叫的人，全部脚上，去心悦楼！”他翻了翻白眼：“家伙全部带上，有多大声势，就多大声势，就说咱们去拿私盐贩子去的，人就藏在心悦楼！” “知道了！”手下点点头，退了出去，开始在外面叫人起来。 真是……！不得安生啊！李富贵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早点回来啊，别在那种地方多呆！” “知道了！”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走了出去。 …… 心悦楼里，一片混乱，韩千叶拎着一把刀，站在门口，死死的盯着楼梯口的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身上都挂花了，有一个家伙，肩膀上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这还是韩千叶不想弄出人命来，才叫手下留手了，要不然，楼上那两个家伙，就是三头六臂，此刻也是伏尸在这里了。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他的几个手下，从楼梯口退了下来。 “千户，这两个王八蛋拼命了，兄弟们很吃亏啊，要不，弄死他们算了！” 一个手下，尖细着嗓子，有些气急败坏的在他面前抱怨着：“这么多人看着，咱们可太丢脸了！” “蠢货！”他瞪了自己的手下一眼，正是因为这么多人在围观，他才不方便弄死楼上那几个家伙，要是没人，这几个家伙死了几百遍了。 “什么来路？” “好像也是咱们军中的招数，不过又和咱们的招数有些不同，这几个家伙，不会是水师那边的吧，这么藏头藏脑的，真是蹊跷的很！” 两人正在低低说话，就听得外面一阵动静，只见街角那边呼啦啦的涌出了一大群人，个个都拿着家伙啊，甚至有着拿着长枪之类的长兵，直接奔着这边而来。 领头的人一边小跑着，一边威风凛凛的大声喊着：“全部都围起来，一个都不要让他们走了！” 韩千叶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这帮家伙冲着自己冲过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等着前面领头的那人到了他的跟前，他哼了一声：“李富贵，你要干什么，要将我围起来？” “哎呀，韩千户，你也在这里啊！”李富贵一副吃惊的样子：“我接到消息，一帮私盐贩子在这里聚会，这可是送上门的买卖啊，这帮杀千刀的，还将我们巡检所放在眼里吗，怎么样，韩千户，您怎么在外面，是被这帮家伙打搅了您的兴致吗？” “放屁！”韩千叶一点都不给这家伙面子：“老子来这么公干，你们巡检所的这帮盐丁凑什么热闹，都给我滚到一边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互不相让 脸面尽丧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互不相让 脸面尽丧 “这话就不对了！” 李富贵脸板了起来：“守御千户所在这青浦城里，有什么公干，是反贼聚众谋反呢，还是倭寇混进城来了，千户大人，我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大人，可是你也别妨碍咱们巡检所做事情，我不吃饭，我手下的这帮兄弟，还都要吃饭呢！” “哈！”韩千叶指着李富贵，气极而笑：“你说给我面子？给我面子，你信不信我分分钟砸了你那个破巡检所，请你到我们千户所那里去玩几天？” “朝廷是有法度的！”李富贵脖子一梗：“要是这样的话，李某不死，那就好好的要和韩千户说道说道了，糜乱地方，扣拿官员，这其中怕是有些麻烦了！” 两人仿佛是斗鸡一样的看着对方，谁都不示弱，屋子里的打斗，早就停了下来，楼梯口的两个锦衣卫，趁着这个机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楼下的一众官兵，一个个回头看着他们的千户，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整个心悦楼，除了二楼还算完好，这一楼早就一片狼藉，被砸的破烂不堪了。 两拨人的彼此剑拔弩张，让这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嘈杂不堪的大厅，也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李富贵是不会让步的，这楼子里的情况，他是看到了，都已经见血了，若是他让步，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情况来，而且，他既然人都来了，这韩千叶也已经得罪了，容不得再让他退缩，别的不说，楼上的那两个锦衣卫看着呢！ 韩千叶也不会退缩的，虽然他看起来眼下的人比这个小巡检的人少，但是，巡检所的那些盐丁是什么玩意，难道还敢和官兵动手么，再说了，这么多人看着，他韩千户也是要面子的，若是被这个小巡检就这么一嘞嘞就走的话，那他以后就不要进这青浦城了。 “两位两位！” 脸上早就被汗水弄花了妆容的老鸨，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都消消气，都消消气！老身觉得，两位可以请楼上的那几位下来谈谈，这打打杀杀的，解决不了问题！” “你滚开！” 韩千叶和李富贵两人同时出脚，将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老鸨一脚踢开，两人对望一眼，却是对那老鸨的说法，动了心思。 “我进去和他们聊聊？”李富贵说道：“带我忙完了，韩千户再继续‘公干’？” “为什么不是我和他们去聊聊？”韩千叶斜睨着对方，哼了一声。 “你已经聊过了！”李富贵指指楼里的一塌糊涂：“这样吧，没你韩千户的允许，我不从这楼里带一人走，就算带，也只带死人！” 李富贵冲着韩千叶挤眉弄眼了一下：“好几个私盐贩子在这里聚会啊，韩千户，这都是钱啊！” 韩千叶也有些心动了，他好像明白为什么楼上那两个家伙拼死反抗了，敢情，是私盐贩子，或者是私盐贩子要见的人，那对方说的是松江府知府的座上嘉宾这话，倒是也不是拿来吓唬人了，敢来这里收私盐的，区区一个知府，他们还是真是可以勾搭上的！ 银子，美人？两个念头在他心里交错，终究，还是他私心占了大头，这个时候，面子似乎就没那么重要了。 “银子要算我一份！”他低声的说道：“而且，一个人都不许带走，尤其是女人！” “放心，我就是和他们聊聊，眼下韩千户你的人和我的人，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难道里面的人还有更多的选择么，对了，刚刚你的人没弄死人吧！？” “那倒是没有，对方也下手有分寸！”韩千叶点点头。 “那就好谈多了！”李富贵点点头，朝着屋子里走进去。 …… “真是瞎折腾！” 十八里村，沈运和吴超刚刚吃过饭，两人正坐在屋子里聊着天，就听得有人进来禀报，说是锦衣的人被当地千户所的人堵在了某个青楼，居然派人去巡检所起求救，而派来报信的人，正是巡检所的人！ 吴超喝了一点酒，脸色有些泛红，听到这话，脸色直接就黑了：“这种丢人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那大友清雄搞什么鬼，怎么和当地千户所的人干起来，锦衣卫的人难道亮明身份也解决不了事情么？”沈运也在皱眉。 “这个我不管，今天敢在青浦围攻怎么锦衣卫的人，那么，明天他们就敢带兵围了咱们这港口，千户大人让我带着这些兄弟，不是让他们在这里受气的，我们不去欺负他们的人，就已经很克制了，居然还找我们的人的麻烦！” 吴超可不这么看问题，尤其是，他觉得自己在沈运面前丢了脸了，本来，在驻守港口的事情，于公于私来来说，都是沈运对他的照顾，整日里他在这里无所事事，这沈运一来，就出了事情，岂不是太彰显他的无能了。 树要皮，人要脸，尤其是他看自己这个妹夫的架势，成就往往不止如此，日后没准他还也可以依附着这个妹夫，沾更大的光，这么早将一个无能的标签打在自己的身上，吴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去叫人，留二十个人看守这里，其他的人都给我叫起来！”吴超站起身，“小沈你在这里歇着，我去把人给带回来！” “一起去吧！”沈运也摇摇头，真是破事，“这个大友清雄太不省事了，我陪你去吧，既然要送人情，那就得送全套，汉斯，汉斯！” 沈运朝着外面喊着：“叫兄弟们过来，跟着你们吴老大去办点事情！” 不一会，锦衣卫集结完毕，汉斯和他的那些手下，也到了队伍里，有意思的是，郑彩他们倒是知道自己的职责，没有凑这个热闹，倒是莱娅和他的一帮水手，听说要进城打架，也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提着家伙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高兴一个劲儿？ 沈运看着这帮家伙，实在是有些无语，这帮水手倒是可以理解，在这憋得太久了，精力旺盛无处发泄，挺只要有热闹凑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但是，莱娅你好歹是一个看起来稳重无比的女人，你提着一把绣春刀在这队伍里，兴高采烈些什么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夜进青浦 跪下不杀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夜进青浦 跪下不杀 浩浩荡荡的队伍，感到青浦城下的时候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城头上的守军，看到一大票人打着火把，拿着兵器朝着自己守卫的城池而来，二话不说，直接就铛铛的敲响了示警的铜锣。 青浦县令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上了城头，这些年来，外敌侵袭在他的任上还是第一次，上一次敲响这全城示警的铜锣的时候，还是闹倭寇那一阵子呢。 “怎么了，怎么了，倭寇打来了？”火急火燎的冲上尘土的县令，抓过守城的差役，气急败坏的问道，“来了多少人，守御千户所那边有动静吗？” “县尊大人！”差役指着城墙下黑压压一片人影：“来的是官兵，不是倭寇！” “谁来都不行，城门关了，叫他们明天再来！”青浦知县听到是虚惊一场，怒火一冲就上来了：“那个韩千叶，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约束一下士卒，我青浦难道不关城门，就任由他们出入啊！” “来的不是守御千户所的官兵！”那差役递过来几个腰牌和告身：“是南京来的锦衣卫，说是要进城缉拿反贼，十万火急！” “锦衣卫？”这青浦县令吓了一跳，伸头往城下一看，只见下面火把一片，火光下，的确都是一个个身穿锦衣卫服饰的官兵，一个个杀气腾腾的。 “确认了吗？”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刚刚那一瞬间，他已经自己将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全部回想了一遍，觉得好像自己没做什么值得锦衣卫上门的事情。 “应该是没错了！”差役点点头：“不过，还得县尊大人确定一下！” “下面是锦衣卫哪位大人在，本官青浦县令张召忠！” “北镇抚司南京千户所吴超！”下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若是对我们身份有疑问，你们派人下来查问，若是没有疑问，速速打开城门，要不然，走脱了反贼，那就是你们的责任了！” “开门！”青浦县令吸了口气，直接下了命令，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情，他不信自己会倒霉到这个地步，而且，那么那人蛮横的口气，还是有这些腰牌告身，都让他没多大的顾虑了。 城门洞开，城外的人一涌而进，青浦县令走上去，想和那领队的锦衣卫问个情况，但是，那领队的锦衣卫，明明看到他走过来，也明明听见他说话了，却是不搭理他，直接带着人，急急朝着城内走去。 这县令心里有些惶恐，急忙吩咐人关好城门，自己带人跟了过去，这锦衣卫上门，和夜猫子进宅没多大的区别，他真不想这大晚上的，弄出什么事情来。 只见前面的锦衣卫，冲着西街而去，这县令愈发狐疑起来，西街那里，是烟花之地，难道说，锦衣卫要捉拿的反贼就在这里，想到反贼就窝藏在城里，自己却是懵懂不知，他心里有些愤恨起来，这一次，不知道要拿出多少银子，才能从这事情中摘出来，锦衣卫那边的人，可不大好相与。 “就那里了！” 身边的一个差役，指着前面喊了起来，县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前面的锦衣卫们一个个拔出了兵器，几乎是以一种兴高采烈的姿态，冲进了那座小楼，然后，那小楼里就传来各种叫喊声，打斗声。 “那是什么所在？”他沉吟一下，放慢了脚步。 “县尊大人，哪里是一座青楼，叫做心悦楼，看来，这锦衣卫真是来抓人的！” “那就好！”虽然有些肉疼可能将来要打点的银子，但是，确定此事真是锦衣卫捉拿反贼，和自己没大关系，这县令还是松了一口气。 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心悦楼的里的动静已经停止了，在外面几个家伙跪在地下，四周有人拿着刀看守着，在里面隐隐看来也是如此。 “咦？”身边的差役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咦了什么，县令又紧张了起来： “又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巡检所的人了，这里那么多的盐丁？卧槽，那是守御千户所的官兵啊，这下玩大啊了！” 差役有些不大敢相信的样子，看着他的县尊大人：“反贼……反贼不会是守御千户所的吧！” “咳咳！”县令听到巡检所的人也在这里，心里顿时大定，那巡检所的李富贵对他还是很恭敬的，既然他的和他的人都在这里，那事情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去看看吧，都到了这里了！”他挥挥手，一帮差役拥簇着他走了进去。 走进这心悦楼，他顿时就怔了一怔，屋子的中间，十几个官兵跪在地下，一个个鼻青脸肿的，那跪在最前面的人，可不就是一直他看不顺眼的那个守御千户所的千户韩千叶么。 此刻的韩千叶，脸颊都肿了起来，嘴里还在留着血，看样子，整张脸好像被人用门板拍过一样。 实际上清楚差不多，当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冲进屋子，领先的人直接恶狠狠的喊出“跪下不杀！”的命令的时候，韩千叶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走上去想和那带队的人说话，那人直接就是一刀鞘拍在他的脸上，等到他想拔刀的时候，几柄雪亮的绣春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不主动，这还是吴超看到他的服色，知道他是个千户，才没下狠手，在他的身后，几个拿着兵器还没反应应该跪下来还是抵挡的家户，早就被人几刀就砍在了地下。 这些人的凶恶是真的凶恶，而且，一言不合真的杀人啊！！ 明白了眼前的局势，韩千叶很是干脆的丢下兵器跪了下来，在他的视线了，看到那身后，火把重重，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外面冲了进来，他可是一点都敢有侥幸的心思。 只是有一件他很不解，那些巡检所的王八蛋，一看打了起来，立刻就靠到一边，偶有几个人追过去，他们口中高喊“我是巡检所的’,那追赶他们的人，立刻就放过了他们的。 而他的那些手下，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他恶狠狠的吐出两枚刚刚被打落的牙齿，盯着李富贵，现在，他几乎有十分的把握，确定这些家伙，就是这李富贵搬来的救兵了，他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事情过了，他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家伙，敢这么整自己，若是自己不还他个死去活来，自己就跟他姓李好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见色起意 脑补县令 第二百四十四章 见色起意 脑补县令 二楼，沈运走了上去，看到一脸欣喜的大友清雄，又看着他身边的那个秀气的女子，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么？”他看着大友清雄，缓缓问道。 大友清雄踌躇了一下，他身边的那位芊芊姑娘，却是乖巧的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姐妹们有么有受到惊吓！” 大友清雄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 ，直到她走出了门，才回过头来，有些苦笑的开口了。 “芊芊姑娘不知道我的来历，我告诉他是宁波来的，叫熊清，我们一见倾心……” “打住，打住！”沈运急忙的拦住对方的话，不管大友清雄和这个叫做芊芊的女人是一见倾心也好，是色迷心窍也好，他都不想过问，要知道，他可是“过来人”，此时大友清雄心里是个什么感受，他可是一清二楚。 “我要问的是，怎么和外面的那些官兵闹了起来的，这里可是大明，不是大友家的，真出了事情，我护不住你的话，你就完蛋了！” “在家里比大明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友清雄嘟囔了一下，见到沈运面色不善的看着他，急忙解释起来：“外面的那个大明的将军，觊觎芊芊姑娘已经很久了，若是他真的喜爱芊芊姑娘的话，这点成人之美的君子风度，我还是有的，但是，这人粗鄙不堪，纯粹就是想将芊芊姑娘夺取做个玩物，这种事情，我岂能容忍！” “然后，你就强自出头了！？”沈运翻了翻白眼，真为外面那家伙感到倒霉，不过是一个争抢粉头的戏码，而出头的也不过是一个傻乎乎的家伙，那家伙本来是稳操胜券，但是，因为锦衣卫的介入，那家伙现在只能跪在外面了。 “算了，这事情我来替你料理吧！”沈运摇摇头，不想多说：“那个女孩，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答应替她赎身来着！”大友清雄嘟囔着：“如果她愿意，我自然是想带她走了！” “那你问问她的意思吧！”沈运点点头，“我去将外面的事情处理下，这里是人家的地方，我们可没打算在这里过夜！” 大友清雄欢天喜地的出去找那个芊芊姑娘了，沈运正打算出去，吴超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这小子没事吧！”他看到大友清雄出去，随口问道。 “么事，就是一傻小子，惹了多大的祸事都不知道，真是要咱们今天不来，就他这样的，被下面那家伙抓到他们军营里，只怕连天亮都熬不到！” “对了，下面那帮家户怎么办，带头的可是这边青浦千户所的千户，这下有点难办了！” “没想到对方的块头这么大，是吧！”沈运笑了起来：“以前千户，就把你吓到了，你可是锦衣卫的百户了呢？” “吓到是没吓到，不过能做到千户，肯定是背后有人的了，若是事出有因，就算是弄死他我也不皱眉，但是，为了争风吃醋这点事情，就下这样的黑手，我怕是后患无穷啊！” “也是，总不能杀了对方，那就事情闹大了！’沈运点点头。 两人正在商议，就听得有人前来禀报，青浦县令和青浦巡检所的巡检李富贵求见，吴超愣了一愣，眼睛朝着沈运发出了询问的眼神。 “让他们进来吧！”沈运想了想，“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见见没坏处，顺便问问下面那些家伙在地方上是什么名声，若是实在是名声不堪，大不了就为民除害，也免得这家伙惦记着找旧账！” “嗯嗯，最烦这种打蛇不死反被咬的事情，你说要是一个百户总旗的，该有多好，放了也就放了，咱们也不怕这些小家伙坏咱们的事情，这一个千户，吗的，千户这么没品？” 青浦县令张召忠慢慢的走了进来，李富贵在他身后，低眉顺目的，一副乖巧模样。 “吴百户，这是我们县尊张大人！”进门李富贵就给吴超介绍这，他和吴超早就见过，自然毋须自我介绍了。 “见过张大人，刚刚公务在身，有些怠慢了！”吴超对对方见过礼，府衙出身的他，对这些官场礼节，一点都不陌生！ “无妨无妨！”张召忠温和的笑了笑：“吴百户公务在身，这些繁文缛节不讲究，才见是真正的忠于朝廷，勤于王命！倒是本官一直不知道这韩千叶居然是反贼，差点养虎为患，惭愧惭愧啊！” 啊！吴超傻眼了，他可没想过给对方扣上一顶反贼的帽子，这对着青浦县宣布捉拿反贼，只不过是便于锦衣卫行事而已，这县令大人见到那群官兵全部都拿下，直接脑补得也太快了。 他刚想说话，身边的沈运却是笑吟吟的插言了：“张大人为何如此断定，他们就是锦衣卫缉捕的反贼呢？” “这位是……？”张召忠看着这个年轻人，刚刚进城的时候，他好像没发现对方的队伍了有这人。 “这是我们千户大人的好友！”吴超指着沈运：“沈运沈公子！” “沈公子你就有所不知道了，不过，你既然是南京镇抚司千户的好友，想来知道这些消息也不算坏事，去年杭州兵变，锦衣卫侦缉此案，可是抓出了不少军中的白莲教妖人，这些妖人一直蛊惑人心，为祸朝廷，朝廷早就勘定他们为反贼了！” 张召忠一副自以为全部都清楚内情一样，有些自得的说道：“吴百户连夜进城，直接在此处捕拿到此獠，若不是事关机密，何止连我这个县令都不知道，想来想去，这韩千户被锦衣卫抓捕，只能是他的事情犯了，锦衣卫知道在城外抓捕此獠，他爪牙众多，容易被他逃脱，所以才会趁着他进城，星夜来袭，然后，一句建功！” “张大人果然是慧眼，不过，这一次进城，多亏了张大人的协助，吴百户才会如此顺利的抓到此人，叙功文书上，想来吴百户不会吝啬这点笔墨的！”沈运朝着吴超使了个脸色，吴超赶紧连了点头。 “想不到想不到！”李富贵在一边，大有感叹“这韩千叶平日里就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原来以为他不过是跋扈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是白莲教的反贼，这样一来，他干的那些恶事的，倒是有了说法了，他分明是趁着这个机会，抹黑朝廷，制造民怨，这种人，早就该绳之以法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 第二百四十五章 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 这张县令进来，见到了事情的发生，然后就不得不离开了，他总不能在锦衣卫办事的时候指手画脚，作为当地的主官，此事基本上和他没多大的关系了。 但是，李富贵却是留了下来，张县令离开的时候，还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李富贵不更这他一起离开你，可惜的是，那李富贵直接无视了他的疑惑眼神，笑意盈盈的自顾自和锦衣卫的那个百户说话了。 “这韩千叶平日有很多恶行？”沈运兀自不大确定的询问这李富贵。 李富贵果断的点点头，他不认识沈运，光光一个锦衣卫千户的“好友”的身份，就值得他一番殷勤了，何况他人精一样，这个吴百户对这位沈公子，可是连被插话都一点愠怒之色都没有，那就是说，人家比这锦衣卫的百户身份高多了。 “这个我看拿我自己的脑袋担保！”李富贵信誓旦旦的表示：“若是地方卫所，大家乡里乡亲的，倒是不会和这韩千叶这么过分，但是，这是守御千户所，他们都不是本地人，祸害起地方来，自然是点情谊都不讲了！沈公子可以派人出去打听打听，但凡这青浦县有一个百姓说这韩千叶的好，公子尽管将小的脑袋摘下来当求踢！” “李巡检你太客气了！”沈运笑了笑，看到一个在自己面前，自称小的，那种感觉真是很奇妙：“那么，吴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吴超点点头，“我去料理一下，这里人多眼杂的，人全部带回去，在路上他们抢夺兵器，我的人奋勇还击，贼人全部被格杀！” “我刘大哥那里，你要知会一下，用你们锦衣卫的渠道，还有，兵部那边，请刘大哥舒缓下，毕竟是守御千户所的千户，一营之首，若是人没了，军队没了约束，那就不好了！” “我知道的！”吴超走了出去。 李富贵犹豫了一下，他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本打算就这么跟着吴超出去的他，脚步一下迟疑了下来。 “李巡检，坐！”沈运温和的对他笑了笑：“十八里村那里的事情，李巡检知道吧！” “知道，知道！”李富贵连连点头，“当初就是我给锦衣卫的大人们带路去缉拿那些反贼的，没想到，这些反贼势力如此知道，居然连守御千户所的千户，都被他们拉拢过去了！” “嗯，这事情过后，肯定会有人过来查问一下此事！”沈运说道：“看来你都知道该怎么应付那些查问的人了！” “这个自然！”李富贵笑着回答：“在青浦这边，小的还有些小小的薄面，沈公子，要不要小的派人告诫一下这心悦楼的上上下下，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乱说话！” 沈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起来：“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富贵见他笑，也笑的十分的开心：“像沈公子这样的贵人，小的一辈子都未必接触都得到的，这是小的的福分，能为沈公子做带你小事情，小的开心的很！” “你还真是一个机灵人儿！”沈运点点头：“十八里村那边，没事可以去走动一下!” “会的，小的会的！”李富贵喜笑颜开，他看不就是等的这句话么，以前是一直没理由没借口去那边套近乎，现在他的付出，终于有了结果了。 楼下的动静又响了起来，沈运没有出去，他知道，那是吴超在带着这些人离开，总是会有些抗拒的，不过在刀子面前这些抗拒也没多大的作用，那个韩千叶的下场已经注定，他是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的了！ 大友清雄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个温婉的芊芊姑娘。 “谈好了！”沈运问道。 大友清雄欢喜的好像小鸡啄米一样，“她答应跟我走了！” “那去和老鸨谈谈给这位姑娘赎身的事情吧，等你谈好了，我们就走！” “沈公子，这位公子是要替这位姑娘赎身吗？”李富贵冷不防的插言道：“其实，这不用花一分银子的！？” “怎么个说法？”沈运看了他一眼：“你似乎很有主意？” “今天这么大的阵仗，这心悦楼的老鸨，吓都吓死了，这个时候公子要替这位姑娘赎身，这老鸨还不得开出天价来，与其和这些呱噪的人在那里扯皮，不如直接将这位芊芊姑娘当作反贼抓走，当然，稍微委屈这位姑娘一下，做个样子就可以了！” 李富贵笑着说道：“咱们不追究这心悦楼的窝藏之罪就已经是放她一码了，难道她还敢找咱们要银子？而且，这位姑娘以后跟了这位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的公子，以后肯定是不会回来了，自然也不用去管这些人怎么去想！” 沈运一想，哈的笑了起来，他倒是没又想着为大友清雄节约银子，不过，对于这些老鸨，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让对方损失点钱财的事情，他也不介意做一点的！ “那你去办这事情吧，记得将这位姑娘的卖身契带回来！”他笑着点点头，李富贵走了出去。 “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沈运看看面前的两人有些感叹。 “好了，事情都料理得差不多了，带着这位姑娘一起回去吧！”沈运坐了下来：“你的来历，都和这位姑娘说了吧，这个时候，可是隐瞒不得什么东西的，要不然，人家姑娘说你到时候骗她可就不好了！” “都说了！”大友清雄坦然回答道：“她说他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我这个人，真心实意的对他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沈运看着那芊芊姑娘，对她招招手：“是这样的么，你也想清楚了，出了这个门，这事情就成了定局了，以后我也算你的娘家人了，若是还有些没想好的，在这里想好了说出来，事情就有些商量！” “我知道沈大哥的好意，不过熊清，不，清雄他说了，以后，他就叫做熊清了，只要他不负我，我这辈子，定是不会负他的！” 李富贵从外面走来，将一张卖身契递给沈运，“办妥了！” 沈运转手将卖身契递给芊芊姑娘，站起身来：“既然事情都办完了，那咱们回去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实力使然 亲近资本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实力使然 亲近资本 从青浦连夜赶回到十八里村，那个韩千叶在路上，果然是“悍然袭杀锦衣卫”，被锦衣卫当场格杀了，其党羽数人，也在混乱之中不所踪。 青浦巡检司自李富贵上下，配合锦衣卫，在青浦严防死守，追捕格杀“反贼韩千叶”同党二人，并得到物证人证，至此，又有潜伏在朝廷军队中的白莲教反贼被揪出来了。 这些事情都是后话了，沈运无暇去关注，他相信有刘守有在，这事情会很好的得到妥善的解决，而他，关心的是和大友清雄好好的谈一谈这合作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这一次，他想亲自去一趟倭国，见一见桂姬。 “我不想回去， 也不想和我兄长，争夺这家主的位置！”当沈运将自己的意图表达出来，得到的却是大友清雄拨浪鼓一样的摇头：“在大明就很好，如今，有了芊芊在我身边，我更加不会回去了！” “你的担忧，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桂姬的处境，桂姬是为了帮你这个兄长，才会落到如此的地步的吧，更别说这一次，他联合了立雪家的家臣，逼得你父亲不得将港口的经营权利，交给她和你，你听清楚，你父亲是名义上交给你们两人的，单凭桂姬，你父亲绝对不会置你兄长的意见不顾，如此青睐桂姬的！” “我父亲大人，如今做什么事情，我都不奇怪！”大友清雄很是坚决，尤其是听到他和桂姬派回去的船只，被大友清雄夺走，押运船只的武士甚至港口知道这事情的武士，都被他兄长派人灭口后，更是彻底的死心了：“如果桂姬愿意，我可以将她接到大明来，和我一起好好的生活！” “生活，哪什么生活？”沈运好像一个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且不说你在大明能不能站稳脚跟，就算你能站稳脚跟，你拿什么来供养你和桂姬，还有你们身边的这些护卫武士，还有芊芊姑娘，你不要说你可以从大友家带来钱财，这些钱财本来就是无本之木，而且，昨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区区一个地方的卫所千户，就可以将你任意揉捏，若是有人觊觎你们，你拿什么保护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 大友清雄陷入了沉默，似乎在衡量沈运说这话的可能性。 “男人，只有自己有实力有能力，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没有，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谈，清雄，空谈误人，误事，误国！”沈运悠悠的说道。 “我回去也是送死！”大友清雄嘟囔了一句：“如今，除了我身边这几个武士，大友家几乎没人可用，我的人上次回去，就被义统杀掉了，他一定早就有这个打算！” “桂姬更惨，除了父亲大人从小赐给她的几个家臣，她更不会有多少人忠心于他，和兄长比起来，我们弱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提！” “但是，至少家臣之中，还有立花家看好你，这次桂姬执掌秋叶渡，若是没有立花家的支持，是不可能办到的！” “四大家臣，高桥，立花，吉冈和吉弘，也只有立花家从小对我亲近一些！”大友清雄摇摇头：“但是，指望他们和我一起和我兄长作对，和其他三大家臣作对，好像，不大可能！” “你还有我！”沈运微微笑了一笑：“你别忘记了，你还有我，而且，立花家肯不肯大力支持你，在于你的态度和实力，还有你能不能为他们带来实质上的利益，若是你能让他们成为大友家的第一家臣，甚至从其他家臣的领地里，各自分润些领地给立花家，但凡只要有成功的可能，我想，立花家不可能不考虑！” “对你亲近，那就是你最大的资本了，就如同我，你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和你投缘，一见如故，若非如此，我为什么要替你考虑这么多，仅仅是因为我想和大友家做买卖吗，我大明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和谁做买卖不是做买卖，偌大的倭国，九州，本州，我想，愿意和大明做生意的大明，不仅仅只有你大友家一人吧，长崎的松浦家，就非常欢迎大明商人去他那里嘛！” “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大友清雄有些动摇了，不可否认，沈运的话有很大的蛊惑性，而其中也不乏威胁，他一点都不想失去沈运这个朋友，而且，昨天的经历也告诉了，要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大明朋友的话，他即使不回大友家，在大明也只怕很难生存。 更要命的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别说他庇护桂姬，庇护芊芊，连他的自保都成了问题，他一度以为自己对女人，不会心动，但是，没想到，这心动的感觉来的如此之快，快的都有些让他措施不及。 一转眼之间，这个他喜爱的女人的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这个女人今后是幸福还是快乐，是痛苦还是忧伤，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好好的想一想，尽快给我答复！”沈运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有这个心思，我绝对会大力支持你的，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和我的朋友们，更希望看到的一个你掌控的大友家，一个兴旺强盛的大友家！” 两人的交谈，到此结束，沈运离开了大友清雄的屋子，总劜出去，在外面，因为避嫌在外面无所事事的芊芊姑娘，见到他走了出来，对他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沈运回了一个笑容，指着屋子里：“去和他说说话吧，他在考虑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或许你能帮助他！” “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的话，我还是不要打搅他的好，他这样的男人，应该自己做出决断，并为自己的决断负责了！” 芊芊姑娘脸上绽开了笑容，仿佛是一朵盛开的小花，那种生存在墙角，一有机会就绽放花朵的洁白小花，一副柔弱，但是又很坚强，很骄傲的样子。 “陪我出去走一走！？”沈运心里微微一动，“如果你不愿意打搅他的话！” “好的！”芊芊姑娘点点头，随着沈运朝着外面走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渔村早话 心事尽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渔村早话 心事尽去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小小的渔村里，到处都弥漫着一副暖洋洋的慵懒气息。 码头上，两艘海船停靠在那里，一艘是大明的，一艘是佛郎机的，一艘是小的，一艘是大的，在阳光下，他们随着海浪轻轻晃动，仿佛是两个面目迥异的人，正在低声的交谈。偶尔有海浪加入他们的交谈，附和着他们中的某个，于是，他们交谈得更热烈了。 码头上，有人在晒着太阳，看着船和大海，就好像他们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船和大海一样，芊芊的视线看过去，里面有几个人的面目，依稀有点熟悉，应该是昨天晚上来的这里的时候，她曾经见过。 “你本来就叫芊芊么？” 沈运开口了，女孩有些拘谨，似乎找不到什么话题。 “我不记得我叫什么了，被卖到心悦楼，妈妈叫我芊芊，于是，我就叫芊芊了！”女孩抬起头来，有点茫然的样子：“这名字不好么？” “没什么不好！”沈运摇摇头：“很小句被卖到那心悦楼了么，连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女孩点点头，看着海边的两艘船，两只眼睛亮了起来：“清雄说，他的家在大海的对方的倭国，他是倭国的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但是他却不想回去，因为家里有一个对他很不好的哥哥，但是，也有一个他很喜欢的妹妹，他那个哥哥，我不想见到，但是，我想见见他的妹妹！” “桂姬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沈运也笑了起来：“如果可能的话，这一次我会过去见他，不过，如果清雄不愿意的话，可能见到桂姬的时候不多了！” “为什么？”芊芊开口问道，话才出口，就觉得自己问的不大合适，有些歉意的对沈运笑了笑。 沈运没有回答，远处有人走了过来，对着沈运快活的打着招呼，沈运对着对方挥挥手，那是莱娅的手下，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些人，也是你的手下？”芊芊好奇的看着这一幕：“这些番人，都是为你效力的？” “怎么，对我好奇？”沈运回过头看着她：“不算我的手下，不过，他们的确是为我效力的，他们的船，为我运送货物！” 芊芊显然还不能理解，在这里有这样一个小小的私港，停靠着一艘佛郎机的商船，意味着什么，但是，这话依然引起了她的兴趣。 “那些官兵也听你的，你是做官的么，不过，我可没听见过他们叫你大人？” “不，我是一个读书人，身上一官半职都没有！”沈运摇摇头：“这些官兵也不会听我的，只是我有点面子而已！” “哦！” 女孩哦了一声，又没了话语，默默的在沙滩上走了一段路，她抬起头来：“你和清雄，到底是什么关系，昨天以前，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你，但是，突然之间，你就那么出现了，而且，清雄似乎很钦佩你一样，对你言听计从！” “这个，很复杂！”沈运沉吟了一下：“你就当我是他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会帮他的朋友就好！” “我明白了！”芊芊点点头，看看前面。 小小的港口，供他们散步的地方并不很多，而几个人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沈运，她站定了脚步：“我该回去了！” “嗯！”沈运点点头。 “谢谢你，沈公子！”芊芊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谢谢你，沈公子！” 沈运笑着对她挥挥手，没有说话，朝着等着他的那几个人走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芊芊的步伐，莫名的轻松了起来，甚至走着走着，她有点想要蹦跳的冲动，回想昨天的经历，仿佛是一场噩梦，但是，一觉醒来，发现阳光满身，一切都已经过去，新的生活在对她招手，她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走到出来的院子门口，她站定了下来，看着院子里的那个人，笑容满面。 大友清雄站在院子门口，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目光很是坚定，见到她，也笑了起来。 “沈公子说你在考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芊芊走过去：“我可以问是什么事情吗？” “我家的事情，我家的事情，父亲年老了，哥哥想要执掌家业，担心我和他抢，沈公子问我想不想要将家业夺回来！” 大友清雄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微微笑道。 “那你想好了么？”浅浅的眼睛笑出月牙儿：“其实，咱们有手有脚，大哥见不得我们好，我们也能活的很好，沈公子又是你的好朋友，他说他会帮你，若是很难，就不要去争了！” “我想好了，我要去争一争的！”大友清雄握住她的手：“我可什么都不会，若是不争这家业，你将来吃什么喝什么，还有，我们的孩子吃什么喝什么呢？” “若是太难的话，就不争了，我养你啊！”芊芊眨眨眼睛：“我女工很好的，我绣的罗帕，比楼子里所有的姐妹们都好，我一定可以养得活你的！” 哈哈哈哈！大友清雄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的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颇为爱怜的摇摇头。 他大友清雄再不堪， 也不会沦落到要女人养的地步，他可以被自己的哥哥看不起，但是，绝对不能被自己的女人看不起。 “想去我家看一看么，去看看桂姬，看看我父亲，我父亲若是看到你，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他看着院子外面，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嗯，坐船去吗，我可没出过海，而且，我还有晕船！” “是的，坐船去，晕船什么的，不怕，有我呢！”大友清雄笑着说道：“饿不饿，咱们去找带点东西吃，然后，我们一起去找沈大哥，我想他一定在等着我！” “沈公子说，这一次他也要出海，他也要去你家么？”芊芊指着来时的方向：“刚刚我和沈公子到那边走了走，他应该还在那里，走，咱们一起去找他！”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上进有望 办事有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上进有望 办事有人 “简直是胡闹！” 南京城里，刘守有看着手里的密报，忍不住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松江府那边，沈运才过去几天，一个守御千户所的千户就掉了下来，还“意图谋反，当场格杀”，这种事情，若是没有沈运的授意，刘守有是绝对不会相信吴超有这个胆子的！ “你看看，这吴超比你的胆子可是大多了！”他将密报递给面前的高寒：“你差了好几个月的白莲教在军中的反贼，也没拿下一个千户，这个愣头青，直接将青浦守御千户所的千户给杀了！” “这一定是事出有因！”高寒将密报看了一遍：“沈公子是何等稳重之人，这种莽撞的事情，他不可能去做，至于吴超，我觉得他还要历练下，能在一个守御千户所的面前，不堕咱们锦衣卫的威风就不错了，直接杀人，太过了点！” “你说，有没有这千户，真是白莲教的余孽？”刘守有点点头，突然抬头问道。 “大人说是，那就一定是了！”高寒微微一笑：“这不人证物证都有吗，那个青浦的巡检，可是办事办的四平八稳啊！” “那就是了！”刘守有有些头疼：“这事情还得和兵部去分说，真是个麻烦事情，光是这些公文，就够我折腾了，他们啊，真是看不得我清闲几天！” 高寒笑了笑，自家千户大人的烦恼，那是幸福的烦恼，换做是他，有这样的烦恼，他还巴不得呢，不过，此刻可不适合他说话。 “对了！”他突然想起一事来：“那靖海侯的公子李晨，最近好像在谋划水师的职位，安远伯的公子赵虎臣，也是如此，他们和沈运私交极好，青浦那里，有咱们的人再多也不嫌多，要不要知会他们一声，青浦那个有千户的缺空出来了，能不能谋到，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还有这事情么？”刘守有挥挥手：“这事情你去办就好，过两天，我要去一趟北京，这里的事情，除了你实在不能决断的，其他的你代我行事就好！” “属下知道了！”高寒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好好做事，别让我失望，这些人情，你去卖给靖海侯和安远伯，比我有用的多！”刘守有看着眼前的高寒，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也知道是谁在我面前保举了你的，这是你的机缘运道，你得好好的把握！” “属下清楚的很，但是，属下更清楚的是，若是没有大人，属下什么都不是！”高寒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大人放心，属下会尽心做事情的！” 挥手让高寒退下，刘守有坐了下来，看看手里的密报，微微摇摇头。 手上有了银子，的确好办事情的多，他自己的人脉，他想再往上走，就不够看了，但是，他没想到冯公公那边，还能给他那么多的帮助，都说宫里的人是最势利的，但是眼下看来，倒是并非如此，冯公公的面子，有时候还是挺管用的！ 他有些后悔，若是知道冯公公这么快从宫里退下来，他那个时候就应该激进一些，那时候冯公公大权在握，区区一个指挥佥事怎么了，还不是他老人家张张嘴的问题。 不过，回头想一想，自古以来，福祸相依，若是那个时候自己激进，一心只想往上爬，而没沉下心来办事经营，那么，冯公公落难到南京的时候，也轮不到他来报恩了，自然也就没这后面的事情了。 还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啊！ 他突然想了起来，自己好像有些日子，没去看望冯公公了，过几天自己要去北京，是不是应该去见他一见，不求冯公公面授机宜，稍微提点一下，他也是受用无穷啊！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中的密报，朝着外面招呼了一声，走了出去！ 自从冯保搬到了沈运的院子之后，刘守有去看望冯保的时候少了许多，在诗诗小筑的时候，他可以随时前往，不担心非议，但是，在棋盘街，沈运的家紧紧挨着那个精忠武学，那就不太方便了。 在精忠武学里，认识他刘守有的人实在是不要他多，虽然这些小屁孩子未必和他打过交道，但是架不住他们和他们的家人的，总和锦衣卫有交集的时候，能认出他来也就不奇怪了。 偶尔一趟，可以用访友的名义，但是，若是三天两头就往沈运这里跑，那就有些不像话了，更别说这样的举动，还可能给沈运和冯保带去隐患，刘守有锦衣卫出身，想事想人，大多是往阴暗面去想的，有这样的考虑一点都不奇怪。 沈运不在南京，高寒自然就没多大必要呆在棋盘街了，但是在沈家附近，还是有锦衣卫在的，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冯保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他也不奇怪，最近倒是听说冯保喜欢在外面遛弯，但是，遛弯的范围都不大，就在这棋盘街内，他有心找人，不会找不到人！ 很快，冯保的行踪就报了回来，有些奇怪的是，冯保没有去和他的棋友去下棋，也没有在武学里听书，而是去了青龙会，去了那个连刘守有都没看在眼里的那些泼皮无赖的所在。 “他老人家去哪里做什么？”他眉头一皱，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老人家啊，就是太闲了，走，过去看一看！” 青龙会的会所，也在棋盘街里，原本是一间两进的院落，也不知道最近他们在哪里发财了，又在附近购置了两成院落，这些院子，他们学着武学那边的做法，留一个大门，将后面全部打通，一走进门，倒是让刘守有有一种霍然开朗的感觉。 冯保正坐在门前的屋檐下，看着院子里一帮家伙，有模有样的操枪弄棒的，旁边有个俊俏的小丫鬟，看着有些眼熟，应该是沈运家的带来的！ “见过叔公，叔公今天好兴致，居然到这里来散心了！” 他笑吟吟的走到冯保面前：“好些日子没来看望叔公，实在是有些想念叔公了，叔公的身子，这一向来可好？” 第二百四十九章 耿直怂货 可圈可点 第二百四十九章 耿直怂货 可圈可点 冯保微微笑了笑，眼中神情不变，“二狗，给搬个椅子过来！” 一青衣汉子，屁颠屁颠的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刘守有在他身边坐了下去。 “你看看这帮家伙，能不能挑出几个能用的！”冯保晒然一笑，指着在场中正在打斗的几个人：“虽然没有什么章法，但是，一股血勇之气还是有的！” 刘守有朝着那边看了看：“用来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打架，杀人！”冯保嘿了一声：“难道用来吃饭么？那倒是不用挑了，个顶个的都是饭桶！” “打架嘛，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好像还可以，至于杀人？”刘守有摇摇头：“叔公您也太瞧得起他们了！” “看看嘛，万一有能打的呢，给沈运那小子用！” “叔公要人手，找我要啊！”刘守有突然觉得微妙了起来，难道说，冯公公对自己生分了起来么？ “你的人，不好用！”冯保摇摇头，“但凡和朝廷有点关系的，都不好用，倒是这些江湖草莽，用起来没关碍，这人还不能乱挑，得有个约束，品性不要求太好，但是首尾两端的也不能要！” “……！” 刘守有沉默了一下，要是照着这个条件，还真的只能找江湖中人了，他是很了解这些江湖中人的，各种城狐社鼠都有，也不乏本领高强之辈，但是，这些人，普通都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坏事的本事，比成事的本事大多了。 说实话，他是不大相信这些江湖人的。 “你也留点心思，找点这样的人，将来那边可能用的着！”冯保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进京？” “就这几天吧，公公有没有什么书信话语的，要我捎带过去的！” 刘守有听到他说到自己的事情，立刻精神一振：“王公公那边，已经疏通好了，这一次也就是去见一见，送些银子，同知大人那里走一走，指挥使大人那里走一走！” “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得你靠沈运两人走下去了！”冯保微微颌首：“我叫你找些江湖人的事情，你好像颇不以为然？” “哪里，只要是叔公的意思，我立刻去办，要多少这的人？” “你错了，你还真不关心你自家的钱袋子啊，你真以为沈运这几万两银子是好拿的，他可是在拿命和运道在为你拼，倭国那里，出了点小状况，可能将要用些人手，只要养得起，再多也不算你多，不是三五个江湖人的事情，你自己在这个位子上，这些事情本来就犯忌讳，别让别人抓到了把柄！” “我明白！”刘守有这才真正重视起冯保的话来，敢情，冯保在这里挑选人手，是为了帮沈运，帮自己，自己还觉得不以为然这就有些过分了。 “松江府那边，不是弄了个私港么，将这些人手，招揽到了，送到那边去，沈运会知道怎么用这些人，这事情办不好，哪里有源源不断的银子从天上来！” “都用这个小帮会的名义，叔公你看如何！” “青龙会，大人，是青龙会！”李二狗一边，大着胆子插了一句话，见到刘守有瞪了过来，他吓得感激低下头来。 “这个主意不错！”冯保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既然是江湖人，就该用江湖人的名义，将这些好凶斗狠的家伙，纠集起来，未必就办了不正经事情了！” “别凶这孩子！”他朝着李二狗点点头：“这孩子叫李二狗，还不错，虽然有时候有些犯浑，但是总还算机灵，他可是这个青龙会的二头领，将来你弄人过来，可是名义上都是要听他的吩咐的！” “过来，二狗，见过刘千户！” “见过千户大人！”李二狗恭恭敬敬的对着刘守有礼了一礼，他见过高寒跟在刘守有身后，早就知道刘守有的身份，心里多少有些惶恐。 “你是跟吴超的？”刘守有哼了一声：“好好的伺候叔公，将叔公吩咐的事情办好，有你的好处，若是惹叔公生气，办砸了事情，我活剥了你！” “小人跟吴老大学到不少东西了！”李二狗立马拍着胸脯表示：“但凡叔老爷吩咐的事情，小的就是拼命了都要完成！” “若是叔公，沈运，还有我，给你的吩咐有了冲突，你听谁的？”刘守有看着眼前这个精瘦的汉子，心里一动，忍不住给对方出了一道选择题。 这些市井出身的家伙，最是不可信的了，见风使舵是他们的看家本事，若是这个家户一个回答不好，他以后看得懒得看这家伙一眼。 “叔老爷在，听是叔老爷的！” 刘守有眼睛眯了起来，果然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家伙么？ “千户大人和叔老爷都在，当然是听千户大人的，毕竟叔老爷是享福的，千户大人才是做事情的！” 刘守有脸都快黑了，这家伙一点廉耻都没有，他不知道两边讨好，最后一边都不好吗？ “若是叔老爷，千户大人，和沈爷在一起！”李二狗沉吟了一下，一边打量着刘守有的眼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咱们青龙会吃沈爷的，喝沈爷的，当然得听沈爷的！” “大胆！”刘守有低喝一声：“本官代表的是朝廷的法度，你居然为了一己之私敢藐视朝廷法度，你就这句话，我就可以将你这破青龙会，像捻蚂蚁一样碾死！” “我活不下去的时候，朝廷法度可没管我！”刘二狗用最怂的口气，说着最牛逼的话：“我活下来了，朝廷法度想起我来了，还让我听话，这天下有这样的道理么？” “你个刁民，你可真敢说！”刘守有指着李二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好了好了，别吓唬这孩子了！”冯保笑吟吟的说道：“我就说了，这孩子虽然有时候有点犯浑，这人还算不错的！” 刘守有也收起脸上的怒容，笑了一下：“我就试试这家伙经不经得住吓唬，连我这个锦衣卫千户都不怕，想来若是遇见了别人，他也是不大买账的，这个青龙会的首领，就他做好了！” “还不多谢刘千户！”冯保踢了一脚有些发愣的李二狗：“有刘千户的点头，你这个青龙会要还做不大，那你就是一头猪了！” 第二百五十章 秋叶渡口 兄妹重逢 第二百五十章 秋叶渡口 兄妹重逢 百合花号，再次出现在秋叶渡的时候，引起了一阵欢呼。 自从上次百合花号离开这里，这里几乎就没有船只再来过，桂姬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情况，但是，若是大友家唯一的港口，也是整月的不见一艘船来的话，那么，这港口就不叫一个港口，反而是叫做是一个渔港更为合适了。 她比谁都更盼望着百合花号的到来，上次百合花号的在这里倾销的时候，那些博罗町的商人，还是看在他大友家公主的面子上，很不情愿的来到这里，但是，当百合花号上卸下来的那些货物和这些货物极低的价钱，顿时就让他们晃花了眼睛。 很多人甚至没有机会再回到自己的商铺里带着更多的银钱来，因为他们只要一回头，这些货物就已经有了买家。 来自明国的精美的丝绸，一件就高端大气名贵之极的瓷器，那些气味和口味都芬芳无比的茶叶，还有生丝，挂毯，美轮美奂的器物，都叫这些博罗町的商人红了眼睛。 他们大着胆子开出了他们能够想到的最低价，但是，那些大明的商人，居然就答应了这样的价钱，这怎么不让他们兴奋的发狂。 可惜的是，仅仅只有一船货物，这让他们很为沮丧，他们这些人，不是博罗町那些大商人，他们的店铺，都是靠着他们自己苦心经营，才有今天的，像这样的机会，简直是太少了，这些大明人，无疑是给他们送钱，凡是买到的货物，转手就卖出去，中间的差价，就是他们难以想象的利润。 要是大友家的港口，每月都来这样几艘的船，就好了！ 几乎每个尝到了甜头和没有尝到甜头的人，都忍不住这么想，不说别的地方，仅仅只是博罗町，每天来上这么几艘船，都吃得下这些货物，哪怕价钱高一点，利润少一点，那也比长途跋涉去长崎那边采买货物更划算一点。 于是，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港口打听个消息，桂姬每天都被这些商人，弄的烦不胜烦，于是，干脆一个都不见，只是给对方保证，大明的船，一定会再来的，但是什么时候来，不知道，你们要是有心，就派人在这里等着吧！ 所以，当百合花号靠近港口的是，岸上的简直是奔走相告，就连在屋子里的估计，都被码头上的欢呼声给惊了起来，等她看到是他翘首以盼的百合花号到来了港口，她的小脸一下就浮出了笑容。 带着武士们，将那些商人们驱赶到一边，桂姬第一眼就看到了船舷下走来下的沈运，然后是他熟悉的兄长大友清雄，还有席琳娜和莱娅。 “你怎么来了！？” “哥，你不是说你不回来吗？” 面对桂姬连珠价般的问题，沈运耸耸肩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打量了一下小姑娘，小姑娘面色红润，神色坦然，倒是没他想象当中的那番憔悴模样。 “那些是什么人？” 大友清雄对码头上一群人，很是敏感的很，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可都不是大友家的人，更不是桂姬的手下。 “是博罗町的商人！” 桂姬笑着回答道，“这一次，你们带来了些什么，他们可是比我还要着急了！” “这样啊！”大友清雄对着桂姬说道：“你去告诉这些商人，这次运来的货物，大友家全部包了，没有货物卖给他们，至于他们想要什么货物，什么价格，让他们回去之后给小心给我们，然后我们再按照他们的要求去购买货物！” “定金！”沈运在一边补充到，“他们必须给大友家，也就是清雄和桂姬你，缴纳一部分的定金，而且，告诉你们最好是找一个机会，让他们齐齐聚集在在一起，然后让这些人彼此出价，写在纸上，货物就卖给那个出价最高的，在这之前，不告诉他们你们的目的，免得他们私下商议！” 这是在来的路上，沈运和大友清雄商议出来的办法，有一个熟知当地情况的内应，沈运才知道大明的货物，在倭国到底有多吃香，而倭国大部分的地方，对这些大明的货物，基本上是么什么抵御力的，用沈运的话说，倭国的富人，除了银子不缺，基本上什么都缺。 他们对各种物资的需求缺口知道，是令人难以想象的，而大明的禁止通倭正常，正是极大的遏制住大明的出产，像倭国流入，想他这样的走私商人，在倭国，基本上无论是哪一个大名都是欢迎之至的。 这些讨论，让席琳娜非常的惭愧，她以为上一趟的贩运，已经就是赚到了足够的钱，但是没想到，在大友清雄的嘴里，她辛辛苦苦运过去的货物，简直就好像是大明朝廷派过去扶贫的一样，这都是因为没有对倭国这个地方，有着足够的了解的缘故。 众人下船，被桂姬迎了进去，一众人商人得到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一股失望的情绪弥漫开来，但是，很快安抚他们的人就来了，告诉他们后面桂姬小姐会召集他们商谈这货物的事情，这些商人又高兴了起来。 商人们敏锐的感觉出了，桂姬小姐前后态度的变化，从一开始的大明的船只回来，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现在的，会着急他们询问货物的事情，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一条稳定的从秋叶渡到明国的商路建立了起来，这说明，只要他们盯紧了这里，他们将会源源不断的从这里得到价廉物美的明国货物。 在秋叶渡，以前是一艘载着大明货物的商船都没有来过的，在这里偶然出现的，只是南蛮人的商船，南蛮人的东西虽然不错，但是数量太少了，而且，因为距离的原因，他们一年来不了两回，这点点运输量，对于博罗町数百的商家而言，真是太微不足道了。 但是，一条新开辟的到大明的商路，意味着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若是商路建立几天，每隔几天就可能有一条大明的商船到来，在商人们眼里，这些大明的商船，带来的不是货物，而是一船船令人赏心悦目的金银啊！ 博罗町的春天，好像就要来到了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兄妹对策 变养为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兄妹对策 变养为雇 喧嚣了一阵的码头，沉寂了下来，商人们欢天喜地的离去，等待这大友家这位小公主的再次召见，而大友家的小公主，此刻却瞪大了眼睛，正在上下打量着大友清雄身边的那个柔弱可人的女孩，可怜的芊芊已经最尽量装作很从容的样子了，但是，面对着这个看起来威风凛凛但是却又有点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还是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我该叫你嫂子吧，你不知道我哥哥当初多少人家的女孩都看不上，原来是因为有你啊，他知道你一直在等他，所以，拒绝了那些女孩！” 她回过头来，看着大友清雄，小脸一脸的严肃：“哥哥，你老实告诉我，你当初说去大明，是真是和你说的那样，就没有想过在大明找个像我嫂子一样的姑娘！” “去去去，我那时候，还不认识芊芊呢！”大友清雄哭笑不得：“我若是能未卜先知，我会让小五郎他们先回来送死吗？义统他太过分了，若是我在那艘船上，不是此刻就已经遭了他的毒手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关切的问道：“桂姬，他没对你怎么着吧，你一个女孩子，若是他连你都不放过，那就有些丧心病狂了！” “大哥当然不会对我怎么样子，不过，我估摸着他想将我嫁出去呢，他以为他做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哼，他都派人去岛津家那边去了！”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嫁给岛津家的那帮小矮子的，因为他们，父亲大人才一病不起的，大哥他不思为父亲大人雪耻，反而和他们勾连，真是让我瞧不起！” 大友清雄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难道家臣们就一点反应都没有，父亲大人也不知道？” “如今除了立花家的人，大家都躲我躲的远远的，这些天你们没消息，可把我急死了，若是时间一长，又没有贸易，也见不到哥哥你的人影，这秋叶渡我就不得不让出去了！” 说道这里，桂姬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一直到现在，她才放下心思来：“这秋叶渡当初可是以哥哥你的名义，我替你求来的啊，哥哥，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加油，不要当大哥觉得你是一个窝囊废哦！” 大友清雄点了点头：“不会的，桂姬，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秋叶渡是我们的，就让我们从秋叶渡开始崛起吧！” 沈运一直在看着两兄妹说话，两兄妹说着扶桑话，他一句都听不懂，不过，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他大概也猜得出他们两个人之间在说什么了，不得不说，当大友清雄下定决心，好好的回到这里，和大友义统争一下这家督的位置的时候，他还是很欣慰的，他甚至想过，到了倭国之后，大友清雄见到了桂姬，会不会开始反悔。 不过眼下看来，他似乎没有必要再为这个担心了。 “你现在手里可用的人有多少？！” 大友清雄说道：“首先，我们要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不然，小五郎的事情再重新发生一遍，我们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就我小时候父亲赐给我的四个武士，还有立花家支援的五十个士兵，这五十个士兵，是维持港口的秩序的，真的要是优势，我未必会使唤得他们得动，除非有立花家的命令！” “我身边还有四个武士！”大友清雄早料到是这样的情况，倒是没出意外，“我们的人手少一点，没有关系，这一次沈大哥从大明来，运来了大量的铜钱，这些铜钱，他会直接卖给我们，甚至他允许我们卖掉了再给了银子，我们这些盈利的钱，足够招揽几百人了！” “武器怎么办，招揽人他们有吃的，有钱，自然就有人，但是，没有武器，难道要他们用竹枪来保护我们吗？”桂姬摇摇头，眼睛看着沈运：“难道这一点，你没和沈大哥说，他在大明交游广阔，为我们找来一些大明的武器，并不麻烦，但是，若是我们在这里购买武器，很快就会传到大哥哪里去，那么，大哥就知道我们的企图了！” 看着两兄妹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运咳嗽了一声：“好了，有话就直接说吧，我看你们两个在这里嘀咕半天了，总会有个结果吧，还有，以后我在的时候，尽量用大明话说话，老听不懂你们说话，感觉被你们给当作外人了！” “沈大哥你当然不会是外人！”桂姬笑了起来，一点都不扭捏，将他刚刚和大友清雄说的这些，给沈运转述了一遍，然后，眼中露出一副期待的眼神。 “这么麻烦干什么！”沈运笑了起来，“你们自己招揽士兵，购买武器，现在已经迟了，你们的那位大哥，早就掌握了主动权，你们稍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会引起他们的关注，甚至，可能为了防患于未然，直接将你们扼杀，这种打草惊蛇的事情，你们两个怎么能够讨论得如此理所当然呢？”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靠我们身边这几个武士保护我们自己吧！” “当然不行，你们一点实力都没有，怎么可能能保护自己！” “这……”大友清雄大为沮丧起来。 “沈大哥，你其实早就有了办法，是吧！”桂姬却是比大友清雄精明地多，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囧囧有神的盯着沈运，“我兄长说你一定会帮我我们的，帮我们就是帮你自己，有秋叶渡，就有你要的商路！” “没错！”沈运点点头，一点关子都不卖，很是坦然的承认了：“你们是没有保护自己的实力，至少现在没有，但是，你们有秋叶渡啊，我，你们加上秋叶渡，这意味着什么？” “财富，大量的财富！”沈运有些神采飞扬的样子：“有了这些财富，你们就可以直接雇佣士兵为你们效力，大明的战士，倭国的浪人武士，甚至其他国家的亡命之徒，你们都可以用财富买到他们的忠诚，你看看我身后的百合花号，他们从船到水手，都不是属于我的，仅仅只是我雇佣的，但是，你看他们现在不努力的为我工作吗？而且，我的待遇之丰厚，只怕现在赶他们走，他们都不会离开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新的思路 松浦太郎 第二百五十二章 新的思路 松浦太郎 沈运的话，仿佛给大友兄妹两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没错，没有人，没有钱，仅仅靠着只是大友家的血脉，就想得到那些家臣们的支持，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秋叶渡存在大友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除了南蛮人的到来，给大友家带来了一些新的东西和新的技术，实际上，对大友家的统治力也好，对大友家领地上的民生也好，甚至，大友家的那些家臣贵族没也好，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利益。 在去年和岛津家的战争中，大友家一败涂地的事实就可以得出证明，南蛮人虽然带来了铁炮的铸造技术，但是，这种东西对大友家造价极其昂贵不说，连火药自己都生产不出来，哪怕再离开的铁炮，形成不了战斗力，在战场上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大友家的领地，除了多了些教堂和医院，大友家的实力，并没有什么增长。 但是，大友兄妹和沈运结盟的话，那好处就是显而易见了，大量的生活用品，贵族的奢侈品，甚至军械，顺便将大友家的出产带出去，经济一流通，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能得到好处，这样的话，只要这样的局面能够持续一段时间，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其中的好处，那么，大友义统和大有清雄之间，才开始真正的较量。 而在这之前，用银钱雇佣一支军队，不管这军队的规模是大是小，无疑是最划算的办法。 沈运在这港口贸易，不管是沈运还是来贸易的商人，大有兄妹都看从他们抽取到自己想要的利润，而这最开始，沈运甚至运来一船的铜钱，作为两兄妹开始启动自己崛起计划的第一桶金，不得不说，沈运连出钱带出力，实在是仁至义尽了。 连大友宗麟，这大友兄妹的亲爹，都未必对这两兄妹如此的贴心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先从给你找一些人过来，至少你得先把这港口保护好，要不然，老是依靠家臣的私兵维持港口，这也太不像话了，你们也可以通过博罗町的商人，散播出你们招揽浪人武士的消息，我相信，很快你们这里就会聚集一大批的人手！” 沈运笑着说道：“然后，依托博罗町，难道你们还怕不能崛起么？” …… 从秋叶渡回到博罗町，回到自己那见小小的店铺里面，看着空无一人的店铺，和店铺里打着瞌睡的儿子，松浦太郎咳嗽了一声。 趴伏在店铺柜台的儿子，仿佛是没有听到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叹了口气，走到屋子后面的房间，为自己倒上一杯米酒，坐在榻榻米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上一次有南蛮船来到秋叶渡，自己因为稍微犹豫了一下，结果被隔壁家的井生将自己看中的一批瓷碗给抢走了，他迄今想起来，都是肉疼不已，井生那家伙，转手将那批瓷碗卖掉，赚了差不多一千五百贯，还在直接面前得意。 当时他不是犹豫了一下，这一千五百贯就是他松浦太郎的了。为这事情，他还被对方奚落，大名鼎鼎松浦家的人，怎么会这么小气，一点气魄都没有，那不如他这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呢！ 他很想告诉对方，自己不过是松浦家的远亲，远的不能在远的那种，真正松浦家的人，会躲在博罗町这种小地方，守着这样一个小铺子，每天在这里要死不活的熬着吗？ 在长崎，松浦家不知道多快活呢，和长崎比起来，这博罗町就好像一个乡下集市一样，有什么好得意的。 “父亲大人，你回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儿子醒了过来，走到屋子才发现屋子里有个人：“今天去秋叶渡有收获吗？” “没多大的收获，不过，明天可能还会去，大友家的小姐，好像挺有信心，这条商路能持续下去！” “那您辛苦了！”儿子恭恭敬敬的说道：“请你务必要买一批瓷器回来，今天已经有好几个客人过来问了，咱们这瓷器店里，没有瓷器，只怕客人们以后就不回来了！” 松浦太郎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再睁开眼睛的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想起那个大友家武士的话，他拿过一张纸，将自己希望得到的货物写了上去，然后，他斟酌了一下，写自己自己能承受的最大的价钱：一百五十文一个瓷碗。五百文一个瓷瓶。 将写好的纸条揣进怀里，他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大友家的武士说有人会通知他们这些人，但是，他同样的错误再也不会犯了，他一定要到井上那个家伙的前面，哪怕辛苦一点，他也值得了。 秋叶渡的大早上，也是一片忙碌，百合花上的铜钱，已经全部卸了下来，百合花号上上下下，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休息，早就已经精神十足，知道在这附近不远处有一个繁华的市集，这些已经憋的太久的水手们，哪里还忍得住，一大早就在呼朋唤友，准备跟着出发到市集的武士们，去市集哪里好好的玩一玩。 市集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酒馆，意味着女人，赌博，甚至热血沸腾的打斗，比起在港口里无所事事，显然市集那里的吸引力更大！ 松浦太郎到达秋叶渡的时候，正好碰见这么一群南蛮人喧嚣着离去，谨慎的老商人，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这些南蛮人，找到了守卫，表达了想要求见大友小姐的意思。 他当然自己是见不到大友小姐的，但是，就算见不到，能让大友小姐知道他的诚意也可以啊。 士兵将他到一个大的屋子里，让他在这里等着，他足足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直到他觉得这些士兵已经忘记了他的时候，屋子里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进来了。 那个让他讨厌之极的井生，居然也在这些人里面，而且，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些人，他几乎都认识，都是瓷器这个行当里，在博罗町里开店了，有些人的店铺比他还要大的多，而他和他的瓷器店，大概是这些人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了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 独家经营 暗自竞价 第二百五十三章 独家经营 暗自竞价 等到来了十多个人，再也没有人进来了之后，守在门口的士兵，吩咐他们在这里候着，然后走开来。 没多少时间，一个年轻公子在几个人的拥簇下，朝着这屋子走了进来，众人立刻站了起来，没人认识这个年轻人，但是，他们希望见到的大友小姐，低眉顺眼的跟在这个年轻身后，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松浦太郎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摸摸自己怀里的纸条，心里有些忐忑的，好在这一次，自己又没有取得先机，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自己的错了。 “我是大友清雄！”年轻人缓缓的开口了，那说话的腔调，姿势，无一不体现了他的身份的高贵，松浦太郎自问，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度的。 “诸位都是博罗町经营瓷器的商人，今天大家过来，来意我知道了，不过，在商言商，大友家能开辟这条商路，也是费了很大的时间和精力的，为了就是能方便诸位……” 大友清雄顿了一顿：“不过，商家有这么多，但是到秋叶渡的瓷器有限，与其每一次劳累大家辛苦多次往返，比如在每次船只到港之后，请诸位前来竞拍一下，出价最高的，直接就获得这一批的商货！” 众人你看着我，觉得这样的法子也不错，至少，大家都有机会。 “当然，这里不是博罗町，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的，我们商议好，再用这个价钱找大明人拿货，也免得大明人笑话，不管是瓷器，丝绸，还是别的什么，在秋叶渡以后都这么做！” “大友公子！”松浦太郎站了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像我这样的店铺，如果出了价钱，但是到的货物，我根本吃不下，会怎么办？” “这个是你的事情，我只要你按照你出的价钱卖给你就好，你钱不够，不管你是借钱也好，和人合伙也好，那都不关秋叶渡的事情，你们拿着秋叶渡开具的凭证，去大明人那里就好，大明人只认可凭证，不认人！” “等等！”一直被松浦太郎讨厌的那个井生，也站了起来：“若是明明没有实力拿下货物的商铺，他们出了很高的价钱，结果导致其他的商人拿不到货物，这样的人，大友家会怎么处置他们！” “这个简单！”大友清雄在脑子里勾勒了一下沈运说话的样子，淡淡的的说道：“杀光他全家就好，大友家岂是这些人可以随意欺骗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秋叶渡做事情果然公道！”井生做了下来，对着松浦太郎嘿嘿了两声，脸上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这是最坏的办法！”大友清雄扫了他一眼：“而且，最好不要出现，至于竞价的问题，规矩我们已经想好了，现在你们会给你们没人一张纸和一张笔，以市价为准，你们只需要写出你们能出的价格是市价的多少就看了，这的话，既不需要盘点货物，也好结算银钱！” 有士兵进来分发纸笔，有人拿到收，落笔就写。 “你们记住了，你们写的价格，最好不要让别人看见，而且，你们没人只有一次就会，写好了之后，你们的价格中最高的一个，将会成为下次船只到港的货物买家，并且支付一定银钱的定金，这买卖就算达成了！” 大友清雄悠悠的说道：“或许，你们就因为少那么一点点，就错失了一笔大生意，你们马那么难考虑，不着急！” 众人都停下笔，有些警惕的看着身边的人，大友清雄笑了笑：“我去隔壁丝绸商人那边看看，等我回来，你们交给我结果就好了！” 屋子里所有都在慎重考虑，松浦太郎心里倒是踏实了，这样的竞拍的话，他大概是竞拍不过这些商人的，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他的本钱就那么多，真的竞拍到了，他也不一定有钱价格全部货物买下。 拿出自己怀里的纸条，对照一下自己脑中的市价，松浦太郎刷刷的写下了几个数字，然后，一身轻松的看着自己的这些同行们一个个在那里患得患失的苦思冥想着。 半个多时辰之后，这位大友公子又来了，士兵将众人折好的纸条拿了上去，眼见着这位公子，将他手中的纸条，一张一张的丢掉，最后只剩下一张纸条在手里，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都紧张起来了。 “松浦太郎是谁？”大友清雄大声的问道，松浦太郎觉得脑子嗡了一声，但是就惊呆了。 “你愿意出博罗町瓷器市价的五成，来购置下一批瓷器，所有人之中，你出价最高，所以，下一次的瓷器买卖是你的了！” “啊，真是我么？”松浦太郎有些不大相信，他出了五成的价格，这意味着他只要买到了这些瓷器，转身就翻了一倍啊！ “恭喜你了！”大友清雄对他微微笑了一笑：“去外面缴钱的地方那里缴纳一千贯的定金，然后签了契约吧！” “我出价五成，都中了，他们这些人，出价是多低啊！”松浦太郎茫然的点点头，仿佛是梦游一的走了出去，他仿佛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些年，商铺老是做不大，老是发了不才的原因了，和这些同行比起来，他简直是太老实了！” “好了！”大友清雄拍拍手：“这一次的竞拍，就算结束了，不过诸位也不要灰心，等到下一次大明的货船来的时候，这样的规矩还有再来一次，诸位都还有机会！” 他带着人离开了，屋子里的商人们顿时就闹腾了起来，一个个流露出羡慕的眼光，看着外面那个仿佛失魂了一样的身影，心里都在后悔，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应该比这个幸运的家伙多写一点的，哪怕只赚三成，如果量大，也是很可观的啊！ 这可是白捡来的钱，居然送到自己面前，自己居然没抓住这个机会！ 不过，也有人不以为然，在博罗町做买卖，尤其是这瓷器买卖，没个三五倍利润，那还做上呢么买卖，店铺和商人随处都有，但是，瓷器可不常常有，对他们来说，一年可以一笔大买卖都不做，但是，一旦做了，那就吃个一年半载的，也不奇怪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找麻烦 不怕麻烦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找麻烦 不怕麻烦 “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 看着商人们从港口里离去，沈运笑吟吟的走了屋子，在屋子里，大友兄妹两人一脸的兴奋，正在嘀嘀咕咕着什么。 “都差不多了！” 大友清雄将一张纸条递给沈运：“这是商人们出的价钱，我和桂姬刚刚商议了，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只要货物到了我秋叶渡，去秋叶渡取货物卖出价格的一成最为费用，这个价格不高吧！” “可以接受！”沈运点点头：“既然做买卖，就要有做买卖的规矩！这么多啊！” “不算多，按照最低五千贯的货物计算的，到时候肯定不止这么多！”大友清雄喜滋滋的收到，这样的竞拍对他和沈运都有好处，唯独看起来吃亏的，也就只是那些商人了。 “实际上，那些商人也不算吃亏！”桂姬撇撇嘴：“只不过他们少赚一些而已，沈大哥这边这么辛苦，才赚这么点，应该是沈大哥吃亏才对！” “桂姬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沈运笑着说道，这本来就是双赢的局面，自然是更好的事情了，既然这事情办妥了，接下来，就是替大友清雄增长实力，他坐在家里等着收钱就好，而大友清雄这段时间，能不能好好的壮大，就看他兄妹的努力了！ “这次沈大哥运来的铜钱，我刚刚找几个商人说了一下，他们都非常愿意兑换，我已经将席琳娜小姐介绍给那些商人了，接下来，那些商人会和席琳娜小姐之间谈好兑换的事情，然后用兑换来的银子购买货物装上船！” “这也就是说，你们用不上这些银钱了？” “我们收的定金，就足够我们支持好长时间了，而且，下一次沈大哥你的船以来，我们不是就可以有大笔的银钱进账了么！”大友清雄笑了笑：“沈大哥若是有心，帮我们兄妹在大明招揽一些善战的勇士过来，我们可以高价聘请他们做我们的家族战士！” “这事情我记得的！”沈运点点头：“不过，在我的人没来之前，你们两兄妹要好好的保重自己，我不希望下次我的船来的时候，这秋叶渡换了主人了！” “当然不会！”大友清雄很有信心的点了点头：“绝对不会！” “那个对你们有好感的家臣，在你们有人手了，派人好好的接触一下，不要怕花钱，会赚钱的人，不怕花钱！”沈运叮嘱道。 事情都谈的差不多了，这意味着他离开这里的时间也快到了，不来这么一趟，他始终心里放心不下来，如今尘埃暂时落地，剩下的，就看这两兄妹的运道了。 三天后，满载着货物的百合花号，从秋叶渡出发，冲着大明而去。 与此同时，一家没有店铺名字的店铺，在华亭县悄悄的开张了，没有鞭炮，没有贺客，甚至连店铺里连货物都没有，整个店铺里，伙计倒是不少，而主事的掌柜的，居然是一个年轻少女！ 周围的商铺，啧啧称奇，纷纷的猜测这是一家经营着什么店铺，有人甚至接着这个疑惑，去和那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掌柜去套近乎。 可惜的是，这女掌柜和气是和气，口风却是紧的很，而至于有着其他心思的家户，在他们那点小小的心思露出来之后，则是被几个精壮的汉子，毫不留情的丢了出去。 这小小的店铺，居然养着好几个护院的，手笔还真不少一般的小。 不过，几天之后，一艘满载着货物的商船抵达了华亭，这家奇怪的店铺在货物抵达他们店铺的时候，也终于挂上了招牌。 看到那鎏金的“沈记商行”四个大字的招牌，再看着那店铺了新到的那些琳琅满目的海货，所有人这才明白，敢情，这是一家卖海货的店子啊！ 那么，那么多的伙计和护院，就很好解释了，敢玩这个东西，没点底气也依仗，根本就玩不来！ 沈记商行的里面屋子，沈运，席琳娜和苏宝儿，正坐在一起，看着几个帐房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结算着货款。 “说好的现银交易，我绝对不食言，这些货物这么多，哎呀，这几个市价还不清楚，我去叫帐房去打听下！” “不着急！”沈运看着苏宝儿和席琳娜两人在结算，置身事外的摆摆手：“我说，你自封我沈记商行的二掌柜，有没有问过我这个东家，还有席琳娜这个大掌柜的！” “我不是问了你们才挂了招牌上去吗？”苏宝儿笑吟吟的说道：“就是借你的虎皮抵挡一下苏家的那些人，反正你也不吃亏！” “还是感觉吃亏了！”沈运啧啧了一下：“你倒是会借势，苏家的人要是觊觎你的那点家当，直接找我头来了，我个头这么小，可顶不住你苏家的人找麻烦！” “你个头可不小呢！”苏宝儿微微笑了笑，微微怔了一怔，“说道找麻烦，我倒是听到一些消息，好像张家的人，最近在打听你来着！” “那个张家？”沈运微微一愣，愣是没想起来。 “还能有哪个张家，跑长崎的张家呗，！”苏宝儿皱皱眉头：“他们张家，做事情可是有些霸道，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的消息，我估计很快就会找上你了！” “呵呵！”沈运微微一笑：“难道这大海是他们家的，只许他们做买卖，就不许别人做了，就是海盗也没这么猖獗的吧！” “倒是未必是不让你做！”苏宝儿摇摇头：“只是按照他们一贯的作风，肯定是要威逼利诱一番，然后将你的商路拿到手，最后彻底的吞并你的船和人，每年再大发慈悲给你一点小钱就算完了，之前好几个跑倭国的船主，就是这样被他们吞并的！” “这个我可不大喜欢！”沈运皱眉：“他们有这么霸道么，还是说，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让那个他们这么霸道！” “这个你就要去自己打听去了！”苏宝儿摊开手：“做了这么多年的海贸买卖，若是没点霸道的资本，也轮不到他们张家，以前倒是有人不服气，只不过现在，不服气的人早就已经消失了，而张家依然是张家，还在南京城里活蹦乱跳呢！” 沈运微微一笑，摇摇头：“我不找别人的麻烦，但是，貌似我好像，也不怕麻烦！” 第二百五十五章 张家恶意 静观其变 第二百五十五章 张家恶意 静观其变 有了苏宝儿和加盟，在大明筹备货物的事情，顿时变得很轻松了，席琳娜甚至只需要等在松江府华亭码头，等着苏宝儿将各种货物调配好，然后运到十八里村，将货物送上百合花号。 一个完整的供应，运输，销售的链条，在经过这些天的磕磕碰碰之后，终于算是初见眉目了，但是，这个时候，苏宝儿提醒，南京城的张家，在打听沈运情况，这就让沈运不得不提高了警惕了。 他从郑宽哪里的了解，这张家是南京城的大户，尽管在这南京城里不声不响的，看来不够显赫，但是人家那是叫低调，但是，出了南京城，这低调二字差不多就和这张家没关系了。 张家据说有整整一只船队，在经营着海贸的生意，整个张家大部分的家业，差不多就是靠这海贸生意支撑起来的，而且，这海贸生意能做到他们那个规模那个程度，毫无疑问，他们在朝廷里，在军队里，都是有靠山的，而且，他们自身的实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沈运说是不怕找麻烦，但是回到南京之后，还是提高了警惕，除了让李二狗和他帮青龙会的手下，去收集所有关于张家的消息，在锦衣卫那边，他和直接和找到了高寒，刘守有已经去了北京，差不多南京城里锦衣卫的事情，高寒代其行使权柄，若是张家真要在这事情对付他，至少，在南京城里，他不能让对方碾压他。 “这事情放心，千户大人离去的事情，早就有了吩咐，沈相公你的事情，就是咱们锦衣卫的事情，谁想砸咱们锦衣卫的饭碗，哼，咱们锦衣卫会教他怎么做人的！” 高寒恶狠狠的说：“张家我回去派兄弟们好好查查他们有没有什么龌龊事情！” “主要是将他们的靠山要弄清楚！”沈运交待道：“若是民间的商贾争利，你们插不上手，也太现眼，但是人家靠山够硬的话，出什么阴招，那就不美了，现在可是你家千户大人的关键时候，若是被人弹劾上一本，会坏事！” “那我等你的，就派人查查他们，不做别的，什么时候沈相公你有吩咐，尽管开口！” 高寒对沈运的话深以为然，如今他连称呼都变了，刚刚和沈运接触的时候，他可是一口一个“沈相公”，客气中带着一丝疏远，但是，在沈运身边呆过一段时间，两人熟悉的很了，称呼就就“沈相公”变成了“沈兄”，甚至还和李晨他们跟着叫“运哥儿”，但是，自从感受到了刘守有的提拔之意，而且是来自沈运的关照，他对沈运的称呼又变成了“沈相公！” 只不过，这一次的“沈相公”里，除了恭敬就是亲近之意了，对他来说，沈运是他命里的贵人，也不为过。 青龙会的这帮城狐社鼠，做别的事情，可能差了点，打听消息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差，尤其是最近又得了锦衣卫的关照，在南京城里开始积极的扩展势力，很快，关于张家的消息，至少大部分明面上能打听的消息，就由他们送了过来。 张家是一个大家族，光是张家本家，就有两三百口人，更别说他们发达之后，投奔他们的那些各种亲戚，随便算算，这个家族也有上千口人了。 在南京城里，他们经营店铺作坊什么的，但是不是很多，但是在城外，却是购置了大片的土地，虽然得不到他们家田地的具体数量，但是粗略估计，这三五万亩的绝对有的，而且，这仅仅是在南京城的，他们在别的地方，也有着大量的店铺土地，不过，这就不是青龙会能打听到的消息了。 张家如今的家主，叫做张旭，五十来岁，为人和气，名声极好，甚至有着“张善人”的美誉，修桥补路，救助孤寡，在灾年的时候，响应官府号召，捐钱捐粮，开棚施粥什么的，从来不落人后。 家中的子弟，也是本份的很，基本很少惹出事端，就这样的一个家族，在南京城里，虽然族人不少，但是也算是很平常普通的，用李二狗的话说，这样的大户，南京城里找几十百来个出来可能有点难，但是，找十个八个出来，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沈运绝对不相信这张家，会是青龙会打听来的消息这样。 别的不说，就说他沈运自己，从事这海外贸易，仅仅现在就一艘海船，自己就雇佣了郑宽的人手，同时自己还从青龙会里找到了一帮亡命之徒，就是这样，百合花号每次出航，他都有些提心吊胆的。 海上的风浪固然可怕，但是海上的人更可怕，不管是朝廷的水师和是海上的海盗，这些人可是一言不合就敢杀人夺船的，在巨大的财富的诱惑面前，能有多少人把持得住，如果张家真是青龙会打听大的这样的积善之家，早就被人吞得连渣渣都不剩下了，还容他们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而苏宝儿说的张家的作为，明显的是他们将南京这边当作他们的地盘了，他们在南京一天做这生意，就不容许别的人从他们手里分一杯羹，不管用什么手段，他们总归是要将人挤出这个暴利的行当的。 而锦衣卫查探消息的速度，比起青龙会的更快，如果说青龙会是从民间的渠道来查这张家的话，那么，锦衣卫就是从官府的角度来差这张家了，而以锦衣卫无孔不入的密探能力，张家在官府的根脚，也很快的被他们挖了出来。 张家家主的兄弟，是南直隶知府，这个知府可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出身，锦衣卫的消息，这知府不仅仅官声极好，而且在士林中还颇有威望，吏部京察，基本上都为卓越，。 这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了，沈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人，一听就是张家全力支持培养的人，虽然眼下才是一个知府，但是照着这个架势，这个知府肯定往上再走走的，他的仕途越好，对张家的帮助就越大，而张家越好，对他的帮助也就越大，两者基本上，都是不能看到对方衰亡的。 至于张家其他做官的，倒是也有几个，不过，其他的家人，就没多大的影响力了，如果沈运判断没错的话，这些人，这是张家自己培养出来，作为诸位知府大人的臂助的，甚至必要时候，能为知府大人背黑锅的。 就比如现在，若是张家要为难沈运，绝对不会是张知府出面，一定会是另有其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 指东打西 暗度陈仓 第二百五十六章 指东打西 暗度陈仓 苏宝儿说，张家如果有所动静，会先派人和对方接触，谈谈合作和收购的时候。 沈运等着张家的人上门，张家的确可以和他合作，但是，他可以很确定，哪怕张家和大友家搭上了关系，现在，至少现在大友兄妹是没可能和他合作的，对于只知道攫取利益的张家，肯定不在乎大友家是谁来当家做主的事情的。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个。 唯一他担心的，就是张家的海上力量肯定不小，他只要弄清楚了自己的船只的踪迹，进出的港口，随便派两艘船假扮海盗，就能让自己血本无归，这种事情，总是有踪迹可寻的，他们如果有心，肯定会察觉到自己货物的进出，甚至连苏宝儿和自己的合作关系，也会知道。 那么，百合花号，十八里铺私港，很可能在他们眼里都无所遁形，而沈运不觉得，现在自己在海上，有自保的力量。 但是，他等了好些天，张家的人一直没动静，这让他非常奇怪，说好的为难自己的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为了麻痹自己吗？ 十多天后，沈府里来了客人，令沈运意外的是，这客人却不是张家的人。 “欺负人，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苏宝儿一进门，连茶都还没喝上一口，就开始嚷嚷起来了：“沈运，你看我的样子好欺负吗？” “嗯，像！”沈运点了点头。 “连你也这么说我……”苏宝儿眼睛瞪了起来：“你是幸灾乐祸是不是！” “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我怎么就幸灾乐祸了！”沈运一摊手，表示自己很是无辜：“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你是会南京来采买货物的吗？” “采买个鬼，我都快给人逼死了，还采买货物！”苏宝儿没好奇的说道：“还记得上次我提醒你，张家要对付你的事情么？” “记得啊！”沈运点点头：“很是吓了我一跳，我还托人打听了不少消息了，做了不少准备，不过，好像张家没什么动静啊，是不是看我个头太小，对付我没什么意思，直接放弃了！” “放弃？”苏宝儿冷笑一声：“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容易把人想得太好，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有人会轻言放弃吗？” “是么？”沈运脸色一敛，心里一凛，“莫非是张家的人，有了动作，我还一点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人家可能是觉得你和锦衣卫之间，勾勾搭搭的，有些难办，不对你动手了！”苏宝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跳了起来：“可是他们对付我了，对付我了，你知道么，我和你，他们觉得我好欺负一点，他们干脆不理你，直接对付我了！” “别急，别急！”见到苏宝儿暴跳如雷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平时那种沉稳大气劲儿，沈运有点紧张，“慢慢说，慢慢说，如今你也算我沈记的二掌柜，对付你，可不就是对付我吗？” 他脑子一瞬间想了很多的可能，张家对付苏宝儿的手段，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打压苏宝儿的散货能力，让她到手的货物，价格极低或者是一时半会变不成现银，另外一个，就是在苏宝儿收购货物的时候，从中阻挠，让自己得不到想要的货物或者价格变得极好，毕竟苏宝儿就负责这个环节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是有些麻烦了，人家要和他玩商战这一套，这就是在拼银子啊，自己的身家，可和人家拼不过。 不对，这事情自己已经包给了苏宝儿，要说拼不过的话，那也是苏宝儿了！自己好像没多大的损失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想明白苏宝儿这么暴跳如雷的原因了，嗯，一定是这样。 “我怎么不急！”苏宝儿本来就暴跳如雷了，听得他这么一劝，更是激动起来：“张旭那臭不要脸的老匹夫，他居然派人去我家提亲去了，你要说在不是对付我，我将我脑袋摘下来给你踢！” “啥，提亲？” 沈运一下子就蒙了，咱们不是说那荡气回肠的商战吗，怎么一下就扯到儿女情长上去了，这画风转变的有些快啊！ “对，就是提亲！”苏宝儿翻翻白眼：“好像他觉得他儿子配得上本小姐一样，张家那几个酒囊饭袋，谁不知道他们的德行，居然敢上门提亲！” “你们这四大家族联姻，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沈运眨眨眼睛：“而且，这和我好像也没多大关系！” “你读书读傻了吧！”苏宝儿看来真是被气到了，都有些口不择言起来：“我家要真是同意了张家的提亲，那我就是张家的人了，你沈家商行的二掌柜，变成了张家的人，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卧槽！”沈运终于反应过来了，对方这是绕了好大一个弯子，还是在对付自己啊，而且，似乎还是一举两得之举，既得了一个擅长经营的儿媳妇，又渗透进了自己的产业，这事情还真不能让他们如意。 可想而知，苏宝儿再有本事，以这个时代那女人讲究的三从四德，她越是能干，张家收益就是越大。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张家会出这么一招，他还停留在对方带着人来砸场子，上门恶意收购，甚至直接打劫海船这种初级阶段呢，哪里想得到，人家居然悄悄的就把事情给办了，一旦成了的话，他的进货和销售渠道，可都掌握在人家的手里了。 “你不会同意了吧！”他看着苏宝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同意不同意重要吗？”苏宝儿叹了口气：“问题是，我家里有些人，巴不得我嫁出去啊，嫁给阿猫阿狗都无所谓，更别说嫁到张家了，说出去也是门当户对，对他们来说，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我就问你同意不同意！？”沈运皱起了眉头：“你要是同意这么亲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若是不同意的话，那咱们就合计一下，如何将这么亲事给搅黄了！” 沈运很是严肃的说道：“毕竟，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我要是同意，我会巴巴的来找你吗？”苏宝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还不欢天喜地的回家去，做我的新娘子去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 当堂逼亲 嫁祸江东 第二百五十七章 当堂逼亲 嫁祸江东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两人你看这我，我看着你，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一对年轻男女，独处一室，在讨论如何破坏女方亲事的事情，无论谁来看，这都是一件比较暧昧的事情，两人几乎是同时意识到这一点的。 沈运还好，他脸皮厚一点，接着喝茶，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窘态，倒是苏宝儿，脸上红了一红，然后脖子一梗，有些慌乱的样子。 “这事情，你父母说了算么？”沈运假装么看到她的脸色，缓缓的问道。 “我家里是我爷爷做主！”苏宝儿回答道：“我的父亲，其实在我爷爷的几个儿子当中，并不算是很得宠的！” “那就是说，即使你的那些叔叔伯伯，堂兄堂弟们，将把你嫁出去，也要过你家老太爷这一关！”沈运点点头：“那做好你爷爷的工作就好了！” “我去四海钱庄历练，是家族任务，我爷爷开始也是不同意的，但是，后来我还不是去了四海钱庄！”苏宝儿摇摇头：“他老人家执掌那么大一个家族，若是事事都能一碗水端平的话，那家族还有什么兴旺可言！” “这话怎么说呢，一碗水端平，公平一点，不是好事吗？” “怎么可能是好事，一个大家族，要能兴旺，肯定是有人要做出牺牲的，家族的力气，当然只能使在家族里最杰出的子弟身上，这样得到的回报才是最大，你想一想，若是同样两个子弟，一个有读书的天赋，一个却是没有，但是家族会花费同样的价钱，为他们请名师，供养他们进修学业吗？” 苏宝儿理所当然的说道：“肯定不会了，那个天赋差一点的，能够读书识字就可以了，将来做个帐房掌柜的就不错，那个读书的天赋好的，肯定会家族里全力供养他读书科举，做官，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但是，你经商的天赋，应该算不差吧，甚至比你id同辈们好！”沈运说道。 苏宝儿的情绪，再度沮丧起来：“我天赋好有什么用，可惜我不是男子啊……” 她抬头看着沈运，居然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那这怎么办！？”沈运有些叹气，大家族的子女的婚事，他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多，最多就是出出主意，现在看起来，这苏宝儿也只是来找自己发泄一下，这结局，似乎无法更改了。 他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如果现在和苏宝儿撇清关系，会给自己带来多少的被动了，在苏宝儿成亲之后，她的那些渠道和客户，肯定不会再为自己所用，自己等于又要回以前，重新白手起家的状态了。 “要不，你娶了我吧！”苏宝儿盯着他，冷不防的说道。 “什么？”沈运正在琢磨着这些事情，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手里的茶碗顿时吓得掉到了地上。 “别胡说八道，我夫人在家呢！”他有些做贼心虚的看了门口一眼，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事关你的名节，可别乱说话，想别的法子，想别的法子！”他连连摆手道：“这法子不行！” “又不是要你真的娶我，你紧张什么！”苏宝儿不满意的看了他一眼：“看你这嫌弃的样子，难道我长得很难看吗？” “这和你长的好看不好看没关系！”沈运挥手将进门想来收拾茶碗的阿财赶开：“咳咳，咱们这不是说买卖上的事情吗，怎么说的这个了，这可不有些不大合适！” “看你紧张的样子！”苏宝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放心，又不是叫你真娶我，你不是和锦衣卫的人关系不错么，编排个风声，放出去，就说你要霸占我，这事情不就结了，张家可不就是不愿意和你正面放对，才会出这个主意的么，这一点风声放出去，他们还不掂量掂量！” “准确的说，这都不叫放出风声，只是我拿来应付家里的一个托词，有了这个托词，我爷爷可用这个托词来对付我那些叔叔们了，我知道我爷爷也是不愿意将我嫁出去的！” “那你的名声，就有些难听了！”沈运想了想，貌似自己的名声被苏宝儿这么一宣扬，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名声什么的，好像真没赚钱重要。 “我都不担心这个，你担心什么！”苏宝儿说道：“反正，我也没真的想到嫁人，说实话，天下男子，大多庸庸碌碌，能被我看的上的，入得我眼的，可是没有几人，如果所遇非人，我才不会轻许终身呢！” “这个办法，倒是可以试试！” 沈运沉吟了一下，说道：“不过，咱们就别说我要霸占你了，行不行，无非是找个有份量的人当挡箭牌吗，这人我给你找一个就是了！” “至少得要张家忌惮的！”苏宝儿想了想：“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和我一起回家一样，这样的话，即使什么都不说，我家里的人也知道我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容易，你忘记我除了做生意，还有个别的身份吗？”沈运哈哈大笑起来：“我可是精忠武学的总教习，我这精忠武学啊，别的不多，就是权贵子弟多，说吧，公爷的儿子，侯爷的儿子，伯爷的儿子，随便你挑一个，对了，你们张家没眼界高得连这些人都看不上吧！” “说的你好像都指使得他们动一样！”苏宝儿哼了一声，她才不会相信沈运说的这话呢，在学堂了，或许沈运有这个面子，但是，真的要他的这些学生为他办这样的事情，估计他这个教习的面子，不大好使吧？ “阿财，阿财！”沈运朝着外面叫了起来，在门口一直候着的阿财应声而就：“少爷，有什么吩咐！？” “去学堂那边看一看，看看小李侯爷在不在，若是在的话，请他过来一趟，若是不在的话，看看小赵伯爷在不在，要是他们两个都不在，你就随便叫个眼熟的过来，就说我找他们有事！” “知道了少爷，小的马上就去！”阿财应声而去。 沈运回过头来，对着苏宝儿说道：“你且稍等一会儿，等人来了，咱们再继续说这事情！”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点就透 组团苏州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点就透 组团苏州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晨一脸兴奋的踏进门来。 “运哥儿，你找我啊，啊……有客人在？” “给你介绍一下，我沈记商行的二掌柜，苏宝儿小姐！”沈运笑着指着苏宝儿说道：“苏掌柜，这是小李侯爷，靖海侯府二公子！” “自己人啊！”李晨笑着朝着苏宝儿点了点头，算是表示礼貌，然后兴奋的对着沈运说了起来：“运哥儿，你消息可真灵通，我的事情办好了，宁波水师副千户，十天之后就可以去上任了，我正准备找几个平日相好的，好好的庆祝一番呢！” “副千户！”沈运一听，闻言大喜：“很不错了，我还以为就是混个百户什么的，就已经不从了呢！” “杭州兵乱和我虎臣都有功劳的好不好，咱们可是勋贵，有功劳放出去，还是百户，那就太不给面子了！”李晨笑嘻嘻的说道：“这也是水师那边位置少，虎臣可就更威风了，也幸亏你的消息来的即使，青浦那边，估计是没问题了！” “是正千户么？”沈运咂咂嘴。 “当然是正的！”李晨笑了起来：“我都能混个水师副千户，虎臣在岸上区区一个守御千户所，混个正千户有多难吗，不过，他可以要迟几天，我得先走！” “是青浦守御千户所千户？”苏宝儿突然插话问道。 一进门李晨就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沈运的思绪一下都被李晨给带歪了，这个时候，苏宝儿突然出声，他才想了来，自己好像找李晨来，不是为了事情的啊！ “应该是吧，不过事情还没决定，怕是有变数，你知道就看了，不要外面说！”他回过头来，对着苏宝儿交代道。 苏宝儿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对了，问你个事情！”沈运拍拍李晨的肩膀：“你娶亲了没有？” “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李晨脸色一板，正气凛然的说道：“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岂能儿女情长……” “那就是还没娶亲了！”沈运打断他的话：“给你介绍个好事情，你看，我这二掌柜容貌还算可以吧，要不，你娶了她吧！” “啥？”李晨也蒙圈了，不到这么拉郎配的：“你今天喝酒了？” “喝什么酒，说正事呢！”沈运笑了起来，将刚刚和苏宝儿商议的事情，细细给李晨说了一遍，当然，苏宝儿在沈记商行的作用和他家里的态度，是他解释这事情的重点所在，少不得他就这些多说了几句。 “这个张家很厉害？”李晨眨巴眨巴一下眼睛，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们家做了几十年的海贸买卖了，你说呢！”沈运哼了一声。 “那真的很厉害了！”李晨果断的点头：“这朝廷里，至少有两个三品以上的文官给他们说乎啊，至于武官，就看他们洒银子洒的够不够凶了！” “明白人，和你说话就是轻松！”沈运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这勋贵的后代，还真是家学渊源，这换个人来，沈运说不定要要解释半天，但是，将事情的关节讲清楚的话，这李晨一听，就知道其中的厉害所在了！ “所以，咱们就商议出了这个法子，至少先帮苏掌柜过了这一关再说！”沈运笑着说道：“当然，若是你们两个能看对眼，成就一对良缘，那也是好事，我坚决不会反对的！” “懒得理你！”李晨白了沈运一眼，他知道这家伙在开玩笑，这苏宝儿一个商贾之女，哪怕是美若天仙，只怕也是进不得侯府的门的，他知道，苏宝儿自然也知道。 “行，这事情我答应了！”李晨对着苏宝儿说道：“不过，这事情得在我上任之前做好才行，我时间可是紧的很，这几天你回家，尽管拿我当挡箭牌，若是有不服气的，叫他来靖海侯府来找我！” “这个怕是不合适！”沈运笑吟吟的说道：“你可是堂堂的小侯爷，难道看上了心爱的女子，连一点礼物都没有吗，苏掌柜这么回家一说，空口无凭，他家里人也得信啊！” “啧，还真是麻烦！”李晨在身上上下摸了一通，却是什么都摸不出来，脸上有些讪讪，对着苏宝说道：“回头我回家找个小物件给你！” “要是小李侯爷能陪我回家一趟就好了！”苏宝儿微微笑了笑：“若是那张家的人在，那就更好了，小侯爷你趁机发作一通，将张家的人打出门去，那这事情就算没下文了，若是张家的人不再，小侯爷找个理由发作一通，今后这种事情，也就不看发生了！” “去你家……？”李晨有些踌躇：“远不远，我可是好久没惹事了！” “不远不远，就在苏州府！”苏宝儿赶紧说道：“就是辛苦小侯爷一趟了，宝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小侯爷才好！” “都自己人，说什么感谢不感谢！”李晨浑然不再在意的摆摆手：“以后做事用心点，给商行多赚点银子就好了！” “不行！” 他回过头，看着一直在笑着的沈运：“我感觉我好像有点吃亏了啊，这是你的事情，这么白白指使我我不行，你得陪我去！” “我很忙的！”沈运一听，连连摇头。 “你忙，你有我忙，我马上要上任去了呢！”李晨不干了，“要不，你叫上虎臣，反正我一个人，感觉怪怪的！” “小侯爷若是有朋友，尽管一起去苏州好了，苏州倒是有些景致值得一看的！”见到沈运和这小侯爷，如此的熟稔，苏宝儿也有些心动了：“我苏家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招待朋友还是够用心的，断断不会丢了小侯爷的面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沈运使了使眼色，眼神中露出恳求之意。 “这样也行！”沈运想了想：“你和虎臣不是任职，要请同窗们庆贺一下吗，平日里和你们两走的近的那些家伙，就一起带出去走走吧，苏家愿意请客，难道你们还不好意思不是！” “这可是你说的啊！”李晨指着沈运说道：“别我叫了人，你又不给假期，那我就太没面子了！” “不过是去游玩三两日，又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再说了，你的面子，可我不就是我的面子吗，我会不给自己面子？”沈运笑了起来，大手一挥：“尽管叫人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兄弟异心 众贵盈门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兄弟异心 众贵盈门 苏州府，苏家。 半月前，苏家来了客人，是直接拜访苏家大公子的，不过，消息还是很快的从大房那边传开来来，毕竟来人的身份，对苏家也不陌生，甚至二房三房几个掌舵的，和客人的家族，都有过接触。 消息也传到了苏家老太爷那里，但是，苏家的老太爷却一直没有动静，大房那边去过老太爷那边，却是出来的时候，一点表情也没有，家里其他的几房，少不得这几天打发自己家的女人去大房那边走动，试图打听出一点消息来。 来苏家提亲的不止家两家了，以前大房那边，基本上都是以苏宝儿在南京历练的名义婉拒了下去，但是，大家知道，那是大房那边看不眼，但是这一次不同了，南京张家派人过来提起的话，这亲事说出，门当户对，不丢人。 不过，有消息说，家里的老爷子，是不太赞同将苏宝儿嫁出去的，那怎么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苏宝儿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难道真的要找个赘婿上门么，那苏家可真丢不起这人。 “爹，大哥的顾忌，咱们做兄弟的也都知道！” 在老太爷的院子里，苏家的老二苏四维正低声的和自己的父亲说着话：“大哥年纪也不大，若是肯听劝的话，再收一房小妾，也不是不一定没儿子的，只是大哥和嫂子两人感情好，咱们做兄弟的也不好劝这话！” “要生儿子早就生了，这么多年下来，你还看不明白你大哥么！”老爷子苏长青还是那副样子，微微闭着眼睛养神，仿佛一切都不在意。 “实在不行的话，我和老三这边给大哥过继一个儿子，这也不算事情啊，都是自家兄弟，难道还怕便宜了外人么？”苏四维轻轻叹道：“宝儿多好的一个丫头，我这个做叔叔的，就是不想看到她的好姻缘，因为大哥的固执给错过了，这些年大哥拒绝了多少提亲的，现在外面都有不少说咱们宝儿的闲言碎语的了呢！” “我怎么不知道！”苏老爷子哼了一声：“好了，没别的事情忙你的去吧，你大哥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好吧！”苏四维有些悻悻，看着自己父亲一眼，终究不敢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哎！”在摇椅上的苏老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这样有意思吗，都是自己兄弟……” “父亲，父亲！”闭目养神没多大的一会儿，苏四维的声音，又出现了在他的耳边，老人有些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 “又怎么了！” “宝儿回来了！”苏四维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还带着几位客人！” “这事情需要来打搅我么？”老人有点生气了：“小辈回家，自己会来给我请安，你看看你这个做叔叔的，还有没有个做叔叔的样子！” “不是！”苏四维有些急了：“宝儿带回来的客人，是靖海侯的公子，爹，这您得亲自去见见人家啊！” “靖海侯的公子？”老人脑子里将“靖海侯”这三个字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自己儿子说的是什么，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是靖海侯府的小侯爷？”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苏四维有些失落的样子：“不过宝儿给门房是这么说的，是靖海侯府的小侯爷，这宝儿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物！” “宝儿在四海钱庄历练这么久，认识几个权贵公子怎么了，怎么，人家来咱们苏家做客，咱们区区一个商贾之家，还打算拿着架子不成？” 老人白了自己儿子一眼：“这小侯爷人在哪里？” “去大哥那边去了，还大包小包带着不少礼物！”苏四维的话语，明显有些不对劲：“我知道消息，立刻就来禀报父亲了，想来大哥那边，很快就会派人来请父亲过去了！” “去叫上老三！”苏老爷子哼了一声：“都弄的利索点，别让人家看笑话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这话刚刚一落地，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那是大房那边派人请老爷子过去“坐一坐”！ 这“坐一坐”这词，用的倒是极妙，若是事先苏四维不来报信，没准老爷子还会生气，但是，知道了情况，倒是觉得自己儿子挺稳重的，知道先接待那小侯爷，再请自己过去。 “知道了，我稍后就去！”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句，老人看看自己的身上，起身更衣去了。 苏家是一个大家，迄今为止都没有分家，这就意味着苏家三个兄弟三房人家，都是住在起的，彼此之间的有院落围墙，自然也有出入口侧门什么的，不过，苏宝儿今天回来，是从大门直接回来的，而且动静非常之大，整座大宅子里的人，几乎没多久全部都知道了。 不过，苏宝儿带着他的客人，进了大房那边，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其他的人就不知道了，有些心思龌龊的家伙，见到苏宝儿带了一帮外人回来，还是一帮男人，难免有些泛起一些不合时宜的念头，不过，终究是有家法在，说不出口。 而等到苏老太爷带着他们其余两房的执掌也去了大房那般，不管何种的嘀咕，顿时停止了，这意味着，苏宝儿带回来的客人，不仅仅是大房那边的客人，更是苏家的客人。 “哎呀，老朽不知道小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苏老太爷一走进大房的客厅，就笑呵呵的开口，等到他看清楚面前的情况的时候，这有失远迎的话，一下就说不出来了。 在客厅里面，自己的大儿子坐在主位，没什么奇怪，但是，左右两侧做了七八个年轻人，一个个都是十六七八的华贵公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这其中哪一个是自己二儿子口中的那位靖海侯的“小侯爷！” “父亲，我来给你介绍！” 大儿子苏三泰倒是没让自己的老爹愣住，看到自己老爹进来，立马站起身来，给自己老爹让出主位：“这一位，是靖海侯府小侯爷，这一位，是安远伯府小伯爷，这一位，是江宁伯府的小伯爷，这一位，是泰安伯府的小伯爷……” 他一一介绍着坐在客厅里的这些少年，也亏的他记忆还不错，竟然将这客厅里的人都记得差不多了，只是那坐在最外面的那一个年轻人，好像这是这些权贵的什么教习，他就记不得了，反正是个小人物。 “这些公子，都是宝儿在南京结交的好朋友，这一次应宝儿邀约，来苏州游玩的！” 第二百六十章 一头雾水 狐假虎威 第二百六十章 一头雾水 狐假虎威 “这还真是……真是……”苏老太爷憋了半天，终于憋了一个词儿出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苏老爷子您太客气了！”李晨微微欠了欠身，算是对方打了招呼了，这还是看在苏宝儿的面子上，要不然，区区一个商贾，他还真不觉得对方值得自己这么客气。 “苏掌柜好客的很，平时里咱们兄弟也是老麻烦她，若是到了苏州来，又被苏掌柜邀请了，这不到苏家里来做客，好像有些对不住朋友！”他打了个哈哈：“就是太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一点小小的心意，苏老爷子您可别嫌弃啊！” “哪里，哪里！”苏老太爷笑的十分的开心：“这么多贵客进门，对苏家就是一番大礼了，再谈别的，那不是笑话我苏家么！”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咦，宝儿呢，怎么没见宝儿的人，这些贵客可都是她朋友，她不来招呼，躲哪里去了！？” “父亲，宝儿去陪她娘去了”苏三泰低声解释道：“毕竟她多日没见她娘了！” “胡闹！”苏老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的说道：“去将宝儿叫来，这么多贵客在，都是冲着她来的，她不在，你万一怠慢了哪一位，这不好事变坏事了吗？” “不用！”李晨笑嘻嘻的站起来：“苏掌柜的有事，就让她先忙着，反正我们在苏州也会呆几天，到时候还得请她做向导，回头再来拜访好了！” 他一站起身，其他的人，哗的一下都站了起来，纷纷说道：“就是，就是，不用客气了！”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苏老爷子连连摆头：“都进门了，连饭都不吃，岂不是让别人笑话我苏家连待客之道都不会吗，而且，我苏家招待客人的屋子还是有的，难道家里来客人了，还让客人住在外面不成！” 李晨朝着站着末尾处的沈运瞟了一眼，只见沈运微微点点头，他打了个哈哈：“既然这样，老爷子那我们这帮恶客就打搅几日了！” “不打搅，不打搅！”苏老爷子回头对着自己的儿子吩咐：“三泰，还不吩咐人去将甜水胡同那边的别院收拾一下，请几位公子过去暂时歇息一下，几位贵客，今日晚上，老头子略备点酒水，为几位洗洗风尘，可一定要赏脸！” “好说，好说！”李晨呵呵笑着，走进苏老爷子两步，“老听说宝儿说您老爷子为人严肃古板，我看宝儿这家伙，净说您坏话了，您回头好好的收拾收拾她一下！” 呵呵！苏老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干笑了一下，脑子却是转了起来：这小侯爷刚刚还叫宝儿苏掌柜的，怎么又叫起宝儿来了，这称呼，有些不大对吧！ 外面有下人备好车马，请这些贵客去别院小憩，苏老爷子笑呵呵的将他们送出门去，直到车马消失在了街角，他才慢慢的收敛起笑容，回头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 “三泰，去你那里，将宝儿叫来，我要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好的，父亲！” 他回过头，见到自己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和跟着自己，似乎是想要跟着自己去听的究竟，不禁眉头一皱：“你们跟着来干甚，闲着么，都去忙你们自己的！” “父亲！” “都走，都走！”苏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跟着来，宝儿有些话，只怕想说的都不愿意说了！” 两兄弟委委屈屈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大哥走进了大房那边，他们两人对望了一眼，都从给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 “老三，张家那边，要不要咱们给他们说一下，叫他们别搀和了！” “要说你去说！”苏四维翻翻白眼：“我可没在张家人面前打包票，哼，谁知道还有这么一出，这小丫头厉害啊，居然认识这么多公子哥，我琢磨着这小丫头也不漂亮啊，怎么就将他们一个个迷的神魂颠倒的！” “嘘……二哥，慎言，慎言啊！” …… 苏家西城别院里，等人一行下了车马，在仆役们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这别院看起来不大，但是其中别有天地，里面足足有三十亩，皆是园林，花卉假山，池塘竹林，在苏州城里，能有这样一处别院，也足以证明苏家，还是有几分底蕴的。 “运哥儿，我表现不错吧！” 李晨和沈运在前面走着，其他各自散开，在四周溜达着。 “连你教我的话，我都低声给那老头子说了，那老头子这个时候，只怕正在琢磨着我和苏掌柜是什么关系呢？” “能执掌这么大的一个家族，若是连这话都听不出味道了，苏州城了早就只怕没有他们这一号人家了！”沈运笑着点点头：“这样不挺好吗？你带兄弟们在这边来庆祝几天，人逍遥了，替我也把事情办了，还不用花一两银子！” “我李晨是缺那一点银子的人吗？”李晨哼了一声：“主要是你运哥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是么？”沈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错，你不是缺这么一点银子的人，你是缺很多很多银子的人！” “你！”李晨为止语塞，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你说话一定要这么直白吗，你这样很不给面子啊！” “银子和面子，你要哪个?”沈运嘿嘿一笑，见到这货居然真的认真考虑起来，他实在是有些无奈：“你从来就没啥面子好不好，别纠结这个了！” “那也就是在你面前没面子过一回好不好！”李晨有些嘟囔：“这事情你还没完没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沈运笑着拍拍他肩膀，“好好的在这里呆几天，你和兄弟们，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用给苏家省钱，还有，表现得和苏宝儿亲密一点，尤其是在苏家人的面前，估计这几天下来，苏家人就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那张旭那边呢？”李晨问道：“这家人可阴的很啊，总不成让他就这么一次一次的阴下去吧，你能忍，我还不能忍呢！” “这事情完了你和虎臣上任去，到用你们的事情，自然会叫你们的！”沈运微微摇摇头：“这事情暂时不用你们操心，我自己心里自然有数！”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千日防贼 蓄养人手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千日防贼 蓄养人手 三天之后，李晨等人离开了苏州，回到南京，说句实在的话，沈运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失望的，他真的希望那个张家，能不开眼的出现在苏家，然后“很不小心”被李晨等人遇见，然后爆发那么一点小小的冲突的。 当然，为什么爆发冲突不重要，理由也不重要，要找理由的，就连对方长得难看也是可以找茬的理由，这么好的狐假虎威的机会，就让就这么浪费点了，一直到他们离开，那张家的人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就好像没有提亲这回事情发生过一样。 苏宝儿倒是离开苏州的时候，心情一片愉悦，李晨对苏家的暗示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苏家那边，对张家提亲的事情，大概不会有什么反应了，就是既不答应对方，也不拒绝对方，若是对方知道这态度的含义，想必也不会再丢这个脸了。 李晨回到南京没几天，就乐呵呵的走马上任去了了，接着赵虎臣那边，也得到了兵部的任职文书，青浦守御千户所副千户，不过，现在的守御千户所没有千户，他这个副千户去，也就相当是当家作主的千户了，被提拔成千户，也是时间问题。 苏宝儿依然在应天府，苏州府，杭州府之间到处奔波，倭商们求购的货物虽然大头就那么几样，但是价格和质量上，总归有些出入，提供的货物越是物美价廉，自然她的利润就更高。 张家的下一波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想到这事情，沈运又有些糟心，这种暗地里用阴谋诡计的事情，是最叫人恶心的了，但是，偏生对方又没有彻底的露出獠牙，他想反击都无从反击起。 江宁那边，县令陆科来了书信，给沈运带来一个不大好的消息，在江宁卫那边劳役的莫卧尔人，在一个雨夜里逃走了几个，那为首的舍尔沙也在逃脱之列，陆科来这封书信，无非是提醒一下沈运，最近最好提高一下防备，小心这逃脱的几人潜回南京，对沈运不利。 虽然这陆科是一番好意，或许是因为儿子在沈运的武学里供职，特意释放的一丝善意，但是，对于自身的安全，沈运是不会太担心的，几个走脱的莫卧尔人而已，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他们没钱，没路引，甚至连面目和语言在大明都格格不入，能进得了南京才是怪事呢。 就算他们运气好或者是手段不错，进了南京城，但是，棋盘街也不是他们能来的地方，在这里不仅仅有和他们仇深似海的席琳娜的部属族人，更是青龙会的大本营，他们来这棋盘街，那就基本上是“上门送人头”了。 再说了，如今的青龙会，扩张的石头，一时无两，势力可不仅仅是在棋盘街，他们的势力可是正在以棋盘街为中心，急剧的在向四周扩张着，若不是在资金上暂时还有瓶颈制约着他们，他们只怕早就膨胀起来了。 不过，这种情况也是暂时的，不管是从青龙会征召人手上船护航，还是这接下来的招揽人手去倭国为大友兄妹站场子，他们都有酬劳的，这些酬劳出去办事的人占大头，但是，青龙会也会抽去一部分，作为帮会的进项。 而且，只要这事情能持续长久的进行下去，沈运可以断定，这绝对会是最大的一笔进项，只是李二狗之流，暂时还看不到这一点而已。 青龙会将会从一个地方帮会，慢慢向一个职业的安保集团，甚至是雇佣兵集团转变，这是沈运给青龙会归化的方向，当然，这事情是一个很长的过程，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沈运始终是要把握住青龙会的这支力量的。 城外的一个小小的农庄，已经被沈运买了下来，这是当吴胜男在伺弄那些辣椒幼苗的时候，沈运就已经开始了这里的布置，如今第一波的辣椒已经成熟了，接下来似乎大规模的种植也就可以开始进行了，而平时里吴胜男在伺弄这些辣椒的时候，一直在一边伺候的几个仆役少年，也可以独当一面，单独去种植这些植物了。 陆陆续续的，沈运又派周夫人在人牙子那边，购买了几十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送到城外的庄子里去，这个事情，一直在持续，以至于牙行那边有了合乎条件的少年，都会主动送信过来，叫沈家去挑人，城外的庄子里，现在已经差不多有四十五个这样的少年，而且，这个数字，不时还在增加。 不过，庄子那边，一直都是周夫人和阿财在打理，沈运还没去过，而且，不管是周夫人还阿财，都不明白沈运的用意，蓄养奴仆在豪门大户里是很常见的事情，在送到主人家里之前，好好的调教一下，立下规矩，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他们两人，不会往别的地方去想。 不过，这种事情，大概是瞒不过冯保的，冯保却是从来都没提过这事情，直到这一次，沈运从苏州那边回来之后，仿佛陡然一下就清闲了下来，冯保笑眯眯的找了过来。 “李二狗的那帮小崽子好用不？” “凑合吧！”沈运笑了笑：“都是一些江湖中人，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本事，能用就不错，难道还指望他们忠心耿耿！？” “的确没几个有本事的，就是一帮好凶斗狠的家伙，真要上了战场，只怕也是尿裤子的德行！”冯保深以为然：“不靠谱，不顶用，不过，现在也就只能这个样子了，我倒是替你看了看，一个都挑不出来！” “叔公有心了，不过是用银子雇佣，我要他们办事，他们还要我的银子，难道还真指望他们拼命，再说了，又不要他们上战场！” “人，还是自己的，好用一点啊！”冯保微微笑了笑：“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那点小心思，在我面前好像白纸一样，城外的那庄子，养着那么多的小家伙，你打算做什么，难道我还看不出来，无非就是你现在能用的人少呗！” 他幽幽叹了一下：“其实，这和宫里收那些小宦官进宫，没多大的区别，小小年纪，吃过苦，不懂事，对他们好点，养个三两年就养熟了，再给他们一点盼头，他们连命都交给你，杂家当年那也是这条路慢慢走过来的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用人用己 不变初心 第二百六十二章 用人用己 不变初心 “好吧，你打算怎么调教你那帮小崽子！” 见到沈运不接自己的话，冯保知道自己这话题，对方不好接，主动转换了话题，实际上，他今天来找沈运的，主要就是想问这句话。 城外的农庄弄好了那么久，也送了那么多人过去了，这沈运迟迟一点动作都没有，他都担心沈运将事情给忘记了，若不是他想着的事情多一点，做事情稳妥一点，他都打算找锦衣卫要几个人手，好好的去操练操练那帮小家伙去了。 沈运肯是觉得没安全感才会找这么多小家伙的，但是，这些小家伙不调教可没多大用处，青龙会的人，他几乎都过眼了一边，实在是连一个能当作教习的都照不出来，难道让这帮小家伙去学这帮市井出身的家伙的鸡鸣狗盗嘛！ 冯保毫不怀疑，这些小家伙都是沈运打算作为自己将来的护院的，随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尤其是还涉及了海贸这一部分，他若是自己没点护卫力量，他自己都放心不下，他迟迟没动作，也是担心，沈运心里也防着刘守有，这事情没法明说，但是，他心里清楚的很，若不是他在、若不是沈运能赚银子，刘守有那孩子还未必能多看沈运一眼。 以前刘守有是锦衣卫千户的时候，他就有这个资格了，如今，刘守有立马就要成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了，更有这个资格了。 但是，这么大的庄子，这么多的人，就那么闲置在那里也不是一个事儿啊！ “我打算那里，作为武学的一个练兵场！”沈运想了想，说道：“武学里的这帮学生，大多数将来都是要带兵的，让那个他们提前知道一下，如何练兵，对他们有好处，对我也有好处！” “不妥！”冯保一口就否决了沈运的计划：“若是你担心那庄子名不正言不顺的话，大可不必有这个担心，没人会去找你的麻烦，就算找你的麻烦，那是你是私产，你自己蓄养了一帮农户在那里，种植庄稼，又有什么不合适了，至于多点刀枪之类的，更是不足为怪，那么大的庄子，有几个护卫有什么奇怪的！” “那叔爷你的意思是！？” 沈运果断的改口，他本来心里就想着，是不是自己来训练这帮少年？一来自己带出来的人，忠心的程度会高一些，二来，这个时代的练兵方法，他还真看不上！ 到后世的中学大学，入学都有军训，训练的办法也简单而有成效，这么简单粗暴的好办法不用，难道用这个时代落后的练兵方法吗？这个时代练兵最缺乏的纪律性和服从性，在他记忆里，后世的练兵办法却是不缺的。 有了纪律性和服从性，战斗力方面就好办多了，打不了雇佣几个军中退役的那种老卒，尤其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老卒来教他们，这样的训练方式，想来用不了一年，这些少年就能够练出能杀人的身手来。 “你知道我曾经执掌过东缉事厂吧！”冯保慢吞吞的说道。 “知道！”沈运点点头。 “当年啊，东缉事厂也是招揽了不少江湖人的！”冯保微微笑了笑：“有些人啊，是养不熟的狼崽子，翻脸不认人，但是，有些人倒是懂得知恩图报，这样的人，我当年也是还留下几个，也没想到今日会用得上，不过，若是你要的话，我打个招呼，让他们过来享几天福，想来他们还是卖我这个面子的！” “这些人，，现在还在东厂任事么？”沈运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 “当然不会，当然里他们犯了错，若不是我网开一面，早就死了不知道多久了，甚至祸及妻儿，又怎么可能继续在东缉事厂呆下去！” “还是叔爷仁厚！”沈运暗暗点头，类似这样的暗手，人情，冯保肯定在当权的时候留了不少，就算他失势了，大部分人都不认了，也终归有几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这样的人，他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尤其是在官府那边还是犯了错的，那就更好了，至少，他不用担心这些人吃自己的，却是为官府办事。 “那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冯保见到他答应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沈运虽然顾虑重重，但是，终究在他的面前，没有失却了本心，至少没有提防着他。 “那你准备一下，他们就在南直隶，应该来的很快！” …… 冯保说的很快，在沈运想来，至少也应该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在这之前，他还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很快的意思，是他头天和冯保说完这事情，第二天的下午，就有人风尘仆仆的找上门来了。 这老家伙手上，一定还掌握着什么秘密的渠道！ 一边在肚子里腹诽着，一边还得保持笑容，和进来来的客人寒暄，沈运实在不该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他以为冯保这么郑重的给自己说了，来的至少是三五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是很凶悍的那种主儿，要么就是那种桀骜不驯，一言不合就可以和人开打的角色，但是，他无论如何没想到，这拿着冯保的信物找上门来的，居然是拖儿带女的一大家子人。 领头是一对夫妇，男人叫东方强，女人叫做章天，然后身后是十来岁的一个女儿，和一对六七岁的孪生兄弟，这还不算，他们身边还有四五个二十郎当的小伙子，那是他们的徒弟。 冯保不在，他们一大家子，就安安静静的在沈家等着，除了几个小孩子，偶尔闹腾一下，一个个都安静的很，不急不躁，沈运陪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一边派人去找在外面溜达的冯保。 等到消息回来的冯保，一进门，这东方强和章天，就啪哒一下跪下了。 “东方，章天，见过公公，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公公，属下真是，真是……” 一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汉子，一个英姿飒爽的侠女，居然趴在冯保面前真情流露，泪流满面。 “起来，起来，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厂公了！”冯保摆摆手，微笑的说道，眼睛却是落在有他们身后的三个孩子身上：“这都是你们的孩子？叫什么啊，过来，让爷爷给看看，一个个长得跟瓷娃娃似的，真好！真好！” 第二百六十三章 急于做事 农庄少年 第二百六十三章 急于做事 农庄少年 “东方兄！” 沈运点头朝着东方强和章天两人开口，经过一番寒暄，已经将沈运介绍给这两口子之后，冯保果断的逗弄着那对孪生兄弟去玩去了。 而这两口子和正式和自己未来的雇主在一起，好好的谈一谈了。 “叔公说你们是绝对信的过的人！”沈运看门见山的说道：“两位将家小和土地全部都带来了，说明你们也是绝对信的过我叔公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咱们直接谈正事吧！” “公子请吩咐！” 东方强明显是不是口舌灵便的人，但是他的夫人章天，却是一副江湖儿女的做派：“规矩咱们夫妻都懂，冯公公对我们夫妻有再生之恩，所以，公子不必顾忌什么！” 见到她郑重的样子，沈运笑了起来：“不是什么有风险的事情，你们放心好了！” 说完，他将自己在城外的事情和请这两口子调教那些少年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见到对方如此郑重，他觉得还是给对方解释清楚一点好！ “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偶尔做点买卖，原本用不着如此小心，但是，我叔公既然相信我这个侄子，在我这里颐养天年，那么，有些事情，我就不得不做了！” “我们明白！”两夫妻点点头，东方强皱着眉头，看了看沈运吐出一个词：“一年？” “？？？” “我丈夫的意思，是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调教出一批人手来！”章天解释道：“这还是那些有着资质和不错的天赋的，若是没有，只怕需要的时间更长！” “嗯，不着急，这是一个长期的事情！”沈运点点头：“不用太着急，实在是没什么天赋的，你们调教不了的，直接挑出来，我安排他用就好了！” “不知道公子想让咱们父亲，给公子调教出什么样子的人手来！” 章天想了想，很是慎重的问了一个问题：“若是纯粹为护卫用，那么，如何保护要保护的人，需要使用的器具，药物，这些就是主要的调教方向，如果不是，那么，公子的期望是什么？” “这个么……”沈运倒是早就想到过了：“一部分人肯定是要调教成精锐护卫的，他们的特产就是要保护要保护的人，这样我和叔公才会安心，但是，若是其他的人，在别的方向体现出了天赋，我也希望不要埋没他们的天赋了！” “我明白了！”章天点点头：“什么时候，公子能带我们去看一看我们要调教的人手！” “不用这么着急！”沈运笑了笑：“你们才刚刚来，多休息几天，在南京城里多游玩几天，再做正事不迟！” “南京城里我们熟悉的很，没什么好看的！”这章天抿嘴一笑：“公子还是尽快安排我们夫妻做事情吧，当初冯公公曾经说过，若不是到了需要咱们夫妻的时候，他短短不会召唤咱们夫妻，既然现在我们站在了这里，这就说明，这事情已经是刻不容缓了，我们夫妻没有别的本事，不过调教弟子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既然如此，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城外如何！” 沈运很满意对方的这态度，而且，对方还真的拿这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了，什么待遇报酬都没谈，直接就要求工作，这样的人，简直是每个雇主心中的梦想啊！ 第二天一早，沈运刚刚起来，两夫妻和他的弟子么，就已经准备妥当，在等着他了。 他洗簌了一番，带着他们朝着城外走去。 …… 城外五里地的一个小小农庄里，天天刚刚亮的时候，农庄里就有了动静，一队一队的少年，在各自的队长的带领下，开始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在农庄里那快小小的谷底里集合。 岳青就是这些少年中的一员。 迷迷糊糊跟着房间里的队友们起床，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来到晒谷场上，他脑子里清楚的知道，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但是，身子却是仿佛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围着庄子跑到第二圈，他的整个人，才仿佛清醒了过来，脑子和脚步也开始协调起来，然后，熟门熟路的跟着前面的队长，开始机械的迈动着自己的脚步。 每天早上围着庄子里跑十圈，每一队的最后一人，没有早饭吃。一想起庄子里的规矩，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到庄子里快一个月了，除了最初几天他早上饿了几顿，后来他可就再也没有落到最后一个人过。 前面传来队长的声音，吆喝着他们加快脚步，队长是最早来的庄子里的人之一，据说这规矩是老爷定下来的，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苏家的人，苏家的老爷的话，当然就是圣旨了。 他的步伐越来越是轻快，但是，脑子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想着这些事情，这也是他自己发明的一个办法，若是在跑动的时候，脑子里不想着自己有多累的事情，那么，自己就感觉没那么累。 苏家老爷，不，应该说是自家老爷，应该不是一个对下人很苛刻的人，每日吃的东西就是证明，哪里有做奴仆的，还是在农庄了做奴仆的人，每天三顿都是干的这样养着的，这得花多少钱，而且，每隔几天，伙食里就会有肉食，有时候甚至是鸡蛋，这这样的日子，就是当初他村里的王老爷家里，也不敢这么过。 自己老爷一定是一个非常有钱，而且心善的人！ 这是岳青在自己心里给自己老爷勾勒出的一个印象，只是他有些不大明白，老爷为什么每天这么折腾他们，早上是围着庄子跑个十圈，吃过早饭之后，每个小队还要连续走路和站立，没错，这是他当初以为是最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在尝试过之后，他才知道，按照老爷吩咐的那样走路和站立，简直是跑圈更累。 直到吃过中午的下午，他们才算轻松一点，整个庄子的加固的围墙，都是庄子里的人做的，老爷还专门派人过来，教他们怎么砌墙，这个时候，才是所有人最轻松快活的时候。 可惜，到了晚上，还要学习识字，想到这里，他有些羡慕那些原来就识字的同伴了，庄子里的少年，有些人原来就识得一些字，这些人被老爷请来的教书先生狠狠的夸奖了一番，甚至还让他们教导其他的同伴，毫无疑问，这些人的话，将来在老爷眼里，肯定要比他们这些人，更加受重用一些。 第二百六十四章 崭新生活 不要废物 第二百六十四章 崭新生活 不要废物 可惜的是，他一直没见过老爷，就是那位偶尔来庄子的周夫人，他也就见过几次，周夫人是老爷府上的管家，一般也就来了和庄头说话，他这样的人，还没胆子主动凑上去的。 气喘吁吁的结束了十圈跑步，所有人回到了操场，他按着顺序，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四个大馒头和一碗慢慢的稀粥，蹲在一边，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旁边有一个伙伴靠着他身边也蹲了下来，两人将手中的粥碗放在地下，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个落到最后一名的倒霉蛋，这家伙是第几次最后一名了，他垂头丧气的靠着水井边，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 “我说岳青，这要再不来新人的话，咱们队的最后一名，就被这家伙给包圆了！” “这样不好么？”岳青咬着馒头，含含糊糊的说道：“咱们可不就不会饿肚子了！” “我看这家伙挺可怜的，你说周管家不会将这倒霉家伙，又给发卖出去吧，真要发卖出去，到了别的地方，还有这么好的主家么？” “嗯嗯嗯！”岳青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才不会为别人的事情操心，曾经的流浪生活，让他很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活的好，就已经比一切事情都重要了。 早饭后有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然后就是枯燥的走路和站立训练了，这将是一个枯燥、劳累又辛苦的上午，不仅仅是岳青这么觉得，同一队的伙伴们，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大家依然是很努力，因为若是做的不好，下场也会和造反一样，队长有权利罚做的最差的那个人没了午饭吃的。 庄子外面，依稀传来车马和人的叫喊声，但是，有一个忍不住回头去看的家伙，立刻吃了他们队长狠狠的一藤条之后，所有人立刻收敛住了自己的好奇心，除了队长外，几乎每一个人，都尝过那藤条抽在身上那种吃心的疼，没人希望自己身上也来这么一下。 庄子门口那般，似乎将门打开了，有人从庄子外面走了进来，岳青的余光，看到庄子里庄头和一些人，似乎有些诚惶诚恐的迎接了上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起好像上一次吃肉是两天以前，他心里不禁有些激动起来，这是城里送肉食过来了？ “他们在做什么？” 随着沈运走进们的章天和东方强，有些吃惊的看着庄子里的情形，一队队少年，或者是笔笔直直的站立着，纹丝不动，或者是步伐整齐的从庄子中间的空地的一边，走到另外一边，十余人行动如同一人。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沈运漫不经心的回答着，看着庄子里的少年们，有些不大满意的撇撇嘴，这可不自己曾经见过的军训场面差多了，但是，自己当初教给阿财阿宝他们几个的时候，曾经仔细交代过的啊！ “你这是在练兵？” 章天看了一阵，感觉有些凛然：“这些人，这种操练之法，我从未见过！” “也不是，就是磨一磨他们的性子，应该有些好处吧，我也不知道，就是以前记得好像从某本杂书上看来的方法，就随便试一试，这么多人养在这里，若是让他们无所事事的话，也容易出乱子，用这法子磨一磨性子，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就没那么担心了！” “公子学识渊博，我自愧不如！”章天有些由衷的赞道：“我看看，这种法子虽然简便，但是似乎也暗合兵家之道，若是成百上千的士兵，都能练成这样进退有度，这样的兵组成战阵，那必定是一支强军！” “我又不上阵杀敌，练兵做什么！”沈运打了一个哈哈：“不过，两位若是这法子觉得可以的话，不妨保留下来，至于其他的，你们教授他们些什么，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在庄子中间，一直在沈运身边的阿财，对着来迎接他们的庄头低头吩咐了几声，那庄头走开了，开始召集着少年们。 “这庄子里原来有十来户农户，在买庄子的时候，将他们一起都买了过了，这庄头姓张，你们有琐碎事情，可以交代他去办，我能长期在这庄子了，平日里庄子就你们做主了，开支用度，每个月府上会支过来，你们的酬劳，也是按月支付，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如何，但是既然都是自己人，断断不会亏了你们，每月一百两银子，两位可曾觉得合适！” “够了，够了，已经丰厚的超过我们夫妻的想象了！”章天一愣，旋即喜笑颜开，他们夫妻不少一个重财货的人，若是那样，就不会冯保一声召唤顷刻之间就来了，但是，若是在重情意的同时，还能收获不菲的财货，这当然是一件令人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们的家小，徒弟，都要有开销，总不能让你们在这些方面分心，所以，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公子放心！我夫妻二人一定极尽全力，为公子调教出一批可用的人手来！” 晒谷场中间，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少年们已经聚集了起来，几十人排成几个小小的队伍，每个队列的前面，是他们的队长，正目光炯炯的看着朝着他们走来这些人。 有些聪慧的少年，已经想到这些人的身份了，至少，在他们看来，在庄头都要巴结的那位沈财沈管事，此刻正小心翼翼的跟着那走在前面的年轻公子后面，那年轻公子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还不错！” 沈运走到他们的面前，看着这些少年们：“你们有的人大概还不认识我，有的人大概猜到了，没错，我就是你们的主人，沈家的主人，你们现在在的地方，是我的，你们的人，甚至包括你们的性命，都是我的！” 沈运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这个人，很实在，我供着你们吃，供着你们穿，甚至请先生来教你们识字，那是希望你们有用，希望我花在你们身上的每一个铜板，都没有白花！那是我希望，你们当中，没有一个是废物，我沈家要忠心的人，要能干的人，要敢为主人拼命的人，甚至要愿意为主人背黑锅的人，但是，唯独不要废物！” 第二百六十五章 恶意浓浓 非战之罪 第二百六十五章 恶意浓浓 非战之罪 沈运是第一次面对这些少年，这些少年他不认识，但是，他知道，这些少年会成为什么样子的人，全都在他一念之间。 “所以，要不想成为废物，那么，就好好的听话，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全尽全力的去做，不要偷懒，不要想着偷奸耍滑！” 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们，视线环绕了一周：“东方师傅和章师傅，是我请来教你们的，以后这庄子里的大小事情，都由两位师傅做主，什么时候，他们两位说你们可以了，你们就可以走出这里，跟着我做事情了！” 他朝着东方强和章天点点头：“这些人，我交给你们了！” “公子放心！” 东方强和章天两夫妻点点头，从现在起，这个庄子，这些人手，沈运就算全部交给他们了，若是不做出一点成绩来，他们两个觉得自己都对不住冯公公和面前的沈公子。 离开小小的晒谷场，沈运走了回去，在这些人手没有被调教出来之前，他不打算和他们有太多的联系，具体的怎么调教这些人手，这东方强夫妇肯定会询问自己的意见，到时候自己再和对方细细讨论，并将“招财进宝福禄寿喜”他们几个，逐渐的安排进庄子集训，再利用教书先生在教这些少年识字的过程中，多灌输一些“忠义”的思想给这些少年，相信很快，他就可以得到一批忠心又有能力的手下了。 回到自己家里，沈运赫然发现，家里居然有人在等候这他。 陈礼和郑玉婵两人在沈家，已经等候了他快一个上午了，算算时间，正是他差不多刚刚出门，这两人就来了。 “东家！” “沈相公！” 两人见到沈运进门，齐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坐下说！”沈运看着他们的脸色，陈礼倒是没什么一样，而郑玉婵一脸的焦躁模样，看起来是有事情发生了。 “东家，早上得到的消息，昨天咱们药铺到江宁，勾容，和六合三处的货物，都出事了！” 陈礼当先开口：“镖局的郑镖头派人先过来送信，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不过这事情我不敢耽搁，立刻就来禀报东家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沈运心里一凛，沈记药铺如今各地的药材补充，都是从南京总号这边补充过去的，这么久来，一直是由振威镖局这边负责护卫，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情，现在一出事就几处都出事情，他第一反应，就是张家那边，对他动手了。 “以前是每十天补充一次药材，现在各县的药铺，是每月补充一次！”郑玉婵脸沉了下来：“我怀疑早就有人弄清楚了咱们的运送药材的规律，然后趁机动手！” “我不是要问这个，我问的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来送信的人没说清楚吗？” 沈运摆摆手，微微有些不耐烦：“伤了人没有，死人了没有，货物有什么损失，动身劫我货物的人是什么人，有多少人，领头的是什么，这些消息，难道不是你第一时间告诉我的事情吗？” “人倒是没有死人，只是往六合县的那一趟镖车，贼人为了示威，砍伤了镖局的几个兄弟，其他几路镖车，镖局的人按照我的吩咐，若是劫道的贼人势大，人数悬殊，不可和他们力拼，所以，就没有什么损伤！” “但是咱们的货物可就损失大了！”陈礼在一边，阴恻恻的说道：“镖局的买卖，不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若是遇见了劫道的都不动手保护雇主的货物，那么要这镖局的人有何用！” “你！”郑玉婵脸一红，想要辩白，却是硬生生的压住了自己的冲动：“镖局这一行，说是吃的刀口饭，实际上是吃的人脉饭，在这应天府了，我振威还是有点小小的名声的，若是贼人这点面子都不买，那就是铁心的要货物或者是对付货主了，陈掌柜不必挤兑我，这一次的损失，我们镖局赔了！” “哼！”陈礼微微的哼了一声，不和她计较，不过沈运将药铺的买卖交到他手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不刺一下这郑玉婵，他自己都不觉得不舒爽。 “沈相公，更何况，我觉得贼人并不是冲着货物来的，我们镖局的兄弟，若是和对方拼死搏杀，只怕结果会更糟！”郑玉婵转过头，对着沈运说道。 “这话怎么说！？” 沈运看着郑玉婵，心情也有些不大爽，听起来，这似乎是镖局的失职，陈礼说的也有道理，这遭遇劫道的了，你镖局的护卫不保护货物还为自己开脱，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有被劫的货物，贼人并没有带走，而是在路边就地焚毁，而且贼人还极其嚣张叫我们镖局的人，以后最好别接沈记的买卖，否则的话，下次还是这样！” 郑玉婵苦笑了一下：“所以，我觉得，这似乎不是我们镖局的事情，沈相公，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张家！绝对是张家的手笔。 听到这里，沈运已经确定，这是张家给自己传递的讯号，哪里有劫了货物又不带走的道理，这分明就不是为了银钱，更何况这不是单独的一起劫道的事件，而是同一天，三处运货的车马都被对方劫持，货物被毁，这三处的事情，分明就是同一批人所为。 而针对的就是他沈记，沈运！ “行了，这事情我知道了！”沈运点点头：“这一次的事情，也怨不得你振威镖局，对方貌似是针对我沈记药铺的，既然人家打算做这事情，这花费的精力人手，肯定不是你毫无防备的镖局可以抵挡的，你们么有殊死反抗，也算是情有可原！” “多谢沈相公体谅，不过，这一批货物，镖局还是要赔偿的，毕竟保了你们的镖！” “这个你和陈礼商量去吧！”沈运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挥挥手：“陈礼你看着办，还有，给咱们的伙计，每人发带你银钱压压惊，镖局那几个受伤的兄弟的医药费，和压惊费，也得给！” “知道了，东家！” 陈礼点点头：“那要不要继续补充货物，要不然，那几家铺子这个月有些药材就得断货了！” “暂时不要了，宁可断货，这事情没料理清楚之前，暂时不要补货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第二百六十六章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临近黄昏的时候，镖局的人和药铺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沈运没有闲着，直接将药铺几个押送药材的伙计叫了来，了解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这三路镖车是去往不同的地方，都是在官道上遭遇这些贼人，可以说，贼人简直有恃无恐。 要知道，这可是应天府的官道啊，官兵，官差，可以说是召之即来，就这样的情况下，贼人还敢聚众在官道上作案，这已经是让人大掉眼球的事情了，而更过分的是，贼人们连脸都懒得蒙上，就这么呼啸而来，抢了镖车直接就在路边点火焚毁，然后扬长而去，似乎一点都不怕人家找出他们的根脚来。 镖局那边的消息，主要也是关于贼人的一些分析，据和贼人动过手的镖局的人说，贼人下手非常的狠辣，不是简单的要震慑他们的意思，动手的时候，那是直接朝着要害招呼的，分明是要搞死人的节奏，也正因为如此，镖局的人立刻就跪了。 “这绝对是一伙亡命之徒，而且，可能还是被人豢养的亡命之徒！” 郑老镖头的结论是这样的，三路镖车被劫，贼人至少五十人以上，若是真有这么一股贼人聚集在应天府附近，早就被官兵给给灭了，哪里容得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的出现，而且，镖局的人搬出附近几个有声望的豪强的名头来，这些贼人一点面子都不给，更是证明了这一点，更加更不就不是靠这个路数吃饭的，不在乎这一点。 如果下午沈运还不确定这事情是张家针对他的所为的话，那么到了晚上，他已经非常确定，这就是张家对他苏州一行之后的反击了，而且，是赤裸裸的撕下了脸面，打算用实力碾压他了。 沈运会在乎这的碾压吗？ 沈运关上门，想着这事情，自己都觉得好笑起来，为什么明明这张家恶意浓浓，自己却是一点紧迫感，危机感都没有了，烧了自己的药铺的药材，这算什么，吓唬自己么，他就不信，张家的人没有打听清楚，这药铺对于他沈运来说，到现在实际上就是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那种，有了海贸生意支撑，他需要在乎药铺的买卖吗？ 就是今天将这药铺关门，他都不带心疼的。 “相公这是遇上好事了？”吴胜男有些奇怪，沈运忙碌的事情，她都不是太清楚，不过，在她想来，沈运能一个人想着事情笑起来，那事情一定不差。 “嗯，好事！”沈运点点头：“对了，最近你少出门，就算要出门，也多带几个人跟着，最近好像外面不大太平！” “这个我听说了！”吴嫣然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南边的事情吧，听说是南边的一个什么藩国叛乱，都打到咱们大明来了，现在朝廷正在调遣兵马去平乱呢，这两天学堂里的学生们尽在议论这事情！” “是么？”沈运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对吴胜男的关切，居然关切出这么一个结果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相公这些日子，不都是在外面跑嘛，这回家才几天！”吴胜男吃吃笑了笑：“学生们家里们都有人做官，消息传到学堂里来不奇怪，倒是相公好些天没起学堂了吧！” “这个我最近还真没怎么关心，怎么，有人想随军去那边打仗吗？”沈运摇摇头：“一群不知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那是去平乱，可不是让他们去熬资历，他们家里，不会让他们去的，这万一死在外面，那可不就好事变坏事了吗？” 他想了想：“就算这些家伙想去，也得等到局势明朗了一些，他们家里才会让他们去，这个我们倒是不用替他们担心了！” “那不是这事情啊，为什么我要外出小心些，我答应了倩儿，这两天陪他去魏家小姐那里去一趟呢！”吴胜男有些不解的问道。 “魏国公府啊，你随便去，只是身边带几个人，最近有些宵小折腾得挺凶，倩儿遭遇过这些事情，你这个做姐姐的，你也不希望她再遭遇到这事情吧！” “说的也是！”吴胜男点点头，同意了沈运的提议，想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其实就是倩儿带我去长见识，好多事情，我都不懂，将来你接触的人越来越多，我要在别人面前失礼，岂不是给你丢脸了！” “在家里闷得慌了，多走动也好！”沈运笑了笑：“怎么可能给我丢脸，给我长脸还差不多！” 夫妻两人小别胜新婚，亲亲热热说了好久的话，才相拥而眠，等待第二天早上沈运起来的时候，感觉神清气爽，昨天那点烦心事情，似乎一下就全部都不再眼里了。 “阿财，去请青龙会的李爷过来一趟！” 吃过早饭，沈运琢磨了一下，直接打发人叫李二狗过来，没多少时间，李二狗恭恭敬敬出现在了沈运的面前。 “记得我上次叫你查的那张家的那事情吗？” 沈运和李二狗没什么好客气的，直接开口问道。 “当然记得，沈爷交代的事情，我怎么敢不记得！”李二狗笑嘻嘻的说道。 “那张家在南京有多少商铺，你应该也都清楚了吧！”沈运笑着看着他。 “上次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了！”李二狗拍拍胸脯：“怎么，沈爷要教训教训他们吗？”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一家造纸作坊，七家商铺，一家米行，两家书店，两家瓷器店，两家布行，对了，城外他们还有一家酿酒的作坊……” “城外的就不要管了！”沈运摆摆手：“今天天黑之前，能不能给我把这些店全部都给砸了！” “砸店，这个咱拿手啊！”李二狗高兴起来，这种事情才算是他最爱干的事情，以前没靠山都干的不亦乐乎，现在有了靠山反正不能像以前那样，他一直都挺遗憾的。 “嗯，砸店，对了，要今天之内砸，而且，他们有的店铺肯定有护卫，你调集人手时候注意下！” “沈爷放心，小事一桩！”李二狗拍着胸脯保证道：“这张家什么玩意，敢惹沈运，是该教教他们怎么做人了，不给他们点记性，他们还以为这南京城里，他们是老大呢！” “去吧，等你的消息！”沈运笑了笑：“去周夫人那里支五百两银子，总不能让兄弟们白忙！” 第二百六十七章 江湖越老 胆子越小 第二百六十七章 江湖越老 胆子越小 昨天晚上出去办事的回来禀报消息，说是将他吩咐的时候办妥了，张旭心里一高兴，多喝了几杯。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杆了，看着身边的小妾，他都记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这里来的。 揉揉自己的额头，他努力的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像自己打发诸三等人回去了，这事情做归做，但是终究是要顾忌一下官府，毕竟官道上动手弄这事情，若是那沈运脖子一横，给报了官，活多或少有些麻烦。 能做那精忠武学的总教习，他多少是有些人脉的，大事或者那些人脉帮不了他什么，但是，督促一下应天府彻查一下在府城四周官道上的劫案，应该还是有这个面子。 这小子年纪毕竟太轻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出自己这番举动的含义！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任由身边的女人为他更衣净面，绾好发髻，脑子里却是想着这些事情，沈运若是仗着认识几个权贵子弟，觉得就可以和张家较量一下，那他可就打错了主意。 用过早点，他习惯性的在后院里闲步一番，张府的后院比起一般人家的后院要大不少，足足占地十余亩，竹林，池塘，曲径，回廊，一应具有，在竹林深处，还有几间静室，那是他张家款待亲近的朋友的客舍，如今就有几位朋友住在这里。 “老爷！” 一人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见到信步走来的张勋，遥遥对他作了个揖。 “老七，这么早你在这里干什么！”张旭微微皱眉了一下，“不是昨晚叫你招呼诸三他们去了么！” “怀月大师要参欢喜禅，我为了物色了两个炉鼎，这不一大早就给他送过来了吗？” 被称作老三的是张府的管事马骥，算起来是张家的一个远亲，多年前投奔过来，如今也算是张府里得力的管事之一。 “嗯，大师满意不？”他微微点点头。 “大师的意思，想换换别的口味，这个我可做不了不主，正准备去禀报老爷呢，是不是下次给他找几个番女做炉鼎！？” “这么重的胃口？”张旭哑然失笑：“回头叫二老爷那边，送几个番女来，这花不了几个银子！” “明白了！”马骥点点头，准备退下。 “等等！”张勋想了想，叫住了对方：“诸三和他的那些人，都走了吧！” “回老爷的话，老爷昨天不是赏了他们，然后叫我送他们出城了吗？”马骥笑着点点头：“这些人早就想给老爷效力，老爷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高兴的很呢！” “嗯嗯！”张勋满意的点了点头：“忙你的去吧！” 竹林深处，隐隐传来一阵女子痛苦的低吟声，张勋苦笑了一下，回过头，朝着外面走去，这大和尚，一大早就修什么欢喜禅，莫非是色中恶魔转生。 刚刚走出后院，他就见到刚刚出去的马骥，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老爷，老爷！” 他冷冷的看着对方，知道马骥停在他的面前，喘息匀称了，他才淡淡的开口：“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敢放你出去跟二老爷出去做事情，三十多是人，一点都不沉稳！” “老爷，咱们家的米行被人砸了，好多人趁着哄抢，米行那边现在一片混乱！” “多大点事情！”张旭嘴抽了抽：“什么人干的，报官了没有？” “没报官，刘护院带着几个人赶过去了，让我给你前来禀报一声！”这马骥急匆匆的说道，他虽然是府里的管事，但是护院那边，他可是使唤不动的，这事情得尽快让老爷知道。 “嗯，知道了，让他回来了告诉我就成了！” 张勋显然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看来，沈运那家伙，还是收到了他的消息，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可有带你狂妄啊，这个事情，不是他应该主动前来拜访自己，谈谈这“消弭误会”的事情么，没想到，这么快就还击了。 “老爷……”马骥在一边欲说还休，张旭却是没看他：“我去书房看会书，刘护院回来，叫他来书房找我！” 马骥看着自家老爷朝着书房那边走去，嘴巴张合了几下，终究没有说出别的，“哦”了一身，冲着外面走去。 张旭的书房，其实就是他的静心之地，他的书房里大多数的书都是摆设，不过，这不妨碍他在这书房里谋划出一个又一个让张家兴旺的计划，如今的张家，枝繁叶茂，隐隐已经有豪门气象，但是谁又知道，这书房才是这一切的起点呢。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 坐在书房里，他看着窗外的树荫，有些感叹。 若是按照以前张家的做派，有人敢染指往倭国的海贸生意，他早就派人打上门去了，敢从他张家的饭碗里抢东西吃，光有胆量可不行，还得有拳头和腰杆。 这些年，张家也没不是没有遇见过愣头青一样的家伙，不过，这些家伙，可都没什么好下场，倾家荡产算那是轻的，家破人亡的也是一抓一把，他张家凭什么，凭的就是拳头够硬，靠的就是胆子够大。 偶尔也有遇见几个刺头，刚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刺头抱着鱼死网破的架势，倒是让张家吃了一点小亏，经过几次之后，对于这种愣头青，张家就会采取比较委婉的一些办法，当然，若是愣头青不知趣，依然敢以卵击石，那弄死了也就弄死了，无非是秦淮河上多几具浮尸而已，这种事情，张家向来做的干净利落，连苦主都不会留。 但愿，这沈运不是那种愣头青就好！他心里居然有些隐隐的担心，若是那样的话，可就有些麻烦了，少年人血气上涌，难免做出冲动的举动来，而这家伙，官面上似乎也认识不少人，真想要他无声无息的消失，怕是要费很大的周折了。 砸个米行而已，不算什么，希望他砸了这个米行就出了气了，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 他心里暗暗觉得，不和这种年轻人计较，他已经决定了，给对方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对方若是冷静了下来，即使对方不来找自己，那么，自己也可以派上过去，和他聊聊这“合作”的事情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江湖愣子 以狠制狠 第二百六十八章 江湖愣子 以狠制狠 “老爷，咱们家的布行，被人给砸了！” “老爷，咱们家的瓷器铺子，被人给砸了！” “老爷，咱们家的酒坊，被人给砸了！” “老爷……” “啪！” 声音戛然而止，阴沉着脸的张勋，狠狠的给这个仿佛是报丧的家伙一个巴掌，打得马骥晕头转向：“滚出去！” 捂着自己的脸，马骥委委屈屈的退出了书房，这些事情又不是他做的，老爷将这火气撒在自己身上，自己可真是冤枉。 但是他还不敢走远，府里的护院，差不多都派出去了，这么多的铺子，几乎是同一时候被人捣乱，哪怕府里养着几十个护院，也不够用的，万一老爷再有什么吩咐，他没在身边，只怕老爷的火气会更大。 “制怒，制怒！” 张旭站在书房的窗前，胸膛不停的起伏着，这愣头青，果然是愣头青，自己不过是烧了他几车药材，他居然砸了自己这么多铺子，哼，果然是狂妄的很！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这么难沟通的么？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才慢慢的平复心情，一边告诫着自己要冷静，他转过身来，对着外面喊道：“刘兴虎回来了么？” “回老爷，刚刚回来了，布行那边出事，他又赶过去了！”外面传来马骥的声音。 “把人全部叫回来，铺子砸都砸了，去那里干什么，所有的铺子全部都关门，歇业三天！”他对着外面吩咐着，只听得马骥应了一声，脚步噔噔作响，消失在了书房外面。 对方的反击有些疯狂，他不禁有些担心自己府邸的安全了，张家的摊子现在铺得有些大了，他的两个兄弟，三个儿子和三个侄子，现在都在外面，府里除了他和一帮帮衬的亲戚，可没什么得力的人。 护院们依照他的吩咐，逐渐回来了，所有张家的铺子，按照他的吩咐，也纷纷的关门，张家的人回到了府邸，整个张家，开始有些如临大敌起来。 被砸的铺子的张家主事之人，也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回禀给了张旭，尽管听起来，每一家铺子，都是泼皮无赖在滋事，但是，十多家铺子在一个上午，全部被人滋事打砸，这再正常的情况，也变得不正常起来了。 而也有人认出来，那些打砸的泼皮，有好些个都是在城里混迹帮会的那种，这给了张旭一种错局，这些泼皮无赖，都是那沈运花钱雇请的，为的就是好好的出出沈运被自己烧了货物的这股恶气。 双方都没有摆明车马，但是，双方都知道的对头是谁，这就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了。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在城外酿酒做法的大儿子张庆乐，终于赶回了自己家里，父子两个，一脸阴沉的在书房里相对而坐。 “都查清楚了，所有砸咱们的铺子的人，都是沈运雇佣的城内的泼皮无赖，这些人见钱眼开，专做这些恶心的事情！” 张旭对着自己儿子说道：“这个时候，你不在城外呆着，看着诸三他们，出事了怎么办！” “城外怎么可能出事，诸三他们兄弟几十人，个个手上都有功夫！”张庆乐摇摇头：“爹，这事情上次咱们就不该那么做啊，现在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咱们损失了不少银子不说，对那小子还难以下手了！” “若是想要他的性命，早就请怀月大师动手了！”张旭看了他的儿子一眼：“你就不好奇，他到倭国的商路怎么开辟出来的么，若是能接管这一条商路，咱们损失的这点银子算什么？” “我当然好奇，也想要他的这条商路，但是，这小子反抗很激烈啊，根本就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样子……”张庆乐砸吧了一下嘴巴：“爹，要不今天晚上，请怀月大师走一趟，好好的的吓唬一下他，在他床头留点什么东西，或者等他睡着了割了他一缕头发什么的，要不然，这家伙这么乱来，咱们还做不做买卖了！” “请怀月出手一趟，代价可不便宜！”张旭摇摇头：“而且还没到那个地步，无非是我削了他的面子，年轻人不服气而已，谁都年轻气盛过，尤其是他天天还在那精忠武学里呆着，教习那些权贵子弟，以为自己就是权贵了，有这个错觉很正常！” “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被人砸了铺子，啥反应都没有吧，报官吗？” “报官做什么？”张旭白了他儿子一眼：“对方也没报官，要是报官了，这事情还怎么玩，大家屁股都不干净，难道非得捅到明面上，让大家都不自在么？” “我叫诸三他们砸了他们铺子去！”张庆乐恼了，狠狠的一拍桌子。 “他有几个铺子可以砸，算上他的所有的药铺，全部砸了又怎么样，难道还去砸了他的医馆不成？”张勋哼了一声：“那武学就在医馆附近，要是去砸他医馆，他招呼一帮权贵子弟出来，磕碰到了，算他的还是算咱们的，这办法不好！” “那爹你说吧，要怎么做，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反正我是没辙了！”张庆乐气鼓鼓的坐了下来：“咱们张家，还没被别人这样打过脸，要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人人都以为咱们张家好欺负呢！” “当然要有动静！”张旭沉吟了一下，“他在城外有个庄子，你明天回去，叫诸三带人将他那庄子给洗了，这次就不要像上次那样，吓唬吓唬他就算了，弄些人命出来……” 他眼中透出一丝阴冷：“最好是不留活口，事成之后，让诸三去扬州找你二叔，先出海在外面呆上一段时间，等到这事情风声过去了再回来，反正诸三身上那么多人命，也不在乎多几条了！” “知道了！”张庆乐狠狠的点了点头：“就该让那小子知道，和我张家玩狠的，他还嫩了点，这事情完了，我就不信他不服软……” “不服软，那就继续杀了，南京城里咱们不动他的，在南京城外，他总有买卖，总有人手吧，若是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一个，我就不信，他的买卖还有人有帮他干！” 张旭冷冷一笑：“若不是为了他的商路还有那可能存在的落脚点，一个区区的想发财的秀才，碾死了就碾死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少年如龙 长枪如林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少年如龙 长枪如林 新来的东方先生和东方夫人，以后就是庄子里管事的人了。 岳青一边吃着自己的饭食，一边远远打量着东方先生和和他的徒弟们，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前天老爷留下这东方先生这群人之后，就离开了庄子，按照岳青的猜测，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不会见到自己的这位老爷了。 “不做废物！” 这是老爷对他们所有人的话，他将这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他当然不愿意当废物，但是，老爷说的不当废物，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庄子里有很多消息在流传，当然，说的最多的是，还是关于自己的老爷的事情，每个人都关心着和自己的有关的一切事情，既然已经被沈家买了回来，那么关于沈家的一切，自然是他们希望了解到的东西，自己老爷的性情，自己老爷是干什么的，夫人又是如何，自己将来在沈府里，最有可能会干什么。 这些问题，小伙伴们都关心，岳青也关心。 每天晚上教书先生教识字的时光，是大家最为轻松的时候，这些消息往往就是在这个时候流传出来，有时候是从教书先生嘴里，有时候是从庄头已经那几家庄户的嘴里，更有的时候，是和沈财，沈宝他们接触的小伙伴嘴里传出来。 于是，大家对自己将来安身立命的地方，对于自己将来要伺奉的一家人，开逐渐开始有了一些轮廓。 沈家现在当家做主的，是沈运沈老爷，在沈老爷上面的长辈，还有一个叔老爷，除此之外，就是夫人了，这些主人，他牢牢的记在心里，据教书的先生说，沈家之所以买这么多的奴仆，那是因为沈家的买卖做的极大，而沈老爷自己又是读书人，这些事情，自然不可能亲力亲为，买些奴仆调教一番，将来在府上做事也好，放出去在外面店铺做事情也好，都是大户人家的做派。 岳青仿佛明白了，为什么庄子里还有教书先生教识字这个事情，这是万一以后到老爷的铺子里做个伙计，要是能识字，自然是比不识字的强，他现在学习的非常认真，到了庄子这些天，他都认识好几十个字，甚至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不过，岳青有些搞不清楚，若是说以前是怕他们闲着没事情做，老爷令人教他们走路，跑步，虽然看不出多大有意义，但是，总归是让有些人的身子看起来强健了许多，而且，每天吃的还那么好，他觉得这是让他们将身子调养好老爷才想出来的法子。 老爷家里可是开着医馆药铺的，这法子肯定不差，至少，他就觉得自己比一个月前身体好了许多了。 但是，东方先生他们来，他可就真的迷惑了，东方先生他们不仅仅来了不少人，而且，刀枪剑棒的他们也带了不少，这可是武师才有的行头，不仅仅如此，他还带来了不少枪头，昨天整整一天，大家都在弄这枪头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的那么多白蜡杆子，七八尺长，鸽蛋粗细的白蜡杆子，去掉杆子上的树皮，毛刺，然后在桐油里泡一泡，在太阳下晒干，一支看起来有些狰狞的长枪，就火热出炉了。 他看看放在自己身边的长枪，有些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和东方先生的那些徒弟威风凛凛的长枪不能比，但是，看起来也是有些杀气腾腾的模样了，他很喜欢这长枪，在把手那里，他将自己的名字刻了上去，摩挲着那些凹痕，他觉得非常的有安全感。 东方先生说了，以后若是他们中有出色的，会在府里做护卫，做护卫肯定要比做普通的下人要好。 “岳青，还没吃完，快点，先生快要开课了！” 旁边有同伴走过，催促着他，岳青三下两下将自己碗里的食物全部吃完，意犹未尽的放下碗，提着长枪朝着远处的屋子走去，屋外的墙壁上，已经放满了一排长枪，他找了个熟悉的位置，放自己的长枪放了下来，然后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差不多聚集了四五十人了，他找了找，找到自己的那一队的同伴，坐了过去，每一队都有一个长桌，桌上放着一些纸笔先生的教授，他们会记下来，有时候，先生会教几个字，就说一些关于这些字的故事，他最喜欢这个环节了。 大概是下午弄庄子的围墙的时候，疲乏了一点，先生才刚刚开始开讲，他就的眼皮就忍不住有些打架起来，他竭力睁开眼睛，看着在前面的先生，但是，先生那不慌不忙的说话声，实在是有些令人昏昏欲睡。 “不能睡，不能睡！”他告诉自己，脑袋却是仿佛钓鱼一样，一上一下的。 “当当当！”急促的铜锣声，突然在夜空中响了起来，他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茫然看着四周。 台上的先生也停止了说话，屋子里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东方先生的声音从夜空中传了出来：“庄子外面有大批贼人，所有人都出来，拿上你们手中的家伙！” 小小的课堂顿时乱了起来，几乎所有人的，都下意识的冲着门口跑去，在门外的墙壁上，就是他们的长枪，有了武器在手，似乎来了多少贼人都没那么可怕了！ “不要急，不要急！”他听到队长在叫：“去外面列队，就按平时操练的，拿着你们的长枪，听东方先生他们的吩咐！” 顷刻之间，少年们蜂拥而出，从墙壁上拿走自己在晾晒的长枪，朝着庄子中间那小小的晒谷场人去，而在庄子四周，能够点亮灯火的地方，都出现了灯火，在晒谷场哪里，一个火堆正窜出火焰，在火焰旁边，东方先生提着刀，正站在那里。 铜锣还在继续的喧嚣着，但是，能够赶到这晒谷场的人，差不多都已经赶到这晒谷场上了，火光的印射下，一张张稚嫩的面孔上，各种表情在晃动着，有的兴奋，有的茫然，有的惊疑，但是，无一例外，他们的身子和他们手中的长枪一样，都站得笔笔直直。 少年如龙，长枪如林。 第二百七十章 血色长夜 你死我活 第二百七十章 血色长夜 你死我活 “你们几个，一人带着一队人，守住四周，不管是谁，爬上围墙，就给我将他们捅下去！” 东方强指着自己的几个徒弟，对着面前的几队少年说道，几个徒弟应了一声，带着少年们匆匆而去，剩下岳青这一队人，只见东方强对着他们招了招手：“你们跟着我来，把守住大门！” 岳青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枪杆，原来他还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东方先生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不就是一些贼人么，庄子里可是有着好几十个人，好几十支长枪呢，这些贼人也是倒霉了，抢谁的庄子不好，抢到这里了，真是瞎眼的家伙。 他跟着东方先生朝着前面走去，耳里隐隐听得东方先生和他的夫人在说话。 “外面来了多少人？点子硬不硬？”这是东方先生在询问他的夫人 “晚上太黑，看不清楚多少人，不过，人数不少就是了！”东方夫人回答道：“大壮和他们交手了一下，挂了花，对方不像是什么小贼！” “是冲着咱来的么？”东方先生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清楚，不过，贼人们还没大肆动手，被大壮发现后，就派人堵住了大门和四周，我看这意思，这是不想放走咱们一个人啊！” “哼，倒是好大的心思！”东方先生哼了声：“我把守着大门，你给我掠阵，徒弟们那边，你看着一点，这些小子们，也不知道中用不中用！” “明白了，你小心一点！”东方夫人点点头，从岳青身边掠过，带走一阵香风，走进黑暗当中去了。 庄子的大门关闭的紧紧的，一个胳膊上带伤的家伙，正指挥着庄户们在加固着大门，岳青突然有些庆幸，这一个多月以来，每天下午加固围墙大门的功夫，终于在今天派上了用场，以自家庄子的防御，就是官兵想要打破庄子，怕是都要费一些功夫吧！ “大门这里，留四个人，其他都给上墙！” 东方强指挥着众人，岳青随着自己的伙伴，爬上了墙头，他朝着外面看去，只见四周的田地里隐隐约约有一些火把在游动，只是看不清火把下面到底有多少人。 贼人在安静且诡秘的朝着庄子围拢。 岳青的心，有些悬了起来，这能看见大门附近的火把，就有二三十个，这没有火把的，应该不少吧，这京师附近，哪里来的这么大股的贼人？ “外面是那一路的好汉！？”东方先生站在墙头，朝着远处喊道：“亮个名头，不知道到咱们庄子里来，有何贵干！？” 黑暗中传来几声讥诮的笑声，伴随着几声低语，一个粗豪的声音响了起来：“咱们爷们是神武营的，回营错过了宿头，到你这里借住一晚上，你们是干什么，想造反吗？” 是官兵啊！岳青手里的长枪不由自主的放低了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隐隐有些失望，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失望什么，难道说，他不希望外面的这些人，是朝廷的官兵吗？ “是神武营的军爷啊，不知道为什么打伤我们庄子里的庄丁！” “你那庄子里的家伙鬼鬼祟祟的，像个贼人，还敢袭击官兵，没被当场打死就不错了！”那声音放肆的笑了起来：“你是管事的么，我就问你，你打不打开大门，让我们进去！？” “你说你们是官兵，就是官兵啊！”东方先生哂笑了一下：“月黑风高的，不管你们是官兵还是别的什么人，进庄就别想了，我劝你们早点离开，这里不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 “狂妄！” 随着这汉子一声大喝，锐利的风声从黑暗中朝着墙头飞了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岳青的耳边飞过，岳青愣了一愣，愣是没反应过来。 “是贼人假冒官兵！”东方强大声喊道，风声一起，他就听出来，这是江湖人常用的甩手箭，官兵中可没这等武器：“所有人精神点，有人靠近，杀无赦！” 东方夫人的声音也在黑暗中响了起来：“贼人破了庄子，谁都别想活命，想活命的就全力杀贼啊！” 黑暗中的火把，逐渐集中在了一起，朝着庄子大门这边压了过来，围墙上的那点点火光，也开始朝着这边移动起来，黑暗中，一个个身影朝着大门窜了出来…… “杀！！！” …… 沈运是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才知道城外的庄子出了事的，消息还是应天府的官差这边传了出来的，在城外的庄子晚上出现厮杀声，而且，一大早有胆大的里正，派人过去看的时候，却看见庄子四周紧闭，庄子外面的围墙下倒毙了十多家尸首，这里正不敢怠慢，天一亮就进城报官来了。 应天府的反应不算慢，先是问清楚了情况，一个捕头带着二十多个捕快，朝着城外赶去，只是这捕头当初和吴超也有几分交情，知道这庄子是吴超妹夫的，而吴超现在靠这他的妹夫也抖了起来，少不得悄悄派人知会了一下沈运，也算那是卖了一个交情。 反正到了事发现场，除了询问案情，这事主也还是要询问一番的。 沈运一听这消息，当场就急了，叫人就要出城去看看，却是被冯保一句话给拦住了。 “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你觉得对方会在乎再多死你一个，你老老实实的呆在城里还好，你要不知道死活往城外跑，那就如了对方的意了！” 沈运这才勉强镇定下来，然后，理所当然的将自己和张家发生的这一系列龃龉，和冯保说了一遍。 冯保津津有味的听着，沈运有些怀疑，冯保大概早就知道这一些事情，而他一直都是无动于衷，看着自己折腾，只怕是有些历练自己的意思，但是，眼下好像已经超过历练的范畴了，对方已经毫不顾忌的在这南京城外打开杀戒了，自然这一个应付不当，只怕真的就会有杀身之祸。 这一点，他不仅仅自己不想见到，大概冯保也是极其不愿意见到的吧。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处事不当 睁眼瞎话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处事不当 睁眼瞎话 “你打算你怎么做？” 冯保听完沈运的话，微微摇摇头，显然以他行事的方式，对于沈运处理这个事儿，他是有些不大满意的。 “再杀回去吗？”他哼了一声：“打打杀杀能解决的了事情吗？若是打打杀杀，在朝廷看不到的地方，你们尽管去打打杀杀，这里是应天府，是京师，这里弄这么一出，这是让朝廷好看么？” “眼下情况还不知道，不过，这些袭击庄子的人，肯定是张家派出去的，我得罪的人不多，得罪到要动动刀子杀人的，更不多！” “这和你得罪不得罪人，没有关系！”冯保摇摇头：“自古以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远的就不说了，就说如今的刘守有，你们兄弟两人合作，若是用人要你性命，断他财路，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当然是反击，报复！”沈运想都不想的回答。 “那对张家来说，你也是在断他们的财路，动了他们的禁脔，都不服软，就这么斗下去，死人是迟早的事情！” “是他们容不得我！”沈运叹了口气：“他们做他们的买卖，我做我的买卖，本来就没多大的关系，非得觉得我是威胁，来对付我，这是何苦呢？” “都一样，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等到你若是强大的了，有本事能独占这买卖的利润了，也不是不会容忍有人沾染的，问题就一个，谁实力强，本事大，谁就是胜利者，这张家大概是觉得对付你这个小秀才是稳操胜券，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吧！” “叔爷，我该怎么做！？” 沈运这是真心的在求教对方，这么多年来，朝廷上，宫里的争斗，冯保当了太久的胜利者了，论起这些争斗的经验，他哪怕是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和这样久经宦海的人，也是没法比的。 “什么都不要做，这事情，交给刘守有！”冯保摇摇头：“打了小的，出来了大的，这个规矩都不知道，那他张家就不要混了，若是张家身后有更大的人物，这事情再说！” “那咱们药铺的生意……” “你那药铺有个屁的生意！”冯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停了吧，让李二狗这帮家伙也别闲着，你不做买卖，他张家的买卖也别想做，大家就这么熬着，看谁熬得过谁！” “我听叔爷的！”沈运点点头：“城外也不知道怎么样子了，东方也不派人送个消息回来，我还真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这点事情，东方都处理不好，他早就死了，他不派人回来送信，自然有不派人回来送信的道理，庄子那边，你交给了他，那就让他去做，需要你出面的时候，你再出面好了！” 那我，就相信他吧！ 与此同时，城外的沈家农庄，当地里正带着二十多个身穿官服的差役捕快，正站在庄子大门的外面和庄子里的人在喊话。 “老王，你过来看看！” 在墙头上打量了一下门外的那些人，东方强走下墙头，将庄子里庄头叫了过来：“外面那些人，你有认识的没有？” 这庄头也算是个胆大的，饶是经过昨天晚上的惊吓，但是，贼人被庄子里的这些半大小子杀退了，他也一直亢奋的很，打一早上就在招呼着庄户们为这些少年们准备吃的东西，此刻听到东方强召唤，急忙走了过来，走到墙头了看了看。 “老王头，这外面死了这么多人，官府的人过来查问，你还不叫人打开门，你这是作死啊！” 门外的里正看到庄头，大声的喊了起来，庄头对着东方强敬畏的看了一眼：“东方爷，是本地的里正，那些官差想必也是真的，贼人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吧，咱们大明还是有官兵，有王法的！” 庄子的大门，缓缓的打开，那里正带了几个官差走了进来，其他的官差却是没进来，一个个在才看着倒毙在庄子墙下的那些尸首。 “老王头，这是钱捕头，这是怎么回事情，庄子是遭贼了么，这么多年，咱们这一带可没出过这种事情，这一下死了这么多人，这可是怎么得了！” 领头的捕头，制止住这里正的话，四下看了看那些抱着长枪的少年，对着庄头问道：“你就是这个庄子的管事？” “我不是！” 庄头矢口否认，东方强走前一步：“差爷怎么称呼？” “应天府捕头，钱兴！”钱捕头晃晃手中的腰牌，“你是这庄子里的护院？” “昨夜贼人冒充官兵，意图洗劫本庄！”东方强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为了保全庄子里的人的性命和财物，不得以和贼人们厮杀了一场！” “那天亮了为什么不报官，官差到来，也不打开庄子大门！” “差爷，贼人是冒充官兵来的啊！”东方强看了他身边的里正一眼，“若不是老王认识这位里正，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那些贼人都已经走了呢！” “那这些人，这些长枪，是怎么回事情！”钱捕头转转头，指着那些少年和那些少年手中的长枪，其实，和围墙外面那些倒毙在地上的贼人的尸首比起来，他更在意这个。 “差爷您看，这些长枪都是临时装起来的，至于这些枪头，那是庄子的主人从武学里淘换来的一批废枪头，原本打算在庄子里融了打造农具的！” 东方强早就有了说辞，指着这些少年：“这些人，都是庄子主人买来，教授在这农庄的耕作，成为庄子的农户的，贼人们半夜袭来，为了保命，只得将他们都召集起来，抵御贼人！” 钱捕头看着四周看了看，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外面有差役走了进来，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点点头，走到一边。 “什么个情况？” “头儿，妥妥的是贼人，兄弟们发现三具尸体，都是海捕文书上有名的贼人，手上都有命案的，其他的人，想必也不是善类，这庄子里的人厉害啊，这几个家伙，咱们抓了好久都抓不到，没想到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 “确定么？”钱捕头点点头。 “非常确定！”差役点点头，脸上浮现起一丝笑容：“光是这三个家伙，悬赏就不少了！” “叫仵作来，查验好了尸体运回去，庄子里的人，早几个人录一份口供，这样的案子，倒是好结的很！”钱捕头笑了笑：“悬赏的事情，就不要给庄子里的人提了，兄弟们出来一趟，也不轻松，领了银子，大家分了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 懵懂立功 沈青得姓 第二百七十二章 懵懂立功 沈青得姓 城外庄子里的消息，终于送到了沈运的面前，送信的是一个叫做岳青的少年。 少年是随着钱捕头来到沈家的，钱捕头依照规矩，是要来庄子的主人这里询问一番的，当然，他知道这也是一个过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沈运这边肯定会是一问三不知的。 实际情况和他想的没什么不同，沈运果然是推的一干二净，表示自己都不知道，甚至表示，对于为什么会有贼人袭击他的庄子，他也感到奇怪。 关于长枪的事情，钱捕头从沈运这里得到的答复，和从个护院头子那里得到的答复，也没什么区别，堂堂的精忠武学的总教习，淘换点废旧军械给自己的农庄里打点农具，这很过分吗？ 不过分，当然一点都不过分，得到了沈运的确定，这钱捕头算是就可以交差结案了，贼人逞凶作案，不料一脚踢到铁板上，差不多就是这个结论了！至于那些死掉的贼人，死掉了也就死掉了，也没人关心。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临走的时候，钱捕头收获到了三十两银子的辛苦银子，这倒是令钱捕头有些意外，这银子的数目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简直是恰到好处，那他当然就勉为其难的笑纳了。 待到他走后，沈运将那个叫做岳青的少年，叫到自己面前来，详细的了解了一下情况，说实在的，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自己也很好奇。 张家的人都死了十几个，那自己庄子里应该也是死伤惨重吧，虽然冯保对那东方夫妇很有信心，但是张家招揽来的亡命之徒人数众多，庄子里除了东方夫妇和他的徒弟，就是一群只怕连刀枪都没拿过的少年们。 他们是怎么打退那些亡命之徒，又怎么留下了十几条性命的。 “就一个兄弟死了！”岳青对这位年轻的主人，显然是有些敬畏，听到沈运的询问，他有些犹豫的回答道：“那是他命不好，在夜里被贼人们乱丢的箭给射中了脖子，其他的人，受伤的不少，但是，太严重的也没有！” “伤者现在得到救治了么？”沈运急忙问道。 “东方先生叫我来给老爷报信，就是希望老爷派个郎中带些刀创药过去，他说贼人虽然天亮的时候退去了，但是贼人还不少，他怕贼人卷土重来！” “这个简单，你回去的时候，我派个郎中跟着你回去！”沈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对了，为什么派你过来，东方夫妇就算不敢擅离，随便派个徒弟过来也行啊！” “或许是小人昨夜，捅死了三个贼人，东方先生说，我值得老爷见一见了！”岳青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沈运，这样子哪里想是昨天杀死了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家伙的样子。 “你捅死了三个贼人，怎么捅死的？”沈运果然有些好奇，这东方是将昨夜的功臣送到自己面前，这含义不言而谕，希望自己犒赏对方一番，激励其他人。 这样的事情，沈运当然会做，不过，当前他还是有些想知道，眼前的这个岳青，一脸的稚嫩，他怎么可能杀死三个人的。 “晚上天黑啊，东方先生说，只要靠近围墙，试图爬上来的，拿着长枪往下捅就是了！”岳青搔搔脑袋，他自己也没不知道怎么就捅死了三个人，“我那把长枪，特别好使！” 沈运笑了起来，这绝对不是他手中的长枪好使的缘故。 “围墙上都有火把，贼人都朝着有火把的地方冲过来，不过我这边的火把熄灭了，以前我爹是猎户，我跟我爹打过猎，眼神比较好使，在晚上看的也比别人清楚一些，照着人捅就是了，后来没人捅了，天就亮了，东方先生说我至少捅死了三个贼人！” “不错，有胆气！”沈运哈哈一笑，一个敏捷冷静的少年，悄悄的躲在黑乎乎的围墙上，朝着下面黑乎乎的人影捅黑枪的形象跃然出现他的脑海里：“当赏！” 他沉吟了一下：“岳青，这是你的本名么？” “回老爷，这是上一家主人给小的取的名字！”岳青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姓名么？”沈运点了点头，这些少年被他买来之前，有的已经在人牙子手里辗转过好几个主人了，这一点他清楚的很。 “小人早就忘记了！”岳青踌躇了一下回答道。 “以后你就叫沈青！”沈运对他的踌躇就当没看见了：“你回去告诉东方先生，他会知道该怎么对你了！” “谢老爷赐姓！”沈青跪了下来，喜出望外，被该做主人家的姓，这就意味着被主人家接纳，真正成为主人家的人了，和庄子里那几十个伙伴比起来，他无疑是第一个幸运者。 “回去跟着东方先生好好的学本事！”沈运拍拍他的肩膀：“学好本事，再来帮老爷做事，老爷有的是用你的地方！” 沈青跪在地下，对着沈运咚咚咚磕了三个头，一脸欢喜的退了下去。 “这孩子不错！”一直没出声的冯保点点头，“是个好苗子！心性狠，杀人没感觉，若是调教得好，未免不是你手中的一把好刀！” “那就希望东方和他夫人，好好的给我调教了！”沈运也有同感：“东方也不错，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挡住张家的那些亡命之徒，若是他来的迟几天，我那庄子，怕是没几个人剩下了！” “通知锦衣卫吧！”冯保淡淡的说道：“这些事情，你暂时不用管了，将你身边的人都吩咐一下，别那张家狗急跳墙有机会！” 沈运点点头：“叫人过去了，差不多高寒应该快到了！其实就算我不派人去请他，他迟早也会知道这事情的，刘大哥不再南京，有些事情，他就是知道了，也未必能做主！” “能不能做主是一回事情，知道不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情！”冯保摇摇头：“他知道了，你刘大哥自然也就知道了，希望守有这孩子不会让我太失望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后院起火 千户副职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后院起火 千户副职 高寒被召唤来，听到沈运这么一说，神情立刻就变得凝重了起来，整个南京锦衣卫千户所里，除了刘守有 ，他是最知道沈运底细的一个，虽然刘守有离开的时候，嘱咐他在南京可以代为行事，但是，这种事情，他哪里敢怠慢，回去之后，立刻就锦衣卫的密信快马传给刘守有了。 刘守有在北京的事情，已经活动得差不多了，就只差坐等任命的事情了，不过南京锦衣卫千户所出缺的事情，已经传开来，他有心想让高寒活动一下，加上自己的举荐，他觉得还是有很大的把握拿下这个千户所的千户的。 锦衣卫内也有派系，他既然升迁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从某种意义上，他已经具备了组建的派系的资格，这派系从哪里来，当然是他出身的地方——南京锦衣卫千户所了。 不过，有消息传来，有一个世袭锦衣卫千户，走的是同知大人的门路，似乎对这南京锦衣卫千户所的千户，有些感兴趣，他这两天正为这事情烦恼呢。 同知大人已经询问过他，有没有好的举荐，但是，这个询问，本身就是充满了恶意，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这种事情，应该是刘守有举荐自己的副千户或者镇抚，而北镇抚司这边，再理所当然的答应下来，走这一套流程。 锦衣卫虽然也和外面的官场的习气差不多，但是，他们终究是天子亲军，是为天子效劳的一个小团体，这个团体，要比官场上的那些官员，更是讲究团结和忠诚，而以下克上违背上命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敢于这样尝试的人，早就都收到了家法的处置。 所以，这同知大人这么一问，刘守有若是懂事的，想着今后在北镇抚司和同知大人搞好关系的，这个时候就应该主动的回答说自己没有举荐的人选，然后，同知大人就顺利应当的拿出自己的人选，来征询他的意思了。 刘守有能怎么做，他当然只能按照同知大人希望的给了他回复了，南京锦衣卫千户所，没设副千户，那是一直刘守有悬着这个位置，眼下高寒没可能晋千户，那么，他只能为他谋这个副千户的职位了。 这也算是一种交换，他让出千户的位置，而提拔一个百户做副千户，于是皆大欢喜。 但是，高寒的消息，从南京以来，他可就欢喜不起来了，本来就是这样郁闷的事情，自己升了指挥佥事，结果还没理清楚手里的事情，自己后院又起火了。而很明显的是，在南京的高寒，根本就没可能处理得了这种事情。 他二话不说，拍马就赶回了南京，任命下来还有十来天，他无论如何，得在任命下来之前处理好这事情，要不然，以后南京这边，他再想伸手处理，就没这么方便了。 回到南京，他都没回自己的住所，直接来到了沈家。 “具体怎么回事，高寒的心里说的不是很清楚，你给我说说！” 刘守有一点都不讲客气，直接走进沈家的大厅，在沈运面前坐了下来，他带来的从人站在门口，和他一样一脸的疲惫之色，竟仿佛是连夜赶回来的一样。 “该做的事情，对方都做了，叔爷说，这事情交给你处理来比较合适！”沈运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刘守有听，然后不乏撺掇的说道：“或许这张家，觉得能吃得定我，更吃得定你！” “不知道死活的东西！”刘守有呸了一声：“最近几日，你且不要出门，我来收拾他！” 说完，他带着从人离开了沈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竟然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看来，他是真有些急了。 回到锦衣卫的千户所，高寒迎了上来，刘守有屏退左右，直接将他留了下来。 “张家的底细，都查清楚了么？”刘守有阴沉着脸问道。 “都查清楚了，简直是劣迹斑斑！”高寒拿出一叠东西，“这是曾经被他荼毒过的百姓和官员的证词，有很多人家已经没有苦主，但是，十有八九是张家做的事情！” “这还真是一条疯狗！”刘守有拿过这些证词，忍不住摇摇头，即使是锦衣卫，做事情饿没这一家人这么嚣张跋扈。 “为何这么多年来，没人检举告发他们！”他将证词往桌上一甩：“光是蓄集匪人这一条罪状，就可以给他们全家松松筋骨了，更别说还有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有人曾经告过官，结果却是被张家倒打一耙，最后苦主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狱中，也有人甚至连告官的念头刚刚起来，整个人就彻底的人家蒸发了！” 高寒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民间的事情还查，但是，他们和哪些官员交好，又是有哪些官员庇护着他，却是一时之间，难以查清楚，千户大人，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查的明明白白！” “没有时间了！”刘守有摇摇头：“等到经历司关于我的任命下来，南京这边千户所的千户的事情，我就要交卸，我去北京就任，哪里有在南京千户所收拾他们方便！还有，可能上面会调遣一个新的千户来，有此人在，你做事情也不会那么方便，这事情还是在新的千户到来之前要搞定！” 见到高寒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刘守有叹了口气，他知道对方在期盼什么。 “你资历尚浅，而且功劳也不够多，哪怕是我力荐你升任千户所的千户，北镇抚司那边也压了下来，不过，我多少还是有点面子，等这件事情了了，你升做副千户还是没问题的，在这副千户上熬上几年，积累些功劳，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谢大人提携!”高寒大喜过望，立马对着刘守有表起忠心来：“不管大人去哪里，大人始终都是属下的大人！” “现在高兴还太早！”刘守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张家的事情没弄完，你想做这个副千户也做不成，现在人家打沈运的脸，就是打你我的脸，你还是将这股高兴儿压压，好好的琢磨下，怎么对付这张家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千户有请 银弹攻势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千户有请 银弹攻势 抬起头看看桌上的老黄历，张旭微微皱起了眉头：今日大煞，诸事不宜！ 门外传来说话声，那是临时从扬州赶回来的二儿子张太冲，家里就他和张庆乐，显然有些淡薄了，尤其前天诸三那帮家伙，在人家庄子面前碰的头破血流后消失在南京，他得提防着沈运的报复。 “大哥，这样不行，诸三这种家伙，实在是上不得台面，打个小小的庄子，还死伤那么多人，这种废物，早点打发走干干净净，送他们去海上，也成不了什么事情！” “三千两，三千两就这么白白给出去，我可不大甘心，怎么着他们这帮家伙，也得给我赚回来，你回来的时候，二叔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给他们找条船，跟着船队呗，就当是船队养的一群狗好了，实在不堪用的话，找个地方就做了他们算了，免得浪费粮食！” “爹知道这事情了么?” “还没给爹说呢，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爹了，咱们兄弟处理就好……” 两兄弟在外面说着话，张旭咳嗽了一声，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进来说话，在外面嘀嘀咕咕的成何体统！”张旭在屋子里说了一声，两兄弟应了一声，推门进来。 “爹，我带了几个好手回来，不是说那家伙手里有人么……” 张太冲大咧咧的说道：“诸三那个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还是咱们自家的人靠谱一点，外面的人就是靠不住！” 张旭瞪了二儿子一眼，“最近几天，都给我安份一点，咱们张家别打了一辈子雁，最后被大雁啄瞎了眼！” 张太冲嘿嘿笑了一下：“我知道了，爹，家里的护卫，交给我了，那小子除非不派人来找死，来了就叫他们回去不得！” 张旭对着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儿子，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如果是老大是动脑子的，那这老二，就是动手的。 他不再理他，直接问张庆乐起来：“交代的你的，打听清楚了么?” “打听得差不多了，那庄子里据说是沈运买来的一帮仆役，但是，请了个江湖人教授他们一些东西，我估计和咱们家的做派差不多，都是想养些自己的人手……” “谁问你这个了！”张旭有些不耐烦的：“我是问你，那沈运的根脚底细，还有我们没有打听到的东西么?” “除了他因为那精忠武学的教习，接触到的那些权贵子弟，此刻好像没有他和哪个官员，有太亲密的来往，对了，此前很长一段时间，有个锦衣卫的校尉一直跟在他身边，不过好像是因为他受了反贼的案子的牵连，锦衣卫派人来保护他的，除此之外，就打探不出什么来了！” “锦衣卫么??”张旭沉吟了一下：“若是因为反贼的案子和锦衣卫有了牵扯，倒是说的过去，不过锦衣卫肯定的得了他好处的，你们也要注意点，别留下什么把柄给人家，那种玩意，吃了原告吃被告的，不好伺候！” 父子三人，正在屋子里说话，外面突然传来家人的禀报。 “锦衣卫千户所，请我过去一趟?” 父子三人对望一眼，不禁有了一种见鬼的感觉，这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他们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他们来了多少人?” 张家两兄弟同时问了出来，那家人有些为难的看了两人一眼，斟酌的回禀：“就来了两位锦衣卫的官爷，事由也说了，说是他们千户大人，有事情要和老爷商议？” “哼，还真的是请动了锦衣卫的人！”张旭顿时就觉得有些肉疼，这南京城的大小衙门，锦衣卫衙门他是绝对不想去招惹的衙门，毫无疑问，这些人是沈运请来为难他的，他不知道沈运花了多少代价，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摆平这事情，势必要比沈运付出的代价更多。 “去帐房取五千两银票给我！”他吩咐的大儿子：“那锦衣卫千户刘守有，和我在应天知府的酒宴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看起来倒不是一个很难说话的人！” “爹，要不要多带一些银两！”张庆乐想了想：“这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损失的银子，咱们都得从沈运哪里找回来，也不在乎是五千还是一万两了，一万两银子砸下去，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不可能砸不动！” “好！”张旭点点头，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指点一下自己的二儿子：“多跟你大哥学着点，别遇到事情就只知道动手，有时候脑子比拳头更好用！” 张旭跟着锦衣卫的官差走了，两兄弟你看着我，我看着了，好半响，张太冲蹦了一句：“大哥，那，咱爹，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情，真有事情，锦衣卫可不会这么客客气气的上门了！”张庆乐摇摇头：“那帮人可是跋扈的很，像咱们家里，若是有把柄落到他们手上，咱们早就被他们围起来了！” “也是，咱们也没干什么造反谋逆的事情！”张太冲点点头：“那些官儿，不就是要银子吗，弄这么多麻烦事情做什么，银子咱们家有的是！” “闭嘴！”张庆乐瞪了自己兄弟一眼：“管好你的嘴，在家里说说没事，在外面乱说话，容易给家里招灾！” 两兄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转眼间，两个时辰过去了，都过了晌午，他们的父亲还没有回来，两兄弟微微有些着急了， 打发了一个府里的人，去锦衣卫千户所去打听消息，结果去打听消息的人，如同泥牛入海，也没了消息，这下两兄弟有些坐不住了。 日头逐渐的往西边落下，两兄弟的心如同这落下去的日头一样，就当他们两人已经认定自己的父亲被锦衣卫那帮人给诳去了的时候，张旭带着几个从人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爹，你怎么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两兄弟迎了上去：“锦衣卫那边，到底找咱们什么事情，那个千户是沈运那厮请来为难我们的么？” 张勋脸色有些苍白，将怀里的一叠银票拿了出来，放在桌上，两眼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们说，这世上有不爱银子的官儿么？” “绝对没有，爹，这世上没又不爱银子的官儿，如果那千户不要咱们的银子，那一定是嫌咱们给的银子不够，这王八蛋，胃口还挺大，真当咱们家的银子，是大风吹来的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蹊跷谈话 似有所指 第二百七十五章 蹊跷谈话 似有所指 张旭心里有些没底，不过眼前是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倒是没什么不好说的，于是，他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对着自己的儿子说了出来。 “去了那锦衣卫千户所之后，他们见我领到一处偏厅，然后领我过去的人就走了，也没人上来招呼，甚至连茶水都没有一杯，只是叫我在那里候着……” “足足等了快三个时辰，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个时候才有人过来，他们的千户大人要见我！” “锦衣卫的人好生无礼，将爹你请了去，又如此怠慢……”张太冲很不满意的皱皱眉。 “这是要挫挫咱们的威风，如果这锦衣卫的人，真的收了那沈运的银子的话！”老大张庆乐，却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没错！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张旭点点头，“所以，受点怠慢算什么，对方至少没有翻脸，那就是说明他们对咱们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张旭有些赞赏的看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继续说了下去：“然后，我就见到了他们的千户刘守有！” “那刘守有和爹说了什么？”两个儿子，有些急切的问道。 “他问我认识不认识于星宇这个人！”张旭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你们两个人，认识这个叫做于星宇的人吗？” “没有听说过此人！”两个儿子认真的想了想，确定自己的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我也说我不认识此人！”张旭见到他们也是摇头，心里略略放心，“于是这刘守有又继续问道，我们张家每年从盐运衙门那般拿到了多少盐引的事情，这事情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去盐运衙门一查就知道，我所以，我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张旭现在也觉得奇怪，“正因为没有了然后，所以，我将带去的银票拿了出来，哪知道这个千户看也没看一眼我放在桌上的银票，就这么径直走了，我知道现在都有些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不用想了，爹，这锦衣卫肯定是收了不少那沈运的银子！”张庆乐稍微一沉吟，立刻就有些着急起来：“否则有锦衣卫的德行，哪里有因此到手边都不收下的道理，肯定是因为那沈运给他们的更多！” “爹早上不是说了，锦衣卫都是吃了原告吃被告的家伙吗，哪怕是那沈运送了他不少银子，也不耽误，他们收咱们的银子啊！” “这不是好事！”张庆乐听到自己兄弟的话，眉头皱了起来：“这意味着，这锦衣卫是真打算对付咱们张家了，他们所图的，不少爹拿出的这一万两银子了！” 张旭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事情的脉络出现了，而且是朝着他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一个方向而去，如非必要，他真不想和这锦衣卫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啊！ “这于星宇是什么人，一定很重要，要不然这个千户，不会郑重其事的问爹这个人，其次，关于咱们的盐引买卖的事情，这事情得好好的查问一下，咱们家里的事情，咱们知道，若是仅仅靠官府的那点盐引，咱们几家铺子的这食盐的买卖怎么做的下去，锦衣卫万一从这里下手那就就算抓到咱们的把柄了，不能给有他们任何的机会！” “这事情马上去办！”张旭点点头：“连夜去办，那些知道咱们私盐买卖的线，全部断掉，不能让锦衣卫顺藤摸瓜的找到咱们头上来，这些虽然事情不大，但是，锦衣卫若是以这个为契机彻查我们张家，也是一个大麻烦！” “这事情庆乐去办，老二你派人去查问一下，于星宇的事情，这个人是什么人，多大年纪，是老是少，犯过什么事情让锦衣卫惦记，尽量查清楚，然后在做决断！” 张旭稳了稳心神，做出了决定，两个儿子，都是面色一凛然，接了吩咐而去，事情越闹越大，锦衣卫都搀和了进来，两人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与此同时，在锦衣卫千户所里，刘守有拿着一叠的案卷，正在和高寒说话。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让于星宇这人，和张家扯上关系，这是我们知道的可能是白莲教贼首的人物，无论是此人对沈运的算计谋划，还是他的党羽王富贵的行径，都说明此人行踪诡秘，算计极大，只要让张家和此人扯上关系，咱们对付张家，就是理所当然的回去！” “知道了，属下会找到认证物证的！” “平白无故掉下一个勾结反贼的案子，有些突兀了，总得要些说辞，才让人咱们锦衣卫的的确确的是下了功夫的，而不是脑门一热，就诬良为盗！”刘守有又吩咐道：“他张家不是有盐行，饿这做盐行的，有几个不进点私盐的，从这个地方下手，十拿九稳，然后再慢慢的细细查他们！” “属下明白，从私盐开始查起！然后将那张家和于星宇这个反贼头目扯上关系，倒是咱们就看任意搓揉这张家，让他们圆就圆，让他们扁就扁！” “去吧，动作快点，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刘守有点点头，将高寒打发了出去。 他揉揉自己有些发涨的太阳穴，他知道，虽然自己已经动手，但是距离真正的收拾张家，还很有一段距离，沈运初涉海贸，他的身后，就站着自己，张家在海贸这个行当这么多年，还几乎垄断了一整条海上的商路，若是说他身后没有那么一个或者几个的靠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具体的事情，翻脸的事情，可以让高寒去做，但是，他刘守有可是南京千户所的千户，一旦 表露出了对这张家的恶意，他面对的可就是张家的这些靠山的反扑。 这些张家的靠山，对付他自己，可能居中说话，和稀泥的那种，也可能是直接挟势碾压自己，甚至可能在朝堂上，直接用官场的手段，用些堂而皇之的理由反击自己，但是，只要他顶住了张家的这些靠山的反击，那么，张家在他执掌的强权之下，真的就是不足为虑了。 就如同张家要整治沈运，就必须先收拾自己一样。 第二百七十六章 武学气象 谁更着急 第二百七十六章 武学气象 谁更着急 沈运有些着急。 自从刘守有从北京赶回来，然后将张家的事情揽过去后，一直就没有了下文。 高寒又不在身边，他和锦衣卫之间联系的渠道都没有了，而按照刘守有的吩咐和冯保的交代，他这段时间里，基本上活动范围就在棋盘街内，哪里都不去。 冯保告诉他，不要着急，若说着急的话，那刘守有比起他来更着急，所以，他安心的呆着就好，若是连刘守有都搞不定张家，那么，他这海贸买卖，还是不要做了，反正做的再大，迟早也是为人做嫁人而已。 沈运深以为然。 从他开始出道开始，张家才是他真正意义上遇见的一个对手，以前和李晨之间的的龃龉，和眼前的局面相比较，那简直就好像思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如今的局面，可是牵扯到每年几十万两甚至上百万两银子的进项，关乎着许多人的生死，那可绝对不是一笑泯恩仇的事情。 偏上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而他目前的能力，也实在是无法再做更多了，剩下的，就得看他看的盟友和靠山了。 这种等待才是最难熬的。 为了避免自己一空闲下来，就想到这事情，于是，他这几天精力放到武学上，对于精忠武学，各种设施人员到位之后，他差不多就是处于放养的状态了，除了经常强调一下武学的规矩，让学生们明白，不要轻易触犯这武学的规矩，实际上，这几个月来，他已经很少关注这武学的事情。 甚至，他脸陆一帆讲授的《三国通俗演义》都已经讲完了，先在武学里讲的是《隋唐英雄传》他都不清楚，在武学了听了一节陆一帆讲的这《隋唐英雄传》，他觉得没多大的意思，比起《三国通俗演义》来说，这《隋唐英雄传》无论是从内容上还是逼格上，都差了许多。 而其中更是掺杂了太多朝廷的元素，他听的更是没多大的意思了，虽然学生们依然听的津津有味，但是，沈运终于好像明白，为什么冯保不是去街边找人下棋，就是在家逗弄这东方强和章天的几个小孩，也不愿意再去武学里听这个东西了。 无非是几个反贼造反朝廷平叛的事情，冯保这辈子还听的见到的少了，实在是没多大的新意。 沈运频繁出入武学，学生们没感觉到太大的压力，但是，各种教习的压力就有些大了，毕竟神户是关乎到他们的饭碗的人，学生们的功课好不好，侧面就可以证明这些教习称职不称职。 虽然有些里没有贴别明确的考核制度，但是，正是没有这样的制度，那么，总教习的权利就变得相当的大，他说你合格，那就是合格，他说你不合格，那就是不合格。 于是乎，武学里的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更外的好了起来，甚至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郑氏父女，来武学这边来来的勤了一些，他们或许不在乎在武学里教习得到的银子，但是，却是十分在乎这个教习的位置，加上这一次，镖局被劫的事情，沈运不仅仅没有责备他们，反而还为伤者补贴医药费，于情于理，他们都觉得应该在别的地方，表示一下自己对沈运的感激之情。 接二连三的学长离开了学堂，到卫所里，到水师去任职，至少武学里最近最流行的话题，这些学生们，知道这都是自己今后的路途，自己的前程，以往没有这精忠武学，各家的子弟，都是各自发展，互相提携互相支持，也是在交情深厚的各家之间发生，如今有了这精忠武学，这些各家的子弟，无疑在他们中间，多了一层同窗的情谊。 这些情谊，在南京的时候，或许众人感触不大，但是，随着学长们的任职，他们心里也自然心动起来，不是每家每户的子弟，一到军中就可以做到副千户，水师镇抚这样的职位的，很大一部分人，刚刚去军中，起步也就是一个百户，一个把总什么的，若是军中有同窗照顾，这以后的路，肯定比他们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往上走要轻松的多。 于是，随着武学里的气氛变好了起来，这学生之间的同窗情谊，也在飞快的增长着，他们一同学习，一同游玩，一同吃酒，甚至一同在外面闹事，俨然成为了一个凝聚力极强的小团体，甚至在外面，他们自报家门的时候，也不再报xx府邸的xxx了，而精忠武学的xxx。 南边藩国作乱的事情，朝廷终于下了决心，以南京营中军刘綎为腾越游击将军、武靖参将邓子龙为永昌参将，各统兵五千人，前往西南平乱，精忠武学的学生们也开始蠢蠢欲动，这种级别的战争，对他们的父兄来说，显然是不值得一提，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次绝好的证明自己的机会。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随便护送一下一个巡按御史就看在兵乱中立功的，像李晨和赵虎臣这样的幸运儿，终归是少数，他们的功劳更多得从战场上得来，要想证明自己的本事，那就得拿大明的敌人的首级来证明。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家里活动的，这几天来，陆陆续续有七八的学生找到了了，含糊说到近期可能要离开武学，希望沈运能为了他们出具一份他们在武学的文书。 对这样的事情，沈运自然是大力支持，他也知道这样的文书，实际上到了军中，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是，作为他们的总教习，只要能有利他们的事情，他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去做，他希望自己的这些学生，将来在军中，也还珍惜他们的这一番同窗情意，并以此为纽带，多加联络扶持。 总之，窝在棋盘街的沈运，就这么在武学里，稀里糊涂消磨了七八天，而刘守有那边，依然没有消息传来，而张家那边，似乎也没了动静，他实在是不确定，刘守有将只事情摆平了没有，张家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他有些着急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冯保说刘守有应该比他还着急这事情，但是看起来，似乎着急的只是他沈运一人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张家困兽 乔装隐遁 第二百七十七章 张家困兽 乔装隐遁 “事情在办着呢！” 沈运不方便起锦衣卫衙门，但是，派人请高寒过来，却是可以的，不过，高寒却是没有上门，只是给他派出的人回了一声：“让沈相公不要着急，事情有些眉目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要外出，虽然锦衣卫没有对张家动手，那是因为锦衣卫讲究章法，防止别人攻讦，但是，对于张家必要监控，现在是必须有的。 张家的铺子已经全部都关门歇业了，所有的人都缩回到了他们的大宅子里，那张家的大宅子就是锦衣卫监控的重点了，这些事情，高寒自然不会假手于人，亲自带队在张家附近蹲守着。 进入张家的人，他们不管，但是从张家大宅子里出来的人，这些天可是没一个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锦衣卫一点都没掩饰着自己的行踪，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看着，跟着，现在别说连张家主事的人知道锦衣卫对他们恶意满满，就连依附在张家身边的那些护院和部分江湖中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了官府的恶意。 那些身上有着案底，手上有些性命的，那是轻易不敢出张家的门，生怕官府的人借此为借口将他们抓了去，真要进了锦衣卫的大牢，他们能不能活着出来，那就得看他们自己的了，以眼下这个局势，指望张家的人为他们奔走，将他们救出来，怕是有些想多了。 匆匆走到张家附近的一个茶摊，高寒对着在这里监视的几个手下发问：“有没有什么碍眼的人进出？” “除了几个送蔬菜粮米的，今天他们连小厮都没出来以一个！”领头的一个总旗回答道：“头儿，咱们兄弟在这里盯守了好几天了，难道天天就这么在这里耗着，直接拿回去一个个的问，不就是省事的多吗？” “对啊，这盯人的事情，叫暗探们来做就可以了，咱们花银子养着那些人，可不是让咱们干他们的活儿的！” “你们废话真多！”高寒冷着脸：“你以为我不想拿人吗，但是，拿人得有个名目吧！” “我看这家人，就很像反贼的！”那总旗煞有其事的说道：“正常人家，哪里请这么多护院的……” “屁话！”高寒忍不住笑了：“你说像就像啊，我还说像呢，这家人千户大人说动他们，咱们才能动他们，他们背后有人的！ “哦！”总旗恍然大悟，难怪如此，他说这事情怎么做的这么小心呢，敢情是顾忌这家人身后的人物啊，这个他就不敢乱说话了，谁知道自家千户大人做的是什么打算。 “不过，咱们盯得这么紧，他们想传递出消息去，也是不大容易吧！”那总旗摇摇头：“这消息要是传不出去，他们身后的人也不会跳出来啊！” “不用，人要是想求救，有的是办法！”高寒微微一笑，“办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操心不该操心的事情！” 几个锦衣卫正在说话间，只见一个高大的青衣汉子，带着一定蓑帽，从张家的侧门里走了出来，他身上挑着一个担子，仿佛是送菜的进张家的菜农。 “奇怪啊！”总旗看看自己手上做记号的文书，很是肯定的说道：“早上进去四个送菜的，出来四个，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高寒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起，高大的汉子不慌不忙的走出了侧门，似乎还对门里的弯腰说了句什么，然后，慢慢悠悠的朝着他们走来。 张家正门，后门，侧门都有锦衣卫的人盯着，不管这人从哪一个方向走，都是要从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经过的，那人仿佛也好像知道这一点，慢慢悠悠的走着，还提起头来，朝着这边茶铺看了一眼。 “拦住他！”高寒指着那人说道：“盘问一下！” “卖菜的，过来！”总旗走出茶棚，对着那人吆喝了一声，那人一愣，似乎有些意外，朝着这边走来，在距离茶棚十多步的距离的时候站定了脚步。 “除下帽子！”总旗对着那人喝到：“这个天气，鬼鬼祟祟的带着帽子作甚！” 那人取下了帽子，赫然是一颗光头，光头还有几个戒疤。 “是个和尚，哪里来的僧人，怎么卖菜卖到这里来了！” “小僧是出云寺庙的僧人，张家是本寺的施主，乐善好施，监寺每个月都会让小僧送点新鲜蔬菜过来！” 总旗回头看看高寒，高寒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和尚，虽然一切很正常，甚至那和尚回到自己属下的问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的样子，脸上的疑惑和担忧，也恰到好处，但是，正是因为太正常了， 他反而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张家现在是什么个情况，这和尚不知道，张家也不知道吗，总归会叮嘱一声，但是这和尚刚刚见到自己的属下叫他的时候，那种疑惑却是好像有些过头了。 “你确定早上进去的是四个送菜的！？” 高寒朗声问道，那总旗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这里头绝对没这和尚！” “拿下！”高寒大喝一声，这个理由就足够了，而且，真拿错了人，也不关系，不过是出云寺的一个和尚，错了也就错了。 随着他话声一落，那总旗尚且没反应过来，那却是应声就是对着那总旗就是一掌，隐隐的骨断筋折声中，那和尚丢下手中的胆子，拎着那条扁担回头就走。 这一下，四周的锦衣卫立刻反应过来了，纷纷抽出兵器追上了上去。 高寒大喊一声：“拿活的！” 锦衣卫示警的凄厉哨声中，七八个身影已经朝着那和尚扑了过去，那和尚扁担舞出一团花，和锦衣卫的长刀碰的叮当作响，他手中的扁担，赫然是钢铁所制。 几声闷哼，又有两人被他扁担扫中，远远飞开摔在地上，高寒身后的人也想加入战团，高寒伸手拦住了他们：“够了，前面还有咱们的兄弟，拦得住他，去看看受伤的兄弟怎么了！” 那总旗中了和尚一掌，此刻两目紧闭，脖子歪到一边，竟然是不知道生死的样子，而那两个被铁扁担打中倒地的锦衣卫，正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看他们不敢大声呼疼的样子，应该是被打断了几根肋骨。 “是个高手！”高寒脸色更黑了。 远处示警的哨子，此起彼伏，隐隐有呼喝声传了出来，他扭头看着大门紧闭的张家，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冷笑。 第二百七十八章 鸭子嘴硬 不说更好 第二百七十八章 鸭子嘴硬 不说更好 半个时辰之后，浑身是血的大和尚，被押到了高寒面前，高寒的脸阴沉的好像一块千年黑炭一样。 锦衣卫两死十一伤，还有一人生死不知，这和尚不仅仅是高手，而且凶悍的很。 “是自己报出名号，还是让我们好好的查查你！”高寒对着跪在地下满脸是血，一条胳膊耷拉着，一条大腿几乎被砍断了筋腱的和尚说道：“你这样的人物，江湖上一定有人认识你，只要有人认识你，我们就能挖出你的根脚来！” “呵呵呵！”和尚张开大嘴，满嘴的污血流了出来，斜睨着高寒：“难道我报了字号，你们就能饶我不死么?” “你动手杀人的时候，就知道你自己已经死定了！”高寒看着对方，微微摇头：“不，报不报名号，你都得死，只不过，若是被我们查出来你还有家人亲朋，他们跟着你就沾光了！” “那你去查吧！”大和尚哈哈笑了起来：“今日没有走掉，算我运气不好，若是你们能查出我的跟脚来，那算你们运气好！” “说实在的！”高寒有点可怜的看着他：“我还这真不希望你自己说出自己的来历来……” 他的脸冷了下来，对着四周的锦衣卫扫了一眼，“你不说，咱们不会问么，来人，召集人马，破门拿问，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是！” 一种锦衣卫早就红了眼睛，听的高寒这么一吩咐，齐齐的应了一声，唿哨之间，几十人就围拢在了高寒的身边，有人吹响哨子，远处的锦衣卫，正朝着这么赶了过来。 顷刻之间，听到召集讯号的锦衣卫们，从四处蹲守的位置赶了过来，高寒身边，人越来越多，每个人看着地下的死者和几个伤者，一个个脸色郑重，不见半点玩忽之色。 高寒抽出腰间的绣春刀，朝着张家紧闭的大门一指，身后的锦衣卫蜂拥朝前冲了过去。 朱门的大门，哪里经得起几十人的冲撞，几个呼吸间，巨大的木门轰然到底，仿佛是一群沉默的蚂蚁，锦衣卫举着刀冲了进去，刀剑的碰撞声，立刻在宅子的四周响起，这是张家的护院，还没搞清楚状况，才刚刚拿起兵器，就被数人围了上去，不分青红皂白的砍到在地。 但凡手中有武器的，就是敌人。 这是锦衣卫们的正常画风，外面死了的两个兄弟，还在哪里躺着呢，他们可不会再给这宅子里的敌人，拿起武器对准他们的机会。 仿佛是摧枯拉朽一般，百多锦衣卫冲进了张家，然后席卷了他们看都的一切，他们越过那些跪在地下瑟瑟发抖的下人，朝着里面涌去，听到兵器和惨叫声，远远的往着这宅子的后院蔓延过去，门口的高寒，慢条斯理的走进了大门。 张旭和他的两个儿子被锦衣卫从屋子里赶了来，不仅仅是他们，只要在屋子里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被锦衣卫从屋子里赶了出来，但凡不从的，便是刀剑相加，敢于拿武器抵挡的，此刻都已经躺在了地下，所有人都被赶到张家大厅前的空地上。 而此刻，后院依然还有抵挡的刀剑碰撞声，甚至还响了锦衣卫们的呼喝声。 高寒不着急，这么多人手，若是连区区十几个护院都拿不下来，那锦衣卫就可以一头撞死在豆腐上了。 终于有人从后院跑了过来，在高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高寒脸色一变：“还是有人走掉了！” “走掉两个，其他都留了下来，有几个兄弟受伤了，走掉的人，身手厉害的很！远远见势不妙就跑，兄弟们拦不住！” 高寒微微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眼光在人群中搜索，终于找到那张家的家主。 “看起来，你很镇定啊！”高寒走到他的面前，微微摇摇头：“你不想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旭嘴里露出一丝冷笑：“官兵私闯民宅，杀人劫财而已！” “人是杀了几个，都是袭击官兵的反贼而已！”高寒哼了一声：“死去的官兵的尸首还在外面摆着呢，我觉得是反贼窝点，被我锦衣卫攻破还差不多！” “这里是南京，是太祖定都之处！”张旭哈哈一笑：“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情，你觉得说出去有人信吗，你们要杀良冒功也好，杀人劫财也好，发生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样信口雌黄，你真当朝廷是你们锦衣卫开的啊！” 他看了一眼高寒，还有高寒身边的那一群锦衣卫：“你完蛋了，百户大人，还有你们上司，那个千户大人，都完蛋了，在南京城里，锦衣卫可做不到一手遮天，哪怕就是在此时将我满门全部杀尽，也掩人耳目不到！” “那我们走着瞧！” 高寒哼了一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管会不会给千户大人带去被动，他都不能退缩了。 有人搬来一把椅子，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众人面前：“给我搜，挖地三尺的搜，咱们不仅仅有人证，更要有物证，我定要这一门反贼，死得明明白白！” 应天府的差役，接到这边的报讯，一个捕头带着二十几个差役赶了过来，距离张家大门还有百余步，就被锦衣卫的人拦了下来。 “锦衣卫办差，闲人毋近！” 而张家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这捕头见到自己不能进去，立马派人飞报应天府知府，而与此同时，不管是镇守太监府还是魏国公府，几乎在这知府得到消息的时候，都得到了消息，这两大衙门，都纷纷派出了自己的人手，前来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南京上百锦衣卫招摇过市就很扎眼了，更别说他们还是针对的一个富户，其行径更是直接是破门杀人，而在事先，无论是镇守太监府和魏国公府，可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这样的行径，若是有人传播一些谣言，再煽动一下，整个南京城可能都会恐慌起来，没人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这两处在派出人手了解情况的同时，也派人前去询问锦衣卫千户刘守有。 “你锦衣卫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想干什么？”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三方齐聚 张家亲族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三方齐聚 张家亲族 徐维志赶到张家的宅子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身后足足带了五百兵马司的兵马，他秉承着历代魏国公做事情的做派，带着人马一到这地方，不管是锦衣卫的还是张家的人，全部都围了起来，一个人都不许再出入了。 而他的出现，让应天府府衙的差役们，也有了底气，大量的应天府的差役也调遣了过来，封住四周的道路，禁绝普通百姓出入。 一直到这一切应对都做的差不多了的时候，镇守府的萧乾也带着一群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在他的身后，刘守有和一群锦衣卫，低眉顺目的跟在后面。 “见过萧公公！”徐维志对着萧乾见了礼：“公公来了，小侄就踏实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萧乾眉毛动了动：“刘千户也跟着来了，这事情问清楚了，大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也不知情，具体如何，得问问他在这里的属下才知道！” “刘千户？”徐维志歪过头：“你确定这事情不是你授意的么?” “我不确定！”刘守有干脆利落的摇摇头：“张旭一家，是我下令监控的，执行我的命令的是咱们千户所第三，第七百户，但是，我并没命令他们破门拿人！” “这张旭一家，有什么值得你锦衣卫大动干戈的，据我来的路上了解，这张家算是南京城的积善人家，平日做人做事，都算低调的很，” “我们怀疑他窝藏白莲教反贼，甚至和白莲教反贼有勾连，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我才加派人手盯死了他们！”刘守有坦然说道。 “是么?”徐维志有些怀疑的看了刘守有一眼，这话他不信，但是也不敢不信，只是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大正常。 “说那么多干什么，让做事的锦衣卫出来，问问不就清楚了！”萧乾坦然的说道。 此刻他们距离张家有上百步，前面是兵马司的官兵的封锁线，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咦?” 徐维志还没说话，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远处有些喧嚣，又是一群人从长街那头走了过来。 “是张靖中？”徐维志对南京城里的高官的英雄谱，可是熟背如流，一见到一脸阴沉，立刻就认出对方来了。 “他一个户部的侍郎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萧乾也喃喃自语道。 南京城的官场格局，和北京有些区别，虽然是南北两个京师，但是，在北京，那是大明的中枢，管事的是皇帝和内阁，六部官员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作为南京师，南京这边主要也就是管理南方的事情，而且，很多事情，在南京师这边还做不了主，还得让在北京的内阁和皇帝裁定。 所以，南京六部，重要性就没北京的六部那么强了。 兵部和户部，算是在南京六部里职权最重的两个，一个管钱，一个管粮。 而兵部这边，除了兵部尚书，朝廷还有一个世代镇守南京的魏国公，此外，为了平衡这朝廷和勋贵之间的势力，宫里又派了一个镇守太监来协助监管这军事。 这兵权，算是这三家分润了。 而管钱粮的户部，依然是户部，没有勋贵插手，也没有内官监管，所以，户部的职权可行而止，这张靖中虽然是一个户部侍郎，不是户部的堂官尚书，但是，正因为他是做事情的侍郎，在南京城里，可以说是炙手可热。 不和那些清水衙门比，就是和兵部衙门比，即便是兵部的侍郎，和这户部侍郎比起来，职权上都差了许多。 “张家犯了什么王法?” 张靖中匆匆走了过来，对着萧乾和徐维志打了招呼，扭头就冲着刘守有开腔了：“是造反，还是谋逆，锦衣卫又是破门杀人，又是拘禁张家一家老小的！” “尚未证实，正待派人去将里面的锦衣卫百户叫出来问话！” 徐维志淡淡的说道，他不大喜欢对方的样子，他魏国公府和镇守太监府来处理这种事情，是职责所在，但是，户部来人对锦衣卫办事指指点点，那就叫做越权了。 “我亲自去叫人出来！”刘守有拱拱手，就要进去叫人。 “你不能去！”这张靖中大声叫了起来：“是因为事情闹大了，你亲自去串供么，有萧公公和魏国公世子在这里，当面将人叫出来，说的明明白白的好！” “张侍郎！”刘守有买萧乾的面子，买徐维志的面子，但是，区区一个侍郎的面子，他可是不怎么买的。 锦衣卫替皇帝侦缉百官不法事，天生就是监控这些官员的，锦衣卫的官员，可以和宫里的人交好，可以和权贵交好，但是唯独是不可能和文武官员交好的。 “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我锦衣卫办事，难道还要你户部的允许么？”他冷笑了一声：“我还不知道，陛下下了旨意，让那个户部节制我锦衣卫！” “你……”张靖中怒极，指着他，朝着萧乾说道：“萧公公，你看，锦衣卫嚣张跋扈至此，无故侵袭百姓不说，现在又要拿我朝中官员开刀么?” “张侍郎，慎言！”萧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和锦衣卫一样，他和这六部的官员，也是尿不到一个壶的，对方找他要公道，那可算是找对人了。 “我觉得张侍郎的话，也有道理！”徐维志走了出来，打起了圆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刘千户说不知道详情，这么进去叫人也不大合适，这事情还是我来吧！” 他对着张靖中看了看：“张侍郎和此事是没关系的吧，若是恰巧路过，想看个热闹的话，还是少说几句，若是特意来的的话……” 他沉吟了一下：“那就更应该少说了，是非曲直，有魏国公府和镇守府在这里，总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张靖中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张家也算那我的亲族，要说他们犯些小错，为富不仁，我肯定相信，但是，若是说他们犯了值得锦衣卫大张旗鼓破门拿人的罪过，那我绝对不信，这其中绝对有小人作祟！我大明朗朗乾坤，若是这种小人在我眼皮下犯事，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第二百八十章 胸有成竹 坐等说法 第二百八十章 胸有成竹 坐等说法 外面兵马司的官兵将宅子围起来的时候，锦衣卫的人早就报之了高寒。 不过，兵马司的官兵仅仅是将宅子围了起来，并没有想强行进入，甚至没有对他们这帮锦衣卫露出什么敌意，高寒也就坦然了。 应天府是例行公事，兵马司也是例行公事，但是，他锦衣卫更是现在例行公事，他完全不必理会他们，锦衣卫办事，什么时候还要看地方官府的脸色了。 等到地方官府的大块头出来了，他高寒身后自然有人也会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他值得操心的事情，正经是在外面的大佬们都来之前，将张家和反贼有关连的证据找出来，才是最实在了。 张家和反贼有没有关连，这实在不好说，但是，张家和江湖人有关连，这是一定的，那些死在锦衣卫刀下的护院，就是最好的证据，更别说还有那个杀了几个他们锦衣卫兄弟的大和尚在。 反正这凶徒已经抓到了，这和尚是不是反贼，都必须是反贼了。 再说了，张家有盐行，这和私盐贩子必然有联系，这念头敢做私盐买卖的，都是做的杀头的买卖，和反贼其实也没多大区别了，只要找到他们和私盐贩子来往的证据，再顺着这线抓下去，弄几个是反贼的私盐贩子出来，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大大小小的账本，被搜了出来，一时看不完，这没关系，回头带回去可以慢慢看，刚刚在后院跑掉的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历，总得从张家人嘴里拷问出来，没跑掉是，是江洋大盗，跑掉了，那肯定就是反贼了，妥妥的， 外面有人召唤，他站起身来，吩咐手下看好张家的人，继续在宅子里搜查证据，胸有成竹的朝着外面走去。 “锦衣卫百户高寒，见过千户大人，见过萧公公，见过世子！”他被人带到众人面前，看到眼前这样的阵容，绕是心里有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萧公公和魏国公世子，亲自来问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你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刘守有冷着脸说道：“你从头到尾如是的禀报来，若是有半句虚假，你就准备吃家法吧！” “属下明白！”高寒点点头，对着面前众人，侃侃说了起来。 “属下奉千户大人令，监视疑似和白莲教反贼有勾连的张旭一家……” “等等！”张靖中直接拦住了他的话头：“你说张旭一家和白莲教反贼有勾连，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位大人是？”高寒看了一眼自己的千户。 刘守有背着手，眼睛看着萧乾，仿佛是没有看到高寒询问的眼神一样，高寒顿时心领神会，这是一个不用管的家伙。 于是，他理都不理张靖中，继续说道：“至今日午时，张家进出人等，均记录在案，一和尚假扮菜农，从张家而出，我等上前查问，这和尚暴起发难，直接杀死属下锦衣校尉周谦、步三会两人，伤十余人，总旗李驰重伤不醒！” 他顿了顿：“张家窝藏反贼，勾连反贼的事实确凿，为防止张家窝藏的反贼趁乱脱逃，属下率人进张家查问，遭到张家百般阻挠，在这过程中，甚至有不少人武力抗拒，在这种情况下，属下值得权宜从事，果断格杀武力拒捕的人等，并彻查张家！” 见到众人脸色不一，他强调道：“在彻查过程中，又有多人袭击属下和属下的兄弟们，造成多人受伤，除了数人被当场格杀之外，还是有几人脱逃而去！” 他一脸的惭愧，对着刘守有说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千户大人责罚！” “责罚不责罚的，回头你们回去再说！”萧乾摆摆手：“张家的人呢，死伤如何？” “只要不是动手袭击锦衣卫的，我们都没有拿他们怎么样，只是驱赶到了一起，严加看管起来！”高寒回答道：“至于被当场格杀的人里，有没有张家的人，那得辨别尸首之后才知道！” “既然人被看管起来了，你们锦衣卫还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将人拿回去！”徐维志也缓缓的说道。 高寒还没回答，张靖中在一边恨恨的说道：“张家可是有名的富户，这些人进了张家，又将主人赶出来，此刻各处都没有人，当然是要好好的劫掠一番了，他们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将这反贼的帽子给张家扣上吗？” “为了给一个富户扣上反贼的帽子，我锦衣卫死伤数人之多，这张家的脸，未免太大了吧！”高寒反唇相讥：“我锦衣卫在张家驻留，那是为了搜罗证据，还让人心服口服！” “那证据呢?”张靖中大声问道：“你们搜了这么就，可曾找到证据，张家家大业大，请些护院看家有什么奇怪的，你们这些人，不请自入，人家当然以为你们图谋不轨，再或者，你们主动袭击人家，人家难道不还走，坐着等死吗？真是一派胡言乱语！” “张侍郎！”萧乾咳嗽了一声：“让高百户将话说完，你堂堂的朝廷大员，和一个小小的百户相争，成什么样子 ，你不要体面，朝廷还要体面的！” 见到张靖中悻悻闭嘴，他回过头来，对着高寒收到：“证据呢？” “回公公的话，杀我锦衣卫多名兄弟的反贼，正是从张家而出，这难道还不算证据么，此人已经被擒拿，口供很快就可以呈现到公公面前，至于其他的物证，我们正在搜查！” “让兵马司的人，协同锦衣卫一起搜查！”萧乾看看徐维志：“世子你看这样可好，张侍郎不是锦衣卫在张家意图劫掠吗，有兵马司的人和锦衣卫的人互相监督，这张家的一文钱，他们都带不出张家来！” “如此最为稳妥！”徐维志点了点头：“不过，天黑之前，必须要拿一个说法出来，这么大的乱子，南京城里可很少出现，弄的人心惶惶，那就不好了，早一点有说法出来，早一点能安定人心！” “好！” 刘守有在一边，果然的替高寒开口了：“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内，我锦衣卫一定拿个说法出来，两位不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求锤得锤 记恨在心 第二百八十一章 求锤得锤 记恨在心 天快黑的时候，徐维志和萧乾，施施然进了张家。 这是锦衣卫办案，才有这样的优待，若是其他人做下这样的事情，又没有拿的过去的证据，这不管是镇守府还是魏国公府，直接就出手干预了，所以，不得不说，这地方官员，勋贵，和宫里来人这样互相的牵制，非常有效，尽管这种有效，在很多的时候，会变成推诿，耽误一些事情。 张家到底都是兵马司和锦衣卫的兵丁戒备着，两人走了进去，张靖中居然也跟了进来，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既然是萧乾和徐维志都没表示他不能进来，他就当是对方默许了。 反正文官们和锦衣卫从来就不是很和谐的，撕破脸也不是这一回两回了，他已经直言这张家算是他的亲族，其他的，他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呢。 过了今晚，他张靖中和张旭一家所有的关系，都会被锦衣卫查个底儿掉天，与其担心后面的事情，还不是现在就咬死自己所见，将锦衣卫滥用职权的名头落在实处。 这样的话，锦衣卫理亏至于，再来对付他一堂堂的朝廷大员，那就不是针对他第一个人的事情，而是针对整个文官集团了。 “先看物证！” 萧乾淡淡的说道，有人将一叠叠的账本抱了过来，其中有些账本被单独拎了出来，几个时辰之间，锦衣卫的人再有本事，也无法证据确凿的将账本里没一笔记载都弄清楚，只是有可疑的地方的账本，全部都挑了来。 “就这些么，这些可不算什么证据！”张靖中嘿嘿的冷笑着，不屑一顾。 “那这些呢！！” 十余张劲弩，两副铁甲，还有几支火铳，被搬了出来，这些东西，无一不是朝廷禁令民间严禁持有的东西，尤其是火器，这民间私藏火器，直接就是流放三千两的罪责。 “居然还有火器！”徐维志也有些惊讶，他对锦衣卫的手段，可是有所听说，栽赃家伙这些家伙真做的出来的，但是，几张劲弩，几副铁甲，锦衣卫可能有这个能力栽赃，但是，这七八支火铳，锦衣卫还真栽赃不起来。 他能想到到栽赃的事情，张靖中自然也是想得到：“这是栽赃，张家的人被你们驱赶出来，你们放点什么东西谁知道！” “那这个也是栽赃了！？” 高寒冷冷的看了看有些失态的张靖中，当啷一声，将一个铜佛像丢在地上，“在后院的精舍里，还有个佛堂，供着这样的神像，我锦衣卫栽赃个点兵甲容易，栽赃个佛像容易，但是，栽赃个早就修好的佛龛，我们可没这个本事，这佛龛上的神像和地下的这玩意，可是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 张靖中疑惑的看着众人，似乎众人都知道这佛像是什么，但是，就唯独他一个人不清楚。 “这是弥勒佛！”萧乾叹了口气，兵甲，佛像，加上行凶杀死官兵的和尚，这一切都不用说了，简直就是铁证如山。 “弥勒佛？”张靖中还是不大明白，他一个户部的官员，对这东西，还真是基本很少接触，甚至听闻都很难听闻。 “这是白莲教反贼信奉的佛像！”徐维志看了他一眼，下了论断：“看来，锦衣卫这一次当机立断，惊扰到了这些反贼，才会有今天的事情，兵马司的人呢，就按照锦衣卫抓捕反贼的消息，出去安民，告诉百姓，官兵已经控制一切了，反贼已经落网，大家尽可安生！” “这不可能！”张靖中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一定是有人栽赃张家，对了，张家这么多人，还有偌多的护院，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入了这反贼的教派，也不无可能！” “那就不是你张侍郎需要关心的事情了！”一直忍到现在的刘守有，微微冷笑了一下：“缉捕反贼，是我锦衣卫职责所在，来人我，拿人，封屋！”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张靖中见萧乾和徐维志，都对刘守有的命令没什么反应，知道此刻自己大势已去，张家一家老小被拿问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情，他嘴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掉头就走。 若是他的力量，不足以搭救张家，那么，他就要借助别的力量了，以他在南京城里的声望，真要掀起什么风波了，还是有不少文官会追随的。 “高寒！”刘守有低低喝了一声。 “属下在！” “派两个兄弟，去张侍郎家中坐探！”刘守有看着张靖中的背影：“就按规矩来，既然户部的官员，都觉得可以对我锦衣卫缉捕反贼的事情可以指手画脚了，那么，循例坐探，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属下遵命！” 两人在这里一唱一和，徐维志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锦衣卫在官员家中坐探，还是开朝时候的旧例，别说南京城的锦衣卫现在没这么做了，就连在北京，锦衣卫往官员家中派坐探的也是极少的了。 看来，这张靖中得罪锦衣卫得罪的厉害了，尤其是他还自承是这张家的亲族，不管他和这事情有没有关系，只怕锦衣卫都要好好的折腾折腾一下他了，若是扳倒一个侍郎，这南京的锦衣卫，只怕比抓几个反贼的小蟊贼，更能引起震动。 “萧公公，既然此间事情属实，那我这就带人回了！”他看看萧乾。 “一起走！”萧乾淡淡的看了场中的锦衣卫一眼：“既然锦衣卫事出有因，倒是我们大惊小怪了，留下应天府的人在这里收拾残局就可，其他的人都一起撤了！” 刘守有笑吟吟的送两位走出张家，在张家兵马司的人马，呼啦啦的仿佛流水一样的退了出去，顷刻之间，这张家里里外外，就只剩下锦衣卫的人了，至于应天府的人，自打一开始，他们就没能进到这张家的宅子里面来。 “事情有些突然！”等到所有外人都已经离去的时候，刘守有回过头来，对着高寒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以后有这种事情，无比谋定而后动，上官若是连下属的所为都不清楚，被人问起来，不仅仅很丢脸，还会给人一种驭下无能的感觉！” 第二百八十二章 暗中收获 惊弓之鸟 第二百八十二章 暗中收获 惊弓之鸟 “实在是事发仓促，又有兄弟伤亡……” 高寒低声回答道，刘守有摆摆手：“没有外人，就不要说这些了，只是给你提个醒，将来你的上官未必是我，你这样擅自做主，会让上官被动的！” “大人对属下的爱护之心，属下感激涕零！”高寒微微低头。 “好了，不说这个了，刚刚这一手弄的漂亮，这一下，就足够堵住所有人的嘴了，这些劲弩兵甲火器的，我都能理解，那个佛像和也能理解，但是，偌大的一个佛龛，你是怎么弄进来的！” 刘守有微微笑道：“莫非你早就有准备？” “不是啊大人！”高寒一脸我怎么会如此的表情：“这些兵甲火器，都是真的属下搜出来的，还有那佛龛，也是属下们在后院的密室里发现，属下一点手脚都没动？” “还真和白莲教反贼有关系？”这下，轮到刘守有惊讶了：“咱们这算是误打误撞，破了一桩大案子！？” “只怕真是有的！”高寒点了点头：“要不然，对方怎么会狗急跳墙，明知道外面有咱们的兄弟，也会铤而走险乔装想离开，这分明是知道若是不走就没机会了，这张家的人就算不是白莲教反贼，那也一定是和白莲教反贼有着很深的勾连！” 他犹豫了一下猜测道：“以张家的身家，实在是没道理做反贼，属下斗胆猜测，这张家，会不会是白莲教的金主之一！” “非常有这个可能！”刘守有点了点头：“将张家父子连夜拷问，一定要拿到有用的口供来，与此同时，张家所有的产业，全部都要查封，谨防反贼们转移钱财，这反贼们多一分银两，就是对朝廷多一分危害！” 他对着高寒吩咐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得赶紧安排人去查封张家的产业，账本我就带走了……” “大人辛苦！”高寒恭恭敬敬的点头。 “对了，沈运那边，你派人知会一下，我这两天可能有点忙，就不见他了，张家不仅仅在南京有产业，在苏杭，扬州只怕也有不少产业，这一切都得我去安排！” 吩咐完这一切，刘守有也率人离开了，事情发生了一个下午了，理应是没有什么消息传出去，但是，大量的官兵和锦衣卫集结在张家，难免会让人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他得尽快在消息传开之前，安排这些事情。 这些是明面上的东西，就算抄没张家所有的家财，锦衣卫也吃不下这独食，朝廷要拿大头，剩下的，锦衣卫，镇守府，魏国公府，甚至连应天府，都会有所分润，他刘守有能得到的好处，并不太多。 但是，张家可是做了海贸几十年了，若是以前，这东西对刘守有来说，也没多大作用，张家倒了，他们的船队，水手，自然会被别的做海贸的家族吞并掉，这其中的好处，外人一点都得不到。 但是，现在刘守有和沈运联手，一直成规模的船队，那些熟悉航路的水手船长，那就是一笔令人想不到的巨大财富了，如果张家的船队还在大明海域，这理所当然就成了他刘守有的战利品，如果船队已经出航了，那么，他必须安排人手，等待着船队回来自投罗网。 反贼不反贼的，他并不关系，他刚刚升迁为指挥佥事，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升迁了，还不如将这个功劳让给高寒，这样的功劳，对高寒的作用可是很大的，至少，将来在新人千户到来的时候，高寒这个副千户，有资格倚靠着这些功劳，和对方分庭抗礼。 沈运是在第二天早上得到张家整个被锦衣卫端了的消息的，他不禁有些感叹锦衣卫的心狠手辣，这么大的家族，扣上一个反贼的帽子，说拿人就拿人，说抄家就抄家，这锦衣卫的权利未免饿太大了点吧！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对高寒派来的人说，只是“好心”的让高寒派来的人提醒一下高寒——张家大宅里的那些人，未必是整个张家，张家肯定会不少子弟心腹没在这里的，锦衣卫别忘记了他们！ 他知道自己的这提醒，可能有点多余，但是，打蛇不死必遭后患，张家这次若是真的有人侥幸脱身，而这人又足够知道一些内幕的话，沈运可能肯定，这个漏网之鱼最恨的，绝对不会是锦衣卫，而是他沈某人。 他可不想给自己制造几个随时随地都在琢磨着要自己的脑袋的仇人，只有死掉的仇人，才是最好的仇人。 他在这里琢磨着这事情，没料到锦衣卫的人一走，却是有人找上门了，和沈运一直有着良好的关系，甚至现在还有人在沈运的“百合花号”做那海上镖局的买卖的郑宽，神色惊惶的走进了沈家的大门。 等到一见到沈运，这个粗豪的汉子顾不得门外还有沈家仆役在，噗通一声就在沈运面前跪下了。 “沈相公救我！” “起来，起来！”沈运将他扶了起来：“郑当家的这是为何？” “沈相公，你这一次，真的要救救我！”郑宽跪在地下，似乎沈运不答应救他，他就不打算起来一样：“锦衣卫昨天晚上，将张旭全府给拿了，听说双方都死了不少人！” “嗯，这事情我知道，但是，张家是张家，你郑当家的是郑当家的，和你没什么关系！” “不，这事情和我有关系啊！”郑宽大声的叫道：“这么多年来，我在海上讨生活，哪里没做点见不到光的事情，刚刚来南京那一阵，张家知道了我的底细，也胁迫我做了一些我不大愿意做的事情，这些事情，以张家的为人，肯定会留在张家一些把柄，锦衣卫抄家拿人，这些把柄一个都漏不掉，到时候，我可真是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了！” 见到沈运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他赶紧膝行两步，走到沈运的面前：“沈相公，我知道你在锦衣卫里有人，有大人物照拂你，请你务必要救我一救，我郑某愿意献出一半的家财，感谢沈相公的出手……” “一半的家财么，看来，你做的见不得光事情，还真不少！” 沈运微微沉吟了一下，突然问道对方：“你和白莲教反贼，可有一丁点儿关系？” 第二百八十三章 钱财浮云 实力至上 第二百八十三章 钱财浮云 实力至上 “绝对没有！” 郑宽矢口否认，这也是他敢来求沈运的原因，他消息灵通，张家因为什么事情被锦衣卫给一锅端了，他可是清清楚楚，若是和反贼有任何关系，那么，他现在更应该做的是亡命天涯，而不是来找沈运求情。 “没有就好！”沈运点点头，“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事情或许我可以替你说几句话，但是，若是你和反贼有关系，那么，神仙都救不了你！”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郑宽连连点头。 “你的一半家财是多少，不是我看惦记的！”沈运继续说道：“谁将你摘出来，你就去谢谁……” “不不不，若是沈相公能救我，我郑宽必定重谢，重谢！”郑宽只当是沈运说客气话，连忙表示。 沈运眉头一皱，看着郑宽：“怎么，郑当家的还觉得我缺你的那点银子吗？我倭国航路哪一趟，不给我带几万两银子回来，难道说，郑当家的，觉得我赚的这点小钱，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不，不，不，！”郑宽心里一急，说话都结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相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怎么能让沈相公白忙乎呢？” “那我想要什么，你应该清楚！”沈运看着对方，不说话。 若是连沈运想要什么，眼前这郑宽都想不到，那这眼前这人，沈运觉得，也没什么的搭救点了，他的一半家财，说起来不少，但是，真的是锦衣卫找到可以对付他的证据，别说一半家财，他所有的家财，都是锦衣卫的了。 郑宽脸上青白交加了一阵，终于，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也是，这些年来，我年纪也大了，当初一直跟着我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们，也改有个好的归宿了，跟着我，不仅仅得不到什么好处，甚至还有被我牵连的风险，沈相公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这些老兄弟，就交付给你了！” “你的这些老兄弟不跟着你讨生活了，那你呢？”沈运问了一句。 “若是能侥幸逃过此劫，我就真正的退隐江湖了，再也不理会这江湖上的这些琐碎的事情，老老实实在南京城颐养天年！”郑宽叹息道：“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应该是最好的了！” “你能这么想的话，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为了说话一下！”沈运点了点头，若是这样的话，给对方留下一半家财，倒是也算说的过去了，郑宽属下不少，他的名声，多少还管点用，自己暂时还用得上对方。 “回去等消息吧，我会尽快去找人关说！” 他点了点头，将郑宽打发走了。 郑宽这海上镖局的人手有多少，暂时不清楚，但是，按最少的估计算来，这几十上百人应该是有的，这批人掌握在手里，当然是好的，尽管这些人忠诚度不够，而且桀骜不驯，但是，将他放在船上，却是一直不可小觑的力量。 当然，他若是要用，肯定是要挑拣一下，那些有了家室的人，他才敢重用，至于那些无牵无挂的，斟酌着用吧！ 药铺的买卖，他吩咐了陈礼一声，接着开业了，想来现在张家的人，是没心情再找他的麻烦了，药铺的收益虽小，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能赚钱的买卖，还是不要放过。 下午的时候，他抽空去了武学那边一趟转了转，然后到医馆坐了坐，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医馆的买卖了，不过医馆一直在周倩儿的打理下，一直没出过什么乱子，收益也是很稳定，过来转一下，也就只当是在刷一刷他这个东家的存在感了。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医馆了多了两个不熟悉的年轻女孩，找季家兄弟一问他才知道，这两个女孩是欧阳燕的新收的徒弟，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的这两个小女孩，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是，做事情却是麻利的很。 “欧阳姐姐来的不是很勤，那么，她不来医馆的时候，他们就在这里帮忙了，反正又不要我再多开一份工钱！” “你倒是挺给我省钱的！” 面对着周倩儿的吐槽，沈运晒然一笑：“你如今可是我沈记医馆的掌柜，做事情大气一点，咱们赚的多，花起来也不心疼！” “所我将我的月钱提到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周倩儿莞儿一笑：“我现在既是医馆的大掌柜，有是医馆的药师，这二十两银子一个月不过分吧！” “我好像不记得你给我说过这事情！”沈运一愣：“小小年纪，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花不了，我可以叫我娘存着，万一哪一天你将我们赶走，我们娘俩也不担心流落街头了！”周倩儿眨巴着眼睛：“我娘说过，男人啊，是没权没钱的时候才是最好的，一旦是这钱和权有了其中的一样，这男人就变坏了，再也靠不住了！” “敢情在你眼里，我赚钱了这还算坏事了！”沈运有些郁闷：“你娘平时就教你这些啊，他怎么不捡带你好的教……” “不许说我娘！”周倩儿哼了一声。 “好吧，那个徐大小姐，最近有没有找你打双陆?”沈运顾左右而言其他。 “当然有，你以为别人和你一样啊，一晃就可以几个月不来看我，亏我还叫你沈大哥呢！”周倩儿哼了一声：“小佳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会经常来见我，就是他那个世子哥哥，老是有些担心他，每次来都得派人跟着，小佳烦都烦死了！” “最近有些不大太平，有人跟着总是好事情！”沈运不以为然：“别说小佳了，就是你，在棋盘街没事去，若是要出去的话，也得叫你你娘派几个我府里的人跟着，就说我说的！” “没事我才不出去呢！”周倩儿摇摇头：“外面的人坏人太多，还在这里安心，没人敢欺负我！” 她突然有些狐疑起来，看着沈运：“你不是来找我的吧，是来找小佳的吧，我说你怎么几个月不来，一来就问小佳的消息，连医馆的收益如何，你都不问一问！！” “你……”沈运指着对方小小的脸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懒的和你说，好好的看着铺子，有事情直接到府里找我，我走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打蛇不死 投名有状 第二百八十四章 打蛇不死 投名有状 在医馆里转了一圈，沈运心情好了许多，尽管他也不觉得自己和周倩儿的一番谈话，有什么可以值得心情好的地方。 但是对方那毫无心机的谈话，那种彻底的信任感和依靠感，还是让他愉悦不少。 回到家里，冯保正在逗弄着东方强的那一堆双胞胎，大一点的女孩好像最近也熟悉了这沈府的环境，见到沈运回来，还脆生生的叫了一声，模样煞是可爱。 “消息都知道了”冯保将手中的拨浪鼓，递给女孩，让她继续逗弄着自己的低低，站起身，慢条斯理的说道。 “知道了一些，具体的还是不大清楚！”沈运自然知道冯保说的什么消息，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萧乾那边来人，给我说了点事情！”冯保说道：“这事情刘守有办的有些过急了，而且，张家也不是没人给他们说话的，估计最后的结果，就是张家养的那些人里，和反贼有勾结，张家最多是一个误交匪人的罪名，这罪名，花点银子，了不得让他们张家出个人定罪，事情是大不了的！” “难道张家的这些人落到锦衣卫手中，还拿不到口供吗？”沈运有些奇怪，都说了到了锦衣卫手里，锦衣卫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怎么到这里，事情就变了呢。 “现在张家的人，都是这样一个说辞，肯定是有人串供了！”冯保哼了一声：“锦衣卫也不是铁板一块，海量的银子砸下来，鲜有不动心的，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了，而张靖中，南京户部侍郎，联络了一帮官员，正在为张家鸣冤，弹劾锦衣卫的折子，已经连夜发出去了不少了！” “这事儿闹得！”沈运砸吧了一下，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的好。 “而且，事情还在逐渐的闹大，在这帮文官的撺掇下，南京城里的富户，很多都人人自危起来，甚至要联名向朝廷请愿，锦衣卫的人今天可以这么对付张家，明天就可以这么对付王家，李家，至于那些从张家搜出来的证据，倒是没几个人信的过的。” 冯保笑了笑：“说实话，这事情刘守有这孩子，还是用了心思的，但是，这事情发生的太巧了，换我，我也不信，南京城里的这些大族，哪一个不养着几十个护院，谁能保证自己的护院中，个顶个的都是清白之人，这种手段，用在谁都上，都是管用的！” “也就是说，这事情最大的可能，还是不了了之了！”沈运沉吟了一下，觉得这事情麻烦了，他上午还在提醒高寒办这个案子，要小心打蛇不死的事情，没想到，到了晚上，这确切的情况就反馈了过来，这蛇，估计还真打不死了。 “应该是这样了！”冯保点点头：“我就是给你提个醒，这事情要是结束了你可怎么办，经过这事情之后，你和这张家之间，可就是不死不休的事情了！” “不死不休！”沈运哼了一声，目光中露出一丝狠厉之色：“那就不死不休吧！” 这事情既然已经不可避免，那就去面对好了，既然对方一定要和自己做仇人，那么，做这仇人，他也无所谓了。 “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如此！”冯保先是竖起大拇指，赞赏了一句：“我就喜欢你这样敢作敢当杀伐果断的人，不过，你打算你怎么不死不休呢?” “这一趟浑水，你武学里的那些学生们，可未必愿意和你趟，愿意和你趟浑水的那两个小崽子，已经外派出去了，就靠你现在养在庄子里的那些小崽子吗？” “不行吗？”沈运反问了一句。 “当然不行，这些小崽子能不能用不说，就算能用，也是你最后关头才能用的，青龙会的人你或许能找到几个亡命之徒，但是，这些亡命之徒可是用钱都收买得了的，你能收买，人家也照样能收买！” “我没打算用他们！”沈运嘿嘿一笑：“正好最近有些人，想来投效我，这空口白牙的，当然没法取信，这些人，还不得交点投名状，叔爷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了计划了，晚上我再好好的琢磨琢磨，看事情该怎么做！”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就可以了！”冯保点点头，不再说话了，低头又唤起那对双胞胎的名字去了。 第二天，沈运去了一趟镇守太监府，此前他已经去过这里多次，现在已经算是这里的熟客了，来了都不用通报的，直接就进去了，而在他到了这里不就，刘守有就带着两个人匆匆的赶来了。 锦衣卫现在抓的张家的案子，这镇守太监府和魏国公府邸都是关注了的，他来此汇报案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两个正常的人，正常的来到这里，谈的事情，可就有些不大正常了。 萧乾直接就没有出现，两人在镇守太监府的大厅里，谈论的事情，也和萧乾没一文钱的关系。 “郑宽，这是什么人，哦，这人有些身家么？” “一半家财，换取锦衣卫对他的不追究，销毁从张家抄没的所有对他不利的东西！” “与此同时，他手下的一帮昔日里做过海盗的亡命之徒，他转交给我！” “放过他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既然有人送钱上来，不要白不要，这些钱财，你我兄弟二一添作五就可以了！” “至于这老东西，想从此上岸，没那么容易，他交给你的那些人，还得让他约束，每年至少要随着你的船出一次海，这话你就说我说的！” “我明白了，得让他绑在咱们的船上！” “不过，我担心他们出工不出力，或许决定咱们没他们的把柄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再搭理咱们了，我想着，让他们交一份投名状！” “用张家的人吗？” 刘守有微微一忖，就明白了沈运的意思：“看来，你也知道这一次，张家不会完蛋了，这样也好，不过，这投名状得让张家的人，出了咱们锦衣卫再说，免得那帮文官，又抓住这事情兴风作浪，哥哥我如今在风口浪尖下，可折腾不起，你要弄，就弄的干脆利落一点，狠一点！” “这个自然！”沈运点点头说道：“一个张家的人头，算一个投名状好了，我会给他们个期限，没有的话，那他们就自求多福，期望你们锦衣卫不要找上他们吧！” “行，到时候你将名册给我一份就可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分说厉害 何去何从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分说厉害 何去何从 郑宽的大宅里，晚上灯火通明。 郑宽当年手下，有三个老兄弟，秦金牙，霍大虎，张到到，这三个老兄弟各自都有着一套人马，如今的他们是三个，除了秦金牙带着他的人，正在沈家的海船上，其他两人，都被郑宽召集来了。 “当你你们跟着我上岸，在这南京落户，前前后后打点花销的也不少，如今在别人眼里，你我兄弟也算是身家清白之人，大家各自娶妻生子，没人想再流落江湖，亡命天涯吧！” “大哥说什么话，不是是我们兄弟再干几年，就彻底的金盆洗手，不做这刀口上的营生了，安安分分在这江南之地养老么？” 霍大虎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材微胖，大概是这些年来养出了的体态，看他的身形，当年也是一个彪悍高大的海匪，此刻听到自己老大这么一说，皱起了眉头！ 倒是那张到到为人精细一点，没有理会霍大虎的话，直接开口问道：“大哥，这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了么，是老秦那边做砸了？” “不是，是张家出事了！”郑宽叹了一口气。 “哪个张家！”两人都有些不大明白。 “能和咱们扯上关系的，又有哪个张家，当然是南京的张家！”郑宽说道：“大家都知道，当年刚刚到南京来，咱们急于站稳脚跟，少不得有些把柄落到张家的手里，这些把柄，若是放在平时，张家用来威胁咱们兄弟，咱们兄弟不买账就不买账了，大不了换个地方养老，而张家只要海上还有买卖，就不会蠢到这地步，来威胁咱们！！” “那张家怎么了？”两人齐齐问道。 “被锦衣卫给抄了！”郑宽说道：“就前天的事情，死了不少人，锦衣卫那边也死了几个，如今，锦衣卫那边一口咬死了张家和反贼勾结，要置张家于死地！” “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啊！”霍大虎吸了一口气，迅疾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大哥说的那些把柄，只怕也落到了锦衣卫手里，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不能把！”张到到有些狐疑：“张家身后可是有着大靠山的，若在这么轻易就倒了，总觉得有些不大置信，莫非他们身后的靠山倒了，别的人借锦衣卫下手吞了他们？” “正因为他们有靠山，所以，这么大的事情，锦衣卫也弄他们不死！”郑宽又叹息了一下：“他们能脱身，无非伤点元气，可这杀千刀的，这事情他们倒霉就倒霉，这事情把咱们兄弟们给套进去了！” “锦衣卫那边，要对付我们？”两人脸色齐齐一变：“那咱们得赶紧走，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哥，就带着能带走的东西走，这房产，铺子，田地，也顾不上了！” “你们舍得吗？”郑宽看着自己的两位老兄弟：“再说了，只要咱们在大明，锦衣卫要对方咱们，咱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出海么？当初咱们就是以为不愿意在那些番人那里安家落户，才会选择回来，难道这么多年了，怎么又走回头路么？” “那怎么办，大哥，这事情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张到到看着霍大虎这极其败坏的样子，微微笑了起来：“大虎，你别着急，大哥叫我们来，一定是有了办法，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昨天我去见了沈运！”郑宽点点头：“你们都知道此人，金牙如今正在他的买卖上做事情，这个人是有着锦衣卫的靠山的！” “这不正好，给他送些银子，让他摘出来就是了！”张到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咱们兄弟那些陈谷子烂麻的事情，和张家的事情比起来，不值得一提，民不举官不究，锦衣卫那边得了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要是这样就好了！” 郑宽坦然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沈运那边回信了，也带来了锦衣卫千户刘守有的意思，咱们兄弟的事情，锦衣卫看既往不咎，不过，有些事情，怕是咱们兄弟得做一做了！” “花了多少银子，老大你说个数字，这银子，总不能让老大一个人，咱们兄弟都有份，这些年，大家日子都不怎么好过，都是老大照顾着，我们兄弟心里有数呢！” “这不是银子的事情！”郑宽直接回答：“锦衣卫那边的意思，何尝又不是沈运的意思，这一次，张家之所以倒了，锦衣卫之所以要针对他们，还不是因为这海上的事情，这张家和沈运，怕是势不两立了，咱们兄弟，得选个边儿啊！” “这还用说，当然是选沈运那边，张家，张家可保不了兄弟在南京平平安安！”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赘述了！”这个脸色郑重起来，“五万两银子，张家的人头，这是就他们开出来来的条件！” “银子的事情，我们明白，这人头怎么回事情，要张家谁的人头？”霍大虎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张家家主张旭的人头吗，这可有些不大好杀，张家的好手不少，而且，张家老二手下那些人，不比咱们兄弟手下的功夫差！” “张家的人头！”郑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银子我们得出，但是，人头我们也得给，我想没事，我得拿张旭的人头，你们的家小想要没事，你们就得拿和你们身份差不多的张家的人头，一个人头，换一个人一家老小平安无事，这就是他们的条件，多少个人头，他们就放过多少人，咱们兄弟多少人，想来他们都是清清楚楚的，锦衣卫就是干这个的，不要担心他们会遗漏！” “这事情，我已经应承下来了，而且，今后咱们兄弟的出路，也就在沈家了，如果不出意料，这沈家势必是取代张家的！” 他咳嗽了一声：“话我清楚了，你们怎么看，若是想继续想在这南京城里一家老小舒舒服服，那么咱们就合计一下，怎么对张家下手，如果你们不想趟这一趟浑水的话，呆会从我们这里离开之后，就得立刻准备逃离这南京城了，不过，我想锦衣卫那边，只怕不会那么轻易让你们脱身！” 第二百八十六章 黑云压顶 山雨已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黑云压顶 山雨已来 郑宽和他的手下们，怎么商议的，沈运不知道，正如郑宽所料到的一样，锦衣卫那边，在郑家和霍大虎张到到以及秦金牙家都布置了眼线，防止他们潜逃。 若是他们几人，能够抛下他们的家小，跟随他们的兄弟，未必不能逃走，不过这事情肯定就没法挽回了，锦衣卫会肯定会天下发布海捕文书，甚至直接给套上一顶反贼的帽子。 他们这些江湖人身后，可没有一帮文官为张目，他们除了立刻远遁海外，就是在大明，不可能有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所以，这一开始，郑宽和他的兄弟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锦衣卫那边交代了，对张家其他的人动手，他们不算，但是，对张旭父子动手，那得等他们离开锦衣卫再说，这话有撇清的意思在，不过，这个时候，郑宽和他的兄弟们，计较这个，计较的来吗？ 几日之后，扬州那边，发生命案，张家在扬州的宅子里，被贼人闯入，七八个护院死伤大半，张家老二两个儿子被贼人刺死，家财细节一空。 此前扬州府就得到消息，张家可能涉及到发贼大案，对张家的人就看管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官府的人几乎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命案的发生，贼人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动作极为巡街，等到满城告警的时候，贼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杭州那边，发生一场灭门惨案，余杭县县尉一家，深夜被贼人闯入，全家老小被杀，无一幸免，余杭县这边的结论是，这刘县尉在任上缉捕过的凶犯报复，初步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犯，正在大力缉捕中。 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被杀的刘县尉身上，几乎没人注意到，刘县尉的夫人姓张，据说出身杭州的某个张姓大户。 而在杭州张家大户的祖宅附近，前来报讯去的余杭县官差到达这个几乎整个村子都是张姓大户的地方的时候，发现这里早就乱作一团，大量的青壮被武装了起来，巡查着路人，哪怕是官差亮出了官府的身份，这些青壮也拒绝他们进村。 官差们有些好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少不得询问一番，这些青壮告知，最近有盗贼袭击村子，为了村子的安全，所有外人，都已经被族里下令不许进村了，报信的官差到这里，就应该可以回去交差了，但是， 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报官！？” “报了，但是，官兵一来，贼人就走，来回了几个回来，大家知道，都指望不上官兵了!” 青壮们有些悻悻然，实际情况当然不是如此，官兵们倒是来过一次，只是他们在这里呆了几天，村子里被糟蹋了一番，结果，贼人不来，官兵们又走了，再次之后，村子里就没打算再请官兵来了。 官差们啧啧称奇，这么厉害的盗贼，居然出现在杭州府，也不知道卫所的官兵们是干什么吃的，他们议论着离开了，身后的这村子了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个谈资，但是，他们没意识到，对于这村子，这可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张家的人，迄今为止，已经死了十来个了，长房的人因为除了老三的家小在老宅，老三出海了，长房老大和其余两个儿子和他们的家小都在官府的监牢了，暂时没有多大损失，除了刚刚得知的长房的一个女人被人杀死，损失不算大。 但是二房那边，二房老大和他的两个儿子出海了，留在扬州的两个儿子，被人杀死在家里，这就令张家有些肉疼了。 如今的张家老宅，做主是老族长，也是张家的老太爷，在张家村里，除了张家三房，其余的都是这几代张家的近支和旁系，整整一个家族，三四百人，如今一个个都是全部都惊醒起来了。 有人在对付张家，手段极其狠毒，不仅仅是从官面上，也从江湖上找到了不少人，这人的手段，不得不令张家的人一个个心生怯意，各处传来的消息，都让张家所有的人一个明确的信号，张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所有在外面的张家人，除了在海上的，无法通知到，其余的人都接到了消息，一个个尽力的往着杭州这边赶，与此同时，张家大把的撒出银子，从各地请来一些江湖中人，帮扶看守着张家。 前几天，一帮蒙面的贼人来袭击，绕是张家的人有了准备，也被他们杀了几人，更为可恨的是，这些人杀人就杀人，居然割了人头去，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居然让人死无全尸。 现在，官兵也指望不上，谁也不能确定，那一群蒙面的贼人，会什么时候再度来袭击，张家村全民皆兵，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老大那边，还没消息么？” 七十多岁的老族长，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有些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家一直都顺风顺水，怎么顷刻之间，就会出现这么大的事情。 “靖中叔那边来了信，这一次的事情，他和大哥谈了谈，事情的起因，只怕都是在南京城里那个叫做沈运的秀才身上！”张家老三在父亲身边，恭恭敬敬的说道。 “一个区区的秀才，哪里有资格和我张家作对，靖中这官儿越大，胆子越小了，他只怕忘记了，这些年来，他在官场上一帆风顺，是谁在身后支持这他，让他弄清那个人的底细，现在人家是要刨我张家的根本，我们连人家的底细都不清楚，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孩儿知道了！” “外面的那帮贼人，有人认出来历了么？” “当初留下的那个贼人的尸首，已经请不少人看过了，无人识得此人，但是，此人身上脸上的痕迹，很可能是多年在海上留下来的，所以，大家推测，这些人，还是海上来的，找我张家寻仇的，这些年，大哥二哥在外面也结了不少仇家，这一次我张家落难，他们落井下石也是可能的！” “继续查问，令人发出些木牌在村子四周，就说我要和他们的当家的谈一谈，这世上没什么事情不能谈的！”老族长叹了口气：“你二哥那边，也放了消息出去了?别让他一回来就落到人家的算计里，不管花多少钱，将消息传出去，让他们暂时不要回来就算我张家这一次熬不过过去，至少香火不会断绝！” “知道了，爹！”张家老三低声回答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无法转圜 噩耗传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无法转圜 噩耗传来 张家村要和贼人谈判的木牌子，插到了村子外好几里的路口，只要贼人关注着张家村，不可能收不到这消息。 而这些针对张家村的贼人，会不关注张家村吗？ 两天之后，一支响箭插到了张家村把守的路口，很快，张家的老族长，就得知了贼人们要要他见面的消息。 不过，贼人要只和老族长本人谈，或者是张家老三谈，其他的人，一概不见！ 贼人们心狠手辣，看他们的行事，无论是张家老族长和张家老三，那是绝对不肯去见对方的，谁知道去了见了贼人，还回不回得来，而且，贼人们既然答应见面，肯定是选择他们觉得对他们有利的地方，想在见面的地方大队人马埋伏对方，那是不可能的。 张家的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由张家的一个近亲，带着十来个招募来的江湖汉子去见对方，反正张家有钱，对这些认钱办事的江湖人来说，冒点风险赚银子，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张家老族长交代自己的这个子侄，见了对方，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答应对方什么，只要弄清楚，对方这么对付张家，要对付到什么程度，张家要付出什么代价，才会让对方住手，如果有可能的话，张家能不能出价，请他们杀掉请他们来对付张家的人。 去见贼人的人，带着一帮江湖汉子出了张家村，然后，张家上下，就一直在等待着对方的消息，一直等到了半夜，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张家的老族长，这才黑着脸回了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个时候，人还没有回来，那就是再也回不来了，张家和这帮贼人之间，再无任何的转圜余地了。 南京城里，锦衣卫千户所衙门，走出千户所的大门，张旭站定的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大门内外，一样都是眼光普照，可是，站在这大门之外的感觉，就是不同。 进过在锦衣卫数日的羁押，终于“真相”水落石出，张家上下，因为疏于管教，识人不明，请到了几个和白莲教反贼有勾连的护院，这些人已经在当日的冲突中，被锦衣卫格杀了。 而在官府和地方乡绅的力保下，张家以部分家财具保，终于脱离了锦衣卫的这牢笼。 当然，锦衣卫这边的规矩，还是要有的，虽然已经证明张家没有太大的过失，但是，锦衣卫的绝对不会犯错的，不管是不是有人担保，被抓进锦衣卫衙门，就已经证明了你有错，所以，按照规矩，锦衣卫是要在张府直接派驻坐探，监视张家的人一段时间，并且在这一段时间内，张家不许离开南京城的。 不过，这一次的风波闹得比较大，人从锦衣卫这边捞了出去，锦衣卫也觉得大大的丢了面子，除了吩咐他们张家的人，不得出城意外，连坐探都懒得派了，一副受了挫折心灰意冷的样子。 “锦衣卫，不过如此！” 张旭回过头，对着身后的锦衣卫衙门，和在衙门口站立着的两个锦衣卫，冷冷的笑了一下。 转过身来，在不远处，户部侍郎张靖中，正微笑着看着他。 “三哥，大恩不谢！” 张旭对着张靖中拱拱手：“都是一家人，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这一次多亏三哥四处奔走，不然的话，就让这帮人的奸计得逞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咱们可是没出五服的兄弟，这些话不说了！”张靖中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 “好！”张旭点点头， 也不客气，指挥自己的两个儿子，扶持张家的家小上了张靖中带来的车马，等到这一切忙完之后，他才拱拱手，上了张靖中的马车。 车轮转动，转瞬之间，刚刚人满为患的锦衣卫衙门前都是变得冷清了起来。 “这不是回我哪里的路吧！” 在马车上，张旭和张靖中，没寒暄几句，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在南京城里居住这么多年，从这里回家的路，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你哪里回不去了！”张靖中脸上的笑容，从上车起就不见了，此刻更是脸色有些阴沉：“先去我那里，至少我那里，现在安全一点！” “安全一点，什么意思?”张旭有些头发发麻了：“难道这些锦衣卫还没服软么，三哥，你可朝廷大员，堂堂的户部侍郎，难道他们还敢在你面前放肆！？” “有些人疯狂起来，那是不可理喻的！”张靖中哼了一声：“尤其是有些家伙，假装看不见，这一次，咱们将这些做武官儿的，得罪的可不清，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咱们自己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旭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见到张靖中说的这么严重，甚至亲自用家宅来庇护他一家大小，心里知道这事情绝对比想象之中的更严重。 但是，越是如此，他越是镇定了下来，他知道，他若是慌乱的话，他只能死的更惨，这些年张家经历的那些敌人，早就用性命告诉了他这个经验。 “张奎死了，张利，张来，还有你女儿张巧玲，都死了！” 张靖中在嘴里吐出一个个张旭熟悉的名字：“在杭州，在扬州，甚至在咱们老宅，都有人死在来历不明的贼人手里，这是官面上对付咱们张家不成，改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沈运！”张旭深深的吸气，才压住自己脑子闪出的暴怒之意，但是，紧紧握住的拳头里，却是有鲜血渗了来，这是两手握得太紧，指甲都扎进了肉里面。 “这是要灭我张家满门的做法啊！”张靖中看着张旭：“你看你都惹了一个什么人，官面上的事情，我能帮你，但是，这种江湖勾当，那得你自己处理了！” “这个沈运，必须死！”张靖中冷冷的说道：“他满门必须都死，一个都不能留，张家这么多人，不能白死！” “放心，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张旭低低的吼叫道，眼眶仿佛都要崩裂一样：“在他死之前，我一定折磨得他求身不得求死不能！我要他亲妈看到他的尸体，都认不出他是谁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新的财路 帮会人才 第二百八十八章 新的财路 帮会人才 对于张家的老老少少最近的遭遇，沈运最近还真没怎么关心，不过，张旭一家从锦衣卫出来，直接就到了户部侍郎张靖中家里去了，这消息他还知道的。 郑宽的人再疯狂，也不可能半夜摸到张靖中家里去行刺，南京城不是杭州扬州那些地方，这里是首善之地，无论一帮蒙面人半夜在街上出没，就会被锦衣卫已经兵马司，应天府的人撵的无处躲藏了，更别说去朝廷大员家里行刺了。 不过，他也不担心，张旭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张靖中家里，只要他从张靖中家里出来，郑宽总会有机会要了他的命的。 如今张家亲族的名册上，已经被勾掉了十多个名字，而这名册上，张家的至亲就有三十余人，更别说还有张家的那些近亲什么的，郑宽的人只要有耐心，有胆量，不怕找不到机会找不到人杀！ 不过，为了防止张家的报复，沈运这段时间，不仅仅的加强了身边的护卫，更是轻易不会出棋盘街，锦衣卫那边，高寒也极为配合的派驻了一队到精忠武学，美其名曰“护卫坐探！” 当然，这一队锦衣卫到了这精忠武学，听谁的命令，那就不言而喻了，偏生这样的理由，谁都挑不出毛病来，这精忠武学的学生，都是南京城的勋贵子弟，谁说勋贵子弟就不需要锦衣卫的监视了，谁敢说这样的话，第二天锦衣卫保准就敢直接将这一位的意思送到宫里。 呆在棋盘街，安全是安全了，外面到处有李二狗的人，而里面又是锦衣卫的又是精忠武学的护卫，别说心怀不轨的此刻，就是进来的生面孔，瞬时身后都可能跟着两三个人，若是觉得这人可疑，则是直接抓起来，送到锦衣卫那边去了。 但是，在这重重的保护下，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闷了。 棋盘街的大大小小的地方，沈运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天天呆在家里也无聊，出门的话，见到的也都是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地方，千篇一律，实在是很容易让人抑郁。 “你越沉得住气，对手越是着急，现在疼的是他们，又不是你，你着什么急？” 呆在家里，每天也是那几副熟悉的面孔，见到有些焦躁不安的沈运，冯保摇摇头，还是年轻啊！ “我不着急啊，我就是觉得有点闷了，每天就这几个地方转来转去的，连武学里的家伙都纳闷，以为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以前半个月去不了回那里，现在每天去好几回的！”沈运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想做什么，叫人去做就是了，你现在手里又不是没有可用的人！”冯保见到他这模样，忍不住指点他道：“你若是真是闲的发慌的话，不如去二狗那边，这些人日后也是要听你使唤的，不妨过去一下，该施恩的施恩，该示威的示威，总得要这些人服服帖帖吧！” “也是！”沈运眼睛亮了起来，青龙会的事情，大部分的时间，他只出银子和吩咐做事，具体的事情，都是吴超在做，现在吴超在十八里村私港那边，这李二狗就成了青龙会的头儿。 刘守有对刘二狗许诺了什么，李二狗这段时间，可是干的风生水起，冯保可能还知道一点点内情，自己倒是一点都不清楚。 想到这里，他精神了起来，带着几个人朝着青龙会的堂口走去。 青龙会的老窝，以前是租赁的几间民房，后来手头宽裕了，直接将那几处宅子买了下来，现在叫做堂口了，虽然什么招牌都没有，但是，这堂口如今也是建的有模有样的，门口弄了两狮子，还站了两人。 一见沈运过来，那门口的两人，立马迎了上来，青龙会的人，无论是新人还是老人，进这青龙会，第一认识的是会首，第二认识的就是沈运的。 “沈爷，您来了！” “你们会首在吗？”沈运对棋盘街的人认识自己，但是自己不认识对方已经习以为常了，点点头，丢过去一句话。 这两汉子，回过头就查着身后的宅子喊了起来，片刻之间，李二狗带着七八个人，从里面迎了出来，那态度，估计李二狗他亲爹到了，都没这么亲热。 “沈运，有什么吩咐，你直接派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亲自过来，可让小的有些消受不起啊！” “没事，就是随便逛逛，想着还没到你这里来看看，就过来看看了，也没什么事情！”沈运随口问道：“对了，最近咱们这里，还算安静吧，没有什么心怀恶意的家伙在咱们这一片出没吧！” “沈爷，你也太小看我们青龙会了！” 李二狗一脸的幽怨：“如今我青龙会四五百号兄弟，若是让人摸到了棋盘街都还不知道，那我们还要不要混了！” “四五百人了！”沈运吓了一跳：“我记得你们才几十人，怎么一下这么多人了！” “咱们上面有人呗！”李二狗有些得意的说道：“跟着咱们青龙会混，出事了有人罩着，没出事则是可以舒舒服服的赚钱，这样的日子谁不愿意过！开始的时候，只是零星有人来投靠咱们，到后来，几个帮会，干脆直接就成了咱们青龙会的分堂了，如今在南城一片，咱们青龙会可是老大！” 他伸手叫来几人，一一介绍给沈运认识，这些人，都是一些小帮派的头目，直接是带着自己的人，全体投效到青龙会来的，此刻他们几个见到李二狗对沈运的恭敬模样，自然该知道怎么做了。 “一下招了这么多人，这银钱上的用度，周转得过来吗？”沈运微微有些皱眉，养一个几十人的街头小帮派和养一个敢号称是南城老大的帮派，那完全不是一码事，一想到这里，他有些肉疼起来。 “那个谁，你过来，给沈爷说说咱们的进项和开销，在沈爷面前，没什么好遮掩的！” “回沈爷的话，上月除了兄弟们的开销和打赏，会里盈利是七千余两银子，这些盈利包括赌场，印子钱，牙行佣金，青楼的份子钱等等，虽然依然是那些产业，但是，以前在各处的兄弟手里内耗不少，现在由会里统一调派，倒是比以前赚的更多了！” “上面的打点也比以前少了许多，当然，刘大人和沈爷这边，会里也有心意，都暂时存着，会首说这点小钱，刘大人和沈爷都看不上眼，等到三个月或者半年，再给两位爷送到府上去！” “你是个人才啊！”沈运眼睛发亮的看着李二狗，以前他怎么就没觉得李二狗还有这本事呢，吴超在的时候，好像这青龙会每月都得从他这里支钱，现在倒好，这除了养了这么多人以外，居然还能每月赚这么多，看来，这帮会也是一个生财之道啊！ 第二百八十九章 散布流言 心生歹计 第二百八十九章 散布流言 心生歹计 “不敢，不敢！”李二狗脸上笑出了一朵花，“都是沈爷的照顾，才让兄弟们有口饭吃，如今在咱们兄弟眼里，沈爷你才是咱们的衣食父母！”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沈运笑了起来，“不错，不错！” “沈爷，您来是担心外面的事情吧！”李二狗早就得了吩咐，想当然沈运来是查问情况的，挥挥手，让自己的手下们退下：“我早得力的兄弟们盯着呢，咱们棋盘街，好像是铁桶一般，那些生面孔，只要一进来就有咱们兄弟盯着，只要发现对方不是正经人，立刻就拿下了！” “那有没有拿到可疑的人呢？”沈运愣了一下，继而问道。 “到目前为止，倒是抓了几个倒霉蛋，不过，兄弟们审了一下，都查的出根脚来的，没一个是冲着沈爷来的！”李二狗小心翼翼的问道：“沈爷，那边的人，现在都吓破胆了，他们没那个胆子来找沈运的晦气吧！?” “他们有没有胆子，你我说了不算！”沈运摇摇头，李二狗是少有的知道事情始末的几个人，毕竟很多事情，掌握着青龙会和负责棋盘街的安全的他，已经有资格知道了。 “你好生看护着这棋盘街，做好外围的事情，那就是尽了你的本份了！”沈运说道：“若是真的人能突破你们，自然有锦衣卫的人和武学的人去对方这些人！” “绝对不可能！”李二狗拍着胸脯回答道：“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沈爷你尽管责罚就好，我已经放出风声起了，南京对面上，若是敢有人眼红那边的银子，投效到那边去，那就是我青龙会的敌人，他最好将他全家老小都藏起来，要不然，就准备家破人亡吧！” 他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道：“咱们不过是市井间讨生活的一帮混混，那些英雄好汉的做派咱们是不会，反正成了在咱们的敌人，咱们有的是办法整治他们，现在咱们青龙会也算是兵强马壮了，不缺人手！” 哈哈，沈运笑了起来，李二狗还真是直白，直接承认自己就是泼皮无赖，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家伙，这种人压根就没啥面子的观念，做起事情来，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论起打打杀杀来，他们或许比不上郑宽的人，也比不上城外自己庄子里正在训练的那些少年，但是，论起恶心人的本事的，他们若是自己承认是第二，那么，只怕没人敢自称第一。 “要不这样！”他沉吟了一下：“你找些人，散布些谣言出去，就说咱们南京户部出了大贪官了，户部侍郎张靖中贪墨无数，生活糜乱不堪，简直就是一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他琢磨了一下：“细节你去想，故事你去编，反正就是让百姓们知道，这家伙不是一个好东西，要让他的名声，臭不可闻！” “这事情好办！”李二狗欣然说道：“这事情沈爷交给我好了！” 时间一天的过去的很快，一眨眼，四五天就过去了，张靖中府上的张旭，在这几天内，收到了两封家书。 一封是家中老父亲亲笔写来的，让他全家老小，就呆在南京城，呆在张靖中府上，等闲不要出城，张家已经疏通关节，请来杭州卫所五百官兵驻扎在张家村，花费虽然巨大，但是面对贼人的的无耻袭扰刺杀，张家这点银子，还是愿意出的。 第二封是他的三弟，给他带来的一封信，那是张家老二带着船队出海，虽然张家已经尽量用各个渠道散布消息，让张家老二和他的船队，暂时不要回大明，免得不明不白遭了别人的算计，但是，这封信里，这张家老三却是隐隐暗示，若是实在是贼人势大，官兵不作为，而他作为老大，又被困在南京城的话，那么老二的船队或许就是张家这数百口人最后的退路了。 张旭给自己的兄弟，回了一封信，直接让他稍安勿躁，事情还没到举族迁徙到海外的地步，而且，在官府里，有张靖中等人的照拂，那沈运基本上已经无计可施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张家做出反击的时候了。 只要将沈运和他的爪牙杀掉，甚至只要杀掉沈运，这次张家的危机，就算是过去了，说白了，沈运区区一个落魄秀才， 他依仗的不过是锦衣卫的力量，或许在那武学了，还认识几个权贵子弟，但是和底蕴深厚的张家相比，对方的根基，浅薄的好像就想风中的草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风连根拔起来。 “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张靖中如今也增加了护卫，从外面当值回来，脸色有些难看：“如今市井中有人编造谣言，在攻击我的官声，这个当口，我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若是有人借此发难，在朝廷上弹劾我一本，那怕这些谣言最终证明是谣言，我的声誉也会遭受到巨大影响，你得尽快将沈运那个小子的事情摆平，你不是平时自诩自己多么强横的么，那小子如今在官面上已经没人敢直接护着他的了你还料理不了他？” “三哥你的意思是？” “尽快了解这个事情，人家能找得到那么多亡命之徒袭击我张家，难道你这么多年来，手下就没点你善战之人，就没蓄养几个死士? ” “人手我，老二身边就有不少可用之人，甚至番国的武士，也有不少，但是，这些人无法回来，更难以踏上大明的土地，那沈运我打听过了，如今他龟缩在他的老巢里，等闲不肯出来，要动，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那就先斩断他的臂膀爪牙，让老宅那边的亲族，不再为此事忧心！”张靖中恶狠狠的盯着他：“进不来南京，去杭州总可以吧，番人上不了岸，那扮作倭寇去杭州如何，反正杭州也不是没有闹过倭寇！” “三哥，这事情我比你更着急！”张勋点了点头，见到张靖中脸色不渝，低声说道：“今晚我就派人带消息出去，半月到一月之间，老二那里，必定会得到消息，至少杭州那边，能不能再支持这么长的时间，我有些担心！” “支持不住，也要支持住！”张靖中冷冷说道：“张家有你我几个兄弟在，张家就在，若是我们被人欺上门来，都不敢还手，那张家就彻底不在了！” 第二百九十章 捷报真假 派员勘验 第二百九十章 捷报真假 派员勘验 万历十一年秋，杭州万象湾有倭寇上岸，沿路侵袭百姓。 杭州永安卫官兵五百余人，在万象张家村附近拒敌，痛击倭寇，斩首十余级，余者入海远遁。 是日，永安卫向朝廷报捷，报捷文书传至南京兵部，南京城的大佬们，顿时就惊诧了。 魏国公，镇守太监萧乾，南京兵部尚书徐楠，为了这一份小小的报捷文书，齐聚在兵部大堂内。 魏国公最近几年，已经很少出现，大部分的事情的，都是由魏国公实在徐维志在打理，而且，有传言说，明年他就打算将爵位传给徐维志，然后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养老了。 这一份捷报，将已经淡出南京官场这么久的他召唤了出来，也算是威力不小了。 “维志，这事情你怎么看！”三大巨头齐聚，魏国公是理所当然的老大，这种场合，他依然带着自己的儿子来，不忘记对自己的儿子言传身教。 “儿子的第一反应，是不信！”徐维志干脆利落的说道：“自从我大明沿海倭患被戚继光，俞大猷两位总兵平定以来，已经很多年，倭寇不敢轻易犯我大明沿海，更别说深入杭州，我大明这些年水师上，也颇为用心，无论是舰船还是士卒，都比起十年余来要兵强马壮很多，儿子觉得，能被数百卫军击溃的倭寇，但但是没有可能从水师的层层防线中越过，到达杭州的！” “而且，杭州也有守御千户所，什么时候，轮到几百卫军去迎战倭寇了！” 镇守太监萧乾微微哼了声：“咱们大明的卫所兵马的战力，在座的心里都有数的，一个千户所，未必能拉出这几百能打的兵来，就是能拉出来，也未必是这些倭寇的对手，更别说，还斩首十余级，大溃倭寇！” “徐大人的看法呢?”魏国公歪着头，看着兵部尚书徐楠。 “这份捷报，暂时不能往北京传！”徐楠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能坐到南京兵书尚书的位置上的，就没一个庸才，他直言不讳的说道：“这份捷报我看，其中有猫腻，但是若是下面的人杀良冒功，他们编造个匪患就可以了，不用说是倭寇进犯这样的托词，所以，我也有些疑惑！” “兹事体大，若是这样的消息传到陛下那里，未必是捷报，这倭患才平了几年，如今突然闹这么出，若是被陛下和内阁认为是倭寇有卷土重来的势头，那将来朝廷在这上面做准备耗费的钱粮，可不是什么小数！” “既然大家都存疑，那么，就彻查吧！”萧乾见到三人的意见统一，直接开口道：“派员去杭州彻查此事，查验倭寇首级，询问参战士卒，只要派人下去一看，不就是什么都清楚了！” 三人齐齐点头，包括徐维志，也点了点头。 “不过，此事兵部不能单独派人去，我的意思是，兵部要派人，魏国公这边也要派人，我这边也派几个人跟着去看看，多几双眼睛看看，总归是好的！” “查验首级的官员，我兵部出了，他们可以确定是真倭还是假倭！”徐楠点点头。 当年倭寇祸乱沿海的时候，并非所有的倭寇都是真的，很多大明出身的海盗，甚至是罪犯，也投效到倭寇队伍了，为倭寇带路，这些人行径比真倭寇还可恨，但是又不是倭国人，于是，他们就被归于假倭一类了。 而兵部查验首级，勘定军功，这是他们的份内之人，旁人想抢抢不过去。 魏国公看看徐维志，徐维志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那我就亲自走一趟吧，爹你等着我的消息就好！” “你们都有人手，我镇守太监府可没什么可用之人！”萧乾笑了笑：“要不，就从精忠武学那里挑几个人吧，趁着这个机会，让几个小家伙历练一下也好！” 徐楠和魏国公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三大佬决意的事情，自然执行起来也就很快，徐维志没得说，在家收拾一下，第二天就可以出门，而兵部查验首级的官员更不用说了，上命下来，你就是生儿子，也得立刻成行。 唯独有些例外的，是精忠武学那边，镇守太监府的命令到了精忠武学，沈运却是有些犯难了，上一次杭州兵乱去的两个，如今一饿已经是千户，一个是镇抚，算是已经在军界暂露头角了，而这一次又出来个杭州倭乱，这一帮武学的学生们，有珠玉在前，一个个都是跃跃欲试。 这要是有机会砍个倭寇的首级，那还不是一个千户稳稳的到手了啊！ 最后，沈运无奈，只得采用抽签的方式，才从学生中挑出八个人来，因为是让武学的学生历练的意思在里面，这精忠武学出的人，倒是比兵部和魏国公府里出的人更多一些，而身为总教习的沈运，哪怕是有些不大愿意，也不得不成为这八个人的领队，随着徐维志等人，一同上路往杭州去了。 这一行人里，自然是以徐维志为首的，但是，论起交情来，这一行人里，谁有沈运和徐维志的交情更好，这一路到杭州，两人几乎都是车马同行。 第一天大早出发，到永安卫的时候，也不过过去两天，这还是徐维志和沈运，没有拼命的赶路，要不然，他们第二天就可以到。 “先找个地方住下，这边还不知道咱们来！”徐维志在城里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对沈运说道：“然后咱们还可以趁机打听一下这事情老百姓们怎么说，这么大的事情，老百姓中怕是早就消息满天飞了！” “休息一下就好，这里的老百姓看起来没什么恐慌的意思，我听说早些年，若是闹倭寇，要么城池紧闭，要么满城人都跑光，眼下看起来，比起那个要好多了！” 一行人有着官府的凭证，住店还是非常容易的，一个个鲜衣怒马，出手还宽敞的很，客栈里从掌柜的到伙计，一个都着实殷勤。 只是问道他们关于最近闹倭寇的时候，掌柜的也好，伙计们也好，都是一副“客官你在说笑吧”的神情：“咱们永安好多年都没闹过倭寇了，现在的年景太平的很，哪里会有什么倭寇！”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事出蹊跷 卫所来人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事出蹊跷 卫所来人 店家的反应让徐维志有些惊诧，不过，既然是查验此事而来，他就装作是随口问起，没有深究。 只是到了晚上，少不得他将沈运叫到自己房间，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好好的和沈运讨论一下。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这永安县的老百姓一点都不知情，我敢断定，这其中一定是有蹊跷，有大蹊跷！”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沈运点头附和着他，这狗屁勘验的差事，根本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一点都不热心，若不是跟着徐维志出来，身边有着足够的护卫的人手，他都担心张家趁他出来在路上下黑手呢！ “那咱们明天不要直接去永安卫了！”徐维志直接决定道，“在城里我们派人四处打听下这永安卫，这倭寇的事情，也让他们去问一下，既然来到了这里，总不能白来一趟！” “世子这才是老成持重的做派！”沈运翘起大拇指就赞：“不过，咱们这么一路来进城，若是这永安卫的人有提防，应该是派人盯着咱们的踪迹的，此刻想来他们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他们还能串通全城人么？”徐维志冷冷的说：“还说有首级要查验，不用说，一定都是杀良冒功，我江南卫所糜乱至斯，实在是让人心疼啊，这事情我一定要彻查到底！” 徐维志是即将要袭爵的人，在某种意义上，这江南的卫所也能算是他的麾下的兵马，这亲眼目睹一桩杀良冒功的事情，他若是雷霆手段处理这事情，对他袭爵之后的声望，肯定是有好处的。 沈运倒是就没这么多的花花肠子，反正他就是带着人过来历练一下，了不得充当一下萧乾的眼睛，在南京兵部和魏国公府这两家面前，刷一刷存在感，他压根就没打算搀和这事情，这徐维志是彻查也罢，和稀泥也罢，反正他都是配合的。 所以，一大清早，将自己武学里带出来的几个家伙，丢给徐维志听用，他自己却是偷懒在房间里面大睡。 一觉睡醒，徐维志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不在客栈，就他和兵部的人在客栈里无所事事，这永安他第一次来，也不敢在外面乱晃悠，打发阿财阿宝去买了几本志怪小说，下午他就打算在客栈里看看书 ，喝喝茶，偷闲半日了。 不过，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他沈运和不过一介凡人，终究还是不如意的事情居多。 书买回来了，茶泡好了，但是才刚刚拿起书，客栈门口就听得一阵喧哗，一个军官带着十来个士兵，从外面走进来，自称是永安卫的人，向客栈老板打听这南京来的客人住在哪里。 兵部的人派人去请沈运，没办法，一路上沈运就是和徐维志厮混在一起，此刻徐维志不再，那拿主意的人，肯定就是他了，兵部的这倒是可以直接和这些士兵接触，但是，连小公爷都带着人去打听这永安卫的‘劣迹’去了，借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和永安卫的人接触了。 “永安卫百户周九良，见过诸位大人！” 永安卫的百户周九良，看起来是一个机灵角色，听的面前的人介绍各自的身份后，立刻团团见礼，一个都没拉下。 “兵部查验我永安卫军功的消息，我家千户大人已经收到了，对于兵部的诸位大人，我永安卫上下，可是翘首以盼啊！”周九良有些喜气洋洋的样子：“我家千户大人，派我来问一下诸位大人，这查验军功是一个什么样的章程，需要我永安卫做些什么！” “这次查验你永安卫的军功，是魏国公世子亲自来查验的，至于说什么章程，我们不敢替世子决定，世子现在不再，你们稍后再来吧！” 沈运一点都不想搭理对方，直接将事情全部推到徐维志的身上，然后继续回房，喝茶看书。 那军官倒是没闲着，一直在楼下折腾出乒乒乓乓的动静来，沈运实在受不了这嘈杂，直接将阿财阿宝打发出去，看看对方到底在搞什么鬼，顺便提醒对方，安静一下。 阿财阿宝这一出去，就是好半天，直到沈运等得微微有些不耐烦了，阿财才从楼下回来。 “老爷，楼下是在官兵在驱逐客栈里其他的客人呢，他做主将这客栈包了下来，有些客人不高兴，弄出了些动静！” “这群丘八！”沈运哑然失笑，就算是巴结人，也是弄的这么大张旗鼓的，还很符合当兵的人的性格啊。 “阿宝呢？” “阿宝在和那个百户聊天呢！”阿财脸色微微凛了一下：“老爷，我觉得有个事情，您应该知道，？” “说吧！”沈运点点头，目光却没离开自己的书。 “老爷，最近和老爷作对的那个张家，他们的老宅就是在永安这里，而官兵们说他们斩杀倭寇的地方，就是在张家村附近？” “张家的老宅？张家村？”沈运放下书本，看着自己的小厮：“不会这么巧吧！” “真是这样，小的和阿宝就是随口打探几句，那百户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大概是想借着给咱们兄弟说这事情，让兵部的人听见吧！” “行，我知道了，你继续下去聊天吧，请他们吃点东西，看看能不能套更多的消息出来！” 沈运将阿财打发了出去，陷入了沉思，这就有意思了，居然和张家有关系，这么说起来，倭寇什么的，首级倒还真有可能是真的，张家在海外贸易多年，又是主要走倭国的航线，他们手下有些倭国的浪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这张家的人，怎么和官兵又对了起来，双方还有死伤，这事情可是有点意思了。 原本对这一趟的差事，他毫无兴趣，此刻倒是被阿财待会来的消息，提起了兴趣来，敢情自己在南京的那一趟事情，一直跟着自己啊，即使到了这杭州，也没放过自己。 他陡然警醒了一下，若是真的这永安是张家的老宅，自己可要当心一点了，张家的人狗急跳墙之下，什么事情大概都做的出来的，甚至若不是这永安卫直接想南京兵部报捷，走的是正事的途径，他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张家和永安卫勾结在一起，给自己下套了。 为的就是将自己骗到这永安来，然后干掉自己。 第二百九十二章 自相矛盾 迷雾重重 第二百九十二章 自相矛盾 迷雾重重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徐维志回来了，他一看客栈里多了十几个官兵，脸色就是一黑，抬脚就要进门。 官兵还没眼色的上来拦他，直接被客栈的老板拉住，告知这就是南京来的一帮人里的为首的，那百户周九良，吓得脸都变了，直接就上来请安。 徐维志眼里哪里有这种小角色，鼻子微微哼了一身，算是应了对方，转身就上楼去了。 “叫店家送点吃的到房间里来！”徐维志没有进自己的屋子，却是到了沈运的屋子门口，对着门口的阿财阿宝吩咐道：“还有，没有招呼，任何人不得打搅！” “看你这脸色，似乎打听到了一些你不想听到的消息？”沈运笑吟吟的迎了上来：“那帮小家伙跟着你，还算听话吧！” “听话是听话，做事情差了点！”徐维志摇摇头：“叫他们去街上打听消息，都差点和人打起来，干脆让那个他们以我的名义，直接去县衙那边查问去了！” “哦，那消息怎么怎么样？”沈运关心的问道，“打听到了什么了没有？” “你还别说，消息真是奇怪！”徐维志有些郁闷的样子：“从县衙里打听的消息，这永安卫的确是在一处叫做张家村的地方附近，狠狠的和贼人厮杀了一场，不过，是不是倭寇，县衙里的人不敢确认，永安卫报捷可没经过县衙！” “但是，我在街面上找好些人都问了，都不知道这事情，这还真是奇哉怪也！” “要不要找外面那位进来问问？”沈运朝着门外歪歪嘴：“人家等了你一个下午了呢！” “区区一个百户……”徐维志哼了一声：“不管这战功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永安卫卫指挥使也太拿自己当一回事情了，就算不知道来的人是我，派了一个百户出来，一个下午的时间，他还不知道来的人是我吗?” 徐维志终于露出一丝魏国公府的霸气来：“如此怠慢我，我是该是觉得他蠢笨呢，还是觉得他跋扈？” “那就等他来好了！”沈运也觉得，徐维志不该这么自降身价，区区一个百户，实在是说什么，做什么，都算不得数。 两人在屋子里推杯换盏，吃喝了一阵，就听得外面有通报：“永安卫卫指挥使谭平求见！” “让他候着！”徐维志对着外面说了一声，外面顿时就没了声息。 沈运以为这永安卫就一个千户，没想到居然还有卫指挥使，那就意味着，这永安卫所至少两个千户，两千多人了，张家的人不管什么原因和这永安卫对了起来，面对这样的力量，只怕都讨不到好。 “这永安卫有几个千户？” 不懂就问，这不丢人，徐维志对江南的卫所军制，肯定比他要清楚的多。 “三个千户，卫指挥使谭平万历二年袭职，一直没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兵部对此人的评语是‘谨微慎重’，也就是说，算是个沉稳的人！” 果然徐维志来之前，早就做了功课，对永安卫的情况了解到清清楚楚。 “哦！”沈运哦了一声，脑子却在琢磨，这张家在官府的实力，应该那张靖中就是最大的个儿了，这兵部他们应该插不上手吧，这个谭平既然是地方上的军头，和张家肯定有所接触，不过，张家要将对方使唤得如臂指使，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两人酒足饭饱，那徐维志才叫那谭平进来，谭平四十不到的样子，看起来身形彪悍，再配上一张正气凛然的国字脸，卖相极好。 哪怕是明明知道自己被屋子里的人晾了半天，进来的时候，这谭平脸上，也没半分不满之色，进来之后，中规中矩的按照官场的礼节，参见了徐维志。 至于沈运，直接就被对方给忽略了，大概在此人心里，一个武学的总教习，算不了什么，若是不是跟着魏国公世子和兵部的人来，只怕他连正眼都不会看沈运一眼。 “江南多年未见倭患，突然之间，永安这边报上军情捷报，兹事体大，各衙门都不敢等闲视之，故而有我等来查验军功一事，若是事情属实，自然是捷报飞至内阁兵部，永安卫上下，自然也会论功行赏，但是，若是隐瞒事实，或者是杀良冒功，这等事情败露之后，是什么结果，你也应该是清楚的！” 徐维志毕竟是家学渊源，在沈运面前是一个样子，在这谭平面前又是另外一个样子，这官场的场面上，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既说明了来意和上面的重视，又不轻不重的敲打了一下对方。 “小公爷，沈教习，我部斩杀的倭寇首级俱在，随时可以供上官查验！” 这谭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谭家忠勇传家，效命朝廷，为朝廷尽忠是我等的本份，至于欺瞒朝廷，杀良冒功的事情，那是断断不敢做的，当日参战的兵员，本官也曾一一查问，首级我也亲自查验，确认无误才敢向朝廷报捷，本官敢拿本官的脑袋担保，本部作战的事情，斩获的首级，绝无半点虚假！” “那样最好！”徐维志点点头：“首级送到这里来，让兵部王主事好生查验，是真倭还是假倭，兵部的人说了才算！” “本官明白，即可派人去取首级！”谭平没半点犹豫的回答道。 “还有，令当日和倭寇一战的兵员和军官，都在卫所里待命，不得外出，我等随时会召唤人来询问！”徐维志点点头：“暂时就这么多事情了，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先把首级送来吧！” 谭平点了点头，起身离去了，徐维志沉吟了一下，又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了？”沈运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相信这谭平如此笃定，只怕这送来的首级不会有假！”徐维志说道：“倒是，越是这样，我越是想不明白了，怎么可能有倭寇会上岸，会到这永安来，真若是有倭寇袭击，那在杭州周边也比在这个地方的要好的一点吧，无论是劫掠钱财，还是制造恐慌，这永安显然都是不如杭州的！”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咱们来这不是来想的，是来看，来听的，不管想起来怎么想不明白的事情，多看多听，总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沈运笑了笑：“这可不就是咱们来的目的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 阴差阳错 天降功劳 第二百九十三章 阴差阳错 天降功劳 首级当天晚上，这谭平就送了过来，整整十二个，全部用石灰腌制了，整整齐齐的放在木盒子里。 这种事情，徐维志还有兴趣去仔细观看，但是，沈运就敬谢不敏了，他等着确定的消息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他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徐维志已经在等候着他了，十二个首级，经过兵部主事的勘验，已经确定全部是真倭无疑，他们长期梳理的奇怪的武士发髻，从头皮上看看得出来，再加上牙口磨损等等方面，兵部的人，非常确定这些首级的真实性了。 既然首级是真的，那么，接下来，只要去了解一下这永安卫和倭寇的战斗始末，这事情就算是确定无疑了，至于为什么倭寇会从海路而来，进入到杭州，这一路上水师和守御千户所为什么如同虚设，那就不是他们这行人的事情了，自然有朝堂上的大佬为这些事情头疼。 “这是要去永安卫？” 见到徐维志穿戴整齐在等着他，沈运有些好奇的问道：“不再多打听下别的消息了么？” “既然首级是真的，那其他的消息都是直接末梢了，去找那个直接和倭寇打这一仗的千户和他的手下问问，更能了解事实的真相！” 徐维志脸色好了许多，原来他已经认定这永安卫是杀良冒功了，没想到，十二个真倭寇的首级摆了出来，让他的担心去了一大半，若是这事情属实，固然这永安卫得了军功，南京这边甚至包括魏国公府，收到朝廷褒奖治军有方那是绝对没的跑了的。 沈运点了点头，带着人更上徐维志，说实在的，他也对这事情挺好奇的，只是当日锦衣卫在张家大抓发贼的时候，这徐维志也在现场，他实在是不大好意思提醒对方，这倭寇被杀的地方，就是在那张家的老宅附近。 魏国公府对江南的掌控力度，肯定要比他想象当中的强，他就不必多这个事情了，让给徐维志去慢慢发现其中的关联那是最好的选择。 一路来到永安卫的一个千户所，那千户所的千户听说南京来人查验军功，早就喜气洋洋的带着人在千户所门外等候了，也难怪他的如此高兴，十二个倭寇的首级，他这个千户再升一级，那是妥妥的毫无问题的。 “卑职钱文忠，见过世子，见过主事大人，见过沈教习！” “不用客套，今日来你这里，就是了解一下你们千户，是如何遭遇这倭寇，又是如何作战，斩获这些首级的，捷报上说的含糊，如今，你亲口来说一说，也好叫我们了解当日的情形！” “还有，有一说一，不用吹嘘，十二个倭寇的首级，已经是天大的功劳的了，你再吹嘘的话，你的上官都恐怕容不下你了！” “多谢世子关爱！”千户钱文忠狠狠的点头：“卑职一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对没有半句虚假之言！” 沈运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这千户，和那谭平一样，典型的武人做派，看来是一个直肠子的军官，他胳膊似乎微微有些不便，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日受的伤。 “近来有些流窜到我千户防区的蟊贼，祸害百姓，百姓怨气很大，在永安县的请求下，我千户组织人马，加强巡逻，并试图找到蟊贼的窝点，将其剿灭！” 这钱文忠不慌不忙的说道：“那一日，我率领兄弟们，在张家村附近巡逻，意外接到张家村村民的求援，说四周出现蟊贼，于是，本着保护安抚百姓的念头，我决定率军在张家村驻扎一夜！” “是日夜晚，果真有蟊贼前来袭扰，我军严阵以待，在张家村全村青壮的支持下，于贼人展开厮杀，只是夜色太重，厮杀的时候，不知道对面的贼人是什么人，等到天亮之后，我派人检视尸首，才发现这些贼人衣着异常，用的兵刃也和我大明的相差颇多，其中更是有尸首，疑似是倭寇！” “于是，卑职不敢怠慢，火速将事情报于了卫指挥使大人，在卫指挥使大人的鉴定下，卑职才知道，当天晚上和卑职交战的贼人，居然是上岸的倭寇！” 这钱文忠有些憨厚的笑了笑：“这倒是稀里糊涂送了咱们一场功劳！” “那遁走的倭寇呢，你没有派人寻找其踪迹，派人追赶吗？”徐维志点了点头，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那就说的过去了，区区个千户几百兵丁，面对不知道多少倭寇，能够不溃败就已经是精兵了，更别说还守住了村子，斩杀了那么多倭寇。 只有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些倭寇当作了蟊贼，这个可能性才大一些。也难怪这钱文忠，说稀里糊涂捡了场功劳，这功劳，还真是稀里糊涂得来的。 “发现和卑职交战的是倭寇，得知情况的卫指挥使大人，立刻就率军前往追击，途中又斩获首级数枚，捷报上的首级倒是有一大半是卫指挥使大人斩获的！” 钱文忠笑了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徐维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是军中常有的事情，属下的功劳太大，上司帮着分润下，很正常。 就好像这一次，这永安卫斩获十二个真倭寇的首级，报了军功上去，一旦军功裁定，这千户钱文忠肯定是有升迁的，但是，按照大明的军功制度，这斩首五个首级，就足够这千户再上一步了，那多余的七个首级，若是都放在他的名下，那就是浪费掉了。 而这千户钱文忠，将这多出的首级，送给上司或者是同僚，不管是卖人情，还是卖银子，都是会做人的表现，这做官如同做人，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那些倭寇到底去向何方？”沈运冷不防的问道：“既然谭指挥衔尾追击，并斩获首级，自然是知道倭寇的去向的，若是倭寇上了船，那么倭寇的船只前往何方，永安卫有没有通知江南各水师……” “这个……？”那钱文忠愣了一愣，“那是卫指挥使大人的事情，卑职战后一直驻守在张家村打扫战场，不清楚倭寇的去向！” “哦！”沈运点了点头，又不出声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天衣无缝 隐情之外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天衣无缝 隐情之外 徐维志又将卫指挥使谭平叫了进来，询问这倭寇的去向问题。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这永安卫的军功就可以确定无疑了，最多在询问一下当日参战的兵丁，徐维志和沈运等人，就可以打马回到南京，交了这一趟差事了。 不过，这次领头的未来的魏国公徐维志，他关心的可不仅仅只是这永安一县，整个江南都在他的关心范围了，所以，沈运的问题，很好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那谭平做事情果然老道，据他的描述，倭寇留下数人布置疑兵，意图干扰他的人马的追踪，虽然这些疑兵都已经被杀死，但是，等到他率军追到将兵，倭寇和可能存在的倭寇的船只，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也在第一时间通知了长江沿岸的大明水师，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倭寇就好像泥牛入海了一样，脱离了他们的视线，从此就人间蒸发了，别说水师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就连长江上的那些商船，也没发现有这样的船只从长江上出海而去。 这其中有多少实话，多少假话，徐维志不得而知，但是沈运倒是大概猜了出来，这谭平嘴里，估计就没什么真话，至于率军追杀倭寇更是无稽之谈。 “除了这些真倭的首级，你们还斩首了其他的首级没有？” “这个倭寇狡猾的很，当日钱千户在黑夜里和倭寇厮杀，倭寇们来不及将死去的尸首带走，但是到了白天，倭寇们除了断后的那几人，很难在得到他们的尸首了！” 谭平坦然回答道，有理有据，逻辑严密，而且，还真无法证明他说的是假话，沈运都想为对方鼓掌喝个彩了，谁说武人一个个都是有勇无谋的，我看他们有谋的很啊。 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脸色，谭平好像突然想起了点什么，猛的一拍脑袋：“对了，那张家村的青壮，好像也斩获了一个首级，悬挂在张家村的村口，他们说是进犯他们村子的蟊贼，如今看来，这个首级的主人，只怕是倭寇的探子，张家村是永安著名的富户大村，倭寇想洗劫这里，派探子上岸很是正常。” “首级何在，可有人认得此人，倭寇肆虐固然可恨，这些假倭寇为虎作伥更可恨！”沈运点点，很是痛恨的样子。 “我这就叫人呈上来！”谭平对着外面吩咐一声，另外一个首级，也放在木盒子里送了进来。 沈运扫了一眼，顿时就微微一怔，人死后割下的首级，因为皮肉收缩，看来有些狰狞，又因为用石灰研制过，这皮肤上是水分都被吸走了， 这首级上的人脸，看起来蜷曲在了一起。 但是，这人眉上一颗黄豆大的黑痣，却是怎么都收缩不了的，上一次看见这个有着这样特征的面孔，沈运还是在南京郑宽的家里，此人好像当日就是在郑宽的身后。 “拿走吧！”见到沈运这模样，徐维志摆摆手：“在张家村悬挂示威没什么威慑，悬挂在永安城头吧！” “下官明白！回头就叫人去办！”谭平微笑着点点头。 既然公事已经了了，徐维志又去了心结，对这钱文忠和谭平的印象，顿时就改观了许多，三人在哪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起来，魏国公世子要对江南卫所的两个军官表示亲近，那简直是不要太轻松，这江南卫所，不买魏国公府面子的，简直是屈指可数。 沈运在一边，却是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而是在微微出神，他不是军队上的人，这样的话题，他不插嘴是正常的表现，但是，这屋子里的其他人，可不知道，此刻他脑子里根本就不是想的这合适不合适插嘴的问题，而是从刚刚见到的这个首级，他想到的更多的事情。 这张家村是张旭的老家所在，这就意味着，这里有这个更多的张家的近支，当初沈运对郑宽等人的吩咐，他可是没有忘记，那就是一个人头一个投名状。 这个疑似是郑宽手下的人的首级，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郑宽的人已经在这张家村盯着很久了，想来也是，这张家村遍地都是姓张的，那为首的几个或许不大好杀，但是，其他姓张的阿猫阿狗，可就是又多又好杀了。 郑宽手下一百来号人呢，在意味着，至少要一百来颗人头才能在锦衣卫哪里洗白他们自己，想到那千户钱文忠之前说的，“最近永安贼人猖獗，百姓怨声载道！”这话就很好理解了。 贼人肯定是郑宽的一伙人，而怨声载道的，自然就是张家村的张家老小了。 这钱文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家不出点血，他肯定不会是带人去张家村保护他们的，但是，郑宽的手下，可没有什么倭人，若是有倭人在郑宽的手下，郑宽早就被南京的锦衣卫赶尽杀绝了。 一个海盗花了钱洗白了上岸，只要不太不懂事，手下没没有太多苦主的案子，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你弄十几个倭寇在大明干这打打杀杀的买卖，那就是在挑衅锦衣卫，挑衅朝廷了，这是绝对不能忍的。 “莫非是张家的外援！？”沈运暗暗忖道，张家有船队在海上，找点倭人浪人，海贼之类的似乎并不难，只是这些人来应该是帮张家的，怎么会被官兵斩首。 对了！ 沈运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些官兵是收了银子是保护张家的，出工不出力是很正常的事情，指望他们看见一票倭人就冲上去嗷嗷叫着厮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郑宽的人不同啊，他们在海上浪迹多年，倭人，大明人，其他番国的人，在他们看来，没多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也就在他们干不干得过人家了。 这些倭人真是张家的外援的话，那么，郑宽的人肯定是不会放过的，没准那天夜里，是张家和官兵们在村子里固守着，郑宽的人来袭击，而同时这些倭人外援来援助，两方人马在村子外面狠狠打了一场。 官兵们不明所以，以为来犯的是一伙人，反正乒乒乓乓打的热闹，等到天亮了一看，咦，这买卖越来越好干了，地下都能捡到军功了。 郑宽的人肯定是退走的时候，将自己的伤亡的人都带走了，这个首级，一定是以前不小心栽在了张家人手里的。 沈运心里点了点头，如此推测来，那这一切就更说得通了。 这是隐情之外又有隐情啊！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各负其责 自行其是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各负其责 自行其是 徐维志和谭平钱文忠，其乐融融，但是，沈运的心思已经没有在里这里。 既然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死了这么多人，郑宽的人手损失一定也少不了，张家这里，他要不要做点什么，帮一帮郑宽他的人呢？ 从千户所回来，徐维志有些亢奋，原本一件存疑的事情，现在水落石出，他没道理不高兴，但是，见到沈运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徐维志还以为这是沈运带着武学里的一帮家伙出来历练，什么事情都没做，这就完成了差事，在为这即将打道回府郁闷呢。 “杭州这边，也是有些繁华的地方的，既然出来的一趟，在这里多逗留几天也是可以的！”他拍拍沈运的肩膀：“我总得修书回去，等到镇守府和兵部确认这事情无误了，咱们才能离开！” “我知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嘛！”沈运笑了笑：“不过咱们是为了公事来的，游玩的事情倒是不急！” 他犹豫了一下，有点委婉的提醒道：“这防御倭寇的事情，难道不是比这查验军功更为紧急吗？” “行军打仗，各负其责！”徐维志摇摇头：“命令下来，最忌讳下面的人不应号令，自作主张，每个人在每个人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最好的。” “咱们的任务，就是查验军功，见查验的消息如是禀报上去，至于如何备倭寇，如何防倭，自然有兵部，有镇守府和我爹他们掌舵决策！” “言之有理！”沈运点点头，心里微微有些遗憾，看来撺掇徐维志继续在这事情里面深究是不可能的了。徐维志年纪虽不大，但是在魏国公的言传身教之下，已经做事情颇有自己的主见和章法了，轻易很难被外人影响。 那么，如果自己真的想要做点别的事情，那就得靠自己了。 几天之后，兵部的回文来了，永安卫捷报一事确认无语，但是，处于某些方面的考虑，这捷报就到南京打止了，也就说是，北京方面不会在收到南京方面这边关于这次倭寇进袭的任何消息。 徐维志和兵部的人要返回南京了，但是沈运并没有随行，武学的那几个学生，交由徐维志等人带回南京，而他借口要去自己在余杭的药铺那边视察一下为名，逗留了下来。 徐维志的人马一走，永安卫在客栈里的士兵也离开了，被永安卫包下的客栈，也终于回复了正常，这客栈老板几乎是以送瘟神的心情，送着这一帮人离开客栈的，鬼知道他能不能从永安卫哪里结算到这笔开销的银钱。 徐维志人马前脚一走，带着阿财阿宝，还有青龙会为了配的几个护卫，也离开了客栈，慢慢悠悠的出了永安村，在距离县城四五里的一处亭子里，十余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霍大虎，张到到，见过沈相公！” 两个汉子，远远见到沈运过来，来着人迎了上去：“接到沈相公到这里的来的消息，我们二人一直恭候着沈相公，只是沈相公身边太多闲杂人等，不方便直接去找沈相公！” “我知道你们肯定有人在附近！”沈运点点头：“所以我才叫我随身的小厮出来晃悠一圈，若是你们连这样和我联系上的机会都把握我住，那我还真有些看不你们不起了！” 霍大虎和张到到对望了一眼，苦笑了一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相公请随我们来，这些日子，我们兄弟另外有藏身的地方！” 两人带着沈运，离开这里，回到他们藏身的地方，那是一个靠近长江边的小山村，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才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是我们一个兄弟的老家，这里出入方便，等闲也没有外人来，而且靠着江边，只要有船接应，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 张到到解释道，“沈相公你知道，咱们做的这事情，必须掩人耳目一点，若是太过于张扬，那是引祸上身了！” “确定这里安全么？”沈运打量了一下周围，小山村里平静祥和，好像没多少人家，就是有人家看到他们一群人进来，也是熟视无睹的样子。 “村里的人，大多都是靠着海上吃饭的，安全的很，对于官家，他们的防范心思很强，至于想咱们兄弟在这里落脚，他们倒是不奇怪呢！”张到到解释到。 霍大虎在旁边也补充道：“重要是，这里是很多海上的兄弟在这里落脚的地方，每家每户转弯抹角都能找到他们家的人，不担心他们泄露咱们的事情！” “如此就好！”沈运满意的点点头：“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张家花大价钱引来官兵了，到时候水师在长江上一堵，你们逃都没地方逃！” “这个沈相公放心，现在咱家的人，只要稍微有点动作，咱们立马就能知道，甚至连张家花钱请来的那些外援，也有咱们的兄弟打入了进去，他们想对付咱们，可不大容易，倒是他们家大业大的，连跑都没法跑，只能呆在这里等着咱们兄弟们打他们了！” “我在永安卫，看见你们一个兄弟的首级，你们打张家村，折损很大吗？” “我们正要为这事情，向沈相公分说！”张到到苦着一张脸说道：“咱们兄弟开始还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着实杀了他们好些人，甚至逼得那张家的人和咱们谈条件，这魏大勋就是刚刚开始丢了性命的，倒是没有其他人折损，不过那日张家在海上的外援带着一帮人回来，埋伏了咱们一下，咱们兄弟一下死伤了二十多人，大家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了！” “怎么个不稳定法？”沈运哼了一身，看着张到到。 “有的兄弟说，反正被锦衣卫盯上也是一个死，在这里也是一个死，那大家为什么还要替沈相公做事，替锦衣卫做事，倒不如和张家好好的谈一谈，讹一笔银子之后远走高飞好了！” “那你们呢，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沈运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人。 “不敢！”霍大虎和张到到一个机灵：“这也是那些还没有成家的兄弟，才有这个怨言，那些有着家小的兄弟们，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五年之约 治标治本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五年之约 治标治本 对这些无牵无挂的人，实际上锦衣卫对他们的威慑，并不是太大，大不了一走了之，继续在海上去干这没钱的买卖去呗，锦衣卫能耐再大，难道还能到茫茫大海上去将他们抓回来吗？ 沈运想了一想：“这样的兄弟，先在这里还有多少人？” 张到到回答道：“近二十人！”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沈运又问道，死伤了二十余人，又有二十来人不愿意继续干了，这郑宽剩下来的人啊，还有多少可用，真是不好说了。 尤其是张家现在有了防备，而在外面，又有张家的外援不知道窥伺在什么地方，这剩下的人稍微有些疏忽，没准就得全部都丢在了这里。 “一共来了六七十人！”张到到看了一眼霍大虎，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些没有家小的人，护送受伤的人回南京，然后直接去松江府，在那里我会派人接应他们起倭国，在锦衣卫刘大人，高大人面前，我会替他们分说，只要他们在倭国为我效力五年，依旧可以赦免前罪！” 沈运琢磨了一下，给这些人做了安排，他可以强制这些人现在继续为他在这里和张家为敌，但是，后果很难预料，但是就这样听之任之放过他们，也是浪费了这些人手。 而大友清雄和桂姬那边，正在大力招揽人手壮大力量，这些人派到那边去，也算是物尽其用。 “告诉他们，若是这样的条件都不接受，那么他们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亡命天涯了！”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你们现在就去和他们说，等到这些事情料理完毕，咱们再说其他的事情。” 霍大虎和张到到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沈相公您稍侯，我们这就去和兄弟们说！” 沈运点点头，任由他们两人离开，倒是他身边的阿财阿宝和几个护卫，神情有些紧张，似乎是担心着这些人会对沈运不利，这些人可都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真的要是铤而走险，他们这里所有的人，可就危险了。 “不用担心！”沈运笑着安慰他们：“有抵触情绪的人，不到他们人手的三分之一，这其他三分之二的人的身家性命可都全部系在我身上，他们若是要对我不利，其他的人也会阻止的！” 说道这里，他微微叹息了一下，若非形式所逼，他何尝愿意如此，驭下之道，在于恩威不算，厚恩而少威，则以下乱上，重威而寡恩，则心生不满，恩威并济才是王道。 一味的拿锦衣卫来威慑这些人，只能暂时约束这些人，一旦这威慑力不存在了，他对这些人的约束也就结束了，所以，这只能是目前的权宜之计，等到缓过手来，他自己不会这样了。 在用锦衣卫或者是自己的手段威慑压制对方的同时，让这些人能赚到大钱，让他们的几人过上富足平安的生活，甚至给他们的后代一个出路，那么，这些人自然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了。 权宜之计而已，权宜之计而已，他苦笑了一下，告诉自己。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霍大虎和张到到走了进来，连声都是一片轻松之色：“沈相公，兄弟们感戴你的恩德，想要进来给您磕个头！” “这么说，我这的安排，他们都愿意接受了！”沈运对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霍大虎和张到到点了点头，在得到沈运的同意后，对着外面招呼一声，一群汉子默不出声的走进屋子里，转瞬之间，跪了黑压压的一屋子。 “谢沈相公恩德！”汉子们齐齐对着沈运磕了一个头，站了起来。 “去了倭寇那边，咱们的人，还有和咱们要好的倭人，都有照顾，你们听那边主事的人的吩咐，对咱们自己的事情，上心一点，倭人的事情，能不拼命就不拼命，你们要知道，到了那边之后，你们依然是我可以依靠的人，这五年，不会白用你们，该有的银子，该有的用度，照样都有，更重要的是，五年之后，你们就是身家清白的大明人，我沈记自然会将你们的户籍弄好，保证你们以后娶妻生子，你们的后代，也不会受你们的影响！” 沈运对着满屋子的人，慢慢的说道：“你们的身份，是我大明沈记商行的护卫，不是海贼，希望你们到了那一边，记得这一点！” “谨遵沈相公吩咐！”汉子们齐齐应了声。 “去吧，这里的事情，和你们再没关系了！”沈运转头对着霍大虎和张到到说道：“你们尽快安排兄弟们离开吧！” …… 张家村里，张家老族长，张家的老二，张家的老三，父子仨人，也正在说着话，当日贼人袭击张家村一战，张家老二张成业也是和张家村联络上了，才会有当日官兵在内，他们在外的一战的。 如今官兵和贼人们都已经全部退走，张成业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带着张家子弟回来了。 “船队是咱们张家的命脉所在，得到了爹和大哥的消息，我怎么可以将船队带回大明来，我让我那不成器的两个儿子，带着船队在釜山和长崎那边，我自己带了一船人，先赶回来了！” 张成业给自己父亲禀报着自己的事情：“带回来的人手，都是重金在海外请的番人，倭人，拿钱卖命的，凶悍的很，那些贼人不是和他们碰了一碰么，虽然咱们这边死了十多个，但是，贼人那边死伤的更多！” “说这些没用，就算这些贼人死完了，你能保证没有下一批贼人来吗？”老族长浑浊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杀光这些贼人，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情，这事情，得找他们的主子谈！”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这么多年，我张家哪里被人欺负到这个样子，大哥一家被扣上反贼的帽子，被锦衣卫抓了去，这些贼人又来我张家村行凶，若不是咱们张家自身的腰板够硬，咱们张家早就已经家破人亡了！” 张成业一眼的凶光，和他的大哥比起来，他是更凶恶的那一种，多年的海上生涯，让他习惯用刀子拳头说话，而不是玩心机耍阴谋。 “那行，你去杀了那沈运一家吧！”老族长睁开眼睛，淡淡的看来他一眼：“你大哥办不到的事情，兴许你能办得到！” 第二百九十七章 利字当头 苏家说和 第二百九十七章 利字当头 苏家说和 张成业陡然闭嘴，这话他没法接茬，他大哥张旭到办不到的事情，他不觉得自己可以轻易办到。 “一天到晚喊打喊杀，现在人家杀到咱们张家头上来了，还是喊打喊杀，莫非要让我姓张的一家大小都死绝，你才会明白？”老族长有些惋惜的看着张成业：“早告诉过你们兄弟，杀孽太重，会有报应，你们不听，以为自己拳头大就是道理，这世上比你拳头大的人，多的是！” “老大这一次被官府，被锦衣卫给弄了进去，你二叔家的还在户部当差，结果怎么样，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保了你大哥出来，结果，连报复人家的心思都不敢用，你给人家比拳头大？”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这么忍了这一口气？白死了这么多人，这样的大仇，难道就这么揭过去了？”张成业不服气的问道。 “二哥，爹的意思，若是干不掉对方，那就和对方谈一谈，无非是为海上的那点事情，这钱咱们赚不完，大不了高高手，让他们也分一杯羹好了！”老三在一边提醒道。 “不是谈过了吗？结果怎么样？”张成业哼了一声。 “不是那些虾兵蟹将谈，他们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刀子，他们做不得主，要谈，就和能做主的谈 ！”老族长说道：“这事情，你大哥做的有些差了，他现在不好出面，你派人去找那沈运，就说我要和他谈谈！” “我去吧！”老三犹豫了一下，主动开口道。 “你不行，那沈运行事毒辣，又和官府勾结，你未必是他的对手，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族长摇摇头：“老二不能动，外面还有一帮贼子对咱们张家的基业在觊觎着，不能掉以轻心，我这一把老骨头，倒是可以无所谓，咱们张家可以没我，但是，没你们三兄弟，那就不成其张家了！” 他回过头来，对着张成业说道：“能将我这意思，传到那沈运耳中吗？” “我试试吧，爹！”张成业有些勉强的点点头：“上次派人去苏家提亲，那沈运出现在了苏家，可见，这苏家的丫头和这沈运是有联系了的，我把爹的话，通过苏家那丫头递过去，那沈运接不接那就不知道了！” 他面有愠色：“这是这样，咱们张家丢人可就丢大了，这事情，苏家知道，其他两家也就知道了！” “脸面，比起族人的死活还重要么？”老族长狠狠的将拐棍在地下杵了杵：“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派人去传递消息吧！” 这海运四大家，彼此见的联系还是非常紧密的，张家的讯息，传到苏家，再从苏家传到松江府，也没花几天时间，很快，这消息就到了苏宝儿的手里。 对于在杭州发生的事情，苏宝儿最近可是清楚的很，其实，不光光他们清楚，其他三家都清楚，不过张家一向跋扈，现在有人对付张家，大家倒是很乐意看到张家吃点小亏的。 等到张旭从南京锦衣卫的衙门一出来，她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张家想对付沈运，沈运也出手了，现在张家吃到了苦头，也该将手缩回去，改变一下策略了吧！ 但是，没想到这事情还有后文，沈运直接派人开始在四处清理张家的人手，甚至对张家的祖业也动手了，这手段可就激烈了一些，不过，苏宝儿对此可没多大的同情之心，张家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次的初一，难道就不许人家做一次十五，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天理循环，都是有因果报应的。 当然，他主观上还是希望沈运能够和张家的争斗中占上风的，毕竟她现在可以说是端着沈运的饭碗，在人前，她的身份还是沈记商行的二掌柜呢，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大概有些一厢情愿了，这种规模的争斗，沈运能不落下风就好了，而沈运明面上最大的靠山锦衣卫都缩头了，沈运句想和张家斗，也没那么的资本了。 消息送到了她手里，他犹豫了一下，将手上的事情交给手下，直接朝着南京而来，到了南京得知沈运去了杭州还没回来，她心里就更有数了，看来，这场争斗，还真是惹恼了沈运，现在沈运都赤膊上阵了。 匆匆赶到杭州，她很快和张成业的人联系上，张成业的人，则是将她一行人，请到张家村，作为中间人，她总得听听对方主事的人怎么说，而她参与其事，说和双方，又能为自己和沈运，获得多好处。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进了张家村，在距离张家村不到二十里的小渔村里，沈运就得到了她到来的消息，要知道，霍大虎等人，可是在张家村里埋了钉子的。 “她到这里来做什么？”沈运有些奇怪，“这女人简直是不知道轻重！” “苏家小姐对张家人应该没什么好感吧！”霍大虎也有些奇怪：“听说张家去苏家提亲去，都被苏家婉拒了！” “这和好感没关系！”张到到倒是有自己的见解：“好像目前的四大家里，和沈相公交好的，就只有苏家吧，莫非是张家草鸡了，特意请苏小姐过来，说和此事的？” “是么？”沈运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好像真这这样，张家若是要联系自己，除了让南京城的张旭，好像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而张旭和自己已经水火不容，给自己的传递消息的话，只怕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这是不是对方的圈套。 “好像张家的确联系不到我？”他揉了揉鼻子。 “也不是！”霍大虎瓮声瓮气的说道：“前些天他们到处插牌子，想和咱们谈，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杀他几个有名有姓的，不成想，他们都是一群胆小鬼，派个小喽啰出来和咱谈，那还谈个屁，咱们直接没理他们！” “咱们的人手，现在吃的下张家所有的人么？”沈运沉吟了一下问道。 霍大虎和张到到对望了一眼，都缓缓的摇摇头，那天晚上的厮杀，他们可都是记忆犹新，张家村的人还没动手，就只是和张家的外援打了一颤，自己的这些兄弟就死伤惨重，打的军心浮动，这若是张家真豁出去了，拿人命拼也能将这里的几十人全部拼掉。 “那他们要谈，就和他们谈谈看看他们想说什么？” 第二百九十八章 苏家殷勤 中人职责 第二百九十八章 苏家殷勤 中人职责 反正沈运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联系张家的人的，联系苏宝儿也不行，现在他就在张家的老窝附近，这么贸然暴露自己，简直是对自己的生命的极度不负责任。 这就造成了一个后果，哪怕苏宝儿和张家老族长谈过了，也在利益打动下，愿意给沈运传个话，甚至愿意为张家老族长传话，但是，她得先把消息传到南京，然后南京那边，再把消息从南京传到杭州。 而沈运的回复，则是要从杭州这边，传回到南京，然后再从南京那边再回到杭州。 这中间的延误和耽搁，就别提多郁闷人了。 不过还好，总归是一来一去之间，双方算是达成了比较一致的意见，那就是双方愿意坐下来谈一谈。 于是一个大雾的清晨，张家老族长在二十多个护卫，苏宝儿以及四五个苏家的的护卫的保护下，从张家村悄然出发，朝着扬州而去，沈运的条件，要谈可以，既然是苏家做的说客，那大家就去扬州的苏家去谈，不管是去南京谈还是在杭州谈，估计双方都不会放心，那么，适合两家放心的，似乎也就只有扬州苏家的了。 而苏宝儿则是对双方保证，在进入扬州之前的事情，她苏家不管，但是，进入了扬州，不论那一方再对对方动手，那苏家不问理由，立刻成为动手者的敌人，既然不给苏家面子，那苏家也不用给对方面子了。 这个条件，双方对能接受，于是，双方在约定日期之后，直接就各自朝着扬州赶了。 嘴里说着不怕，但是，互相之间该有的地方还是有的，张家这边，除了自己带着护卫人手，更是拉了苏宝儿一起上路，沈运再丧心病狂，总不能连苏宝儿一起杀了吧，至少，张家的人是这么想的。 沈运想都没想这事情，杀一个张家的老头子，无济于事，只要不干掉张家三兄弟，他做这些都是白做，得到确定的消息之后，他直接带着张到到和霍大虎，直奔扬州而去。 到了扬州，在他身边露面的，就霍大虎和七八个护卫，张到到则是带着其他的人，在苏家附近潜伏里起来，随时准备相应沈运的召唤，支援对方。 当然沈运还是留了另外一个心眼，到了扬州，他先去的是锦衣卫的百户所，然后再去的是苏家，在锦衣卫的百户所里呆了一炷香的时间，至于他在里面和锦衣卫的扬州百户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就没人知道了，出了这百户所之后，沈运直接带人去了苏家。 这是今年的第二次来到苏家，上一次来，苏家的人殷勤接待，不过那个时候，沈运一直在李晨和赵虎臣等人的身后，苏家的人对他虽然面熟，但是，对他还真没怎么上心。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他到了苏家门口，报上了自己的名头，苏家立刻大门中开，苏老太爷和苏家三兄弟，全部都迎接了出来，态度格外的亲近。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上一次沈公子来我苏家，峥嵘不露，老朽可是有些怠慢了，沈公子可千万被怪罪老朽，要怪，就要宝儿那个丫头，这丫头，做事情没个轻重，连沈公子这样的风流俊彦，也不给家里详细分说！” “苏老爷子您太客气了！”沈运打着哈哈，笑着走进了门：“小侯爷们开心我， 一个跟着蹭饭的闲杂人等，当然没什么好介绍了，不过，这一次见到宝儿的话，我得好好的说说她，也不知道他在您面前，是如何的编排我！” 苏家三兄弟见到这个二十不到的少年，在苏老太爷年轻谈笑风生，连嫉妒的心思都没有，什么叫人中龙凤，这就叫人中龙凤，交游广阔，靠山结实，手段强硬，偏生做事情还有理有据。 苏家的老二老三也就罢了，那苏家老大，也就是苏宝儿的父亲，看到沈运的时候，简直两眼在放光，那模样简直就是在看自己的毛脚女婿一样，若不是这一次苏家是要做说和双方的中人，他都有心要将沈运拉回家家，让自己的夫人好好的看一看对方。 大概这才是上次宝儿回家来真正带回来的人吧，那些小侯爷小伯爷，都不过是幌子，都是这沈运请来掩人耳目的，苏家老大默默的做如是想。 “张家的人到了没有？”沈运看了一眼，没看到苏宝儿的人，知道张家的人应该还没到。 “沈公子先来，不妨在扬州小住几日，还是上次的别院，已经给沈公子收拾好了！” “这个，真是过意不去！”沈运呵呵一笑。 “等到张家的人安置好，我会派人通知沈公子来这里的！”苏家老太爷不以为意的想摆摆手：“不过是生意上的一些意气之争，咱们做买卖的，能和气生财是最好的，既然沈公子和张家，都瞧得起苏家，苏家自然要对得起两位的信任，到了扬州，所有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苏家，两家休息好吃好喝好，倒时候好好的谈个结果出来就好！” 他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宝儿听说如今在沈公子的商行谋个了个差事，这孩子平日胆大妄为，若是有做错事的地方，沈公子一定不要给老朽面子，该好好的教训她就好好的教训她！” “宝儿很得力的！”沈运笑了笑，看了看苏府：“也是苏家的气运好，才是出了宝儿这样的人物！” “啊哈哈哈！”苏老爷子开心的大笑起来：“想不到沈公子还懂得气运之学，若是我这破宅子，真有几分气运的话，倒是欢迎沈公子常来坐坐！” 两人对望一眼，都笑了起来。 在苏府里小坐了片刻，苏家直接派人将沈运送到上次住过的别院去了，而在别院四周，到处身形彪悍的护院，可见苏家对此事真的上心了，说要保证双方的安全，就保证双方的安全，这样的护卫下，不管是沈运还是张家，两个这样的外来户，想在地头蛇苏家眼皮子底下搞点事情，都不是一见特别容易的事情。 沈运安心的住了下来，等待着张家的人的到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各怀心思 咄咄逼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各怀心思 咄咄逼人 张霁来到扬州，直接是住进了苏家，哪怕是苏家要安排他住到别院，他也不去。 他住的心安理得，为了让苏家从中说和，他张家让出了一些利益，这些让出的利益，苏宝儿可得不到多少，几乎全是苏家的。 但是他并不清楚，其实苏家对他让出的这些利益，并不是多热衷，至少，苏家老大是不怎么看得上的。 倒是一直在苏家抓海运的老二老三，对张家让出的那些利益，非常的上心，所以，这就形成了很奇怪的局面，在苏家，张霁和张家老二老三来往密切，而张家老大，则是有事情没事情，就往沈运那边的别院跑。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双方打算见面为止。 苏家为张霁和沈运，准备了一间静室，除了他们两人，被苏宝儿都不得进去，两人的护卫都被张家拦在了门外，既然要谈，当然是两人面对面的谈，这样才能谈出个结果来。 静室内，张霁在打量着沈运，沈运也在大量着张霁，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都是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对方对自己的厌恶。 “十一条人命，沈公子做事情，还真是狠辣啊……” 半响，张霁幽幽的冒出了这么一句：“祸不及妻儿，这句话，难道沈公子没有听说过吗？” “听过过，不过，我还听过过另外一句，杀人者，人恒杀之！不知道张员外，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 “牙尖嘴利！”张霁摇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我手中的刀也利，需要再尝试一下吗？”沈运毫不示弱：“张员外，如今我做在你的面前，你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和我见面，若是想倚老卖老，来教我做人做事，那就免了。” “我不用教，自然有人会教你做人做事，在官场上，若是有人不守规矩，自然有官场中人收拾他，在江湖上，若是有人不守规矩，全家死绝也不奇怪，沈公子，你还年轻，好自为之啊！” “要是说这样的废话的话，那我算是白来扬州一趟了！”沈运站起身来：“看来，我们没必要再聊下去了，你我出了扬州，再生死相见吧！” 他站起身来，意欲离去，张霁咳嗽一声，叫住了他：“迄今为止，我张家死是一人，伤三十余人，难道，老朽连抱怨一下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继续抱怨，死的人更多！”沈运冷冷的回头看着他：“或许是我，或许是你，或许是其他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张霁瞪起眼睛。 沈运转过身，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对方气急败坏，他反而淡定了。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我想问你，你们张家想干什么？你们张家这些年，又干了些什么？” 见到张霁看着他，他喝了口茶，慢慢悠悠的说道：“苏宝儿在我商行任职，你们张家就派人来苏家提亲，这打的好一手如意算盘啊，这事情被我搅黄之后，张旭跟是悍然派人，断我的货路，烧我的货，这可不是想和我做朋友的节奏啊！” “事情被揭穿之后，更是悍然派人打的的庄子，当时你们的人喊的可是鸡犬不留这的话，张员外你可知道？” 他嘿嘿的冷笑了一下：“若是我真是毫无根基，毫无自保能力的，没准真的就被你张家鸡犬不留了，你现在倒是好意思来问我，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祸不及妻儿，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敢情这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张家给占了，若是能碾压对方，那地方就是齑粉的命，若是碾压不了对方，那就竖起大旗，和对方说道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你做初一，别人自然就做的十五，我可没张家那么有钱，不过，我朋友多，学生多，腰板儿也不算软，倒是不是轻易让人碾压成齑粉的！” “不过是一条航路，这航路和你张家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即便你们想要，也未必拿的去，用着这样喊打喊杀吗，合作赚钱，对你们来说就那么难吗？就靠张家这百十来口人，难道还想将天底下的椅子赚个干干净净不成！” 张霁沉默了下来，没错，沈运说的都是事实，这种事实，以前被张家碾压过的那些人也知道，只不过，他们没有机会坐在他的面前说这些话而已，没有实力，说什么都枉然。 而沈运现在，明显是有实力的。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他微微叹息了一下，再次问出了这一句话，刚刚同样的话，他已经问了一次，但是，这一次，他这话的意思，截然不同。 “我的航路，张家从此不得染指！”沈运开出了条件，“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没问题！”张霁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张旭离开南京，我不管他回杭州还是去哪里，南京城里，不许他的存在！”沈运继续说道。 “他留不留在南京，有还意义吗？”张霁苦笑了一些，这些天沈运的疯狂，已经让张旭全家等闲不敢出张靖中的家里，即便这事情过去了，张旭还留在南京，难道他不担心随时被人下黑手吗？ “有没有意义，是你们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那留在南京，那就是在打我脸，证明我拿他没办法！”沈运摇摇头：“海上的事情，大家凭本事竞争，但是，别在我眼皮底下弄这些见不到得的勾当，我压力不揉沙子，别看我是读书人，但是，读书人疯起来，可是读书人自己都怕的！” “这个也可以答应，但是，从此你不得再对我张家下黑手！”张霁考虑一下，点了点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沈运看了看对方，眼神有些奇怪：“真的要是以后和你张家再次碰上了，你不应该担心我下不下黑手的事情，而是担心我要不要碾压你们的事情！” 张霁看了他一眼，不说话，或者是不屑说话。 对方的要求肯定不止这些，逞口舌之利，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 “还有最后一点，十一万两银子，两艘千料海船！”沈运冷笑了一声：“银子是给锦衣卫指挥佥事刘守有刘大人的，你们这一次手笔很大嘛，刘大人升任北镇抚司指挥佥事，张家拿点贺礼出来，也算是尽释前嫌！” “至于海船，那是我要的，我的条件就这么多，你考虑一下，再答复我，不接受讨价还价！” 第三百章 咎由自取 过份关心 第三百章 咎由自取 过份关心 屋子里安静下来，安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下都可以听得到。 屋子外面，有鸟叫声，有风声，唯独没有人的声音，沈运说完这话，坐了下来，端起手里的茶杯，似乎并不在意着对方的答复如何。 “十一万两，十一条人命？”张霁仿佛是自嘲的笑了一下：“这么算起来，我张家的人命也算之前，只不过，这银子可是买的我张家的人的命！” “你可以不给，这些银子，你带不到棺材里去！”沈运眼皮都没抬起来，淡淡的说道：“不怕实话告诉你，张靖中保得你了张家一次，难道他能保得了张家一辈子，南京户部侍郎，这个位置可是肥缺，张靖中在这个位置也呆了很久了吧，再不挪一挪位置，以后，怕是都没几乎挪了！” “没了了张靖中，你张家海上能称王吗？”沈运微微一哼：“你张家的货物能在大明自由流动吗，是你张家脸大，还是你张家银子够多，这一次勾结反贼，下次，大概就是通倭了，这次永安卫斩获倭寇首级，捷报到兵部，兵部也很奇怪，张家村是什么所做，为什么倭寇会在这里出现……” “银子我给！”张霁打断沈运的话，十一万两银子对张家，算不得伤筋动骨，恶心人的是这个数字，张家死了十一个人，就得拿出十一万两银子出来，若是死了二十个，三十个呢？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张霁脸色狰狞：“我要凶手，十一条人命，我总的对张家上下一百多口人，有个交代，要不然，这仇恨能记一辈子！” “你想都不要想！”沈运笑了起来：“凶手是不可能有的，你可以试着不给银子嘛，腰缠十万个，十一万两银子，也足够在这花花之地好好的醉生梦死一番了，只是别到时候，没命回杭州就好！” “我说过，不接受讨价还价，为什么，你老是觉得我这个人好说话吗？”沈运叹了口气：“不是宝儿的面子，我连见都不会见你，想见我，就得老老实实到南京来，我话已经至此，其他多久不说了，我会在这里继续逗留一天，若是一天之后没有消息，那咱们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吧！” 他站起身来，拉开静室的们，走了出去，阳光从他的身前透射进来，将他的银子他的长长的，一直到张霁的脚下，张霁的脚，缓缓的挪到影子的头部位置，狠狠的踩了上去，用力点在地下，使劲的碾了碾，就好像可以通过这样，将他心中的愤恨发泄出来一样。 外面有人走了进来，查看着他的状态，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将扶他的人的手打开，慢慢的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沈运和他的从人已经消失不见，静室外面，甚至看不到一个苏家的人，他看着天空，阳光有些浑浊，一如他的眼神。 “终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他喃喃的自语道，朝着庭院外面走了出去。 …… 马车刚刚开动的时候，苏宝儿蹿了上来，掀开的车帘缝隙里，沈运看到的，是车夫那一张无可奈何的脸。 “你给他提了什么条件！” “我倒是想知道，张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值得如此如他们家奔走！”沈运笑了笑：“你可是我沈记的二掌柜，严格的来说，这已经算是吃里扒外了！” “沈老大，你这话说的可不像是读书人书说的话！”苏宝儿嘻嘻笑道：“读书人说话，哪里偶这么难听的，什么吃里扒外，我这叫做里应外合，狠狠的整治这老家伙一番好不好！” “说吧，什么好处，你不说我也从张霁嘴里问的出来！” “也就是一年帮他们走一次货，还有，我苏家可以在他们的航路上走一走了，具体如何，我爷爷和他们谈的，反正大家都是有好处，吃亏的只有他们家，不是吗？” “哼，替他们走货，我也要我那一份银子的！”沈运不客气的说道：“那是沈记，不是苏记！” “知道了知道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苏宝儿毫不在意点点头：“沈老大，你到底给张霁这老家伙提了什么条件，怎么他出来的时候，好在大限将至的样子！” “无非是将张家赶出南京城，顺便让他们赔点银子赔点钱而已！”沈运轻描淡写的说道：“以后这种事情你少搀和，免得你搀和出了茬子，我沈记少了一个掌柜，于我沈记名声有损！” “不是说，锦衣卫这边，都奈何不了张家吗？”苏宝儿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就好像是别人说的一样：“张靖中是他们家的人呢，户部侍郎，那可是南京数的出的官儿，锦衣卫也不是万能的，遇见这些文官，也拿他们没办法吧！” “文官不行，就武官！”沈运笑了起来：“别忘记了，我还是精忠武学的总教习呢，别看我这个总教习没干多少正经事情，但是，这武学走出的没一个武官，名义上可都是我的学生！” “切，你这个总教习多少水分你自己难道心里没数么，真正指望得上的，你怕就是靖海侯，安远伯他们几家吧，人家肯不肯下死力保你还是两码事，哪里有那么容易被你使唤的……” “等等……”沈运打断她的滔滔不绝：“你关心这个干甚，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务正业了啊！” “我当然要关心，我可是险些成了张家的儿媳妇的人！”苏宝儿居然吃吃笑了起来，“你没发现，我不仅仅是关心这个，对你们今天谈的事情，也很关心吗，总不能你一条快要沉了的破船，还非得将我绑在船上上吧，这叫良禽择木而栖，嗯，这词儿不对，应该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爹和我说的，好像不是这些！”沈运嘿嘿笑了起来：“你这次回来，没有和你爹说什么话吧！我看你爹的意思，可是真有点想把你绑在我这条破船上了！” 他压低了声音：“宝儿，你就认命了吧，老老实实的，给你东家我好好的赚钱吧！” “啐！”苏宝儿脸红了一红，啐了一口：“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第三百零一章 时不我待 水师镇抚 第三百零一章 时不我待 水师镇抚 别院里依旧静谧祥和，路上的小小尴尬，在两人的默契中，很快就过去了，沈运前脚到了别院，被安置在沈家附近的张到到也沈家那里撤了回来。 双方已经摊牌，在摊牌的时候，没有刀光剑影，那么基本上后面就不会有什么刀光剑影了，至少，在离开扬州之前，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激烈的举动的了。 “明天你就要走么？” 苏宝儿似乎有些意外，沈运没有避讳她，直接吩咐了跟着他来的人，做好了离开扬州的准备，苏宝儿忍不住发问，沈运对那张霁提出了什么条件，，两人之间谈的如何，沈运到现在片言只语都没有透露出来，若是她真正只是一个中间人，此刻就不应该再发问，而是做好中间人的职责就好。 可惜的是，她一开始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中间人，她一直都是沈运这一边的。 “答应不答应我的条件，我都要走了，我没功夫再和他们耗了！”沈运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也该回松江府那边了！” “我才不着急呢！”苏宝儿撇撇嘴：“张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这个时候离开扬州，苏家这边可就不能做点什么了！” “我做水师的船走！”沈运微微笑了一笑：“有本事，张家的人，在这长江之上，袭击水师的战船看看，怕是他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苏宝儿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沈运，眼中露出一丝惊愕，坐水师的船走，这话说的轻巧，但是，这是普通人可以办到的事情么，而且，听沈运的口气，这水师的船只，还是似乎还是特意为他而来的。 “你也可以随我一起走！”沈运邀请道：“不过张家的人未必靠得住，最好是你拿到他们大营你的好处再走！”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他们食言！”苏宝儿说道：“在商言商，若是连这点诚信都没有了，他们张家的买卖也到头了，不用别人来对付他们，他自己也倒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外面有人来通报，一队官兵来到别院的门口，指明要见沈运，而苏家的人，正在和官兵扯皮。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沈运笑了笑：“官兵说了他们是哪里来的官兵了么？” “沈爷，不管是哪里的，敢不给咱们苏家面子，直接来苏家的别院找苏家的客人的官兵，只怕都是人指使的，沈爷若是不想见他们，还是稍微避一避的好！” “去问问吧！”沈运摆摆手，斥退苏家的人。 过了一会儿，那个苏家的人，面色古怪的又进来了：“外面的官兵是宁波水师的官兵，他们说是沈爷您召唤他们来的！” “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是他们应到了！” 他扭头看看苏宝儿：“来的也是你的熟人，要不跟着来看一看？” 苏宝儿连连点头，沈运肯给她介绍引见水师的人，她当然求之不得，苏家做海贸生意，自然少不得和朝廷的水师有些来往，但是，像沈运这里，本人都不出现，直接召唤水师官兵这种事情，苏家可没这个本事。 外面一阵脚步响，一个军官在苏家的人的带领下，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苏宝儿看到此人的样子，“艮儿”一声的就笑了出来。 “小侯爷怎么这一身打扮，这一乍看，我还险些没认出来呢？” “我来介绍一下！”沈运看到对方的模样，也忍不住有些好笑，看管了李晨平常的样子，看到他正儿八经一身千户服色的武官服色，那种违和的感觉怎么也挥抹不掉。 “宁波水师镇抚李晨李大人！”他一本正经的对着苏宝儿说道，然后回过头，对着李晨拱拱手：“李大人，别来无恙啊！” “少来这一套！”李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了沈运一眼：“两艘战船，我借着操练的名义给弄出来了，搭了不少人情，这人情你得回头帮我还！” “苏小姐啊！”他顶了沈运一句，又看了看苏宝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叫你苏小姐还是苏掌柜的好！？” “叫苏掌柜吧！”苏宝儿何等聪慧，直接回了过去，然后颇有几分幽怨的看着沈运：“除非咱们东家打发我走人，不让我干了，不然的话，我当然是沈记商行的二掌柜！” “那就都是自己人了！”李晨见到沈运没异议，这才放下心里来，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我说沈运，这种事情，你得早告诉我，非得绕那么大一个弯儿，让锦衣卫的人给我消息，不然的话，我怎么也得过来给你助助势，张家什么玩意，没人搭理他们，他们还以为他们是这南京城的老大的，想咱们也就怎么样？” “小侯爷这话的意思……”苏宝儿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眼光朝着沈运询问了过来。 “小侯爷是咱们自己人，我沈记的合作伙伴，咱们的生意，在他面前，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沈运解释了一下，苏宝儿张大嘴，哦了一声，心里却是一片惊喜，原来沈记将靖海侯也拉进了他的买卖里，那对上张家，难怪沈运那么底气十足了。 一个靖海侯府，真要对方张家的话，直接就可以将张家打压得喘不过去了，你张家船队再大，势力再雄厚，但是，你的船队总得会大明进货出货吧，靖海侯是以水师起家的，在水师的影响力自然可想而知，那几乎是整个大明水师，都和张家作对了。 更别说岸上还有蛮横的不像话的锦衣卫和是站在沈运身后，以这样的助力，沈运完全力扛张家，绝对不成问题。 “对张家提了点条件，他们想了解此事，我也想了解此事！”沈运对李晨说道：“没有通知你，是没有用到你的地方，这个时候通知你了，自然是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了！” “啥意思？”李晨有些听不懂沈运这话。 “明天你就知道我啥意思了，你暂且不要心急，耐心在这里等候一天即可！” 沈运笑了笑，“不管结果如何，明天肯定会有你的用武之地的！ 第三百零二章 又生波折 江湖不见 第三百零二章 又生波折 江湖不见 李晨来的时间刚刚好，接到李晨的消息，沈运就决定，最多逗留一天，就离开这扬州。 他不是一个以身犯险的人，即使是要犯险，他也要先衡量一下这犯险得到收益和这风险的比例到底合适不合适。 和张家见面摊牌后，他就暴露在了张家的视线里，他不得不做出应对张家狗急跳墙的准备。 无论是身边郑宽的人，还是信誓旦旦的苏家，显然在他的心里，都是无法对他自己的安全做出百分之百的保障的，他能够相信的，只有和自己有着贴身利益关联的人，譬如说锦衣卫，譬如说，李晨，赵虎臣。 所以，在抵达扬州的当天，他就借用锦衣卫的渠道，通知了在宁波的李晨，让他想办法来扬州接应自己，锦衣卫方面刘守有杳无音讯，不知道去向，他能指望的，也就只有李晨了，赵虎臣那边，他虽然也能打招呼，但是，水师的战船在长江活动，实在是比一支远在松江府的官兵来扬州隐蔽。 这样巧立名目擅离职守的时候的事情，水师的李晨可以做，但是，守御千户所的赵虎臣，却是万万做不得的。 张家答应他的条件，那么，沈运将带着从张家的收获坐水师的船只离开，只要张家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们的服软，他坐在水师的战船上，就不担心他们的反悔，等到他回到南京，张家即使反悔也没多大的意义的。 张家不答应他的条件，那么，他在水师的庇护下，也有安安全全的回到南京，至于到了南京之后事情会怎么样，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他已经将事情会如何发展的选择权，交给了张家，就等着看张家如何回应了。 他相信，在他离开之前，张家总会有个态度出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别院的沈运的人，都在打理着行装，而李晨带来的水师官兵，也聚集在别院的门口，只等着沈运一声吩咐，所有的人就立即朝着水师的水寨出发。 张霁终于出现了，他仅仅带着两个从人，出现在了别院的门口。 “昨日里已经给我儿去了消息，一个月之内，他会变卖在南京所有的产业，离开南京！” 一夜不见，张霁的面容似乎更加的衰老了，他有气无力的对着沈运说道：“十一万两现银，也派人调拨到南京四海钱庄，沈公子回到南京，见到我儿，即可和我儿一同去提取这十一万两现银，不过，兹事体大，这银子到刘大人手上的时候，我儿必须在场，并且得到刘大人不再针对我张家的承诺！” 沈运微微的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张家就算不愿意和自己敌对，他们也是一个有着章法的大家族，几十年的底蕴下来，他们办事都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章程，有着自己的谨慎，只不过，以前他们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挫折，忘记了这份谨慎而已。 “至于沈公子要的两艘千料大船，这个张家实在是无法答应公子！”张霁眯着眼，慢慢的说道：“千料大船，我大明已经极少建造，我张家也不过是在几年前，机缘巧合的得到了两艘，如今这两艘船，都不在大明境内，而且，他们等闲也不会回大明来！” “那你的意思，你张家这次服软了，刘大人有心意，苏家有心意，而对我的补偿，就仅仅是你张家退出南京？”沈运微微哼了一哼：“我稀罕你们在南京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霁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这两艘千料大船，虽然名义上归我张家所有，但是张家在海外，不可能全是靠自己的子弟去打拼，尤其是这两艘大船，基本不回大明，所以，在这船上，张家招揽了一些亡命之徒，我张家就算有心将这两艘船，转让给沈公子，只怕我张家答应，这些亡命之徒也不会答应！” 他直言不讳的说道：“没了这两艘船，这些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那是你张家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沈运毫不客气的拒绝对方：“你的意思是，我要这两艘船，我还得给你摆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那我张家就有心无力了！”张霁苦笑了一笑：“我们能做的，就是给这两艘船传递消息，让他们开到沈公子指定的地方，从此以后，这两艘船和船上的人，就和我张家毫无关系了，这两艘船，沈公子是收为己用也好，是将他们全部打杀沉船也好，都随沈公子的便！” 沈运有些脸色不善的看着对方，他觉得是在骗他。 “若是沈公子不信，那也由得沈公子，今日之后，沈公子是和我张家井水不犯河水，还是不死不休，那全凭沈公子了，张家虽然不才，但是，沈公子想要覆灭我张家，怕是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张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沈运有些狐疑起来，莫非，他说的话真的没错？ 他可以退而求其次，向张家重新要两艘小一点船，但是，这除了让张家觉得他欺软怕硬，实力并不怎样意外，更重要的是，两艘小一点的船，对他现在的买卖，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四百料，五百料，甚至六百料的船只，只要有时间，不管是买和是造，他都能慢慢得到，但是上千料的大船，那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一条航路上的一支船队，若是没有那么一两艘千料大船作为支柱的话，无论是运输能力，还是在海上的自保能力，都会大打折扣。 这么说吧，有两艘千料大船，沈记的船队，即刻就可以成型，但是没有，那就是小打小闹，赚不到大钱，上不了台面。 他沉吟了一会儿慢慢的开口了：“三万两现银，然后，等候我的消息，将那两艘船安排到我指定的地方！” “可以！”张霁点点头：“船只到了之后，我张家和你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日后是敌是友，是井水还是河水，大家江湖再见！” “若是船只到时候没到的话……”沈运看着对方。 “一次不到，两次总会到!”张霁很有把握的说道：“这船名义上还是我张家的船，我张家的话，还是有几分管用的，只要沈公子守信就好！” “既然如此的话，那好走不走！”沈运拱拱手：“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咱们两人，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了吧！” 第三百零三章 江湖朝廷 人情世故 第三百零三章 江湖朝廷 人情世故 有了水师的护送，从扬州到南京，一路什么再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时隔多日之后，沈运终于再次出现在棋盘街。 一进自家的大门，他得到的消息，就是刘守有已经升任了北镇抚司指挥佥事，南京千户所这边，新调来了一位叫做薛谦的千户，令他有些欣慰的是，高寒虽然没有从百户的位置，直接升任千户，但是，锦衣卫千户所一直悬了很久的那个副千户的位子，终于落到了他的头上。 据说任命下来的第二天，高寒就亲自来沈府里来拜会，沈运有没有在家是一回事情，但是，他来不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见到他如此同时，冯保难得的和他喝了一杯茶，聊了一会儿。 对高寒来说，这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待遇，在此之前，他不是作为刘守有的跟班，就是沈运身边的背景墙，在冯保面前几乎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 沈运听得这事情，笑了起来，终究还是一个懂得眉眼高低的，也不枉两人相处那么长的时间。 “萧乾那边问了问，为什么武学的人回来了，你还没回来！”冯保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杭州倭寇的事情兵部这边算是确定了，我也就是奇怪了，什么事情值得你在那边逗留这么久！” “张家！” 沈运笑了起来：“哪里有什么倭寇，不过是张家的一帮请来的倭人亡命之徒，和那郑宽的人手做了一场，被官兵捡了个漏，当时郑宽的人正在围攻张家的老宅……” 他详细的给冯保介绍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冯保也笑了起来。 “我也还纳闷呢，这太平光景，怎么可能又有倭患，敢情是这么一回事情！”他点了点头：“明白了，怪不得南京这边，急于将这事情盖棺而论，看来，他们也是怕有人深究这事情啊！” “深究这事情又会怎么样？”沈运有些好奇。 “那就乐子大了！”冯保笑了起来：“长江这一溜，从水师到守御千户所，到杭州守备，各处卫所，一个都跑不了，最轻的也是一个申斥，如今陛下亲征，正想有所作为的时候，借着这个由头，好好的整饬一下江南军备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这是大家都好，只有张家倒霉了！”沈运哈哈大笑，将自己对张家的条件说了出来，心里忍住还有些小小得意，毕竟到了最后，张家几乎是全盘接受了他的条件。 “打蛇不死啊！”冯保看了看他，摇摇头：“看来，你还是年轻，做事情还是少了那一份狠辣，张家自此以后哪里有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分明以后是势不两立，你现在不打死他，你就等着日后被他们反噬吧！” “那他们也得有反噬的能力才行！”沈运傲然说道，以他自己现在的实力，尚且让将张家服软，再过几年，他成长起来，张家就算对他再不满又如何，只要对方敢挑衅，他都不用借助别人的力量，直接就可以将张家连窝给端了。 “有这个自信就好！” 冯保语重心长的说道：“江湖和朝廷一样凶险，人情世故要有，但是，杀伐果断更是要有，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过是那些庸庸碌碌的人用来安慰自己的话，真正卓越的人，是要在自己的路上，将自己的对手一个一个的铲除，才能成就大事的！” “多谢叔公的教诲，沈运记住了！” “那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张家这两艘千料大船，给的不情不愿啊！” “先等等吧，总等先聚敛些人手，要不然，就算得了这两艘船，我也用不了！”沈运不在意的说道：“十四万两银子，张家也给了，这两艘船他们不愿意给，那这银子就白给了！” “反正你心里有数就好，若是遇见不好决断的事情，可以来问我，老赖在你家吃你家大米，一点力都不出，好像也不大合适！” 冯保呵呵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一事来。 “对了，庄子那边，你抽时间去看看，这事情别人代替不了你，东方给你调教的那些人，日后是要为你效命的，你去施些恩惠，收买些人心，这些人才会更加死心塌地！” “我明天就过去！”沈运点点有，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沈运去了城外的农庄，他是坐水师的战船回南京的，速度自然快过张家，此刻张家的消息未必到了张旭的手里，他肯定要给对方一个反应的时间，而且，张家答应的是张旭一个月内退出南京，等张旭来找他，有的是时间。 霍大虎和张到到，带着几个人，跟着沈运一起。 张家事情暂时落下帷幕，这两人已经算是沈运的人了，回南京之后，他们见了自家老大郑宽，郑宽直接将二人打发过来了。 此刻二人是最想在沈运面前表忠心和能力的，闻的沈运出行，二话不说就各自带了几个人跟了过去。 庄子里，一众少年们正在操练，东方强和他的徒弟们在四周监督指导着，少年们有的在按照沈运留下的的操练，练习着队列，行进，有的在操练枪术，有的在捉对摔打，一个一个的小队，似乎都有着不同的操练内容，农庄里居然有些热闹非凡的感觉。 沈运的出现，立刻就吸引了东方强夫妇的注意，两人丢下手中的事情，迎了过来。 “沈相公，您来了！”东方强有些红光满面的意思，看来最近庄子里伙食不错。 “练的怎么样了，这些人，可有不听管束的！” “人倒是听话，就是底子差了一些，身体孱弱了一些，不过，照着眼下庄子里的吃法，再养个一两月，也差不多人就精神了！”东方强看看沈运身后的张到到霍大虎两人，微微点了点头。 霍大虎和张到到，看到这庄子里如此之多的少年在操练，本来就有几分惊奇，这东方强的眼神从他两身边掠过，两人立刻将惊奇的眼光收了回来，这人是沈运的亲信，自己新来的，绝对不能让他看低了才是。 第三百零四章 海战教习 优胜劣汰 第三百零四章 海战教习 优胜劣汰 沈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少年们的操练，有些操练，他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为了什么，但是，有些操练，他却是有些看不懂了，在武学里，学生们偶尔在教习的知道下，也会操练一番，但是比试的成份居多，真正像这般练习基本功的，却是不多见。 “这些人，将来能操练成什么样子？” 一指指那些少年，对着东方强发问道，东方强是冯保召来给他的人，对此人的本事，他是不怀疑的，当初张家的人手围攻庄子，东方强夫妇带着一众少年，守住了庄子还击杀了不少贼人，就是明证。 “这得看沈相公想让这些人做什么了？” 东方强坦然的回答道：“做普通的仆役，懂的些战阵进退之法，强健体魄之术，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能沈相公调教出来，若是想要做执棍拿枪的家丁，面对进犯家宅的贼人不手足酸软，敢于一战，三个月的时间，我也能为沈相公调教出来！” 东方强有些自矜的说道：“不是在沈相公面前说大话，即便是沈相公日后有机会领军，三个月后，这些人也勉强有成为沈相公你的亲兵家丁的资格了！” “那可就是精兵了！”沈运笑了起来，按照精兵的标准训练自己的这些家丁，这东方强以前的经历，倒是很令人好奇啊！ “仅仅只是精兵而已，想要成为武林高手，像我们夫妇以及我们的徒弟一样，以一敌十，那就不要想了，非三年五年之功不可！” 说道这里，东方强眼神有些黯淡，显然他突然意识到，这也自己以前做的事情，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以前是为朝廷做，现在是为自己的恩人做。 “武林高手？”沈运摇摇头：“我身边这些，可不就是武林高手么，我用不着他们成为武林高手，只要成为我手下的敢战之士，敢死之士就可以了！” 霍大虎和张到到，有些矜持的朝着东方强夫妇点了点头。 沈运回过头来，对着两人说道：“既然以后你们跟着我做事情了，总不能让你们无所事事的好，你们两人若是愿意的话，也跟着东方一样，在这里教习这些人吧！” “该教的东西，这位兄弟都教了！”霍大虎一愣：“我们教他们什么？” “明白了！”张到到却是点了点头，笑着对霍大虎说道：“大虎，咱们的身后和这位兄弟不能比，一看人家的路数，就是有出处的，沈相公当然要咱们教的不是这些，而是咱们吃饭的本事啊！” “哦，我明白了！”霍大虎恍然大悟，这是沈运要他们教这些少年海上的那些东西啊，这个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教。 “这个没问题！”他急忙应承了下来。 什么是生计，这就是生计，在这里教授一帮学生如何在海上新船打仗，当然比在海上做护卫要安全的多，而且，这也很容易在沈运面子证明自己的能力。 海上的钱好赚，但是，这个好赚，是对有本事的人，他们自然认为自己也是有本事的人。 “你们三兄弟，还有个秦老大，你们互相安排一些，谁出去做事，谁在家教授这些人，总之，轮流着来，等到到时候人手够用了，你们三兄弟就可以舒舒服服躺在南京城里，真正的做个闲散的富家翁了！” “不敢这么说！”张到到和霍大虎两人都有眼色：“只要沈相公不嫌弃，看得上我们三兄弟的这点微末本事，我们还是愿意跟着沈相公混碗饭吃的！” 沈运笑了笑，摆摆手，不再说话。 少年们早就看见这一行人来，尤其走在前面的家主沈运，更是早就被他们认了出来，此刻一个个操练得更加卖力，谁都想和沈青一样，入了家主的法眼，从此一飞冲天。 如今的沈青，已经是这些少年的总队正，直接对着东方先生负责的，如果不出意外，等到出了这庄子，沈青的铁定也是沈府的管事一类的。 几乎绝大部分都在后悔，为什么自己在贼人那天打庄子的时候，没有那么出死力，没有那么好运气，甚至有人还盼望着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毕竟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庄子里各种武器储备了不少，而他们自己的技业和胆气，也增长了不少。 可惜的是，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第二次的。 沈运没有打搅少年们的操练，只是将沈青叫了过来，询问了几句，这更令得其他的人眼红了。 中午因为沈运的到来，所有人饱食了一餐肉食，等到午饭过后，沈运带着人径直离开了庄子，而沈青则是在休息的时间，将庄子里六个小队的小队长，都召集了起来。 “老爷有些话，将我吩咐大家，你们知道了，再将这些话吩咐下去，咱们七个人，以后就是老爷的眼睛和耳朵，老爷的手臂，替老爷看，替老爷听，替老爷做事！” “青哥你吩咐就是，你听老爷的，咱们都听你的！”众小队长一阵点头。 “错了，咱们都听老爷的，我不过是替老爷传话的！”沈青严肃的纠正了这些人的说法，这才将沈运吩咐的话，说了出来。 “老爷又给咱们找了几个教习，但是，这些教习和东方先生不同，想来大家都看出来了，东方先生以前肯定是当过兵的，教授教授的，都是军队里一套，东方先生说了，老爷可是有功名的人，万一那一天朝廷要让老爷领兵打仗，咱们这些人，就是老爷的亲兵家丁！” 众人齐齐点头，这不用沈青提醒，大家早就有这个猜测了，要不然，老爷疯了这么下本钱养他们这些人。 “但是这次的教习不同，他们会教我们一些水战的东西，如何操船，如何在水上和人厮杀，老爷说了，东方先生教的东西咱们要学，新来的教习教的东西，咱们也要学，待到咱们学了三个月后，他会再来检查咱们学的怎么样，学的好的，走出庄子，替老爷做事，做大事，学的不好的，那就准备在庄子里种一辈子田吧！” 沈青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和他年纪不相称的成熟：“老爷有的是田地和庄子，你们谁想种一辈子田，我不拦着你们，但是，若是有人影响到我和其他的兄弟，那别怪我不给他面子了！” 第三百零五章 终见世面 以老带新 第三百零五章 终见世面 以老带新 对于自家老爷，沈青是少年们中第一个接触到的人，上次看见老爷身边的人，那是直接以管事的姿态出现的沈财，如今大家都知道，这沈财是老爷的亲随，没准将来就是大管家一样的人物。 所以，大多数少年只是远远的看过自家老爷，当日听过自己老爷的训话，那个“不要废物”的声音，迄今为止还一直回荡在他们的耳边。 沈家多大的财势，他们在这个小小的庄子里，感受不到，但是，每天吃的大米饭白面馒头，还有见天就有的肉食，他们是感受得到的，这数十名少年，差不多都是贫苦出身，这辈子真数起来，偶尔这样的饭菜一顿还是吃过的的，但是一两月来，天天如此，那除了说他们找对了主人，那就没别的说法了。 那家肯用这样的饭菜去供养仆役下人，那家会请教书先生教他们识字懂道理，知忠义，又有那家，会高薪聘请教习来教授他们强健体魄甚至和人厮杀格斗的本事。 沈青的一番话，无疑将这一切的谜底全部解开了。 没错，自家老爷是有功名的人，将来是要做官的，没准还会做将军的人，他信的过的，敢用的，当然只有自己这些老爷一手练出来的亲兵护卫，难怪老爷说不要废物，将来是要做这样的用处的，又怎么能要废物，那不是连累老爷和兄弟们么？ “青哥你放心，咱们没一个废物，谁要敢怠慢懈怠，咱们饶不了他们！” 众小队长纷纷表态，并殷切希望着新的教习的到来。 而新教习没有辜负少年们的期待，第二天一大早，两位昨天看到的新教习，就带着一群人过来，庄子里闹腾了半天，给新来的这些教习安排住处什么的，等到这些新教习安顿下来，小小的庄子里的原来的格局，顿时就变样了。 东西两角是教习们的住处，中间是被当作小校场的晒谷场，少年们的住处在校场的四周，不论是那一边要教授学生，都不用走太远的路，出门就可到小校场。 少年们都得了吩咐，一个个都干劲十足，虽然现在不用每天下午都在修葺庄子的围墙了，但是，东方教习和他的那些徒弟们，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花样来折腾他们，每天不一个个将他们的精力全部耗费干净，累的和死狗一样，他们是不会放过少年们的。 也不知道新来的张教习和霍教习，是怎么和东方教习协商的，反正从这一天起，少年们每日的操练的内容全部就改变了，每天一大早起来，是基础的体能训练和队列训练，然后是吃早饭，休息一会儿就开始上午的操练。 上午的时间是属于东方教习他们的，依然是枪棒兵器之内的格斗厮杀之术，偶尔有小型战阵的演练，主要是操练少年们之间的配合拒敌之法。 而到了下午，时间则是属于新来的两位教习的了，两位教习从一开始的平衡之术教起，让他们在摇摇晃晃的竹竿木头上走动跑动，保持平衡，然后是在保持平衡的同时，教授他们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对手厮杀。 这一切说起来容易，但是，练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足足一个多月过去，少年们才算勉强摸到了一点门槛，但是据两位教习说，就他们这样的身手，真到了船上，最多保证自己不稀里糊涂被人杀掉，至于想杀人，那还早着呢。 可惜，留给少年们的时间并不多，教习们压根就不顾他们的感受，只是一个劲儿的教授，一个劲儿的催促，一个劲儿将他们所会的东西，尽可能的塞给他们，至于能学到多少，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一个半月之后，庄子的们再度打开，沈运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经历了差不多三个月时间的训练，少年们仿佛是脱胎换骨一般，不仅仅一个个脸上红光满面，精神十足仿佛是好战的小豹子一样，更是在这三个月的训练之后，学到了足够的本事。 现在，他们欠缺的就是实战来检验他们的所学了。 东方教习和他的人，留在了庄子里，两位水战教习和他们的人，带着差不多五十个少年，走出了这个庄子，庄子里留下了十多个实在是跟不上训练进度的少年，没人知道他们留下来的命运会怎么样，但是，走出庄子的少年们，已经不关心这个问题了。 他们更为关切的是，他们走出了庄子，走出了这个地方，他们已经有着足够的信心和能力，去面对外面的这一片新天地了。 “我们上船从南京直接到松江府，到了那边，有我沈记商行的人接应，然后换船，直接到你们以前扎寨的松尾岛！” 沈运坐在马车上，对着张到到和霍大虎说道：“从南京到松江府的路上，还有几天的时间，你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在船上再调教他们一番，别真正到了水上，这些人一点不堪用！” “沈爷你放心，水上的这点事情，多在水上呆呆，不会也会了，这些人我看年纪虽小，但是那位东方教习调教得不错，差的也就只是在水上滚一滚了！” 霍大虎笑着回答道，此次沈运带人去接收张家的船只，不仅仅带上他们这些精通船只驾驶的好手，更将这些天他们训练的这一帮初生牛犊带了出来，若是这快百来号人，还将两艘船就带不回来，那他们还真是有愧吃这碗饭了！ “张家的人，不会那么老老实实的将船交给我们，之所以选择你们曾经呆过的松尾岛，主要是因为你们地形熟悉，咱们到时候以逸待劳，以策完全！” “沈爷放心，若是在别的地方，我们兄弟还没什么把握的，但是若是在松尾岛，哼，不管张家的人耍什么样的花样，除非他们不来，来了他们就别想走了！” 沈运看着身后马车，以及马车上的少年们，微笑着点点头：“练了这么久也该出来见见世面了，让你的兄弟们，一人带一个，以老带新，让他们迅速变得可用起来！” 第三百零六章 以逸待劳 分账不均 第三百零六章 以逸待劳 分账不均 松尾岛是一个不大的小岛，也不知道原来叫什么名字，不过自从郑宽等人发现了这个小岛，觉得这小岛像一个松鼠尾巴，于是，这名字就这么叫开了来。 当年郑宽将这里经营成他们的巢穴的时候，很是将这么好好的打理了一番，岛屿虽然不大，淡水也就是可怜的一眼小小的泉水，但是，只要带足了给养，百来号人在这里窝上了几个月大半年的，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送沈运一行到这里的，是苏宝儿安排的海船，船只到了松尾岛，就掉头回去了，将这一百来人，全部放在了这里。 霍大虎和张到到按照沈运的吩咐，吩咐手下们一个人带一个少年，几天来，已经将岛上的地形摸得差不多了，而少年们经过这一路的海上航行，俨然也找到了感觉，如果不仔细分辨，他们全部和郑宽的人挤在一起，除了年纪的不用，都看不出太高的区别了。 关于此行的目的，沈运也给少年们说了，那是在这里接收两艘大船回去，如果顺利的话，回去的时候，就由两位教习和他们的人驾船，少年们在这里存在的意义，就是保证这一次的交易没有任何的意外。 这松尾岛孤悬海外，没有官府的管辖，沈运的话，此刻无疑就是真理，少年们也激动起来，第一次出来，就跟着老爷办这么大的事情，简直是与有荣焉，若不是此事重大，老爷当然不会见他们几乎全部带了出来，还给他们配置了他们用顺手的武器。 “如果没有意外，三天之后，船只随时会到来，你们随时要做好准备，别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差错！” “都安排好了，只要船只出现在视线里，咱们兄弟肯定第一时间会发现！” 在靠近岸边的一块礁石边，沈运坐在石头上和张到到霍大虎两人说着话。 “沈爷，就是怕两艘船同时来，这千料大船上，少说有三五十人，一个一个的来，咱们应付得很轻松，若是一起来，怕是咱们一动手，后面的见势不妙就跑了！” 张到到已经笃定的认为，这一次是要厮杀一场了，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会一起来！”沈运笑着摇摇头：“一艘一艘的来，若是第一艘都搞不定，那就没有第二艘了，张家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船上大约六十人，除了七八个张家的人，其余的都是倭人，朝鲜人，甚至有大越人！” “嘿嘿嘿！”霍大虎笑了起来，这样的组合，根本就是和他们以前的生计一样，一看就是在海上没本钱的买卖的，正经的买卖人的船上，哪里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在。 “杀光就是了，船不就是咱们了！”他笑着说道：“到时候放进来，晚上摸上去，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张家的人做内应，只要他们不主动攻击咱们，咱们也不要赶尽杀绝，我甚至怀疑，这张家的人甚至有看我们的热闹的心思！” “看热闹未必，不过，张家会不会有什么后手！”张到到心眼多一点，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如今咱们在这岛上，若是张家的人要报仇，咱们可就有些麻烦了！” “他们并不知道我也在这里！”沈运摇摇头：“来之前，我谁都没告诉，张家的人只知道我派人在这里接船，若是对付接船的人，不管他们的手不得手，那就是再次和我撕破脸了，张家的人花费那么多钱财代价，揭过了这事情，不会短时间内轻易再犯这样的错误的！” 张到到点了点头，沈运虽然说的有些不大中听，好像他们的死活，没有被沈运放在心里一样，但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只要不确定沈运也在这里，张家悍然对沈家的人动手的可能性还是极小的，他们冒不起这个风险。 三十里外，一艘挂着大明标识的巨大海船，正缓缓的朝着松尾岛前行，在船头上，两人正眺望着前方。 “张桑，你这个消息可是确定无误，真的是那么一股刚刚劫了明国军饷的海盗盘踞在那个小岛吗？” 一个身形矮小的倭人，挎着一把长长的倭刀，抬着头，对着身边的船长张杰说道。 “小五郎，我的消息，什么时候出错过？”张杰傲然说道：“你认识我这几年，我有让咱们空手而回过吗，哦，也有空手而回的时候，那是因为你和你的手下，畏惧对方的护卫力量，不敢动手！” “主意你的言辞，张桑，你在和一个高贵的武士在说话！” 倭人不太高兴的看了张杰一眼，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和这艘大明的海船合作，又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和对方合作的好处了。 若不是因为有这灵通的消息，还有着他们家族其他强大的海上力量，他早就有将这艘船只据为己有的意思了，可惜的是，这船上不仅仅只有他和他的手下这一帮倭人，更有张杰从各处招揽的一些流浪武人，真是要是他有着夺船的心思，他也不确定自己一定可以如意。 既然不能让自己的野心蓬勃，那就暂时藏起来好了，至少，眼前的合作，还是让他有利所图的。 “岛上没多人，根据我的消息，这一群海盗，整个数量也不过四五十人左右，更何况，他们还有分出人手在外面劫掠！” 张杰指着前方水天交接的地方：“崔挖已经和我表示，他想接了这个活儿，船只靠岸，他会带着他的人上岛去！” “八格！” 小五郎低声咒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猴子，上一次的买卖，他得了大头难道还不满足么，不行，这一次一定得是我上！” “那是你们的事情！”张杰摆摆手：“我只要我那一份就好，不管你们是合作还是分开上岛做这笔买卖，反正我的那一份不能少！” “我迟早要杀掉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小五郎狠狠的说道：“打死我我都不会和再合作了，我不管了，高桑，等到船只到了可以送人上岸的地方，我和我的人，也要上岛，我和崔挖那些人，谁先得到这笔财富，这财富就是谁的，若他的不服气，那么，等到我回到船上的时候，你一定就不会再见到这些讨厌的家伙了！” 第三百零七章 静候佳音 争先恐后 第三百零七章 静候佳音 争先恐后 船只缓缓的靠近那个岛屿，如果没有意外，这个貌似松尾的岛屿，就是这一次的目标了。 从船上看过去，岛上大多是光溜溜的石头，再就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一看就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地方，张杰不知道为什么族长会让他将船和船上的人带到这里来，还用“岛上有劫掠了官兵军饷的海盗”这样蹩脚的理由来诱惑船上的人。 但是他知道，若是岛上没有人，他回头面对小五郎和崔挖的时候，可就没那么从容了。 崔挖的人放下小船，已经争先恐后的朝着远处的岛屿而去，而小五郎和他的人，也不甘示弱，抢了几艘小船，摇摇晃晃的追赶而去，两群人一前一后，朝着岛屿的两端而去。 张杰目送他们远去，面无表情的命令船只下锚，该做的事情他都做的，现在他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好。 松尾岛上，沈运站在一处石头上，看着远处朝着这边扑来的这些小船，又看着那艘巨大无比停泊在那里的大船，仅仅这一艘船，就足够带上船上所有的人，他沈家的船队，应该有这样的大船。 “这是兵分两路啊！”沈运对着张到到和霍大虎说道：“按照张家的约定，只要这船上其他的那些雇佣护卫没有意见，在船只就是咱的了，看来，这来的说就是那些不希望看到船只易手的人了！” “东边的归我，我带一半人去！”霍大虎斜睨着张到到：“西边的归你，有没有问题！” “悠着点，别死伤太多！”张到到点点头，对着沈运说道：“沈爷，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两人唿哨一声，各自带着自己的人手散开去了，顷刻之间，沈运身边就只留下沈青等十多人，除了这些人，还有东方强的几个徒弟，他们负责护卫着沈运的安全。 “沈青，过来！” 沈运招招手，将沈青叫了过来，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去：“让兄弟们看着点，咱们在高处，下面的情况看的清楚的很！” “已经吩咐下去了，时刻都向老爷禀报！” 沈青脸上一片沉稳，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改变很多。 “你带着人，看着那边需要支援了，主动去支援一下对方，对方人数不少！” “我明白的，老爷安心就好！” 吩咐完了这些，沈运闭目养神起来，论起战斗力，他可能连身边的沈青都不如，那么，下面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了，他能做的，只是静等结果就好。 就如同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松尾岛的张杰一样。 从东西两边分别朝着海盗开去的小船，很快就分开来，各自看不清楚对方的人影了，小五郎一边诅咒崔挖这群笨蛋上岸遇不见人，一边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围着岛屿慢慢的转了半圈。 他很是奇怪，他一直没有看到对方的船只，甚至连疑似对方船只停泊的地方也没看见，这让他高兴之余，心里又微微有些担心。 这些大明的海盗不会大都是都出海了吧，这意味着在岛上留下的，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和女人小孩，一想到女人，他急不可耐起来，催促着自己的手下，在一处看起来比较平坦的沙滩上靠了安，几十人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跳下了船。 不用动员，不用鼓舞，每个人都觉得这是一场十拿九稳的战斗，小五郎抽出自己的倭刀，稍稍辨明了一下方向，发现远处的石头上，隐隐有几个人影出没，他手中倭刀一指，众人荷荷叫着，朝着那里扑了过去。 爬过一片石头丘陵，回过头来，他们来时的小船，已经变得好像几片孤零零的落叶一样，漂浮在岸边，远处石头上的人影，也隐隐看得清楚面目了，是几个面目稚嫩的少年，他们正指着这边，仿佛在惊惶的叫着什么。 他狞笑一下，正准备继续催促自己的手下们，只听得远处“嗖”的一声，身边顿时就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倭人狠狠的摔倒在地，肩膀上一支白羽正在颤颤巍巍的晃动着。 “弓箭手！”小五郎大喊了一声，倭人们仿佛受惊的兔子一样，齐齐止住脚步，纷纷的找石头做掩体躲避。 又是一支羽箭，朝着站立着的小五郎飞了过来，小五郎手中倭刀一挥，格开了这这一支羽箭，大声的喊了起来：“冲上去，杀光他们，不要被他们吓到！” 见到自己的首领如此神威，众倭人精神大振，一个个探起身来，见到飞来的羽箭，果然三三两两，不成气候，他们嗷嗷叫的又站起起来，朝着前面冲去。 羽箭从上面飞下来，他们用手中的兵器格挡开来，有了准备，加上羽箭的数量不多，他们一鼓作气冲了上去，几十米长的斜坡，似乎在他们的一鼓作气之下，也不是什么天堑，很快就可以越过，然后将山上那几个惊慌失措的家伙砍死，然后就可以搜索他们藏起来的财宝了。 有石头从上面滚了下来，给倭人带来了另外一个小小的困扰，但是，这依然不是什么问题，在稍稍狼狈了一下之后，小五郎首先冲上了斜坡，斜坡的上面，是一个十余张的平台，他的身形刚刚踏上这个平台，眼睛一下就愣住了。 后面还不断有手下从斜坡上爬上来，看到眼前的情形，一个个也开始使劲的咽着自己的口水。 平台上，长枪如林，数十人站立在这里，手执着长枪，正冷冷的看着他们，在这些人的身后，几个拿着弓箭的人，正脸带讥诮的注视着他们这一群人。 “杀啊！” 小五郎大呼一声，人家已经等候在这里，除了一战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有些后悔，刚刚和崔挖那群人分道扬镳了，至少，若是他们这里，获胜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杀！” 与此同时，对面的阵列中，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对面的长枪，随着这一个声音，齐齐放低了下来，然后，小五郎就看到，数十支明晃晃的枪尖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紧不慢的朝着自己这一群人逼了过来。 第三百零八章 自相残杀 生死之别 第三百零八章 自相残杀 生死之别 几十人站在这不足十丈方圆的平台上，已经是很紧凑了，比他们身形更紧凑的，是他们手中的长枪，人挨着人，枪比着枪，缓缓的朝平台边缘的倭人们逼了过去。 枪分高低两排，无论是想要当面迎上去，还是先要从下面袭击枪手的下盘，面对倭人的都是这些明晃晃的枪尖，几个弓箭手，在一边掠阵，在让在枪阵的步步进逼下不由自主的后退的倭人们，在应付这些明晃晃的枪尖的同时，还得应付他们手中不时飞出来的弓箭。 小五郎跳了起来，挥动倭刀，砍向面前的枪尖，对手的枪杆身长，他的胳膊和手中的刀，加起来最多也只能砍到枪杆的中间。 倭刀狠狠的砍在枪杆上，呼的一下弹开来，想象当中对方的枪杆在锋利的倭刀下应声而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小五郎暗叫不好，就地一滚，躲开了刺过来的枪尖。 在他身边的一个几个手下，就没有他这么好运气了，他们和小五郎的想法一样，挥舞着手中的刀，想砍断对方的枪杆，结果无一例外没有如愿，而随之而来的长枪，则是毫不留情的刺中了他们的身子，甚至是几支长枪同时刺中了一个人，被刺中的倒霉蛋，连叫喊都没来得及叫喊，就直接当场毙命了。 从枪阵进攻到小五郎的进攻，其实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这几个呼吸间，小五郎的人就倒下了四五个，而剩下的人，也是狼狈不堪的退后，一个个看着面前刺猬一样的枪阵，一个个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们的首领。 “退下斜坡！” 小五郎喊了起来，对方的枪阵密不透风，但是，他们总不能排着阵形追到这斜坡下来吧，只要这些拿着长枪的家伙分散开来，他和他的手下，就可以一个个凭借着自己的武技斩杀他们。 倭人们应声退下了他们刚刚爬上来的胁迫，有个家伙甚至立足未稳孤零零的滚下了山坡，但是没人关注这这个家伙，他们眼中只有眼前的敌人，和敌人手中的长枪。 枪阵继续缓缓的前行，直到将最后一个倭人都逼得离开了平台，他们才缓缓的挺了下来，在枪阵两边掠阵的弓箭手，也冲到平台的边缘，居高临下的用手中的弓箭，点射着下面的倭人们。 小五郎开始还抱着对面的敌人会冲下来的想法，此刻见到对方这样的举动，立刻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天真了，对方只要在这平台上组成这枪阵，他们就可以从容不迫的将自己逼开，然后让弓箭手们一个个收拾自己的人。 “退回海滩！” 在又有两个人倒在弓箭下之后，他终于放弃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大声的喊了一声，在接着石头的遮掩躲避着弓箭的倭人们，闻声掉头就望着海滩那边跑，在弓箭的射程下，他们毫无安全可言，只要远离弓箭的射程，他们才敢松一口气。 不掉头跑还好，这一旦掉头，倭人们几乎是将自己的身形全部暴露了出来，啊啊的惨叫声中，又有几人中箭倒下，骨碌碌的滚了下去，等到小五郎跑到沙滩上，检点自己身边的手下，发现自己身边的手下，已经损失了十来人了，加上几个带上的，他的人手，几乎折损近半了。 平台上的枪手和弓箭手们，并不追下来，就那么在高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有几个人拿着短刀，从平台上跳了下去，将倒在斜坡上尚未断气的倭人们，每人补了几刀，确定他们都死透了，再从容不迫的退到了平台之上。 小五郎的脸感觉好像狠狠的被人打了一巴掌，这几年来，他好不容易才收揽的这些手下，没想到居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折损了一半，他脸色阴沉，看着身后的小船，又看着远处的大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冲上去，对方早有防备，而且占据了地势险要的地方，就靠他剩下的这二十人不到，他不觉得自己可以冲的上去，对方的人数可是比他现在的人手至少要多一倍。 就这么退回去，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丢了这么人在这里，实力大损，而且，一点好出都没得到，这样的失败，他实在是不愿意接受。 “老大，崔挖的人！” 突然之间，他身边的人叫了起来，他扭头一看，果然在沙滩上，一群人正朝着这边跑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不是他最讨厌的那个崔挖是谁。 他看着石头上面，心里又火热起来，若是崔挖和自己一起，或许，自己还有希望冲上去的。 “小五郎！” 崔挖一边跑着，一边大叫着，小五郎觉得，对方叫的那么大声，似乎有些不对，崔挖这个讨厌鬼，见到自己可有值得这么高兴的时候。 “快来帮忙！”崔挖脸色狰狞，对着小五郎大声的呼救着。 这个时候，小五郎才看清楚，崔挖身上血淋淋的，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而他身后的人，也明显比起当初他当初带上岸的人少了不少！ 更要命的是，在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正提着一柄柄长刀，在距离他们不到五十步的距离缀着，看样子，崔挖竟然是被这些人一路追赶而来。 “这是个圈套，是张杰的圈套！”崔挖大声的喊道，脸色狰狞：“我们再不合力，全部都得死在这里了！” 小五郎看看四周，看看斜坡之上那些冷冷看着自己的长枪手和弓箭手，又看着不远处朝着自己跑来的崔挖等人，在看看自己身后的那几条小船。 “上船，离开这里！” 他大喊一声，带有朝着停在沙滩上的船跑了过去，他身后的倭人，一个个立刻醒悟过来，哪里还顾得了其他，纷纷的朝着船跑了过去。 “小五郎，你丢下我，你不得好死！” 身后的崔挖，凄厉的大叫着，不顾自己身后有手下不断的被追兵砍倒，也朝着沙滩上的那几艘船扑了过去：“要死，大家都死在这里，你们也别想走！” 两帮人逐渐的接近，然后开始厮杀起来，谁都知道，眼前这几艘船，才是生的希望，谁都不想别人离开，自己死在这里。 身后的追兵，慢慢的停了下来，斜坡上的人，也从上面跳了下来，他们慢慢的在沙滩上聚拢在一起，看着眼前的这两帮人在那里玩命的厮杀着。 鲜血，逐渐在海水中蔓延开来。 第三百零九章 两败俱伤 如法炮制 第三百零九章 两败俱伤 如法炮制 海滩上的战斗接近了尾声。 小五郎精疲力尽的躺在沙滩上，在他身后，同样满身伤痕的三个手下，用简直能杀死人的眼光，看着眼前的崔挖等人。 崔挖的人还剩下五个，看起来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余人的人，此刻都横七竖八的漂浮在海面上或者是沙滩上，当双方的厮杀变成了毫无希望的困兽之斗，当双方都意识到，不将对方的人彻底杀完，根本就没可能爬上小船，这场战斗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不会有胜利者。 只是双方都没有想到，下场会这样的凄惨。 耗费了大量的体力的小五郎和崔挖，已经无力在厮杀了，那几条双方刚刚争夺得死去活来的小船，也在沙滩附近的海面上随意漂浮着，不过，此刻剩下的这些人，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关注这些小船了。 他们甚至没有力气在去关注对方，在海滩上，围拢过来的“海盗”们越来越多，多的已经令他们再也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了。 小五郎奋力将手中的倭刀，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崔挖丢了过去，崔挖脑袋微微一歪，倭刀擦过他的脸颊，插到了柔软的沙子了。 小五郎指着对方，狠狠的吐出两个字：“蠢货！” “你现在不是也是要和蠢货一起完蛋了吗？”崔挖满脸是血，咧开嘴笑了起来：“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有人从海滩上过来，将他们身边的兵器收走，然后反复的拖死狗一样，将他们两边的人全部都拖到沙滩上，也不知道他们是有意还是无疑，居然让小五郎和崔挖躺在了一起，这一对生死冤家，打眼瞪着小眼，若不是为了最后的那点体面，估计两人都想吐对方一脸了。 漂浮在水中的小船，被这些海盗们收拢了过来，十来个人，上了这些小船，朝着远处的大船慢慢的划了过去，大船上的人，应该已经看到海滩上的动静了，但是看到小船在朝他们靠拢，大船依然毫无动静，没有丝毫起锚离开的意思。 “海盗”们从分开，一群人拥簇着似乎是他们首领的人，从斜坡上走了下来，站在沙滩上，这首领看着远去的小船，再看看躺在地上死狗一样喘气的小五郎和崔挖，不屑的摇了摇头。 “咱们的人折损如何？”沈运看看四周，开口发问道。 身边的霍大虎和张大大对望一眼，“折损两人，伤十来人，没什么重伤的，折损的两人，一个是追赶这些家伙的时候，被他们回首投掷的兵器刺中要害，另外一人，是格斗中不慎被对方的暗器击中而死！” 沈运问问点了点头，毫无疑问，这折损的都是他的人，只有他的人才有这么没有经验，霍大虎和张到到的手下，绝对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失手。 “沈青，记住他们的名字，和他们怎么死的！”他回首吩咐道：“这是你们的同伴，拿自己的性命换来的经验，你们得时时刻刻的记在心里，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记住了，老爷！”沈青点了点头。 “这些人怎么处置！”霍大虎看在沙滩躺着的小五郎等人，他们被捆得好像粽子一样，但终究是在喘气。 “若是咱们败了，他们会怎么处置咱们？”沈运回过头，反问霍大虎。 “当然是斩尽杀绝，不留活口！”霍大虎干脆利落的说道：“这种人心黑手辣，有奶便是娘，又不是咱们大明人，谁敢信他们，他们又怎么敢信咱们？” “那就杀了吧！”沈运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他想起他那个时代倭人在某一次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中的行径：“让兄弟们都练练手，没见过血的，都动手一下，不见血，拿了兵器也没多大用处！” “明白！”霍大虎和张到到点点头，会意的笑了笑，还以为沈相公一介书生，见不得这些血腥场面呢，没想到他的手也黑。 几个人走了过来，将沙滩上绑好的小五郎等人，一个个的拎走，看到这些“海盗”们说话，并从几个自己熟悉的字节中猜出的一点意思，小五郎明显的感到大事不好，立刻大声叫了起来。 “首领大人，我有消息可以换我一命！” 他声嘶力竭大叫起来，他知道，此刻他如果再不开口，只怕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他一叫，其他的人也反应了过来，这是生死之间最后的挣扎了，也一个个的大声的叫了起来，只不过，他们叫的内容千奇百怪，甚至是毫无意义的嘶吼声。 沈运眉头一皱，指指最先开口的小五郎：“留下这个，其他的人，堵住嘴拉到后面处置了，沈青，你带人去看着，确保每个人都动手见到血！” “明白了，老爷！” 小五郎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手下和崔挖被这些海盗们拎走，看后看着一群海盗提着各种武器，朝着他们围过去，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自己是暂时活下来了，但是，能活多久，他就不知道了。 他躺在地下，绞尽脑汁的组织着语言，自己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喊话，才被对方的首领留下性命的，那么，如何在对方不耐烦和觉得自己是胡扯之前，将自己的价值体现出现，那就是活命的关键了。 可惜的是，对方留下了他，却是没有开口审讯他的意思，只是脸朝着海面，看着远处的那艘他们来时的大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小五郎顺着那首领的视线看了过去，远处的海面上，三艘小船慢慢的靠近了大船，他想象当中的船上的人和小船上的人的厮杀并没有出现，小船上的人，从船舷边的绳子上攀爬了上去，然后一个的身影消失在了大船之中。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有数人从大船上下到小船上，然后慢慢悠悠的朝着海滩这边而来。 小船自远而近，几个熟悉面孔出现在了小五郎的视野里，那是张杰，大船的主人，他身后的小船里几乎全是他的人，小五郎心里一个激灵，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张杰的船，可没有人拦阻他们离开，若是他们想离开这里，靠那几艘小船是不可能追上他们的，但是，他居然这么大大方方的就这么放弃了他的船，还朝着海盗这边来了。 他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那张杰，自海上而来越来越清晰的面孔，他眼眸中仿佛有愤怒的火焰在流动。 第三百一十章 拱手让船 消息换命 第三百一十章 拱手让船 消息换命 “张家张杰，见过霍头领，见过张头领！” 张杰踏上沙滩，一眼就看到坐在沙滩上被捆着的小五郎，但是他仿佛没有看见一眼，径直朝着他认识的两人打着招呼。 “好说！”霍大虎张到到点点头，却是不搭话，表示在这里主事的并不是他们两个。 张杰这才回过头来，对着明显是首领位置的沈运开口道：“不知道这位头领，怎么称呼，此间事情，可否是由阁下做主！” “沈家沈青！”沈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里的事情当然是我做主，你来之前，你家大人，吩咐你来做什么的，你可曾全部明白？” “都明白！”张杰很是光棍的摊摊手：“沈家的人可以接管聚财号了，我和我的人，将留在此地一个月，然后等我们张家的船只，接我们回去！” “很好！”沈运很是满意点点头：“还有一艘聚德号呢？” “三日之后，他们也会来此，既然你能接管聚财号，那么，想必接管聚德号也是没问题的！” 张杰仿佛是自嘲的笑了一笑：“聚德号的实力，还不如聚财号！” “那行！”沈运点点头，吩咐霍大虎：“去安置一下他们，让他们不要乱走乱动，等到两艘船都落了我们手中，给他们留下粮食淡水，再放了他们！” 霍大虎点点头，对着张杰招招手，带着他们朝着以前他们的栖息地而去。 这个时候，海滩上才彻底的安定了下来，张到到带着一些人，转身又上了小船，朝着远处的聚财号而去，既然这里是他们曾经盘踞过的海盗，又怎么可能没有藏船的地方，聚财号既然已经掌握在了自己人手里，当然是尽快的将船藏起来，免得另外一艘即将到来的船只看到了打草惊蛇。 而且，有了这聚财号，甚至不用重复夺取这聚财号的过程，等到另外一艘聚德号再来的时候，这艘聚财号很轻易的就能堵住对方的去路，再也不担心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沈运将脸转过俩，看着被自己丢在一边的小五郎，对着自己身后的人问道：“谁懂倭话，出来做个通译！” 虽然倭话他现在也懂的不少了，但是，还是有个通译，沟通更不容易出错，他倒是听好奇的，这个大叫大嚷的倭寇，凭什么觉得他有消息，可以换会他的一条命，如果对方只是为了求生在哪里胡说八道，他不介意将这家伙拉到后面去，让自己的人再去练练手，见见血。 “说吧，看看你的性命值什么样子的消息！”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对着被拎过来的小五郎说道。 沙滩上的人四处散去，明明眼前就只剩下这十多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五郎的恐惧，比起刚才来更甚，这个大明海盗问话的态度很是淡然，但是，正是这这种淡然，让他认识到，对方想要杀死自己，就只是在对方的一念之间的事情。 “我知道一处银矿的消息！” 小五郎将自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如果有充足的人手开采，一年至少能开采出二十万两白银，如果达不到这个数字，大人您可以立刻处死我！” “哦！”沈运有些感兴趣起来：“这个银矿在哪里，没人开采吗？” “就在我的家乡，九州的木崎城附近！”小五郎大声的回答道：“我从小生活在哪里，非常确定！还没有被人开采过！” “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不纠集人手去开采这个银矿，有着一个银矿，总比在这海上做这海盗的好吧！”沈运笑了起来，看来，这是这个倭寇为了求生说的谎言了，可惜的是，这谎言禁不起推敲。 “因为木崎城经历过他的辉煌之后，如今已经走向了衰亡，曾经的主人早就已经死干净，如今以前木崎的主人伊东家的人才知道这个银矿的消息，当时这个银矿被勘探出来，岛津家的大军就杀过来，等待大战过后，伊东家覆灭，这个消息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没有人知道，那为什么你会知道？”沈运看着对方，冷冷的问道。 “因为的原本的姓氏，就是伊东，如今在九州姓伊东的，大概就是我一个人了！”小五郎脸色一片漠然：“只要我出现在木崎城附近，不管是岛津家的人，还是大友家的人，都不会放过我，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姓伊东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苦笑了一下：“既然我不能靠近木崎城，那么，我又怎么可能去开采这个银矿，如不是我要死了，这个消息，我打算一直藏在心里，永不泄露的！” “将银矿的位置画给我看！” 沈运叫人丢给他一个木条，指着沙滩说道。 小五郎略略想了想，在沙滩上勾勒起来，他画画的技巧十分的拙劣，但是，九州岛上几个著名的大城倒是依据方位画了出来，而且，在沈运的询问下，他还将木崎周围的势力分布，也一一标注了出来。 从对方对这些情况的熟悉程度，沈运倒是可以肯定，至少这个家伙在一直都在关注着那个地方，大概他也是一直等着机会，看看有没有可能回去将这些银矿偷偷的开采吧！ “可以了！”沈运用脚擦去沙滩上的痕迹，对着小五郎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五郎，伊东小五郎！”小五郎犹豫了一下，很是肯定的说道。 “这个消息我收下了，但是，能不能值得你的性命，我还需要验证，在验证的期间，你是我的俘虏，若是你做出任何和你的身份不符合的时候，那么，你会立即被处死，你明白吗？” “明白！”小五郎心里一松，至少暂时不会死了。 “试图反抗，处死！” “试图逃跑，处死！” “试图向别人传递消息，处死！” 沈运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能活下去，就在你提供的这个消息，你有足够的时间，画出一副足够精准的地图来，倒是我若是派人在按照你的地图，没有找到你说的银矿，你知道结果的！” “阁下！”小五郎严肃的说道：“地图我会尽力的去画，但是，这代表不了什么，我觉得，若是有我带领阁下的人去查看这个银矿，会更加容易找到，毕竟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流，都是我熟悉的！” 沈运看了看他，淡淡的摇摇头：“先画地图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来者不善 善者不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来者不善 善者不来 十八里铺私港，一个锦衣卫总旗骂骂咧咧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昨天夜里运气不好，和兄弟们一起喝酒赌钱，他又是大输家，一晚上输了二十多两银子，照这样下去，他今年的饷钱还不够还赌债的呢。 原本还上再玩一会，看看能不能赢回来一点，但是，看着日头出来了，这一夜竟然过去得飞快，今天白天轮到他当值，他可不敢玩忽职守，尽管，最近港口里也没什么事情。 算算“百合花号”才出港四五天，就算回来的快，也得七八天呢，而卸下来的货，也早就让船给运到松江府那边去了，这边除了一些安排守备的事情，平日里当值也没什么事情做了。 “头了，这是又输了！” 一个小旗乐呵呵的凑了上来，他没好奇的挥挥手：“去去去，找你借点银子，好像要你的命一样，你问个屁啊！” “您还用借吗？”那小旗乐呵呵的说道：“没一趟海船回来，百户大人的赏赐，都够头儿你随便花了，每次五百两的赏银，除了留给百户大人的那一份，您和张头儿可是最大份儿的！” “再大份的，也经不起这么输啊！”总旗有些哀叹道：“最近是手气好像掉到茅坑了一样，老张那王八蛋，都快赢了一栋宅子的钱了，看来，我得戒赌了！” “别！”小旗对他挤眉弄眼了一下，冲着不远处努努嘴：“咱们不是还有别的来钱的地方吗？这巡检司的李富贵，最近来咱们这里可来的勤的很，他巡检司可比咱们兄弟们阔多了！” 总旗朝着往那边笑着冲这边挥手的李富贵看了一眼，摇摇头：“这货精明的很，别看平时花点小钱什么的不在乎，可人家是想接触咱们百户大人，甚至想认识沈爷，屁大点地方的一个巡检，hia真特么的敢想！走，咱们去讹他一顿再说！” “头儿，咱们今天当值啊！”小旗叫了一声。 “叫他送点吃喝来的不就成了吗，他这边本事都没，还想巴结谁？”总旗不屑的说道。 一个时辰后，一桌上好的酒席摆在了这小小私港的码头上，李富贵笑吟吟的陪着几个锦衣卫在这里开吃起来。 “都是些乡土特色，上不得台面，主要是吃个新鲜！”他笑吟吟的给在座的锦衣卫劝着酒：“对了，刘总旗，怎么不见你们百户大人！” “老李啊，你这就露怯了不是！”刘总旗拍拍他的肩膀：“这要是换了一个人，打听咱们百户大人的行踪，我非得好好的计较一下，但是你不同，你也算是咱们百户大人看得起的人，记住，咱们北镇抚司的人，可是有点忌讳这个的！” “对对对，你看我这嘴！”李富贵从善如流，连连点头：“我就是觉得有些好东西，不能忘记吴百户，最近孩子们在乡下也没折腾到别的好玩意，就一点吃喝的东西，吴百户驻守在这里，这么辛苦，总得慰劳一下！” “你把咱们兄弟招呼好就行了，咱们百户大人需要你招呼！”刘总旗嘿嘿了一声：“知道这里是谁的买卖吗，咱们百户大人，直接跟着那位混的，要什么没有，更别说沈爷这样的人物，银子多的花不完，就那点土特产，省省吧！” “也是，也是！”李富贵干笑几声，被人鄙视成土棍，他也认了，他这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可不就是不想做土棍么。 “沈爷我上次见过，那真是一个人中龙凤啊，可惜的是，沈爷事情太忙，没顾得和我说几句话，要不然，我一定好好的像沈运讨教一下学问，我这辈子，吃亏就吃亏在没学问身上！” 众锦衣面面相觑，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这李富贵太逗了，和沈爷讨教学问，这不扯淡么，沈爷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而且文武全才，据说连魏国公都赞赏有加，就这土棍，也敢谈“讨教”儿子。 众人肆意的大笑着，浑然不顾及李富贵的感受，李富贵脸色稍稍难堪了一下，正待开口，眼光从海面上掠过，愣了一下，顿时自己自己刚刚想说的话了。 “什么意思，老李！板着个脸给兄弟看啊，你这官威也太大了点吧！”刘总旗见到对方僵立在原地，也不言语，顿时心里就有些不高兴起来。 “不，不是！”李富贵一个激灵，指着海面说道：“好像有船来了，好大两艘船，这是沈爷的船吗？” 众锦衣卫放下酒杯，朝着海面看去，顿时一个个就跳了起来，一个小旗几乎是不加思索的拉出了腰间的号角，鼓起腮帮子呜呜的吹了起来。 号角的声音，几乎瞬间的传遍了十八里村，传遍了这个小小的私港，顿时之间，各种嘈杂的身影在各个屋子里响起，无数人影从各处屋子了窜了出来，港口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的样子。 “怎么回事！” 吴超套着一件衣服，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没等他问第二句，他就看见了从海面上而来的两艘黑压压的巨大海船。 “刘永松，带着你的人去拿火器，张淦，你特么干什么呢，吗的有人都打上门了，还在发愣，派一个小旗去村口那边把守，谨防有人从村口那边过来！” “村口那百年交给我们巡检所了！”李富贵大声的喊道：“我带了十几个兄弟，足够把守村口了！” “快去！”吴超朝他看了一点，点了点头。 码头上人影四处跑动着，放在库房里是十多只火铳，也被搬了出来，不到一百个屈指的功夫，上百名锦衣卫已经全副武装的在港口里，摆开了防御的阵形，吴超有事没事情对着手下的操练，现在派上了用场。 “都不要慌，咱们这港口，大船进不来，不管是什么人的船，他们只能放下小船来！”吴超提着一柄刀，大声的吆喝着：“不管是谁，敢上岸，咱们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百户大人，万一是水师的战船呢？”有个小旗大声的问道。 “你瞎啊！”吴超指指远方的大船：“你看见那船上有咱们水师的旗子了么？这种连旗号都不敢打的船只，难道还是来和咱们来做买卖的不成！” 他笃定的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都给我精神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儿就看咱们的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互相埋怨 关注不对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互相埋怨 关注不对 果然如同吴超说料的那样，那两艘大船好像知道自己挤不进这小小的港口，在距离港口稍远的地方，远远的停了下来。 在岸上的人是注视下，从大船上放下几艘小船，然后一些人影跳上小船，小船开始划动，朝着岸边而来。 吴超屏声静气，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小船，小船里都装满了人，似乎人人手中都拿着兵器，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刘永松，叫火铳手准备，一旦靠近，给我狠狠的打！” 他大声的命令道，拿着火铳的火铳手，不用他吩咐，早就装填好了火药和弹丸，正一个个瞪着大眼看着远处来的敌人呢。 等到小船上的人影依稀可以看到相貌的时候，吴超一声令下，巨大的火铳轰鸣声响了起来，岸上冒出一阵阵的白烟，也不知道打中了小船上的人没有，只见那几艘小船，急急一个打横，然后调转船头，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而去了。 见到敌人逃走，岸上的人顿时欢呼起来。 只是那几艘小船回到大船边，却是没有人上去，而是几个人倒腾了一下，空出一艘小船，然后三四个人，划着一艘小船，慢慢的朝着这边而来。 他们明显的顾忌着岸上的火器，划船的速度不紧不慢，好像生怕岸上的人误会一样，总旗刘永松一边催促着火铳手装填火药和弹丸，一边斜眼看着自己的百户大人。 “百户大人，来人似乎是来报信的，要不要放他们过来！” 吴超哼了一身，三四个人，也好，正好看看他们是什么来路，既然该派人过来，难道自己岸上这上百人，还怕了他们不成，真是要紧的，直接去守备千户所求援了，沈运可是说了，真要到了事情崩坏的地步，直接去守备千户所找赵千户就可以了。 赵千户可是沈运的兄弟，安远伯的儿子，他吴超扛不住的事情，人家肯定扛得住。 小船慢慢的靠近，终于，船上几个人的面目看的清楚了，吴超并没有放松警惕，至少，他很确定，这来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船只缓缓靠了岸，在岸边上百人的注视之下，一个少年跳下船，看了岸上全副武装的锦衣卫们一样，大声的说道：“哪以为是北镇抚司南京千户所的刘千户？我家主人有话要对他说！” “我就是！”吴超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你家主人是谁，来这里想干什么，知道这里是北镇抚司的驻地，也敢来袭击，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呢，还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沈青见过舅老爷！” 少年对着吴超见了一个礼：“我家主人姓沈，夫人是舅老爷的亲妹妹！” “啥？”吴超掏掏耳朵，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家主人沈运，特意派小的前来知会舅老爷，主人说，舅老爷别乱放火枪了，这是咱们沈家的船，不是什么海盗流匪什么的！” “你让沈运过来给我说！”吴超摇摇头，“老子才不信你这小子的话，我自己妹夫什么家当，难道我不知道，想骗我，没这么容易，你小子留下，让随你来的人回去说，若是骗我，我当场砍了你的脑袋！” 少年很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对着来时的船说了几句，那船在众目睽睽之下冲着大船而去。 “刘永松，叫你的人将火铳收起来，别特么乱放，真要是沈爷，伤了他一根毫毛你们都死定了！” 想想吴超还是有些不放心，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了一句，这帮拿着火铳的家伙不靠谱，一人放枪，其他也一起放了，真是沈运，这要是被一颗乱飞的弹丸给打中了，那自己的妹妹可就要守寡了，这种事情，千万不能有。 “哦！”刘永福应了一声，火铳手齐齐将火铳都收了起来。 “舅老爷，你吓到老爷了！”那叫沈青的少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刚刚老爷就在船上，你的火铳差点打到老爷了！” “闭嘴！” 吴超不去看他，而是看着那艘离岸而去的小船，那小船回到大船处，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另外一艘小船，缓缓的朝着岸边而来。 而这一次，一个挺拔的身影站立在了船头，海风吹得他衣袂飘飘，仿佛是踏波而来。 “舅老爷，千万别冲动啊！” 那叫沈青的少年，继续在吴超耳边呱噪，吴超哪里有功夫理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那船头的人影，眼睛都不眨一下。 人影越来越近，面目也越来越清晰，而吴超也越来越确定，那船头的人，就是他妹夫沈大官人，顿时也大松了一口气。 两艘这么大的海船压在私港的门口，对他的压力太大了，沈运这家伙也是的，来之前不会派人先知会一声么？ 呜呜的号角响了起来，那是吴超下达了解除戒备的命令，大部分锦衣卫都依照命令散开了，而载着沈运的小船，也终于缓缓的抵达了岸边。 “我说你就不会先知会一声，哪怕在船上挂个旗也好啊！”吴超黑着一张脸走了过去：“就算不知会也不挂旗，你也不用第一个上小船靠岸吧，万一误伤了你，嫣然非得弄死我不可！” “我都停那么远了，你都看不到！”沈运翻翻白眼，刚刚一身冷汗现在才醒，背后有些凉飕飕的，他可不知道吴超这边连火铳都准备了十多只，当那些弹丸打到船头的水里溅出一朵朵水花的时候，着实吓了他一跳。 “以后别干这种蠢事！”吴超郑重轻松的交代着，对着他身后的人点点头，“这谁，有些面生啊！” “霍大虎，你认识的老秦的兄弟，以前跟郑宽的，现在跟着我了！”沈运得意的将霍大虎介绍给吴超，然后指着远处两艘大船：“还有一个张到到，他们三兄弟，都是海上的好手，以后你们多亲近！” “见过吴百户！”霍大虎对着吴超见见礼。 吴超点点头，又指着沈青问道：“那这小子呢，叫我舅老爷，你哪里找来的？” “这个说来就话来了，回去再说，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弄了这么大两艘海船来，你都不问我哪里弄来的，不夸夸我，净关心这些事情了！” 沈运翻翻白眼：“去弄点吃的，最好多弄点蔬菜瓜果，这一次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点，可把我馋坏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犬马之劳 扩建港口 第三百一十三章 犬马之劳 扩建港口 一场乌龙过后，十八里村的港口，气氛又热烈起来，沈运的到来无疑是这热烈气氛的根源。 对吴超来说，是久未见到的亲人突然出现，带来的惊喜；对他手下的锦衣卫来说，沈运的出现，那是财神爷的出现，每一趟从扶桑回来的货船，每次抵达港口对于负责港口防务的他们，都是有五百两的“辛苦”银，而沈运这个大金主的出现，意味着更多的赏银。 更别说远处还有那么大的两艘海船在，若是这两艘海船，也是要以这个港口为基地的话，这意味着他们得到的赏银，很可能要翻番了。 而对于李富贵来说，沈运的出现，那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金大腿的出现了，也不枉费他这么久三天两头的来这里，而恰好今天这小小的误会，他的表现也极为出色，坚定不移的站在锦衣卫的这边，供锦衣卫驱策，这无疑是更为他在沈运面前加分了。 若是官场上不能往上走一走，依附在这十八里村的锦衣卫这边，吃着这港口运来的海货，也足够他富甲一方了，而这一切，只需要这位沈爷张张嘴，只指头缝儿里漏下那么一点点而已。 吴超在和沈运说话，他自然是不敢凑上前去的，但是，这位沈爷要吃点新鲜的，那自然是他这本地人要效犬马之劳了，没多大的功夫，一桌酒席就出现在了沈运的面前，沈运都有些奇怪，这个叫做李富贵的巡检，是不是随身带着一个厨子什么的。 从海船上下来不少人，这些人都要吃喝，小小的港口里因为这些人忙碌起来，看着外面的热闹，沈运再看看身边的这个一脸奉承的李富贵，他突然变得热情起来。 “李巡检坐那么远过来干什么，这里是你的地头，应该是你是主人，我是才对，我这点小买卖！”他笑呵呵的招呼李富贵做到自己身边来。 “不敢，不敢！”李富贵连连摇头，“像沈爷这样的人中龙凤，到哪里都是可以喧宾夺主的！” 话一出口，他立刻给了我自己一嘴巴：“瞧我这张嘴，这都说的什么话，沈爷你别见笑啊，我是见到沈爷，有些局促了！” “无妨，无妨，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可以了！”沈运哈哈的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总之，不管是锦衣卫的兄弟也好，我的这点小买卖也好，多蒙李巡检的照顾，沈某记在心里了！” “能为沈爷做点事情，那是小人的荣幸！”李富贵咧嘴笑了起来：“在这青浦地面上，大事沈爷自然用不上我，小事的话，沈爷张嘴就是，我李富贵没别的本事，为沈爷干点跑腿的活，绝对是义不容辞！” “还别说，这马上有件事情，就得要你帮忙！”沈运笑着点点头：“事情不麻烦，不过，还真得要你这当地人来做才成！” “沈爷尽管吩咐！”李富贵大喜，他不怕沈运用他，怕的就是人家不稀罕他这个小小的巡检，他这三天两头往这偏僻村子跑，为的是个啥，还不是就是为的现在。 “看见海面上的那两艘船没有！”沈运指着海面上的两艘大船说道：“这两艘都是我的船，千料的海船，这船要进十八里村的港口，可就有些勉强了，我琢磨着，不是要将这港口疏浚一下，扩大一下，至少，也得能让这海船能够直接停到这港口里来，这样上下货物也方便！” “这个非常有必要！”李富贵认真的点了点头。 “但是，这可需要大量的人手，甚至专业修缮港口的人，如何确保这些人手能努力干活，干好活，而又不在外面乱说话，那可就得靠李巡检你了！”沈运笑嘻嘻的说道：“当然，这事情肯定不会让李巡检你白忙，若是有我沈某能帮得上李巡检的地方，李巡检尽管开口，至于开销方面，更不用担心，随时你可以找吴百户支取现银！” “都说了，沈爷用我，是给我李富贵面子呢，这是沈爷瞧得起我，这事情我接下了，今天回去我就开始给沈爷张罗，至于办的好不好，沈爷看着就是，就算沈爷不在这里，这里不是还有吴百户吗？”李富贵拍着胸脯保证着。 “那这事情，就拜托了！”沈运哈哈哈的笑着：“来，喝酒，喝酒！” 吃了几杯酒，李富贵很有眼色的告辞了，剩下沈运和吴超在桌上，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 没了外人，这个时候，吴超才问起一些他想问的话题，比如沈运这是从哪里来，这两艘千料大船是怎么回事，那个叫做沈青的小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沈运一一给做了解答。 将这一个来月自己的作为，全部给自己的大舅子说了一遍，包括这两艘船的来历，还有沈青等人的来历。 “咱们是该有些自己的人手了，你能那么早想到，做了安排，非常不错，我以前以为靠着青龙会就能帮着你，看着你事情越做越大，我就知道，青龙会那帮家伙，未必真靠的住，他们做些简单的，没那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可以，但是，真正的大事，还得用咱们自己人！” “这些人带出来历练一番，以后就逐渐能用了，庄子那边，周夫人还在不断的送人过去，有叔爷介绍的东方教习他们，估计每三个月到半年就能出一批人，海上的人手，我也会让霍大虎他们安排人手去训练他们，以后咱们的人手会越来越多的！” “郑宽的人，不能彻底相信！”吴超瓮声瓮气的说道：“让咱们的人尽快学会他们的本事，以后让他们呆在庄子里给咱们训练人就好，你现在的买卖，那每一趟都是金山银色的，难免有人会心动眼红，不能不防着这一些！” “我心里有数呢！”沈运点点头：“暂时咱们有三艘船了，以后出海，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船队了，不管是抵御风浪，还是防备海盗，安全性都大大的提高了，我打算让霍大虎，张到到，还有秦越他们三个，一人呆在一艘船上，每一艘船上，咱们的人跟个十几个人，一年半载下来，总归会慢慢的融入他们，最后取代他们，这些人都有家小在南京，倒是不用那么提防，总之，愿意真心跟着我干的，我自然会好好的对他们，若是有些犹豫或者三心二意的，取代他们了，那也就取代了！” “港口扩大，海船增多，那从松江来的船只，是不是也要添一艘两艘了，要不然，靠着一艘船，可喂不饱三艘这么大的海船！” “这个我自有计较！”沈运笑了起来：“独食不肥，自己赚了大头，总得让别人赚点小头，要不然，这买卖可未必做的长！” 第三百一十四章 驻港安排 分发福利 第三百一十四章 驻港安排 分发福利 “对了！”沈运将这个话题抛开，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们千户大人刘守有如今高升了，去北京北镇抚司做了指挥佥事，你和这些人，他有什么安排没有？” 这件事很重要，沈运觉得，刘守有应该要对这里有安排，哪怕锦衣卫不直接插手这港口的驻防，他也应该是派驻一队人在这青浦，方便就近支援这里，但是，这样做怎么也比不得锦衣卫直接驻扎在这里，有这么一张虎皮在，可以直接劝退大多数人的异样心思。 就拿这个李富贵来说，如果不是因为有锦衣卫驻扎在这里，在这小小的港口里，有的只是沈运和沈运的一帮人，这李富贵会不对这私港打主意吗？沈运敢百分百的肯定，李富贵绝对会动心，作为本地的地头蛇，让一帮外人掌握这私港，然后在这里发财发的不亦乐乎，他不眼红才怪呢？ 这官面上的人尚且如此，那些四六不靠的江湖人，就更难说了，财帛动人心，试探一下总不会死，万一占着这风水宝地的沈家一伙，是一个软柿子，那这些江湖豪强当然也不会客气。 沈运当然不会怕这事情，但是，能避免这些麻烦事情，为什么不避免呢！ “刘大人来过这里，逗留了几日！”吴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我这边，也有安排，按照他的意思，咱们这些人以后不用回南京千户所了，直接会给咱们一个北镇抚司的番号，然后作为刘大人的直属，说是这么说，具体怎么安排的，也没人通知我！” “那你的这些人的意思呢？”沈运问道：“你应该和他们吹过风了吧！” “当然是愿意在这里了！”吴超白了他一眼：“你以为锦衣卫的日子多好过啊，高寒你知道的，那时候他升任锦衣卫的试百户，两两百两银子都是借的他表妹的，而在这里，只要干上一年，光是你的赏钱，就不止这个数字了，谁家和钱有仇啊！” “再说了，跟着刘大人这么多年了，也算是刘大人的旧部了，现在改换门庭，新来的千户也得看得上咱们这些人才行了！” 吴超喝了一口酒：“咱们拿银子养着他们，官面上的事情，有柳大人照拂，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你努力赚银子就好，有了银子，咱们什么都有了！” “行，知道他有安排就好！”沈运不在纠结这事情了。 “这次来，在这里呆多久？你出去这些天，不回南京那边看看嫣然吗？”吴超又问道。 “去一趟倭国再回去，总得所有事情都料理干净才回去的好，家里有叔公看着，有高寒打点，出不了什么事情！”吴超指指外面，“带点货过去，然后在哪里呆段时间，回来的事情，希望这港口已经疏浚好了，这两艘船可以直接开到码头来，再以后咱们的船，就不是一艘一艘的回来了！” “我会督促那小子加快办的！”吴超颌首；“回头我捎个信给嫣然，你安心的办你的事情去吧，不过，得注意点安全，对了，那个番人汉斯，手底下有点本事，回头你多关注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教教你的那些人，海上什么事情都遇得到，遇见了像汉斯这样的番人，以后咱们的人也可以知道怎么应对！” “好！”沈运点点头，站了起来。 大船上的少年，已经绝大多数都上岸了，在海上呆了这么酒，又办成了那么大的事情，沈运觉得有必要好好的犒赏一下他们。 少年们刚刚上岸，看到到处都是官兵，还有些拘谨，等到从沈青嘴里得知，这些官兵原来是夫人的哥哥的属下，顿时这拘谨就淡了许多，加上李富贵的人刻意奉承，各种肉食海鲜果子，仿佛是不要钱的送上来，少年们一个个吃的大呼过瘾。 当然，酒是不让喝的，吃饱了肚子，少年们在这港口自由活动，他们得知这里是老爷的地方，自然也随性起来，沈运在他们心目当中的形象，再一次得到了提高，他们知道自己家老爷很了不起，在这海外杀了那么多海盗就是证明，但是，老爷在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居然有这么一个港口，而且还有官兵帮着把守，这足够让他们再次感叹起来。 晚上睡觉，当然还是回海面上的大船去睡觉的，第二天，霍大虎和张到到的人，在轮换过来上岸，休整一下。 就这样在这里过了几天，所有人的精气神都差不多恢复完好了，而从松江府那边运货的船只，也来到了这里，沈运也朝着苏宝儿那边发布了更多的货物要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从配置货物到所有货物装上船，最多半个月的时间，正好赶上“百合花号”从秋叶渡那边回来装货了一起起航。 有意思的是，“百合花号”回来的时候，见到港口门口杵着这两艘大船，也是吓了一大跳，这期间又是经过试探又是经过解释，百合花号才确定这几艘船并不是海盗在等着他们，这才缓缓的开进港口。 莱娅和席琳娜走下船，一脸的狐疑，直到看到沈运，两人才脸色稍稍好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沈运总觉得席琳娜的脸色看起来，比莱娅的要好许多，她甚至有点容光焕发的意思。 “去松江府，催促苏宝儿加紧采买，商行要招揽人手，有了这两艘船，以后咱们进出的货物数量会翻上几倍！” 见过二人，沈运笑嘻嘻的开始给两人分发着福利：“席琳娜，你自己购置一条船，以商行的名义，这艘船从松江府到这里的收益，算做是你的私人收益，当然，买船的银子，我可不管，若是你银子不够，可以从商行里预支！” “此外，莱娅，经过这些日子的合作，我对你非常的满意，现在我想对你发出邀请，愿意成为我的生意伙伴吗？” “什么？”莱娅显然对沈运的话，没有丝毫的思想准备：“沈，你是在邀请我成为你的合伙人吗，天啊，我还以为你现在有了足够的船只和人手，打算和我解除雇佣合约了呢，你真是一个绅士，是的，我非常愿意，成为你的合伙人！” “你也可以购置一艘船只，负责从大明别的港口，将货物运送到这里来，虽然这样赚到的财富，和海上贸易没办法比，但是，风险几乎是没有的，而海上贸易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我相信你别被人更清楚，只要我沈运的海上贸易还在做，你就一直有钱赚，与此同时，应该付给百合花号的雇佣费用，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愿意，我非常愿意！即使我的船员不愿意，我宁可自己这样干！”莱娅激动的有些脸色通红：“那就这么说定， 沈，你可不许反悔啊！” 第三百一十五章 利益共享 联姻阴谋 第三百一十五章 利益共享 联姻阴谋 上次吴超就问过这事情，沈运的回答是，他自己自然有分成。 独食不肥，利益均沾，这才是他真正认为将自己的事业做大做强的道理。 席琳娜如何，沈运看重的人手，有着苦大仇深却深厚无比的背景，身边还有一群族人，如今倚靠着沈运，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这样的人，若是沈运一直抱着压榨利用的态度去对待，那么，毫无疑问，最后两人分道扬镳是必然的结局。 后世大企业，有用股权绑定杰出员工，让杰出员工和公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运自然也会用这种仿佛，来将自己身边的人笼络在一起。 至于那莱娅，那就更不用说了，两人本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沈运给他加入自己的买卖的机会，那等于给她伸出了橄榄枝，若是这样的机会，莱娅都不愿意接受，那么，毫无疑问，两人的雇佣关系，就走到了尽头，如今沈运还有了自己的船队，“百合花号”的重要性自然也就大大的打折了，所以，一个是失业，一个是打工打成股东，稍微有点脑子的，自然都会怎么选择。 当然，莱娅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将百合花号彻底的修缮好，然后自己直接开始这海贸生意，作为一个竞争对手出现在沈运面前，可惜但是，作为一个外来户，这条路对于莱娅来说，只怕是艰难无比，没客户，没港口，甚至连贸易许可都没有，遇上海盗，几乎毫无抵挡的能力，若是莱娅做出这样的选择，那简直就是对她和她的船员的命运的极度不负责任了。 数天后，聚财，聚德，百合花号，三艘船只组成的船队，缓缓的从十八里村起航了，席琳娜留在了松江府，指挥着新建立的内河船队往十八里铺运送这采买到的货物，莱娅留下几个人照看着自己新的深意，霍大虎张到到秦越三人，带着机会他们所有的手下，还有这次从沈家带出来的是数十名少年，一起登上了前往倭国的船队。 经过一段熟悉而陌生的航程，秋叶渡再次出现了在了沈运的面前，带着两艘巨大的海船来到秋叶渡的百合花号，几乎是受到了夹道欢迎，刚刚下船的沈运，也被倭国商人的这种热情有些给吓到了。 最前面的十几个商人，应该是拿到了预售权，缴纳了定金的商人，但是，在这些人后面，还有上百的商人这是一个什么情况，而这些人看到船队靠岸，那股欣喜若狂的劲儿，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大友清雄和桂姬，听闻沈运亲自到来，带着一队武士前来迎接，沈运注意到，秋叶渡的防卫比起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要严密了许多，到处都有这士兵在维持着秩序，在人群四周，不时有武士模样的人在逡巡着，显然，这一段时间里，大友清雄和桂姬的实力扩充了不少。 “没想到你会亲自前来，这可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大友清雄好像气质也变了不少，隐隐有点上位者的意思了，想来是这几个月的磨砺，让他有了很大的变化。 “当然，更意外的是除了百合花号，你又带来了两艘这么大的海船，我想，这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桂姬在一边温温柔柔的说道，若是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这一幕，没准就拿他当作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了，但是沈运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秋叶渡能到现在，几乎每一件事情都是她在筹谋策划执行，几乎每一件事情，都是她在殚精竭虑的在做，和她比起来，秋叶渡名义上的主人大友清雄，显然每天轻松的不要不要的。 他只需要按照妹妹的交代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他去琢磨。 大友清雄似乎很满足现在两兄妹这样的相处模式，以至于这段日子来，他每天忙碌着港口的事情，都差不多快要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极度看他不顺眼的兄长在。 “我们都有着自己的事情！”沈运打着哈哈，指指四周：“看来你们兄妹两也没闲着！” “这些日子，秋叶渡是赚不了少钱，但是，这些钱机会都没有留下的，不是用来招揽武士和士兵，就是用来和家族里几位重臣去维持关系!” 桂姬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赚的再快，有没有花的快，如今没招揽一个武士，一个士兵，就多了一个帮咱们花钱的人！” “赚的钱，可不就是花的么！”沈运笑了笑：“大友义统没有来找你们的麻烦吧！？” “虽然没有找二哥的麻烦，但是，几乎没隔几天，港口这边就能抓到一两个探子，就是外面那商人里，我都可以肯定，其中肯定会二哥的耳目！只不过我们最近扩张的很快，现在为我们效命的士兵，有近三百人，武士也有十多个了，还有一些从其他地方来投奔的别的国家的勇士，就这样的实力，都机会可以在一个城池的筑造了，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大哥当然轻易找二哥的麻烦！” “那你呢？”沈运笑着问道：“秋叶渡有现在的局面，你大哥不可能不知道是你的功劳吧，我若是你大哥，早日用家族的力量，胁迫你嫁出去，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靠你二哥一人，怕是支持不起你这里的场面！” 桂姬秀气的额头皱了起来，显然沈运的话题，让她有些心烦。 “高桥家做过联姻的提议，联姻的对象，还是岛津家，不过谁都知道，这是我大哥授意的，高桥家早就投效了我大哥！” 大友清雄恨恨的说道：“这一次更为可恨，上一次岛津家有这个意思，好歹联姻的对象，还是岛津家的第四子，虽然那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武夫，但是好歹身份还配得上桂姬，这一次，居然是岛津家的家臣想要迎娶我大友家的公主，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难道你们的父亲，能容忍这样的屈辱么？”沈运有些好奇，用家臣来迎娶对方的公主，在不叫联姻，这已经叫和亲了。 大友宗麟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的病已经很重了！”桂姬低下头，幽幽的说道：“我们甚至不能去看望他，这个时候，只有呆在秋叶渡是安全的，不过，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那就谁都不知道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桂姬逼婚 合则两利 第三百一十六章 桂姬逼婚 合则两利 大友宗麟病重？ 沈运敏感的听出，这个病重的意思，大概是大友宗麟的病，大概已经重到连大友清雄和桂姬都担心的地步了，而这种情况下，这两兄妹不敢离开秋叶渡，那就更说明问题了。 大友家这是要变天啊！ 他庆幸自己来的及时，大友家真的变天了，大友义统做上了家督，小小的秋叶渡完全无法抵挡对方，而大友义统则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回秋叶渡，然后用莫须有的罪名，将他的眼中钉大友清雄给弄死，至于桂姬，再聪慧再有本事又如何，往外一嫁不就得了。 甚至沈运不无恶意的推测，那个被联姻的岛津家的家臣，不过是一个幌子，无论是将桂姬嫁到哪里，只要她不再大友家碍眼，估计大友义统都是愿意的。 “沈桑，若是我大哥派人和你接触，并同样允许你在秋叶渡做生意，成为大友家的朋友，你会怎么做！？” 桂姬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可爱的洋娃娃，但是，她眼神之中的担忧，却是和可爱没有半分关系。 大概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已经纠结很久了吧！沈运看了看她，脑子了掠过这样一个念头。 见到他沉吟，大友清雄也有些不自然了，两兄妹如今最大的外援就是沈运，若是他大哥以更优厚的条件，将沈运拉拢过去，那他两兄妹几乎就没有任何对抗大友义统的本钱了。 “清雄，桂姬！”沈运正色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当初我和你们来到秋叶渡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你们说过，清雄你是我的好朋友，而桂姬更是我的小妹妹一样，我们大明有一句话，叫做做生不如做熟，既然都是做生意，为什么不和熟悉相信的朋友做，而是要和一个不知道他们的性情底细的陌生人做！” “但是你这样的话，始终让我们兄妹有些担心！”大友清雄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危机感：“要让我们放心，认为你是绝对可以信任的，除非……” “除非什么？”沈运皱起了眉头。 “除非你娶了桂姬！”大友清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沈运：“娶了桂姬，我们就是一家人，娶了桂姬，我大哥想对桂姬做的任何安排也顿时不起作用了，而以你的身份，地位，才学，桂姬嫁给你，也绝对不会辱没了她！” 大友清雄看了看微微低着头的桂姬一眼：“这事情，我问过桂姬，桂姬没有任何的不满意，只要你愿意的话……” “等等！” 沈运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你大友家宁愿和我联姻，也不愿意和别人联姻？” “如果是我执掌大友家，是的，大友家宁愿和你联姻，也不会将桂姬嫁给一个粗鄙的，地位地下的武夫，那简直是侮辱！” 沈运看着桂姬娇小的身子，又看看自己，一时竟然有些发蒙，桂姬才多大，嫁给自己，这要放在他曾经生活的那个年代，至少是三年起步了。 而在这里，他的亲哥哥带着她，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和自己谈着她的婚事，而在外面，几百人的身家性命前程，此刻全系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晃了晃脑袋，觉得这这种事情有些荒谬。 但是，他没注意到，随着他的脑袋的晃动，一直关注着他的两兄妹的脸色，齐齐一下变得惨白起来。 “不，不！”沈运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桂姬这么可爱，我当然是喜爱的。” “那你为什么拒绝，是因为你的妻子吗？”大友清雄问道：“不论是在大明还是在我们这里，上位者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桂姬不会对你的妻子造成任何的威胁，你在这里重新安置一个家，桂姬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在这里，照顾着你的生意，不要担心桂姬会背叛你，既然已经嫁给你，那她就是沈家的人，照顾大友家是可以的，但是，她若是还以大友家的人自居，会被人耻笑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运觉得有些我头疼，但是，心里也有几分小小的窃喜，想来，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若是被一个不难看，甚至称得上漂亮的女孩逼婚，应该都有几分满足感的。 “那你就是愿意娶桂姬了！”大友清雄笑了起来：“沈兄，我记得你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为什么这事情这么犹豫，娶了桂姬，对你也有好处，若是我侥幸成为大友家的家督，那么，你就是我妹夫，大友家的女婿，有这个名义，在整个九州，谁个对你指手画脚！” 他顿了顿，“而且，我今天当着桂姬的面，正事向你求亲了，若你拒绝，这份屈辱，桂姬除了自杀，是无法洗清的了，大友家的女儿，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拒绝的！” “沈君，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我去死吗？”桂姬在一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或者是，我桂姬就长得这么难看，以至于你的眼光，实在看不上吗？” 沈运笑了起来，“不，当然不是！”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将这事情的利害关系彻底理明白了，大友兄妹是想用联姻的方式，将自己和他们绑在一起，同时也给了桂姬一个拒绝岛津家的理由。 这并不是坏事，至少在沈运看来，这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即使没有联姻这事情，他也没打算和这两兄妹分道扬镳，当初在南京的时候，他和冯保谈到此事，两人的计划就是尽可能的付出这大友清雄，这和当初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冲突。 锦上添花永远都是比不上雪中送炭的，现在他凑到大权在握的大友义统那边去，人家绝对不会正眼看他，而且，长此以来，大友家都是和南蛮人交好，他们早就有了自己的贸易对象，自己这个外来户，很难插手到其中的利润中去。 但是，扶持大友清雄，结果完全不一样，他沈运甚至不用做什么，只需要站在他们这一边就信，大友清雄和他的海贸生意的利润，支持着他的实力扩张，他连一个子儿都不用掏，而大友家内部的那些关系，他更是不清楚，也不会梳理，也得大友兄妹两人自己去做这些事情。 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对方，这是一个合则两利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七章 权宜之计 相互忌惮 第三百一十七章 权宜之计 相互忌惮 “不过，难道不需要桂姬的父亲，同意这门婚事么？” 虽然心里已经是抱着同意的想法，但是，沈运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时代，可没有自由恋爱的说法，哪怕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都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被说大友家这样的大名了，若是论名份，桂姬算的上的大友家的公主了，不带这么草率的。 “当然需要父亲大人的首肯，若是你能亲自津久见提亲，那就更好了！”大友清雄回答到，不过，想到此刻的局势，他脸色顿时黯淡了一下：“不过，事急从权，你们先定下婚约，到时候请立花家的人过来做个见证，等到事情发生了变化，再成亲也不迟……” 他说的含含糊糊，沈运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眼下的局势这么混乱，别说我们去津久见城不敢去，就是你去了，也未必能回的来，不如咱们请个有身份的人见证一下定下婚约的事情，等到到时候我父亲去世，我又成功的干掉我大哥，坐上了家督的位子，还是不是说什么就什么了！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沈运点了点头，先定下名份，再到后来执行婚约，听起来，大友兄妹也是挺精明的，给自己一个名头，就直接将自己栓在他们的战车上了。 这年头，真是都没有谁是傻子了，大友清雄当初多书生气的一个人，如今居然也开始玩弄心计了。 “立花家的见证！”沈运问道：“他们愿意见证么，我记得你说过，在家臣里，立花家是唯一对你们兄妹保持友好的一个重臣，难道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见，他们还没有决定，是否要支持你了吗？” 大友清雄对着他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在这种局势下，立花家对他们还保持善意，他能说出请立花的人见证两人的订婚，立花家就已经比彻底投靠大友义统一方的好很多了，甚至比起那些暂时没有表明态度却也拒绝和大友清雄来往的家臣，也要很多了。 如果说大友清雄有可能做家主，那么，最有可能支持他的，只有这个立花家，没有其他，之所以立花家没有明确的表态，想来一个是风险太大，另外一个，就是可预见的收益太少，到了眼前这个局势，亲情都是可以随手抛弃的东西，更别说臣子部属对主家的忠诚了。 而且，对一个家臣家族来说，只要他忠诚的人是大友家的人，就不存在背叛的问题。 想到这里，沈运好像也有些理解大友家的做法了。 “那这事情，就这么办吧！”他点点头，“你找个好日子，请立花家的人过来，最好是有些份量的人，或许，除了见证这这桩婚事意外，我和他们之间，还有些别的共同语言可以说说！” 三人聊的现在，总算是将重要的事情谈的差不多了，而这个时候，沈运也可以关注一下不大那么重要的事情了，他的视线转向窗外。 “那些商人是怎么回事情，不是上次教了你们用预售发卖的方法，控制这些商人么，怎么这里聚居了这么多的商人！” “这个，我们也没办法啊！”桂姬开口说道：“是按照预售发卖的方式发卖货物的，而且，定金我们都收了，但是，止不住咱们这里的货物便宜，而且，博罗町的商人，如今都已经知道了在哪咱们这里有着大量物美价廉的大明货物，而且，和长崎比起来，这里更近，更方便，这些拿到预售权的商人，直接在码头上见货物买到，然后就地发卖，他甚至不用将自己的货物运回自己的店铺，就可以在这里将货物销售完！” 桂姬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现在我们这里每次等到百合花号一靠岸，都几乎变成了一个市场了，更被说你这一次，还带着船队来，这带来的货物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料，你且看着，这几天咱们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这一次拿到预售权的商人，可是赚得钵满坛满了！” “早知道这样，咱们留下来自己发卖，要比卖给这些商人赚的更多！” 大友清雄也有些悻悻的说道，看到在自己的港口了，自己的货物，却是让别人赚到比自己更多的钱，换谁心里都不是那么舒服的。 “千万不要这么想，兄长！”桂姬正色的对这大友清雄说道：“我们依靠这个港口，和沈君的货物，已经赚的不少了，若是和商人争夺利润，那么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秋叶渡，很快就会衰落下去，只有让商人们赚到钱，赚到大钱，他们才会源源不断的到我们秋叶渡来，难道你没发现，现在咱们采买货物，都不用特意派人到博罗町去了么，只要散出我们需要什么货物的消息，立刻就会有不同的商人找上们来，甚至连运输的事情，都不用管，货物直接就送到了港口！” “桂姬的想法是对的，钱，一个人是赚不完的，只有大家都赚到钱，大家才会乐于见到这个事情的发展，秋叶渡在你们手里，才会变得繁华，换一个人来掌控秋叶渡，那绝对不会有今天的这个样子！” “出去走走吗？”他指指外面，对着桂姬发出邀请道。 “当然！”桂姬喜笑颜开，对着自己的哥哥点点头：“兄长，你去忙你的去吧，我陪沈君四处走走，还有，今天咱们说的事情，你得尽快去派使者去立花家。” 大友清雄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桂姬仿佛小鸟依人一般，和沈运离去。 码头附近，早就是人山人海，一队队士兵在码头附近，用刀枪勾勒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里，已经堆积了不少的货物，而且，还有更多的货物真源源不断的的从船上被卸下来。 一些拿着挎着腰刀拿着长枪的少年，目光警惕的守卫在货物的周围，这里不是大明，那些虎视眈眈嚷着听不懂的言语的倭人，让他们有些紧张。 尽管在外围，有一圈倭人士兵来住了那些人，但是，在里面守卫的他们依然不敢掉以半点轻心，若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手中的刀枪，只怕会毫不犹豫的朝着这些倭人挥舞过去。 这些倭人极端危险！在少年们的心里，几乎都是这样想的，而异曲同工的是，在那些神情兴奋的倭国商人眼里，这些大明商船的护卫，也是极端危险的，他们那冷冰冰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不是在看着一个人，一个活物，而在看一个动物，一具尸体一样。 第三百一十八章 暴富有门 公子吉祥 第三百一十八章 暴富有门 公子吉祥 松浦太郎瞪大眼睛，站在队伍的最前排，哪怕身后的人再拥挤，也没人有将他挤到最前去，刚刚所有的人可是亲眼看到，在博罗町有头有脸的茶叶商人若林小次郎，被后面的人挤了进去。 大友家的士兵倒是没有难为他，但是，那守在货物旁边的大明人的护卫，却是毫不客气的一枪杆子扫了过来，若不是若林小次郎躲的快，那一枪杆子扫中了他，只怕也够他在床上躺上五六天的。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友家的士兵还会给大家一些面子，不至于过分难看，但是，这些大明人可是不认识他们是谁，还是老老实实的拿着凭证，等得待会大明人叫人拿货交钱的好。 这最前面的几乎都是这一次拿到了凭证的人，这一次松浦太郎拿到了八千贯瓷器的货物，原以为这八千贯就足够将这一次到货的瓷器吃的干干净净，但是眼下看来，似乎是不可能的是了，光是那一艘南蛮船运来的瓷器，怕是就不止八千贯的了，更别说后面有还两艘比这南蛮船大的多的大明船。 一想到这个，松浦太郎简直是又是幸福，又是纠结。 因为第一次在大友公子主持的竞价下，他以和其他商人相比让出利润极高的价钱，拿到了第一次的预售权，此后几次竞价，大友公子的人，都若隐若现的有些照顾他，哪怕是和别人的出价差不多，最后这预售的瓷器，都落在了他的头上。 刚刚开始几次，他的身家还吃不下这些瓷器，不得稍微加了一点点价钱，将这些瓷器转卖给自己的同行们，尤其是那个讨厌的井生，明明是和自己不对方，居然也厚着脸，从他这里吃下了不少的货物。 不过，几次过后，他的腰板子也硬了起来，托大友公子和大友小姐的福，他现在也是身家过万贯的商人了，虽然这个身家放在博罗町这样的地方，算不了什么，但是，若是回到自己的家乡，他妥妥的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了。 更重要的是，这种堪称恐怖的赚钱速度，还在持续着，只要大友家不倒，这要这个秋叶渡持续有着价廉物美的瓷器来，只要他不作死，成为大友家讨厌的人，他还可以持续这样赚下去，甚至，还有成为大友家御用商人的可能。 这让他怎么不激动，这些日子，他连睡觉都是笑醒的。 当然，这一切，他最感激的还是大友公子和大友小姐，当然，这个大有公子，是清雄公子，和那个在津久见的义统公子可没什么关系，至于桂姬小姐，那更是不用说了，人又漂亮，又能干，也不知道将来是那一家的公子才有福气娶到桂姬小姐做夫人。 前几天，有从定津久的商人过来，带来了一些不大好的消息，说是大友家的家主大人，如今重病在床，在号称大友双壁的立花大人和高桥大人，都已经很久没见到了他老人家了，甚至有谣言说大友老大人已经仙去了，只是义统公子一直隐瞒这消息，秘不发丧，想等到他接掌了家族之后再工部这个消息。 这些大人物之间的八卦，他一个小小的瓷器商人，是没有资格去关注，去议论的，不过，听到那商人带来的这消息的一瞬间，他真心希望能够接管大友家，成为大友家家主的是清雄公子，他可是非常的清楚，若是真是义统公子成了家主，只怕秋叶渡这里要变天了，清雄公子大概会被打发到某个荒僻的地方，这里只要要换个主人了。 就好像以前一样，秋叶渡偶尔来一艘南蛮船，带来写奇奇怪怪但是没多大用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大都还是被大友家的人买下了，不关博罗町商人的什么事情了。 “都不要挤，我拿不到货，也轮不到你们！” 后面有人狠狠的推搡了他一下，他回过头，狠狠的盯着后面的人群，大声的呵斥道。 码头上的木箱子，堆的好像小山一样高了，那些从船上卸货的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也在停下来休息，一个大友家的人拿着账簿，陪着一个年轻的大明人走了过来。 “不是席琳娜小姐了吗？”松浦太郎嘀咕了一下，眼神却是热切的看着那个大明人，以往这个时候，差不多就是席琳娜小姐召唤他们这些有凭据的人上去验货给钱的了。 “松浦太郎！” 大友家的管事，大声的叫了一声，松浦太郎应声而出，举着凭据来到两人面前。 “预交了一千贯的定金，八千贯的瓷器！”那管事对着账簿看了看，大声的念道：“今天的到货，和以往的到货了有些出入，你是多次拿到预售权的人，结算也从来没出问题，所以，小姐吩咐过了，给你优先追加的权利！” 他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松浦太郎，“你要追加吗？” “我能问问，我需要追加多少？”松浦太郎心里有些没底细，八千贯拿出去，他能拿出的钱已经不多了，实在不行，直接在这码头上发卖好了，哪怕加一成，只赚那么一点点，他也认了。 旁边的大明人说了几句，那管事看了看松浦太郎，声音大了起来：“这里，大明的大人说了，按照以前的规矩，作价一万五千贯，港口费用你出，后面那两船，各有两万贯的瓷器，一共给大明大人五万五千贯，缴纳税银子五千五百贯，这些货就是你的了！” 松浦太郎听得这话，眼睛就是一黑，近六万贯，别说杀了他，就算杀了他全家，顺便将他老婆的娘家人也全部杀了，也凑不出这个数字来啊！ “能不能容我凑措一下，这么大的数目，一时半会怕是有些困难！”松浦太郎看看身后蜂拥的人群，又看看远处的两艘大船，盘算了一下，对着对方说道。 “可以，天黑之前，卸下来的货物要交接，不然你的预售权就作废了，定金也不会退你了，什么时候凑到了钱，什么时候直接就可以拿来交易！” 那管事对着大明人说了几句，似乎是将松浦太郎的意思翻译给他听，那大明人看了看松浦太郎，缓缓的点了点头。 松浦太郎一颗悬着的心，立刻就落了下来，回过头，朝着拥挤的人群跑了过去。 在他没有放弃预售权之前，这些货物可都等着他来买了，他得抓紧时间了，这可都是钱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 商人逐利 控制利用 第三百一十九章 商人逐利 控制利用 “都别吵！” 松浦太郎站在一个木箱上，对着下面的人群喊道，这里面有熟悉的面孔，也有不熟悉的面口，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冲着这码头上的货来的。 “刚刚弥生大人给我说了，虽然这次的货到的有点多，但是预售权还是我的，所以，你们等着放弃预售权然后竞拍的心思，可以想别的去的！” 他当先给所有眼睛冒着绿光的人，泼了一盆冷水：“这些货是瓷器，若是要别的货的人，现在可以走了，以前我没在码头上直接发卖过，今天我也来干一会，不过，我一个怕麻烦的人，所以，拆散了零卖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 他仿佛一个得胜的将军一看，看着下面的商人们：“货款低于两万贯的，现在也可以走了，我这一批货物打包发卖的价钱，是两万贯起步，现在开始出价，谁出的价钱最高，这货就是他的了！” 他环顾着四周，大声喊道：“两万贯，有没有出两万贯的！” 下面的商人都在默默的算着账，大明人的瓷器价格便宜是肯定的，而且他们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每次这些瓷器抵达秋叶渡的价钱，虽然有些波动，但是波动都不大，但是这样的价格，和长崎那边比起来，几乎相差了一倍以上。 当然，他们不知道，沈运这边哪里会去斤斤计较，他直接是按照货物的成本价，直接翻了五倍，他就只赚这么多，若是别人再赚，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这个利润，沈运已经很满意了。 若是将这些瓷器，运到九州之外的本岛，甚至是北海道，那价格更是翻了好多倍，而更为令人愤恨的是，就是这一点价格，还未必经常有货，九州这边还好一点，到了本岛那边，这些大明的瓷器，简直就不是普通的人家承受得起的。 两万贯的瓷器，若是运气好，到了京都，大阪那边，变成七八万贯甚至十万贯都不是奇怪的事情，而比起赚钱更重要的是，他手中有了货，那就有和那些权贵们结交的底气，更是彰显他们自己的能力的有力表现。 “两万一千贯！”有人迟疑着开口了。 “两万三千贯！”一个松浦太郎不认识的商人，举起了手。 松浦太郎心里一送，他就是怕冷场，若是冷场了，那他等于自己打自己嘴巴了，叫他降价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那么，他只有硬着头皮去借钱吃下这批货了。 即使如此，那后面两艘大船上的货，也和他没关系了，那可是近四万贯的货啊，别说翻倍，赚上个五成，那也是他现在身家的两倍多了。 他觉得现在就是他人生最关键的时刻了，今天过后，他松浦太郎就不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商人了，什么井生之流，给他提木屐他都看不上对方了。 “两万三千贯，还有没有比这两万三千贯出价更高的了，若是没有，这这些货就是这一位的了！” 他的眼光看到井生在人群中犹豫着，心里不屑的冷笑了一下，这种货色，是永远不知道一天赚上万贯是什么样的感觉吧！ “他们在干什么！”不远处，沈运和桂姬慢慢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武士。 “哦，得到预售权的商人，在发卖货物，那些没有竞拍预售期资格的，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从他们手里得到货物，当然，他们的价格，要比我们的价格高出一些！” “哦！”沈运点点头，明白了对方的做什么，自己就好像是个批发商，现在站在箱子上的那个家伙就是一个一级代理，而他现在正在寻找着他的二级代理，至于这些货物从二级代理手里去了哪里，大概他们除了关心到手的银子，别的都不会再关心了吧！ “这个预售权的资格，要好好的控制！”沈运想了想，给桂姬说道：“人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了，容易混乱市场，太少了，则是容易造成垄断，这些人是依靠着秋叶渡的既得利益者，他们依靠着秋叶渡赚钱，依靠着你赚钱，所以，对他们不需要太客气！” “控制，利用！”他看着前面那些貌似疯狂的人群，嘴里缓缓的吐出两个词：“这些人，将来都会是你和清雄的助力，因为他们和你们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若是你们出事了，他们就会赚不到钱，只要他们能赚到钱，你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的！” “以利驱之？”桂姬看着沈运：“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没错，只有跟着你有钱赚，有肉吃，你又能保证他们的权益，甚至给他们身份，地位，这些人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沈运点点头，他相信以桂姬的聪慧，应该很快会明白他的意思，而在这之前，她显然是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那边呢！” 看着那头的另外一边，也有些人群在聚集，沈运有些好奇，这里的人怎么都是一堆一堆的。 “哦，那是放高利贷的！”桂姬看了一眼那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在咱们这里拿货物，难免有钱不就手的时候，但是若等待回去之后再拿钱来，咱们的货物早就卖的干干净净了，所以，码头这边，就是这些人的出现，他们针对的，也是博罗町的那些商人，毕竟商人在博罗町有铺子之类的可以抵押！” “回头将他们全部都驱赶走！”沈运哼了一声：“这些人对咱们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若是商人们需要借贷，告诉他们可以直接找你们借贷，收的利息比高利贷稍微低一点就行！” “为什么要这么做，将钱借给商人，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了本，若是这商人出了事情，除了铺子，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桂姬有些不明白沈运的做法，和大明一样，倭国也有市井好汉们，可惜的是，大明的市井好汉，以泼皮无赖混混居多，而在倭国，能混迹市井的，多以浪人居多，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也是一股相当不错的实力。 大友清雄和桂姬正在大肆招揽人手的阶段，显然不想因为这点事情，得罪这些人。 第三百二十章 畅谈立花 筑前白梅 第三百二十章 畅谈立花 筑前白梅 “这些人对你没用！”沈运淡淡的说道：“他们只会为了钱，不会终于任何人，而且，说实在的，他们的战力我也看不上，你现在有足够的力量驱散这些在秋叶渡吸血的家伙，愿意为秋叶渡效力，这里就有他们的生存之地，若是不然，他们从哪里来就滚回到哪里去！” 桂姬抬起头看，看着沈运眼神有些发亮，这样淡淡的不容执拗的话语，从沈运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理所当然，这样的，她就休想从大友清雄的嘴里听到，而这样一个处事果断，有见识，有气魄的男人，就是她桂姬这一辈子的依靠了么？ 两人在码头上走了一圈，一些看不懂的的东西，桂姬耐心的给沈运做出讲解，而沈运也针对他看起来不足的地方，给了桂姬不少建议。 码头上是喧嚣还在持续，两人走的有些累了，回到屋子里休息，大友清雄不到哪里去，沈运也不在意，反正这两兄妹心里有数，不会离开秋叶渡太远，他们不会给大友义统任何加害他们的机会的。 如今沈运带着他的人也来到了这里，秋叶渡的防卫力量更强了，大友清雄是傻子才会离开秋叶渡在外面瞎晃荡。 “大概是安排人去立花家去了！”桂姬拍腿坐下，开始给沈运做茶。 “给我说说立花家的事情把！”沈运笑了笑，对于这个一直对这两兄妹抱着友善的态度的立花家，他还真是有些好奇的，如果有可能，他打算这一次，就将立花家彻底的拉到大友清雄的阵营以来。 “立花家的家督，是立花訚千代！”桂姬一边摆弄着茶具，一边慢慢的说道：“她的父亲是被称之为大友双壁之一的立花道雪，在他父亲传给她家督的位置的时候，她才七岁，对了，她还有个外号，叫做‘筑前的白梅’，从这个名字你可以想象到她有多漂亮，皮肤有多白皙了！” “比你更漂亮么？”沈运笑了一笑。 “我倒是没觉得千代多漂亮，但是禁不住那些男人们这样疯传！”桂姬捂着笑笑了一下：“她比我大两岁，想来应该是比我成熟貌美一些吧！你不是老是觉得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吗？” 沈运以前长拿这个取笑桂姬，不过，如今两人有了夫妇之约，再说这话就有些不合适了，他尴尬的笑了一笑，端起了手中的茶碗。 “立花道雪死后，给立花家留下了七个家老，由布惟信、由布家续、安东家忠、安东家荣、十时连秀、森下钓云、堀东云，在他们的辅佐下，立花山城被立花訚千代经营的有声有色，除了她的婚事有点不顺以外，其他的事情，都是一帆风顺的！” “她的婚事怎么不顺了？”沈运追问。 “立花道雪留下的遗嘱，是要立花訚千代嫁给他的养子，高桥统虎的，这个高桥统虎是大友双壁里的另外一璧高桥绍运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立花道雪认定此人将来必成大器，甚至苦苦哀求高桥绍运，让高桥统虎过继到立花家，两家由此互相支持，亲上加亲！” “然后呢？” “然后高桥统虎就在立花山城元服，并以立花訚千代的未婚夫婿的身份呆了下来，这事情立花家的几位家老，尤其以小野为首是反对的，他们认为只有立花家的血脉，才能继承立花家的家业，高桥统虎显然是不行的，不过立花道雪在世的时候，说服了他们！” “那这个立花訚千代，认了这门亲事吗？” “要是认了，又怎么说她的亲事不顺呢?”桂姬笑了笑：“高桥统虎粗鄙不堪，身形莽撞，立花訚千代喜欢的可是像沈君这样风流倜傥的人，对这样的武夫又怎么看的上眼睛呢！但是，拒绝这本亲事，又意味着立花家和高桥家的彻底决裂，这种事情，不仅仅她自己不愿意看到，就连我父亲都不愿意看到。” “所以，她就这么拖了吗？”沈运笑了起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在自己婚事上纠结的画面，顿时在他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他不禁想到，若是这立花訚千代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想来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她现在大权在握，似乎立花家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主，但是，唯独不能做主的，却是她自己的命运，这还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啊！ “还能怎么样，要想嫁，早就嫁了用得着等到今天吗？”桂姬扬起来头，笑盈盈的说道：“沈君，你是不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大友家这么的家臣，唯独立花家一直对我不错，对清雄不错了吧！” 沈运转了转眼珠，心想，不会是这立花訚千代喜欢上了大友清雄了吧，这两人一个君一个臣的，立花訚千代还是一家之主，这没可能的啊，立花家的家老们，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么亲事的。 “立花家是大友家重要的战力，他们的早击铁炮队在立花道雪在的时候，就立下了不少功劳，等到立花訚千代接任家督，更是扩大了铁炮队的规模，现在他们的早击铁炮队，差不多快有两千余人，是整个九州最大的一支铁炮队，就拿我们来说，沈君你的船只每次运过来的硝石，都是由立花家全部买去了的！” “什么是早击？”沈运没听说过这词儿。 “是立花道雪发明的一种铁炮技法，能使铁炮的发射速度提高三倍，虽然这样铁炮的使用寿命会变短，但是在战场上，这种战术实施起来的效果，比起区区铁炮的使用寿命，完全不用考虑这问题！” “这可就有点厉害了！”沈运郑重的点点头，提高三倍火枪的发射速度，他似乎完全不可想象，这个时代装填火枪火药弹丸的程序只繁琐，简直是折磨死人，这样的情况下，三倍速度，那等于被人发一枪，你打三枪，这让被人还怎么打。 “还不仅仅只是他们的铁炮队厉害，立花家的影流长刀斩，也是很厉害的，他们家武士用的刀都比普通用的武士的刀要长，配合影流的刀法，在战场上那是屡建奇功，攻无不克，立花訚千代也是影流的大高手之一，我还真羡慕她，可惜的是，从小我父亲就不让我碰这些兵器，而二哥，是父亲让他碰，他都不想碰！” “啧啧，还真有点意思！”沈运哈哈笑了起来：“如果这次我们的定亲，需要立花家的人来见证，你觉得他们谁回来，立花訚千代本人会来秋叶渡吗？” “应该不会！”桂姬摇摇头：“能派个家老来就可以了，立花訚千代若是亲自见证，那就以意味着立花家是支持清雄的，立花訚千代不会冒这个险，要知道，高桥家，可是早就表明态度是支持我大哥的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联姻合法 造访立花 第三百二十一章 联姻合法 造访立花 沈运挺期待立花家的来人的，若是来的是一个什么家老之类的，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若是想将立花家拉入大友清雄的阵营，让他们死心塌地的支持大友清雄，有些话，他只可能和立花訚千代这个立花家的主人说才行。 换谁来，都没有立花訚千代有效果。 当然，立花訚千代不来也没关系，他可以去立花山城回访，有他们认可的这一门亲事，他去立花山城至少安全有了保障，在安全有保障的基础下，谈点别的，自然也就会从容得多。 码头上的货物，持续在倾销着，哪怕是已经尽快的处理掉这些货物，但是这几天耗费的时间实在是不少了，若在再加上采买货物的时间，这一个月顶多只能跑一趟了，以前百合花号船小速度快，一个月能来两趟，如今虽然次数变少了，但是运输量却大了许多，算起来，哪怕是一月一趟，这收益也是要翻上好几倍。 船只还没离港的时候，立花家来人了，没有出乎沈运的预料，来的是一个叫做森下钓云的家老，更令沈运无语的是，这森下钓云还是一个僧人，看来倭国的和尚和大明的和尚业务范围区别很大的了，倭国的和尚比大明的和尚可是幸福多了。 森下钓云一脸和善，见谁都是笑眯眯的样子，要是不是桂姬亲口介绍，沈运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人居然是立花家的家老，对着立花訚千代有着足够的影响力。 所谓的见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仪式，贺客也不过是立花家的人和博罗町的一帮商人，再加上沈运自己的人，居然这小小的仪式，还办的十分的热闹。 仪式过后，自然就是大摆宴席了，据说博罗町的一个瓷器商人，出资将所有的筵席给承包了，一溜上百张流水席摆在码头上，数百人一起开吃，那动静的确有些夸张。 不过，大友清雄和桂姬，要的就是这效果，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向所有人表明这门亲事的合法性，对专门亲事，最有资格反对的，当然是大友宗麟，除了大友宗麟出面，谁来指责都不合适。 而一直到森下钓云离开，津久见城那边，都没有传来大友宗麟的任何消息，于是，所有人就当这亲事，已经得到了大友家的默许了，日后若是有人要指责反对，桂姬也大可以自己的父亲都没发对为由，将对方的话顶回去。 森下钓云离开的时候，没等沈运开口，就友好的发出对沈运的邀请，希望他能到立花山城去做客，并且代表着立花家，很期望和沈运展开更深的合作。 沈运自然是欣然答应，自从知道立花家的主要战力是以火枪为主的铁炮队，沈运就知道，立花家一定会交自己这一个朋友，哪怕大友清雄和大友义统的争斗中，大友清雄失败了，自己站错队了，他们依然会交自己这个朋友。 那是因为在倭国，根本不产硝石，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倭国连一个硝石矿都没有，而没有硝石，就意味着没有火药，没有火药的铁炮，那和烧火棍又有什么区别？ 沈运和他的船队，就代表这一条稳定的硝石的渠道，立花家的立花訚千代也好，他们的这些家老也好，若是脑子没有进水，就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渠道。 十来天后，船队缓缓的离开了秋叶渡，沈运留了下来，除了沈运以外，青龙会的人包括汉斯，都都留了下来，如今的船队里，有霍大虎张到到等人和他们的手下，有沈运自己调教出来的少年护卫，这些人已经不需要跟随着船只跑来跑去的护卫了，留在沈运身边，显然比他们留在船上作用更大。 桂姬短时间内是不方便离开秋叶渡的，但是，沈运要去立花山城，她也派出了十来个武士，作为沈运的亲随，这些倭国出身的武士，其中还有几个擅长大明话的，一路让他们和沿路的倭人交涉，肯定会给沈运省下不少的事情。 在一个薄雾缭绕的清晨，这一行人从秋叶渡出发，朝着立花山城而去了。 沈青以前没见过汉斯，汉斯以前也没见过沈青，但是此刻他们是沈运身边的两大护卫，沈运自己的人，由沈青带队，而青龙会以及队伍里的倭人，则是由汉斯统领，这几个月来，汉斯对于自己的工作，也已经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在行了，统领这么二三十人，根本不是问题。 他现在的已经彻底的进入了状态，几个月来生活发生的天翻地覆的改变，他可是都只知道是因为谁，现在的他，若是会说要为难沈运，他二话不说抄着他的斧枪就会上了，这不是在为难他的雇主，这是在为难他汉斯的饭碗，为难他的美好生活。 从秋叶渡到立花山城，大约是两天的路程，这么大一群人，在路上行走，除了几个关卡过去的时候，稍稍有些麻烦，其余的时候，简直就是平平安安，沈运还在感叹，倭国的情况比起传闻之后的要好多了，结果，经过倭人的翻译他才知道，这里是大友家的地盘，大友家的武士家臣们，没事就在自己地盘里清剿几遍，别说流贼土匪，连百姓都见不到几个。 除了几个大城，和一些大的市町，现在还在野外游荡的百姓，不是探子就是流贼，一抓一个准，而那些行商的商队，也根本不会在野外停留，他们宁肯耽误路程，也要在城池里或者是市町里过夜。 大友家和岛津家的战争，已经严重伤及了大友家的根本，如今除了少数几个分封出去的家臣的城池，大部分的城池，都是一片萧条景象。 “那立花山城如何？”沈运很想知道，在那个据说十六七岁的家主统帅下的立花家，如今发展的怎么样了，若是也是如同他沿路所见，那这个女孩要么就是个庸才，要么，就是没有将真正的权利掌握在手里。 “立花山城当然是很好的了！”那个倭人舔了舔嘴唇，“就连岛津家的人，轻易也不敢去招惹立花家的地盘，立花家的铁炮之下，可是不认人的！” “那就好！”沈运点点头，看来，立花家还是有实力的，值得他拉拢的。 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带过去的条件，能不能让那位立花家的美女家主动心，又能不能让她用这些条件，来说服所有反对支持大友清雄的立花家族的人。 “那个谁！”沈运朝着身后叫了一声：“小五郎，过来！” 一个蔫头蔫脑的身影从队伍后面跑了过来：“到了立花山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第三百二十二章 立花山城 所为何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立花山城 所为何来 两天的路程快要结束了，在走过一片荒芜的村寨，然后，突然之间，一座依山建造的城池，就那么出人意料的出现在沈运的眼帘之中。 在城池的周围，沈运也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一片片的田地，和在田地里劳作的农民们，数十人的队伍，缓缓的从这些劳作的人面前进过，在地里劳作的农民们，只是抬头起来，看了他们一眼，又弯下腰继续着他们手中的农活，好像不管来的这些人，是城池的客人还是城池的敌人，都和他们没有半分关系一样。 怕城池里的守军误会，远远的汉斯就派去一个倭人打前站，告知自己的来历，但是沈运发现，城池上那些守军并没有放松警惕甚至还有不少人从城下跑了上来。 一想到这城里，有着数以千计的火枪手，沈运就打了一个寒战，没办法，当初在十八里村靠岸的时候，吴超给他留下来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他觉得现在对带火药的东西，有些过敏了。 城门缓缓的打开，一个熟悉的僧人骑着马出现在了城下，沈运笑着迎了上去，森下钓云带着认出来迎接他们， 以对方家老的身份，这应该已经是相当高的的礼遇了。 当然，沈运也没指望着立花訚千代亲自来迎接他，不带这么膨胀的。 “欢迎欢迎！”森下钓云说的一口好大明话，这大概也是当初他被立花訚千代选做使者去见证沈运和桂姬定亲的愿意之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沈公子真是信人！” “森下大师客气了！”沈运笑着回礼：“来的仓促，没有准备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带了一些大明的土特产，希望森下大师喜欢，也希望千代城主喜欢！” 森下钓云笑吟吟的将沈运一行带进城池去，到了他这个身份地位，区区的财货当然打动不了他，只是带礼物上门和不带礼物上门，完全是两码事情，他倒是非常享受来自大友孝子的尊重的。 在他看来，这沈公子不仅仅只是代表他自己，更是代表了大友孝子（桂姬）。 立花家有专门的接待贵客的驿馆，森下钓云一直将沈运带到驿馆，这才施施然离去，而在驿馆里面，一应物件人员齐全，在经过了一整天的赶路之后，能在这个地方，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吃个饭，简直是无比的享受。 在驿馆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所有人都精神气十足的，驿馆里甚至专门安排了导游，游览这立花山城。 沈运是来者不拒，这还是他第一次到倭国的城池里来，有这个机会当然好好的参观了，倭国风情，也是异国风情嘛！ 与此同时，在立花家的某个小庭院里，一个肤色白皙，一身红色衣裳的少女，正坐在椅子上，面对这自己身前的一副盆栽，修剪着枝桠，剪刀的寒光，白生生的手，和她身上火红的衣色，构成一副极美的画面。 若u币是画卷的边缘那个僧人身上黄色的僧袍，破坏了这一份和谐，这幅画面还要更加美丽。 “我已经安排人，今日带他游览立花山城，黄昏的时候，我带算请他赴宴，算是为他洗尘！” “嗯！”红衣少女微微的微微的嗯了一声，手下却是没停，轻轻的将多出来的一支枝桠给剪飞掉。 “家主不见见此人么？” “不急！”红衣少女轻轻的开口，声音糯糯的，仿佛是怕惊吓到她面前盆栽：“你先和他接触，弄清楚他到底想来干什么的，总不成你邀请他来做客，他就来做客了！” “当然是有求我们！”森下钓云微微一笑：“主上重病多日，生死不明，大友义统迫不及待的要继承家督的位置，对大友清雄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大友孝子和大友义统素来不合，此刻在大友清雄的主持下，与这个叫做沈运的大明人缔结婚约，这说明他们已经着急了，他们感到危险已经逼近了！” “安东家忠、安东家荣两人已经说了多次，希望我立花家，不要再和大友清雄接触，我知道他们和大友义统有联络，但是，我立花家效忠大友家，是效忠的这个家族，而不是某一人，大友义统也好，大友清雄也好，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区别！” “家主说的有道理！” 森下钓云点点头：“当初秋叶渡在大友义统手里，做了什么，除了偶尔几艘南蛮船带来一些技术和东西，对大友家带来最多的，大概就是他们信仰的东西了，宗麟老大人喜欢这些东西，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无可厚非，但是，这秋叶渡换了一个主事者，咱们立花家明显就是得到了好处，现在咱们储存的硝石，足够制作两次镇压战规模的铁炮火药了！” “这是我和大友清雄谈的条件！”红衣女子正是立花訚千代，此刻她将面前的盆栽换了个方向，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支持他得到秋叶渡，他秋叶渡从大明得到的所有硝石，得全部供应给我立花家！” “但是，现在秋叶渡不仅仅有硝石！” 森下钓云慢慢的说道：“我在秋叶渡呆了两天，亲眼看到沈运的船队，看到他们运到岸上那堆积如山的大明货物，瓷器，丝绸，茶叶，生丝，各种书籍，甚至连我们编制榻榻米的灯芯草，他们都运来了不少，更别说一些连我都说不上名字的东西！” “家主，整个博罗町，因为秋叶渡繁荣了起来，从秋叶渡出来的货物，甚至运到了京都，运到了大阪那边！” “你到底先说什么？”立花訚千代抬起了头看着而自己的家老。 “我觉得，沈运这个人，虽然和大友孝子缔结了婚约，但是这一次，未必是为了大友孝子而来，我们是和大友孝子大友清雄来往最密切的家族，占据一城之地，或许，他的目的是他自己，他想和我立花家，进行更多的贸易！” “是这样吗？”立花訚千代微微笑了起来：“森下大师，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立花山城，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和他做买卖的，我们有什么东西，可以换来他那些看起来琳琅满目的大明货物？” “这个……”森下钓云沉吟了一下，旋即苦笑起来：“家主大人这话真不能深究，好像除了铁炮制作之术，立花山城附近，除了几个铁矿和铜矿，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正是如此，铁矿我们要自己用，铜矿的出产，现在是我们立花家的命根子，不可能有外卖的，除了这些矿藏，那就只有我们立花家战无不胜的铁炮队好像值得让人印象深刻，你可以去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建立一个铁炮队做他的护卫，我们倒是可以代他训练！” “……”森下钓云哑口无言。 “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若是我们有对方想要的东西，他自然会来找我们，用不着我们着急！” 立花訚千代笑了笑：“先让他玩几天吧，若是他想走，记得告诉我一声！” 第三百二十三章 有恃无恐 鸡同鸭讲 第三百二十三章 有恃无恐 鸡同鸭讲 立花山城真的不大，真要转悠的话，一天就可以差不多转完了。 沈运转了两天。 第三天，沈运出了城外，立花家甚至专门派了一队人来保护他。 城里能看的东西不多，城外能看到东西，就更少了，从秋叶渡到立花山城，这一路来的风景，其实和城外的风景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在立花山城之外看到的倭人百姓，稍微有些人样，不再是那种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模样了。 但是就这样的风景，沈运依然有滋有味的玩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陪同他游玩的森下钓云，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真有些看不透这大明人了，看沈运的这个样子，若是他不发问，没准明天，他就得带人去附近山林打猎去了。 “沈公子这次来我们立花山城，除了游玩，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有哇！”沈运毫不犹豫的点有：“当然有别的事情，我和你们家主，有一笔大买卖要谈，不过，见不到你们家主，我和你说也没用啊！” “我是立花家的家老，和我说说，还是有用处的，家主事务繁忙，肯定会倒时候接见沈公子的，若是沈公子着急的话，不妨和我聊聊，我再转告我们家主好了！” 森下钓云一本正经的说道，就好像立花訚千代真的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一样。 “没用！”沈运笑着摇摇头：“若是能和森下大师说，我早就说了，不会等到今天森下大师发问，没事，我不着急，等到立花城主有空召见我的时候，我再和他说，反正这买卖，很大，很大，大的不能走漏任何的风声！” 这话很快就从森下钓云的嘴里，传到了立花訚千代的耳朵里，这一下，立花訚千代也狐疑了起来。 “大买卖，我立花家有什么好图谋的买卖？” “要不，家主就见一见？他说这买卖只能和家主说，旁人不得而知！”森下钓云说道：“若是此人是那种大话不惭的家伙，直接送走就是，大不了以后不再相见，而家主派人出席见证了桂姬小姐的缔结婚约，也全了家族和桂姬小姐的姐妹之情，家主不再欠他们什么，立花家更不欠他们什么！” “那就见一见吧！”立花訚千代沉吟了一下，不管是真是假，见一见这个大明人，貌似立花家也吃不了什么亏，别说此人的船队还在源源不断的为立花家运来硝石呢。 有了立花訚千代的首肯，当天晚上，沈运就见到了立花訚千代，不得不说，沈运也算是见过吃过的人，不管是徐小佳，席琳娜，还是周小倩，桂姬，大大小小的美女他也见了不少，各种风情的美女他也见了不少。 跟别说他这幅身躯里，还有着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经历了信息爆炸的年代，他觉得很难有一个女人能够一见面，就给他一种经验的感觉了。 ag不行，大幂幂不行，斯嘉丽不行，安吉丽娜也不行。 他始终认为，若是因为靠着外在的容貌吸引男人的，这种吸引力不会长久，女人味是要经过长久的相处，时间的沉淀，才能慢慢的散发出来的。 但是，见到立花訚千代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恍惚了一下，最终，这种恍惚在他的脑子里萦绕，飞来飞去变成了八个字：“筑前白梅，名不虚传！” “听闻沈公子有一笔大买卖要和我谈！”立花訚千代微笑着问道，见到她之后失神的男人多了去了，她并不在乎多眼前这个大明人一个。 沈运收敛了一下心神，眼神恢复了清澈：“没错，不过，只能和千代小姐你一人谈，请千代小姐屏退左右吧！” 立花訚千代微微一愣，原来以为这是沈运为了见到她的说辞，没想到见到了她，这沈运还这么说，这难道是真的有什么买卖和她谈吗？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斥退了左右的侍女。 “千代小姐，你缺钱吗？” 沈运见到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人，直接开口问道。 立花訚千代又是一愣，眼前的这大明人，在短短的时间里，让一向自命睿智的她，愣了两次，这已经是很罕见的事情了！ “好吧，这么说，有些粗鄙！”沈运摇摇头，在立花訚千代面露出愠色之前，改变了说词：“我换个说法，千代小姐，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吗？” 立花訚千代看了看他，冷笑一声，心里已经给沈运贴上了一个标签，这又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家伙，这种家伙，真是太无趣了。 “我如果这个时候要杀你，你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保不了你的命！”她面露一丝讥诮：“沈公子，你觉得这个时候，你的钱能够帮你什么？” 沈运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一个反应，看来，他好像说错了什么。 “我想千代小姐是误会了！”他苦笑了一下：“好吧，我就长话短说，免得千代小姐的误会越来越深，我想和立花家做一笔买卖，立花家不用出一个子儿，只需要一些人手，每年最低估计，可以获利十万贯左右的银钱！” “是铁炮队，还是影流武士，你确定每年都有这么多的收益吗，这一点人手，怕是不止那么一点把！” 立花訚千代脸色凝重了起来，显然，她开始正视沈运的问题了。 “千代小姐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怎么又扯到铁炮队和影流武士身上去了？”沈运也懵了。 好像从一开始见面开始，两个人的说话，就不在一个频道上，沈运当然不知道是自己刚刚看到立花訚千代的时候的那副猪哥样子，让他自己在立花訚千代的心里减分不少，以至于连说话的可信度都少了不少。 “你说的不是雇佣我们立花家的战力的事情吗？”立花訚千代眉头皱了一皱：“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只要不对我们主家动手，你付出足够银钱，立花家是可以替你解决一些麻烦的！” “哎！”沈运忍不住拍拍自己的额头：“我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情啊！！！” 第三百二十四章 能言善辩 冰释前嫌 第三百二十四章 能言善辩 冰释前嫌 “千代小姐，首先，我对你立花家的战力，没有任何的想法！” 整理了一下思绪，沈运决定重新再来一次。 “我只是一个商人，我关心的也只是如何赚钱的事情，不管是在大明还是在倭国，这些王图霸业的事情，我是有多远躲躲远点的！” “那你刚刚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可以一年让我立花家进项十万贯，还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人手！”立花訚千代脸色也微微有些涨红，在她白皙的肌肤的衬托下，这样的潮红显得格外的动人。 “我说的人手，是挖矿的人，监工，冶炼的人！”沈运叹了一口气：“有一个银矿，储藏量不算小，若是仔细开采的话，每年至少获利二十万两以上的白银，我希望能够和立花家合作，才开这个银矿！” “为什么是我立花家！”立花訚千代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我的父亲大人曾教过我一件事情，那就是一个当感觉自己特别走运的时候，那这个人就要小心了，或许这不是在走运，而是更大的衰运到来的征兆！” “我有得选择吗？”沈运无可奈何的摊摊手：“和桂姬交好的，只有你立花家，靠着大友清雄和桂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开采这个银矿，在海上贸易方面，我可以找他们合作，但是，若是其他方面，单单以合作合伙的身份而言，我觉得立花家，比起他们兄妹两更为强大一些！” 他直言不讳的说道：“其他的人，我一概信不过！” 立花訚千代脸上的潮红，渐渐的消褪了下来，她皱起眉头，认真的思考着沈运的提议，天下绝对不会有这样无缘无故的好事，她想到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这一个道理，她七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需要付出什么？”她一字一句的问道，眼睛死死的盯着沈运。 若是沈运说出半句不合时宜的话来，哪怕是拼着今后桂姬的责怪，她也要好好的替他教训教训她的夫君一顿。 “支持大友清雄，若是日后大友义统召集家臣要对付大友清雄，立花家要坚定不移的站在大友清雄这一边，作为对盟友的支持的感谢，这个新开采的银矿，立花家可以占据三分之一的份额，而我和大友清雄，占据剩下的三分之一！” “不够！” 立花訚千代摇摇头，干脆利落的说道：“若是大友义统做了家督，我立花家从此不会再受到主家的丝毫照顾，这样的风险，你们付出每年十万贯的代价，根本就不够！” “秋叶渡港口利润的三成，赠与立花家，这些利润，立花家可以用来兑换同样价值的大明货物，无论是硝石，军械，铠甲，还是丝绸，茶叶，瓷器……” 沈运淡淡的说道：“有了每年这样的收入，不到十年，甚至可能只需要三五年，立花家必定成为大友家第一家臣，而有了这些收入，立花家的铁炮队可以再次扩大，每一个士兵，都可以人人有甲穿，个个有铁炮，铁炮的弹丸和火药，永远都打不完！” “这一切还仅仅都是附赠的福利，若是大友清雄做了家督，那你立花訚千代，就是大友家家督之下的第一人，高桥家也得看你的脸色行事，你现在所有的困扰，到了那个时候，就会迎刃而解，你筑前白梅的名字，不仅仅在九州传扬，甚至可以传到京都，你可以在天下人之后，任意选择你喜欢的人，渡过一生，而不会再被一份遗嘱限制住你的人生！” 立花訚千代沉默了下来，沈运不再说话，他知道，在这个七岁就成为一家家主的女孩面前，所有的虚言都会被拆穿，他只需要点明这件事情的前景就可以了，具体何去何从，她心中自有决断，是轻易不会被人影响到的。 半响，立花訚千代抬起头来，“听说沈公子在大明是有着功名的茂才？” “不敢，倒是读了几年书！”沈运一愣，含笑回答道。 “大明的茂才都是这样能说会道的吗？”立花訚千代嫣然笑了：“你的条件很诱惑人，这的确是一桩大买卖，不过，我不得不说，大友清雄的赢面实在是太低了，哪怕他有你这样的外援，但是，他没有士兵，没有支持他的武士，还有众多的家臣，甚至没有名义，在这场家督之争中，他输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即使是这样，你立花家，又能失去什么呢？”沈运微笑着数到：“若是大友清雄失败，我在这里自然也没了立足之地，你立花家抛开秋叶渡的收益不说，至少，你们白捡了一个银矿，一年近二十万两银子的收入，你的早击铁炮队和影流武士，可以训练出多少来，有了这笔钱，你又可以招揽多少武士，那样的情况下，你还担心大友义统会怠慢你，会忽视你吗？” 他笑着说道：“你错了，恰恰相反，大友义统对你立花家的态度将是前所未有的好，他绝对不会愿意抱着逼走你立花家或者是逼反你立花家的态度来对待你们的，所以，对于大友清雄来说，他的失败是灭顶之灾，但是，对于立花家来说，你们反而会因祸得福！” “我觉得我应该是说不过你了！”立花訚千代抿嘴笑了起来，“我发现我无论怎么说，你都有一套说辞等着我，我只是一个不通文墨的武人家的女儿啊，你可是饱读诗书的大明才子，和你论这嘴皮子的功夫，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和你说！” 沈运也笑了起来：“在大明有一句话，和千代小姐说的恰恰相反，叫做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不管你秀才嘴皮子再厉害，当兵的一刀过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我要是一刀过去，没准就将我立花家的未来给砍没了！”立花訚千代笑的越来越开心了：“我才没那么莽撞呢！” “那我就放心了！”沈运摸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心里大石头落地的样子。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适才发生的那一点小误会，也似乎随着两人的笑声一起烟消云散了。 “沈公子，你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可能立即就有答复给你！” 两人收住笑声，立花訚千代低声的的说道：“立花家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很多人！” “我明白的！”沈运点点头：“千代小姐慢慢考虑，不着急，等我离去的时候，给我一个答复就好！”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多说无益 打上门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多说无益 打上门来 沈运是真不急，来到来到立花山城了，他急一点用都没有。 和立花訚千代会面过后几天，他依然是带着人在四处游玩，能不能看到什么有趣的人和事情以及赏心悦目的风景，那倒是次要，倒是这天天和他身家的护卫在一起，彼此之间熟悉里很多，也亲近了很多。 对很面孔，他已经能够熟悉的叫出名字来了，而他的少年护卫们，也发现，他们的主人，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难以接近，尤其是在异国他乡，沈运又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几乎所有人都被沈运凝聚在身边，这种依靠和被依靠的关系，增长的非常的快。 他甚至很享受这种氛围，这大概就是后世那些公司进行所谓“团队建设”的过程吧，经历了一些事情，大家彼此经过熟悉磨合，再加上这个时代每人视为天经地义的“礼义廉耻孝悌忠信”的道德准则，他相信，回到大明，这些人都会成为他沈家最忠实的人。 但是，他不急，不代表有人不急。 实际上，当天晚上立花訚千代和他见面，第二天的上午，就约见了立花家的数位家老，有意思的是，立花訚千代的未婚夫高桥统虎就在立花山城里，却不再立花訚千代的约见范围当中。 沈运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议的，商议出了结果，反正足足等了三天，立花訚千代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他打算离开这里了。 他提供的条件，若是立花訚千代还觉得不够的话，他除了离开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了，这不是一场谈判，而是一场勾搭，不用隐藏自己的底牌，就好像想讨女子欢心的男人一样，将自己所有优秀的地方展露出来就好，若是女子还看不上，那就是这事情真的没戏了。 虽然他心里已经做过事情不大如意的准备，但是，真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有些悻悻然的，驿馆里，他一声吩咐之下，所有人开始打点行李，他向立花家的人提出了辞行的要求。 这就已经是在向立花訚千代传递信息了。 他是下午吩咐所有人准备行装，打算明天早上上路的，按照他和立花訚千代见面时候的话，但凡在事情有可能成功，那么，到了晚上，立花訚千代就应该亲自或者派人来挽留他了。 “汉斯你这次回去，我打算让你去做我的教习，帮我训练一批像沈青这样的年轻人，你多年的佣兵经验，还有你别出一格的武技，已经能让你轻易胜任这一份工作了！” “沈爷说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汉斯点点头：“是不用我再出海了么？” “你若是喜欢在海上冒险，可以在南京呆腻了，再在海上呆上一段时间！”沈运笑着摇摇头：“到时候你给我说一下就行，不过，我现在需要你为我去做这样的工作，当然，该给你的财富，不会少你的，我给你的这一份工作，绝对是你在大明找到的报酬最高的工作！” “那莱娅小姐，也决定为您长期效力了吗？”汉斯有些期期艾艾：“倒不是我喜欢海上的冒险，只是海上有莱娅小姐，我也喜欢在百合花号上和莱娅小姐一起做事！” “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没先到这汉斯还是一个多情种子，不过，莱娅可未必看得上他。 “这个你放心，莱娅小姐，已经成了我的生意伙伴，短期内只怕是不会你来的，不过，你若是你喜欢人家，那你自己的强大起来，莱娅小姐有着他的百合花号，还有那些忠心于他的船员，你想摘得美人心，怕是要费心功夫了！” “我赚取财富的速度，大概是追不上他了！”汉斯闻言，有些气馁起来，没错，无论哪一方面，莱娅似乎都不可能看上他这个潦倒的中年佣兵。 “所以，你得努力了，在我的手下，有的是让你强大的机会，至于在怎么做，那就看你自己的了！”沈运为了鼓气，不过，心里却是不大看好他。 这个一直倒霉透顶的家伙，真的可能那一天么，他很是怀疑，若不是吴超反复交代，让他多关注一下这个人，他都有些将这个倒霉家伙敬而远之，这家伙简直太晦气了。 不够，等到再次看到他，沈运好像发现，这家伙并没有将他的倒霉运气带到自己身上来，而且，这几个月来，在百合花号上，他居然干得很不错。 经验丰富，有领导能力，武技也不错，除了人有些倒霉，这人居然是一个人才。 那他就不得不好好的考虑一下，要重用这个人了。 两人正在说话，外面传来打斗和呵斥声，中间夹杂着一些语气极端不善的倭话，沈运眉头微微一皱，汉斯立刻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 沈运摆摆手，自己当先走了出去，汉斯立刻跟随其后。 门外的院子里，昏暗的夜色之后，几个灯笼被打翻在地，隐隐绰绰之中，不少倭人雪亮的倭刀，在灯火的照耀，刺眼之极。 倭人的对面，十几个少年手拿着长刀，正在和对面的人对峙着，更还有不少少年，从四周的住处跑了出来，在少年们的身前，几个立花家的武士脸颊肿得老高，一脸气愤的正在对对面的倭人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领头的倭人身材高大，双手抱在在胸前，下巴都快抬到和地面平行了，显然，他连搭理这些立花家武士的兴趣都没有。 “怎么回事!?” 沈青从人群中回过头，走到沈运的身边，低低的说道：“这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倭人，闯进了驿馆，要进咱们住的院子，那几个立花家的武士，上去阻拦，被领头的那个家伙，一人赏留几巴掌，这几个武士羞愤不过，正在质问对方！” “咱们的人被这倭人给打了？”沈运沉下脸来：“到现在为止，怎么连对方是什么人，什么来历，到咱们这里来做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刚刚发生，老爷您就出来了！”沈青脸色一黯：“我这就带人将这帮人打出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放下兵器 束手就缚 第三百二十六章 放下兵器 束手就缚 沈运打量着那个领头的倭人，在这个倭人普遍比大明人矮一个个头的环境里，此人显得身材异常高大也是有理由的，他居然和沈运的个子差不多。 虽然对方也是梳着一个武士髻，但是，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只是对方脸上那种傲慢和蛮横，将他本来应该有的稚嫩全部给遮掩住了。 “这是谁家的熊孩子跑出来了！” 沈运的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没办法，在精忠武学里，他见到这样的熊孩子实在是见到的太多了，别看精忠武学的那帮家伙，在他的面前一个个乖巧得不像话，但是对上不认识的外人的时候，可不就是活脱脱的眼前这熊孩子的模样么？ “大明人！”那熊孩子看到了沈运朝着他看了过来，愣了一下，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就你这样的大明人，也想得到千代的欢心，哈哈哈，简直是太自不量力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沈运一头雾水，眼光看着眼前这家伙，还没说话，在他身边的汉斯却是跳了出来。 “大胆，你这倭人，可知道你是在做什么么，还不快快跪下道歉，送上赔偿，要不然，你就别想离开这里！” 那熊孩子眼睛看着蹦到他面前的汉斯，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只见刀光一闪，一柄比起普通倭刀更长的倭刀，携带着一股雪亮的光芒，迎头就朝着汉斯劈了下来。 汉斯手中一直提着他的斧枪，急忙用他手中的斧枪格挡对方的刀光，只听得一声金铁交加之声，那刀光竟然在他的斧枪上，斩开i指节长一个豁口。 汉斯架住这倭刀之后，也不含糊，斧枪横着就扫了过去。 斧枪本来就是长枪和斧头的结合体，在汉斯的家乡，这种兵器很常见，可以当作长枪刺，也可以当作斧头砍，甚至枪杆看当作棍子直接扫，汉斯的斧枪技艺很娴熟，这一横扫使出来，几乎是没经过脑子，纯粹就是厮杀之后的自然反应。 不料这熊孩子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有这样的反应一样，一刀斩下之后未果，立马纵身退后跳了开去。 在一边一个肿着嘴唇的大友家的武士，惊呼了起来：“影流迎风斩！” “住手！！”沈运大喝一声。 汉斯看了对方一眼，悻悻的退了回来，而那熊孩子，则是得意洋洋的收住刀，看着他们。 沈运大部分的手下，听到动静都已经跑到院子里来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要是还没反应，那他们基本上就是废物了，当然，除了他们的人来到这里，他们手中的武器，也跟着来了，偌大的院子里，转瞬间已经是满满当当的拿着武器的人了。 而几个青龙会出身的家伙，见到院子里自己这一边已经占了优势，早就已经悄悄的转到院门附近去了，这要是一看就能打赢的话，他们自然是要断掉对方的逃路，这些江湖上打斗的经验，他们可是刻在骨子里一样。 当然，若是形势不好，他们此刻就是在找自己的逃路了。 “报上你的来历，不管你是谁！”沈运冷冷的说道：“你已经成功的惹恼我了！” “惹恼你又如何，好像弱鸡一样的大明人，难道你还能和我比试一场么？”那熊孩子满不在乎的回答道，根本不理沈运的问题。 “那就都留下，等你家大人来领人吧！”沈运淡淡的说道，以他和熊孩子们打交道的经验，在没有将熊孩子们打服气之前，和熊孩子们是无法沟通的。 “都拿下吧！”他转过头，对着汉斯和沈青说道：“若是抵抗，杀了就杀了！” “放下兵器，束手就缚！”汉斯大喝一声，手中的斧枪指着面前的倭人，这一声，他可是用倭话喊出来的，字正腔圆，一点瑕疵都没有。 对面的倭人大笑起来，包括那个熊哈子，一起笑得人仰马翻，汉斯冷着脸，做了个手势，十来个人在院门附近，浮现出身影来，他们提着兵器，就那么冷冷的看着这一帮倭人。 汉斯让开身子，已经收刀入鞘，拿过一柄长枪的沈青，将手中长枪举了起来，以他为基准，很快一排，两排，三排长枪在他的左边开始成型，一个小小的三四十人的枪阵，瞬间就组成了。 他长枪往下一压，三排长枪唰的一下，伸了出去。 “一！”沈青大叫一声，三排长枪手，齐齐朝前踏了一步！ “二！”第二声叫了出来，长枪手们，又齐齐朝前踏了一步。 小院本来就不大，又密密麻麻的挤满了这么多的人，三排长枪兵朝前两步，加上近两米的长枪，气势已经非常的压迫人了。 熊孩子手持着倭刀，看着眼前仿佛是刺猬一样的枪阵，嘴里嘟囔几句，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他的话声很快就被齐齐响起的一声“三！”给掩盖住了。 “放下武器，束手就缚！”汉斯大声的喊道：“否则，格杀勿论！” 沈运歪头看了他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他不大想杀人，不过，这帮倭人要是这么没眼色的话，杀了也就杀了，他就不信，和立花家的远远不断的火药原料的供应起来，这熊孩子和他的人会更重要。 立花訚千代可是独苗一根，没有父兄，更没有子嗣，这熊孩子了不得就是某个家老的儿子罢了。 已经有倭人在看着他们的首领了，更有倭人频频回头，打量着堵住他们后路的这些大明人，院子里的肃杀气氛，他们感觉得到，这帮大明人，似乎不是在吓唬他们。 “我是高桥统虎，你敢杀我？” 熊孩子提着他的倭刀，对着面前的枪阵大量了半天，大概终于觉得，凭着自己和自己的人，在对方枪阵推过来的时候，似乎有些难以打破这枪阵，他有些气愤的将自己手中的倭刀收进刀鞘，指着不远处的沈运，大声的叫道。 枪阵停顿了一下，沈青侧眼看了看沈运，他不知道这个倭人叫的什么意思，不过，想来老爷是知道这倭人叫嚷的是什么的吧！ “放下兵器，束手就缚！”沈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否则，格杀勿论！” 第三百二十七章 气势逼人 千代现身 第三百二十七章 气势逼人 千代现身 稍稍停顿了一下的枪阵，继续向前，熊孩子和他人，忍不住朝后退了几步，枪阵压迫着空间，也逼迫着他们，若是不打算上前厮杀，那么他们就得考虑从后面逃跑或者束手就擒了。 高桥统虎见到对方枪阵没有丝毫停止下来的意思，低低吼叫了一声，倭刀又递了出去，这一次，他没有跳起来迎着枪尖，而是直接掠向最左边的沈青，他已经看出来了，指挥这个枪阵的，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大明人，只要将他杀了，没准这枪阵就崩溃了。 面对着对自己看来的倭刀，沈青脸色都没有边，依然执着长枪，笔直向前，他身边的长枪也仿佛没看见扑想他的倭刀一样，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路线，自己的方向。 高桥统虎的刀剑，距离沈青只有半刀之遥的时候，硬生生的停住了，高桥统虎哇的怪叫声，拖刀往后弹了去，一脸的狼狈，几支长枪的枪尖，硬生生的从他面前划过，若不是他躲避得快，这立刻就是洞穿心腹的下场。 这还是幸亏影流长刀比起普通的倭刀都要长那么一尺多的原因，他才能将兵器递到距离沈青这么近的距离，这要换了普通的倭刀，连沈青枪身的一半都递不到。 “九！” 沈青大喝道，所有的长枪手，跟着他齐齐大喝了一声：“九！”又继续迈步向前了一步。 “好了好了！” 高桥统虎的脸黑了下来，将手中的影流长刀收回刀鞘：“算你赢了，不打了，不打了！” “停！”沈运也喝了一声，枪阵唰的一下，停了下来数十支雪亮的枪尖，依然指着面前的这一群倭人，在他们身后，十多个汉斯的手下，已经目露凶光，拿着武器，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放下兵器！”沈运看着高桥统虎：“我不大习惯和拿着兵器的人说话！” “你应知道我的谁！”高桥统虎挥挥手，令自己的手下收起了兵器，但是，却没有让他们放下兵器的意思：“大明人，别忘记了，这里是立花山城，不是大明！小心你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凭你这小小的枪阵，都不够我立花家的铁炮队一个连击！” “你也知道这里是立花山城！”沈运无视了对方不遵从他吩咐的举动，哼了一声：“若不是你自报姓名，我还以为你是姓立花的呢！” 他当然不能将对方给杀了，对方可是立花訚千代的未婚夫，哪怕立花訚千代不喜欢这个未婚夫，他也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自己和对方动手，立花訚千代如论如何是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你可以叫我立花宗茂！”高桥统虎得意洋洋的说道：“和千代成婚我，我就会改用这个名字，谁说我不是姓立花的！” “……！”沈运一时语塞了，他都忘记了，这里是倭国不是大明，倭国人好像对于换个名字之类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别说眼前的这个熊孩子，就连那个号称布武天下的丰臣秀吉，一辈子改的名字还少吗？ “就算你是高桥统虎，你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殴打我的下人，这则么说，我可是千代城主请来的客人，难道这就是立花山城的待客之道！？” 沈运果断的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这高桥统虎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喊打喊杀的，他明天都要走的人，对方至于这样吗，要打自己的脸的话，自己到的当天就可以打了！ “我觉得你应该挨揍！”高桥统虎看着沈运：“千代就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几天前见了千代，到现在千代都不理我，甚至她召集家老议事都不叫我去，你敢说，这不是你蛊惑了千代，对千代说了一些什么妖言吗？” 他气呼呼的说道：“我义父将立花山城交给千代和我，我当然帮千代看护立花家的家业，哼，也幸亏你知趣，明天就要离开了，要不，我可就不是小小的教训一下你的事情了，但是，你就这么跑来，胡说八道了一通，又若无其事的离开，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你临走之前，我非得好好的教训一下你不可！” 院子外面，传来大量的人员跑动的声音，兵器碰撞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在高桥统虎身后的沈运手下，眼光齐刷刷的朝着沈运看了过来，沈运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些人一声唿哨，从院门附近退到了沈运的身后。 一个红裳少女，在一群倭国武士的拥簇下，大踏步的走进院子来，高桥统虎手下的一个倭人，避开的稍微慢了一些，立刻就被她身后的武士举手赏了一个巴掌，然后一脚踹到在地。 “千代，你来了！”高桥统虎欣喜的叫了起来，。 少女脸色如霜，走到他的面前，明明她的个头，比起高桥统虎要矮一个个头，但是在沈运眼里，此刻的立花訚千代却是仿佛比高桥统虎高许多，高桥统虎在她的面前，仿佛是一个低着头的孩子一样。 一个低着头，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立花訚千代将手伸到腰间，将他腰间的长刀拿了过来，低声的说道：“千熊丸，父亲大人当年赠给你这把宝刀，是让你拿着这把刀，斩下敌人的头颅的，而不是让你拿着这把刀，指向我立花家的朋友的！” “千代，这小白脸就一个商人，怎么可能是我立花家的朋友！”高桥统虎有些急了。 “你太令我失望了！”立花訚千代摇摇头：“是不是我立花家的朋友，自然是我这个立花家的家督说了算，你是我的未婚夫，不是我的家臣，所以，我就不责罚你了，回到你的住处，这一个月不要出门了，我不想见到你！” “千代！”高桥统虎低声叫了一句：“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森下大师！”立花訚千代不理他，对着身后叫了一声：“送高桥回去休息，今天给高桥来滋事的人，通通带下去，每人责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第三百二十八章 城主风范 绚烂一生 第三百二十八章 城主风范 绚烂一生 立花訚千代处理高桥统虎的事情的时候，在他们面前的枪阵，已经在沈运的低声吩咐下，悄然散开了，等到一脸委屈的高桥统虎被森下钓云给带走，立花訚千代转过身来的时候，见到的已经不是那寒气逼人的枪阵，而是沈运一脸的微笑了。 “让沈相公见笑了！”立花訚千代微微顿时，“夫君顽劣，经常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糊涂事情，沈相公想来是不会与他计较的！” “我倒是很想和他计较，不过，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计较起！”沈运微微笑了一笑：“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有了误会，我们刚刚在说这事情，千代小姐就赶到了，幸好没人受伤，要不然，我可不大好向千代小姐交代了！” “我夫君虽然顽劣，但是也是勇武著称的，影流刀法，更是我影流前三中人，沈相公怎么知道，受伤的不是沈相公的人，需要向我交代的，不是沈相公你，而是千熊丸呢！” “呃……”沈运愣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争论这个一点意思都没有，这立花訚千代口舌上连这个亏都不肯吃，这个女孩，没不像她外表那么柔弱。 “别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进去坐坐吧！”沈运摇头：“不管有没有高桥的误会，想来千代小姐今天都是要来拜访的，我已经备好茶水，就等千代小姐了！” “看来你还真有自信！”立花訚千代笑了一下，昂首走进了屋子。 院子里的人四散开来，无论是沈运的人，还是立花訚千代带来的人，大家都各司其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屋子里，沈运和立花訚千代分主宾坐下，沈运为立花訚千代倒上一杯茶，笑着问道：“既然高桥统虎刀术这么厉害，我可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要是万一，我说是万一，万一我死在了他的手里，千代小姐就没想到，你今晚晚上过来，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 “若是这么容易被人取掉性命的人，那我立花家也没有和他合作的必要了！”立花訚千代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我立花家不和弱者合作，若是弱者有我们立花家想要的东西，我立花家自己就去取了，何必合作！” “你还真瞧得起我！”沈运笑了起来，心里却是有些感叹，和大明那些伪君子相比，这倭人还真是非常真诚的真小人了，他们毫不在意自己做的事情如何，只需要达到目的似乎就可以了。 你强，我就和你合作，你弱，我就吞了你，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银矿在什么地方？”立花訚千代喝了一杯茶，看着沈运，气定神闲的问道。 “立花家和大友清雄签订合作协议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沈运说道：“有些事情，还是落在白纸黑字上的好，免得到时候有谁反悔，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好！” 立花訚千代站起身来，干脆利落的说道：“明天我随你去秋叶渡，我和大友清雄见面，卯时我和你在这里见面！” 沈运站起身来，送对方出去：“那明天，我在这里恭候千代小姐芳驾！” 从立花訚千代进这个院子，到带人离去，前前后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可谓干脆利落，来去如风，哪怕是沈运也对对方的办事方式，微微有了几分好感，想来立花訚千代七岁就任家督，这十来年间，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养成了自己的行事风格了的。 就是不知道大友清雄，适应不适应她的这种风格。 与此同时，就在沈运送立花訚千代出去的时候，在两百里外的秋叶渡，大友兄妹两人，也正在说话。 秋叶渡的收入和两人的身份，让他们还是招揽到了一些人的，哪怕是他们两人不能亲自去津久见，但是，对于津久见的消息，他们两人还是非常的关注的，几乎每天都有忍者将津久见那边的消息送过来。 大友清雄接到了津久见的一条重要消息，这才急急的来寻自己的妹妹商议的。 “从教会那边得到的消息，弗朗西斯科教长也差不多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见到父亲大人了，桂姬，父亲大人有这么长的时间不见弗朗西斯看教长的前例吗？” 桂姬缓缓的摇摇头，他们的父亲大友宗麟，自从从信仰禅宗到改信仰基督教后，传教士弗朗西斯科就成为了大友宗麟身边最亲近的人，甚至他们这些做儿女的，见他们父亲的面的频率都没有这个弗朗西斯科教长的频率高！ “兄长，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桂姬，消息里还说，教会准备在津久见兴建一座基督教样式的新墓地！”大友清雄脸色如水：“这些消息，让我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你是想说，即使是父亲大人没有辞世，也距离辞世不远了吗？”桂姬眉头一皱：“大哥要对我们动手了？” “只有这两种可能！”大友清雄一旦用心某些事情，心思还是比较敏锐的，“不过大哥现在没有调集家族军队，也没有征召家臣的军队，应该是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只怕这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我们能做什么？”桂姬想了想，问自己的兄长：“能做的，我们已经做了，不能做的，如今沈君已经在帮我们去做了，我既然已经身属沈君，很多事情，我就要站在沈君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兄长，你在找我商议的时候，自己心里应该有所主张了！”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大友清雄点点头：“除了博罗町，我们秋叶渡影响不到任何一个城池，更别说津久见了，我现在都有些怀疑，当初我是怎么被沈运说道，和大哥对抗的，我觉得我的胜迹，简直是一片渺茫！” “你要这样想，那你的人生就完了！”桂姬摇摇头：“现在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沈君，都有着自己的退路，唯独兄长你，你是没有退路的，你是想绚烂的过一声，还是如同一支野狗，默默无闻的在乱泥中死去，都在你的选择之中。” “我知道！”大友清雄沉稳的点点头：“所以，即使知道了这样的消息，我不是不做事情，我就是再想做事情，也得等到沈君给我带来我想要的消息之后……” 他沉默了一下，看着桂姬：“你放心，桂姬，你二哥我注定是要绚烂一生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强者为尊 实力至上 第三百二十九章 强者为尊 实力至上 沈运第一次看到一个倭国城主的出行，按照立花訚千代的意思，这还是已经尽量从简了，但是，对方的动静之大，还是令他暗暗咋舌。 立花訚千代一行，足足数百人，但是她随身的近卫，就是两百多人的铁炮少女，这些女孩全部是从立花家从小培养起来的，都是没出嫁的女孩儿，而立花訚千代也是亲手训练的他们，用大明的说法，这些铁炮少女，算是他立花訚千代家丁了。 此刻在主队附近，还有上百士兵，由十几个武士带领，拱卫着主队，队伍前面，又有数量不明的忍者，负责打探路径，查看敌情。 立花訚千代这一次的出行，不像是去秋叶渡的和平拜访，倒是好像带着军队去征伐秋叶渡一样。 相反，沈运的这几十人，被立花訚千代的人马围在中间，倒是好像被她裹胁着前行一样，要不是沈运的人在队伍里的进出，都不受限制，沈运还真以为自己被对方给裹胁了呢。 “千代小姐，每次出行，都是这么大的动静吗？” “有什么不妥当吗？”立花訚千代有些奇怪的反问着沈运，在队伍中间，能和立花訚千代平等交谈的，也就只有沈运了，几天的路程，足够两人互相加深一些了解了。 “我是说，会不会动静太多，引来其他人一些不必要的关注！” 沈运实在是无力吐槽，原来还想“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可立花訚千代根本没这个想法，或者说，她根本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像关注立花家的人表明态度。 她倒是无所谓，立花家的武力，即使对立花家的作为不满的人，也不敢轻易挑衅，但是，大友清雄小胳膊小腿的，可经不起别人的惦记，这给他带来的压力够大了。 “关注和不关注，有什么区别？”立花訚千代似乎很不解沈运的疑惑：“莫非沈公子还打算为二公子拉来一些臂助不成，纵观大友家上下，除了我立花家，大概不会再有人像我立花家这么支持二公子的了吧，即使有些墙头草，那他们也会到局势明朗了，才会投靠，所以，现在我立花家高调造访秋叶渡，实际上对二公子更有好处，至少，有些想为大公子当先锋的家伙，就得先掂量掂量是不是能承受我惹恼了我立花家的怒火了！” 沈运噎了一下，发现立花訚千代的话非常有道理，他尽然无言以对。 “你放心，若是二公子实在是斗不过大公子，我立花家也不会陪着二公子去死的，我和其他人一样，没什么区别！”立花訚千代笑吟吟的说着：“身负这家族的重任，自然是一切都以家族为重，今日和二公子结盟是为了家族，日后若是离二公子而去，也一定是为了家族！” 立花訚千代笑起来很好看，以至于这样冷冰冰的话语，在她的嘴里说出来，都仿佛没那么令人生厌了，倒是好像天经地义以上，沈运早就知道，倭国是一个强者为尊，实力至上的地方，但是，当这样一漂亮的女孩，在他面前用行为，给他解释“强者为尊，实力至上”这八个字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被呛了一下。 “清雄不会让千代你失望的！”他顿时没了和对方攀谈的兴趣。 不过，立花訚千代却是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在沉默了一段路程之后，立花訚千代在车厢里，主动挑起了话题。 “桂姬的眼光，一直很高，上一次岛津家的人来提亲，大家好讨论了一下，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和岛津家修好一番，至少，为大友家争取几年休养生息的时间，上一次岛津家和大友家的战争，大友家损失了不少，而要将这一切补回来，需要时间！” “你是用什么办法骗到桂姬这小丫头的芳心的呢，这小丫头可不笨！” “千代小姐冰雪聪明，我也很好奇，千代小姐为什么会看上高桥统虎这样的人做夫君！” 因为对立花訚千代有了些微微的厌恶感，沈运说话就少了许多掩饰。 “和高桥统虎成亲，那是父亲大人留下的遗命，为了立花家，我必须这么做，高桥家是我立花家最忠实的盟友，这是唯一能让两家如同一家的办法！”立花訚千代一点都不恼火，似乎，她早就预料到沈运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那这一次，和秋叶渡结盟，立花家有没有知会高桥家你们这个最忠实的盟友呢？”沈运笑着问道。 队伍里没看到高桥统虎，毫无疑问这次的事情，立花家将高桥家给排除出去了，哪里有什么最忠实一说，这一次沈运用大量的利益，将立花家和大友清雄绑在一起，只要立花訚千代和他的家老们正式商议过，立花家的家老们就不可能将这些利润分润出去。 说到底，终究还是利益释然，大概在立花家的人心里，这些都是可以转变成实力的利益，能不便宜别人，就不会便宜别人了的吧！ “立花家的强大，对高桥家也有好处！”立花訚千代淡淡的说道：“至少，有我立花家在二公子这一方，将来不管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赢，得了在家主的位置，不敢是我立花家失败还是高桥家失败，我们都不会太过于凄惨，至少，我们有一家，是在胜利者的这一方的！” “而且，这事情我已经和高桥家仔细的说过了！”立花訚千代唯恐沈运不震惊，又透露了一个消息：“高桥静云并不反对我和二公子结盟，甚至还有几分高兴，至少，我立花家不会在大公子面前，和他高桥家争宠了！” “你们，你们还真是心大……”沈运再一次被颠覆了认知，这是争位的大事，怎么在这些倭人眼里，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在大明，那一次争夺大位，不是意味着有无数人身死，不是意味着血流成河，这是动辄要身家性命的事情，谁敢不慎重，谁敢不小心对待。 哪怕是他前来游说立花訚千代，他也是抱着很郑重的态度来的，但是，游说出这么一个结果来，他实在是有些失望，如果连立花訚千代这样的大友家的新生代重臣，都是这样的想法，这样的作为的话，他还真为大友清雄的未来，有些担心了。 第三百三十章 各显诚意 壮大方略 第三百三十章 各显诚意 壮大方略 两天的路程转瞬而过，第三天的时候，秋叶渡已经遥遥在望。 大友兄妹早就接到消息，在港口外面迎接着立花訚千代一行，立花訚千代的人马，直接就在港口外面扎下营来，并打出了立花家的旗帜，这就是隐隐摆明车马已经投靠大友清雄的意思了。 大友兄妹与立花訚千代本是旧识，此刻再次见面，对方又带着诚意而来，自然是热情异常，相反之下，沈运作为大友兄妹的“自己人”，反而没有那么超乎异常的热情了。 立花訚千代对这样的场面是举轻若重，对于一个当了十年家督的人来说，大友清雄和大友孝子在她面前的表现，简直是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目的，但是，她一点都不在乎，依然是笑吟吟的和对方应酬，在双方的手下面前，给足了大友兄妹面子。 并且在交谈中，她还主动提议，在秋叶渡的港口外面，修建一座至少能容纳五百人的城寨，维持着秋叶渡的安全，到时候，由立花家派并进驻，她并且很是大气的给大友清雄划着大饼，将来大友清雄是要入主津久见的人，肯定是要从秋叶渡走出去，到时候，这秋叶渡就由立花家和大友清雄两家的士兵共同把守。 大友清雄欣然也同意，沈运派人带来来的消息，已经将他许诺给立花家的条件都一一告诉了大友清雄，大友清雄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别说他现在除了一个秋叶渡，根本就没有什么利益可以出让，就算他有，只要立花家肯加入他的阵营，相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同意这些要求的。 至于沈运在这其中付出了多少，他已经不用考虑了，这一切都是沈运投资到他身上，只要他成为家督，这一切都可以都可以给予沈运回报，若是他成不了大友家的家督，那说什么都没意义了，没准那时候他已经死了，考虑这些，还有什么用吗？ 沈运显然是在进行一场赌博，一场以他为他主角的赌博，风险奇大，但是，一旦赢了，收益也是大的不得了。 在秋叶渡的第二天，大友清雄和立花訚千代，在沈运的见证下，签订了一纸协议，这协议注定是无法公开的，但是，双方若是违约，势必会给双方的威望带来了巨大的损害，这也算是一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协议吧！ 不过，在路上沈运见识了立花訚千代那轻描淡写的对待这次结盟的态度之后，他实在是不敢对这份协议报多大的希望，他只寄希望，大友清雄能迅速的将实力增长起来，要不然，别说驾驭立花家，到时候被立花家卖了都有可能。 场面上的事情都做完了，双方开始实质性的合作了。 在秋叶渡外的城寨，已经在修建中，以秋叶渡的任何和立花家的士兵帮忙，不到十天，这里就会出现一座城寨，不仅仅能拱卫秋叶渡，甚至连博罗町都纳入这城寨的保护范围之后，至于原来负责博罗町的防卫的近江城的反应，根本不在立花訚千代的考虑当中。 没有博罗町的存在，近江城连一千人的军队都养不起，作用强兵三千的立花家，又怎么可能将这种三流家臣的小城放在眼里。 她甚至像大友清雄建议，若是和大友义统决裂，大友清雄应第一时间就夺取近江城，然后以近江城为据点，步步进逼津久见，而驻扎在秋叶渡的立花家的士兵，将会为大友清雄提供全力支援。 大友清雄大呼英雄所见略同，要想从秋叶渡走出去，近江是必取不可的，只不过，在立花家没有加入他的阵营之前，这只是他的一个想法，但是，现在有了立花訚千代的提议，这个想法，逐渐可以操作成现实了。 立花訚千代当然不是来这做慈善的，在表达了足够的诚意后，在四人相处的时候，她直接不加掩饰的提出了要开发沈运说出的那个银矿的要求。 “我记得大明有一句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一开战，势必需要大量的银钱，二公子无论哪一方面，都不能和坐拥津久见的大公子想必，所以，迅速增强咱们的实力，才是最紧要的，沈公子的海船每月来的次数有限，但是，银矿的开采，却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只要确定地方，立刻就可以招揽人手动工的！” “我早有计较！”沈运微微一笑，从外面叫来一人：“伊东小五郎，你给大家说说木崎城的银矿的事情，将你以前告诉我的，一字不漏的说给大家听！” 伊东小五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是面对一个城主，一个大友家的二公子和公主面前说这种事情，饶是他自诩见识多广，此刻也有点腿脚发软，还好他嘴还算麻利，知道这是关乎自己生死的关键时期，于是，一五一十将自己曾经为了活命向沈运透露出的信息再次复述了一遍。 “在木崎城附近，哪里距离岛津家不远了，而且，在那边是高桥家的地盘！”立花訚千代脸色一沉：“沈公子，你是故意弄这么一个人出来，来离间我立花家和高桥家的关系的么？” “他可以亲自带人去查看银矿！”沈运淡淡的说道：“若是他说谎，直接砍了他的头就可以，每年你立花家该得的银矿收益，我补给你！” 立花訚千代盯着沈运看了几眼，这才回过头，对着伊东小五郎说道：“你知道在我们面前撒谎的下场吧，伊东家剩下的人不多了，你都已经逃离了木崎城，没什么值得想不开要回到故土来死！” “我一定都不想死！城主大人！”伊东小五郎对着大友清雄跪下行了一个家臣礼：“只要我的消息确实，主上已经答应，我成为他的家臣，并且恢复伊东这个光荣的姓氏，为了伊东家的荣光和传承，我也不可能撒谎！”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原来以为不过是保住性命，但是，能重新以伊东的姓氏，跟随大友家的未来主人，成为他的家臣，这已经远远的朝过他的期望，别说他的消息他百分百的肯定没错，就是他消息有错，他将整个九州掘地三尺，也得给主上找出这么一座银矿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石三鸟 合理推诿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石三鸟 合理推诿 沈青带着十几个人，大友清雄这边派了十来个人，加上立花訚千代这边派了一二十个人，组成一支五六十人的队伍，几天后，悄悄的离开了秋叶渡，前往木崎城。 到立花山城就游说立花訚千代已经就是沈运的极限了，他不会再继续深入倭国那些对他来说，并不是太友好的地方，哪怕是有小五郎的带领，有几十人的护卫，但是，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真要出事了，能救他的人，几乎没有。 更别说涉及一个新开发的银矿这么的的利润，看看立花訚千代的姿态就知道，财帛动人心这种事情，真是不是假的，重金诱惑之下，有些人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他才不会去冒这个险。 他只需要等到去确定这个银矿坐在的人回来，然后就可以欢欢喜喜的跟着下一趟到来的船队回大明了，若是他提供了这么多的条件，大友清雄还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那么，他只怕就要改变主意了。 他只是先顺顺利利的赚钱而已，可不是想着什么成为什么帝王将相，大友清雄不行的话，换一个人来做合作伙伴也可以的，他需要秋叶渡，需要倭国的市场，但是，倭国的市场，同样需要他的船队，以及他船队带来的第一手的大明的货源。 七八天后，秋叶渡外的城寨，已经有模有样了，而沈青等人也已经带着消息回来，不管是大友清雄，还是立花訚千代，都显得格外的兴奋，银矿的确存在，而且没有被高桥家或者是岛津家的人发现，而因为此事，从立花家带来对于采矿这一个行当，颇有经验的一个老矿工，更是实地勘测了一下矿脉，认为若是全力开采之下，这个银矿，一年出产五十万两白银都有可能，整个银矿的蕴含量，至少在千万以上！ 千万两白银，即使在是在白银出产十分的倭国，这也是一笔巨大的无法忽视的财富了，而这样的财富，居然就躺在木崎城的遗址附近，没有被人发现开采。 沈运也有些不淡定了，仔细询问过到过现场的沈青，他离开改变了自己打算当个脱手掌柜的初衷，决定积极的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 一年就算出产五十万两白银，落在他头上的，大概也不过是十五万两左右，但是，这玩意胜在他长久啊，按照那老矿工的估计，至少二十年内，他每年都能保证这样的收入，他还没有豪富到对于几百万两银子视若无物的地步，想什么呢，要知道在大明，大明一年的岁入，也不过是四百万两左右。 “这事情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三方势力在确定银矿的人回来后，再度齐聚在一起，沈运毫不客气的说道：“在确保掌握秋叶渡的基础上，清雄的下一个攻略方向，应该是在木崎城！” “这个是必须的，但是，近江城需要拿下，靠着这秋叶城寨，可抵挡不住大公子的军队！”立花訚千代点点头，提出了一些修改的意见：“一旦拿下近江，我立花家和秋叶渡之间，就可以练成一片，从立花山城到近江，到秋叶渡之间，不会再有别的人看阻挠我们的来往交通！” “用什么名义攻略近江城！？”大友清雄更是干脆，他直接略过了“为什么要这样做”的阶段，而是进入了“应该怎么做的阶段！” “这个的话……”沈运稍微沉吟了一下：“千代小姐，如今大家已经是盟友了，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沈运看着立花訚千代：“若是高桥统虎死了，你会不会感到很伤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公子？”立花訚千代斜睨了沈运一眼，有些不悦的样子。 “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千代小姐，若是高桥统虎不小心死在博罗町，或者是近江城其他的领地里，对立花家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么？”沈运神定气闲的说道：“若是没有的话，这事情就好办了，攻略近江城的理由也有了，而千代小姐，也少了一桩心事，若是拿下了近江城，更是成为向高桥家示好的手段，即便高桥家不会为此效忠清雄，但是若是我们提出在木崎城附近筑城的话，想来也不会因此招致高桥家的剧烈反弹！” 立花訚千代沉默了起来，半仙，她才缓缓的说了一句：“统虎和我一起长大，又是我父亲的养子……” “这不重要，他可以不用死，重伤也可以的！”沈运笑了起来：“而且，无论想伤到什么地方都行，到时候，若是伤到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千代小姐一样可以以此就理由，拒绝这么亲事，而不会影响我们对近江城问罪！” “可以吗？” 立花訚千代冰雪聪明，立刻听懂了沈运话里的意思，反问了一句。 “只要千代小姐不反对，那就是可以！”沈运点点说道：“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就好，千代小姐可以回去之后，整顿一下立花家的兵马，至少，你立花家时候要大兴兵马，为高桥统虎要回公道的！” 他指指大友清雄：“而清雄你，就是为高桥家主持公道的人，接着这事情，刷一波声望，在拿下近江城的同时，向高桥家示好，而千代小姐也从此不会再为她的亲事纠结，这简直就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明天我会返回立花山城！”立花訚千代足足沉吟了半响，才下定决心说道：“我们今天谈论的这些事情，我一概都不知道，我只是知道，若是有人伤害了我的未婚夫君，哪怕这人是大公子，我也是要讨个公道的！” “甚好！”沈运笑着点点头，“夜深了，就不送千代小姐回去了，明天千代小姐离开的时候，桂姬会代我们相送，不过千代小姐回到立花山城之后除了要记得操练立花家的兵马之外，别忘记招揽一些以前曾经在矿山做过事情的人！” “这个我当然不会忘记！”立花訚千代抬起头来，看了沈运一眼，目光有些复杂：“沈公子，你最好是算无遗策，不要出半点差池，要不然，你谋划的事情出了差池，会死很多很多的人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切甚安 专心倭事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切甚安 专心倭事 立花訚千代第二天一早，离开了秋叶渡，大友兄妹两个人，亲自相送。 来的时候，立花訚千代数百人的护卫，离开的是，除了她近身的少女铁炮队，全部留在了秋叶渡的城寨。 十多年后，一直差不多三百人的铁炮队，在一个叫做樱井莉亚的姬武将的率领下，来到了秋叶渡城寨，接管了这个城寨的防卫。 在樱井莉亚抵达秋叶渡城寨的第二天，她拜访了大友清雄，用大友清雄的的话来形容，就是“执礼甚恭！”大友清雄很亲切的接见了这位姬武将，并好生勉励了她一番，并希望他主动维护去秋叶渡周边的治安。 樱井莉亚欣然从命。 沈运的船队，在这期间又来了一次，除了满满当当的货物，也给沈运带来了不少大明那边的消息，南京那边一切安好。家里有冯保照料，吴嫣然也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执掌门户也是有模有样的，倒是很令人欣慰。 精忠武学那边，学生们该吃吃，该喝喝，教习们恪忠职守，平日里也没多大新鲜事，现在的武学，更像是一个勋贵子弟们的会所，除了有点卯的要求，对学生们也没多大的要求了，只要学生不主动惹事，基本上，是没人会招惹他们的。 而想招惹武学的学生，那些人也得有本事先来棋盘街闹事才行。 如今的棋盘街固若金汤，成为青龙会的老巢，简直是堪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青龙会的势力继续在扩大，据说最近和北城那边的某个帮会火并了一场，双方都有死伤，这事情官府都出面干预了，连青龙会都顶不住官府的压力，交了几个人出去顶罪。 不过这也说明，青龙会现在发展的有些过快了，已经引起了南京城里其他帮会的警惕，甚至他们在谋划联合起来对抗青龙会的消息，这事情，从霍大虎嘴里说出来，还是有几分可信的，沈运表示，李二狗干的不错，高寒也干的不错，照着这个趋势下去，李二狗同学成为南京城的地下皇帝的日子，指日可待。 吴超那边，也带来了消息，刘守有现在在北京，已经履职，上月，有公文下来，吴超所在的百户，已经被刘守有运作成他的直属部下，在锦衣卫的职差，都已经从南京调到北京去了，驻守在十八里村，算是吴超他们在外面公干，这事情也算是定了下来，这年头，公器私用的不仅仅是刘守有一个，只是每年吴超都要带着人，去北京的北镇抚司那一边转一圈，露露脸，刷一刷存在感，算是有些麻烦。 这些消息带来最大的好处，是沈运不用那么急着回大明了。 立花山城里，一条流言在悄悄的流传，也不知道这流言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说是上次来到立花山城的大明商队，其实是一个幌子，这个商队来立花山城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经商。 整个商队其实都是某个大明权贵的护卫，这个大明权贵仰慕立花家家主千代小姐“筑前白梅”的美名，不远千里特来结识千代小姐，而在立花山城的这期间，千代小姐殷勤招待这位大明的权贵公子，两人已经暗生情愫，不日，那大明权贵公子就会亲自前来提亲了。 立花家的人，对于这样的传言，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除了某几个家老，觉得这些谣言简直是胡说八道，其他的人都不觉得这事情是什么坏事，哪怕真的有那么一天，家主千代小姐，和大明的某个权贵公子成亲的话，他们也只会觉得，这对立花家是好事，只是这事情，对于高桥家来说，有点难堪了。 所以，他们不支持这样的流言，但是也不会特意去打击这样的流言，千代小姐的名声，都流传到大明去了，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与有荣焉。 但是，当这样的消息，传到高桥统虎的耳朵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有小道消息说，高桥统虎在知道这消息后，当即就跑到城主府去，求见千代小姐，意欲找千代小姐求证一下这消息的真假，可是千代小姐拒绝的了他的求见，暴跳如雷的高桥统虎，在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大发雷霆，砸了不少东西，甚至还亲手打死了他最喜欢的一个小姓。 当然，大人物的事情，在立花山城的百姓嘴里，最多也就是悄悄嘀咕几句，当作成语饭后的谈资而已，他们知道的，也仅仅是别人让他们知道的事情，哪怕他们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就好像几天后，高桥统虎带着几十人，全副武装的离开了立花山城，对外宣称的，是去外面游猎，于是，这些普通的百姓，也就当是高桥统虎阁下心里郁闷，带人出去打猎散心去了，而真正知道事情真相的，却知道，这是气急败坏的高桥统虎，带着人去秋叶渡，找那个叫做沈运的大明人算账了。 立花家的家老们，并不担心这事情，甚至有人想想隐隐用这事情试一试那个沈运的实力，毕竟立花訚千代去秋叶渡一行，是所有家老达成的共识，效忠大友清雄是那个大明商人亲手促成的事情。 若是那个沈运，连高桥统虎的怒火都扛不住的话，那么，那个沈运，也没什么好忌惮的了，别说是木崎城的银矿将来可能变成是立花家一家的，就连秋叶渡，将来变成立花家的秋叶渡，也未可知。 有人等着看高桥统虎的笑话，也有人等着看沈运的笑话，唯独没有人觉得，此事会有什么意外，毕竟即使在秋叶渡，也有樱井莉亚率领的五百立花家的士兵驻扎在秋叶渡外的城寨里，真是要是和那大明商人冲突起来，樱井莉亚和那些士兵，应该听谁的命令，她们心里应是清楚的很。 知道五天后，樱井莉亚亲自派人送来了消息，高桥统虎在近江城附近的某个关卡，受到了袭击，高桥统虎的部下大部分战死，而高桥统虎本人也受伤颇重，若是不他的部下拼死掩护他逃走，以及救援还算来得及时的樱井莉亚，只怕高桥统虎当场就战死了。 而不管是幸存者还是高桥统虎醒过来的描述，凶手的来历都非常可疑。清一色的倭国武道高手，更是隐隐将整件事情的凶手，指向在津久见城的某个人。 立花山城顿时震惊了，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尤其是在立花訚千代去了一趟秋叶渡，似乎更是触动了某个人的敏感神经，在这个当口，某人要杀鸡骇猴，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三方纠缠 清雄出兵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三方纠缠 清雄出兵 立花家连夜做出了决定，派出使者去近江城，要求近江城城主利光鉴教前来立花山城解释此事。 这利光鉴教也是一个憨憨，居然对次毫无防备，居然真的带着人来立花山城前来解释了，当然，不管解释的如何，立花山城肯定是暂时不会放他回去了，直接就将他软禁在了这里。 大有将谋害高桥统虎的这帽子，往他头上扣死的意思，与此同时，立花家的使者也到了高桥家，通告了此事，高桥家自然也是大发雷霆，立刻就派人前往立花山城，叫嚣着要血债血偿，为高桥统虎报仇。 总之，立花山城现在乱成了一团糟，不仅仅高桥家的人来了，连津久见城里的大友义统，也派人过来了，这利光鉴教是大友义统的人，高桥家也是大友义统的人，大友义统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自己的两个家臣对掐起来。 秋叶渡，沈运和大友清雄两人站在樱井莉亚的面前。 “家督大人曾经吩咐莉亚，在没有新的命令到来之前，秋叶渡城寨所有士兵，听从二公子吩咐！” “我要去取近江城，要带走你城寨里所有的铁炮队，你可愿意听从我的命令！” 大友清雄直言不讳的说道，“依然由你指挥，只是需要听从我的命令即可！” “莉亚遵命！”樱井莉亚狠狠的点了一下自己的头：“城寨里三百铁炮队，随时听从二公子的调遣！” 城寨外面，有沈运带来的百来人，这已经是他能抽调的极限了，还有秋叶渡这几个月招揽来的数百士兵，加上整队出发的樱井莉亚的铁炮队，勉强凑了八百人之多。 沈运对于八百人就去攻打一个据说是防御周密的城池，简直是不敢想象，别的城池他没有亲眼观摩过，但是，立花山城他可是亲眼参观过的，如果那近江城是立花山城那样的城池的话，别说八百人，再来几个八百人也只有送死的份。 但是，不管是大友清雄还是樱井莉亚，他们对于此次的出征，都是信心满满，看着这东拼西凑凑起来的这几百人的联军，看着联军里那些倭人兴高采烈简直好像去赶集的样子，沈运实在是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留在秋叶渡会更好一些。 桂姬留在秋叶渡看家，其实他也可以的，但是，若是他不来，他这身边的这百来号人，靠着大友清雄可指挥不动，更别说让他的人，听从立花家的人的命令了，所以，即使他此刻有些想打退堂鼓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队伍朝着前面走去。 所幸，真正行军起来，从秋叶渡到近江城的距离，连一天都不到，托倭国地盘太小的缘故，沈运感觉之中那种大军出征行军好多天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清早出发，在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时候，联军就已经远远看见近江城的沦落了，这个时候，联军出发的时候的士气，还没有消散，远远看见城池，士兵们陡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就好像他们已经打赢了这一仗一样。 城池前面有很多的农田，农田里有人在忙碌，看到远远的这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过来，在农田里劳作的农民，一个个吓得丢下手中的东西，仓皇的逃进城去，因为这些农民的疯狂逃窜，这座城池的守军，才仿佛后知后觉一样，当当当的敲响了城头示警的铜锣。 一座看起来比秋叶渡城寨的大门大不了多少的城门，缓缓的关了起来，来不及逃进城的农民，大声的在城门下哭叫着，但是他们的哭叫，换来的只是城头上的守军大声的斥责。 看着远处来的军队越来越近，这些没来得及进城的农民，不得不放弃进城的打算顺着城墙朝着四周跑开来。 沈运骑在马上，看着不远处如临大敌的近江城，终于好像明白，为什么大友清雄和樱井莉亚对这次出征都是信心满满的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加大版的秋叶渡城寨嘛，所谓的城墙，只怕还没两丈高，对于倭人，或许这城墙已经有足够的防御作用了，但是对于身材高大的大明人，这是随便搭个人梯就能上去的事情。 还有他们的城门，好吧，这真的只能是叫做门而已，沈运脑子先前想的都是数十个士兵，推着巨大的攻城锤才能凿穿城门的画面，若是没有攻城锤，至少也是造上很多的梯子，士兵们好像蚂蚁一样爬上城头斩杀敌军，然后夺取城门。 这才是沈运脑子里的攻城印象。 不过，好像这一切，都是沈运想到多了，不仅仅不是这样的画面，而且，倭人们的攻城，也着实叫沈运大开了眼界一番。 城头上的惊慌失措，明显的刺激得联军的士气更加旺盛起来。 本来正常速度的行军，但是，越靠近城池，大友清雄麾下的那帮散兵游勇们，步伐越来越快，到了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大呼了一声，一帮散兵游勇就这样嗷嗷叫着冲向城门。 樱井莉亚的铁炮队，明显的比这些散兵游勇们有章法一点，但是，也差一点被这些散兵游勇嗯带乱了节奏，步伐也是越来越快，若不是樱井莉亚及时约束着她们，只怕此刻，他们也混在在这帮散兵游勇中冲到城墙下面了。 散兵游勇们在他们的主子彰显着他们的武勇，有嗷嗷叫往城墙上攀爬的，有在城门附近努力想打破城门的，城头上的守军，虽然惊慌失措了一阵，但是，很快防御的手段也出来了。 城头上出现了数百倭人，开始用手中的竹枪竹箭，攻击着攻城的敌人，偶尔有拿着倭刀的武士，显然是他们的头领，在人群之后穿梭着，指挥这这些拿着竹枪竹箭的士兵们，一时之间，城上城下打得热闹异常。 铁炮队在樱井莉亚的指挥下，终于靠近了城墙附近，将城墙上的守军纳入了铁炮的发射范围，然后等待着大友清雄的命令。 而沈运则是带着自己的人拥簇着大友清雄，慢慢的走进了战场，他的人是预备队，是生力军，但是，绝对不是替大友清雄攻城略地的炮灰。 第三百三十四章 城头变幻 王旗招展 第三百三十四章 城头变幻 王旗招展 沈青和汉斯也看着沈运，两人都是面无表情，或者，眼前的这种“大场面”也震撼到了他们，甚至刺激他们也恨不得拿上武器上去嗷嗷冲杀一通，但是，沈运没有命令，他们是一步都会往前一动的！ 沈运毫无动静，甚至有些觉得尴尬。 但是，大友清雄完全感受不到沈运的情绪，他拨出腰间的倭刀，遥指着前面的城池，大声喝道：“铁炮队，攻击！” 樱井莉亚做了一手势，沈运看不懂，但是，随着她的手势落下，清脆的铁炮声响了起来。 城头上随着这清脆的的铁炮声，顿时一片混乱，不知道是樱井莉亚的铁炮队的准头实在是太差，还算她的铁炮队怕误伤了和敌军厮杀的友军，这瞄准的角度高了一些，反正沈运是没看见城头上死伤多少人，只是看见铁炮一响，这城头上刚刚还有组织成规模的抵抗，顿时崩溃，城头上到处都是乱叫乱跑的士兵。 而铁炮一经发射，就是连绵不绝，而且，发下了后面的友军在发射铁炮，大友清雄的士兵们果断的离开了城墙，放弃上向城墙上攀爬，而是集中在了城门附近，开始冲撞起城门来。 没了友军阻碍射程，铁炮队的战果明显的增加了起来，城头上不时有人在铁炮声之后栽倒。沈运也好奇的看了一阵铁炮队的攻击，如此连绵不觉的攻击，倒是有些令他意外，看来，立花家的铁炮队，还真是有些名堂的，他不知道大明的神机营能不能做到这个地步，但是，这已经有点连发步枪的意思了。 单薄的城门，终于经受不住这么多人多次的冲撞，而沈运也敢肯定，仓促之间，对方也来不及将这城门用砖石瓦砾给堵死，终于，在几乎“碰”的一声大响中，城门四分五裂，在城外的士兵和武士们，如流水般冲进城去了。 “你们也去收获一点战果吧！”沈运终于对着身边的沈青和汉斯下令了，城门一破，接下来的战事就已经没了多少的悬念，剩下的无非是对方抵抗多久的问题，让自己的人参与实战获得经验的机会，沈运当然不会放过。 沈青和汉斯，带着人冲进城去了，而城头上已经人影稀落，铁炮队已经找不到攻击的对象，已经开始结束战斗，而樱井莉亚显然没打算带着自己的铁炮队进城，直接带着他们朝着大友清雄和沈运这边围了过来。 “近江城兵力不足千人，而且，大多数人都是城里的农兵，真正的武士和士兵，只怕连两百人都不到，利光家能成为近江城的城主，得到这样的封地，并不是因为利光家的武勇！” 大友清雄笑着解释道：“我父亲当然当年将近江城封给利光鉴教，那是因为他精于算计，在内政钱粮上有一些本事，所以，将靠近博罗町的近江城封给他，是想让用他的本事，多为我大友家赚些钱粮，当然，如今有了沈君，利光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城池，这防卫……”沈运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了，这也太儿戏了一点吧，难怪大友清雄以这几百的乌合之众，就信心满满。 “那是利光鉴教心里有数，他是做什么的，若是他大肆招揽军队，修建城池，只怕很快，这近江城就和他没多大关系了，我大友家的其他家臣，一定会很好奇，他封地如此贫瘠，这些修建城墙，招揽军队的钱粮，从什么地方来而！” “原来如此！”沈运恍然大悟。 这大概就是大友家最软的一个软柿子了，看来，这样的软柿子不捏，大友清雄都觉得对不住自己了，偏生这近江城在大友清和立花家结盟之后，位置变得如此关键，别说是软柿子，就算是块硬骨头，大友清雄只怕咬着牙也要把他夺取下来。 算来算去，这并不是这利光鉴教做错了什么，只不过他太倒霉了一点，谁叫他这么弱，又在大友清雄的眼前呢！ 半个时辰之后，沈运的人回来了，大友清雄的人也回来了，城里的守军，敢于抵抗的，都已经成为他们的战果了，其他的，不是投降了就是已经逃走了，整个近江城，已经落入了大友清雄的手中。 “走吧，进城去看一看！” 大友清雄意气风发的邀请着沈运，看来能够拥有自己的城池这个事实终究是让他的豪情迸发了出来。 樱井莉亚带着铁炮队，拥簇着大友清雄朝着城里走去，城里到处都是战斗过或者是劫掠过的痕迹，一些幸存的百姓，从家里被驱赶出来，跪在路边，迎接这城池新的主人到来。 大批投降的士兵，被解除了武装，被大友清雄的人在一边看管着，他们忐忑不安啊的看着这些攻陷城池的敌人，说句难听点的，仗打完了，他们才知道和谁在打仗。而貌似攻伐他们城池的，是大友家的二公子，这种状况，让他们更是摸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利光鉴教贪墨成性，骄横跋扈，为了钱财，不惜袭击立花家的重臣，挑拨立花家和高桥家的关系，实在是罪不可恕！” 大友清雄大声的宣扬着：“我，大友清雄，代表着大友家，褫夺利光鉴教的官职，封地，此城，此地百姓，依旧是大友家的城池和百姓，无须惊惶，各守本分，不咎既往，若是有继续追随利光鉴教祸害一方者，大友家必定严惩之！” 他扭过头，对着身边的一个武士说道：“将我的话，写成安民告示，势必让城里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来收回城池，惩罚罪臣来的！” 那武士点点头，，执行他的命令去了，随着他的命令被众多士兵大声的宣扬，城里的紧张气氛慢慢的也开始消散起来，毕竟，不管统治这座城池的人是谁，城里的百姓们，还是自认是大友家的子民的，现在是大友家的二公子来收回城池，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反抗什么的，那是想都别想了。 尤其是利光鉴教的追随者，最死硬的那一撮人，都随着利光鉴教去了立花山城呢，这城里即使有怀疑这事情的真相的，敢于质疑大友清雄的正统性的，此刻，早就变成里尸首，不知道躺在哪里了。 城头上，利光家的旗帜，被换了下来，大友家的旗帜，重新升了上去。 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下的时候，整个近江城，已经换了一个主人。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事了拂身 千户虎臣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事了拂身 千户虎臣 能打下这近江城，不是事情的结束，而是事情的开始。 大友清雄既然走出了这一步，那么，接下里的事情，如何展开，就已经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了，沈运也控制不了，所以，他觉得自己在继续呆在这里，毫无意义了。 “接下来，你和立花訚千代要加强合作，近江城无论如何不能丢，哪怕是遇见最极端的情况，宁肯将近江城送给立花家，也不能丢给别人！” 沈运不厌其烦的给大友清雄的交代着：“近江城若是丢了，你再想保住秋叶渡就难了，我不可不希望下一次我的船队到秋叶渡的时候，面对的是一群带着恶意的倭人！” 他指着城外：“博罗町你是要笼络的对象，别小看了商人的能量，就说我，我也商人！” 大友清雄笑了起来，他当然不会当沈运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长崎那边的松浦家，和你没有多少利益的冲突，你也可以交好他们从他们哪里获得你想要的一些东西，我们大明有一句话，叫做远交近攻，若是有必要的话，连岛津家你都可以交好，只要你成为了大友家的家督，到时候，你才有所顾忌，但是现在，你做事可以毫无顾忌！” “我明白的，我会不择手段的！”大友清雄点点头，对着沈运保证道，“我会将好消息，让船队带给你！” “木崎城那边，你和立花家好好的合作，将秋叶渡的利润分润给立花家一部分，今后你很大一部分的财源，可能要来自那里，你切不可掉以轻心，如果和高桥家没合作的可能，那么，下一步你的对手，就是他们，一定要将那银矿，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一番话的时候，还是晨曦初露的早上，但是，到了傍晚时分，沈运已经回到了秋叶渡了，这两天的行程，并不算太累，但是在他感觉来，就是好像进行了一场近江城两日游一样，去得匆忙，回来的也匆忙。 船队在等着他启程回大明，桂姬也有些依依不舍，毕竟现在和沈运有了名份，她也就有了牵挂。 “若是我兄长的大业，进展的顺利，我下一个月，跟着船队来大明看你，还有，嫣然姐姐那里，我要亲自去为他奉茶！”有些泪眼婆娑的桂姬，拉着沈运的衣裳，可怜兮兮的说道。 码头上，沈运身边的沈青等人，远远的避开到一边，给他们两位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一切以安全为主，若是秋叶渡不能呆了，就随着船队来大明吧！”沈运低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反正，若是局势不曾明朗，你不要搀和在清雄的事情之中去，好生经营这秋叶渡就可以了，我给你留下一些钱财，你也多招揽一些人手，上次我送来的那些人，你留在身边，他们和我订了五年之约，比起你招揽到的人，多少要忠心一些！” “是问大友家招揽，还是沈家招揽！”桂姬脸微微红了一下。 “你我有了婚约，你难道还当自己是大友家的人吗？”沈运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好了，回去吧，码头风大，被着凉了，有什么消息物件，让船队带回来就可以了！” 船队缓缓的离开了秋叶渡，桂姬站在码头上，却是没有离去，只是痴痴的看着远去的船队，在码头上伫立良久，最后，低低叹息了一声，才缓缓的回头。 船队十来天后，抵达十八里铺，沈运站在船头，看着十八里铺码头明显的大变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船上，他就得知，在十八里铺的港口疏浚工作，已经快接近了尾声，被他委托做这事情的李富贵，简直将全部省心都放在他这里，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找来了数百米劳工，在这十八里铺愣是苦干大干了一个月，在上次船队离港的时候，工程就到了尾声，此刻看起来，竟然是已经全部都做完了。 足足比起以前扩大两倍多的码头，超过三丈的吃水，足够让船队的三艘船，全部都停靠了进去，在码头四周，居然还设置了两个炮台，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的设计，沈运还真不知道，在这里设置炮台有什么意义，难道他还花钱弄个两门大炮来不成，不管在哪个时代，这大炮不仅仅是国家重要管制的军械，而且，那价钱还是能吓死人。 “沈爷，您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码头上，沈运没看到吴超，倒是看见一脸欣喜的李富贵，此刻他的，一身巡检的官府，带着几个巡检所的兵丁，在码头迎了过来，这情形，让沈运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到了青浦县的码头，而不是回到了自己的私港一样。 “吴百户呢？”沈运朝他点了点他，随口问道。 “吴百户带人去了松江府，好像去办什么事情，吩咐我在这里多看着呢，没想到他没走两天，沈运您就回来了，您这一回来，小的我这可就轻松了！” 李富贵笑的好像脸上开了一朵花一样，凑到沈运的耳边：“沈爷，这一趟收获不错吧，知道我现在在为沈爷做事情，连咱们青浦县的县太爷都羡慕不已，他托我给你带个话，若是沈爷有空的话，去他哪里坐坐！” “没空！”沈运摇摇头，一口就回绝了他。 一个地方官府的知县，要见自己这个走私商人，能有什么好事，锦衣卫驻扎在这里，估计对方找麻烦的心思是没有了，但是，不找麻烦的话，那对方打秋风的可能性就大了，他可不想为了吃一顿饭，损失若干银子给这个不相干的家伙。 “我就说了，沈爷多忙的人，哪里有时间见他，若是他真想想见沈爷，应该想我一样，亲自在这里来恭候沈爷才对！”李富贵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 “对了，托沈爷的福，咱们青浦的守御千户所新任的赵千户，我去拜会了一下，赵千户听我提了沈爷的名字，对我亲近有加，不过，他吩咐到，若是沈爷来了，让我派人知会他一声，沈爷，您看，我这事情……” “赵虎臣么？”沈运笑了起来，一想到那个憨头憨脑的家伙，如今也居然成了守御一方的千户，他实在是没理由不笑，不知道那家伙做了千户之后，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挥拳揍人。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两家分利 择二选一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两家分利 择二选一 “运哥儿，你也太不像话了，我都到青浦这边这么久了，你也不来看我！” 大大咧咧的赵虎臣，还是那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老远见到沈运，咧开嘴就叫了起来。 “沈大哥！”沈运脸一沉，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和李晨在一起，别的没学到，这满嘴的油腔滑调倒是学到了！” “大胆！”赵虎臣一愣：“本千户叫你一声运哥儿，是给你面子，敢做我大哥，你也不掂量掂量一下份量？” 李富贵见这两位，一见面就似乎要闹掰开，脸顿时就白了，这两位不是旧识吗，怎么这一见面就这样，自己这夹在中间，岂不是被两家都忌恨了。 “掂量过了，够！” 沈运慢慢的看了他一眼，对着手按住刀柄的沈青等人摇摇头，沈青可不认识赵虎臣，见到此人凶自己的主人，自然就按住了刀。 他在倭国走了一遭，身上可是沾染了不少杀气，别说赵虎臣穿着千户服色，哪怕是当地县令来了，只怕对着沈运恶语相向，他拔刀也就拔刀了。 “沈大哥！” 令得李富贵大跌眼睛的是，这刚刚还板起脸怒斥沈运的赵虎臣，听到沈运这话，脸色无缝转换，居然就那么一声脆生生的“沈大哥”就这么叫了出来了。 尼玛，你好歹是个千户呢，你稍微有点节操好不好！ 李富贵在心里骂了一句，连千户都这样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巡检，还怎么在沈运面前套近乎啊！ “叫人弄点吃的来！”一看李富贵还在身边，招呼从对他挥挥手：“我和我沈大哥在这里说话，你们别在这里碍眼了！快去，快去！” 等到李富贵等人都退开了，赵虎臣这才满脸笑容的凑了过来：“沈大哥你厉害啊，这么大的船，还好几艘，这出一趟海，得赚多少银子回来啊！” “就赚个辛苦钱，未必比你们酒楼赚的多！”沈运淡淡的说道，看到他心急的样子，暗暗的好笑，他知道对方想问什么。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酒楼才赚几个银子啊，这海上简直是金山银山啊，只要船多人多，往家里搬就是了，反正这事情咱们哥俩都听你的，晨哥去了宁波水师，我到这破地方当这个千户，可都是为了护卫咱们的买卖，咱们可做的不少了！” 赵虎臣有些幽怨的看着沈运：“到底能赚多少，沈大哥，你倒是给交个实底啊，我和晨哥儿也好回去给家里交代！” “为什么要给你们家里交代，难道收伯爷和侯爷，还看得上我这小买卖？咱们兄弟几个乐呵一下就得了，既不用惊动他们两位老人家了吧！”沈运佯装不解的问道。 “别啊！”赵虎臣叫了起来：“没两个老头子点头，咱们能谋到这差事嘛，家里这两头子，可指望着这买卖呢！” “现在具体的不好说！”沈运笑了起来，这才是他想听的话，若没有安远伯也靖海侯的明确态度支持，那他就是和李晨赵虎臣玩玩而已，让两兄弟赚点小钱，但是，若是这两位伯爷侯爷，明确态度了，那就意味着，这安远伯也靖海侯的资源，也加入了进来。 换句话说，真要遇见什么大块头，赵虎臣和李晨对方不了的，这安远伯和靖海侯也得跳出来，这不是沈运和李晨和赵虎臣的买卖，而是沈运和安远伯府，已经靖海侯府的买卖。 “原本是打算给你们府上以及靖海侯府上一成的份子的，但是现在行情，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这样吧，想来你爹也吩咐过你，让那个了解下这买卖你安远伯府到底能有多少收益，是不是这样？” “沈大哥料事如神！”赵虎臣举起了大拇指。 “既然这样的话，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按照份子，不管赚多赚少，反正拿一成份子的钱，另外一个，就是按照固定的数量，就是每月一万两银子，不管有没有一万两，我给你补足一万两！” 他笑吟吟的看着赵虎臣，等待这对方的选择。 “一年十二万两银子，你说的是十二万两，不大折扣？”赵虎臣眼睛都绿了，他知道这海贸生意赚钱，但是，他不过是在当地千户所做个千户护卫一下对方在岸上的产业，一月就一万两银子，这简直给白给一样。 而且，数量还这么巨大。 “没错，就是一年十二万两，若是嫌多的话，十万两也行！”沈运肯定的点了点头。 “不嫌多，不嫌多!”赵虎臣连连摆手：“我又不是傻子，哪里有银子还嫌多的！” “那一个份子的银子，是多少！”赵虎臣指着码头上尚未下货的船队说道：“就拿这一趟做例子！” “不好说！”沈运装模作样的算了起来，“除掉应该开支的银子，已经要购置货物的银子，大概获得的纯利润，应该不到五万两银子！” “如果分作十份的话，满打满算，五千两银子吧，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家一份，李晨家一份，我叔公那里也有份子，锦衣那边也有份子，我自己还要赚 ，能分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那我选一年十二万两！”赵虎臣嘿嘿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一个月绝对不止跑一趟，没准以后还要添船和人手，但是，你刚刚可说说了，两个选择，可是任我选的，我就选这个！” 沈运当然不会告诉他，他来之前，已经留了一部分利润在秋叶渡给自己的女人招兵买马了，也不会告诉他，自己这个所谓的纯利润，除去了留在秋叶渡的这一部分，将从苏宝儿那里拿货的费用也算在里头了。 不过，他很高兴赵虎臣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你想清楚啊，你现在可是代表你安远伯府说话，一旦说定，再要更改，可就很多人不高兴了！”他斜睨着赵虎臣，提醒着对方。 “我决定了，不会后悔！”赵虎臣狠狠的点了点头：“不过，晨哥儿怎么选，那是他的事情，按照我赵家，就选这个了！” “行！”沈运点了点头：“回头你赵虎臣可以派人去我沈记商行，提取银两，一月一提可以，一年一提也可以，反正我沈记就认你，除了你别的人都不认！” “我就知道沈大哥你仗义！”赵虎臣呵呵的笑了笑：“跟着你干，你不会让兄弟们吃亏的！我要不要通知晨哥儿一声，让他也来和你聊聊这事情！” “嗯，不着急，等船下了货，我就回南京，这事情，让他去南京和我说也不迟，吴超不知道去松江府干什么去了，走了好几天了，等他回来我就走！” 第三百三十七章 事出蹊跷 公子姓刘 第三百三十七章 事出蹊跷 公子姓刘 赵虎臣当天没有回去，实际上，都在青浦县，他回不回去也没多大关系，只要他愿意，甚至在这十八里村住上十天八天都没问题，只要他千户所的人知道他在这里，有事情找得到他就行。 沈运和赵虎臣的关系，已经熟惯到不用客套的地步，赵虎臣打从履职起，一直没都到十八里铺子这边来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在这里走一走看一看。 吴超虽然没在这里，还带走了一个总旗，但是，总归这里的锦衣卫，还是有能做主的，和赵虎臣混个脸熟，日后若是有事情要合作，也不至于太陌生，留下的这个锦衣卫总旗，虽然也有锦衣卫的桀骜，但是，他是南京千户所出身，听到安远伯三个字，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位赵千户了。 大家都是沈爷的朋友，都给面子，那就皆大欢喜，官职什么的，他一点都不在意。 又带了两天，吴超还没有会还，船队上的货物也卸下来了，全部都堆积在私港里的库房里，虽然经过了扩建的私港，已经不像以前，需要将大量的货物都堆放在码头上，而是有了有模有样的库房，但是，松江府那边沈记商行的船迟迟不来转运送货，这也不是一个事儿啊。 整个船队等于滞留在了这里了，这滞留的时间，对于船队来说，那就是损失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沈运明显的有些感觉到不对头起来，吴超去松江府，可以说是公干，但是，这沈记商行的货船，没道理不来，这和和船队的到来没有关系，他们采买的货物要送到这边来，若是船队卸货，他们再转运回去，船队在不在港口里，这都好几天了，他们都理应有船只过来。 第四天，他决定不再等了，自己去一趟松江府那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陪你过去走一走吧！”赵虎臣倒是一点都不见外，“我这个守御千户所，虽然设在青浦，但是华亭那边，也在我守御的范围当中，算是我的辖区！” “要不，我也跟着沈爷你去一趟吧！”李富贵也不见外的毛遂自荐道：“毕竟松江府这一块，我算是地头蛇，有个本地人为沈爷跑跑腿，总是比沈爷自己的人方便！” “求去去，你凑什么热闹，我是去巡查，你一个巡检，从青浦到华亭算什么回事情！？” 这几天，赵虎臣和李富贵倒是混的熟了，对赵虎臣来说，在南京城里，类似李富贵这样想要攀附他们这些勋贵自己的人，不知道见过多少，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简直是游刃有余。 “这还不简单，带上几个人，跨境追查盐枭，这种事情还不是我说了算，至于能不能拿到盐枭，嘿嘿嘿……”他嘿嘿的笑了几声，笑声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吧！”沈运对李富贵这样毫不遮掩的胡说八道，也是哭笑不得，不过，人家上杆子巴结，他总不至于清高的拒绝：“那麻烦李巡检了！” “一句话的事情，在沈爷面前，我哪里是什么巡检，沈爷若是看得起，唤我一声富贵即可！” 李富贵笑呵呵的说道，那股谄媚劲儿，连赵虎臣都看得连连摇头。 松江府设华亭，上海，青浦三县，府城在华亭，苏宝儿这个沈记商行的二掌柜，在松江府挂牌做买卖的地方，就在华亭县。 华亭县码头上，有着沈记商行的铺子和库房，在县城里，也有着沈记的铺子。 虽然是挂着沈记商行的牌子，但是，这华亭县的沈记商行，和南京城的总号，可是没多大的关系，从掌柜帐房到伙计，都是苏宝儿的人，而席琳娜和莱娅的船队，在建立之后，也是直接挂靠在这商行的名下。 如今的沈记商行，从运输到发卖，从采买都销售，几乎全部都是自己人，外人根本插不进手去，而偏生沈记不管是采买还是发卖的货物，数量都是极端的巨大，价格上，也是颇有令人所图的地方，总这沈记商行挂牌的那一天，眼红这商行的买卖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 苏宝儿是什么人，苏家不让须眉的经商天才，不顾是和商人打叫道的经验，还是和官府打交道的经验，甚至和那些在码头上讨生活的帮会打交道的经验，她都不欠缺，所以，哪怕是有人眼红，甚至悄悄的使的小绊子，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随手就打发了。 堂堂苏家在松江府这小地方，若是还被人为难，那说出去就是笑话了。更别说她现在打的是沈运的招牌，真要有人为难她的买卖，她都不用求助远在扬州的苏家，直接跟席琳娜说一声，自然就有人帮她料理这些事情。 实际上，她还真就是这么做的。 大概十来天前，有一个操着京城口音的公子哥儿，直接找到了沈记商行，要和她谈一笔大买卖。 这种事情，苏宝儿经历了不少，这些年，接着谈生意的为名接近她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若是一般人，她直接就派个掌柜的打发了了事，若是真有大买卖，她再出面，也不算失礼。 但是，这一次，她却是不能这么做了，以为陪着这个公子哥儿来的，是松江府知府的儿子。 等到见到两人的面，看到那松江府知府的儿子在这位公子哥儿面前一副巴结的模样，她就知道，这事情可有些麻烦了。 她甚至希望 ，这个叫做“刘公子”是因为看上自己的姿色，所以才用这种名目来接近自己，若是不然的话，这事情就真麻烦了。 若是因为这男女之情，拒绝对方的理由他不知道可以找到多少，但是若是这人真是因为生意而来，她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抵挡了。 知府之子都要巴结的人，来头毫无疑问很大，很大。 但是，事情的发生，并不是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她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来什么，这个刘希公子，对她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一点都不在乎，甚至拿她当那些普通姿色的女人，没什么区别，而对方见到她的面的第一句话，就是直接点明了来意。 “听说你们沈记生意做得极有起色，刘公子正好对这经商之道，有些研究，想投些银子进来，不知道到苏小姐意下如何？” 第三百三十八章 醉翁之意 狐假虎威 第三百三十八章 醉翁之意 狐假虎威 “刘公子说笑了，妾身不过是沈记一个区区的二掌柜，上面还有大掌柜，还有东家，沈公子和我谈这样的买卖，可不是有些高看我了么！” 苏宝儿起先也是以为，对方摸不清状况，所以，笑吟吟的拒绝对方的提议，这种套路他熟悉的很，苏家当年发迹的时候，这种事情也没少做过，不过是花少量的银子，入主对方的商号，然后鸠占鹊巢，将原来的主人排挤出去而已。 商场上的龌龊手段，换来换去也就是那些，这刘公子在她玩这些，可是有些小看她的家学渊源了。 “不说沈家的事情！”那刘公子不屑的哼了一声，“沈家那点的买卖，我派人打听过，他们可没那么大的格局做这样的买卖，你苏宝儿出身哪里，做什么买卖的，我心里清楚的很，和你合作，是给你面子，给你苏家面子，你可不要自误！” 这人丢下了这样的话，就离开了，说是给苏宝儿几天时间的考虑。 但是，这番动静，可真是吓住了苏宝儿，对方神态，举止，可不像是什么虚言讹诈的样子，而且，对方似乎在和他接触之前，已经将她，将沈记商行所有的底细都打听清楚了。 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慌了一下，立刻就有了打算，毕竟是知府公子陪着这人来的，不消说，这人是有根脚可挖了，少不得拐外抹角的和知府公子那边走动了一下，并送上了一份厚礼，终于的知道了对方的来历。 潞王！这叫叫刘希的家伙，居然是来自潞王府的，据说，他姐姐还是潞王极其宠爱的一个侧室。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宝儿脸色都白了。 苏家的海贸生意，做了这么多年，也没引来过这样大的块头的觊觎，怎么他好不容易出来穿越，才做了不到半年，居然就被潞王府的人给盯上了。 她简直是想哭。 潞王是什么人，那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唯一的亲弟弟，天子对他这个弟弟的宠爱，简直是天下皆知，她苏宝儿何德何能，能进入潞王府的眼帘。 至于这个叫刘希说的什么投银子的话，直接她就可以无视了，人家这是摆明了车马，要夺她的产业，而且，很大可能，还是夺了她的产业之后，她还得给人家做牛做马，继续赚银子。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他苏宝儿，不是苏家可以抗衡的了。 她二话不说，直接就知会了席琳娜，而席琳娜也不含糊，仅仅过了一天，一个锦衣卫百户，直接就带人出现在了华亭县。 但是，然并卵！ 第三天就是这刘希容他考虑的期限，期限一到，松江府的差人直接就带着封条过来封门，封铺，封库房，封船，那带队来的锦衣卫百户，试图阻拦这事情，却是直接被松江府的差人拿了下来，说是叫他的上官前来领人。 至于沈记商行，自苏宝儿以下，则是全部都被看管在了城里的沈记的铺子里头，除了席琳娜当时不在现场，侥幸避开了这一劫以外，华亭城里，几乎在没有自由行动的沈记商行的人了，连商行的船队，也被扣了下来，在码头那里被人看管着。 “沈爷，这就是小的打听的消息，或许有些出入，但是出入绝对不大！” 在华亭县的某个客栈里，李富贵对着脸色不大好看的沈运说道：“华亭这边，我还是认识一些人的！” “那个刘公子的身份确定吗？”沈运沉吟了一下，问道。 “想来是没错的，毕竟那刘公子，现在去哪里，都是知府大人的公子陪同的，没有知府大人的允许，这封铺子封船这种事情，松江府也做不出来，那封条上可是都贴着松江府的印章呢！” 李富贵对这些底层官场的事情门清，那潞王府的人，不管权势再大，到了这松江府，没有松江府的知府配合，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更别说直接出手封铺子封船了。 他心里话有话没有明说，只敢在心里嘀咕：“连吴百户都被松江府拿了，若是没人撑腰，这松江府的知府就算是作死，也没这个作法啊，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只怕连吴百户的寒毛，在这松江知府都不敢碰！” “你怎么看！”沈运扭过头来，问着身边的赵虎臣，几人来的时候，轻车简从，连随从一共就十来人倒是不引人注目，不过，若是在这里真想做事情的话，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 “潞王府啊！”赵虎臣的脸色，罕见的郑重起来：“潞王当然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就怕是他府里的人打着他的旗号乱来，咱们的买卖并不算大，我就奇怪了，怎么潞王府的人都知道了，还打上了主意！” 沈运也点了点头，以潞王的身份，真要是他盯上了沈运这商行，沈运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将这商行打包奉上，大不了另起炉灶再弄一家商行而已，反正这也不是他的核心业务，他割舍的起，为了这点小事，让潞王不开心，那么，只怕潞王发作起来，就要让他沈运已经沈运身边的人很不开心了。 别说冯保，刘守有，哪怕是萧乾，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但是，若是是潞王府的人，打着潞王的旗号乱来，这事情就得换个处理方式了，这种事情真是不要太多，而最后哪怕是这些人拿到了不少的好处，抢夺了不少的产业，只怕最终还是中饱私囊，潞王白白的背了个恶名，好处却是被他手下这帮恶奴给得了去。 “这还不简单，肯定是有人在那位刘公子面前，给递了消息呗！” 李富贵随口说道，见到沈运和赵虎臣两人齐齐朝他看来，他激灵了一下，“小的也就是瞎猜，真不是是这样，两位爷自己自己有见解！” “我怎么刚刚听说，你在这华亭县还是认识不少人的！”沈运歪着头看了他一眼：“那知府的公子叫什么来着，这天天都随着那刘公子出入，想必对对方的底细是非常的了解了，我想见上对方一见，好好的聊一聊，富贵，这事情你能安排吗？” “这个，若是平日的话，只怕还是看的，现在那王奇只怕日日都在那刘公子身边，想着怎么巴结他，这事情，我去试试，但是万一不成，沈爷你可别怪小的无能！” “哪里有这么麻烦！” 赵虎臣的莽气又上来了，“不过是一个知府的儿子，又不是知府本人，就算是知府本人，那又如何，李富贵，你去打听一下，那知府的儿子住在哪里，我和你沈爷，今晚去拜访他一下！” 第三百二十九章 王家父子 破釜沉舟 第三百二十九章 王家父子 破釜沉舟 王奇有点晕晕乎乎的从知府衙门里出来，外面的风有点凉，吹到身上，顿时让他打了个寒战。 身边的随从立马给他披上外套，然后叫来了车马，扶着他做了上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他的思绪，也随着哒哒的马蹄声，也逐渐的飘散来来，刚刚在衙门，他父亲给他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着。 “这刘希打京城来，想要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咱们父子能做的，就是让他高兴，只要他高兴了，在潞王面前时不时提上几句，咱们在登天梯，算是就搭好了！” “如今陛下如何宠爱潞王殿下，天下都知道，当初张太岳执掌朝政的时候，为父跟随大势，在他身后着实做了一些事情，但是谁料世事变迁，当初为父以为是做的利国利民的好事，如今却是成了为父的污点，陛下如今清算张太岳的心思，已经是越来越明显了，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有人借此攻讦为父，那可就是我们王家的覆顶之日了！” “对于张党旧人，如今内阁的那几位，虽然嘴里说的各不同，但是都是揣测着圣意，随时可以翻脸的，所以，靠他们是靠不上的，你有这个机会为为父分忧，结交上潞王府的要人，你的小心，为父领了！” “若是那清算一日来到之前，你我父子能得到潞王殿下的庇佑，哪怕这知府不做了，你我父子能安然脱身，也是家门大幸，但是，若是真让潞王殿下器重了，为父再进一步，甚至几步，又有何难！” 王琦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没错，官场吃人，步步维艰，但是，只要找到捷径，这荆棘之路也会变成通天大道，这刘希就他王家的通天之路，如论如何，他得将对方伺候好了。 那个什么沈记商行，在华亭县并不怎么显眼，只不过那沈记的掌柜貌美，他才不由自主的多关注了一下，顺便叫人打听一下对方的底细。 没想到一打听，却是让他喜出望外，这苏宝儿居然出身扬州苏家，那么，这沈记商行在这松江河做的这些买卖，那就很好理解了，虽然她换了个名字，但是，只要一查她的根脚，谁还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买卖么。 当然，若不是刘希的到来，他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不会对这有什么想法的，他爹毕竟只是一个支付，那扬州苏家，能做这么多年的海贸买卖，朝中一定是有人的，而做海贸的人，豢养着多少亡命之徒，也是大家的都知道的事情，无缘无故的去招惹这样的人，他王奇还没这么大的身板。 但是，当刘希在华亭转了一圈，隐隐提到，这么好的地方，居然没什么赚钱的买卖的事情，他就知道，对方来华亭，用意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华亭靠海，朝廷虽然在先皇帝年间开关了，但是，开关也轮不到华亭，要在这里赚钱，不是靠着长江，就是靠着大海了。 在长江江面上的那些买卖，以刘希的眼光，自然是看不上的，他指的赚钱的买卖，毫无疑问的指的是海贸。 原来，这刘希来华亭，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插手这海贸的。 王奇不知道为什么刘希不直接去找那几家做着海贸的大家族去谈这事情，以潞王的受宠爱程度，若是真的想要做这买卖，那所谓的王家，苏家，等等，难道敢抗拒，敢不给潞王面子吗？ 他也隐隐猜到，这大概不是潞王的意思，而是这刘希的意思，潞王当然不怕直接去找这几家海贸大商去开口，不过，天天亲王找几个商人开口，插手他们的买卖，这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了，潞王若是开口，只怕直接是要这几家商户献金了，至于经营买卖这种苦累之事，潞王他老人家怎么会有兴趣。 但是刘希就不同了，虽然他是潞王身边亲近的人，姐姐又是潞王宠爱的女人，但是，潞王敢做的事情，他还还怎未必敢做，欺压那几家朝中有人，民间也有人的海上大商，只怕他还没这能力，真惹急了对方，人家弄出个让他“急病暴毙”客死他乡都可能。 尽管他猜到了这一点，但是，这又关他什么事情呢，不管刘希能不能料理对方，能不能插手这买卖，他又的得不到一分一文。 所以，他只需要做好自己想做的，尽力讨好刘希就是了。 于是，苏宝儿就被他亮了出来，果然，刘希一听，大感兴趣，直接就带着他找上门去了。 他终于见到了潞王府人的做派，直接给了对方三天时间，什么都不说，三天时间一道，直接就让自己父亲派人封铺子封船了，这手段，简直是凌厉霸道。 虽然对方也不是毫无抵抗之力，居然叫了锦衣卫过来说和，但是，潞王是什么人，潞王府又是什么坐在，锦衣卫又怎么样，锦衣卫充其量也不过是潞王家的奴才，下人，当刘希说拿了这锦衣卫百户和锦衣卫的人的时候，王奇还有点犹豫，但是，没想到一直都好像不怎么表态的父亲，做事情却是果决的很，果断的派人拿下了这些锦衣卫。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王家已经没有回头的地步了，不管是得罪了这些海商，还是为这些海商撑腰的锦衣卫，都不是现在的王家能够承受得起他们的报复的，他王家父子，除了一条道儿走到黑，再也不会有别的出路了。 “去沈记！” 他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声，车马缓缓的转变了一下方向。 苏宝儿和她的那些掌柜伙计，如今还在沈记被软禁着，这事情不能硬来，毕竟刘希要的是这桩买卖，不是几家空铺子，一帮吃饭的废物，苏宝儿经营这商行，里里外外的门道都清楚的很，若是能说服她，为刘希效力，这才叫做功德圆满。 他已经去过那沈记的宅子两次了，每次苏宝儿都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他就奇怪了，都到了这个地步，那苏宝儿还看不清楚状况么？ 为什么她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她不知道，她最大的助力，那从京里来的锦衣卫百户，都已经不管用了，她总不觉得，他这点买卖，值得更大锦衣卫官员来为起撑腰吧。 她不过是扬州苏家的一个女儿，又不是苏家的家主，不带这么膨胀的。 第三百四十章 夜访沈记 开诚布公 第三百四十章 夜访沈记 开诚布公 车马缓缓的停了下来，随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少爷，沈记到了！” 王奇缓缓的走下车来，看着前面的宅子，慢慢的走了进去，宅子大门处的灯笼，不知道为什么只亮了一个，大门处看起来有些昏暗。 守卫在大门除的那个差人，打开了大门，他迈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黑沉沉的，中间的屋子了，有灯光透了出来，他不假思索的朝着那里走了过去，那个苏宝儿，此刻应该就是在那里，这里他来过好几次，对这里的格局，已经很熟悉了。 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他没有回头，随从在门口等他就看了，这院子里有府衙的十多个衙役在，出不了什么事情。 “苏姑娘，我又来了，今天想好了没有！” 他推开大门，朝着里面喊了一声，走进去，目光在屋子里掠过，他身影一下就僵硬住了。 苏宝儿坐在桌前，和他前两次来没什么区别，区别在于，在桌子的对面，还坐着两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年轻人，这里是苏宝儿单独看管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外人在？ 他下意识的想要退出房间，身后却是一股大力袭了过来，一个身影从门外撞了过来，狠狠的将他撞进了屋子里，然后，亮光一闪，一柄渗透着凉意的短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了。 他感觉自己脖子附近，突然就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发紧，想狠狠的咽一口口水，却又怕这短刀割伤了自己的皮肤。 “你不叫嚷，就没事！”坐在苏宝儿身前的那个年轻人，轻轻的说道：“你明白吗？” 王奇不敢点头，眼睛眨了眨，慢慢的说道：“我不叫嚷！” “那就好！”那年轻人点点，王奇脖子上的短刀，唰的一下，消失在黑暗中：“王公子，这边坐，今天一整天耳朵里都是你的名字，现在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王奇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走了过去，“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苏姑娘请你们过来的么？” “我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所以，威胁的话，你就不要说了，什么我伤了你，也难以走脱，什么即使我走脱，你伤在了这里，苏姑娘也脱离不了干系等等，这些话都不用说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咱们略过这些，好好的聊一聊好吗？” 那年轻人温和的笑了笑，王奇觉得，这人的笑容，在烛光下，竟然有些炫目，而微微倚在桌上苏宝儿，看着这人的眼神，居然有些迷离。 “我姓沈，沈运，这家小小的商行，就是我的！”沈运对着他抱了抱拳：“我打听了一下，王公子平日里名声不坏，王知府在松江府的官声也不错，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要如此为难我这一个小小的商人，甚至不由分说的封我铺子，抓我的人！” “这个，需要理由么？”王奇苦笑了一下，当对方打算用这种手段和他谈的时候，他就知道，所有摆在台面上的理由都没必要了。 “刘希想得到这家商行，愿意投入银子入股，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很宽厚的条件了，潞王府有钱有势，我父子又如何敢得罪？” “所以，你就选择得罪我了！”沈运摇摇头：“的确不需要理由，弱小就是理由，若是欺负了我，我无力反抗，那欺负也就欺负了！” “所以，你为难我一点意义没有，你应找的人是刘希，即使没有我王奇，只要你沈记还在这里做买卖，还在做这样的买卖，也有有张奇，李奇，刘奇的！” 王奇继续苦笑道：“而且，苏姑娘可以作证，除了遵从那刘希的意思，请苏姑娘和他的人暂时留在这里，在别的地方，我可曾半点亏待过苏姑娘和他的人？” “刘希啊，我会找他聊聊的！”沈运点点头，进来之前，他就已经询问过苏宝儿了，的确在这里，苏宝儿没受什么委屈，不过，沈运还真不打算领这个情。 “不过，我和好奇的是，这刘希一个从京城来的家伙，又怎么知道我沈记的事情的，他人生地不熟的，我总不会认为，我沈记的名声已经传到京城去了吧！！” “是我说的！”王奇坦然承认道，这个事情抵赖没有任何的意义，只要这沈运和刘希一谈，什么都清楚了：“刘希想在松江府做海贸生意，不得其门而入，而恰巧我了解了一下苏姑娘的来历，自然也清楚了苏姑娘是做什么的了！” 他摇摇头：“而且，沈记商行这每月来的海货，哪怕是不是发卖在松江府，这数量也多了一点，这种事情，瞒不过明眼人的！” “不错！”沈运抚掌：“王公子算是个有担当的，这是解决事情的态度，放心，若是此事中你没有太大的责任，我不会过于追究你和你父亲的！” “呵呵！”王琦干笑了两声，却是也不反驳对方。 “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王公子！”沈运也笑了一下，旋即收敛起笑容：“这个问题很重要，希望王公子想清楚再回答，刚刚我们的谈话，非常的愉快，我不希望这最后一个答案，让我们之间变得不大愉快起来！” “你问！”王琦吸了一口气，知道这问题一定很重要。 “为难我沈记商行，是潞王的意思，还是这刘希的意思？”沈运缓缓的问道。 “这还用问吗？”王琦很是无奈的看着沈运：“潞王殿下，怕是看不上沈记的这点买卖，有陛下的恩宠，潞王殿下要什么不可得，用得着这样费尽心机么？退一万步说，潞王殿下有插手这海贸的意思，为难这沈记也没什么意思吧，或许，为难苏姑娘身后的苏家，才稍微有些体统！” “我苏家招你惹你了！”苏宝儿不高兴了：“王奇你怎么说话的，我老老实实在这里做买卖，老老实实的缴纳税金，从码头到府衙，我一层层都有打点，欺负我就算了，你还打算欺负我们苏家，这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苏姑娘，真要计较的话，你沈记做的是违禁的买卖啊，又这么赚钱，不欺负你们，又欺负谁去呢？”王奇叹了口气，很光棍的样子：“大家都有大家的苦衷，不求大家互相理解，照规矩行事，总可以吧！” “我们是官，你们犯禁，为难你们过份吗？” 第三百四十一章 静候佳音 兵围府衙 第三百四十一章 静候佳音 兵围府衙 王奇这话，竟然让沈运无言以对。 没错，他先做的可不就是违禁的买卖，人家官府为难一下你，又怎么了，若是你势力大，当地官府压不住你，那是另外一个说法了，但是，若是官府势大呢，你还不是乖乖的苟着。 不过，话说道这份儿，再深究就没多大的意思了，虽然这王奇在这事情里起了一些不大好的作用，但是终究归根到底，始作俑者还是那刘希。 “那刘希现在住在何处？” “在城西一处别院！”王奇坦然回答道：“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谁，沈东家若是要去拜访他，正是时候！” “不着急！”沈运摆摆手：“知道他在哪里就行了，还有，锦衣卫的人，你们扣在了什么地方？” “就在府衙！”王奇依然是有问必答：“我们也不想得罪锦衣卫的人太狠，不过是将他们扣了起来，和苏姑娘一样，除了出入消息有些不大方便意外，其他的都是有所照应的！” 沈运的脸朝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年轻人看了看，“你去吧，锦衣卫的人行事方便一些！” “嗯！”那年轻人点点头，站了起来指着王奇：“得带着他一起去，若是那知府不给面子，我带的这几个人，可在他面前强横不起来！” “哎，我叫你去，可没叫你一个人去！”沈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里不也是你的辖区么，传讯去叫人啊，这松江府，难道还有约束得了你的人么？” 那年轻人摇摇头，愣了一下，仿佛才反应过来：“对，那倒也是！要不，干脆直接连那刘希一起拿了，给他找几个罪名容易的很，怕是就太伤了潞王殿下的面子！” “先叫人，捞吴超出来再说，看那刘希什么反应！”沈运摆摆手：“其他的事情，你们不方便做，免得贻人口实，你总不希望这你千户的位子还没坐热，就让人给挪窝吧！” 年轻人咧嘴笑了笑，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不仅仅是王奇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就连苏宝儿也有些好奇，南京城里勋贵子弟那么多，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钱庄掌柜能全部接触到的，尤其是这赵虎臣，虽然行事有些莽撞，但是却是一直都是李晨的跟屁虫，一点都不高调。 似乎他也习惯了这种模式，就好像刚刚一样，非得沈运提醒他怎么做，他才反应过来。 “那可是知府衙门！”苏宝儿见到赵虎臣出去，有些担忧：“沈大哥你来这里和王公子聊天，和派人去冲击知府衙门，可是两码事，这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沈运外头想了想：“应该不会，如果真有麻烦，也应该是知府大人的麻烦，咱们不着急，就在这里等候消息就好！” “沈东家！”王奇也是想说这话，没想到被苏宝儿先说了，听到这个答案，他的担忧不仅没减少，反而更加增加了。 “家父在此事之中，可是没太大过错，一切都是我撺掇的，贵属不会去，对家父有所不利吧！” “还算有些孝心！”沈运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不利是肯定的，不过，今晚没事，今晚过后事情会怎么样，到时候再看吧！”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知府王启年睡的迷迷糊糊，突然之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了起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老家人的叫声在门外仓皇的响起，上一次这种事情，还是他儿子在外面惹了大祸被人家找上门俩的时候。 王启年蹭的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厉声喝到：“什么事情！” 他最近睡的很不好，尤其是到了晚上，一有风吹草动，就惊醒了过来，有时候就算没有风吹草动，他也会一身汗淋漓的从床上惊醒，凶神恶煞的带着人闯进衙门来拿他的噩梦，他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 “咱们外面来了好多的兵，将咱们的衙门围了起来，带队的官兵头子，说要见老爷！” 老家人的声音有些发颤，饶是谁早上出门，看见自己住的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全副武装的官兵围了起来，反应都不会比他强到哪里去。 屋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身影，一小会功夫，王启年已经穿戴好整齐的打开门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是哪里来的官兵，他们要干什么，造反么？” 赵虎臣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府衙，身后是他从自己千户所调来的五百官兵，消息已经传进去了半天了，那个知府还没有出来，若不是他领会到了沈运的意思，他真想直接冲进在府衙，将那知府从被窝里拎出来，狠狠的揍上一顿才好。 “自己是来接人的，不是来惹事的！” 他反复的告诫自己，一遍又一遍，直到府衙的大门打开，在几个差人的拥簇下，一个穿着官府的中年男人，从大门处走了出来。 “外面是什么人，何事聚集兵马在我府衙之前！”王启年一看对方的服色，不是自己以为的锦衣卫，心中的胆气顿时大了许多。 “守御千户所千户赵虎臣，见过王大人！” 赵虎臣依着规矩，对王启年见了一礼：“听闻北镇抚司百户吴超等人，在王大人这里做客，在下特意来接他们回去！” “赵虎臣，就是新任的守御千户所千户？”王启年斜眼看着他听说过，但是上任以来一直没到他知府衙门拜过码头的千户看了一眼：“果真是跋扈的很，带这么多兵来，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造反是不敢的！”赵虎臣朗声说道：“不过，这吴百户和在下倒是有过几面之缘，恰巧他身上就有追查反贼的差事，在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遣人来我千户所求援，想来是一场误会！不过，在下又担心知府大人被贼人蒙骗，接吴百户不到，所以，斗胆都带了些人来！请大人见谅！” 王启年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敢情，这是那被扣的锦衣卫，直接求援到了这守御千户所那里，不过，这守御千户所虽然设在青浦，但是，那也是松江府的守御千户所，他可是松江府的知府，这个千户是脑子里进水了，还是有把柄落在了锦衣卫手里，居然带兵强来找他要人？ 真是一个丘八。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身正气 不抵拳脚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身正气 不抵拳脚 “锦衣卫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咱们松江府的守御千户所出头了！” 王启年声音陡然大了几分，看着面前的千户和他身后的兵丁，正气凛然：“速速率领士兵们退去，否则的话，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这么说，王大人不是肯让在下接走吴百户等人了！”赵虎臣翻翻眼皮子，心里无比怀念李晨，以往这种局面，这些磨嘴皮子的活儿，都是李晨干的，他只听招呼上去动手就可以，今天好不容易捺下性子，和对方好好说说，没想到对方这般油盐不进。 “这么说，你是非的逼本官将今日此事上报兵部了？” 王启年不甘示弱，狠狠的瞪了回去，若是别的人闹事，或许他还有几分忌惮，但是，他松江知府，面对松江守御千户所的区区一个千户，若是下了软蛋，那他这官儿，以后还做不做了。 他就不信，这年轻千户，敢对他自己动粗，若是对方真的这样的话，他就敢将这事情定性为“兵乱”，杭州那边的事情还没凉呢，对方愿意为他增加功勋业绩，他倒是一点都不拒绝的。 “去你大爷的！” 赵虎臣突然之间，就飞起一脚，直接将一身正气指着他的王启年踹到在地：“给你脸，你还真带自己是个人物了，还兵部，兵部也管不到小爷！” 他对着身后一挥手：“进去，搜人，看谁敢拦着试试！” 松江府的一帮衙役，眼睛都看直了，别说阻拦，看到一群群兵丁如狼似虎的冲进府衙，让都来不及，还敢阻拦？ 知府大人被那个凶神恶煞的千户一脚踹在地下哈hia没爬起来呢，他们上去，除了为知府大人作伴，还能做什么？ “王大人，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有数！”赵虎臣蹲了下来，看着王启年：“有人告诉我，面子是人家给的，可脸却是自己丢的，你若不是服气，尽管去告，不过我告诉你，告我之前，先把你自己的糊糊事情弄清楚，敢叫锦衣卫指挥佥事刘大人来领人的，在大明，你是头一份！” 士兵们拥簇这吴超等几个锦衣卫，从府衙大门里走了出来，赵虎臣对着吴超点点头，站了起来。 “对了，你去南京告状的时候，顺便给我爹带个信，就说我在松江府挺好的，我家很好认的，西城春风街定远伯府！” 他站起身来，对着吴超说道：“吴百户，要不要对王大人说几句，王大人肯这么安安静静听咱们说话的时候可不多！” 吴超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郁闷，此刻脸上横肉乱颤，不知道多吓人了，他走过，指着这王启年：“王大人，你最好做官清清白白，什么毛病都让人找不到，若是你有能让你揪住的小辫子，哼，咱们诏狱见！” 王启年胸口的疼痛，刚刚缓过来，听得这话，又是一阵绞痛，见到面前两人扬长而去，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着远去的对方，喉头一甜，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潞王那边还没巴结上，这又惹上了安远伯和锦衣卫的指挥佥事，这随便哪一个，都不是自己可以招惹得起的。 想到这里，他简直是越想越气。 “苏宝儿！”他从牙缝里狠狠的蹦出了这个名字：“这你个女人，真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 在县城的另外一边，正在晕晕欲睡的苏宝儿，猛的打了一个喷嚏，醒了过来。 屋子里，沈运毫不客气的和衣在床上睡着，在她的面前，王奇被他一个喷嚏惊醒了过年，揉着眼睛正在看着他。 “天亮了！” 苏宝儿缓缓说道，王奇看看窗外的天色，点点头：“是啊，天亮了城门也该开了！” “开不开城门有什么紧要的！”在床上的沈运，慢悠悠的说道：“一夜的功夫，若是这赵虎臣，没有召来人手，将吴百户请回来，那我真不看好他这个百户了，还是跟我会武院再学几年了再出来从军的！” “赵虎臣？”苏宝儿愣了一下，终于将这名字和记忆之后的某个印象连接了起来：“安远伯家的那位？” “看来你英雄谱还背的挺熟的！”沈运坐了起来：“在青浦守御千户所上任，有两个多月了吧，好不容易出来跟我散散心，却遇见这种事情！哎，也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他倒霉？” “我说怎么那么脸熟呢！”苏宝儿笑了起来，心里踏实了许多，身为安远伯公子的守御千户所千户，站在自己这边，看来，至少在这松江府，眼前亏是吃不了了。 外面一阵嘈杂声响动，然后，沈运的一个从人从外面推开门走了进来，对着沈运说了几句，沈运顿时笑了起来。 “好了，看来，不是我倒霉，也不是他倒霉，是被人倒霉！”他对着苏宝儿说道：“咱们出去吧，他人已经回来了！” 苏宝儿站起身来，看看王奇，又看看沈运，沈运会意，对着王奇点点头：“你也一起来！” 三人走出屋子外面，还没走出去，就听得外面一阵人群的脚步声兵器的碰撞声从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赵虎臣的声音也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沈大哥，人我是带回来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吴超有些蔫头耷脑的跟在赵虎臣的后面，虽然只是被扣了几天，但是，他居然是被人从别人手里救出来的，这让他看到沈运，颇为有些不大自然。 还信誓旦旦为沈运看护家业，排忧解难呢，结果，连这么点事情都没办好，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还能怎么做，劳累了一夜，当然是让大家好好的休息休息呗！”沈运哈哈一笑：“你守御千户所附近有军营么，没有的话，就让兄弟们在附近找些屋子歇息下，这吃喝用度什么的，找苏掌柜的开销就是！皇帝可不都不差饿兵嘛！” “这个我来安排！”苏宝儿八面玲珑，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不知道赵千户带了多少兄弟，我叫人去安排兄弟们歇息！” 他们去商议，沈运却是朝着吴超走了过去：“怎么样，在府衙里，没受委屈吧！” “委屈到是没什么，他们也不敢过于为难我们，只是这次丢脸可丢得大了！”吴超脸有些发烧的说道。 “丢脸的可不是你！”沈运摇摇头：“你一个区区百户，有什么脸好丢的，真正丢脸的，可是你们北镇抚司，是你的上司刘佥事！这事情，你照实禀报他就是了，想来，这个脸，他是丢不起的！” 第三百四十三章 自以为是 抻量对方 第三百四十三章 自以为是 抻量对方 数百名官兵在县城里不住兵营，而是在沈记商行附近的客栈民宿找地方住下，这已经就是很轰动地方的事情了，更别说华亭县虽然是府城，但是地方真不大，没多大的功夫，差不多这些官兵从哪里来，来干什么，又干了些什么的事情，都已经被人全部弄清楚了。 而这些官兵住的是被府衙封了铺子和船的沈记商行的人接待的，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不少人伸长脖子，等着看这场官府互撕的好戏，看看到底是府衙的知府大人厉害呢，还是这守御千户所的官兵厉害。 消息传到城西别院的时候，刘希还没起床。 这里是松江府一个商人的别院，在松江府这小地方也算是一顶一的园子了，王家父子将他安排在这里，倒是充分体现了对他的重视。 刘希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人来松江府的，随从护卫也带了四五人，这其中有人早早听到这消息，立马就回来禀报了。 “这个沈记还有这种门路？” 听到随从的禀报，刘希愣了一下，“那王奇呢，叫他来见我！” “刘爷，那王公子从昨晚起就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不是吓的躲起来了！”随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蠢货，也就这么点胆量了，能调来官兵为其撑腰，也算是下了本钱，不过，这擅自调动兵马是什么罪名，他们难道就没想过吗？” 刘希身形消瘦，两颊无肉，此刻他冷冷一笑，更是露出点阴森的味道来：“这个知府也是一个笨蛋，只要抓住了这一点呵斥他们，难道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听说，小的听说，那带兵的千户跋扈的很，这松江府知府和他说道理，被他当着众人的面踹倒在地，颜面尽失……”那随从小心翼翼的劝道：“刘爷，要不，咱们暂且避一避，和这些当兵的没道理可说，你身子金贵，和他们犯拧，有些不值当！” “避什么？”刘希一愣：“你的意思，这沈记的人还有这些官兵，会来找我的麻烦？” 这随从可是他一直从北京带到松江府的，他做的什么事情，差不多这随从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此刻见到自己伺候的这位爷，一脸的懵逼，心里也是实在是无奈的很！ “爷，这些官兵，可是连知府大人都敢打……”他小声提醒道：“若是不是爷的意思，这知府父子，也不会为难那沈记商行不是……” “我可是殿下的人！”刘希不屑一顾的说道：“敢动我，他们那就是造反，是乱兵！” “万一，他们真是乱兵呢？”这随从对自己的主子的执拗和无知，实在是无语了：“刘爷，回头咱们可以慢慢找他们算账，但是这个当口，咱们真该避一避了，真要他们找来了，咱们可就走不到了，这些人，和他们说道理说不清楚的！” 刘希还待再说，就听得外面通传，王奇来了！ 他指着自己的随从骂了起来：“瞧你那点出息，王奇都来我这里了，还能有什么事情，还避，避个屁，这还是大明的地方吗？滚出去，让他进来，我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王奇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的疲惫不堪的样子，见了刘希的面，也没有前几天的热情。 “听说外面有点乱？”刘希可不关注他的这些东西，等到他进来，开门见山的说道：“是因为咱们生意的事情吗？” “是刘爷的生意，没有咱们！”王奇有气无力的说道。 “区区几个丘八，就吓到你们父子了，你们这样，我很难在殿下面前给你们美言啊！”刘希不高兴了，尽管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自己的买卖，分润给这王家父子。 “在殿下面前美言不美言的，咱们暂时顾不上了，刘爷，先把这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说吧！”王奇一副心死如灰的样子：“我是给刘爷带个话的，沈记的东家沈运，昨天来到了华亭，听说刘爷对他的买卖有兴趣，特意让我请刘爷过去，当面谈一谈的！” “一个小商人，也想见我！”刘希哼了一声：“真当他是个人物了！想见我的人，可以从这松江府排到京师去，我一个个的见，见的过来吗？” “刘爷，不是他想见你！”王奇咳嗽了一声，纠正着他的话：“是沈运让你过去见他！” “狂妄！”刘希勃然大怒，他这是真怒了，什么时候，一个商人也可以对他这样呼来喝去了：“你告诉他，想和我聊，来这里见我，他那点买卖，我瞧得起是给他面子，若是他不要面子，那就里子都没了！” “反正话我是带到了，刘爷去不去，那是刘爷的事情！”王奇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他说完话，也不顾刘希的反应，拱拱手就这么离去了，刘希哼了哼，任由他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从别院回到沈记，王奇一五一十将自己在别院的事情，全部回报给了沈运。 “沈公子，我可是将你的话全部都带来了，不过，那刘希，可没打算来见公子你，还说公子要和他要说事情的话，亲自求见他去即可！” “不来就不来！”沈运也不在意，扭头对着身边的李富贵说道：“富贵，你不是来查盐枭的吗，我看那个别院，没准就有盐枭躲在里面，若是遇见这样的情况，你们巡检司一般怎么做？” “当然是先派人盯着那里，不让人走脱，然后看看有没有人同党，若是有同党，等到他们和同党聚齐的时候，在上门抓捕，不过盐枭凶猛，一般这样的大案子，都得通知县衙府衙，请他们抽调些人手帮忙！” “府衙嘛！”沈运看着王琦：“也不知道这松江府府衙愿意不愿意搀和，要不然，你先派人盯着那里，先别让人走脱了就好，没准过几天，真有盐枭的同党会自投罗网呢！” “没问题，沈爷，我这就去安排！”李富贵领会到了沈运的意思，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用官兵围着一座民宅，那也实在是过份了一些，但是这这种事情，交给他巡检司来做，那是再方便不过了。 看到沈运指派自己的人去盯住刘希，王琦叹了口气：“沈公子，你们真的不怕得罪潞王殿下么，这事情，抬抬手，就当没发生不行吗，我愿意为你做这个说客！” 沈运回过头来，微微笑了一笑：“我就是想当作没发生过，人家也得同意啊，不着急，不着急，人家是在抻量咱们呢？” 第三百四十四章 自我膨胀 不禁即允 第三百四十四章 自我膨胀 不禁即允 最近几天，别院的附近，老是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出没，刘希有些恼火。 他有心去找王琦甚至他父亲，让他们派些官差，将别院附近的这些不三不四的驱散，但是，别说王奇这几天不见人，就连他派去求见王知府的人，也吃了闭门羹，据说是王知府当日吃了那千户的一脚，回去就吐血了，现在正在养伤。 刘希听到这消息，也是气的吐血，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听自己的随从劝说，避一避对方的风头。 他可不认为对方在地方上有点势力，就算了不起了，没错，对方经营的买卖，若是真的什么实力都没，他才奇怪呢。 正经是对方有点实力，知道他是潞王的人，应该是积极的贴上来，好好的谈一谈两家合作的事情才对，这念头，吃独食的，有几个能长久的。 不知不觉中，他都没又发现自己的想法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当初让那王启年封了对方的铺子，查抄了对方的船队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想的，若是对方毫无反应，或者对方的反应在他的眼里是个笑话，那么，这铺子船队，他拿过来就拿过来了，他一点都不会愧疚。 甚至包括对方的掌柜伙计，船工什么的，他也是打算自己用了，他要的是这样的买卖带来的收益，又不是想去做这买卖，他这么忙，哪里有时间理会这些闲杂事情。 潞王府里出来的人，做事情就是这么干脆，更别说他妹妹还是潞王殿下宠爱的女人，虽然现在没有名份，但是，有潞王殿下宠爱就行了，别的计较那么多干什么，难道刘家香火旺，还能出个王妃不成。 当然，若是妹妹给给潞王殿下生个儿子，那基本上这事情就更妥当了，刘家一门的荣华，这辈子是可以保证了，但是，这种事情，得靠运气，刘希可是清楚的很，他们刘家，论出身也好，论能力也好，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若不是趁着妹妹现在得宠的日子，为刘家日后捞点资本，怕是等到潞王殿下对妹妹厌倦以后，那可就说什么都迟了。 在京城里，他惹不起的人太多了，而且也不敢打着潞王殿下的旗号乱来，但是到了松江府这等小地方，他就肆无忌惮了，而知府父子捧他的臭脚，那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不出京城不知道，一处京城他才知道，原来潞王殿下的旗号，是这么的好用。 归根到底，他有些膨胀了，膨胀得有些认不清楚自己了。 膨胀得他都敢指使这松江府的人，直接扣了锦衣卫的百户。 但是，他膨胀，锦衣卫可比他更膨胀，吴超一出来，立刻就将自己的遭遇用锦衣卫的渠道，飞传给刘守有，刘守有曾经对他说过，若是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可以直接向他求援，而此刻，显然就是到了求援的时候了。 而锦衣卫的反应，也是非常的快，前后不到七天，从北京方面的回文就到了吴超手里，吴超一接到消息，立马就去找沈运了。 “沈运，刘大人那里来消息了！” “怎么说？”沈运正在和苏宝儿说话，此刻见到他来，也是停住了话头，立刻问道。 “那刘希的底细，被查得一清二楚！”吴超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之色：“不过是京城的一个破落户，宫中选秀的时候，他妹妹进了宫，后来被赏赐给了潞王殿下，现在据说是颇得潞王宠爱！” “然后呢？” 沈运点了点头，他也一直在等着刘守有的消息，要不然，这事情他真拿捏不住力道，尤其是事情涉及到潞王那里，他容忍那刘希这么多天，可不就是投鼠忌器。 “还有什么然后啊！”吴超嘿嘿笑了笑：“刘大人总不能直接告诉我，此人身后没有靠山，尽管弄他吧，告诉了这家伙的底细，我要还不知道怎么做，我这身官衣就白穿了！” “没有后患么？”沈运接过那消息，看了一遍。 “潞王殿下都未必知道有刘希这个人，他身边的人，也是他妹妹从潞王府里派出来伺候他的，说句难听的，他连潞王的外戚都算不上，我都就不知道，这小子是凭这么张狂的！” “那可以动了他了？”沈运点点头：“关于松江府府衙这边，刘大哥好像没说什么啊？” “这你就不懂了！”吴超哈哈大笑起来，他终于找到自己比沈运擅长的领域了，“这在官场上，没说什么，就等于说了什么，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合适，不让做，或者后果很严重的事情，那就提早说了，什么都没说，那就是放手去做了！” 他嘿嘿笑道：“小伯爷的兵，可以带回去了，刘大人说承他的情呢，这后面的事情，就让我来办吧！” “那好！”沈运也笑了起来：“你去给赵虎臣说吧，这几百人吃喝了这么多天，苏掌柜可是心疼的紧，心里不踏实，也不敢让赵虎臣和他的人离开，现在得到消息，总算是应该放心了吧！” “那王家父子，能不能教训一下就算了，不要太难为他们！”苏宝儿笑了笑：“经过了这事情，想来他们也知道咱们不好惹了，在这里，他们也不会轻易再来骚扰咱们，甚至若是有人骚扰咱们，他们还能拦着点，若是将他们弄了下去，换一个知府来，又得多一番手脚！” 吴超看了看沈运，拿了刘守有的尚方宝剑，他还真打算发一发飙的，不过，苏宝儿的话，貌似也很有道理。 “你先去料理那刘希的事情吧!”沈运沉吟了一下：“我也是时候，去拜访一下知府大人了！” 吴超点点头，走了出去，沈运回过头来，看着苏宝儿：“一起去？ 毕竟日后还是你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多。” “当然一起去！”苏宝儿白了他一眼：“你在这里乱来一通就走了，这乱摊子还不是我要收拾，这前前后后咱们的买卖都停了大半个月了，连席琳娜都急了！” “她个大掌柜的不呆在南京好好的处理生意，老是关注自己的那小破船，格局太小！”沈运哈哈笑了起来，“走吧，这些天，咱们的知府大人，怕是日子也不大好过！”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两不相帮 一场误会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两不相帮 一场误会 王启年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他就任松江府知府以来，一直都强势的很，连他的副手松江府同知都被他压制到长期告假在家，在自家府衙面前，被一个小武官当庭踹了一脚，不仅仅将他踹的斯文扫地，更是将他踹得颜面扫地。 守御千户所的人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留下他在自己的手下面前羞愧难当，当天就直接“病倒”了。 当然，有的事情看穿不能说穿，松江府府衙大小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病倒而陷入停顿，每个人都似乎在各司其职，倒是也没有停滞下来，而在府城的那些守御千户所的官兵，也似乎被约束到很好，没有做出搅乱地方的事情。 于是，大家几乎是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事情，就好像这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更没有人拿这事情去烦知府大人。 唯一能给知府王启年，带来外面的消息的，也只有他的儿子王奇了。 两人是亲父子，王奇自然是知无不言，将这几天外面的事情，每天都传回来王启年的耳中，原本王启年还有些愤愤，想到自己的丢的脸，甚至有豁出去参那赵虎臣一本的想法，不过，听着王奇带回来的消息，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显而易见，那个沈运，真正的对手是潞王府的刘希，人家根本就没有针对他王启年，若不是耳根子软了一下，听了那刘希的话，将锦衣卫的那些人给扣下了，甚至连当日在府衙前面那一脚，他都不必吃。 说起来有些令人气馁，不过，貌似那沈运，真没将他放在眼里，就连松江府封了他铺子和船队的事情，他也没计较，甚至都没要求松江府解封。 他几乎是发动自己所有的本事和人脉，去打探这沈运的底细，几天后，消息从南京那传了过来，那沈运基本上为外人所知的消息，差不多都被他打听得清楚了。 他心里是怎么的mmp骂人不清楚，不过，查封沈记商行和船队的官差，在他得到消息的当天，就被他全部召回了府衙，虽然没有明着解封对方的铺子和船队，但是，那也就是一张封条的事情，而他既然将人撤回来了，那已经足够表达出了他的意思了。 但是，虽然对方的目标是那刘希，但是，却是一直没怎么动作，而他将铺子和船队解封之后，对方的铺子和船队，也没自己拆掉封条，依然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这就让他们父子有些惶恐了。 这是对方还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啊，不过，自己好歹是堂堂一个知府，你一介布衣，哪怕是人脉通天，靠山扎实，真要这么找自己的麻烦，就不怕士林群起而攻之吗，你沈运好歹也是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啊！ 沈运上门，倒是按照规矩去见，赵虎臣可以跋扈，但是，他沈运可没那个跋扈的资本，至少，他得让人觉得，他没那个跋扈的资本。 接到消息来迎接他们的是王奇，见到沈运和苏宝儿联袂而至，王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沈公子，家父恭候你好久了！” 王启年的脸色有些苍白，见到沈运的时候，脸上居然带着微微的笑容，两人寒暄几句，商业互吹了几句，一个赞知府大人治理地方有方，一个夸沈公子年少有为，气氛一时竟然和谐的很。 “学生一直仰慕王大人，若是不是琐事缠身，当初在我那点小买卖在松江府落地的时候，就该来拜会王大人，可惜如今才得见尊颜，真是遗憾之至！” “哪里哪里，沈公子得魏国公看重，年纪轻轻就为南京武学总教习，日后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不过，这经商之道毕竟是微末小道，沈公子若是在课业上多下点功夫，那才不枉魏国公他老人家的看重！” 一个是底气十足的新贵，一个是官场老油条，几个回合的试探下来，双方都差不多明白，对方都知道了些什么，了解了一些什么，这对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是非常的有帮助的。 “其实，这次上门拜访，还是为了是我沈记商铺被松江府查封的事情，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查，想来知府大人心里也明白了，这纯粹是一桩误会，若是没有府衙的首肯，我这买卖可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这个，早就查清楚了！” 王启年正色说道：“正如沈公子所言，这原本就是一场误会，前些日子就可以派人前去解封的，只是我卧病在床，耽搁了这事情，沈公子尽管放心，明日起沈记商行，就看正常买卖了！” 王启年和王琦商量的结果，是不搀和在刘希和沈运的争斗中去了，原来不知道沈运的深浅，他们站错了队倒是可以原谅，俗话说的好，不知者不罪！而沈运的反应也体现了，他并不想过于追究他们的意思，若是这个是，他们不把自己摘出来，还一条胡同走到黑的话，那就是有些作死了。 一个是潞王的背景，一个是魏国公和安远伯的背景，安远伯的儿子甚至还赤膊上阵，一点矜持都不要了，他们两方，都是大块头，他王家父子固然可以赌一波站队，但是，这样的站队，能有多少回报不说，一旦站错了，那可就是粉身碎骨。 所以，沈运一提出这话，王启年立马顺坡下驴，这算是对方给自己台阶了，若不接着，那可是要摔死人的。 “如此，那就多谢知府大人了！”沈运笑着致谢。 王启年也愉快的摆摆手，若是这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该有多好啊！ 可惜的是，这世上的事情，总是不如意十之八九，他脸上刚刚浮现起笑容，就听得沈运咳嗽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既然是误会，那在我沈记被查封期间的损失，是不是应该松江府府衙来负责，知府大人据说赏罚分明，立身颇正，总不能因为一场误会，给我等这些微末小商人造成损失，坏了自己的官声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 讹诈知府 乐见吃瘪 第三百四十六章 讹诈知府 乐见吃瘪 王启年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大置信的问道：“沈公子你刚刚是说，让府衙负责你沈记这查封这些日子的损失？” “正是！” 沈运一脸严肃的点点头：“前前后后的快有月余，这些天不仅仅是商行，这商行的上下游的买卖，也因为松江府的误会，停顿了下来，这些亏空，我找松江府衙来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他顿了顿：“当然，若是不是一场误会，是知府大人纯粹看我沈记不顺眼的话，才有这些举动，这些亏空我也就认了，毕竟民不与官斗！” 见到他作势站起身来，在一边伺候的王琦，立刻出声：“当然是误会，商行的些许亏空，松江府衙，也的确是有些责任的！” “你看，知府大人，令郎看事情就明白多了！”沈运点了点头：“正好苏掌柜也在这里，回头我让他拿一份账目过来，就按上月的进出，定个数字吧，不过是一些小钱，也就是我眼皮子浅，才这么看重，知府大人当然不会在乎的了！” 王启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变幻了半天，终究叹了一口气：“沈公子说的有道理，的确是府衙这边做的差了，回头往苏掌柜拿账目到府衙这边来，定个数字，我想个名目，补偿于你们，也算是不寒了你等规矩商人的心！” “知府大人大气！”沈运站起身来，拱拱手：“学生还要拜访京城来的一位朋友，就不打扰大人了，学生告辞！” 看着两人离去，王启年半响没有出声，足足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头来，对自己的儿子问道： “奇儿，这沈运刚刚说的大气，是什么意思？” “想来数目会不小吧！”王奇苦笑了一下。 “这算是咱们花钱买平安么，给了这笔银子，他这破事，就再也不纠缠咱们父子了？”王启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毕竟是宦海浮沉多年，这点东西，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我看沈运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子，爹，破财消灾，反正咱们也不是拿咱们自己的银子，这事情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不过，我看沈运敢上门，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了，爹，你最近有听到什么别的消息吗？” 王启年摇摇头：“不管怎么说，咱们父子是绝对不搀和他们两尊大神的事情了，明日那苏掌柜来，你去接待一下，反正定的银子，你尽量拖一下，安远伯虽然不弱，但是潞王更是不好惹，等到他们分出胜负来，咱们在做决定！” “爹，还是你办事老道！”王奇点点头：“就按爹的意思办！” “他刚刚离去的时候，不是要去拜访一个来自京城的朋友么，这是要和刘希正面对上了，你出去打探一下，我要知道他们最新的消息！” 王奇点点头，走了出去。 知府衙门门外，沈运走了出来，苏宝儿有些好奇的看着沈运：“这事情对王家父子来说，就算完了吧！” “如果他们不再出什么幺蛾子，而且，将咱们的亏空填上，那就算完了！”沈运点点头：“不过，日后怎么样，还得看他们会不会做人了，吴百户可是在他们父子面前受了大委屈的，若是没有拿得出来的理由，就算我放过他们，锦衣卫那边，也不会放过他们！” 他对着苏宝儿说道：“这些话，你可以转述给他们，免得他们又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给我们添麻烦！” “我知道了！”苏宝儿点点，又有点疑惑的问道：“真的要是拿上月的进出账目定数字的，那可算一笔相当大的银两啊，这两父子，未必拿得出来！”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咱们定的数目，肯定不会超过十万两，他们会拿得出来的，放心好了！”沈运笑着摇摇头， “现在咱们回去吗？”苏宝儿也笑着点点头，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些日子，她也算是被这王家父子折腾的受害者之一，沈运也算为她出气了，她心里头也是愉快的很。 一想到明天王家父子看到自己整理出来的账目，看到给他们定的那数字的目光，她就忍不住心头一阵畅快，她一点都不担心王家父子反悔，这些银子，可不是沈运和她苏宝儿的，沈记身后的那些大块头，可都有份的，有了今天这话，哪怕明天王家父子当场自杀，这银子他王家宗族也得给拿出来。 “去吴百户那里看看，咱们来了这边这么久，那边想必也弄出一点眉目了，你难道不想看看吴百户是怎么对付那刘希的？”沈运笑着回答道。 “我当然想了！”苏宝儿吃吃一笑：“潞王府的人呢，当时可吓死我了，能看到他吃瘪，我为什么不看！”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朝着刘希所在的别院而去，俊男美女，招摇过市，身边还有一票护卫奴仆，着实在这华亭的大街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 从府衙到别院，哪怕不用车马，就这样徒步过去，也用不了半个时辰，等到两人到了那别院的时候，只见别院四周，空无一人，更是没人上来招呼他们。 两人相视一笑，就算没吴超的人在这里，这院子一直都有刘富贵的巡检司的人盯着呢，此刻这么一个人都没有，那毫无疑问，人都到别院里面去了。 “进去吧！”沈运朝着大门走去，轻轻的叩响了大门，与此同时，一声短促的惨叫声，从院子里头传了出来。 “要不，我还是不要去看了！”苏宝儿有些迟疑，锦衣卫的人的凶名，她是知道的，只是吴超等人在她面前，一直都很和气的，她没有意识到，这些锦衣卫到别人面前未必如此。 这院子的一声惨叫提醒了她，若是真的锦衣卫决意报复整治那刘希的话，只怕院子里的情形，有些难看了。 “既然做这样的买卖，有些事情，你还是要习惯的好！”沈运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就算是执掌了苏家，除非苏家不做这海贸生意，否则，也是少不了见血的！” 苏宝儿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展颜一笑：“没错，有些事情，我是要习惯的，总不成以后事事都要你来出面帮我！”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公子丑态 狐假虎威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公子丑态 狐假虎威 刘希从来没想到，那些曾经在他手里，想要圆就圆，想要扁的锦衣卫，变起脸来，竟然是如此的蛮横凶恶。 他贴身的小厮，不过是在对方说话的时候挑出来，指着对方呵斥了几句，那个锦衣卫的百户身边的人，就毫不留情的当着他的面，直接将小厮打翻在地，再狠狠的一脚踩在小厮指着他们的手上。 看到对方的脚在小厮的手上用力的踩着，耳边传来小厮凄惨的叫声，刘希没来有的感到有些惶恐起来，打的小厮，但是，和直接用耳光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没什么区别，这些锦衣卫，是一点都不打算给他面子了。 “给你面子，啐，你算什么东西？”吴超冷笑一声：“不知道刘大人官居几品，在哪个衙门坐堂啊？” “我可是潞王府的人，你们这样欺凌于我，就不怕潞王殿下震怒么？”刘希根本不搭理对方的话语，这种奚落的话，他一点都不在乎。 他只是提醒对方一下，莫为一时眼前的痛快，到时候，后果却承受不起。 “怕，当然怕潞王殿下震怒，不过，潞王殿下知道你是谁吗？”吴超嘿嘿笑了一下，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去，请刘大人安静一下，咱们和刘大人好好算算账！” “你们不要乱来，不要乱来！”刘希左顾右盼，自己身边的人，都被锦衣卫的人看住了，而松江府派来保护自己的人，却早就被自己赶回去了，此刻自己居然连呼救都只怕无人听得到。 一边说着，他一边退后，脚在台阶上绊了一下，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爬起来之后，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扭头就朝着内院连滚带爬的跑了去。 沈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可没想到自己进来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吴超回过头，看到他，也是尴尬的笑了一笑。 “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玩意！”吴超很无奈的说了一句，一挥手，身边有人追了过去，这宅子里外早就被围得严严实实，这刘希就是要跑，能跑到哪里去呢？ “我连狠话都还没说呢，不过是杀鸡儆猴了一下，就吓到这家伙了！” 苏宝儿的目光，从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厮身上掠过，小厮捧着血淋淋的手，正站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倒吸着凉气，却是不敢在大声叫唤了。 主子都跑了，还叫给谁听，不想皮肉再受苦，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你们几个，谁是潞王府的？”沈运对着那几个低头的随从招招手，让他们过来。 几人抬起头，看看面前的沈运，又看看一脸横肉的吴超，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吗？”沈运气的笑了起来，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玩意，跟着刘希大着潞王的旗号招摇撞骗，也幸亏自己底气还算硬实，这要换一个软点的，没准真被他们吓到了。 “小的曾经伺候过刘小姐……”那一只手血肉模糊的小厮，结结巴巴的开口了：“不过现在不在王府里了！” “是被逐出王府了吧！”吴超哼了声，面无表情的说道：“冒充宗室，祸乱地方，从你们的主子到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回到咱们锦衣卫的大牢里，有的你受了！” “大爷饶命啊！”那小厮顾不得手上钻心了的，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人也顿时矮了半截，他是潞王府里出来的，最知道王法的厉害了，这次抬出潞王府的名头，没吓到对方，那他就知道，再不求饶，只怕到时候死到哪里都不知道了。 “都是那刘希利欲熏心，想借着潞王府的名头，在民间敛财，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过多次，而小的也是被他胁迫，不得不从啊！” “小的和他身边的这些地痞流氓不同，小的真是潞王府出来的，奉刘小姐的命照看他的哥哥，小人的名字还在王府的家仆名册上呢！” “这人有点意思！”沈运微微点点头：“找个安静地方，我要问一问他，还有，那刘希逮住了就行，别太吓着他了，弄间屋子关起来，先饿他几天再说！” “知道了！”吴超点点头，朝着后院走去。 那小厮随着沈运，来到一处空屋子，进门就啪哒一声跪下了，他可是京城人，对于锦衣卫的可怕他是知道的，依仗着潞王府的名头，他可指着名字呵斥锦衣卫的百户，但是，将他身上潞王府的保护伞拿掉，他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而面前的这个少年，气度不凡，不仅仅沈记的那个女掌柜在他的身后，服服帖帖像个侍女一样，就连那锦衣卫的百户，也是在他面前被呼来喝去，他这点眼里劲儿都没有，只怕早就在王府里死了无数次了。 “小的有这刘希依仗着潞王他老人家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敛财的记录，每到一处，收了多少钱财店铺，小的都记了下来！” 小厮不待沈运发问，直接开口就说道：“不是小人有心机，而是这是小姐吩咐过了，刘希在外面用潞王府的名头敛财，不管敛了多少，都是要分一份给小姐的！” 沈运背负着手，看着跪在地下的这家伙，沉吟了起来。 见到他久久不说话，小厮越发惶恐起来，以前听说过的一些锦衣卫整治人的手段在他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走来走去，手掌的剧疼也在提醒着他，接下来是可以舒舒服服看郎中，还是有更严苛的刑法等着自己，就看眼前这位爷的心思了。 “柳姑娘，就是潞王最近宠爱的那个宫女？”半响，沈运才缓缓的问道。 “是，潞王殿下对她甚是喜爱！”小厮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这刘希的事情，潞王殿下知道么？”沈运继续问道：“还是说，这就是刘家兄妹自己的主张？” “潞王殿下一般不管这事情的！”小厮瞄了一瞄他的眼色，弱弱的说道：“下面的人，也不会拿这些扫兴的话题去烦殿下，不过，刘希倒是时常进献些有趣的玩意给殿下！” “明白了！”沈运点点头，潞王当然不会关注这些和他有关系的人打着他的旗号做什么事情，只要这些人不要惹出麻烦来就好，这种事情，在潞王府里，似乎不少人都干过，只不过，第一次遇见这么硬的茬子，而自身还这么没底气的，这还是第一回。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亏空难填 铁案如山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亏空难填 铁案如山 “这怎么可能！” 当王奇将账目拿到王启年的面前，看到账目上触目惊心的数字，王启年忍不住跳了起来。 “六万七千两，这是六万七千两银子，不是六万七千个铜板！”他简直是在大声的咆哮：“这银子，他们爱找谁要，找谁要去，反正我松江府衙是决计拿不出这笔银子来的！” “爹，人家虽然说的是松江府府衙，但是，指的就是咱们父子！”王奇有些垂头丧气的看着他的父亲：“账目我亲自核对过，真没多大的问题，这差不多一月来沈记的损失，只怕真不止这个数字！” “那他们岂不是一年有上百万两银子的进项！”王启年哼了一身，他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只怕，真是有的！”王奇叹了口气：“如今为沈记张目撑腰的，有安远伯，有锦衣卫，而沈运在南京是武学的教习，没有魏国公的意思，他能当上这个武学总教习吗，没准，这些银子里，还有魏国公府的一份，这么算起来，一年上百万两银子，还真不多！” 他犹豫了一下：“爹，只怕这账，咱们赖不掉！” “为什么不去找那刘希！”王启年的情绪，依然有些激动：“这事情就是这个祸害弄出来的，他不是潞王的心腹么，他这么大脸，这事情他难道摆不平么，沈运不去找这家伙，反而讹诈我们父子，真当我们父子是软柿子么？” “刘希已经被锦衣卫的人拘禁在别院了！”王琦摇摇头，有些可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从昨天起，别院那边，就全部是锦衣卫的人和沈运的人了，刘希到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这事情你确定么？”王启年一惊。 “沈运也去过那别院！”王奇又提醒道：“爹，咱们没得选择啊，沈运的人明显是压过潞王府的人一头，现在连锦衣卫都撕破脸了，这账，咱们赖不掉的啊！” “潞王府的人，会不会后发制人！”王启年沉吟了一下，问道：“或许是沈运胆大妄为，潞王府那百年反应过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爹！”王奇真有些急了：“就算潞王府那边反应过来，要对付沈运，那也是他们和沈运身后靠山的事情，到咱们松江府地面上，这事情就已经完了，人家连人都敢关，连您都敢打，你真以为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吗？” “但是，这亏空不给他们补上去，咱们这一关眼前就过不去，您总不希望上门来找你吧，锦衣卫要罗织罪名，那是里手行家，真要出事了，朝廷里，谁会为咱们说话？” 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烈，缓了一缓：“这也是苏掌柜的说了，得亏爹的官声一直以来都不错，不像其他贪赃枉法的官儿一样，要不然，就冲着咱们扣押那吴百户的事情，锦衣卫就找上门来了，区区一个百户难道真的这么大胆子？那肯定是有锦衣卫的高层授意了的啊！” “可是，咱们去哪里去找这六万多两银子！”王启年有些艰涩的说道：“若是六千两，咬咬牙咱们也就出了，但是，这是六万两啊，这不是要逼死咱们父子吗？” “爹，我看你和那沈公子，还是去好好谈一谈的好，您也别摆着知府的架子了，咱们就事论事！”王奇说道：“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对方的亏空是事实，但是，若是因为这亏空，就逼死一个知府，我想，这也绝对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事情！” “沈运现在就在别院，爹去的话，还能找到人，若是真的他离开了松江府，而苏掌柜对这事情又做不了主的，那咱们就更麻烦了！” “我这张老脸，迟早都要被你丢光！”愣了半响，王启年站起来，呼哧呼哧的指着王奇骂道：“看你结交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还以为真的给我分忧，为我早来臂助，结果是往家里招祸，就你这个德行，以后做什么都可以，千万别做官了，不仅坑爹，连自己都坑进去了！” 骂归骂，但是沈运还是要去见的，谁叫能做主的只有沈运呢。 稍事梳洗一番，王启年阴沉着脸出了门，朝着别院而去，这一次事情当中，他不仅仅是面子没了，连里子都快保不住了，他都不去想自己今后的仕途如何，只想自己如何过了这一关才好。 “银子太多？”沈运笑吟吟的见了他，听到他将这账目的事情一说，微微的摇摇头。 “说实话，王大人，这银子真的不多，要知道我这沈记，这份子发出去不少，这东家分一点，西家分一点，也就没多少了，若不是我查过王大人你平日为官如何，只怕这数目会更多一些，当然，你要一分银子不出，我沈运也认了，决计不会说半个不字！” 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我沈记其他的东家，会不会在意，我就不保证了！” “哪怕将我王家上下，剁成肉馅给卖了，也卖不出六万七千两银子来！”王启年没有被沈运的话吓到：“唯一可以值的银子的，也就是王某头上这顶乌纱帽了，若是沈公子要，尽管拿去就是！” “沈某可没这个胆子!” 沈运微微摇摇头：“不过，王大人在此事之中，做的可是有些差了，我好不容易劝说吴百户他们不追究王大人的作为，若是王大人什么都不付出点，就想从此事之中脱身，这天下没这么好的事情吧！” 屋子里没外人，沈运也不怕把话说的直接一些：“真要将你王家上下，剁成肉馅什么的，也不是办不到！” 王启年打了一个寒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温和的青年，似乎不大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言尽至此，何去何从，王大人自己斟酌吧！”沈运摇摇头送客，他才不会惯着对方。 王启年有些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事情谈到这个样子，似乎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终究你还是欺软怕硬，若是你真的后面蛮横，为何不找那刘希去，他才是罪魁祸首，就算我一时糊涂，做了些错事，也不是首恶，你这样为难我，何苦来哉！” “三万两！”沈运看着他失落的样子，突然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心里一动：“三万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再少了，另外，刘希冒充宗室祸乱地方一案，你要给我坐实了，这案子是你派员侦缉的，是你一手督办，上有锦衣卫的证词，下有苦主的告发，你若是能将此案办成铁案，那其余的银子，我替你想办法！” 第三百四十九章 理直气壮 所求于人 第三百四十九章 理直气壮 所求于人 王启年离去了，离去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一样的失落。 沈运的提议是他最后的让步，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显得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沈运的提议，但是，归根结底，还是此事当中，他对这刘希的怨气太大了。 因为担心自己有坎跨不过去，结果给自己找了个跨不过去的坎儿，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信啊！ 三万两银子，他用用力气，还是凑得出来的，但是王家也肯定是大伤元气了，此事到了他的面前，他没得选择，潞王府这边的人不保他，他只能往沈运这边靠，调转枪头对付刘希了，这个他的官声为人，没多大的关系，纯粹是生存所需，更何况，此事原委，他心知肚明，沈记可没招惹刘希，这纯粹是刘希自取其辱。 他没有丝毫的道德愧疚。 且不说他在松江府，如何纠结这案子，远在千里的北京城里，此刻，也是有人在同样的纠结这案子。 罗七的手，此刻已经上完药，厚厚的裹上了一层布，虽然看起来有些恐怖，但是实际上已经比起前些日子好了许多了。 此刻的他，正垂头站在潞王府某个屋子，静静的等候着他面前的一位年轻丽人看完手中的书信，他心里有些忐忑，甚至不知道若是面前的丽人震怒，他该如何为自己开脱。 良久，丽人看完手中的书信，轻轻的见书信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面对着窗外，似乎有些茫然的样子。 “罗七！” “小的在！” 足足过了好半响，丽人才缓缓的开口，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不算悦耳，但是，却带有一种奇特的魅力。 “当初你在府里犯了错，可是我央求殿下，饶了你一命，这王府上下，为你说话的，除了我，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小的一直都对姑娘的恩德记在心里，不敢忘却！”罗七低声的回答道。 “那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丽人回过头来：“我让你跟在我兄长身边，照看着他，你就这样将他一个人丢在松江府，然后独自回来的？” “小的也曾维护过刘爷！”罗七举起自己受伤的手：“小的如今有命回来给姑娘送信，那已经是小的的造化了，若是小的和刘爷都失陷在了松江府，那刘爷的事情，谁来回报姑娘！” 丽人沉默了下来：“下手的是锦衣卫，还有当地的守御千户所？” “没错，刘爷当初说动松江府知府扣了赶来的一个锦衣卫百户，不过没几天，那守御千户所的千户就带人到知府衙门门口，将那松江府知府当庭羞辱，直接抢了锦衣卫的人出来，没过几天，锦衣卫的人就过来找刘爷的麻烦了！” “而且，这一次，他们丝毫不顾忌姑娘和王爷的面子的了！” 丽人正是刘希的亲妹妹刘琴，此刻听到罗七的话，哪怕是她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还是忍不住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粉拳：“我给他说了多少次的，惹不起的人，不要惹，就算我成了王爷的侧妃，锦衣卫是怎么惹得起的人么？” 她胸膛起伏不平，真是有些怨恨自己这个不大懂事的哥哥了，平日里吹嘘自己多么能干，真正遇见厉害的角色了，连招架的本事都没有，只会找自己求援。 自己拿什么去救他，难道去央求王爷，说自己的哥哥打着王爷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被人扣住了，现在要王爷开口搭救么？ “现在我兄长怎么样！？” 她压抑这自己的怒气，总归是骨肉至亲胜过了怨气，看到了兄长求救的书信，却不知道他的近况，总归是心里挂记的。 “刘爷只是被软禁在松江府，虽然受了点惊吓，但是身体却是没什么大碍的！”罗七恭恭敬敬的回答，“刘爷的意思，是尽快回到京城了，离开那个鬼地方！” “看来，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刘琴微微放下点心思来，她也是一个心思八面玲珑的女人，一听到对方的做法，甚至面前还有被允许回来送信的罗七，她就知道，对方并不是打算往死里折腾他们兄妹。 她看着罗七：“能让你来给我送信，想来锦衣卫的人，应该还有别的话，让你带给我吧！说吧，他们想要什么？” “姑娘，有件事情怕是你弄错了！”罗七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事情是刘爷看上沈记的买卖开始，沈记做的是海贸买卖，这样的买卖，可不是一个锦衣卫的百户，或者是，仅仅靠着锦衣卫可以做的成的！” 他按照自己离开松江府的时候，那位教给自己的说辞，给刘琴解释道：“这买卖当中，不仅仅是有锦衣卫的份子，也有一些侯爷伯爷，甚至公爷的份子，而在江南，更是有着不少商人家族与其来往，这一次，刘爷捅的篓子真的大了，若是此事对方较真起来，没准都能牵连到王爷身上！” “以陛下对王爷的恩宠，难道王爷还怕这点小事情不成！”刘琴不屑的说道。 “王爷当然是不怕，但是姑娘呢？”罗七低头说道：“事情闹大了，王爷固然无事，但是日后一看到姑娘来，肯定就是会想起这事情，甚至想起刘爷来，到时候，只怕受到损害最大的，还是姑娘啊！” 刘琴沉吟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没错，锦衣卫有这能力将事情闹大，这事情，怎么都不能让那个王爷知道！” “而且，主事的那位沈公子说了，他们也无意和姑娘作对，和王爷作对，只是刘爷实在是逼得他们无路可走，才不得不和刘爷碰上，若是姑娘能体谅这一点，那么，大家坐下来，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话怎么说？”刘琴抬头，目光之中有些警惕。 “刘爷赚的那点钱，在对方眼里，根本就是一个笑话！”罗七毫不掩饰的说道：“若是姑娘需要钱财，只要给对方说就是了！甚至他们不仅仅可以揭过这事情，放过刘爷，还可以为刘爷找个正经来钱的门路，只给为姑娘输送钱财！” “他们想要什么！”刘琴轻蔑的笑了一笑，天下的没有这样的好事，她清楚的很，自己肯定是要付出什么的。 “这个简单，只要姑娘在合适的时候，为他们在王爷面前说几句话就可以！”罗七低头回答道。 第三百五十章 翻天覆地 俯首称臣 第三百五十章 翻天覆地 俯首称臣 刘希这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厉害，虽然锦衣卫的人没怎么折磨他，每日也有吃喝送进屋子来，但是，除了他住的这个屋子，他哪儿都去不了，而且，他身边的人，他一个都看不到。 到了晚上，他更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就算勉强睡着了，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立马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然后就是彻夜难眠。 几天下来，他人已经瘦了好大一圈，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神经兮兮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大叫大喊，要和那沈运见面，但是，不管他怎么叫喊，看守他的人，也只当是没听到，若是他想做出硬闯出屋子的举动，站在门口的守卫，肯定是几刀鞘毫不含糊的拍了过来。 在发现和这些看守毫无沟通的可能之后，他放弃了自己的呼救，从开始的怨恨那王启年王奇，到怨恨自己身边的废物，到最后，他已经丝毫生不起什么怨恨的心思了，只想有人来搭救自己，将自己救出这破地方。 锦衣卫让他给自己的妹妹写信求救，他毫不犹豫的写了，并且按照锦衣卫的要求，没有泄露丝毫别的信息，算起日子来，这信已经送出去快十来天了，但是，却一直迟迟没有回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封信，有没有送到自己妹妹的手中。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草草吃过点看守送来的东西，刘希就盯着房门发呆，这些天来大部分的时间，就是用这种方式度过的。 门外吱呀一声响动，他条件反射般蹭的一下弹了起来，阳光从外面射进屋子里，有些刺眼的很，他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想努力看清楚外面走进来的那个人的模样。 “刘爷，是我，罗七啊！”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的面前，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罗七，对，你是罗七，是我妹妹派你来接我出去的吗？是不是她求动了王爷，让王爷好好的教训一下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爷，爷，你少说几句！”罗七愣了一下，回头关上门：“爷，我是带来了小姐的消息，你得仔细听好了！” “小姐说，这事情她知道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若是你想出去，你得老老实实的按照小姐的吩咐做事情，否则，这事情小姐就不管了！” “小姐她说什么了，你说，你说！” 此刻听得能出去，不管自己的妹妹说什么，刘希都绝对会听的，他知道天下的人都靠不住，但是，自己唯一的的嫡亲妹妹，绝对靠得住的。 “小姐说，你备一份厚礼，用潞王府的名义，去一趟松江府衙，这一次，我带着王爷的信物，那知府绝对不会再觉得刘爷是在大话诳人的！” 刘希点点头，这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这事情看来，还是妹妹向王爷开口了，要不然，怎么会有王爷的信物。 “此外，你得见见沈运沈公子，小姐说了，你以后就在沈记商行做事，沈运公子会安排你的差事，当然，刘爷你肯定会怨气，觉得拉不下这个脸面，不想做这个差事也是可能的，为此小姐特意吩咐过，若是你不愿意的话，从此刘爷是刘爷，小姐是小姐，再无一丝半点的瓜葛！” “怎么可能！”刘希哆嗦着嘴唇，“琴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姐是这样吩咐小的的，当然，还有书信！”罗七将从自己的贴身的衣物中掏出一封书信：“这信里说的清清楚楚，不过小姐吩咐过，等到刘爷看完后，刘爷要当着小的的面，将这书信毁掉！” 刘希哆哆嗦嗦的打开罗七递过来的书信，从头看了一遍，突然之间，他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罗七却是不管他为什么发笑，从他手中拿过书信，手中火折子一闪，将那书信化为灰烬。 “小的的话和书信，都带给刘爷了，刘爷打算怎么做，还请示下！” “我还能怎么做？”刘希惨然笑道：“给我梳洗一番，我去见那沈运好了！” 外面看守的锦衣卫，不知道什么早就撤走了，片刻之后刘希走出门来，站在屋檐下，看着身后的屋子，恍若隔世。 罗七在前面带路，来到一处屋子前面，那个面貌凶恶的锦衣卫百户，也在那里。 见到刘希走了过来，他走上前来，狠狠的一拍刘希的肩膀，吓的刘希就是一哆嗦。 “刘公子，这些日子得罪了，千万别在意啊，不过，以后大家是自己人了，你也没啥好在意的了，是不是！” 刘希勉强的朝着他笑了笑，走了进屋子。 屋子里，一个年轻人正和一个女孩在说着什么，刘希认得，女孩是那苏宝儿，这年轻人，毫无疑问就是那沈运了。 “刘希见过沈公子！”他走了过去，微微弯下腰来。 沈运的眼神，朝着他扫了过来，看到他对自己弯腰，他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妹妹的意思，罗七都转告给你了？” “刘希知道了！”刘希低着头回答道。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一旦第一次对着某人表示臣服低头之后，接下来再用这样的姿态和对方说话交流，就再也没有任何的障碍了。 “知道了就好，跟着我好好干，比你在外面打着潞王府的旗号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好，既惹事还赚不到钱！”沈运微微一笑：“刚刚我还在和苏掌柜说，咱们今后在京师，也要有自己的铺面，你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不过，眼下咱们的买卖，你还一窍不通，苏掌柜会教你一些，还有以为大掌柜，有机会你会见到的！” “一切但凭沈公子……不，但凭东家吩咐！”刘希点了点头：“不过，随着苏掌柜历练之前，松江府那边，我还要去转圜一下，免得那松江知府怨恨于我！” “哈哈！”沈运大笑了起来：“王知府的确对你的怨气很大，不过，转圜就用不上了，你打着潞王府的旗号，冒充宗室祸害地方的案子，已经在松江府里办的妥妥当当了，虽然案卷如今都在我手里，但是，你现在去，只怕除了自取其辱，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所以，你就没必要去了，以后和松江府打交道的事情，让苏掌柜去做就好了，你专心在这历练经营上的事情就好！” 他看着刘希：“好好做，别想些不该想的，以后你就会知道，你现在的选择，是对你们兄妹最好的选择，对你们兄妹，甚至我，都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暗为臂助 尘埃落定 第三百五十一章 暗为臂助 尘埃落定 松江府的事情，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有王启年对刘希案的查证卷宗在手，无疑不怕刘家兄妹再翻什么风浪起来，至于和刘琴之间的协议，这一点，沈运直接将事情告知给刘守有了。 相信以刘守有的眼光和作风，有这么一个能对潞王施加影响的机会，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候帮自己一把的助力，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不过，他和那刘琴之间，用方式接触合作，那就不是沈运关心的事情了，甚至连许诺给刘琴的一些银钱上的东西，他也不会从自己这边拿出一两银子来。 刘守有已经从他这里拿走巨量的利润了，这笔开销，应该由他自己负责了。 双方似乎都是皆大欢喜，除了王启年父子。 三万两银子，已经伤了王家的元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家也喘息好几年才能恢复过来，不过，在将银子交给苏宝儿的时候，王启年可是没打磕绊，倒是王奇，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些沈记商行的事情，似乎有意从沈记哪里倒些货物，在本地发卖贴补下这次的亏空。 苏宝儿自然无可无不可，给了对方一个模糊的答复之后，回头就禀报了沈运。 “这事情你看着办，你散货往苏杭南京那边散货，本地也可以散点货，让他赚点小钱也没关系，反正货物不出松江府，不要出现自己的货物打自己的货物的事情就好，还有那李富贵，此人维护我们商行心切，我也打算奖励一下他，你看着办吧，华亭这边，可以给王奇，青浦那边，给李富贵就好，跟着咱们的人，总归让他们都沾些好处才行！” 无非是地区经销商的套路被，沈记做总销售，每个州府，没个州府下面的县都路放一个经销商。可以是当地豪族，也可以是官府中人，这张网铺开来，沈运相信，至少再像刘希这样的找事的事情出现的概率，会大大的降低，无论谁想挑战这样一张网，先得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这张网的反弹。 商行恢复了运行，沈运也终于可以回南京了，不知不觉，这一趟出来，已经接近三个月的时间了，从接船到去倭国，然后到回松江府这边，前前后后耽搁的时间可不少，这天气都已经渐渐的冷了起来，万历十一年，居然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了。 回南京的时候，沈运坐的是自家的船只，悄无声息的在刘家港下了船，沈运去了自己的庄子一趟，这次从庄子里带出去的人，几个月的历练，如今也是堪堪可用了，带着他们回庄子，也算是给后进的少年们做个榜样，此刻，也是和自己的诸位教习正式交接一下，这些人，从此就成了沈家的家丁了。 庄子里陆陆续续又有了四五十人，这些人，虽然沈运不再，但是周夫人却是按照沈运的吩咐，一直都在市面上搜罗着这少年，而东方强和其他的水战教习，在带过一茬人之后，也有了经验，此刻按照以前教习的办法，训练着他们，也是一副井井有序的样子。 沈运带着这些少年出去历练，然后平安回来，无疑是证明他们教习的办法非常有效，而沈运对于诸位教习，也是大笔的赏赐下来，一点都不心疼，现在花些银子给自己的培训团队，沈运觉得这银子花的相当的值，而不客气的说，随着他的眼界的提高，等闲几百几千两银子，已经早不放在他的眼里了。 于是，当天晚上，庄子的一片欢腾景象，新来的少年们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爷，又耳闻目濡自己的那些师兄们如今的风光模样，一个个不知道多羡慕了。而沈青这些少年，也终于有了吹嘘的对象，将这几月来的经历，在这些萌新面前，说的回肠荡气，精彩无比。 “沈相公！” 喝了一点点酒，沈运就回到庄头为了准备的屋子了休息去了，这个时候，东方强找了过来。 “沈相公不在的时候，庄子了来了几拨人，说是都是沈相公武学的学生，听说庄子在训练沈家的家丁，他们很有兴趣来教习一下，不过这事情我不敢做主，所以，一直不敢答应！” “我不是说了，我若是不在的时候，有事情要决断，可以询问夫人和叔公的意思么？”沈运奇怪的问道：“他们不是来捣蛋的吧！” “捣蛋倒不是！”东方强笑了起来：“我感觉好像他们就是想拿这些人练练手，毕竟以后他们当中可能不少人都要到军中任职的，事先演练一下如何带兵，在过瘾的时候，也长了见识阅历！” “这是好事啊！”沈运想了一想，回答道：“我的那些学生，大都都是勋贵子弟，哪一家不是替朝廷杀出来的功爵，多少都是有点本事在的，他们愿意教，我的这些人，哪里有不学的道理！”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东方强点点头：“不过我这事情，询问过公公，公公说，这庄子里的人，都是沈相公你的家丁，不管这些人要教什么东西，得沈相公你带头才行，要不然，将来这些家丁，在遇见事情的时候，听谁的，听他们的老师教习，还是听沈相公里的！？” “叔公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这事情我知道了！”沈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回头在棋盘街，寻一处宅子吧，算在我头上，你一家大小，到时候其乐融融的，岂不是更好，你们夫妻在庄子里呆着无所谓，孩子大了，得给他们寻个好点的老师，得好好的读书识字！” “谢沈相公！”东方强大喜过望：“早就有这想法了，可惜的是，南京城的宅子，价钱实在是贵了一些，如今东方有了栖身之所，为沈相公办起事来，就更加有干劲了！” “这也不早说！”沈运笑骂道：“庄子里的事情，你得抓起来，总之，我要庄子里走出去的没一个家丁，都是能打，能听话，敢为主家效死之人！你若是办到了这一点，别说一处宅子，就是你的徒弟们，每人一处宅子，我也不会心疼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手帕之交 大妇气度 第三百五十二章 手帕之交 大妇气度 阔别数月之久的家，依稀有点陌生，尤其是走进家门，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孩，咯咯笑着从沈运面前跑过，沈运应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东方强的两个小孩，一直在自己家里住着陪着冯保呢！ 沈财正在台阶上，做着什么，看到一大票人进门，正要说话，一脸看到沈运，掉头就往后面跑去，一边嘴里还大声的叫喊着：“夫人，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又不是鬼子进村了，这么夸张做什么！沈运翻翻白眼，走进自己的大门，没走几步，吴胜男已经带着一大票人从里面迎了出来，他身后几个妇人，沈运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也不说一声，悄无声息就回来了！”吴胜男似乎是想扑上来，却是想到了什么，生生的止住了脚步，为沈运掸掸他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一路累坏了吧！” “还好，昨天在庄子里过的夜！”沈运笑了笑，外头看着她：“起来似乎清减了一些了！” “真的！？”吴胜男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我怎么感觉胖了好多呢！” 她身后的几个丽人，吃吃的笑了起来，吴胜男脸微微一红：“相公，这几位姐妹是我这几个月结交的，我们刚刚正在后面说话呢，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没事，你们且说话去！”沈运笑了起来：“自己家里，有什么客气的，叔公在吗，我有事情要和他说说！” “小的这就去请叔老爷回府！”沈财在一边立刻回答道：“叔老爷在附近散步呢，不会走远！” “那我和姐妹们就不打搅相公了！”吴胜男笑着点头：“等相公忙完，我再替相公洗尘！” 沈运不以为意的看着一群女人进去，以前他老是担心吴胜男一个人在府上无聊，她的性子，除了这棋盘街的这些街坊，和其他人又不大合得来，唯一和她有话说的周倩儿，欧阳燕等人，却是一个个忙的要死。 如今看到她有自己的朋友，在一起聊天说话，沈运也是大感欣慰。 冯保很快的就回来了，见到沈运，他眼睛就是一亮，沈运一去就是几个月，他没少替沈运担心，此刻见到沈运站在自己的面前，虽然安然无恙，那担心是没了，但是，他更关心这几月里，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席琳娜回来，说在松江府那边，有个知府坏咱们的事情！”冯保笑呵呵看着他：“此刻你回来，想来这事情你已经料理好了！？” “都料理好了！”沈运点点头，一边品尝着自己小厮送上的清茶，惬意的呼了一口气：“不过是那松江知府先要巴结潞王，被一个和潞王有关系的家户给骗了！” “真的吗？”冯保笑的大有深意：“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哦！”沈运反应了过来：“刘大哥给你老人家来信了？” “你这事情办的不错！”冯保毫不吝啬的赞赏了他一句：“现在你这小身板，别说和潞王碰，就是和那知府碰，没刘守有帮你出头，你都未必碰得过，使唤安远伯家的傻小子，可不叫什么本事，而且这事情，事关军队，能少动就少动的啊！” “能搭上潞王的线儿，对刘守有来，意义非同凡响，若是在某个合适的时候，潞王给陛下提那么一句，以陛下对潞王的宠爱，对刘守有的帮助必定重大，为了维持这条线儿，花多少银子都值得，那个刘琴，守有将她的底细查得干干净净，王妃是不想了，但是若是成为潞王的侧妃的话，倒是可以动动脑筋！” “这事情可就得刘大哥自己操心去了，我除了会做点小买卖，其他的都不懂！”沈运摊摊手，表示出自己甩手掌柜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个人，刘大哥可能有用，怎么就算将那刘希办成铁案，除了惩治一下对方，得罪潞王的女人，咱们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不是……” “我就说了，你是个会做生意的，沈富的后人，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冯保欣慰的点点头：“总之，这事情办的不错，其他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去倭国的船只，变成了船队！”沈运回答道：“接船的时候，出了点小茬子，不过没什么问题，就当带着这帮小家伙历练了一下！” “嗯！”冯保点点头。 “进出的货物多了，那莱娅和席琳娜，也将他们拉到商行里来，给了他们一点点小份子，如今看来，她们到是很挺卖力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笼络人心，好像也有一套！”冯保点点头。 “倭国那边，大友清雄已经开始和他哥哥争权，我为了拉了一个实力不错的盟友，还为了他找了点来钱的门路，不过的到底这家伙扶持得起来还是扶持不起来，我也不确定，得看事情发展如何了！” 说道这里，他突然想起自己纠结了好久的事情来：“对了，叔公，为了让大友清雄安心，我和桂姬定了婚约，可能要纳她为妾，这事情我还没给胜男说……” 见到他一脸的纠结模样，冯保忍不住翻翻白眼：“大丈夫三妻四妾，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虽然那桂姬是个倭人，但是，胜男这丫头才更放心这倭人不会登堂入室，做个妾身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点点头：“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了，若是胜男这丫头有什么不满意的，让她来给我来说，你没看见大宝小宝这两孩子多可爱，我还指望着你给我生几个小家伙叫我叔祖宗呢！” “那我就放心多了！”沈运如释重负的说道：“回来的路上，我一直都在琢磨怎么给胜男说这事情呢！” “放心，她有大妇的气量的！”冯保微微哼了一声：“你没看见，她如今的手帕交们，不是盐运副使的夫人，就是户部主事的正室，她如今可不是没啥见识的女孩儿，你沈家也是在南京城里，有些名声的大家了，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他看了沈运一眼：“你以为你走了这几个月，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事情，是谁处理的，若是什么事情都来问我，我累都累死了，胜男这丫头，绝对是你的贤内助，你别想那么些有的没的事情，快点和她给我生个小家伙带带才是正经事情！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一放，你们成亲都多久了，你不急，我还替你着急呢！” 第三百五十三章 家长里短 福为祸依 第三百五十三章 家长里短 福为祸依 冯保还真把沈运当作自己的后辈了，那种长辈迫切盼望新的生命出现的情绪毫不掩饰的在沈运面前释放开来，天伦之乐，含饴弄孙，这样的事情，或许在以前，冯保自己都不敢想象，但是，先前他却是这么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沈运除了笑着转换话题，他还能说什么呢？ “东方强说，有武学的学生，想去庄子那边演练下自己的所学，这事情他给您说了，您说等我回来处理？” “你这武学，虽然当初成立起来，是约束那些小崽子们为主，但是，最近好像有人在拿这个说事！” 冯保点点头：“南方那边土人作乱，朝廷调了兵马过去，你武学里也去了几个吧，这几个小家伙在那边，表现着实不错，狠是打了几个胜仗，兵部那边，有人察觉到这事情，于是纷纷闹腾，这武学得加强监管，纳入朝廷的监管之下！” “这是好事，谁也无法出面拦着！”冯保摇摇头：“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兵部那边，会拿出一个章程来，然后会有官员派过来，你这个总教习，如果不想受兵部官员的钳制，只怕是干不长了！” “没事！”沈运豁达的笑了笑：“当初接这差事，也是赶鸭子上架的事情，如今不做，也不是身可惜的事情！” “武学也要搬迁，以兵部的那边的人的做派，银子或许他们没多少，但是，地方他们却是有的事情，换个大一点气派一点的地方，也是可能的，这事情兵部肯定会派人和你来说，你做好准备就是！” 沈运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这事情了，武学他还真不怎么上心，要不然，也不会一丢这么就也懒得打理了，朝廷若是趁着武学出了成绩的时候，将这武学收回去，他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所以，那帮小崽子要拿你的人练手的事情，是断断不行的！”冯保摇摇头：“你一介商人，凭什么让朝廷勋贵为你训练家丁，你想做什么，你居心何在？” 他看着沈运，“只要有人在你麻烦的时候，拿这个出来说事情，你就又多了一桩新的麻烦，东方强当初连我东厂的番子，那帮不中用的家伙，也能练的如虎似狼，你那些人，放心让他折腾，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我明白了！”沈运受教不浅，这种人心上的事情，他还真没冯保看的透彻，在他起步的阶段，这精忠武学或许为他上一道护身符，但是随着他的成长，也随着越来越多的目光关注到了这里，他再把持这武学，就不合适了。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一直聊到吴胜男派人来请他们去用饭，席间一家人其乐融融，已经聊的差不多的沈运和冯保，在席间都没怎么说话，倒是吴胜男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家长里短的事情，两个男人含笑听着，都很享受这种氛围。 “我都知道，咱们家的贵妃笑，如今名声都传到京师那边去了，最近这段时间，好多人派人来咱们铺子求购，不过倩儿那丫头也是倔强的很，说是你吩咐过的，每月就是做那么多，刚刚王夫人他们来，也提了这事情，我还真不好回答，我总不能说我的话我自己掌柜都不听吧！” “倩儿最近忙的很么？” “能有什么忙的啊，铺子里的生意都固定了，每个月做完自己的定额，他就和佳佳跑的没影儿了，反正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每月缴上来的银子没少，我也就没关注了！” “嗯，那边你有欧阳看着，倒是不用太担心，薛先生还没消息么？” “去了京城好久了，差不多和你前后走的，我问过叔公，薛先生是不是不回来了！”吴胜男瞟了一眼正在给孩子喂饭的冯保：“叔公说不用担心！” “叔公说不用担心，就不用担心了！”沈运笑了起来：“看来，家里的事情你打理的很好，一点都不用我担心！” “哪里有，感觉每天都好忙，但是一天下来，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想一下，又不知道自己这一天都忙了些什么，这还幸亏家里的大事，都叔公帮我出面处理了，那些小事呢，又有周夫人帮我给办了，我也就只能做些不大不大不小的事情了！” 说道这里，吴胜男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周夫人的男人，那个上次出了丑事被派到外面巡按地方的家伙回来了，派人找过周夫人几次，甚至亲自还来了咱们府里一趟，想让周夫人回去？” “周夫人怎么说？”沈运放心了筷子，若不是吴胜男提起，他都差不多忘记那个人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脸回来找周夫人。 “周夫人不见她，他就找到咱们府上来了，后来我让身材给李二狗说了一声，他的人就不敢过来了，相公，咱们这算不算那是拆散人家夫妻啊？” “哪里有这么麻烦！”沈运摇摇头：“当初她们娘俩可是他亲手放弃的，现在回来，又想求她娘俩回去，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如今倩儿和佳佳姑娘交好，那周大人没胆子去纠缠倩儿，只是周夫人在咱们家，做着管家的事情，怕是他记恨上咱们家了，上次他就说过，这事情不成体统，是辱了他们家的门风！” “这种牛皮糖倒是恶心的很！”沈运也有几分无奈，人家是官，自己是民，若说道理的话，人家官夫人到一个百姓家做管家，的确是不成体统，但是，以那人的淡薄心性，别说周夫人不愿意回去，就算愿意回去，自己也不放心啊！ “兵部针对你武学的事情，也有此人在其中上蹿下跳的影子！”冯保抬起头来，仿佛是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北京容不下他，南京也容不下了，回头你和周夫人聊一聊，若是真的不愿意见此人，不如给他寻个差事，远远打发了吧！” “若是苦差事，人家又回来了，毕竟他官儿不小了，听说以前可厉害了！”吴胜男不懂官场里的道道，但是对于冯保的无理由信任，她认为冯保肯定有能力打发走对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一下对方：“不如干脆给了谋个好差事，打发到远远的，他也不用惦记周家娘俩了！” 沈运一愣：“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便宜，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但是占便宜也就是吃亏呢！”冯保笑了笑：“谁说的死呢？” 第三百五十四章 访客如云 强强结盟 第三百五十四章 访客如云 强强结盟 沈运回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很快，沈家开始热闹起来，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前来拜访。 席琳娜，陈礼等人，作为下属来拜访，那是清理中事，南京城的生意，虽然名义上席琳娜是商行的大掌柜，但是实际上出了海贸的事情，别的事情，席琳娜基本是不插手的。 而等到南京到松江府的航路开通，她几乎将全部经历都投入到自己的船队上去的，所以，陈礼实际上南京城了沈记买卖的掌舵人了。 他们三人，或者再加上一个苏宝儿，就算是如今沈记的高层了，三人聊了一会，也没什么新鲜事情，都是一些买卖上的事情，于是，很快他们就告辞了。 这也是沈运离开太久，有必要他们亲自来一趟，若是平时，自然没有这么正规。 李二狗，郑宽等人，自然也是要上门拜访的，李二狗虽然如今势力大增，青龙会在南京城的地下世界攻城略地，郑宽也貌似已经金盆洗手，但是二人心里都清楚，他们都是靠着沈运讨生活的，沈运才是他们的靠山，没了沈运，他们什么都不是，大老板回来了，若是都不上门拜访，那这个下属就做的太失职了。 沈运应付这些场面如今是得心应手，三言两语，就将两人打发走路，两人走的时候，还满脸笑容，心情愉快的很。 不过，这些正常的客人来过之后，不正常的客人就开始来了。 最先上门的人，沈运实在是没想到，居然是郑玉婵，如今沈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靠着沈记药铺的买卖，郑家镖局已经不复一年前那种等米下锅的场面了，也不知道她听说了什么，居然找上门来，直接找到吴胜男。 两人的关系在郑玉婵的刻意经营下，一直都保持的很好，不过，这一次郑玉婵要求的事情，吴胜男可做不了主，少不得将她到沈运面前，让沈运直接和她去谈。 “沈记商行如今在江浙一代，已经是小有名声，发卖货物大多数都是由当地商行请的护卫保镖来保证货物的安全，这一块，其实我们郑家镖局，也可以做！” 郑玉婵扭扭捏捏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这一年来，因为我们镖局慢慢做的火红了，以前不少自谋生路去的师兄弟，又回到镖局来了，镖局的力量大增，俗话说，做生不如做熟，如果能到沈记找到饭吃，我这些师兄弟，也不用到处去找饭辙去了！” “这个时候，你找我谈没用，你得找苏宝儿谈，甚至找席琳娜谈都比我谈有用！”沈运哑然失笑，这样的买卖，他如今何曾看在眼里了。 “但是他们都是沈相公你的人！”郑玉婵急了：“你沈相公一句话，可不比我说破了嘴还管用么？” 沈运微微笑了起来，做生意找合作伙伴，讲究的是互利互补，自己固然是可以帮郑玉婵一把，将自己商行的所有护卫都交给她，但是，好歹这得有个理由吧，如今他沈家核心力量有众多家丁，海上有张到到霍大虎等人，外围力量有青龙会，貌似真没理由再去关照郑家镖局。 作为街坊，他能将药铺的护卫买卖交给郑家镖局，已经算是酬谢对方当初和自己合作为武学腾场地的事情，这种酬谢，总不能持续一辈子吧！ 见到沈运笑而不语，郑玉婵有些气馁，看起来，只怕是难以说动沈运了，她不禁将求救的眼光投向吴胜男。 “这买卖很大么？”吴胜男一般不会干涉沈运的事情，此刻见到她的眼光，也有些于心不忍：“如果不大，反正找谁做都是做，玉蝉咱们是一起长大的，不如让他们做好了！” “也不算很大，一年万来两银子的进项是有的！”沈运笑了起来：“这样吧，看着胜男和你交好的份儿，我不反对这事情，但是，你如何说动席琳娜和苏宝儿，那就不关我的事情了，你看如何！” 郑玉婵的事情，算是这么结束了，但是，接下来的客人，更加奇怪，居然是张家的的家主张旭。 从接船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和张家的恩怨，沈运现在想起来，仿佛是上个世界的事情了，他还以为张家早就按照当初和他的约定，已经彻底退出了南京城呢，没想到张旭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不，我是听闻沈相公回到南京，特意前来办法的！”张旭没了以往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甚至有些憔悴，张家这一次和沈运的争斗中，算是元气大伤，这其中，大半压力，只怕都着落到了他的身上。 更别说，他还有亲族血脉因为这事情而死，说起来，他应该是和沈运仇深似海才对，只是此刻他面容憔悴是憔悴，但是，却没有多少怨恨之意。 “我这一次来，是想和沈公子谈谈合作的事情！” 他知道沈运对他的观感不敢，所以，没有其他的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在海外贸易上，我张家一直是以倭国为主的，如今沈公子的船队，也是以倭国为主，只是我张家的船队，主要在长崎，沈公子的船队，是跑博罗町大友家附近吧！” “没错！”沈运坦然承认道。 “倭国金山银山，我张家搬不完，你沈公子也搬不完，但是，若是来搬的人多了，咱们两家搬的就少了吧！”张旭直白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什么？”沈运看着对方，他有些猜到对方的来意了。 “结盟！”张旭毫不犹豫的说道：“虽然我张家在大明争斗不过沈公子，但是若是真是殊死一搏，在海外和沈公子争斗，怕是沈公子讨不到，但是，我们为什么要鹬蚌相争，让不相干的人得力呢，正经是我们两家应该联合起来，把持所有到倭国的贸易，这样是最划算的，沈公子高才大略，这一点，怕是早就看到了吧！”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你又重新玩的一个把戏，实际用心，对我居心叵测呢？”沈运好不客气的说道：“当初你知道我开辟倭国航线的时候，反应也不是这样的！” “此一时彼一时！”张旭脸色如常，“若是沈公子有本事开创自己的基业，也保不住自己的基业，被别人吃掉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然沈公子不比我张家弱小，这强强两手，才符合我们两家的利益，试想一想，日后在倭国，只要是大明的物件，都是我两家运过去的，在大明，所有来住倭国的奇珍，都是来自我们两家，那价格高低，岂不是我们两家说了算！” 第三百五十五章 心结仍在 诚意满满 第三百五十五章 心结仍在 诚意满满 张勋的脸很淡然，眼神很热切，似乎以前和沈运的那点纠纷，不过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而已，和他现在说的这件事情，根本就比不了。 垄断到倭国所有的航线！ 沈运有些心动，他可是知道垄断能给带来什么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当然愿意自己垄断，就好像现在和大友家的贸易一样，他费尽心机扶持大友清雄，为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垄断秋叶渡的贸易，垄断大友家的贸易。 但是，张旭提出的，可是垄断整个倭国市场。 当然，若是换成海贸四大家里除了张家以外另外一家来和沈运说这话，沈运一点会认真的考虑一下，但是，此刻张旭提这话，沈运的第一反应，除了狐疑，还是狐疑。 他一点都不信任眼前的这个人，甚至是他的家族，和对方合作，不管有没有成功垄断倭国市场的可能性，他只怕大多数的时间，都要提防着这个家族在背后给他下黑手，捅刀子了。 才刚刚成长起来的沈记，可真折腾不起。 “我不相信你！”沈运直言不讳的说道：“哪怕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一样不相信你！这合作一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我知道沈相公会这么说！”张旭毫不意外的点点头：“为了表示诚意，沈相公自今日起，可以直接派船队到长崎贸易，在长崎购买或者租赁铺面，开一家沈记的分号，至于和倭人交涉的这些琐碎事情，我张家都一应包办了！” “我张家把诚意放在沈相公面前，沈相公不妨试试再说，沈相公不用急着拒绝我的提议，三个月后，我再来拜访，到时候没准沈相公会改变了主意！” 张旭告辞而去，沈运有些发懵。 从自己在张家面前的遭遇看来，这些年来，那些从大明到倭国的商人和商船，张家在他们面前是何等的强势，他总不会以为自己教训了对方一顿，对方就突然改变了性子，甚至觉得非和自己合作不可！ 俗话说，人贵有自知之明！ 沈运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虽然在上次的争斗中，自己占尽了上风，弄张家一个灰头粉面，但是，最近令得张家服软的，并不是沈运自己的力量，而是他依仗的那些力量，他的靠山，与其说是双方比拼实力，还不是说双方是在比拼靠山。 他一个擅长思考的，当自己对某间事情想不明白的是，他习惯性的换位思考，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去想问题，那么，他扪心自问，自己若是张旭，那么，自己想要什么。 张家海上有庞大的船队，实力自然强横，两艘千料大船，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这说明在海上实力方面，自己的这点实力，和对方相比，就是婴儿和壮汉的区别，若不是顾忌着自己在大明的报复，张家花点心思，在海上灭掉自己的船队，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那么，自己在海上对张家的帮助，简直是忽略不计，张家为什么要将自己拉人这场盛宴当中，四大家里，他们随便和哪一家结盟，都比和自己结盟，更有看得见的实惠。 这样一样，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张家看上的，是自己身后的靠山，是锦衣卫，是靖海侯安远伯的大力支持，好吧，靖海侯安远伯是个搭头，但是，就是这样的搭头，和很令他们动心了。 至于对方和自己的靠山搭上线之后，会不会挖空心思排挤自己，这都是不用考虑的事情，沈运可以笃定对方会那么做，不过，这有用吗？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冯保听到他的疑惑，哈哈大笑起来：“自先皇帝开关以来，江浙大户把持着私运海贸，朝中多少人想要插手不得其门而入，既然他现在愿意开这个口子，这是送钱给你，你和钱无缘无故，为什么不要？” “独占到倭国的贸易，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吧！”沈运毫不怀疑的说道：“此人的居心可就有点叵测了，这得罪人的事情，他毫无疑问会推到我身上，甚至要我去做，最后我岂不是众矢之至，他银子没少赚，我可是成了为他挡灾祸的了！” “就你那小身板，能挡得了什么灾祸！”冯保不屑的说道：“这买卖，沈记占一半，其他的一半，你难道还找不到几个人分担，这么多权勋，这么多官员，他们是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你倒是好，庙门打开，怕没人拎着猪头来！” “你仔细琢磨琢磨，这张家不管什么用心，只要他们愿意给，拿来便是了，真是出事了，收拾他们一家人，那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冯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这就是没当过官的坏处了，在官场但凡混上个几年的，对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背靠着朝廷，再大的事情，在官员面前，都是小事，这道理，你慢慢琢磨琢磨，哪天没准你有了兴趣，正的去考个举人进士，混个仕途呢！” “别！”沈运笑着摆摆手：“我可没想过这事情，做官多累了，现在多好，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我自己有多少本事，难道自己心里没个数么？” “你这叫做不学有术！”冯保咂咂嘴，自顾自的离开，不再搭理沈运了。 不学有术总比不学无术的好吧！沈运挺不服气的，虽然自己这个秀才相公的水分很大，但是，自己在别人面前，还是一个妥妥的读书人好不好，怎么就变成不学有术了？ 他琢磨着冯保的话，在自己的夹袋里翻了翻，别看自己对付张家的时候貌似底气十足的样子，但是除了萧乾，刘守有是全力支持自己，靖海侯和安远伯那边，只能算是合作了，真的是要自己的遇见过不去的坎儿了，这两家肯定是毫不犹豫的抛弃掉自己的。 在他们这些世代勋贵面前，一点点钱财上的收益，可远远不能和权势相比。 现在自己的这座庙小的很，哪怕打开庙门，那些真正拎着猪头想来烧香的，还真未必有这个胆量进来。 自己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再拉几家进来，但是，如何保证这拉进来的这几家，到时候不会将自己踢到一边，直接去和张家去玩呢？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所求更多 利益捆绑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所求更多 利益捆绑 冯保曾经提醒过他的话，很快就成为了现实，兵部那边派员到武学里来巡察了一番，沈运得到消息，还特意去武学里迎接兵部的官员，虽然这个巡察的官员，来到武学只是看看转转，走走了过场，但是，这也说明，武学的事情，还真是很快就要有兵部插手了。 沈运不会狂妄到自己可以和兵部去对抗，针对某个官员，他的确是可以不给面子，但是针对兵部，他只要不想造反，还是老老实实的按规矩来的好！ 当然，这事情到了头上，他最应该去拜访的，还是靖海侯，毕竟这武学，名义上还是靖海侯和安远伯主持操办的，他不过是靖海侯还安远伯外聘的一个总教习而已，连官身都不是！ “你也还知道上我的门啊！” 靖海侯见到沈运的时候，眼皮子直接翻了翻：“你小子正经事情不做，一消失就是几个月，知道的你是出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绑票了呢？” “不过是生意上的一些琐事缠身，倒是让侯爷牵挂了！”沈运笑嘻嘻的说道。 “那现在是没事了吧！”靖海侯哪里会不知道他最近都干了些什么，“我总感觉你是夜猫子进门，没好事呢？” “好事当然有！”沈运笑了起来：“最近不是弄了些海外的小玩意，听说侯爷也喜欢这些，可不就立刻拿来孝敬侯爷了吗？” 沈运睁着眼睛说瞎话，靖海侯府可是有着海货铺子的，他哪里是喜欢这些海外奇珍，他喜欢的是价格便宜的海上奇珍。 “银子呢？”靖海侯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给我送银子来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的玩意，送来有什么用，我侯府难道还缺这些么？” “什么银子？”沈运微微一愣。 “小沈啊，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靖海侯不满意的看了他一眼：“李晨那小王八蛋，以前让他去军中效力，那是打死他都不肯离开南京，这次他主动要去宁波水师，可别说这其中没有你的一份功劳，你那点小买卖，安远伯就不说了，连刘守有都能有银子了，我儿子为你保驾护航，你一点心意都没有，这可不合适！” 沈运有些瞠目结舌，他可没想到这种事情，堂堂侯爷居然一点都不掩饰的和他说了出来，侯爷的矜持呢？哪里去了？ “赵虎臣那小王八蛋 ，给他老子说了，每月一万两银子，这前些日子，三万两银子已经送到他家里去了，安远伯还在我面前显摆过机会，说孩子出息了，哼，这话说得，好像他家赵虎臣出息了，我们家李晨就是一个没出息的一样，谁不知道这两小子，从小到大，赵虎臣就是我家李晨的跟屁虫！” 靖海侯的怨念好像还很深：“你们几个小家伙一起折腾，做些功业，我一直是很支持的，你看，武学的事情，你沈记的事情，哪一次我靖海侯府没有支持过你，若是你在分润方面，厚此薄彼，那我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当然不会！侯爷您和伯爷的支持，才有在下这点小小的买卖，饮水思源，我又怎么可能厚此薄彼呢？”沈运笑着说道：“只不过，一直没有和二公子谈到这事情，所以，就耽搁了下来，今天我既然来了，侯爷的意思，自然也就是二公子的意思了，小沈怎么敢不从呢！” “如此甚好！”靖海侯啧啧赞道，“现在的年轻人，还真了不得，我还真没看错你，安远伯有的，我也要有，甚至要比他们更多，这不是我贪心，这是面子问题，以后你的买卖出了问题，我这边能帮你的，自然会帮你！” “要不，一万二千两？”沈运试探的问道，这靖海侯和安远伯是穿一条裤子的，他连安远伯一个月一万两的数字都知道了，自己自然没什么好隐瞒了的。 “到是也差不多了多少！”靖海侯沉吟了一下：“每月现银吗？” “四海或者西山的银票，随时支取，或许有迟到，但是绝对不会没有！”沈运点点头回答道。 两人在这里毫不掩饰的谈论这银钱之事，沈运没有半点不自在，两人之间身份的差别，在这赤果果谈论银子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而不敢是靖海侯还是沈运，似乎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这样啊！”靖海侯沉吟了一下：“不过，我好像听赵虎臣说，你当时给了他两个选择！？” 沈运突然心里一动，他想起张旭的提议来了，自己和靖海侯也好，安远伯也好，实际上都没太深的交集，自己和他们交集的不过是他们的儿子，说难听点，即使赵虎臣和李晨和自己之间出了什么龃龉，这两家肯定是毫不犹豫的为了他们的儿子，若是自己和别人的争斗，遇见难以抵挡的压力，这两家也未必真的下死里保自己。 但是，若是让这份收益，变成这两家的核心利益，并且让两家投入成本，那么，即便是自己再遇见一些难以抵挡的压力了，那么，即便自己不出手，这两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主动挑出来。 “我当然也可以给侯爷两个选择，只不过，这每月一万两千两，是我沈记和侯爷合作后，侯爷可以每月稳稳落入口袋的，再多，也没有了！”沈运坦然的说道：“沈记现在生意的规模还太小，在没做大之前，这已经是沈记对侯府最大的谢意了！” “那另外一个选择是什么？”靖海侯饶有兴趣的问道。 “入股，船队入股，以我现在的局面，再多一直船队，也是有利可图的，无论是船只入股，人手入股，还是别的方式入股，这新的船队，按照新的股份来分配利润，占几成股份，就拿多少利润，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靖海侯静静的听他说完，然后抬起头来，目光中闪烁着光芒：“我是不是认为，你是在邀请我侯府，和你一起做这海上的买卖？” “当初您也不是没试过！”沈运微微一笑：“您那个时候，没人，没船，没航路，甚至熟知海贸的人都没几个，您也有胆子投入，现在我沈记有船，有人，有航路，你总不会以为，这比您自己做这海贸风险更大吧！？” 第三百五十七章 英雄气短 实情相告 第三百五十七章 英雄气短 实情相告 “船队？”靖海侯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起来。 “船队！”沈运肯定的回答道。 靖海侯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踱步，沈运没有打搅他，默默的看着他，他知道，靖海侯此刻真的心动了。 一年一万二千两银子，一年下来，也不过是十五万两银子左右，这要放在普通人家，自然是天大的一笔财富，但是对于捉襟见肘的靖海侯来说，十五万两银子是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是，若是银子更多，那么，能解决的问题就更多。 坐地分钱，不过是给沈运的买卖保驾护航，利用靖海侯府的影响力和实力，赚点辛苦费，但是，若是真的是入股船队，那是直接参与了海贸，其中的差距，不用任何人教，靖海侯也分的清楚。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情，怎么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对于靖海侯来说，最大的问题，还是那两个字——“没钱！” 没钱就没法入股，没钱就没钱买船，没钱，就更是无法厚着脸皮，指使曾经的旧部，为自己的买卖做保驾护航的事情。 钱，钱，钱！，这一切，都要钱。 更重要的是，若是真的入股船队，显然，这每月的一万二千两也就没了，指望拿着这银子再入股船队，那是不可能的，这意味着，要从四处漏风的侯府帐房了，再挤出一笔巨大的银子来，购置船只。若是靠着侯府在水师的影响力拿点干股，毫无疑问，问都不用问，问就是一万二千两，一两都不不会多了。 “我可以入股多少？”转悠了半天，靖海侯站定了脚步，显然是心里有了决断。 “五成！”沈运跟干脆的回答道：“我占五成！” “那这五成，大概需要多少银两？”靖海侯眼皮耷拉了一下，缓缓的问道。 “单单船队的投入，至少需要二十万两银子！”沈运拿着自己的船队比较了一下，心里有了概念：“这是硬投入，没船队其他都是白想，其次，还要各种熟悉船只操作的人手……” “人手没问题！”靖海侯打断他的话：“多少人手也能给你凑出来，水师那边我还是有些面子的，这历练来水师退下来生活没有着落的官兵，不知道几多，我给水师安置一些人，他们还会感激我的恩德！” “船队的话！”沈运沉吟了一下，“至少要三艘到四艘海船，而且，得有固定的港口！” “这个也不是多大的问题，航线都确定么，在海外什么地方贸易，这些你都确定么？”靖海侯追问道，他不得不谨慎，若是以前靖海侯府投入海贸，是他一家的事情，但是，这一次，那就不是一家的事情了！ “初步打算是走大明到倭国长崎的航线，至于船队落脚在大明的什么地方，还有待商榷，长崎那边，倒是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倭国朝廷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天时、地利、人和。 靖海侯默默的在心里点了点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他再没胆子做，那可就是和自己过意不去了，靖海侯这一门，忠勇为国，但是，没谁说忠勇为国就不能过点好日子了，在不损害朝廷利益的前提下，这种事情，他做了，还能断绝别人通倭给朝廷带来弊端。 “若是可能的话，我的目标是以后将大明和倭国的买卖，都拿到咱们手里！”沈运又补充了一句：“这样的话，银钱暂且不说，我明人通倭之事，虽然不至于禁绝，但是势必大大减少，而倭人无论以什么方式想乱我大明，我等都有钳制的手段，且先知先觉！” “不错，你若有这个想法，很好！”靖海侯点点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海上贸易的事情，我不大太懂，但是，我知道的是这江浙一代，数家大族都在做这个买卖，这等金山银山的买卖，你一个毛头小伙子贸然进去，甚至敢大言不惭的想要拿捏到倭国所有的买卖，你的依仗是什么？” “这个侯爷有所不知！”沈运知道自己和张家勾连的事情，除非是靖海侯不想知道，若是他先知道，肯定最后会弄的一个一清二楚，与其时候让他查不出来，甚至让他产生被自己忽悠的感觉，不如事先就把我说清楚。 “先皇帝开关以前，的确是有江浙一代的豪族进行这海上贸易，同时也有不少想要出海博富贵的家伙铤而走险，但是，这些年下来，这江浙一代做这海上贸易的豪族，大致只剩下四家，并且渐渐已经有了自己的规模和地盘，外人轻易进入这个行当，除了要面临海上的风险，也要面临这四家勾结两国朝廷，对这些外人的打压，这种情况之下，外人先要立足并且做大，就几乎是很困难的事情了！” 他侃侃而谈：“而目前在倭国交易之后，占据最大份额的杭州张家，曾经上门和在下商谈过合作一事，我沈记前往倭国交易买卖一事，张家已经阻挡打压不了，那么，和我联手也是情理中人，虽然这大明商家统一起来，对于倭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倭人的死活，与我等有什么关系！” “张家！”靖海侯微微点点头：“这事情我略略知道一些，前些日子锦衣卫办的那案子，就和这张家有关系吧！” 沈运点点头，笑而不语。 “此事关联太大，我得好好的琢磨一下，现在无法直接回复于你，过些日子吧！”靖海侯也笑了笑：“这段日子，你就好好的呆在南京，不要到处乱跑了！” “我想跑也没地方去啊！”沈运笑了起来，此事说完，他才说起他这次来靖海侯府的本意来：“对了，侯爷，武学那边，兵部前天来了一个郎中看了看，这事情我该怎么处置啊！” “他们要，就给他们呗！”靖海侯哼了一声：“都是一些见不得好的家伙，守备府和镇守太监府那边和兵部都谈好了，年后武学会迁移到新址，你这个总教习反正你也只是挂个名，你若是想继续挂这个名儿，我去给你争取一下！” “那到不是很想！”沈运坦然说道：“我就是担心，这武学移交之后，兵部那边会不会再拿这武学的事情，来找我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他们白得一个武学，教习学生都是现成的，没事找你的麻烦，那不是打我的脸不？”靖海侯摆摆手：“放心移交就是了，我知道你这武学，你是在里面填了银子的，咱们这帮老家伙虽然不说，但是，心里都有数的，你放心，只要不是你造反，南京城里，没人敢轻易找你麻烦！” 第三百五十八章 伯侯满堂 一群饿狼 第三百五十八章 伯侯满堂 一群饿狼 三天之后，靖海侯里的后院里，林林总总二十多人，聚居在一起，这些人有肥有瘦，有高有矮，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年轻就差不多了多少，最年轻的，都已经是四十开外了。 后院里，原本有个几个舞姬在献舞，几个乐师咿咿呀呀的在旁边伴奏着，但是，这些人里，左顾右盼的有，交头接耳的有，对着自己里面去的酒盅举杯自酌的也，唯独没有人朝着这些舞姬和乐师看上几眼。 “好了！” 在最前面一桌，三个四十来岁的老者，坐在一起，其中一人，赫然就是此间的主人，靖海侯李凡。 能和他坐在一桌上的，自然都是身份相等之辈，也只有这等人，才会在按捺了半天的性子，才皱着眉头对着李凡毫不客气的开口。 “李侯爷，我们咱们老兄弟，都是你招呼过来的，当初你可是说是有好事，现在变成在这里吃酒听曲儿了，什么个意思？”在他旁边的老者，似乎有些不大满意，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就你这府里几个唱小曲跳舞的，也好意思招呼大家过来么，还不如大家赌几手来的更过瘾一点！” 靖海侯微微笑了笑，对着身后扬扬手，乐声戛然而止，舞姬和乐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吧！”靖海侯笑吟吟的看着对方：“老邱，这不等人嘛，人不到齐，怎么说事啊！” “都到齐了，咱们过命交情的，世代交好的，就这么多了，全部在这里了！” 被称呼为老邱的，是武陵侯，在他对面的是，关西侯，这两位和靖海侯一样，都是世代传承的老牌勋贵，此刻他用手朝着身后林林总总的人比划了一下：“大家都过来，看看咱们的李侯爷有什么事情和大家商量！” 呼啦啦一阵响动，早就有些觉得无聊的伯爷们，毫不客气的围了过来，在这院子里的，除了三个侯爷，清一色都是伯爷，大家虽然爵位有高下之分，但是几十年的老兄弟，参照李晨和赵虎臣之间的交情，只要不是军国大事的事情，哪里有什么拘束。 “你这么神神秘秘的，不会想借银子的吧！”关西侯贼笑了一下：“咱们这些兄弟的家底子你可都知道，大家都是大哥不笑二哥，若是想借钱，那就免开尊口了！” “我还怕你们找我借钱呢！”靖海侯翻了翻白眼：“放心，是好事情，大家几十年的兄弟，是好事情我才想到大家，咱们要么是世代交好，要么就是过命的交情，你们总不会担心我会坑你们吧！” “这谁知道呢！”武陵侯哼了一声：“上次也不知道是谁，说开个海货铺子这银钱跟白捡一样，我丢了三万两银子进去，足足三年才回本！” “那是你不会经营，怨不得我！”靖海侯反唇相讥：“我那铺子，现在不也是在赚钱吗？” “好了好了！”关西侯和稀泥：“说正事 ，说正事，扯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 “这些年，大家手上，都不怎么宽裕吧！”靖海侯点点头，直接说道：“自从那张太岳做了首辅，搞他的那一套，咱们这些世代勋贵的日子，陡然就难过了许多，先皇帝开关，理应是咱们这些大明栋梁享受到更多朝廷的好处，但是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一个盐运使，能查出上百万两银子的贪污，一个屁大的文官，一年下来，比起咱们三年的俸禄赏赐还要多，这样下去，咱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陛下才刚刚亲政，他迟早会知道咱们大明的江山，靠着那帮文官是行不通的，不管到了什么事情，能为大明力挽狂澜保驾护航的，也只有咱们这些世代享受国恩的勋贵！” 人群之中一个伯爷，微微点点头，朝着旁边的安远伯问道：“赵矮子，你说是不是！” “你问我干嘛，问大家！”安远伯撇撇嘴：“老子都穷的干开酒楼这种低贱营生去了，你还问我！” “大家都知道去前些年开关的时候，想在海贸行当插一脚的事情吧，当时你们不少人也盯着我呢，我知道，你们是让我去探路呢，没事，咱们大家是兄弟，探路就探路，真探到一条明路，大家都发财就是了，凭什么那些文官做得，武将做得，咱们这些国之柱石就做不得这买卖，至少咱们不会私通外邦，糜乱朝廷！” 李凡一字一句的说道：“结果大家也看到了，我差点连裤子都亏进去了，打那以后，邱侯爷老拿怕我借钱这事情调侃我，那我也认了，谁叫咱们这些人打仗行，走买卖玩心眼不行呢？” 众人齐齐点头，这可是实话。 “今儿叫大家来这里，其实就是一个事情，这海贸的路子，我还真趟出一条来了，我就问问你们，是愿意这一次，和我一起玩的！” “啥意思，啥意思！？”两位侯爷仿佛的没听明白李凡的话一样：“我知道你们李家在水师那边有实力，不过，啥叫趟出跳路来了，这路是啥路啊？” “从大明到倭国的航路，倭国那边对咱们大明的货物，有多少要多少，现银交易！” “你怎么知道这一次不会亏钱！？”旁边一个伯爷，开口问道。 “老赵，你来说！”李凡对这样的问题，懒得回答，直接拉出一个例子来：“老赵比我还早得到实惠，让他来说，更有说服力一些！” “当然不会亏了，跑一趟至少四五倍的利润，傻子才会亏钱，老李，我这不是说你啊，上次你做这买卖，纯粹人家欺负你不懂，联手坑你呢，现在谁敢坑咱们？” “怎么回事，细细说说！”武陵侯和关西侯不耐烦的催促道：“赵矮子你利索点，到底你得了多少好处，你一个人闷声发财，不带大家伙玩，你是不是有些皮痒痒了！” “也没多大的好处，也就一个月一万两银子！”赵难当脸颊微微以后，他和李凡两人仔细商议过之后，才知道自己那个蠢儿子，给他赵家做的选择有多愚蠢，一年十二万两银子，听起来不少，但是，没准人家一趟就赚回来了，自己给人打工，哪里有自己做东家的强。 “更惭愧的是，这银子还不是我得到的好处，而是那位不成器的小儿子虎臣给挣来的，见笑，见笑！”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 一众伯爷侯爷的眼睛，有的眯了起来，有的瞪大了眼睛，一年十二万两银子，还是不成器的儿子挣来的，这样的儿子，大家都想有啊！ 这么说吧，别看大家不是伯爷就是侯爷，但是光光只有爵位，没有官职的话，一年的俸禄是多少呢，侯爷大概有一万两银子左右，伯爷差一些，七千两左右。 若是身上有官职，看官职的职权和大小，这个数字最多也不过是翻一个翻。 也就是说，现在安远伯府上，一个月多了一万两银子的进项，差不多他家多了一个半伯爷在同时拿俸禄了。 当然，这账目不是这么算的，这些世代的勋贵，多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建功立业之后的赏赐，几代下来，大家家里在穷，也有不少的田产，店铺，山林什么的，而那一家没一点旧部在军中，这些旧部的孝敬，每年地方官府各种巧立名目的孝敬，加起来也不少了，这些所有的进项全部加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些勋贵一年的收入了。 听起来数目不小，但是，这些伯爷侯爷们的开支更大，哪一家府上，没有个几百人的，大家都是要时刻准备着为朝廷征战沙场的人，不养点家兵家将，怎么能打胜仗，像定国公魏国公他们的府上，拉个一两千家兵家将出来，一点都不稀奇，这些家兵家将，可是他们的存身之本，哪怕自己老婆孩子饿的嗷嗷叫，他们也不敢饿着他们啊！ 兵器要钱吧，铠甲要钱吧，每日的吃喝用度要钱吧，这还都是起码的，身在官场，大家人情来往要钱吧，该有的体面要钱吧，所有的一切一切进项加起来，再抵消掉支出，留给这些伯爷侯爷的，就只有一个字：“穷！” “十二万两银子，不错了！”好几位伯爷齐齐点头，心里却在琢磨，要不要让自己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和赵虎臣多亲近一点。 “谁爱要谁要！”赵虎臣眼睛一瞪：“反正这银子，我是不想要！” “呵，赵矮子你膨胀了啊！去年是谁为了几百两银子，把自己儿子揍得跟猪头一样的，现在十几万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别，别！”靖海侯拦住这位的话头：“这银子，老赵还真不想要，不过，老赵你也别担心，你的事情我回头肯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你安心就好！” “这其中还有什么道道不成！”一个伯爷一拍大腿：“虎臣那孩子，就任松江府那个破地方的一个什么千户所的千户，我好像还在其中出力了的，莫非就这个差事，一月一万两银子的进项！” 他眼睛朝着赵虎臣看了过来：“赵矮子，你不是违背朝廷法令，私贩军械到番邦吧，这事情你要真干了，咱们兄弟都没得做了！” “没那个事情！”靖海侯摇摇头，“咱们是什么人，咱们不知道么，这种事情或许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干得出来，咱们是决计不会干的，不仅仅咱们不会干，就算是别人干了，咱们也得将这事情捅到天上去！” “那李侯爷你说说，一个区区的地方千户，怎么能月入过万！” 那伯爷将信将疑，直接将头扭向靖海侯，看起来，他非得要一个答案不可。 其实不仅仅他想要答案，他身边的一众伯爷也想要个答案，一个千户而已，谁家不出几个千户什么的，要是来钱这么容易，大家都可以干啊！ “这就得回到我刚刚说的这话题了！”靖海侯坦然回答道：“我趟路子之前，总得试试水吧，虎臣那孩子的驻所，在松江府，他在哪里恰好可以帮咱们的买卖处理一些麻烦，作为酬劳，这海贸买卖的实际经办人，拿出这笔银两，酬劳安远伯，这有何不可！” “只你担心违背朝廷律令的事情，大可不必，这海上贸易的每一笔交易的账目，都经得起盘查，别说军械，连铁器，火药这些违禁的物件都不会有，都是海贸常见的货品，丝绸茶叶瓷器什么的，偶尔夹杂点奇怪的东西，但是，绝对无伤大雅！” 众人脸上热切起来，既不违背朝廷律令，又能赚大笔银子，这样的买卖，好的很啊！ 等等，不过，为什么刚刚安远伯说这银子，他一点都不想要呢？ “这很简单，因为那不过是试水趟路子的，如今路子趟好了，咱们要大干了，区区一个月一万两银子，安远伯当然看不在眼里了！” “怎么大干？”武陵侯缓缓的开口道。 “咱们自己建船队，不求人！”靖海侯大声说道：“那些文官把持的什么苏家，张家这些商户，通通让他们滚蛋，咱们自己另起炉灶，咱们出海的人有了，航线有了，甚至倭国那边，也都打点好了，连在大明如何散货的渠道，都已经做好了，金山银山就在倭国那边，只要咱们有船队，就可以将他们搬回来!” “敢情，你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事情啊！”武陵侯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靖海侯的意思：“建一支船队，这要的银子，可不是一点小数目啊！” “所以，才叫大家一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靖海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窘迫：“靠我一家，断断是建立不起一支船队的，而且，咱们的船队回来了散货，势必要和其他几家起冲突，甚至眼红咱们的也不会少，我李家势单力薄，又吃过亏，可不想一家来扛了！” 他环顾四周：“当然，大家不愿意出钱造船买船，这事情也可以，到时候咱们的船队回大明，大家府上能出力帮忙解决咱们船队的大小麻烦的，也会有酬劳，只是我将话说在前面，这样的机会，就只有一次，若是日后见到咱们买卖干的火红，现在没加入今后又想加入的，那别怪我不讲这么多年的交情了，银子是好东西，谁都想多一点，到时候对不住的话，别怨我！” 众人沉默了下来，显然是在衡量这其中的风险以及自己的付出，甚至自己能到的收益，后院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在院墙外面的仆役们，一个个停下了脚步，看着高墙里面，不知道刚刚嘈杂的院子，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第三百六十章 新的设想 份额之争 第三百六十章 新的设想 份额之争 “谁主事，谁经营！？” 半响，关西侯闷闷的蹦出了一句，他们这一群人，不担心别人会坑了自己的钱，但是，担心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如果其他的问题都不算问题，那么，这个船队谁来经营，就很重要了。 “不知道大伙听说过沈运这个人没有？”靖海侯看了四周，微笑着说道。 关西侯茫然的摇摇头，他看看自己的身边的武陵侯，发现他也是一脸的茫然。 “南京城里，原本经营到倭国的海贸的，有一个张家，你们不知道沈运，那么前段日子里锦衣卫办的那案子，你们应该是听说过吧，萧公公和魏老大的世子，都亲自去了现场，甚至还有户部的侍郎张靖中也不请自来，最后锦衣卫将张家的人全部都都带走了！” “这事情不是完结了么？”有人问道：“锦衣卫那边放人了，张靖中可是折腾得特别欢！” “没错，锦衣卫是放人了！”靖海侯说道：“但是，张家在南京的宅院商铺，已经全部转手，如今在南京，可没有一个张家的人了！” “你是说，这事情和这沈运有关系！？”有人反应了过来。 “沈运，今年十九，南京棋盘街沈家巷人氏，万历六年中秀才，如今经营一家医馆，几家药铺，疑似是前司礼监太监冯保的外姓子侄，镇守太监萧乾也待其极为亲厚，南京锦衣卫上任千户，现在北镇抚司指挥佥事刘守有，与其称兄道弟！” 靖海侯不慌不忙的将沈运的背景来历说了出来：“因发明一种利于普通人推演的兵棋，进入魏老大的视线之中，甚至因为此人，才有精忠武学的建立，理所当然的，这沈运成为了精忠武学的总教习！” “说这些有什么，和咱们比身份比背景么？”武陵侯摇摇头：“这小娃娃做买卖的本事如何，我们关心的是这个！” “张家退出了南京，回到杭州，此刻又回过头来，要和他联络共同做这倭国的海贸生意，这本事如何？”靖海侯嘿嘿笑了笑：“再说了，诸位，此人姓沈，南京沈家，诸位难道就一点别的都没想到吗？” “南京有沈家这个家族么？”有人摇摇头，想了半天，不得其解。 “此人是沈万三的后人！”靖海侯也不卖关子：“据说是遗留在南京的最后一支后裔，所以，大家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呢？” 众人哦了一声，纷纷点了起头来，聚宝盆和沈万三的故事，大家都是世代居住在南京的，有谁没有听说过呢，此刻听到是沈万三的后人活脱脱的出现，顿时真没什么话说了，论做买卖，谁还能有沈万三那么厉害，能做到天下首富，这沈万三的后人，家学渊源，又有诸般实力衬托，加上他们这一帮伯爷侯爷的加盟，做生意，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我没问题了！” 武陵侯和关西侯对望了一眼，两人齐齐点了点头：“这船队，你打算怎么建！” “这事情我是这么想的！”靖海侯说了半天，为的可不就是此刻么，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按照我的想法，首先，咱们成立一个大的商行，船队挂在商行的名下，沈运现在自己有一个小小的商行，也可以作为股本并入咱们的商行当中，作为经营着和他身后的人的利益，这商行的份子，他占一半，咱们占一半！” “咱们这一半，按照百分之五十的份额算，我初步打算，一份就算一万两银子，五十份就算是五十万两银子，我找人算了一下，船队，人手，已经经营所需要的本钱，五十万银子，足够将这摊子拉开了，到时候分润利润的时候，也就按照这个比例分，没一份分多少银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具体经营的事情，会让他们具体去做，咱们只需要拿出银子，然后分钱就好，再就是若是有人不满意咱们这钱来的容易，咱们再教他们做人好了！我这个想法，大家觉得有没有问题。” “才一半，太少了吧！”两个侯爷哼了哼：“他一个区区的商人，就算他身后有小猫三两只，这一半他们也吃不下吧！” 不少人也是有同感的点点头，花这么多银子，还只能占一半的份子，这些做事情一贯强势的勋贵们，都感觉有些不大习惯。 “他可以不带我们一起玩的！”靖海侯也是冷冷哼了一声：“他回过头去找那些文官们去的话，我想，那些文官们是很乐意出这个银子的！诸位兄弟，这是这沈运打一开始，小儿还有虎臣这孩子，就一直和他交好，大家有了来往，他才认可了我们，大家想一想，人家是读书人啊，他的前程富贵，可不并不在咱们这些人的身上啊！” “反正我就这个提议，不愿意的也可以，五十个一万两的份子，我靖海侯府砸锅卖铁，认了十份，其余的你们看吧 ，若是这四十份诸位兄弟凑不到，那也不怪我了，我只能找愿意出银子参与这事情的人去了！” “切，说的就好像你有点私房钱一样，我也来十份！”武陵侯不满的说道，老牌勋贵的底蕴在此刻显露无疑，十万两银子，别看平时他们如何的哭穷，此刻说拿就拿出来了。 “你们都十份了，难道我能少吗？”关西侯慢悠悠的说道：“就陪你们玩一场吧，好歹我饿是一个侯爷，这脸我可丢不起！” 一众伯爷面面相觑，刚刚不是你们几个这里挑毛病那里挑毛病的，眼睛一眨，你们就拿走三十份了，这剩下二十份，可这院子里还有十几个伯爵啊！ “我也要十份！”安远伯大声的喊道。 “滚蛋！”另外一个伯爷，忍不住了：“你也要十份，剩下十五份，不过是十五万两银子，砸门这里还有十八个人，你这是寒碜谁啊！” “就是，就是！”众人反应过来了，这样的买卖，比起所有的买卖都赚钱，投入也不过是几万两银子的事情，说难听点，就算全丢水里了，他们也丢的起，这个时候，他们也怎么又甘居人后。 “李侯爷，你们这样可不厚道啊，难道你召集大伙来，就是让大家流口水，最多赚点零花钱么，不是说好兄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这份子，我看大家得好好的商议一下！” 第三百六十一章 武学落幕 新宅新家 第三百六十一章 武学落幕 新宅新家 回到了南京，突然之间，时间好像过的慢了许多，也悠闲了许多。 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的生死险难，每日起来，两夫妻相对闲话，偶尔有客人来访应酬一下，这日子沈运觉得这已经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日子了。 娇妻如玉，仆从如云，手上还有花不完的银子，除了没有理想，沈运觉得，自己什么都有了。 自己真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家伙啊！ 有时候，坐在后院，看着自己的老婆，快乐的在辣椒地里采摘着红彤彤的辣椒，然后中午时分，饭桌上就多了一盘一看就垂涎欲滴的辣椒炒肉，吃的肚儿浑圆之后，惬意的沏上一壶好茶，沈运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自己当初第一时间反应自己已经身在大明朝的时候，是要做什么来着的？ 虽然事情不过是一年多前的时候，但是，那个情景在他的脑海里，却仿佛是很多年前的一样，他甚至记不清楚当时自己想法的细节，好像能还上外债，然后不愁吃喝，自己就很满足了吧！ 如今看起来，自己已经是远远的超出了当时自己的预期，他相信，若是自己此刻抽身出所有的事情，也是活得下去的，只不过，自己的老婆和大舅子，冯保，还有自己差不多上百的仆役，这些指着自己活下去，并活的更好的人，可就变得无依无靠了。 所以，有时候，有些事情，还真不是他可以决定不做就不做的，现在就这么多人靠着他生活，今后，他有了子女，有了更多的和他关系密切的部属，他就更抛弃不开这些了，哪怕是为了维持他目前的生活水准，他也不敢停下来。 武学的事情，终究是有了定数，兵部已经来了人，和他商议着交接的事情，因为有了靖海侯的交代，沈运当然是相当的合作，而学生们和教习们，都已经通知到了，等到中秋之后，估计新的武学就已经建好，这里所有的教习和学生，甚至当初兵部拨下来的那些器械，都要搬运过去。 算算日子，这其实也没多少时间了。学生们大都都知道了消息，如今武学更是连点卯都没那么积极的了，学生们来的就更稀了，差不多消息确定的时候，这精忠武学就陷入了停顿的状态。 原本精忠武学的旧址，本来就是沈运的是私产，这武学若是搬走，这偌大的一片地方，却是空了出来，如今的棋盘街也以前可是不同，虽然算不得是寸土寸金，但是，在这里弄一个铺子，价格也是不菲。 有些消息灵通之辈，自然是打上这些可以做店铺的铺面的主意，派人上门询问着这里是否出售或者租赁，沈运却是将所有的人都全部拒绝了。 他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这盘算和吴胜男商量了一下，吴胜男也是十分的支持他。 他打算将这原本属于他私产的武学，等到武学搬迁之后，全部改成前铺后院的格局，这些铺子既可以做买卖，又可以住人，既然武学这边现在也没什么动静了，他索性慢慢的开始改造起这些铺子来。 他打算这铺子，给原本沈家巷的老街坊，一人一间！ 当然不会无偿的给他们，他哪怕是有心造福街坊，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沈家巷现在还有二十三户人家，这二十三户人家，如果愿意的话，用他们在沈家巷的老宅子，置换在沈运的新铺子，房契换房契，绝不掺假！ 这样的买卖沈家巷的街坊们们占了多大的便宜，就不用说了，沈运不觉得，有人会不愿意用一间破旧的老宅，换一间临街的门脸屋子，当然，若是真的有人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他心意到了，若是对方不接受，他也没理由将自己的银子使劲往外塞的做法。 果不其然，沈运在家里摆了几桌，请沈家巷的街坊们来坐一坐，说起此事的时候，几乎连一个反对的人都没有，大家都不是傻子，沈运这明显是发达了要照顾街坊，若是这一点都看不出来，那这些街坊那可都是傻子了。 哪怕是再懒再无能的人，将宅子置换过来之后，将前面的铺子租赁出去，后面依然可以住人，靠着租金只怕就已经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了，更别说，街坊里面不乏有头脑灵活的，本来就在棋盘街租赁着别人的铺子做买卖，这一次，他们能有自己的铺子了，一个个嘴都笑得合不拢来来，谁会吃饱了撑着去反对。 于是，随着武学的铺子一间间改造完毕，沈家巷的街坊，也一家一家的搬了出来，住进了新的居所，而一桩桩新的铺面的招牌，也挂了起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原来作为武学入口的郑家镖局大门哪里，依然挂着武学的牌子，实际上，这武学已经几乎名存实亡了。 不过，这一切已经和沈运没多大关系的，教习们和武学里的器械，已经搬迁到了新址，学生们也几乎不来了，等到这牌子被摘走的那一天，这精忠武学，实际上就和棋盘街，和他沈运没半点关系了。 沈家巷那边的那些老宅子，沈运倒是也没客气，直接打算全部推倒，重新盖一个大宅子，如今沈家的宅子，已经远远满足不了沈运的需求了，别的不说，就家里那几十个家丁仆役，现在这宅子都住不下，沙丁鱼罐头一样的挤在一起，时间长了，这些少年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怨言。 而他现在好歹也是富商一枚，该有的体面，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了，他甚至连自己新宅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沈园》，在沈家巷的旧址上盖沈园，天经地义的事情，没准日后，这还能成为一桩美谈。 “老爷！” 沈财从外面走进来，轻轻的在他耳边禀报，打断了他的沉思。 “什么事情？”沈运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看着沈财，如今的沈财，差不多是府上的二管家了，若不是年纪还轻，很多事情处理的不够好，魄力也不够，做府上的大管家，其实也差不多了。 尤其是周夫人，虽然行着管家之事，但是并不管家之名，而她又是一个女流，几乎所有沈家的下人仆役家丁都认为，将来沈家的大管家，一定是非沈财莫属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祖传宝贝 无从下手 第三百六十二章 祖传宝贝 无从下手 “老宅子那边，好像挖出点东西，他们不敢擅动，小的过去看了一下，也不敢做主，老爷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沈运心里一动：“是咱家的老宅子吗？” 如今的沈家巷理论上都是他沈家的了，但是，他说的咱家，指的是他打小长大的那个宅子，这话沈财应该听得明白。 “是的！”沈财肯定的点了点头。 过去看看，沈运站起身来，心里倒是有点期待感。 当初醒来，发现自己在大明朝的时候，他曾经盘算过自己的家当的，除了自己父亲留给自己的一点财产，当时父亲死前，曾经告诉他，在他的屋子里的地下，还埋着一个瓦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那个瓦罐不要动他。 而据他那个死去的父亲说，这话也是他的爷爷传给他父亲的，他父亲也知道这事情，但是，这一辈子也没有打那瓦罐的主意，而且，他父亲很明确的告诉他，瓦罐里是什么不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绝对和金银没有关系。 也就是因为有了脑子里的这段记忆，他早就淡忘了这个事情，不是金银，对他在大明朝的生存状况可没多大的帮助，而且，等到他生意有点眉目之后，更是将事情抛到了脑后，哪怕是金银又如何，就算全部是金银，那瓦罐大小，又有多少呢？ 这事情忘记得是如此彻底，一直于拆掉沈家巷的旧宅子的时候，他都没想起来，此刻听到自己以前的屋子下面挖出了东西，一下就将这事情想了起来。 老宅子那里，几个青龙会的家伙，正守在那里，做事的工人们，被远远的赶到一边，这里动工有青龙会的人招呼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幸亏如此，才不会出现挖到什么东西，被工人们哄抢走的事情。 “瓦罐呢！” 沈运到了早就面目全非的旧宅子那里看了一圈，没发现自己想象之中的瓦罐，奇怪的问着旁边的人。 “这里！”沈财引着他到一个角落，：“老爷，这就是您说的瓦罐么，要来您早知道这里有东西啊！” 沈运不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物件，难怪他问瓦罐在哪里的时候，沈财一副古怪样子，他面前的这个东西，实在是和“瓦罐”这个词，看起来没多大的关系。 这东西是个椭圆形的瓷器，说瓷器也有点面前，因为他两头都没有口，如果俗气点说，跟更像是一颗放大了许多倍的蛋，如果说这里面有东西的话，那也是在烧制瓷器的时候，将东西就放在瓷器里烧制的，要取出来，非得将这个“蛋”给摔破了不可。 这玩意就是个一次性的，这让沈运想起小时候自己家里的存钱罐了。 “小的查看过了，浑身上下，一点缝隙都没有！”沈财在一边小声的说道：“但是，这外面的这一层壳子，似乎很硬，那些工匠开始以为是石头，狠狠的给了几镐，这东西居然没破！” “就这一个吗？”沈运点点头。 “暂时就只挖出这一个来！”沈财回答道。 “这个带回去，让他们挖的时候小心的，或许还有更多！”沈运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唯一确定的，这绝对沈家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而且，若不是自己掘地三尺，这东西还不知道要埋到什么时候。 将这东西带回家了，沈运特意找了一个房间，将它放了进去，沈财叫了几个下人进来，将这东西表面的污垢泥土，擦得干干净净，等到沈运再次进去的时候，这东西更像是一颗蛋了，而且，还是放大数百倍剥了壳的蛋。 沈运打算好好的研究一下这玩意，沈家的老祖宗郑重其事给后代子孙留下这么一个玩意，肯定不是打算你和后代子孙开一个关于蛋的玩笑，那么，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是个容器，还是这玩意本来就是这样子。 他用手敲了敲这玩意的外壳，外壳发出非金非木的声音，而且，从声音也听不出来这里面是不是空洞的，被工人砸了好几镐子还完好无损，连痕迹都没留，基本上可以确定，应该不是什么瓷器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吴胜男走了进来，听说沈家老宅子里挖出了东西，她也挺好奇的。 “这是什么？”显然，这个蛋的造型，也惊讶到了吴胜男。 “我也不知道！”沈运苦笑着摇摇头：“我爹死前倒是好像给我说过这事情，说是万不得已不要去挖这东西，不过，他当时是用的瓦罐来形容的这东西，你看这东西像瓦罐不？” “公公难道以前没见过这东西吗？”吴胜男也有些疑惑：“这可不是什么瓦罐！” “嗯，应该是我爷爷给我爹说过，我爹知道这事情，但是也没挖出来看过，我都怀疑，我爷爷有没有看见过这东西！” “那就是祖传下来的宝贝了！”吴胜男眼神发亮：“你家祖上可是有名的很，这沈家巷以前都是你们家的，当然，现在也变成咱们家的了，不过，若是你祖上留下点东西给子孙，也是不奇怪的，奇怪的是，人家都是留点金银财宝给子孙，你家祖上留下这个东西，奇怪的！” “我真琢磨着，要不要将它砸开看看呢！”沈运摇摇头：“这东西不是实心的，里面的空间也没多大，你说，在这里能装点什么！” “不要！”吴胜男制止沈运：“祖上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破坏呢，你都说了不能装什么，玩意这东西本身就是一个宝贝呢！”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你家祖上什么样子的奇珍异宝没见过，留下最好的给子孙，完全是有可能的啊！”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这不会就是那……什么吧！” “瞎想什么呢！”沈运笑了起来：“真有那东西的话，也早就献给皇帝了，你忘记你听过的故事了，哪一个最后的结局，这东西还在我沈家的祖宗手里的，再说了，这些故事，连我沈家的人，都不信，你倒是相信的很！” 第三百六十三章 确定合作 各司其责 第三百六十三章 确定合作 各司其责 两口子在屋子里研究了半天，终究不得其领，而一直到天黑，工地那年也没有再发现物件的消息传来，看来东西就就是独此一家的！ 沈运想破坏性研究的打算，被吴胜男给拦住了，用吴胜男的话说，反正他在家里没事，冯保也是见识多广之辈，先放在家里研究研究再说，等到实在是研究不出来来，再砸开看看也无所谓啊！ 没准他们两人还能给沈运一个小惊喜呢！ 冯保听到这事情，也赶过来观摩了一番，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对吴胜男的想法大为同意，要知道，当初冯保生死弥留之际，也曾经将生的希望寄托在沈佳那虚无缥缈的“聚宝盆”上，虽然病情好转之后，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着实荒谬，但是，亲眼看到从沈家老宅子挖出沈家代代相传的宝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对这一老一少比自己还关心的态度，沈运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呢？ 好在他也没有闲着，呆在家里这些日子，除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以外，靖海侯府那边关于自己的提议的回音，也终于来了。 依然是靖海侯府，在靖海侯派来的人的延请下，沈运进了靖海侯府的大厅，一进大厅，他就吓了一跳，屋子里满满当当，足足有一二十人，这一二十双眼睛齐齐朝着他盯过来的感觉，可让他有些不大自在。 “这是武陵侯爷，这是关西侯爷……”靖海侯将屋子里的人，一一给沈运介绍，每介绍一个，沈运就伸手见礼，这一圈下来，他人没记住几个，胳膊作揖都做的酸了。 “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情，我和大家商议了一下，大家都很有兴趣，今天叫你过来，是细细的商议一下，这事情该怎么去做？” “事情当然是我去做啊！”沈运环顾四周，一脸的不解：“难道诸位侯爷伯爷，觉得这样的买卖，你们自己也能做，那么，诸位今日召唤在下来，在下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小子狂妄！” 武陵侯脸一板：“你可知道你是和什么人说话么？” “我知道啊！”沈运微微笑了一下：“靖海侯爷刚刚给在下介绍了一遍，诸位都是南京城里跺跺脚就能晃几晃的人物，和诸位相比，在下一介草民，理当诚惶诚恐……” 他扫了周围这一圈人一眼，微微摇摇头：“若是诚惶诚恐就能赚到银子，在下怕是早就是身家巨万了，所以，在下是和在下可能的生意伙伴说话，而不是和诸位侯爷伯爷说话！” 靖海侯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一幕，他早就他们说话，这买卖是沈运带着他们的玩的，但是，偏偏大家不死心，撺掇这两位侯爷，给这沈运来个下马威，看看能不能吓到他，让他再让出一些份额来。 眼下看来，这话都不必提起，沈运就将话头子拦回去了，人家都摆明了是谈生意，拿身份压人，大不了人家不玩了，实在是没多大的意思。 “买卖可以交给你来处事，但是，你一家占据一半的份额，不合理！” 关西侯悠悠的说道，他和武陵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此刻当然是应该他上场了：“船队的银子我们出，甚至人员，我们也可以配备，你不过是居中联络买卖，做些琐碎事情，就拿走一半的份子，我们这么多伯爷侯爷的，一起分这一半，你觉得合理吗？” “这是诸位伯爷侯爷一起商议出来的结果吗？” 沈运笑了笑，对着靖海侯问道：“侯爷，我可是给您交过底的，这买卖，我其实可以不做的，甚至，你们和那张家直接去做，我也没关系的！” “好了好了！”靖海侯接过了话头：“怎么样，看到了到，这年轻人了不得了，只要是一般人，看见咱们这济济一堂，只怕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们再说，人家直接就撂挑子了！” 他走上前，示意沈运坐下：“我们是商议了一个章程，不过，事情该具体如何，得和你好生商议一下，这在座诸人，不是亲朋就是好友，都是将来要在这买卖里投钱的，你尽管畅所欲言，只要是实话，没人会怪罪于你！” 我才不稀罕你们的怪罪呢！ 沈运心里嘀咕了一声，一看这一屋子的勋贵，他就知道靖海侯打的什么主意了，不过，能将这一帮勋贵全部拉在自己的船上，他也是很乐意的事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让出自己的利益，要不然，他岂不是为他们打工了，一本的利润，那是基本保证，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靖海侯将他们商议出来的章程，给沈运解释了一边，五十万两银子的份额，实在是不够在座的人分，最后，三位侯爷各占了五份，其他的伯爷们，各自占了一份到三份不等。 就这样的份额分配，也是大家吵吵嚷嚷了好久才定下来的，当然，这个过程，就不必给沈运解释了。 “侯爷大才！”沈运听完，翘起了大拇指：“按照大家各自出的银两决定份额，公平公正的很，而且，成立一家新的商行来做这买卖，也是大气的很，这样的话，各家都可以派人在商行做事，账目上也会清清楚楚！” “我们就是这么想的，既然是要做，自然是做的稳妥一点，这可是长久的买卖，做的好的话，吃一辈子都可能！”靖海侯毫不客气的说道。 “份额上，的确所不能再让出来什么，毕竟在下的这一半，也不是在下一个人的，不过，每年除了给诸位伯爷侯爷分红以外，商行肯定会留一部分再发展，比如是买船，招揽人手，甚至是开拓新的航线，诸位手中的份子，只会越来越值钱，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诸位当中，有人先要多收买些份子，或者是减少些份子，都是可能的，所以，别看现在诸位手中的份子少，但是，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还有，就是港口的问题，偌大的大明，现在开关的就那么几处，而倭国海船和大明海船的通商之处，如今只有宁波一处，船队要在宁波常驻，这事情就得靠诸位了，总之，做买卖的事情，交给我，我保准不让诸位失望，必定有所回报，但是，其他的事情，诸位也得多多费心才成！” 第三百六十四章 商行筹备 镇抚威严 第三百六十四章 商行筹备 镇抚威严 新的商行叫做三江商行，取“财源茂盛达三江”商行。 虽然沈运和以靖海侯为首的这一帮勋贵谈成了合作，但是，无论是银钱到位，还是人员到位，甚至是商行的筹备，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尤其是船队，显然，不管是造船还是买船，都是有些困难的事情，在银钱没到位之前，这些事情，沈运也急不来。 在沈运的想法当中，既然是船队，那至少是三艘以上的大海船，若是可能的话，四艘更好，张家那边，肯定是没有船只出售了的，而其他的船厂有没有现成的船只，或者造的新船，这帮勋贵们有没有能力截胡，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三位侯爷，既然占的份子最大，那自然是能者多劳，不过，靖海侯一直在水师那边，实力不小，或许他有渠道，从水师的份额之中抢一点出来，也未可知。 反正靖海侯那边说是尽快筹办，沈运就当他们是在尽快筹备了，这事情，真计较起来，应该是他们比沈运更着急。 宁波港口里，太阳从远处的海面上跳了出来，将热量挥洒在整个港口，也唤醒了整个的港口，熙熙攘攘的动静开在港口出现，在港口的水师水寨里，李晨晃晃悠悠的从水寨大门里走了出来，朝着港口走去。 在宁波水师，他是仅次于游击彭虎的存在，虽然平日里他也算亲和，奈何干了镇抚这差事，水师官兵们对他，实在是亲热不起来。 水师的镇抚，其实和后世的宪兵纠察没多大的区别，想一想，若是同一只部队的，这宪兵头子再和蔼和亲，也没人主动凑上去吧！ 前几任镇抚，在这任上，其实就是一个摆设，但是李晨不同，哪怕是在宁波水师说一不二的游击彭虎，也得给他面子，甚至还有几分巴结他的意思，彭虎想往上走，若是得罪了靖海侯，不说大明军中，至少大明的水师中，他是出不了头的！ 这就在造成李晨在宁波水师里的说的话，有时候比起彭虎还要管用，上次去扬州，这要是别的人敢带着战船去办自己的私事，只怕早就问责下来了，但是李晨将沈运带回南京，怕拍屁股就回来了，屁事都没有。 说话管用是管用，但是，李晨并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他的志向本来就不是在这军中，舒舒服服在南京开个酒楼，没事下个棋子，听个小曲，和一帮狐朋狗友鬼混，难道不舒服吗，非要到这破地方来受罪。 沈运那边，一直没消息过来，他无聊起来，也只能去市舶司那边找王真喝酒聊天了，至少比在水师的水寨里，他要自在的多。 市舶司那里，依然是宁波港最热闹的地方，李晨带着人，连通报都懒得通报，直接就走进了大门，门口守卫的士兵，自然认得这位来市舶司仿佛自家菜园子的爷，眼皮子眨都不眨的看着他们这几个人从他们面前经过，仿佛是没看见一样。 “咦！” 李晨走进大门，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站在大厅前，顿时就又叫了出来，这几个人他看着眼熟，以前应该见过，但是，绝对不是水师的人。 “小侯爷好！” 领头那人，见到李晨走过来，远远的见了一礼！ “我想起来了！”李晨猛的一拍脑袋：“你是那谁府上的，我在南京见过你几次！” “小侯爷好记性！”那人腼腆的笑了一笑：“小的是跟着我们世子见过小侯爷几面，没想到小侯爷还记得小人！” “世子！”李晨微微点了点头，能叫做世子的，那至少得是侯爵府上的，但是，眼前这人面熟是面熟，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对方是那一家侯府的。 “怎么，随着让你们少爷来宁波公干，明知道我在宁波，也不通知我，这是瞧不起我么？” 他眼皮子翻了翻：“你们少爷，是在和王公公说话吗？” “是！”那人看了一眼李晨，似乎有些犹豫：“小侯爷若是不急的话，小的陪小侯爷在这里聊聊天！” “和你有什么好聊的！”李晨嗤之以鼻：“是和王公公谈正事吧，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是那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吗？我会什么都不问就闯进去打搅他们谈正事吗？” “是是！”那人点头就笑：“我们世子一大早就来了，差不多也快出来了！小侯爷当然知道礼数！” “对了，你们少爷和王公公谈什么事情啊！？”李晨点点头，毫不见外的说道：“宁波这边，我好歹也有几分人面，没准我帮帮着说几句呢！？” “小侯爷还是等下问我们少爷自己吧！”那人面露为难之色，朝着市舶司的大门看来一眼，脸色突然一松：“我们少爷出来了，小侯爷，回头再聊！” “卧槽，余长风！” 李晨一转头，就认出了走出市舶司大厅的那个人，顿时心里叫了一句，难怪自己只觉得刚刚和自己搭讪的家伙面熟，却死活想不起对方是哪家的人呢，这武陵侯世子，那是和他大哥一起玩的，他这个小老弟，除了偶尔跟着在后面晃荡了几次，还真没和人家有太多接触。 “余哥！” 他抬手朝着余长风打起了招呼：“怎么来了宁波也不通知一声，我好为余哥你接风啊！” “是你啊，晨哥儿！” 那余长风面色显然有些不大好，见到李晨了微微一愣，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你在宁波做什么？是侯爷派你过来的吗？” “年后家里谋了个差事，在宁波水师这边任职呢！”李晨笑了笑：“还没干多久！” “这里不错！”余长风点了点头：“侯爷办事果然未雨绸缪，好好干，这边有咱们自己人，大家都放心！” 他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外面走去，李晨却是被这番话，弄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和脑。 “余哥，你这话说的我可是有点糊涂了，你这么急去哪里啊，我在镇海楼摆一桌，回头你一定过来赏脸啊！” “你还不知道这事情？”余长风微微一愣：“哦，没事，酒就不喝了，心意领了，这些日子忙的很，你回头问问你大哥，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说完，他带着自己的从人，匆匆的离去，李晨在原地愣了半响，摇摇头：“我才没事不去问我大哥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左右为难 首鼠两端 第三百六十五章 左右为难 首鼠两端 走进市舶司的打听，王真端着一杯茶，在微微发怔，他的视线凝聚在茶碗上，仿佛那茶碗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子一般，眼珠子一动不动的。 李晨伸开巴掌，在他面前晃了几下，王真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作甚！” 这换在半年以前，王真是绝对不敢这样和李晨说话的，李晨也绝对不会容忍对方对自己这个态度，没准一巴掌就呼过去了，这得益于这半年来，两人三天两头就凑在一起吹牛聊天，现在的两人，虽然年纪相差一截，但是已经混的跟哥们似的了。 “余长风来做什么？” 李晨满不在乎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不会是来找你打秋风的吧，人家堂堂武陵侯世子，既然开了口，可就不是三瓜两枣能打发的！” “我这里有什么秋风可以打！”王真叹了口气：“这里又不是月港，也不是泉州，广州，平日里也见不到几艘海船来，就算打秋风也打不到我头上来，我这里穷的和叫花子一样呢！” “那他到底找你什么事情啊！”李晨笑了一下：“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事情很难办！” “晨哥儿，你知道，先皇帝开关，从刚刚开始的月港口，到现在的泉州，广州，宁波，这海禁的事儿，可一直都在啊，番人船只来我大明通商，朝贡，朝廷不仅仅限制数量，还限制了地域，这一切都不算，更重要的是，朝廷可是严禁大明船只去倭国，违者可是要治重罪的啊！” “没错，那又怎么了！”李晨点点头，虽然眼下海禁依然严厉的很，但是，那是对普通百姓而言，若是这些禁令真是一视同仁的话，又怎么可能出现江南海贸几个大家族。 “所以，我若是明知道船只去去往倭国的，还给船只发放凭证许可，你说，到时候朝廷问起罪来，我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几颗都不够砍的！”李晨哈哈一笑：“老王，你是要作死么？就是作死，也没和这个作法的！” “别笑，这事情真到我面前来了！”王真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以为武陵侯世子来找我做是什么的！” “不给就是了！”李晨满不在乎的说道：“他爱找谁找谁，别在宁波找事就行，他赚几个小钱，你掉脑袋，这事情你用屁股想都知道，不该做了！” “可不给，我这市舶使就干不了了，回头就得回宫里去，在宫里，还不知道什么人什么手段等着我呢？”王真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晨。 “别听他吓唬你，这事情我以前也常坐，若是啥事都大动干戈，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你知道求人多不容易么，为了你一个区区市舶使，动用的宫里的关系，武陵侯他老人家知道了，非得揍死余长风不可！” 李晨嘿嘿笑道，并不为意，类似这样的事情，他以前还真干过，也真有被吓到的，不过，没被吓到的那也就算了，难道谁还真找谁麻烦不成，大家互相找个台阶下就算了，当然，他以前的那点荒唐，和他觉得余长风找市舶司要出海许可一事，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不过，说穿了，可不都是那么一回事么？ “若是这事情是武陵侯的意思呢？”王真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李晨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若是不只是余长风的意思，那事情就真有些严重了，王真和他相处不错，他还真心不想见到他倒霉。 “要不，找个替死鬼，没出事就算了，出事了，往替死鬼身上一推！？”他想了一想，给对方出这主意。 “没用，人家是要在这里开商行，不是一次两次的买卖，是长期的买卖，替死鬼也只能用一次！” “会死人的！”李晨摇摇头：“你宫里有靠么？要不，你换个地方吧，谁爱当这市舶使，谁当去，你不干了总可以吧！” “但是，若是人家保我平安呢？”王真似乎有些犹豫：“而且保我的人，不仅仅是武陵侯，还有关西侯，甚至，靖海侯……” 他眯着眼睛，看着李晨：“以及南京的十几个伯爷，都出面保我平安，这事情能不能做？” “还有我们家的事情？”李晨一下就震惊了，刚刚在门口那余长风说的几句话又从他耳边冒了出来：“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消息，这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王真半信半疑，“难道你府上没有书信或者派人告诉你这消息？” “你倒是说啊，别吞吞吐吐的！”李晨有些急了，这事情怎么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就唯独他一个人不知道呢？ “三位侯爷领头，加上十几个伯爷参股，要开一家商行，商行主事的人，现在定下来了，就是沈运沈公子，不过，这商行虽然开在南京，但是在这宁波也有分号，他们自己会有几艘海船，会以宁波为港口进行贸易，我说，晨哥儿，你到宁波水师来，不就是为这事情铺路的么，这个时候装糊涂，就没意思了，我又没一定要你帮我什么，只不过给我出出主意，不为难你吧！” “卧槽，卧槽，卧槽！”李晨嘴里连蹦了三声卧槽出来：“玩这么大了，我说怎么没动静了呢？” 他震惊了一会，才回过头来，对着王真说道：“你还犹豫个什么劲儿，你这事情办的了要办，办不了也得办，船队赚钱了，会少的了你的，且别说大家都需要有你这么一个人在这市舶使的位置上，有事肯定保你，就算真包不住你，你也可以扬帆出海，就凭赚到的银子你到哪里不是过着王侯般的日子！” 他摇头想了想：“真的要是连你都保不住了，那这商行，这船队算是完蛋了，你觉得，这三家侯府，十几家伯府，大家会看到自己的家当就这么打水漂，别说有人干在中间坏事，惹急了，咱们这些人，恳请陛下再开一次关都可能，这开关是为了防倭寇，现在还有倭寇吗，倭寇们一个个人毛都看不到了，咱们朝廷还提防谁啊！” 他点点头，觉得自己逻辑严密，思维正确，很是得意的对着王真说道：“我说老王，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你别急，慢慢想，我得去找人好好的打听下这事情，这样的大事，怎么其中能没有我呢？” 第三百六十六章 四方云动 紧锣密鼓 第三百六十六章 四方云动 紧锣密鼓 李晨还真在这里呆不住了，这事情是怎么回事情，王真的话里，他一听就明白了，只是他没想到，沈运这一把会玩的这么大，不是说好了悄悄的发财的吗，这弄这么大的阵仗，岂不是人尽皆知了。 找谁打听，当然是找余长风去打听，但是等到走出市舶司的大门，余长风一行人早就无影无踪了，宁波城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这要打听出余长风落脚在哪里，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离开宁波，显然是不合适的，他眼珠子一转，掉头又回了市舶司。 “老王，借你的书房用下，我写封信！” 王真还在那里琢磨呢，也不为意的挥挥手，片刻之后，他的一个手下，带着他的亲笔信，朝着一百余里外的青浦而去，从南京询问消息，来回花的时间太长了，直接问青浦的赵虎臣，不到一天就能得到消息。 这事情连武陵侯都有份，和自己府上一直交好的安远伯府，怎么可能没份。 白天一天，李晨都在心不在焉之中度过，等到晚上水寨的时候，他还交代王真，若是明日余长风再来，一定要留住地方，实在留不住，也得将对方落脚的地方弄清楚。 不过，第二天一早，他就知道自己的这番吩咐是白费心思了，一大清早，风尘仆仆的赵虎臣，带着几骑，出现在了他的水寨里，赵虎臣今日是接到了他的书信，连夜赶到宁波来了！ “这事情运哥儿给我说过，我怕书信里说不明白，干脆来一趟！” 两人阔别数月，见面一点生疏的感觉都没有，毕竟是打小就一起长大的同伴：“不过这一次，我可是比你占了便宜了！哈哈哈！” “你是特意过来就为了显摆的吧！”李晨瞪了自己的兄弟一眼：“占了啥便宜，说说看，你那脑子，别人不占你便宜就不错了，你还占被人的便宜！” “我占的可是运哥儿的便宜！”赵虎臣嘿嘿直乐：“十八里铺子那边，每月有一万两入账，你没有吧，这次新成立的商行，跑的是另外一条线的买卖，和十八里铺子的买卖可不相干！” “你有难道我就没有，哼，这事情说不过去！”李晨才不信这话呢，打小到大，什么事情他们两兄弟，他不是得了大头，怎么可能让赵虎臣得了大头去。 这个还真么有！赵虎臣咧嘴笑道：“这一次的商行，咱们几家侯爷十几家伯爷一起入股，占了这商行的一半，摊到你们家头上，也就是五万两银子的份子，我家也有三万两的份子，但是，十八里铺那边，你家可没银子！” “这可不行，我得找沈运去，当初要不是为了他那破买卖，我要死要活来这破地方做什么，你都有一万两银子，凭什么我没有！”李晨脸上有点挂不住。 “你现在在这里，可以照顾咱们的商行撒！”赵虎臣笑了笑：“所以，大家都认为你爹高瞻远瞩，将你安排在这里，早就有这个打算，你再用这个理由去找运哥儿，怕运哥儿不认账了，哈哈哈，谁叫你家是水师来着，哈哈哈！” “你再笑，饭都没得吃，我就撵你回去了！”李晨脸黑了下来：“沈运人呢，他现在是在南京吗？” “应该是在南京，不过，你也别着急，很快他肯定会来宁波的，不过，肯定是先到青浦，再到宁波的，你慢慢等就是了！” “沈运这人，太不厚道了！”李晨想到那每月一万两银子，心里觉得堵得慌，总觉得自己应该从哪里找回来一些才对。 他朝着赵虎臣看了看：“虎臣，你既然来了，咱们两商量下，要不要在这宁波开个神仙居的分号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银子嘛，谁都不嫌多，是不是！” 赵虎臣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这个分号，应该是算咱们两的，不算咱们家里的了吧！” “当然不算，咱们为家里赚了这么多钱，怎么也得让咱们自己赚点了吧！”李晨恶狠狠的说道：“咱们两兄弟，一人一半，就算那是沈运来了，都没他的份儿了！” “这个可以有！”赵虎臣也乐了：“你在这里这么久，心里应该有点数了吧，咱们合计合计，看看在哪里弄个铺面又要多少人手……” 就在他们两人在商议开个新的酒楼的时候，在南京，沈运也在和人谈着话。 “银两现在都已经到位了，这是我们各家出资的名册！”三位侯爷仿佛是三堂会审一样，将沈运围在中间：“银子在西山钱庄，随时可以取用，不过，这笔银钱过于巨大，我们是要派人监管的！” “这个是自然！”沈运点点头：“商行的帐房，肯定欢迎诸位的人监管，但是，我就是一个要求，监管是监管，但是监管的是银子的去向，至于这银子怎么花，你们的人，只有建议的权利，没有做主的权利！” “帐房设四个掌柜，大掌柜必须是我的人，其余三个掌柜，可以你们指派！” 沈运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分红半年一次，没分红之前，哪怕买卖不景气，你们也不能干涉！” “这个没问题！”武陵侯点点头：“沈运，不是吓唬你，为了这次的买卖，我们几个老东西可连棺材本都掏出来了，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不景气，那样会很麻烦的！” “只要一切顺利，这样的买卖，若是能亏钱，那我也是死有余辜了！”沈运毫不在意的说道：“诸位只要尽可能的，让咱们的买卖一切顺利就好，这买进卖出的事情，交给我了！” “宁波那边，很快就应该有消息传来，当地官府打过招呼，那边商行就可以开起来了，你这边沈记，什么时候改名字！” “什么时候都可以改，这不是重要的事情，侯爷们，船，船，重要的是船，其次是操船的人人手，这些才是买卖的根本！” 武陵侯和关西侯，将眼光投向靖海侯，靖海侯微微咳嗽了一声：“是这样的，关于咱们的船和操船的人手，我有一点点想法，说出来大家商议一下……” 第三百六十七章 低调易主 改头换面 第三百六十七章 低调易主 改头换面 棋盘街里，一直很热闹。 短短的一年多时间来，商铺林立，已经有上百家了，尤其是以沈记的海货以及席琳娜和他的族人开的那些西域番货铺子为龙头，吸引了不少卖番货的商人在这里开设铺子，以至于现在不少南京本地人知道要若是要寻找一些上档次的番货海货，到棋盘街来准没错。 铺子多了，竞争力就强了，有价格上的竞争，也有物品上的竞争，那些后来进场的番货海货铺子，生意明显的比起沈记和席记要好，和他们琳琅满目价格实在是商品比起来，沈记和席记的商品显得数量不怎么多，但是价格又稍微贵了那么一些些。 这导致那些来棋盘街淘货的人，很是奇怪的发现，在别的铺子的人流都川流不息的时候，沈记和席记的店铺里，永远都是稀稀拉拉的那么几个客人，而且，大多数还是进去看看，然后空着手回来的。 “这可有些奇怪了！” 一个客人，走进沈记对面的一家铺子，挑选了几件物品，和掌柜的闲聊起来：“沈记好大的名头，我刚刚过去看了看，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啊，他们这店铺有些名不符实了吧！” “这棋盘街哪里有名不副实的东西，尤其是沈记的，那是一分钱一分货，不过客人们需求不同而已！”掌柜的嘿嘿笑着，他在棋盘街讨生活，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也是！”客人歪头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咱们这些人买的东西，他们家有，你们家也有，自然是找便宜的买了，不过我听说，上个月有人在沈记那边，买了一对昆仑奴，那带出去，忒有面子了，你家有没有这个卖？” “爷，您说笑了！”掌柜的嘿嘿笑了笑：“这昆仑奴我倒是也见过，的确威武，不过，咱们这铺子，就算有门路，也不敢弄啊，光是一个身份就过不去，这些事情对沈记来说没什么，但是，对咱们来说可就是大问题了！” “若是不贵的话，真想弄两个这样的跟班啊，啥都别说，就黑铁塔一样抱着胳膊杵在那里，就能吓到不少人……”客人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之色。 “这个，您真得去沈记问问了，或许，可以订货？”掌柜的指着对面的沈记说道：“我知道不少客人都是先到沈记下单，然后再来取货的，只要银子够，差不多没有沈记做不到的事情！” 说道这里，掌柜的嘴里咦了一声，客人一愣：“怎么了？” “沈记在取招牌，这是不做了？”掌柜的指着外面说道，只见外面不少人围在沈记的门口，正在合力将沈记门口的那“沈记商行”的鎏金招牌给取下来。 “哪里是取招牌，是换招牌吧！”客人指着旁边红绸子盖着的另外一块招牌说道：“看到没有，他们将那块招牌换上去了，咦，这是什么个做派，这沈记是换东家了么，这连铺子的名字都变了？” 静悄悄的，一群人将沈记商行的招牌换成了三江商行的站牌，没有鞭炮，没有贺客，甚至除了这对面店铺的这些人发现了这事情，都没多少人关注着这事情。 在对面店里闲聊的客人，终于掩饰不住好奇心，重新回到对面，在那块新招牌下面，他看来半天，再看看铺子里几乎没有变动的伙计掌柜，一脸疑惑的走了进去。 “客人要点什么？” “我刚刚来过！”客人朝着里头张望了几眼，沈记的伙计，和其他店铺的伙计不同，他们好像很有礼数的，但是，似乎并不怎么热情。 伙计笑着看着他，却是不说话。 “我刚刚来询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混体漆黑的昆仑奴，你们说没有！” “刚刚的确没有！”伙计笑着点点头。 “难道现在就有了么？”客人气的笑了：“换了个招牌，难道就有货了？” “的确是这样！”伙计点点头：“三江商行，除了现货买卖，也承接客人的各种货物定制，客人需要预定吗？” “当然，难道我是来和你开玩笑的么？”客人没好气的说道：“客人这边请……” 和其他商行的区别，这三江商行，也就是以前的沈记商行，他们的货品陈列的不多，但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却不小，客人被带到一张桌子前，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鄙人三江商行的大掌柜陈礼，客人运气真好，是本商行开张之后第一个客人，不管客人要买什么，鄙人做主了，都给客人打九折！” “哦，那谢谢陈掌柜了！”客人拱拱手：“我就是想求购一对昆仑奴，听说贵号可以预定，不知道价钱几何？” “这个啊！”陈掌柜点点头：“这个看客人的喜好了，这昆仑奴，要男要女，要多高多壮的，要不要有什么技业，这买回去之后是作何用途……” “这个还有这么都的讲究？”客人瞠目结舌，他自然不会说自己只想买两个回去充门面。 “当然，昆仑女奴擅长房中之术，侍寝最好不过了，昆仑男奴孔武有力，充作护卫也是极好的，也有擅长歌舞的，可做歌姬舞姬，也有擅长劳作的……” “这个……”客人进来的时候的嚣张气焰，已经被对面掌柜的打消的剩下不了多少了：“若是普通一点的，长相吓人的就可以了，这种多少银子？” “这一种啊，最是便宜不过！” 陈礼竖起四个手指：“仅仅只需要四千两银子即可，给客人打九折，三千六百两，客人预付一千八百两留下地址姓名，等到货之后，再通知客人取货就可以！” 陈礼笑吟吟的说道：“而且，鉴于客人是我们商行第一位客人，无须考察客人的资质，客人在这一单买卖之后，自从成为我们商行的贵宾牌子拥有者，若是有新货到来，我们会主动派人通知客人，并且在价格上，客人也要比其他人优惠得多！” “一千八百两啊！”客人显然是有些身家的，但是，这个数目也是让他有几分肉疼：“若是我付了银子，到时候没有货物怎么办？” “客人给了银子，三个月内没有货物送到客人府上，商行加倍奉还客人的定金！”陈礼点点头：“若是客人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订契约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井井有条 多管齐下 第三百六十八章 井井有条 多管齐下 家里的“祖传宝物”实在是琢磨不出什么要领，也没有耐心像吴胜男和冯保一样，每天都在这祖传宝物旁边带上大半天，两人之间讨论的话题，沈运也是插嘴不上，他能肯定，这祖传宝物肯定是有大价值的，但是，这价值在什么地方，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 至于吴胜男和冯保猜测的，可能和聚宝盆有关，沈运是决计不信的，他可是有着科学人生观的人，那种无中生有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更别说还被人掌握，那这岂不是成了黑科技了。 最大的可能是在这“蛋”的内部，鉴于这蛋似乎大部分都是实心的，这即使内部有空间，也决计不大，而这蛋是要进瓷窑烧制的，这也意味着，不可能是纸张记录下来的什么东西。 不过，看着这一老一少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每天里研究琢磨，找着各种资料，时不时的还讨论下，沈运觉得也不错，除了家里的事情，现在大都落在他头上，他倒是没什么怨言，他是一家之主嘛！ 三江商行的建立，在银钱和帐房们到位之后，成立也是迅速之极的事情，有沈记的班底打底，无非是换了一个名目，加了些人手。 陈礼出任三江商行的大掌柜，这事情沈运和他聊过，这个位置，让席琳娜来做肯定是不合适了，不过，沈记依然存在，席琳娜依然是沈记的掌柜，但是业务什么的，也只限于和大友家那边的交易了，和新成立的三江商行比起来，显然，沈记从资本，规模，甚至是抵抗风险的能力上，显然都比不上。 这也算是沈运的自留地了。 而因为陈礼的成功上位，周倩儿顺理应当的应当的成为了沈记医馆和药铺的大掌柜，以不到十五岁的年纪，执掌这么多的产业，在南京城里，这也是数得着的了。 福禄财喜，梅兰菊竹，是最先进入沈佳的仆役，如今的沈财，隐隐已经是成为了府里的管事，沈福和沈禄，被沈运安排在了药铺，给周倩儿打下手，有了他们两个的帮忙，周倩儿做事情若是有疏漏，也有人拾遗补缺，当然，沈运也不无历练他们两人的意思，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有机会了，这些前后进府的人，都得让他们各处试一试，看看他们的才能如何。 沈喜倒是留在了府里，那是因为沈财虽然有点历练出来的意思了，但是，他主要是对外，家里的大小事情，这沈喜一直都是妥帖谨慎，倒是一个不错的内管事的人才，沈运是打算能他朝着这方面培养了。 沈青和他的人，算是第二批进沈府的，不过，以为他们的训练，沈运还是把他们朝着家丁的方向带，在沈家，如今是他们这些负责着护卫，少年们算是和他经历过事情的，对这个安排，也是很是满意，有这些人在，沈运至少不会担心家宅不宁。 当然，等到三江商行的船队到位之后，这些家丁也会逐渐放出去历练，他们将是船队里沈运主要的控制力量，和武装力量，这一点，沈运非常的明确，绝对不会然容许外人染指的。 上一次会谈，靖海侯就提出了，采买水师退役的战船和用水师退役的士兵，来充实这支船队，用水师的士兵驾驶船队，沈运是双手赞成的，但是，用水师的战船，沈运还真有些看不上眼。 众所周知，大明自从禁海之后，大明的水师基本上主要的作用，就是近海防御，这些战船的设计当中，就没有在深海进行长时间航行的设计，说句难听点的，这些水师的战船，拆除掉武装将船上的水师官兵换下，在深海之中，这样的战船，甚至还不如张家那些在外面跑了好几年的海船——无论从抵御风浪的能力，还是载货载人的数量上，都远远不如。 说道张家，沈运自然是给他们去了消息，肯定的答复了他们的合作意图，不过张旭神龙见尾不见首，说是亲自来和他谈合作事宜，却是好久不见人，如果不出意外，这人只怕又不在南京了。 在沈运基本上是否决了对方的提议后，靖海侯直接提出了用银子采买水师正在制造的战船上，朝廷每年都有银子拨到水师，这其中有一部分是要造新的战船，只是这银子拨下来之后，到达船厂手里的有多少，那就天知道了，以至于现在都到了八月间了，这几处船厂一艘战船都还没交付水师战船。 船厂也不能无中生有，自然是有多少银子干多少活，停工是正常的，这种情况下，更改造船计划，实际上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水师那边，自然是银子到位之后，在继续做也不迟，大半年都耽搁了，还在乎再耽搁几个月么？ 对这样的计划，沈运倒是有些心动，不过，终究得到船厂见过再说，如今银子都到了商行的账上，没一分开支，他可都得谨慎才行。 此外，莱娅的“百合花号”给沈运留下的印象相当不错，这种西班牙大帆船，应该是这个时代比较先进的帆船了，想想莱娅的那艘帆船，万里迢迢来到大明，期间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风浪，虽然有些破损的，但是稍微修葺一下，也是立刻就焕然一新。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采买一艘或者两艘这样的西班牙大帆船，再用大明船厂的订制海船几艘，这样，船队的雏形就有了，而且，西班牙大帆船上，武力配置比较齐全，相对大明造的海船，他们的防御性和进攻性都要强不少。 只是他缺乏门路，他已经派人带消息去了十八里村，让莱娅来南京一趟，有莱娅这个熟悉的人在，或许，他采买西班牙大帆船的事情，多少会有些眉目。 总之，最近这段时间里，他除了陪陪吴胜男和冯保研究家的祖传宝物，就是无所事事的等待和靖海侯派人来带他去参观南京的刘家港那边的官办船厂，和船舱那边的监造接触，此外，就是等着莱娅来南京，询问一下这西班牙大帆船的事情。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进行着，所有的事情，如同上了发条，进了轨道，一环扣一环的在进行着，这个时候，哪怕是有人来阻挠，也将这事情停止不下来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我有清茶 你有故事 第三百六十九章 我有清茶 你有故事 “什么样子的帝国，才需要两个首都！” 莱娅站在南京城高大的城墙下面，仰望着巍峨的城墙，心里发出感叹，这做城市的规模，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她的想象，她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城市，但是，她还是无法想象一座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应该是一个什么模样。 和她一起回来的几个锦衣卫官兵，大踏步的在前面走着，城门附近的士兵，朝着他们扫了一眼，似乎连过来发问的兴趣都没有。 “莱娅小姐，我们送你和你的人去棋盘街的商行，然后我们再回家，你看这样可好！” 领头的一个锦衣卫，笑吟吟的和莱娅说道，看到对方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这锦衣卫也是暗暗好笑，不过，对方可是自己兄弟这帮人的财神爷，脸上他是不敢露出一丝讥笑的意思的。 “那有劳你了！”莱娅很是客气的说道，她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总算还是得体，但是她身边的二副和他的几个水手，那模样可就有些不堪了，东张西望的，好像恨不得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记在心里，回去好对伙伴们去吹嘘一番。 作为沈记的古董兼雇员，对于沈记，莱娅自然是有归属感的，而沈记所在的棋盘街更是她早就打听清楚了的地方，跟随着这几个锦衣卫官兵，辗转了大半个时辰，她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沈记。 “咦，招牌怎么换了！” 锦衣卫官兵也似乎有些奇怪，但是到沈记里面一看，依然是那些熟悉的面孔，依然是有人见到锦衣卫笑吟吟的迎了上来，问了几句，他似乎放心了。 “这就是莱娅小姐，久仰了久仰了！”一个笑意满脸的中年人走了下来：“早就得到东家的消息，莱娅小姐不日会前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陈掌柜的，莱娅小姐安全送到了，那我等就先回家去了，这么就没回家，可算是可以好好的舒服几天了！”锦衣卫们伸手告辞。 “辛苦几位了！”莱娅笑吟吟的和他们挥手告别，然后回过头来，很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间铺子。 这和她想象当中金碧辉煌的大厅，熙熙攘攘的客人，实在是有着太大的区别了，他没想到沈记居然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铺子，除了铺子看起来大一点没有任何的出众的地方。 “有伙计带你们去后院，你们几位住的地方，已经给安置好了，东家那边，我已经派人知会了，莱娅小姐在这里好好的休息游玩，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好了！” 陈礼是知道莱娅的身份的，莱娅对陈礼也是依稀有些印象，这让两人之间很快的熟络起来，而在街道的另一边，沈运得知道莱娅到来的消息，也是几分高兴，直接回复晚上请莱娅去沈府，他亲自为莱娅洗尘。 莱娅一行，稍事休息了一下，很快，在商行伙计的引领下，直接到了沈家赴宴。 酒菜流水般的送上来，莱娅很想保持自己淑女的形象，但是，尝过几筷子那些看起来精美无比的食物，她彻底的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有她做样板，他的几个手下还能好到哪里去。 一行人吃的恶形恶相，一顿酒饭下来，除了端着酒杯笑吟吟的沈运，几乎所有人都瘫在椅子上，动都不愿意动弹一下了。 “我感觉我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是白活了！”莱娅很不淑女的摸摸自己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和我刚刚吃下去的那顿美食比起来，我以前吃的那些，简直不是人吃的东西！” “你若是高兴，每天都可以过来吃！”沈运哈哈一笑，对方动作虽然不大雅观，但是胜在真实，在一群小偷罪犯流放者中混到现在的莱娅，能指望她雅观到哪里去。 “我倒是希望每天都可以吃到这样的美食，不过，我更希望在这样的城市，有和你一样的住宅，然后再找几个比你的厨子更好的厨子，那才是我最想要的！” “这个愿望，实现起来，真的不难！”沈运哈哈大笑道：“以你现在赚取财富的速度，不到三年，就可以达到这个愿望，而且，在我的帮助下，你还可以顺利应当的成为大明帝国的公民，只要是你愿意放弃你以前的王国子民的身份！” “这也是我想要的！”莱娅点点头：“当然，这还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东家，你派人召唤我，说是有事情要和我商议，我想，总不是在这里给我勾勒我对未来的理想的吧！” “当然！”沈运点点头，“我想要船，要和你百合花号一样的西班牙大帆船，但是，我不知道可以从哪里得到这种帆船，甚至不知道，在大明，除了百合花号，我还在哪里可以找得到这样的大帆船！” “现在咱们船队的规模，已经足够这条航线的贸易了！”莱娅皱着眉头说道：“而且，百合花号经过几次大规模的修葺，现在的转态，再航行几年也不成问题，东家不需要在这方面扩大船队的规模了！” “是另外的一条航线需要！”沈运淡淡的说道：“我在筹备一支新的船队，我想，或许，我的船队里有几艘像百合花号一样的帆船，我应该会放心一些！” “看来东家对我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莱娅笑了起来：“要找大帆船，当然要去月港了，当初我可是在哪里滞留了好久，若不是有人介绍，只怕我现在还在月港那边滞留！” “月港我知道，在我们大明的福建漳州！”沈运点点头：“那里商船云集，我也知道，你在那边滞留了那么就，想必对那边的情况有所了解，而且，你身为百合花号的船长，用的就是这种西班牙大帆船，对船只的好坏，也是心里有数，你的这些手下，都是这船上的行家，若是真有这个可能购买到这样的船只，你的经验和眼光对我来说，就是很重要了！”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 莉亚唏嘘了一下，想起当初在月港那边困苦窘迫的日子，心里满是感概。 “不着急，喝茶！”沈运笑着举起了茶杯：“我有的是时间和茶水，就等着你的故事了！” 第三百七十章 月港盛况 倒霉孩子 第三百七十章 月港盛况 倒霉孩子 莱娅的来历，沈运以前就清楚了，无非是个倒霉孩子，从遥远的欧洲来到大明，期间的确是遭受了些困难，甚至连嫡亲的兄长，也失踪在大海里。 若不是这倒霉孩子有点手段和本事，他失踪的兄长，又给了弄好了一群班底，没准她就变成百合花号山的一个女奴，被不知道卖到什么地方去了，而是变成船长，甚至现在变成小有资产的沈记合伙人了。 但是，沈运不清楚的，是她滞留在月港的那一段日子里，她到底遭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事情，甚至到最后不得不打算出售百合花号来维持生计。 “月港，那是我知道的第一个大明的地名……” 莱娅轻轻的啜泣了一口茶水，慢慢的讲起她的故事来。 月港位于福建漳州，地处九龙江入海处，因其港道(海澄月溪至海门岛)“一水中堑，环绕如偃月”，故名月港，历来“海舶鳞集、商贾咸聚”“农贾杂半，走洋如适市，朝夕皆海供，酬酢皆夷产”。 自古以来，这里就有造船通番的传统，而福建人出海，几乎全是由次而出，而在隆庆开关之后，这里也是朝廷指定的唯一的通关之处，也是因为朝廷看中这里的——海舶鳞集，商贾成聚！ 隆庆元年，大明朝廷在这里设置“洋市！”“准贩东西洋！” 每年进出月港的大海船，达到两百艘以上，盛况一时空前，大明帝国，通过这些来月港的番船，大量向外输出丝绸、陶瓷、布匹、茶、铁铜器、砂糖、纸、果品等等物资，也从这些外来的船只里，输入诸如 胡椒、香料、香藤、象牙、西洋布、槟榔、樟脂、猿皮等百余类商品。 大明帝国通过月港，同暹罗、柬埔寨、北加里曼丹、印尼、苏门答腊、马来西亚、高丽、琉球、倭国、吕宋等四十多个国家地区直接有商贸往来，又以吕宋港口为中介，和欧洲各国也有贸易往来，有诗云：市镇繁华甲一方，古称月港小苏杭。说的就当时的盛况。 莱娅第一次抵达月港的时候，也被月港的繁华惊吓到了，但是，更令她惊吓的是，她的百合花号还在犹豫观望着，要不要进港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几艘大明帝国帝国的战船已经出现在她的后方了。 这是一艘移民船，不是贸易船，而且，一旦进入这样的大港口，莱娅可以想象，这就算进入了大明帝国的统治范围了，她那个时候，胆子还真不大，哪怕是在海上漂流的这些日子里，她做了很多胆大的事情，但是，那是在海上，在远离文明的地方，这一旦进入了文明的范围，她立刻就怂了。 她可见识过自己王国的海军，是如何对待那些流窜的海盗的，港口里最显眼的地方，永远都是一拍绞刑架，以及绞刑架上那些新鲜或者腐烂的尸体。 她还真担心自己被大明帝国的军人，当作海盗。 几艘战船靠进她的百合花号，一些大明军人，通过小船上百合花号，里里外外看了一通，发现这船上只有面黄肌瘦污秽不堪的一群船员，失望的的走了。 莱娅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甚至她连准备贿赂这些士兵的金币都没拿出来，这些士兵居然就这么走了，这让她有些困惑不已。 不过，很快，她的困惑就变成了愤怒。 百合花号通过了海军的检查，缓缓的进入了港口，她发现一个令她很吃不消的事实。 船只停泊的泊位每日都要钱，大明的医生上船，强制给每一个人看病要钱，船员们清洗饮用的淡水要钱，食物和新鲜蔬果要钱，而且，这个港口是她经历过所有港口，要钱要的最凶最厉害的！ 更不要说久经风浪的百合花号，继续大量的原材料和工人来维修，这简直是伸手在她的口袋里抢钱一样。 饶是将船上所有人的财富集中在一起，他们在月港也没有支持到一个月，很快，他们就面临了一个困境，要么离开这里，寻找新的生路，要么，百合花号上的所有人，得开始想办法赚钱了，要不然，他们非得饿死在这月港。 而离开这里，更是不用想，别说百合花号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就算有，只怕他们这没修葺好的船，也支持不到目的地。 而一艘破船，连买卖货物的本钱都没有，根本就没有贸易的可能，他们唯一能利用的，就只有船上的船员了。 而也就是在这一段的时间里，和莱娅利益关系不大的一部分船员，离开了百合花号，去别的船上寻找他们的生路去了，当初抵达月港的时候，船上还有五十多人，到了最后，百合花号，这剩下二十来人。 而为了维持这二十来人的生计，甚至还想落一点小钱，除了缴纳停泊费用，还能对百合花号进行修缮，莱娅可是操碎了心。 和苦力抢买卖，帮人打架，和人套近乎，甚至带着船员，替人家出海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小买卖，只要能赚钱，他们几乎什么都做。 “那个时候，我可是月港诸多酒馆的常客，不过，我们到酒馆里，可不是去喝酒消遣，一般过去都是找活儿干的！酒馆那地方你知道，什么人都有，消息来源也杂！” 她微微眯着眼睛，沉醉在自己的回忆当中：“那些酒馆的酒啊，一点都不好喝，一想起那个味道，我就想吐，可当时劳累了一天之后，若是晚上能吃饱，还能来上那么一大杯，那简直是令人幸福得要死的事情！” “对了！”她仿佛想起来了什么：“我当初实在是撑不下去的时候，放出出手百合花号的消息，也是在那里的酒馆里放出去的，看起来，这消息非常有效，最终东家你不还是找到我了！” “这么说来，若是我想买船的话，去月港那边的酒馆打听消息，是最快最直接的？”沈运沉吟了一下：“当地有大明的市舶司吧，有地方官府吧，找他们会不会更快一点！” “不要！”莱娅摇摇头：“大明的士兵和官员，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只需要维持月港的稳定，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外国商人，不要在月港闹事，那么他们就可以了，若是在那里闹出乱子来，大明的官员和士兵可是毫不留情，至于别的事情，哼，他们不会管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明首港 船厂督造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明首港 船厂督造 若是可以的话，去月港那边看看！ 沈运和莱娅一席话后，心里按按下定了主意，那里既然是大明第一港口，那么，自己去走一趟，怎么都是有利的。 随着自己船队的扩大，航线的增加，自己商行的贸易范围也肯定要扩大，甚至完全可以在那里开一个分号，不仅仅可以倾销倭国的产物，就是江南的出产，自己也可以借此销售到海外去，甚至可以利用那里建设新的航线。 不过，这个时代的海上航行，要么就是靠着一张简陋的海图，要么就是一帮有经验的船员，但凡距离远一点的航线，他们的海图都是前人拿命趟出来的，等闲得不到，这也导致开拓一条新的航线，是一件无比艰巨的事情。 就那这江浙一代所谓的海贸四大家来说吧，他们也是做海贸，但是，实际上他们的涉足范围，仅仅是在琉球，倭国，高丽这小小的一片，在福建广东以外，大越，暹罗，吕宋，真腊这些地方，他们的海船根本不敢轻易过去，那边的贸易基本上都是福建广东海上的地盘，至于更远的欧洲，需要从吕宋那边中转，经满剌加海峡到印度半岛，这些地方，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哪怕是利润再丰厚，他们也不敢轻易涉足那些领域，因为他们知道，开拓这些新的航线，很大可能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他们不敢冒这个风险，也不必冒这样的风险。 过了几天，靖海侯那边派人来，那是沈运要去刘家港船厂参观一下他们的海船建造的事情，靖海侯已经派人疏导好了，更是亲自要带着沈运前去船厂。 沈运当然是欣然前往，不仅仅自己去，还叫上了郑宽和莱娅，毕竟这两人都是海上的行家，他们的眼光，比起自己起来要毒辣的多。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刘家港船厂的门口，船长的监造，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见到沈运身后，居然跟着几个番人，这监造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侯爷，咱们船厂，可是为朝廷督造水师战船的船厂，这位公子带的这些从人，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人吧……” 监造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太监，不知道为什么，沈运见到的太监，几乎都是白白胖胖的，包括冯保，以前倒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是，这些日子调养下来，也是一副白白胖胖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本侯有私通外番的嫌疑了？”靖海侯脸色不悦，区区一个监造也敢对他指手画脚，他还真不给对方脸了。 “不敢，不敢，只是日后万一有人嚼舌根子的话，侯爷一定得给下官分明一下……” “就你那胆子，这辈子也就也船厂监造了！”靖海侯很是不屑的说道：“本侯世代为朝廷效命，忠心可昭日月，至于本侯，当年为朝廷打生打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居然敢置疑本侯？” “看见沈公子没有！”他指着沈运，微微哼了一哼：“你家祖宗，可是和沈公子亲厚的很，要不要将你家祖宗请来啊！” 啊！ 那监造顿时愕然，南京地面上，最大的太监是谁，当然是镇守太监萧乾，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权柄，这监造在萧乾的面前都拿不出手，说难听一点，就算这监造想要叫萧乾祖宗，那也得看萧乾乐意不乐意有这么一个孙子呢？ 接下来的时间里，这监造对沈运的态度大变，至于沈运身后的番人，他也直接无视了，有靖海侯和萧乾背书，别说看一看船长，就是沈公子将这船厂一把火烧了，那也是“不小心失火”而已，做人嘛，最重要是挑通眉眼，做太监，更是如此！ 沈运也不客气，船厂有两艘船在同时开工，他倒是带着郑宽和莱娅，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通透，他不是要造船，当然不需要图纸，光是看到的，就足够他做一些判断了。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不需要安装这些，这个地方，如果可以改动的话，改动一下最好，地下船舱，不需要那么多隔仓，空间可以更大一些，船底现在无法改动了，但是，可以再加装一个侧帆……” 郑宽以非常专业的眼光，给沈运提出建议，沈运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这些东西，回头找人一印证就好，甚至和这个监造，也可以好好的沟通沟通。 “怎么样，能用吗？”靖海侯等到他参观了一个段落，将他拉在一边，低声问道。 “能用，不过要大概，原来战船的图纸我要，怎么改动，得找一些经验丰富的工匠来，我说要求，他们想办法！”沈运点点头回答道。 “那我找水师那边去说了，银子咱们不给他，改动的费用这边，你和这监造去说罢！” 靖海侯满意的点点头，沈运觉得能用就行，水师那边，花点银钱，直接就疏通过了，而且，船厂一直在磨蹭，不就是因为银钱不到位么，现在的三江商行，有的是银子，不差钱。 “你怎么看？”沈运点点头，看着靖海侯毫不负责的离去，也带着人离开了船长，没和水师疏通完之前，他和这监造说什么都白搭，监造没这个胆子。 不过，看那监造在他离开的时候，欲语还休的样子，似乎想和沈运攀谈一下，沈运可没时间搭理他。 他问的是莱娅！ “我不懂船的构造，这是非常非常专业的事情，而且，我也不会操控你们大明的战船！”莱娅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无知：“换做是百合花号这样的盖伦帆船，我或许能说几句，但是也仅仅从使用上来说，我觉得，你需要找的更专业的工匠来为你做参考！” “你不是自己修葺过自己的船只吗？”沈运有些不解。 “缝缝补补一件破衣裳，和设计织造一件衣裳，可是两码事情！”莱娅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不管是大明的船匠，还是精通盖伦帆船的船匠，我敢肯定，在月港那边都找得到，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很乐意为你跑一趟！” 她有些悠然神往：“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有点怀念那里那些难喝的要死的麦酒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一腔怨气 战船接送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一腔怨气 战船接送 那就去月港走一趟呗！ 算算时间，靖海侯和水师那边沟通，至少要些日子，再到船厂动工改造，更是要花些时间，留下郑宽在这里，将这两艘海船按照自己的要求来改，其中的空闲时间，完全够自己去福建打个来回了。 自己在南京唯一的存在意义，大概就是给船厂那边调拨银钱吧，而这个事情，然冯保掌舵把关，陈礼实际操作，沈运是完全放心的。 从自己家里带了十余人，加上莱娅一行人，沈运在两天后开始启程，李二狗见到他又要出门，要死要活给他身边塞了几个护卫，据说身手相当不错，这几个护卫投效到青龙帮以来，一直受到李二狗的重用，自然也知道自己老大身后的老大是谁，此刻能跟随护卫沈运，一个个也是摩拳擦掌，打算好好的在沈运面前表现一下了。 从南京到松江府，然后到十八里铺子，这条路已经是沈运跑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抵达十八里铺的时候，船队还在港口里等待着货物出航，沈运在这里住了一夜，第二天，直接就从陆路朝着宁波而去了。 船队的事情当然不能耽搁，所以，莉亚想开着百合花号去月港的心愿，暂时达成不了，沈运打算从宁波直接出海，不管是坐官船还是商船，宁波这边到福建那边，都是方便的很。 宁波也有沈运的故人在，除了市舶使王真，自然还是水师的李晨，不过，沈运不打算打搅这两位故人，悄无声息的到了宁波，直接就派人去码头上找船去了。 “运哥儿，你真就不够意思了，到了宁波都不出声，这是不拿我当兄弟了么？” 一个时辰之后，派去的人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脸愤愤的李晨：“还是沈相公如今家大业大，已经不屑和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来往了？”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沈运见到李晨和赵虎臣，哈的一声笑了起，这两人在南京的时候是形影不离，没想到现在一个在青浦做千户，一个在水师做镇抚，也能凑到一起。 “晨哥儿和我想把神仙居开到宁波来，最近在忙这事情呢！”赵虎臣嘿嘿笑了一笑，他知道李晨的怨气是装出来的，所以，一点都不给李晨面子。 “这是开分号啊啊，不错，不错，记得，我可有一成的份子哦！”沈运点点头，“值得鼓励！” “没有！”李晨干净利落的摆摆手：“这是我们兄弟两人的私房钱弄的，南京那边的收益，大都给家里了，你如今可是富甲一方，难道连我们两兄弟的这点私房钱，你也看得上眼？” “银子有谁会嫌多的！”沈运慢悠悠的说道：“不给也可以，那神仙乐就没了！” “哼！”李晨才不怕他的威胁呢：“这事情你可是全都交给席琳娜了的，你说了不算了，对了，我听说现在席琳娜可是你沈记的大掌柜，这么点小事，大掌柜还做不了主，这大掌柜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一会儿嘴，到最后，终于消停了下来，没办法，大家实在是太熟悉了，哪怕是装出来的生气，都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等到一阵唇枪舌剑完毕，李晨原本对沈运不搭理自己这么久的那点怨气，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前几天武陵侯的世子余长风来了宁波，为那三江商行的事情，如今你又来了宁波，看来，这商行的事情大家都在上心，都在忙碌，可唯独我们哥俩，原本是最早跟着你的人，现在却被你一脚踢开了，我心里憋屈啊！” “憋屈什么，谁说把你们一脚踢开了，虎臣在青浦，私港那边，他要照料好，你在宁波水师，真要有点海上的动静，海上，陆上，你们都是我的屏藩，等到三江商行在宁波的分号建立，你就是商行在宁波最大的依仗，以后靠你们兄弟两人的时间多着呢！” 沈运不慌不忙的说道：“别瞎琢磨，好好的做好自己的事情，那就很不错了，空闲的时候，和虎臣整这么一个酒楼出来，既能赚点银子，又能打发时间，也很不错！” “真是要大用我们兄弟两个？”李晨眼里放光：“真要那样，这酒楼开不开，真没多大的关系了！” “有个自己的地方，总比别处好！”沈运想了想，“你先弄起来，若是不想弄了，到时候就卖给商行，算那是商行的产业，到时候招待客人，接待自己人，都有个去处！” 李晨和赵虎臣点点头，两人都是一脸的高兴，沈运这话算是给他们抄底了，酒楼赚钱，当然他们会做下去，若是不赚钱，大不了转手卖给三江商行好了，这样的待遇，可真是沈运的对他们的照顾了。 “这次运哥儿你到宁波了，一到我就知道了，也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两人谈过这些，李晨得意洋洋的吹嘘道，“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快的找了过来！” “你不是为了找那余长风么……”赵虎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李晨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对了，你找船干什么，又要买船么，这宁波可没什么船值得咱们船队看得上的！” “是想买船，不过不是在宁波！”沈运笑了一下：“是想去福建月港，在那边看一看，找船，也无非是找可以直接到那里去的商船罢了！” “你这就看不起人了！”李晨叫了起来：“不就是去一趟月港么，明天我就以巡逻演练为名，调拨一艘战船出来，送你过去，这也算个事儿，咱们的游击彭虎你也见过的，如今和我好着呢，这事情，我都不用给他说！” “这样合适吗？”沈运有些迟疑，有战船坐，当然是安全许多，尤其是月港那边，自己可是两眼一抹黑，不论是官府还是民间，都是生疏的很，坐着战船去，无疑就是多了一层保障。 “嘿嘿！”赵虎臣又在旁边说话了：“运哥你就不知道了，在水师里，敢主动找晨哥儿麻烦的可没几个，真有能力找晨哥儿麻烦的，也绝对不用因这点小事，你就放心吧！” 第三百七十二章 攀附心思 客栈特殊 第三百七十二章 攀附心思 客栈特殊 莱娅是第一次登上大明的战船，从一上船起，她的眼睛就在水师的官兵身上打转，在船上的各种武器上打转，不仅仅是她的第一次，这大概也是大明朝水师建立起来，第一个不是大明的番人，此刻能堂而皇之的在这战船上的吧！ 不过，她也仅仅只是过过眼瘾而已，除了允许她去的地方，别的地方，她只要稍有涉足，立刻就有官兵迎了过来，不软不硬的将她挡了回去。 “沈公子！” 战船的指挥是一个副千户，出了港口之后，一直在陪着沈运说话，见到莱娅几次悻悻的被自己的手下拦了回来，忍不住提醒沈运一下——你得约束下自己的从人了。 “这是战船，不要乱走！”沈运笑着对他点点头，然后对着莱娅说道：“若是你无聊，就去舱室休息！” “哦！”莱娅乖巧的点点头，往下面舱室走了进去。 “没见过世面，倒是令谭千户见笑了！”沈运微微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歉意。 “倒是不是阻止沈公子的属下的兴致，只是战船上火器装备较多，怕是伤到了她，毕竟那么娇滴滴的人儿，若是伤到了脸蛋，可就不好看了！” 谭千户哈哈笑道，能被李晨派出的他，在自然得到了吩咐，该如何对待沈运，更别说上次去扬州，沈运也是坐的他的船，对于沈公子在自家镇抚心里的位置，他可是心里有数的很。 镇抚大人，肯定不会永远是个区区的宁波水师镇抚，而他谭威的副千户一职，基本上这辈子若是再没有意外的话，就算是到底了。 所以，李晨一道宁波水师，知道李晨的来历，他果然的就靠了过去，如今已经算是李晨的心腹了。 至于这个东张西望到处瞎逛的番女，他自然而然的认为是沈运的姬妾了，倒不是担心对方刺探什么机密，只是一个女人，哪怕有人护卫着，在战船这样狭窄的地方走来走去，难免和官兵们有些接触，以沈公子这样的豪富之家，肯定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有他的曲意奉承，这到福建的旅程，倒是令沈运觉得不太寂寞，而作为积年的老水师，谭威肚子里还是有不少货色的，当初他也是一个普通小卒积功升上来的，和沈运聊起天来，倒是不少东西，令得沈运啧啧称奇，大有所获。 没多长时间，船只抵达漳州，如同惯例一样，远远看到大明制式的战船开来，月港里出来几艘战舰，客客气气的将他们的战船拦住。 天下水师是一家，虽然宁波水师和福建水师，各自不相互统属，但是，福建水师的官兵，也是大明的官兵，大家商船沟通一阵，很快，就有了结果。 “沈公子，咱们这船怕是进不了这港口，得停到水师的水寨那边去！”谭威有些歉意的对沈运说道：“不管没关系，沈公子尽管在月港办事，我等就在水寨这里一直等候着公子！” “那有劳谭千户了！”沈运笑了笑，身边的沈青递过一个信封，沈运接了过来，递给谭威：“一点小心的心意，给兄弟们买点酒水，一路上上辛苦大家了，还要劳烦大家等候！” 谭威欲要推辞，沈运强自按住他的手，将信封塞到他的手上：“你若不收，那我回程可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沈运笑着对他点点头，等待着船只靠岸，然后，带着自己的人走下船去。 等到沈运下船，谭威才悄悄的打开信封，他微微愣了一愣，整整一千两的银票，这沈公子出手也太大方了一点吧！ “沈公子，等等！”他朝着远处喊了起来，沈运却是仿佛没听到一样，走出了水寨。 “大头，你过来！”他伸手招呼来一个自己的手下：“你将船看好，我带几个人下去跟着沈公子，等我们回来，哪里都要去！” 吩咐完毕，他急匆匆的招呼了连个心腹，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走出水寨的沈运，看着眼前的一片繁华，也有些发愣，这里港口停泊的各式海船，不下二三十艘，不少小船在大船中间游弋，在码头上，更是人山人海，一片热闹景象。 也就是这里是水师的水寨，大门附近有士兵守卫着，才没有那般杂乱喧嚣，此刻他一群人站在在喧嚣和森严的分界线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现在我们应该是哪里？” 他回头问自己的向导，据说在这里曾经流连过好几个月的莱娅。 “当然是应该先找一家旅店，以东家的身份，当然是要最高档，最体面的旅店了！”莱娅笑着回答道，眼睛却是在人群中逡巡，上一次她站在这个港口的时候，可是几乎一文不名，如今的她，居然可以考虑住这繁华之地最高档的旅店了。 “沈公子，沈公子！” 身后有人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沈运好奇的回过头去，看着跑过来的谭威等人。 “小侯爷可是吩咐过，我这一路上可是要好生伺候沈公子的，我想这地方，沈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我以前倒是来过，沈公子不嫌弃的话，我给沈公子跑跑腿，办点琐碎事情，总好过沈公子的属下，不知道从个下手的好！” “那可真是要谢谢谭千户了！”沈运对着谭威拱拱手：“我哪里敢嫌弃，只要谭千户不觉得我为你添麻烦了就好！”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谭威嘿嘿的笑了笑：“沈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沈运看了莱娅一眼，回头问他：“当然是想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安置一下，谭千户可有什么好介绍的吗？” “这个沈公子可就问对人了！”谭威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有一家客栈，的确不错，我上次来的时候，几乎都没住进去！” “是最高档体面的么？”莱娅好奇的问道，连大明的千户官都没住进去，那应该是很高档了吧！ “高档体面，那倒是未必！”谭威摇摇头，“勉强过的去吧，在月港这里算是不错的了，不过，在沈公子眼里，肯定是简陋的很，主要是这客栈有些特殊，所以，以沈公子这样的身份，到月港来，这客栈是最好的选择！” “哦，有什么特殊的？”沈运也有些好奇了。 “沈公子跟我来，我边走边告诉你，这还这不是一个秘密，哈哈哈……”谭威笑着领着沈运，朝着远处的人群走了过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天价客栈 一掷千金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天价客栈 一掷千金 到底这这客栈特殊到什么地方，谭威也没说清楚，因为一盏茶功夫不到，众人就已经站在这客栈门口了，谭威甚至还没来得及详细介绍这叫做“西风”的客栈。 “就这里吗？”莱娅很是疑惑，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混迹在这里的时候，似乎没见过这间客栈，不过看客栈的样子，可是老旧的很，不像是新开的。 “就是这里！”谭威很是肯定的摇摇头：“大堂三两银子一个座儿，上房三十两银子一间！” “抢钱啊！”莱娅叫了起来，她可是知道月港的生活水平的，这客栈开到现在居然没倒闭，要么是不差钱，要么就是冤大头多，反正就算她现在小有身家，这样的价钱，她也舍得不住这样的贵的客栈的。 “这么贵应该是有点理由的吧！”沈运皱皱眉头，从外观上看来，这家“西风”客栈，可值不得这么多的银子。 “当然有理由的！”谭威嘿嘿一笑：“这客栈的老板，来头相当的大，在西风客栈，差不多就是他家地盘了，不管是什么人，进了这客栈，就算是安全了，不管是民间寻仇的，官府抓人的，这西风客栈从来都不买账，曾经有寻仇的人，为了将躲进西风客栈的仇家抓出来，客栈的人直接将对方杀死好些人在客栈里，事情脑袋了，不仅仅漳州府来人，就连福州那边，也有人过来查问！” 他笑着说道：“您猜怎么着，没错，人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被客栈的人杀死的，就算是白死了，人家手眼如此通天，这买卖再贵，也有人来啊！” 他指指外面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样的地方，身家清白的有，身家不清白的更多，真要是遇见难处，只要身上有钱，往这里一躲，谁能奈何得了！” “码头上的番人不少，实力也应不错，区区一个客栈，能有多少人能打的，真要是横下心来，难道那打不进去么？”沈运摇摇头：“这也太夸张了一点吧！” “真当码头上的官兵是假的啊！”谭威嘿嘿一笑：“这码头上，有漳江府的官差，福建水师的官兵，地方巡检司，市舶司的官兵，容得了这些番人如此作乱么，几十人拿起兵器出来，什么都不干，当场就能给你剿了，还能让他们走到客栈里头来！？” “这样的地方，倒是要好好的见识一下！”沈运的兴趣，也被对方这一番说辞勾引上来了，他迈步走了进去，发现这客栈大堂了，的确是坐了寥寥几桌人，桌上有吃喝的的东西，不过，显然坐在这里的人，心思都不在吃喝上。 他若有所思的朝着自己进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几个面目不善的家伙，一直都在盯着这客栈里头，看他们那样子 ，不像是良善之辈，但是，却偏生恶狠狠的盯着里面的人，却不敢进来。 客栈里头，两个店小二懒洋洋的靠在柜台边，看着这进来的一大群人，却是没有上来招呼的意思，倒是坐在柜台里头的那个掌柜，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 “住店还是吃饭！” 终于，一个店小二在同伴的催促下，懒洋洋的过来打招呼了。 “吃饭怎么说，住店又怎么说！”沈运问道。 “吃饭三十两银子一桌子，亥时打烊，住店上房五十两银子一天！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店小二懒洋洋的说道，对方来了这么多人，想来是不会住店的了，他也没多大的热情。 “有多少上房！？”沈运点点头，仿佛没听见他说的价钱一样，淡淡的问道。 “咦！”店小二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态度立刻变得热情请来：“看公子这么多从人，还有女眷，我数数，至少需要十间上房，恰好本店正好有十间上房，公子在这是要包了我们客栈么？” “没错！”沈运点点头：“价钱我知道了，不过规矩我得问清楚一下，是不是我在这里，就没人会来找我的麻烦，就算是官府来找我的麻烦，也得等我走出这客栈再说，是这样的吗？” “没错，这就是小店的一点小小的福利，公子安心在这里下榻，哪怕是锦衣卫来请公子，那他也只能在外面候着，等公子住好了再说！” 店小二牛气哄哄的说道：“咱们这里是做买卖的地方，其他的事情，咱们是一概不管的！” “先住十天吧！”沈运淡淡的点点头，身后的沈青大踏步的走到柜台边，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从中间挑了几张，放在掌柜的面前：“五千两银子，你点点，对了，你们这房钱包括吃喝酒水吧！” “包，全包！”掌柜的眼睛瞪的溜圆，好不容易才从对方手上那一叠银票上挪开，艰难的点点头。 “那就好！”沈青将银票递到了他的手上，“让人收拾下屋子，我家公子累了，要先休息依稀啊，弄好了饭菜酒水，再来叫我们！” 掌柜的除了点头，脑子已经不知道想什么东西了，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看到一个从人，拿着一叠五百一千的银票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他还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一叠银票，怕是十万两不止吧！ 这是哪里来的冤大头，竟然有钱到这个地步！ “对了！”沈运转过身，对着身后的莱娅说道：“你对这里熟悉，不妨出去散播一下消息，就说我要买几艘西洋帆船，若是有意思的，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公子，这事情让小店代劳就可以了！” 掌柜的听的这话，笑嘻嘻的凑了上来：“论起人面熟，这位姑娘怕是真比不上小店，这些消息，只需要小店在门口出个告示就行，很快月港的人就会全部知道，公子别多心，这个事情，小店不收一两银子，既然给了银子，这十天里，公子就是小店的祖宗，公子想办什么事情，小店都一定会让公子满意！” “如此甚好！”沈运微微点点头，“看来，我这银子，花的似乎值得！” 掌柜的笑着点点头：“一定值得，一定值得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月港故人 觊觎心思 第三百七十五章 月港故人 觊觎心思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大明土豪住进了西风客栈的消息，几乎就传遍了整个月港。 西风客栈在月港是如此特殊的存在，现在居然有人包下整间客栈，那真只能用“有钱任性”四个字来形容了。 在大明如今的行情，三十两银子，一个水师官兵一年的军饷了，五十两银子，差不多就可以支撑起一个小康之家一年的开支了，一下子能甩出五千两银子的人，在月港不是没有，而是大有人在，但是，甩出五千两银子，只是为了在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的客栈住上几天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贪图客栈里的安全吗？五千两银子，雇佣几十个身手不凡的护卫护卫这土豪十来天，那月港里的人，简直是要打破脑袋，更别说人家土豪，自己还带着一二十个从人，清一色的拿着兵器的小伙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所以，听到这消息的人，都不知道该露出怎么样的表情来应对这事情，往往纠结了半天，才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真特么万恶的有钱人！” 除去大部分的吃瓜群众，西风客栈门口贴出来的告示，很快也就人注意到了，原来这土豪是要买西洋番船呢，这么想来，倒是可以理解了，这买船，还一买就买几艘的主儿，能差钱吗？人家图个安静，花个几千两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原本不少开着帆船来月港的番人，本来没有买船的心思，只不过是来这里贸易的，此刻见到这样的告示，也有些心动了，船这东西，又不是买不到，真有心的话，拿着黄金白银，到吕宋那边求购的话，连人家军队的正式战船都弄的到，若是不限辛苦，再往外面走走，价格更低也能买到。 但是，这中间的差价，可就令人有些垂涎了。 于是，从晚上起，就开始有陆陆续续的人来拜会这位“沈公子”，不过，沈公子旅途疲乏，早早就睡觉了，他手下一个女武士，很客气的请这些人明天再来，众人也不生气，只是看着自己的竞争对手似乎不少，一个个心里暗暗琢磨，我明天是不是要早一点守在这客栈门口呢？ 夜深人静，漳江府里某出极为平常的宅子里，灯火通明，在西风客栈打烊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客栈掌柜杨亚庚，出现在了这里。 “少爷，是客栈的老杨！说有要事禀报！” 一个下人将杨亚庚领到书房的门口，轻轻的朝着屋子里说着，良久，屋子里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进来吧！” 杨亚庚整整衣裳，走了进去，书房里，一个挺拔的背影，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的转过身来。 “不是说了，客栈那边的事情，你酌情处理就好，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不要和我联络吗？” 若是沈运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居然在这月港，也会遇见他的老熟人，这可不就是从南京城销声匿迹的于星宇么，大概没人会想到，在南京城里突然消失的他，会出现在这遥远的千里之外的地方。 “有要紧的事情！”杨亚庚低头微微一躬：“客栈被人包了下来了！” “嗯，你说！” 于星宇脸上沧桑了许多，也沉稳了许多，听到杨亚庚的话，微微点点头，并没问为什么。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客人，操着一口南直隶的官话，出手极为豪阔，一次性付了五千两银子包下客栈十天，而他手下的从人，身上至少还有十来万两银票，而他到月港来，是为了求购西洋番船的！” 杨亚庚将自己日间遇见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没有加上自己的半分见解。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于星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属下觉得，堂主应该知道这事情，客栈进项虽然不少，但是开支也不小，而且，这买卖等到那一位离开了福建之后，肯定做不下去了，而堂主一直都在筹集银钱，以谋大事，属下觉得，此人可以发展为教众！” “然后呢？”于星宇笑了起来：“如果对方不愿意呢？” “即使对方不愿意，他们也才二十来个人，做了他们这一票，获利也是不少，胜过兄弟们辛辛苦苦筹集大半年的收获了！” 杨亚庚咬咬牙，这样的肥羊，可遇而不可求，若是错过了，那可是要后悔的！ “此人什么来历，身边的人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替谁采购番船，这些，你都打听到了吗？”于星宇沉默了一下，缓缓的问道。 杨亚庚摇摇头，他哪里来得及打听这一些。 “若是我们贸然披露身份，和他接触，若是对方不从，咱们把握制住他吗，他和这月港，和这漳江地方官府，有没联系？” 杨亚庚再次摇摇头。 “什么都不弄清楚，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于星宇叹了口气：“老杨，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因为你的稳重，才把你放在月港那边，结果……” 杨亚庚脸涨的通红，的确，来的时候，他兴致冲冲，但是，经过于星宇这一番反问，他也发现，自己的确好像冒失了。 “能带着上十万两银票到处乱跑，而且不怕露白的，要么是真不怕露白，要么就是个傻子，月港那边，什么人都有，真有傻子，只怕早就被人吃的干干净净了！”于星宇微微哼了一哼：“敢大张旗鼓的求购番船，难道你就没想到，对方求购番船是做什么的么，总不成在大明境内跑一跑吧，这是指定要出海捞金的，身后的倚靠，会小的了吗？我们和他贸然接触，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识破身份，接下来，就是无尽的祸患，这样的人，你遇见了，应该是第一时间弄清楚他的底细，然后再禀报上来！” “属下受教了！”杨亚庚低头，不敢反驳。 “这事情我知道了！”于星宇想了一想：“你待会回去，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这人，我亲自去接触一下吧，若是能发展成教众，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若是不能，弄清楚他的底细，或许，和他也有合作的可能的，守着月港这一方风水宝地，有钱有势的朋友越多，这银子就来的越容易！” 他摇摇头：“到处要花银子，时不我待啊！” 第三百七十六章 客似云来 拭目以待 第三百七十六章 客似云来 拭目以待 这西风客栈的上房，除了一个干净安静，实在就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了，好在沈运也不是一个讲究奢华的人，一个晚上下来，倒是睡得踏踏实实的。 倒是莱娅，打她从生下来起，还还怎没住过这么贵的客房，尤其是她是队伍里唯一的女性，以至于和得到了和沈运一样的待遇，单独住一间上房，这一晚上辗转反侧，实在是有些兴奋的睡不着，好不容易刚刚睡着，外面的天色却是已经亮了。 打着呵欠，揉着眼睛，从客房里走了出来，她可还是记得，昨天晚上前来拜访的那些商人，都被她挡了回去，约人家今天来谈买卖呢，虽然这里不是她的故乡，但是，也是她东方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好不容易跟着沈运这样的人物，有点衣锦还乡的意思，她可不想自己搞砸了。 那些商人是什么德行，她清楚的很，她可不想冒冒失失的将一些不合适的人带到沈运的面前，那也在沈运面前太丢脸了，会让对方怀疑自己这个合作伙伴的能力的，而沈运带着自己来这里的意思很清楚，是希望借助自己的眼光和能力，花最少的钱，买到最心仪的船。 一想到自己上船的时候，还满脑子想着到了月港，带着沈运混迹在各个下等酒馆里的情形，他就觉得有些脸红，还是心态没有转变过来了，自己现在也算是成功的商人，算是有钱人了，怎么还沉溺以前的格局，这样会让人看不起的。 像沈运这样的做派，才是成功的商人的做派么，到了这里，直接找最贵的客栈，大把的银撒出去，哪里还需要自己去找商人船主谈买卖，打听消息，这些人自己就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了。 谁都不会怀疑沈运的财力，而和一个财力足够的商人做生意，是任何人都愿意的。 走下楼来，莱娅吓了一跳，昨天大堂里稀稀拉拉就那么七八个人，此刻的大堂，足足有二三十人坐在那里，加上他们的从人，这已经不算小的大堂，足足有五十六人，尤其诡异的是，这五六十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连偶尔有人拿起茶杯喝茶，都轻拿轻放，好像怕惊醒了什么人一样。 一件莱娅下来，坐在桌边的人，齐刷刷的站起了一圈，一个个笑容满面的和莱娅打着招呼。 “莱娅小姐，早安！” “莱娅小姐，昨晚休息得可好！” “莱娅小姐，用过早膳没有，我这里有刚刚出笼的大明美食，要不要一起尝尝！？” 莉亚笑着向四周点点头，她都不记得这些人分别叫什么名字了，唯一确定的是，这些人昨天下午到晚上都来过，都和她交谈过，只是这一大早，这些人齐刷刷的怎么全在这里了，难道他们昨天晚上都没睡觉么？ “你们老爷起了没有！？”莉亚一边和这些人打着招呼，一边和身边的护卫问着，这是沈运的人，她实际上也不大清楚他的名字。 “老爷早起了，看见这么多人，吩咐等到莱娅小姐起来了，让莱娅小姐和他们谈谈生意上的事情！”那护卫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老爷说，他见最后莱娅小姐挑出来的人就可以了！” 果然是这样！ 莱娅暗暗的握了握拳头，沈运带自己来的意义真的在此，那自己可真要好好表现一下，至少，让沈运明白 ，自己不仅仅指只会在海上做一个船长，自己也是有着经商的天赋的。 “哎呀，我擦，这么多人！” 从门口一脚踏进来的谭威，也被客栈里的动静吓了一跳，这还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昨天安顿下沈运一行在这里，他放心大胆和回战船睡觉去了，一大早赶过来，他还觉得自己够早了，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还都是番人，这些番人，难道都不用睡觉的么！ “那个，莱娅小姐是吧！”他对着莱娅挥挥手：“这怎么回事，沈公子起了没？” “是沈公子的买卖上的事情，沈公子应该在休息吧！”莱娅对这位大明将军笑了笑：“将军是来找沈公子有事？” “也没什么事情！”谭威嘿嘿笑了笑：“既然沈公子在休息，就不打搅他了，我呆这里不妨碍你的事情吧！” “当然没有！”莱娅嫣然一笑：“有将军在这里，我和这些商人谈买卖，心里都踏实许多呢？” 两人的交谈，一种商人都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一个个都是心里暗暗点头，一个大明将军一大早来拜访这位沈公子，还怕打搅人家宁愿在楼下等，这沈公子看来不仅仅是有钱的厉害，只怕在大明地位也不低啊！ 原本打算只是赚点差价的商人，心里也开始琢磨开了，或许，卖船什么的，赚钱不赚钱真不大重要，若是和这样一位有权势有财富的人合作，组建船队开展贸易的话，长远看起来，只怕是更划算一点。 一身掌柜装束的于星宇，也慢慢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客栈里的情形，神色不变，直接朝着柜台里头走去，客栈里的人伙计打开柜台，让他走进去，屋子里的人朝着他看了一眼，纷纷转移了视线，这西风客栈的掌柜而已，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怎么个情况，这么多人！？” 于星宇压低声音，一下看着满满堂堂的一屋子人，一边对身边的杨亚庚问道：“都是交钱了吗？” “都交了！”杨亚庚点点头：“都是月港有名有姓的番人，不差银子，应该都是那沈公子昨天放出要买番船的消息之后，这些人一大早赶过来的！” “嗯！”于星宇点点头：“那人呢？” “在房间里休息呢，好像将这买卖的事情，交给他身边的这番女了，这人心真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就不怕这番女和这些番人串通起来，一起讹他的银子！” “你知道什么？”于星宇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手下，淡淡的说道：“人只有足够强大，才有这样的自信，你放心，这番女只要有脑子，绝对不会和外人串通来坑主家的，而且，能被带在他身边的番女，能是普通没见识的货色吗？我们拭目以待就好!” 第三百七十七章 办事干练 如真似幻 第三百七十七章 办事干练 如真似幻 “诸位，诸位！” 莱娅轻轻的拍了拍巴掌，大声的说道，见到她出声，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为什么来，我清楚，你们彼此之间也清楚，但是问题来了，沈公子只是想求购两艘帆船，大家这么热情，但是，肯定到时候有失望的，我先把话说在前面，这里可是西风客栈，若是因为生意没做成，最后失却了体面，可就不是一个绅士的行径了！” 莱娅笑着说道，指着旁边站立着的客栈一众人等：“这里的规矩，大家也知道吧，若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犯了这里的规矩，到时候，沈公子和我，可都不负责！” “这个还用莱娅小姐说么，我们都是清楚的，莱娅小姐尽管放心好了！” “就是，就是，莱娅小姐还是说说具体的要求吧！” “只要船，不要人么，我可有经验丰富的船长和水手可供雇佣，只要酬劳足够，他们可以到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 一种番商，大声的回应起来，大有标榜自己是一个身家清白，气度非凡的良民的架势，莱娅小嘴微微一抿，会心的笑了起来。 这帮在海上跑来跑去的商人，她可是熟知他们的秉性，或许，在月港他们是规规矩矩的商人，但是在海上那没有任何王法的地方，他们就是海盗，就是凶手，这简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些人哪一个手中的金银，不沾满血腥，不客气的说，沈运大概是她莱娅见到的最干净的海贸商人。 虽然有点懵懂，虽然有些不大清楚这其中的勾当，但是，他和他的船队，手上真没沾染多少无辜的人的血腥。若是沈运和和这些番人一样，只怕莱娅当初在赚到足够修缮百合花号的银钱之后，就会离开沈运，更别说现在还成为了他的合作伙伴，继续和他一起进行着这番事业了。 “盖伦帆船，最好是三帆的，船楼要至少两层，如果可能的话，配备一定的武装，有火炮的优先，若是没有火炮，火枪也可以……” 莱娅沉吟了一下：“若是能联系到购买船上武装的，也可以优先！” “其次，船只的来历要干净，在大明海域内，没有过袭击大明商船的历史，在其他国家，没有被通缉过，更重要的是，船只不能被欧罗巴其他国家通缉过，我们沈公子不想将来在海上，遇见某支强大的舰队的时候，还没发出善意的问候就被直接击沉！” “若是以上两点都满足，剩下的就只有船只自身的问题了，船只可以不是全新的，但是一定是越新越好，最好没有遭受到重大的结构创伤，最好没进行过大的修缮，若是船厂和水手是雇佣的，他们的雇佣关系，必须在船只转手后终止，新的船长和水手，由我们沈公子指定或许是经过原来的人员中选拔而出！” 她说完了自己的话，对着在座的所有人说道：“诸位仔细的想一想，自己要出售的船只，是否满足了我说的这些条件，若是有符合这些条件的，不妨出声，我们再进一步商议，没有符合条件的也没关系，既然我们沈公子买船，肯定是要组织船队的，诸位留下诸位的名字或者服务的雇主，将来我们或许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这番女办事的能力不错！”于星宇全程听清楚的莱娅的说话，不禁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杨亚庚说道：“事无巨细的替他的主子，想到了差不多所有问题，我倒是真想看看她的主人是谁上一次看见有这么能干的番女手下的一个人，还是在南京，可惜的是，阴差阳错，原本我可以和这个人接触更多的，结果断线了！” 他突然仿佛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对着杨亚庚问道：“等等，你先前说，那人是南直隶的口音，也是姓沈，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公子？” “没错！”杨亚庚肯定的回答道。 “不会那么巧吧！”于星宇摸摸下巴，自己笑了起来，这个可能性太小了，那沈运还在南京开医馆药铺呢，怎么可能转眼就到福建漳州这地方来买船，自己还真是想多了。 大堂里已经有人在躁动起来了，四五个番人从人群里往外在挤，显然这是自认自己的船只符合莱娅提出来的那些要求的船主，莱娅前面，一张桌子已经空了出来，莱娅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桌首，等着他们的到来。 但是，那些觉得自己的船不符合莱娅提出的要求的番商，也没一个急着要走的，他们现在还在等待这机会，毕竟到现在为止，莱娅小姐只是说了要求，并没有说价钱，若是那些符合条件的家户殴打船只，开出的价钱，让莱娅小姐觉得难以接受，那么，他们也还是有机会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能白来一趟，月港这里是贸易繁华之地，但是，大明的商贸船队，可是一个巴掌都数的出来，若是真的有这样一个新兴的船队出现，并且也愿意和他们进行某些合作的话，他们这趟就算值了。 以前是没机会接触大明的权贵人物，此刻一位大明的海军将领都要等着他起床的权贵人物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哪怕不去刻意结交，也不会做出令人生厌的举动来，要得到一个人的好感很难，但是，要是要被一个人厌恶，可能就是一点点不起眼的小事，甚至是某个不重要的人物的一句诋毁。 他们的阅历，已经不允许他们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莱娅小姐，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维克多商会的科伦，维克多商会是位于吕宋的一家实力雄厚的商会，我们完全有能力提供沈公子需要的船只！” “我是自由贸易商人亚历山大迪普拉，我也可以为莱娅小姐提供船只，甚至连船长和水手的雇佣关系，也可以全部转让给沈公子！” “我是……” 坐在莱娅面前的，足足有五人，毫无疑问，这五人就是这一群人的佼佼者，在莱娅面前，这群以前莱娅需要仰望，甚至连仰望都仰望不到的人物们，此刻就像那些低劣的酒馆里的陪酒女郎一样，向莱娅推销着自己。 莱娅微微笑着，微微颔首，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大真实起来，就好在坐在这里的，不是他莱娅一眼，而真正的莱娅，和她破乱的百合花号，此刻正在客栈外面的港口里，正在愁云惨淡的停泊着。 第三百七十八章 粉墨登场 相见甚欢 第三百七十八章 粉墨登场 相见甚欢 熙熙攘攘一个多时辰，终于有了结果，五家船上都有船只可以出售，莱娅仔细的听了他们的介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应该就是这五人当中的了。 到了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她做主的了，而且，任由这些船主说的天花乱坠，但是，得亲眼见到船才能做出决定，而什么时候去看船，又如何商定价钱，那就是沈运的事情了。 将消息传到楼上，沈运终于缓缓的在几个护卫的拥簇下，走来楼来，一见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沈运，于星宇眼光就是一眯——世上真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以为没可能的事情，居然活生生的发生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低下头，仔细将的思索了一下自己和沈运接触的过程，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过令对方生疑的地方，唯一可能对方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他的突然消失，不过，那也有很好的借口可以解释，算起来，沈运当初的药铺，还是他贱价转让的，两人之间抛却打赌的因素，沈运其实还欠了他一份人情。 沈运走下楼来，已经在那个番女的介绍下，和那些番商开始寒暄起来，于星宇脸上阴晴不定，身边的杨亚庚低声的问道：“堂主认得此人么？” 于星宇缓缓的点点头。 杨亚庚有些热切的继续问道：“是咱们的仇人？” “算不上仇人，有过小小的交往，在他身上，我当初甚至还投资了不少，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可以到月港来购买番船了，这一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那堂主还要和他接触吗？”杨亚庚问道：“既然和咱们有关系，堂主和他接触就容易多了，要不要属下过去，知会他一声？” “不用！”于星宇摇摇头，“此刻人多眼杂，他主意不到我，等到客栈里没人了，他自然就见到我了，用不着特意的去知会，我想，他应该还是认得我的！” 在大堂的另外一边，沈运坐下来，和那五个船主，谈笑风生，于星宇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没说多大一会儿，以那五个船商为主的番人，统统站了起来，对着沈运伸手告辞，沈运也一个个和他们分别，看起来他们是要走了。 “今天就谈到这里，鄙人初来乍到月港，很多失礼的地方，还望诸位多多包涵，不过既然知道了诸位的大明和落脚的地方，鄙人在月港还要呆一些时日，定当一一上门拜访，若是他日能和诸位合作，那更是鄙人的荣幸！” “沈公子客气，留步，留步！” “那就这么说定了，改日我定下酒席，沈公子一定要来赏光！” 沈运脸上挂着微笑，将这一帮闹哄哄的番人送走转过头，转过头来，正要对沈青吩咐什么，突然如有所思的转过头，朝着柜台方向看了过去。 在柜台那边，一张颇为亲切的面容，也正在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微微摇摇头，笑着走了过去：“还以为是看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于兄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我也以为看错了，我记得的沈相公，可是一个书生意气的读书人，又哪里是如今气度非凡的巨贾大商？” 于星宇也笑着拱拱手：“看啦，我的眼睛还是没骗我，果然是沈相公你光临小号了！” 他走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笑，都是觉得人生奇妙无比。 “这是你的买卖？”沈运坐下来，端起重新沏上来的茶，轻轻闻了闻茶香：“早知道的话，我昨天应该问清楚东家是谁了再给银子的！” “问了也白问，熟人也不打折！”于星宇一本正经的说道，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笑了起来。 “床硬！”沈运翻翻白眼，“茶也不是新茶，你收那么多银子，好歹弄点好东西吧！” “我收的可不是客栈房钱，而是庇护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的保护费！”于星宇摊摊手：“再说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做一个长久没买，不过是流落到这里，找点事情干干而已，床硬点怎么了，难道你以为谁可以像你一样抱怨啊，敢唧唧歪歪，直接赶出去了！” “你狠！”沈运翘起大拇指：“我赚点银子，给被人陪着笑脸，你这是当着大爷就把银子给赚了！” “只要能想你一样，陪着笑脸就能赚到金山银山，我也愿意陪着笑脸啊！”于星宇呵呵一笑：“看来，你这一年，生意做的不小啊，居然都到福建这边来买船来了，还买番船，这是要出海么？” “有那么个想法！”沈运笑了笑：“和南京张家合作，找了几家合伙，凑了点钱，也不知道这买卖怎么样，对了你在月港多久了，你要是熟悉这边，得给我出出主意，被让我被这里的番人给骗了！” 两人见到对方，都有几分亲切，但是，两人见到对方，都没有毫无保留的说实话，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抵是没有厉害关系，两人又是素识，竟然两人聊的都觉得十分的愉快。 当问及为何当初于家突然之间，举家搬迁的事情，于星宇叹了口气：“这事情我也不想啊！我于家买卖本来就不大，而在官府中又恶了人，人家要我于家赶尽杀绝，若是不及时离开南京，只怕现在早已经家破人亡了！” “我看你现在，似乎经营得不错！”沈运指指这西风客栈，“能在这里立足，还能在这里庇护一些人，不管是官府还江湖中人，都给你面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都是以讹传讹，不过是当初在南京的旧识，如今恰巧在福州任职，麻烦了那位老大人一两次而已，结果，就被外面传得我在官府有多大的靠山一样，我真有靠山，我不呆在南直隶，跑到这里来干甚，反正那位在南京一天，我是回不去的，就在这里瞎混着吧！” 沈运没有继续追问，他于家得罪的那位大人是谁，而在福州现在照拂他的那位大人是谁，那就有点交浅言深的意思了，而且，他知道，即便是问，也未必能问出真的答案，就如同这于星宇，若是问他身后，有谁在支持他沈运，他也不会悉数告诉对方。 大家成年人了，该有的存身之道，还是要有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彼此亲近 似有他意 第三百七十九章 彼此亲近 似有他意 莱娅和谭威一直都是处于懵逼状态。 看着在那里和这西方客栈谈笑风生的沈运，一个是想着，当初我怎么不认识这里的老板，另外一个却是在感叹，果然是能人无所不能，这沈公子，果然是非比常人，居然第一次来月港，就能遇见这么牛逼的当地人。 有这位西风客栈的老板帮忙，在月港，还有这沈公子办不成的事情吗？ “莱娅小姐！”谭威对着一边的莱娅问道：“这沈公子的人面，也太广了点吧，就别说朝廷的关系了，就连西风客栈的老板这等猛人，他也识得？” “我也不知道啊！”莱娅有些茫然：“我也没听他说过！” “莱娅小姐在沈公子身边效力多长时间了？”谭威点点头，他现在虽然不确定莱娅到底是不是沈运的女人，但是，连买番船这种动辄数万的银子的买卖，沈运都交给莱娅，至少，莱娅绝对是身边身边的亲近人。 他想迎奉好这沈公子，当然要和他身边的亲近人打好关系。 “从我离开月港之后，就认识他了！”莱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微微的沮丧，刚刚面对大商人的时候的意气风发好像都消失不见了，他的那点自得，和沈运这不经意的巧遇故人比起来，实在是没什么好值得开心的。 “原来莱娅小姐也在月港呆过！”谭威笑了起来：“想来对这些番商也是很熟悉了，难怪沈公子会带着你出来，对了，在我船上的时候，我手下有些兄弟，对莱娅小姐不够恭敬，回头我狠狠的训了他们一顿，回去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像来时候那样对莱娅小姐无礼了！” “那就谢谢你了！”莱娅明知道对方在信口开河，却是回过神来，露出笑容：“不过，若是真的沈公子的买卖谈好了，回去的时候，未必会坐谭将军的船回去了！反正我说了不算，沈公子说了才算！” “什么谭将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千户，这话沈公子听到了，还不得笑死！”谭威连连摆手：“我托大，叫我一声谭大哥就好了！” “那谭大哥叫我莱娅也就可以了！”莱娅笑说道：“日后沈公子的买卖，大都在宁波，谭大哥是宁波水师的将军，到时候麻烦谭大哥的时候可多着呢，到时候谭大哥别躲着我就好！” “哪里可能！”谭威连连摇头。 “对了，我有艘船，也是艘西洋帆船，叫做百合花号，若是谭大哥和谭大哥的属下看到了，可得关照一下，别拿我当海盗打了！”莱娅说道：“我也是一直都规规矩矩的跟着沈公子做生意，没有犯禁的地方！” “放心，来宁波了，莱娅尽管找我喝酒，沈公子的船，谁敢查，我第一个不答应！” 关系是要互相维持才会发展，先前谭威一直以为莱娅是沈运的女人，所以，对对方是敬而远之，这一番话说下来，倒是有越说越投机的意思了。 若是沈运和那西风客栈的东家，已经聊完站起身来，两人没准还要继续聊下去。 “好，于兄你尽管去忙你的正事，反正我还要在你这里麻烦你好几天，我们有的是机会聊天喝茶！” 沈运站起身来：“我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见识见识这月港的繁华风物！” “要不要我派几个人陪着你！”于星宇笑吟吟的说道：“这里可不比南京城，作奸犯科胆大妄为的家伙，可不要太多，你身揣重金的消息，只怕已经传了出去，还是小心一点！” “无妨，我身边有护卫！”沈运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再说了，有水师的千户跟着我呢，宵小怕是不大容易近我的身了！” “反正有事情只管招呼！”于星宇哈哈一笑：“你现在可是我的财神爷，我可得供着你，你一旦不高兴了，我可就损失的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两人哈哈一笑的分开，沈运笑着和对方做别，走出了客栈，谭威和莱娅对望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现在去哪里，沈公子，随便走走么？” 谭威上前问道，若是随便走走的话，他当然无事，不过，这个时候，似乎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啊！ “不！”沈运回过头来：“来啊，刚刚那个维克多商会的托尼，他的商铺在哪里，你记清楚了么？” “记清楚了！”莱娅回答道：“东家是要去那维克多商会看一看吗？” “当然，好像有意卖给咱们船的，就这个维克多商会实力最雄厚吧，反正现在也是无事，咱们去看一看，没准，还能解决一顿午饭呢！” “不过，他们的船没在港口里！”莱娅犹豫了一下：“其他几家可是有着现成的船在港口里，我觉得，若是东家想看船的话，应去另外几家更合适一点！” “先看维克多商会，其余几家，这两天咱们一一都拜会！”沈运摇摇头：“我大老爷的跑到这里来，若是光光为了买两艘船，似乎有点亏，若是能捎带买点别的话，我倒是很有兴趣！” “沈公子想买什么，放出消息就去了，何必亲自去那番人的商铺去看！”谭威劝道：“那番人的商铺和咱们大明的商铺可比不得，脏乱不过，还不成体统，沈公子亲自去看，也太瞧得起他们了！” “无事的！”沈运摆摆手，却是拒绝了他的好意：“莱娅你带路吧！” 码头上熙熙攘攘，光鲜的地方，的确是很光鲜，但是，和所有的码头一样，这里也不乏阴暗潮湿的地方，就在沈运一行跨出西风客栈，朝着码头远处的商铺区走去的时候，几个人影悄悄的缀在他们的后面。 在这个月的环境里，远远的吊着一群与这个码头看起来格格不入的人，根本不用担心跟丢，或者是被发现，只是这几个尾巴，在跟着前面的人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发现，在他们的身后，也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西风客栈里，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对着杨亚庚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杨亚庚脸上露出意思冷冷的笑容。 “消息传出去，这沈公子一行人，是我西风客栈的客人，在他们退房之前，谁敢动他们就是不给我们西风客栈的面子，不给我们的面子的人，我们也不会给他们面子！” 人影点点头，走了出去，很快，跟着沈运一行人的几个人影，仿佛得到了什么消息，跟着前面的人的脚步，渐渐的慢了下来，最后，任由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第三百八十章 彼此试探 原来如此 第三百八十章 彼此试探 原来如此 有钱，势力似乎也不差，这是科伦第沈运的印象。 身为维克多商会的主事之一，在远东地区，这样的合作伙伴，他是绝对不会嫌多的，当然，对方的具体实力如何，他目前还不做评判，或者，这一单买卖成交后，他对对方的了解，会更加透彻一点。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敏感的触觉那是绝对不能少的，哪怕是因此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却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回信，但是他并不气馁。毕竟什么样的生意，都是从最先的接触开始，一个良好的开端或许就意味着后面远远不断的交易。 回到商会，仆人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午餐，依然是他最喜欢的大明厨师给他准备好的大明美食，虽然不大习惯大明人的筷子，但是，美食当前，这点小小的缺陷，还是可以克服的。 “阁下，阁下！” 一个仆人从外面跑了进来，他很不满意的看着这个家伙，他最讨厌的是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搅了，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有客人前来拜访阁下！”仆人大声的说道，见到面色不善的科伦，仆人立马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立刻解释道：“是从西风客栈来的客人，说是上午您拜访过的，特意前来回访！” “啊！”科伦站了起来，险些打翻了面前的酒杯，“客人在什么地方？” 能够这么快来回访，那就是是自己在对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可是一笔上十万两银子的买卖，仆人的这点小小的错误，实在是不值得追究。 急匆匆的带着仆人走到前面，果然，他迎面就看到了刚刚分手不就的那位沈公子，正在那位莱娅小姐陪同下，在自己的店铺里四处悠闲的看着。 入乡随俗，维克多商会的店铺在月港，也大多数大明店铺的格局没多少区别，在前面铺子里，陈列着各种货物和柜台，在店铺后面，是库房和住宿的院子。 沈运也看到了从院子里出来的科伦，问问朝着对方笑了一笑。 “沈公子真是信人，我这前脚才进门，后脚沈公子就光临敝号了，实在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科伦打着哈哈说道。 “科伦先生还真是大明通，连我大明的成语俗语都说的如此只好，很难让我这个大明人对科伦先生不起好感！” 沈运笑着回答着：“当然，对于维克多商会，我也是很感兴趣，贸然来访，不打搅科伦先生吧！” “不打搅，不打搅！”科伦不意外的摆摆手：“真好我最近请了一位很出色的厨师，沈公子不嫌弃敝号简陋的话，不妨和在下一起，尝尝这位出色的厨师的手艺！”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运笑吟吟的随着对方，朝着后面走去。 酒不怎么样，菜也不怎么样，但是，看到科伦仿佛是献宝一样的，招呼自己同享美食，沈运还是礼貌的动了动筷子。 “对贵商会，我希望更了解一下，科伦先生能不能给我详细介绍一下！” “这个当然，沈公子选择我们商会，那是沈公子的眼光，在这远东，我们商会是实力最雄厚的商会，拥有四支船队，大大小小的船只三十余人艘，雇员上千人！” 科伦知道对方拜访的意义何在，无非是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实力为对方提供他想要的东西，若是自己能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那么，接来的事情，就是讨论价钱的事情了。 “商会的总部，设立在吕宋，受西班牙王国保护，并和总督府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科伦侃侃而谈：“这也是为什么我敢承诺沈公子的要求的原因，按照莱娅小姐的要求，沈公子是需要两艘武装商船，而我可以保证，别的商人，断断不可能提供沈公子所需，而我们商会和西班牙总督府的良好关系，为沈公子寻求两艘武装商船，根本就不再话下，而且，若是沈公子选择了我们维克多商会，维克多商会甚至愿意提供格外的福利，沈公子的这两艘武装商船，也可以获得吕宋总督的保护！” “吕宋西班牙总督的保护么？”沈运微微笑了笑，却是不表态，他还真不知道，现在的吕宋已经是落在了西班牙人的手里，他只知道吕宋是东洋的重要枢纽，哪里有大明人一直称呼的吕宋王国，没想到早就换了主人。 “无可置疑，这是在东方一直强大的武装力量了！”科伦有点自豪的说道：“沈公子的消息，大概有些落后了，早在十年前，伟大的西班牙军队就已经进入到了吕宋王国，帮助他们的民众推翻了吕宋残暴腐朽的王朝，并且数次击退海盗们的大型袭击，如今的吕宋，在西班牙总督多林的治理下，欣欣向荣，在吕宋港，有着坚强无比的武装要塞，有着强大的西班牙远东舰队，沈公子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亲自去那里看看，那里必将不会令沈公子失望！” “说的我都有点心动了！”沈运笑了笑：“维克多商会出手的两艘武装商船，不会和西班牙舰队有什么关系吧，能得到他们的承认和保护，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沈公子介意这些吗？”科伦狡黠的眨眨眼睛：“若是维克多商会能够得到大明海军的保护，哪怕付出足够的代价，我想这也是很值得的！” “给我带来便利的事情，我当然不会介意，我介意的是麻烦！”沈运摇摇头：“详细给我说说你要出售的船只的来历！” “没错，沈公子想到了！”科伦见到对方发问，知道瞒不过对方：“这两艘武装商船，是远东舰队的退役船只，虽然退役了，但是经过商会的修缮，进行普通的贸易，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至于来历，一清二楚，沈公子绝对可以放心！” “是退役的吗？”沈运笑了起来。 “若是沈公子需要，那这两艘帆船，就是退役的，若是不需要的话，谁在乎呢？” 科伦也笑了起来，和聪明人说话的感觉，实在是舒服，他刚刚开始还有点小看对方，觉得对方可能就是一个有钱的花花公子，如今看到对方的精明模样，也总算是放心了。 谁都不愿意和傻子做生意，哪怕这傻子的钱好骗，但是，若是这是一个有背景的傻子，这就意味这骗来的不是钱，而是麻烦了。 科伦只想赚钱，不想要麻烦。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临别赠信 各自心思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临别赠信 各自心思 从维克多商会出来，沈运接下来几天，又拜会了剩下的四家船商。 甚至，有几家船上在月港有船的，他还上去参观了一下，但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态，倒是莱娅，似乎隐隐猜到了一点什么，但是，却是不敢发问。 沈运在月港的的行踪，自然是瞒不过于星宇的，他查看了几天，终于确定，沈运真是为了买船而来，而不是有别的使命。 “沈相公，这些番人，生性狡诈，而且不守信用，你和他们买卖，必须得一手钱一手货才行！” 这日沈运从外面回来，于星宇和他聊了几句，很郑重的提醒对方：“这些番人和大明商人可是两回事情！” “多谢于兄提醒，这个我却是知道的！”沈运点点头，感谢对方的好意。 “这几天你天天出去应酬，这买卖的时候，可有几分眉目了？” “倒是有几分眉目了，在过得几日，我怕就是要回宁波去了，于兄可有什么吩咐的！”沈运回答。 “这么快就有眉目了！”于星宇有些吃惊：“这一艘番船，要价不菲吧！” “还好，大致有个意向，不过，到底最后多少钱成交，那是另外一回事了！”沈运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和维克多商会约定在宁波看船，若是船只满意，再协议价钱，若是不满意，无非支付对方几千两银子的辛苦费了。 实际上，若不是维克多商会钻出来，月港其他几家有出出手帆船的商家，也勉强和沈运的心意，他们中无论是那一艘，都比百合花号要强许多，但是，既然有“退役”的西班牙海军战船，他当然就不考虑这些船只了，花费都差不多的话，他可肯定是选择带战斗功能的帆船，至少，改装成武装商船起来，一点困难都没有。 于星宇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这话还是没说出口。 又过的几日，沈运终于要离开月港了，于星宇亲自设宴为他送行，两人把酒言欢，感概了一番，沈运告辞而去。 有意思的是，当谭威的战船正要启程之时，西风客栈的杨掌柜，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水寨的码头，给沈运送上一封书信，说是于星宇交给沈运的，并且希望沈运离开月港的时候，再拆开这书信。 等到船只缓缓的离开码头，沈运拆开了书信，见到里面的东西，不禁摇头笑了起来。 他当日在西风客栈给出去的银票，此刻一张不差的全部都在这里，大概是生怕他再次返还，这于星宇还特意嘱托他离开了月港再看。 “这人，倒是可以做个朋友！”沈运笑了起来，尽管这于星宇身上不能解释的地方有一些，但是，对他来说，此人可从未亏欠于他。 “东家，你朋友可是慷概的很！”莱娅好奇的看了一眼，眼睛瞪得大大的。 “是么？”沈运笑着看了她一眼：“人家做的可不这一点，这几天咱们在月港平平安安，别说打咱们的主意的人没有，就是找茬的也看不见，可不是咱们人长得好看，人家可是在背后出了力气的！” “我就说了！”莱娅恍然大悟，“月港可从来不是一个什么安静喜乐的地方，我还说我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见财起意的，好凶斗狠的咱们一个都没看到，我以前呆的月港可不是这个样子！” “我也知道！”沈运乐了：“连南京那样的首善之地，也有黑暗之处，别说这里，天高皇帝远，又龙蛇混杂，就连官府的力量，也管不到所有的事情，也只有西风客栈这样在官府里又有势力，在江湖又有实力的所在，才能在这种地方游刃有余，总之，这一次，人是费心了，若是机会，再好好的感谢一下他吧！” “那下次他回南京，东家好好的款待他一番！”莱娅点点头这样有实力的朋友，她也想有啊，可惜对方好像对她很不感冒，这几天，和她连一句话都说过。 “他不会回南京的！”沈运摇摇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西风客栈里，从水寨码头回来的杨亚庚，此刻正在和于星宇说着话。 “堂主，按照你的吩咐，信已经交给沈公子了，属下你亲眼看到他乘坐的战船离去，才回来！” “嗯嗯！”于星宇点点头：“那几个番商都问清楚了，沈运有没有和他们交易！？” “都打听清楚了，除了那维克多商会以外，其他四家都没有和沈运达成交易，看来，沈运应该就是和维克多商会之间做成了买卖！” “维克多商会的佛郎机人，算是有实力的，能给他弄到船也不奇怪！”于星宇沉吟了起来：“如何买船这事情，我不关心，他买船肯定是为了出海贸易，我关心是他往哪里贸易！” “堂主的意思，是咱们也插一手，这海上的贸易，来钱太快了，这对咱们的大业也是有着巨大的好处！”杨亚庚心里一动，终于明白为什么堂主不仅仅不黑掉那沈运的银子，甚至连他正常付给客栈的银子，也退还了回去。 若是真的搭上船队的线，几千几万两银子算什么。 “他背后肯定是有朝廷的实力人物支持的！”于星宇说道：“他来去都是做的宁波水师的战船，至少宁波水师那边的路子，他已经趟平了，海船还没到，就离开月港，那毫无疑问，维克多商会和他的交易，是在宁波！” “堂主所言极是！”杨亚庚点点头。 “我们也要买船！”于星宇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买一艘海船，此外，在教众中找寻一一下，看看有没有擅长操船的人，若是人手不够，在月港这边，招揽一些人手，记住，不仅仅咱们自用，沈运肯定会招揽水手，那些会弄帆船番人水手，也招揽一下，能发展进教的，尽量发展进教！” “还有，让南京那边的人，将沈运这一年多来的事情，尽量打听清楚，然后送过来，我就奇怪了，这一个书呆子，怎么突然之间就有这么大的魄力做起海贸来，我知道他做买卖有一套，没想到，这也太厉害了一点，此人，我势在必得！” 杨亚庚点点头，却是不敢搭茬。 第三百八十二章 新任副手 各负其责 第三百八十二章 新任副手 各负其责 回程的路上，谭威的战船上，当然没有了什么禁地，但是莱娅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兴致四处晃悠了，沈运都能马上得到两艘西班牙海军的战船了，看大明的这种小战船，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还真不是大明的战船，和西班牙大帆船比起来，大明现在水师的战船，就是小孩和壮汉的区别，无论是个头，容量，还是船上的士兵，甚至火器装备，都实在是逊色太远了。 至少大明的战船，现在依然是以上船肉搏为主要的决定方式，而在西班牙大帆船上，火器打击已经成为他们制敌的主要战斗方式了，两种几乎已经有明显区别的战斗方式，实际上就是一条巨大的鸿沟，如果相同数量的战船对战，大明水师是绝对赢了不西班牙船队的。 当然，她心里是有明显的比较的，但是，沈运却是只是稍微有些概念，却没有很真切的认识。 回到宁波，没有花多少时间。 战船回到宁波，李晨和王真已经在码头等着迎接沈运了，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沈运不大熟悉的人，武陵侯的世子余长风，三人显然是接到了消息，齐齐到了码头上的。 “沈公子一路辛苦！”王真笑嘻嘻的率先迎了上去。 “运哥儿，月港的事情办妥当了么？你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去福建找你了，这是长风哥，武陵侯家的！” 李晨也笑吟吟的迎了上来，一点都不见外的打着招呼，顺便将身边的余长风介绍给沈运。 “长风哥！” “别，别！”余长风笑着摆摆手：“沈相公可别学晨哥儿，我可是要跟着沈相公做事的，当不得这哥！” 沈运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回去说，回去说！”李晨笑嘻嘻的接过话头，“虎臣回到他那破地方去了，不过，我们两的酒楼也弄好了，一起去我那里坐坐，王公公，长风哥在我开张的时候，可是给了好大的一个红包给我，运哥儿，可就差你的了！” “能少得了你的嘛，瞧你那财迷样子！”沈运笑骂了一句，跟着他朝着宁波城走去。 他知道这是李晨在余长风面前表示和自己的熟稔，当然会配合对方，他心里也好奇，为什么自己回宁波，这余长风会来迎接自己，这有些不大合常规了，人家好歹也是侯爷世子，身份可是比自己高的去了。 “这事情长风哥还真没说错，咱们三江商行如今挂牌子了，买卖上的事情，自然有你运哥儿，大家都放心，但是，不是买卖上的事情，这处置起来，可就有些麻烦，不仅仅千头万绪，而且，每次得找不同的人去办，这中间要是没个有分量又熟知内情的人来做，可就太耽误事儿了！” 李晨解释道：“所以，大家一商量，最后就选了长风哥来做这事情，其实，我也挺想做这事情的，可惜，没人看好我！” 他有些委屈，显然，虽然他和沈运交好，但是在他的叔伯们的眼里，他的分量远远不够，甚至连他哥哥的份量，都比不上这余长风。 “沈相公放心好了，我就是做你的副手，而且，专门处理商行的麻烦事情，其他的事情，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来的时候，家父和各位叔伯严加吩咐，让我不可干涉商行的买卖，我可是牢牢的记载了心里！” “那以后真就麻烦你了！” 沈运一听，也略略放心了，虽然知道余长风的存在，肯定也是监督监视之意，但是，人家话说的这么漂亮光棍，他还能收什么，换做是自己，丢五十万两银子出去，不派人看着，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麻烦，以后就当长风是晨儿一般，长风就知足了！” 余长风是一个很阳光的公子哥儿，笑起来很好看，刚刚从月港回来的沈运，忍不住将他和于星宇在心中暗暗比较了一下，然后，他不得出承认，无论是卖相，做派，只怕还是这余长风更强一些，那于星宇虽然也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别说像余长风身上的这股贵气，就是那种笑谈见的从容，也少了很多。 几个人笑吟吟的吃酒聊天的时候，沈运想了这问题许久，直到脑袋喝的有点晕乎乎了，他才陡然想清楚，余长风和于星宇之间的区别最大的就是在气质上，那于星宇身上的江湖味，平民气息，太浓烈了，而余长风，一看就是贵公子，哪怕是穿上一个麻蛋，那也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样子。 喝得还算尽兴，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之后，余长风还真的就开始进入了沈运的副手角色，将这些天来，他在宁波这边的成绩，给沈运好好的汇报了一遍。 “商行的铺面，库房，都是宁波城里最好的，已经选好了，沈相公看过之后满意的话，那宁波这边的分号就可以开起来了，到时候如何调派人手，谁来做这分号的掌柜，沈相公可慢慢斟酌！” “宁波府，宁波卫所，守御千户所，宁波水师，包括市舶司这边，这些天来，我都一一拜访过，以商行管事的身份，想来应不会有不开眼的家伙来找岔子打秋风之类的，听说沈相公在南京，和一个叫青龙会的帮会，有些联系，不妨可以让他们带部分人来宁波发展，毕竟官府事是官府事情，江湖事是江湖事，有些事情，江湖中人办起来比起官府之中的人办起来要方便一点！” “此后我会跟随在沈公子身边，像沈公子此次独自去福建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发生了，我怕我不在，别人护不了沈公子的周全！” “我倒是还有些自保的能力的！” “不是这个问题，自保是自保，但是，别人要找你的麻烦，那就是不给三江商行 ，不给我们脸，沈相公你现在出去，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面，而是三家侯府十九家伯府的脸面，不能轻易让你轻视的！” 沈运怔了一怔，笑了起来：“也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沈相公能明白我们的苦心就好，其实，大家看重的是银子不错，但是，在有的时候，脸面和银子比起来，脸面没了，银子也就没了！” 余长风笑吟吟的说道：“晨哥是最明白这一点的!” 第三百八十三章 进退知道 私港变故 第三百八十三章 进退知道 私港变故 余长风没坐太长时间，就告辞离去，可见他还是会做人的，既然是打算长期的跟在沈运身边，自然没必要现在就紧贴着不走，迎接一下沈运，表达出自己的善意就可以了，来日方长，从没有私交到建立私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倒不如刚刚开始，给个良好的印象才是进退之道。 沈运也不禁佩服这些公子哥儿们的人情世故，李晨赵虎臣有些地方和这些世子比起来，真的是小孩子和大人的区别，至少，此人知道留下空间让自己和李晨单独聊天，就知道此人深谙此道，二爷难怪一群伯爷侯爷都看好此人，甚至派他来协助（监督）自己。 三人吃酒聊天，王真一直很殷勤的在一旁陪同着，这让沈运不禁想起青浦的那个李富贵来，当然，和王真王公公比起来，李富贵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此刻能坐在这里，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至少，他代表的市舶司，对三江商行未来的船队在宁波，肯定是关照有加。 “余长风可是个厉害角色，在南京城里都敢直接和徐维志叫板的可没几个！”李晨的心态有点不对：“当初你叫我在这边谋个差事，是指着有事的时候，我能替出面一下，如今余长风可算是抢了我饭碗了，这抢了我饭碗不说，没准我得听他的，要不，我那老爹非得揍死我不可！” “往好处想，真有事情，也不用你一个人抗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不是！” 沈运笑嘻嘻的说道，也不知道这话算不算那是安慰他，李晨歪头想了一想，居然认可了这个理由：“说的也是哦！” “对，王公公，商行的事情，以后还得您多费心了！”沈运不理这个患得患失的家伙：“我不知道长风是怎么跟你谈的，反正你在这宁波一日，我们三江商行就有一份心意给你，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能和沈公子共事，那是我的荣幸！”王真一直脸上都挂着笑容，心情不错的样子，显然他在余长风那里，肯定是得了什么好处。 但是沈运也不会吝啬这一点点钱财，他才会因为一点小钱，而让某个重要的关节变得不够顺畅。 “对了，有个事情给王公公你说一下，大概就是这个月内，可能有两艘吕宋的番船到宁波这边来，水师那边若是没问题的话，王公公这边，还是行个方便的好！” “小事，小事！”王真满不在乎的回答道：“是沈公子要买的那两艘番船吧，到了宁波，就是咱们自己的船了，我给下面的人吩咐一声，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沈运笑着点点头，当初百合花号到宁波来，多少还费了一番周折，此刻打过招呼，应该是没事情了。 “不过，李晨啊，水师那边，也不可掉以轻心！”沈运担心李晨当一回事，“虽然我是去买的商船，但是据说这可是直接从佛郎机舰队哪里弄来的，没准船上的都是佛郎机的士兵，所以，在哪买大明水师，该防御的防御，该检查的检查，不要让人钻了空子，到宁波来折腾一番！” “两艘战船也想折腾宁波，给他们一个胆子！”李晨哼了一声：“要是真的这么不开眼的话，咱们买船的银子都可以省下来了，大爷我在水师来，还没开过张呢！” “反正你小心戒备就好，不可掉以轻心！”沈运叮嘱道：“佛郎机战船战力很强，火器配置不少的，不解除他们的武装，不许进港就是了！” “知道了，这种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我办的要比你办的好多了！”李晨嘿嘿一笑：“你要真有这闲工夫，你还是管你自己的事情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晨很是诡异的笑了起来：“今儿不早了，散了散了，明日你回你那小私港看看吧，有惊喜等着你呢！” 沈运追问是什么惊醒，这货却是一直笑着再不肯说了，沈运有些郁闷，不过反正明日是要和莱娅回私港那边看看的，在宁波等那维克多商会的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他可不能在这里傻乎乎的等着。 私港那边的消息，在沈运的小圈子里，不是秘密，实际上，在大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李晨和赵虎臣和他的关系再亲近，难道他还能比他们的父亲更亲近，这事情靖海侯和安远伯一问，什么都清楚了。 所以，沈运回十八里铺，也没打算瞒着余长风，第二天余长风过来的时候，他还随口问了一句，果然，对方毫不意外的点点头，说要随着他去十八里铺，显然对方早就知道了这个地方的所在。 一行人还没到十八里铺，沈运就察觉到了不正常了，远远的砸十八里铺数里外，他们就被一群士兵拦了下来，等到沈运亮出了身份，赵虎臣急急忙忙从后面的村子了赶了过来，见到沈运，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一样。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连你的兵都拉出来了，有海盗么？” 沈运问道，赵虎臣脸上露出和昨天李晨脸上那样的诡异笑容，连连摇头，却是不说。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沈运有些恼火了。在他身边的余长风，也是脸色开始凝重起来，赵虎臣驻兵青浦，他可是知道的，此刻青浦守御千户所倾巢出动，这事情估计是小不了了。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我也说不清楚！” 赵虎臣领着他们往村里走，一路上，沈运至少看见三四波巡逻的士兵：“反正现在这村子，我是给围了起来，吴百户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只有等到你来了再说了！” 沈运懒的理他，径直带着人朝着前面走，等到走到村口，可以一览无遗私港那边的地方的时候，他目瞪口呆的站定了脚步。 “我就说了，你亲眼见到了就知道了！”赵虎臣搔搔脑袋，一脸的无可奈何的样子：“现在这样子，我可能让别的人看到，要不然，青浦县可就大乱了，见到这里的情形的人，我一个都没翻出去，全部都看在了这里，运哥儿，这事情，可是你的搞出来的，你得快点处置了!” 他唧唧歪歪说了半天，沈运这才缓过气了，他看了看赵虎臣，又扭头看了看港口：“我特么不是走出地方了吧！” 第三百八十四章 巨大乌龙 黑人部落 第三百八十四章 巨大乌龙 黑人部落 沈运没有走错地方，码头上的百合花号，还有看到了他们朝着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吴超就是证明，这里的确是十八里村，那个沈运知道熟悉的十八里村。 但是这满山满谷蹲着的黑哥们，黑姐们，是怎么一回事情？ 沈运这一次，真是眼前一黑了，还是一黑一大片。 码头上巨大的空地里，一堆一堆的黑人，正蹲在地下吃着饭，就这么一眼望去，至少有四五百人之多，要是这里再多上点尖尖圆圆的茅草屋，沈运绝对相信自己一定是再次穿越到了非洲的某个村子里了。 这尼玛这里是大明啊，谁能告诉我！这里多黑人出现在自己的港口是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在心里叫了起来，难怪赵虎臣如临大敌的样子，这普通的大明百姓，看见这么一群黑漆漆的人，不大呼妖怪奔相逃命才是怪事呢！ “哥，我的亲哥！”见到吴超奔走过来，沈运不等他开口，直接就喊了起来：“这是怎么一个事情？” “这不是你的人弄的吗？”吴超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的样子：“那个莱娅，你问问你的人，是不是他们运来的这些昆仑奴，现在全部赖在咱们这里，骗吃骗喝，撵都撵不走了！” “怎么还有我的事情！”莱娅也愣了，看看远处的百合花号，又看到这满坑满谷的黑奴，简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朝着远处大声的喊了起来：“洛桑你个笨蛋，你给我滚出来，你都干了些什么？” 沈运实在是无力的摇摇头，从人群中走了过去，海风从远处出来，夹在着一些粥香和一些奇怪的味道，简直让他闻之欲呕。 身边的护卫们，拥簇着他来到了港口里最体面的屋子，莱娅已经怒气冲冲的带着那个叫洛桑的大副，从外面走了进来，没说的几句，沈运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莱娅因为要随自己去月港，越是百合花号延误了出海的时间，原本船队三条船一起出海的，那两艘大船已经载着货物，前往倭国去了，而迟迟等不到莱娅回来的百合花号，实在等不及了，就按照莱娅事先的吩咐，让大副洛桑代理船长的职位，继续贸易。 反正船上有沈运的人，他也不担心贸易过程中自己的船员出什么乱子。 可问题出就出在，从松江府送来的货物和订单上，大部分的货物和需要采买的订单，前面两艘大船已经拿走了，等到百合花号出海的时候，只是拿到了一部分，这采买的订单之中，就是一项是“昆仑奴！” 沈运的人当然知道昆仑奴是什么，在船上的秦越也清楚，但是，要命的是，这采买的昆仑奴的数量，单子上不知道是遗忘了，还是被遗失掉了，居然没有指定的数量。 百合花号到了秋叶渡，卸掉了带过去的货物，直接开始采买这昆仑奴。 要知道，倭国可不是出产黑人的地方，在倭国倒是有几百的黑人奴隶，那是大明们从南蛮人手中买来用来采矿耕田的，百合花号这一顿采买，在倭国的昆仑奴的价格，直接从三十两银子一个，飙升到两百两银子一个，到最后，哪怕是开出了两百两银子一个人的高价，在倭国也实在是收不到了。 当然，和昆仑奴在大明的动辄上千两白银的价格比起来，这个价格不仅不高，而且有暴利可图，但是，百合花都没有没指定这昆仑奴的用途，所以，干脆他们只要是健康的没生病的，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全都买了来，于是，就有沈运在码头上看到的这一幕，数以百计的黑人，全部都蹲在码头上呼呼啦啦的喝粥吃馒头。 “花了多少银子？”沈运阴沉着脸问道，装了一船人，不用想，别的货物肯定没的装了，这一趟算是白干了。 “不到两万两！”秦越也低着头，见到沈运这幅表情，傻子也知道，这趟买卖大概是做错了。 “不过沈相公，这批昆仑奴咱们买的便宜，稍微便宜点卖出去，应该是没问题的，亏是不会亏的，无非是少赚一点！” “少赚的钱你补给我啊！”沈运瞪了他一眼，有些头疼的抓抓自己的头发：“你们也知道通知赵千户，这要不是兵围着，你想一想，只怕青浦县的人都跑光了吧，这数以百计的昆仑奴出现在大明，那和妖魔鬼怪出世有什么区别！” “还有，就算要买，你也挑些精壮的，顺眼点的给我，这有老又少的算什么！”沈运越想越气：“这些人能干什么，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可这些人大都是一个村子的，一旦把他们分开，他们就要死要活的，我看着也不贵，干脆就全买来了！”秦越低声辩解到，声音也越来越低，这话他自己说的都没底气，那些老幼，的确毫无用处，就算有些达官贵人花高价买一两个回去，那也是充门面吓唬人的，肯定要精壮高大的，年老的昆仑奴有什么用，难道拿满脸的褶子去吓唬人么！ “不好卖么？”莱娅也知道事情的缘由，这其中，她的大副在其中也没起到什么好作用，她觉得这其中有自己的一份责任。 “你没听到吗，一旦分开他们，他们还得要生要死，难道我卖这个，还得买一送十吗？”沈运摇摇头：“再说了，真让人家生离死别，也太过了，我这人虽然喜欢银子，但是不挣这种伤天害理的银子！” “其实，这些黑人也有弱点的！”莱娅低声的说道：“他们是很蠢，但是，他们对部落的老人，是非常的尊敬的，我在月港的时候，曾经听过参加过捕奴的人说过，一个部落只要抓住了他们的长老酋长什么的，其余的人，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反抗，哪怕是要他们去死也一样！” “还可以这样么？”沈运犹豫了一下。 “其实，就算不卖掉，这些人也可以用的，大友小姐那里，不是正缺战士么，这些黑人，虽然老少不一，但是，实际上身体不好的，早就已经死在路上了，剩下的除了这些老人和小孩，至少一大半都是年轻精壮，这些人在他们自己的部落里，从小就会狩猎，部落之间也有战争，可以说，他们就是天生的战士！” “你是说，将他们组成军队，送到桂姬那里去？”沈运眼睛眨了眨，好像，这个法子可以哦。 “现在直接送当然不行！”莱娅建议道：“这些人肯定要按照军队的方式训练一番，再给他们配备武器，这才有战力，否则的话，他们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无法沟通 物尽其用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无法沟通 物尽其用 几个黑人老人被带进了屋子，一帮光着棒子的黑人，恶狠狠的瞪着屋子里的人，刚刚因为误会士兵们想要对这些老人做什么，险些爆发出了一场冲突，若不是士兵们全副武装，加上适才又是这些士兵们给这些黑人们分发的食物，只怕有人受伤流血是免不了的事情。 “你们谁会说大明话？” 沈运环顾着四周，努力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对着面前的几个黑人老人们开口问道。 但是，看到面前这几个黑人老人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这话算是白问了，这帮黑人，不知道是非洲美洲哪个部落的，指望他们能懂得复杂异常的大明话，无疑是痴人说梦。 “没用，来的时候我就全部都问过了，一个个都像没开化的野兽一样，除了吃喝拉撒，啥都不会！”吴超在一边，小声的提醒着沈运。 这不能沟通不行啊，他好奇的看着洛桑，这个莱娅的大副，在将这些人装上船的时候，总是和这些人要沟通的吧，他们难道是靠着手势和皮鞭，才完成的沟通？ “沈爷，他们中有懂一点点西班牙话的！”洛桑讷讷解释道，转过头，用西班牙话，又大声的对着这些一脸茫然的黑人们，将沈运的话又复述了一边。 这一次，黑人群之中，有了微微的反应，一个抱着布条的老人嘟哝了一声，洛桑顿时大喜，“沈爷，他懂我的说，我就说了，这帮家伙狡猾的很！” “好了，你出去吧！”沈运到了黑人们看到洛桑的眼神，有些畏惧又有些厌恶，眉头微微一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莱娅，你来给我做下通译，我和他们聊一聊！” 莱娅点点头，看着走出去的洛桑，目光有些复杂的答应了下来。 于是，一场奇特的交谈，在屋子里展开了，沈运发问，莱娅翻译，而那个黑人老人，则是慢慢的回答，虽然莱娅的翻译有些词不达意，但是，很快，沈运还弄清楚了大致的情况。 外面的黑人，连这个身份比较高的部落老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他们的脑子，超过百人就无法计算了，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黑人，不是来自一个部落，也临近的几个部落，至少，在他们中间，他们的语言是能想通的，他们的信仰也是一样的。 大约是几年前，他们被西班牙人贩卖到倭国，然后就成为倭国权贵们的奴隶，他们的吃苦耐劳和使得倭人权贵们很是珍惜这些高级“牲畜”，以至于这个老人认识的大部分人，居然都活了下来。 当然，鉴于对方糟糕之极的数学水平，这番话的可信度实在是难听，唯一能够听出来的情况，就是大概这些黑人奴隶，除了在路途中死亡的以外，到了倭国之后，他们的死亡率变低了，这大概是个事实。 倭人们是拿他们当作牲畜使用的，尽管珍惜，但是这种珍惜是珍惜家里的锄头之类的，没多少区别，无非是一个工具而已，当百合花花以超过正常的价钱开始大肆收购这些黑人奴隶的时候，倭人们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卖掉，换成了他们喜欢的大明货。 上一次被装进一样的船里的体验并不是很好，这些黑人们是抱着恐惧上船的，虽然到了地方，吴超和赵虎臣他们没有让他们饿死，但是，除了每天一干一稀两顿，也是派出士兵严加防范着他们，这些人每天面对明晃晃的刀枪，心中一直都是惶恐不安。 而沈运明显是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人，看到这里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头领的，对沈运都恭恭敬敬，这个黑人老人陡然意识到，或许，这就改变他和他的部落的命运的机会到了。 “我们想要回家，仁慈的主人，只要我们能回到我们的家乡，我们愿意世世代代供奉你，作为我们部落的守护神，为主人贡献我们的忠诚！” “回家，那是不可能的！”沈运缓缓的摇摇头：“你们永远不会不去了，你的家园在你们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是变成一团废墟，而且，没人知道你们的家乡在哪里，哪怕我现在给你们船只，你们也回不到你们的家乡了！” 黑人老头的神色黯淡了下来，他不傻，至少在经历过欺骗和背叛之后，他分得清楚面前的这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难道除了回家之外，你们就没有别的想要的东西了吗？”沈运见到对方如此的不开窍，忍不住提醒一下对方：“难道你们还愿意回到你们以前的那种日子去吗，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吃的比牲畜还要不如，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你们的太阳神召唤而去，这还不算，你们以前过的那种日子，你们的后代，也将毫无选择的过这种日子，难道，你们愿意？” 黑人老头眨巴眨巴着浑浊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但是，连在一起，他真是很难理解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人愿意过这种日子！”他喃喃自语道，他想起了他曾经强大的部落，还有外面曾经骁勇善战的部落战士，可如今，人虽然大部分还在，但是，部落没了，土地也没了。 “所以，你们其实也是想自由的，也想不过这种日子的，是不是！”沈运谆谆善诱道：“但是，这些东西，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得靠你们去争取！” “仁慈的主人，您会给我们自由？”黑人老人眼里放出了光芒，直勾勾的看着沈运。 “我都说过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靠着别人的施舍，人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们是我花钱买回来的，若是给你们自由，我岂不是将我的钱就这么白白的扔掉了，我是商人，可以是一个善良的商人，但是，绝对不是一个愚蠢的商人！” 沈运缓缓的说道：“我可以给你们自由，但是，你们得给我创造出和你们相符的价值来，让我不至于血本无归，我不会像以前那些人那样对待你们，但是，我也不会养着一群懒鬼，一群废物，所以，你最好是回去之后，好好的问问你的族人，能干些什么，然后，我会根据他们的特长，安排他的事情做，当他们创造出的财富，超过我的损失的时候，他们就自由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安置办法 新任县丞 第三百八十六章 安置办法 新任县丞 黑人们的沟通，动静很大，以至于在一边警戒的锦衣卫和赵虎臣的兵一直都紧张兮兮的，深怕这一群昆仑奴躁狂起来，毕竟哪怕是这人，亲眼见过昆仑奴的也不多，更被说这个数量的昆仑奴黑压压的一片在他们的眼前，如不是手中沉甸甸的刀枪，给他们底气，没准他们也敬而远之了。 折腾了大半天，统计的结果出来了，有着种植养殖动物技能的黑人，大概有一百多人，擅长采矿的有十几人，但是，更多的却是那个老黑人口中的部落战士，大概有两百余人，快三百人的样子。 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些黑人被捕捉来，经过远跨重洋的长途贩运，身体差一点，身上有疾病的，早就已经死在了途中，而到了倭国，再经过倭国权贵们的一番压榨奴隶，所有不健康的，基本上全部都淘汰掉了，留下的只有精壮的男人和健壮的女人了。 这些老人，是作为长老，做为部落首领的存在的，等于是受这所有人的保护和供养，他们才能生存来。 “阿布是吧！”沈运通过交谈，知道这个能代表他们族人和自己沟通的老人叫做阿布，且不管这个名字是音译还是意译，他就这么叫他了：“我在一个很大的庄园，你们部落的这些人，我会给土地让你们耕种，你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沈运对着阿布说道：“这些其他的人，你口中的部落勇士，他们将为我效力，直到给我赚足了可以赎买你们自由的财富，那个时候，你们就彻底自由，想去哪里都可以！” “仁慈的主人，我并不是怀疑您说的话！”阿布的年纪足够大，大到他已经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的话的地步：“但是，如何才知道赚到可以赎买到我们自由的财富呢，恕您的仆人们愚钝，我们只在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分别！” “要不这样吧！”沈运琢磨了一下：“安置在我的庄园的人，你们耕作的土地，缴纳一半的出产给我，十年之后，你们就自由了，如果是拿起刀枪为我战斗的人，五年，五年之后，他们就可以获得自由！” “仁慈的主人，您说的是真的吗？”阿布嘴唇都激动的有些哆嗦了，如此清楚明白的条件，让他看到整个部落的希望，他简直是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这条件太苛刻了，而是相对以前那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这幸福来的太过于突然。 “我以我信仰的神明发誓，若是违背我的承诺，神明会惩罚我的！” 沈运严肃的说道，阿布点点头，走了出去，像他的族人大声宣布着这个消息，偌大的黑人群落，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在沈运担心是不是有人会觉得自己过分的时候，震天的欢呼声响了起来，黑人们蹦着跳着，拥抱着，甚至不少人还情不自禁的跳起舞来。 看来，沈运的安置条件，还是让所有人满意的。 余长风一直都在沈运的身后，看着沈运处理着这个时候，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低声的提醒道：“沈相公，你说的庄子，是南京城外你的那个庄子吗？” “为什么这么问？”沈运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么多的昆仑奴，运到南京那边，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了，若是你愿意的话，我看就在这青浦县，在这附近再购置一个庄子，将这些人安置在这里，岂不更好一些，这里的村民，已经接受了你的存在，再买他们的土地建个庄子，也不是一个难事，你到时候不管是安置这些人，还是训练这些人，都是方便的很！” 他微微的笑了起来，“至少，消息最多就流传在青浦县，不会有别的人再知道了，我和虎臣，都会让这些消息，就在青浦县为止！”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了！”沈运看看四周，没看见李富贵的人，有些好奇的问吴超：“那李富贵呢，这人我看不错，办事也得力，港口的事情做的相当漂亮，如今世子在这里，吩咐他点事情，想来他是很乐意的！” “我去派人唤他！” 吴超点点头，走了出去，几个人在屋子里说着话，不到一个时辰，李富贵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十八里村被千户所的人围的严严实实，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但是，他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一直在观望，此刻听到吴超叫他，立马就赶了过来。 大概是吴超提点过他，一进屋子，他立马给屋子里的人见礼：“见过沈爷，见过世子，沈爷好大手笔，这么多的昆仑奴，小的刚刚进来，可是吓了一跳，还以为走错地方呢！” “别说你以为，我也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沈运哈哈一笑：“刚刚我和世子商议了一下，打算在这附近购置一块地方，安置这些昆仑奴，想来想去，这事情交给你做最合适了！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啊？” “沈爷和世子吩咐，是瞧得起小的，小的欢喜的很，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李富贵咧开嘴笑了起来，心里却是有几分激动，自己辛苦了这么久，终于算是进了沈爷的法眼了，这些事情，沈爷不找别人，第一个就找到自己，可不是瞧得起么。 “就这十八里村还有大片的荒地呢，这里的这些家伙，一个个做私盐做的连地都不种了，给沈爷买个几百亩地，还不简单的很，不用沈爷拿一两银子出来，我就能给沈爷把事情办好！” “不可强抢他们的地方，激起地方的怨气就不好了！”余长风提醒道：“这里是要做长久买卖的，最好是分润他们一些好处，让他们知道，外人插手就是他们少赚钱，这样的话，这些人才会心甘情愿的配合咱们！” “这个嘛！”李富贵有些挠头了，那还怎么做啊。 “这个简单！”沈运笑嘻嘻的说道：“你和村民们说一说，咱们不买他们的地方，租他们的地，一亩地一年二两银子，注意，不要只租大户的，要村里每一户人家都要租到，若是没地的，让没地的人家，出一个人来庄子里干活，这的话，家家户户都受了咱们的好处，他们自然不会对咱们在这里做什么抗拒了！” 余长风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沈运，这样的法子，他可是想不出来。 李富贵却是没想这么多，沈运叫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反正听沈运的，没错。 “你现在是青浦县的巡检？”余长风见沈运好像很看重李富贵，有些凑个趣：“盐运衙门还是布政司的？” “回世子的话，是盐运衙门青浦巡检司巡检！”李富贵一动，知道自己的好事来了。 “好好干吧，这巡检算个什么官儿，做好了沈爷交代你的这件事情，去县衙做个县丞吧，官儿太小，办事都不方便！” “多谢沈爷，多谢世子！”李富贵一愣，旋即欣喜若狂，对着两人连连磕了几个头：“小的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沈爷和世子的恩典！” “不用你做牛做马，做好事情就可以了！去吧！”沈运笑了笑：“倒是让你捡了个便宜，还不快滚！” 第三百八十七章 黑人农庄 故人来访 第三百八十七章 黑人农庄 故人来访 因为余长风的承诺，刘富贵仿佛是打了鸡血一样的行动起来，很快，紧贴着私港这边的码头，一座庄子的栅栏就立了起来。 数百亩的田地被圈在栅栏里头，栅栏将庄子和村民全部隔开，庄子和私港连成了一体，无论是从港口到庄子，还是从庄子到港口，都是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可以走。 大量临时安置的屋子，在庄子里搭建了起来，在银子充裕的情况下，要建立这样的一个庄子，简直就是举手之劳，各种材料，劳工，源源不断而来，哪怕不用延请外面的人，光是靠着十八里村的村民和黑人们自己，就能很有效率的做完这些工作。 十八里村村民的利益，和港口已经庄子联系里起来，每一个人都干劲十足，别的东西可以作假，但是，领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和自己尚在的地契不会作假，哪怕以前有村民对这些占据了港口的人有怨气，此刻这怨气也消散的干干净净，现在别说要赶这些官兵走，哪怕是别人要敢这些官兵走，他们都不答应。 私盐不能做了，地种不了，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突然来了这么一群财神爷，几乎将他们养了起来，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倒是希望这些财神爷世世代代的在这里呆下去。 木栅栏很快变成了砖石栅栏，茅草房屋很快就变成了砖头房子，半个月的时间不到，这庄子就已经有模有样了，那些曾经有过战士经历的黑人们，也比挑选了出来，开始按照军队的编制编队。 这些人的训练，沈运不会假手于吴超的人或者是赵虎臣的人，他身边的沈青和那帮少年，都有资格去训练对方，论起个人格斗厮杀，这些黑人战士很多都比少年们有章法，但是，论起组织，纪律这些东西，这些黑人们就是一塌糊涂，而少年们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他让沈青挑选了是个人，暂时作为这个庄子里的教习，去训练这些黑人，当然，这不是一个短时间就能完成的时候，简单的沟通就需要耗费很多的时间，更被说指挥和战斗。 不过，他相信这不是问题，他不缺时间。 松江府那边采买运输的船队，依然是每个月来往私港和松江府这边，苏宝儿还不知道三江商行的事情，沈运也不打算然她插手这其中的事情，他从来就不是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苏宝儿哪怕是有着足够的能力，但是，他会将自己商行所有散货的希望，全部都放在他的身上，这些下游渠道，即使他掌握不了，他也不会让对方反制。 和张家合作，但是依托张家的渠道散货，这种事情，沈运是不会考虑的，他会做任何可能壮大张家的事情，没对对方赶尽杀绝，就已经是他宅心仁厚的，他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交给他们。 如今三家商行成立了，张家是和什么做人买卖，他们已经非常清楚了，沈运可以肯定的说，将自己一脚踢开，而张家直接和三江商行的股东们合作，就是他张家在终极希望，他们甚至可以让出部分利润，让股东们赚的更多。 当然，这事情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如愿，一个区区的普通商家，还入不得这些伯爷侯爷们的眼，所谓的合作伙伴，那是大家都有实力在一起玩，才叫伙伴，若是实力悬殊，那不叫伙伴，叫做上下家了。 沈运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一个书呆子，但是，真正知道沈运的人，却是清楚的很，至少在沈运身后，可以牵扯出一个南京镇守太监，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若是这还不够，那么一个前內相留下的人脉，那就有些吓人了，有这样的背景和支持，沈运才不担心被自己的伙伴们夺走自己掌控局面的能力，而对方的背景，也决定沈运不敢食言，不敢侵吞他们应得的利润。 沈运觉得，这才是一个完美的合作方式。 在十八里村待了差不多快二十天，差不多一切都上了轨道，而船队也已经满载货物去了倭国 ，沈运放心大胆的离开了这里，至少，在倭国那边，桂姬没传来告急的消息的话，他是暂时不用忧心对面的事情了，如何将三江商行的业务做好，才是他眼前的重中之重。 回到宁波，沈运到了神仙居，好好的歇了两天，神仙居将来作为三江商行接待专用的酒楼，自然准备了让客人休息的地方，虽然不是客栈的格局，但是更胜客栈的格局，李晨在酒楼的后面，设置了几个独立的小院，也算是闹中取静的意思，沈运住在这里，也感觉不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和科伦约定的一个月的时间，就快要到了，科伦如果不失约的话，也就这几天功夫，两艘西班牙大帆船，应出现在宁波的港口，沈运在这里，也是算专门等候着自己的客人。 抵达到宁波的第三天，客人来了，不是两艘西班牙帆船，而是一艘西班牙帆船。 从帆船上下来的人，不是维克多商会的科伦，而是月港西风客栈的掌柜杨亚庚，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知道沈运所在，直接就找到了神仙居，前来拜访沈运。 “东家吩咐我，若是来了宁波，一定要拜访一下沈公子，沈公子和东家说过，要在宁波逗留一段日子，小的幸运，见到了公子！” “杨掌柜的客气了，于兄可好？”沈运爱屋及乌，对杨掌柜的也十分客气。 “东家四处奔波，谈不上好不好的，只是甚为想念公子，想问问公子何日再去月港，和公子把酒言欢！” “月港啊，暂时去不了，有机会一定会再去的！” 两人之间的交谈尽是这样没多大意义的话，这杨掌柜的也很事情，聊了几句，奉上一封于星宇的书信之后，就告辞而起。 沈运展开书信，看到其中的内容，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星宇在信中，也没多少废话，只是说最近购置了一艘海船，就是沈运看不上的那几家船商的一艘帆船，想试着做做贸易买卖，不过一艘海船，冒险出海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所以，带些船货，在大明的海域里走动一下，便成了他的首选。 这杨亚庚带着船到宁波来，明着是看着有没有别的买卖做，不过意思却是很明显，这上岸第一件事就是拜会沈运，这想搭沈运的顺风车的意思，简直写在脸上了。 “看来，大家都没有一个傻子啊，但凡有机会，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运将书信揣进怀里，心里有计较。 第三百八十八章 狡兔三窟 合作双利 第三百八十八章 狡兔三窟 合作双利 沈运也不是傻子，商行进货出货，有苏宝儿散江南的货，自然在月港那边，也可以散货，与其和不认识的人合作，为什么不能和于星宇合作。 以西风客栈在月港的强势，至少人家能在月港立足，那就是有足够的背景，与其自己三江商行在那边重新去打开局面，为什么不利用现有的人脉和渠道都已经铺设好的于星宇。 当然，于星宇的背景，或许有些复杂，甚至可能和白莲教有着那么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这和沈运，和三江商行有什么关系，沈运本来这三江商行做的买卖，也是见不得光的，计较起来，饿是在违反朝廷的律令。 所以，他决定，如果可以的话，月港这边的关系，他需要建立，他现在没涉及到南洋和西洋的航线，但是，万一哪一天他涉及到了呢，月港的位置可是比宁波要好许多了。 最重要的，三江商行身后的影响力，显然是在江南更大一些，去了东南那地方，未免就有些山高皇帝远的意思了，办起事来不够顺畅，他也不想因此浪费太多的经历和时间。 第二天上午，陈礼被召唤到了沈运所在的小院，南京那边的三江商行，名义上是总行，但是很显然，三江商行大部分的业务是要在宁波张开的，城里这个大掌柜的常驻的地方，不可能是南京，只能是宁波。 “昆仑奴的事情，我已经料理妥当了！”沈运对自己的属下，当然不会一味的笑脸，“因为你的疏忽，结果船队整整购买了数百的昆仑奴，浪费了大量的银钱，这事情我看在叔公的面子上，第一次我可以不计较，若是有第二次，你自己走人吧！” “东家教训的是！”陈礼也有些惶恐，这事情如此大的纰漏，一层层的追究起来，最终是可以追究到他身上来的，对他来说，因为这样的小错误，损失巨大，这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这也是在民间商行，这要是在宫里，责怪下来，别说差事职务，只怕性命都难保，想到这里，他额头的冷汗哗啦啦的就下来了。 “这等疏忽绝对不会再发生！”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我也希望如此，商行马上就要开张，这千头万绪的，你做大掌柜的更是要谨慎，你做事马虎，下面的人就马虎，你做事细致，下面的人自然不敢玩忽，这是我对此提醒你，也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陈礼连连称是，连辩解的心思都不敢有。 见到对方服服帖帖，沈运才点点头：“码头上有艘从月港来的海船，船主叫杨亚庚，回头你去见一见他，谈谈咱们商行的散货的问题，在月港那边，此人和他身后的东家，颇有本事，你态度好的一点，人家是诚心要和我们来做买卖的！” “明白东家，其中的分寸，我会把握的！” 陈礼应了声，在恭恭敬敬的告辞出去，出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是湿透了一片，说实话，他不畏惧沈运甚至有段时间，还颇为轻视沈运，哪怕是受了冯保的吩咐，来到沈记，但是，在他的心里，更多是在为冯保效力，而不是为沈运效力。 但是，等到沈运从倭国回来之后，这种感觉就慢慢消失了，不是每一个都可以去一趟倭国就趟出一条航路来的，对于那些想在海上冒险的人来说，这航路就是金山银山。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小觑自己的这个东家，等到沈运的三江商行成立，他成了大掌柜，他心里早已经死寂的那一份心思，又慢慢活络了来，作为三江商行的大掌柜，他知道很多的事情，更是知道，只要自己在这大掌柜的位置上做的好，将来不说自己的前途 ，就说自己那几个子侄的前途，都不用堪忧了。 但是，做的不好，后果一样很是严重，就好像这一次，若不是沈运及时帮他收拾这烂摊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沈运交代的好，好在沈运只是叱责了他一顿，没有更多的追究，这才他让缓过神来。 至于沈运吩咐的事情，那他自然是一点都不敢在耽搁了，出了神仙居，他径直就朝着港口那边走去，沈运说的那艘船，他都不用打听，直接去市舶司找王真一问就知道了。 杨亚庚昨天拜访了沈运，第二天也没有出去，他的船只来到宁波，各种手续凭证都齐全，那是妥妥大明商船，虽然这船一点都不想大明的。 他不用出去，宁波当地的商人，也找了上来，又想合作卖货的，也有想要订货的，可见这海贸生意是何等的好做，坐在船上，买卖就自然来了。 在忙忙碌碌的大半天，有人告诉他，三江商行的掌柜陈礼前来拜访，他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就知道自己等待的人来了，立马将对方迎了上船。 “杨掌柜的生意兴隆啊！”陈礼四面看来看，“不知道贵号在月港叫什么，若是有机会的话，本商行倒是很有兴趣和贵号合作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买卖！” “沈公子没给陈掌柜的说吗？”杨亚庚故作惊讶状：“敝号的东家，可沈公子是好朋友，名号么，倒是在月港一问就知道，叫做西风，我们东家以前是开客栈的，最近想试试这贸易生意，三江行愿意照顾我等，那这买爱，自然就好做多了！” 陈礼面皮抽了一抽，做客栈的，来做商贸，这纯粹就是吃关系饭的把，算了，反正东家交代了，该照顾就照顾，看对方的船的大小，倒是能散一些货出去的。 两人定下了合作关系，再谈就是一些细节问题了，陈礼自然是按照沈运的吩咐办，但是杨亚庚却是听的很是用心，他突然感到，为什么堂主之所以是堂主了，如果以三江商行如此的能力，以后教内的大宗违禁物品的采买，都可以通过这个商行，更别说不违禁的布匹，烈酒，药材之类的了。 两人聊着合作的细节，但是，杨亚庚脑子里，慢慢的都是对自己堂主的钦佩不已。 “一个月至少会有一批货物给你们，不过，最好是银票或者现银交易，哪怕你们东家和我们东家是朋友，这个规矩也不能破，货物大都是海外来物，若是你等有采买能力，我们商行也可以下一些单子给你，在利润方面，还是有保证的！” “采买的话，倒是西洋南洋的海外货，比较好采买一点，大明的货，遍看大明，东南之地，怎么比得上江南繁华……” “若是住的话，西洋南洋的货，也可以供应一些给我们商行……” 陈礼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对方居然可以提供西洋南洋的海货：“总之，大家合作，大家都要赚钱，做人念头通达，做生意买卖兴隆最为重要！” “那是，那是，哈哈哈哈……” 第三百八十九章 商业合作 订货抵达 第三百八十九章 商业合作 订货抵达 两人在舱里聊的霍然，就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声，继而，码头上也响起了人群的惊叫。 陈礼走出舱门外，赫然吓了跳，码头上停靠的船上，不少人像他一眼，从舱室钻了出来，正在茫然四顾，在码头上，人群却是齐齐指向海面。 他这才发现，宁波水师的水寨大门打开来，四艘战船和十余艘小船，正在鱼贯而出，船上的官兵们一片忙碌，显然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顺着码头上人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遥远的天边，两艘巨大的帆船已经从海面上朝着宁波港口而来，他身下的这艘船也是帆船，但是，哪怕距离这么远，这艘帆船，也看起来比远处迎面而来的船只大不了多了。 “佛郎机船？”他看着杨亚庚，目光有些不善。 “和我的船没关系，我们的船是在月港购买的，在月港的市舶司和宁波的市舶司都报备过，规规矩矩的商船！”杨亚庚立马撇清自己的关系：“那两艘帆船，一看就是佛郎机人的战船，只是他们的战船，多在东洋一带，鲜少出现在大明海域！” 码头上，一对对官兵跑过来，等上所有不是大船只，这是港口的应对策略，地方有外敌混入做内应，码头上又是一阵忙乱，陈礼所在的船上，也上来了一队士兵，一个个在船舱里私下巡视着，剩下的，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 陈礼不理这些，用手遮住额头，朝着远处的海面上看去，听闻佛郎机的战船火器厉害，若是真的进犯宁波，也不知道朝廷的水师抵挡不抵挡得住。 四周大明战船散开，十余艘小船在中间游弋，很快，就拦住了那两艘佛郎机船的去路，令所有人都安心的是，火器的发射声，并没有响起来，佛郎机的战船落了主帆，停在原地。 看守他们的士兵，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脸色也没那么严肃了，在海上，船只面对战船的时候，落下主帆，就意味着臣服，听从对方指挥的意思，很显然，那两艘怪模怪样的佛郎机船，没有什么恶意。 距离隔的有点，大多数人看不清楚海面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两艘巨大的佛郎机船，缓缓的重新在升起主帆，然后在四艘大明水师的战船的监视下，朝着港口这边来。 等到开到水师的水寨的时候，三艘大明战船和一众小船，竟然慢慢的开回了水寨，只留下一艘战船在港口附近游弋。 船上的士兵们，蹬蹬蹬的又跑下船去，杨亚庚挥挥手，对着四周的水手们喊了起来：“好了，好了，虚惊一场，没见水师的人撤了嘛，跟咱们一样，这也是来大明的商船而已！” 说完这话，他回过头来，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这船真特么大啊！” 的确很大，越是靠近，这船的沦落越是明显，如果是宁波港是一个鸡窝的，那么，这两艘船就好像成年的公鸡和母鸡从外面进到这鸡窝一样，而原先带在这港口里的船，都好像是一群小鸡，这其中还包括水师的战船，和这两艘大船比起来，刚刚那四艘水师的战船，充其量也就是一些半大的小鸡而已。 “的确是很！” 陈礼突然想起一事来：“回头杨掌柜若是有闲暇的话，不如来我们商行坐坐，多走动走动，鄙人还有一点点小事，就先告辞了！” 他突然想起，好像沈运说过，也就这几天，会有他订购的海船会到宁波港口，虽然没有说是什么船只，但是以沈运那种手笔，这两艘巨大的佛郎机船，完全有可能就是三江商行订购的船只。 他还没赶到神仙居，沈运已经带着人从神仙居里走了出来。 “东家，码头那边来了两艘佛郎机的大船……” “我知道了，我真要过去看看，你随我的来！”沈运点点头，急匆匆的朝着前面走去，等了快一个月，他也想迫不及待的看看啊库伦吹嘘的多厉害的现役的佛郎机战船有多厉害。 在码头上，两艘佛郎机帆船，已经晃晃悠悠的进港了，在码头上，一群市舶司的官员和士兵，正在等待着对方停泊好船只，好上船检验，看到沈运带着人急匆匆的过来，带队的官员就是一愣。 “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的！”沈运挥挥手，将这个想要上来套近乎的官员赶开，扬起头打量着面的巨船，光是船舷，就足足有数丈之高，更不要说，船舷上面，还有着巨大的船楼，此刻，船楼那里，站着几个人影，也正在向下打量着。 船只在码头山，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在阴影里，沈运缓缓的低下头，刚刚仰着脖子打量，脖子都有些歪了，他有些笑自己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急匆匆的一点都不矜持的跑来了，而且，还仰着脖子寻找这科伦等人，实在不成体统。 那要上前巴结沈运的官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椅子来，沈运坐了下来，看着那人带着士兵，从跳板上走上船去。 “这船真是东家你要买的吗？”莱娅的震撼不必沈运小，在吃惊完之后，轻声嘀咕起来：“这就是战船，哪里是商船，你看那舷炮的窗口，我敢肯定，在甲板上和船楼上，都有火炮固定过的痕迹！这得要多少银子才能买到啊！” 沈运也在掂量着这个问题，这船至少能顶两到三个百合花号，真要按照自己的预算，三五万两银子，那维克多是科伦，只怕不会搭理自己。 更必说自己还希望配置点火器，最好来两门火炮，来点火枪什么的，这样才叫武装商船，可这样子，真弄个上火炮和火枪，这整个就是一个战争机器了，这玩意去哪个港口，都能将哪个港口弄得鸡飞狗跳的好不好。 “我也不清楚，希望维克多商会，不要狮子大开口的好！” 沈运嘀咕了一句，指着面前的船只：“莱娅，以你指挥百合花号的经验，这样的船交到你的手里，你能将他开的如百合花号一样吗？”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但是，有足够多足够熟练的水手，我应该还是可以的！”莱娅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当然，也仅仅只是能开起来而已，若是作战，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不是海军的人，谁能驾驶这样的船只用来作战啊！” 她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就是一黯：“若是我哥哥的话，或许可以，毕竟，他也是在皇家海军学院呆过几年的人，可惜的是……” 沈运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这丫头，是想起了掉落在海里的哥哥了，沈运也有点惋惜，那样的人才，若是不死，现在为自己效力的话，岂不是是现成的一个船长。 第三百九十章 兄妹重逢 海战利器 第三百九十章 兄妹重逢 海战利器 维克多商会的科伦，终于在沈运的等待之中出现了，沈运可以发誓，刚刚在船楼上那几个晃荡的黑影之一，就是这家伙，也不知道这磨蹭什么，到现在才下来。 或许，他早就看见了自己，故意耽误一下，想在气势上压倒自己？ 沈运不无恶意的想到。 “科伦先生过是守信用的人，说是一月之间到，就是一月之间到，也不枉我在这里等待科伦先生一样！” 沈运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维克多商会，就是以信用卓著著称的，只要我们的主顾出的起价钱，不管是什么，我们也能给弄来！”科伦哈哈大笑道，非常的满意。 他邀请沈运上船去参观一下，沈运当然不会客气，以前是没见到货，不能谈价钱了，现在货到到了眼前，他自然是要去上去仔细的看一看的。 “莱娅！”他招呼这身后的莱娅和她的人跟过来，论检查帆船，自然是他们要专业一点。。 连续招呼了几声，身后没有动静，沈运奇怪的回过头来，只见莱娅正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科伦身后的一个青年，泪水正缓缓的从眼角滑落下来。 而她身后的几个水手，也好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那个青年，一脸的不可置信。 “乔伊斯，是你么，还是我在做梦！” 莱娅喃喃自语着，那青年也是眼眶红红的看着莱娅，突然之间，他从科伦身后冲了出来，直接扑向莱娅，将莱娅紧紧的抱了起来。 “是我，莱娅，是我，天啊，我终于又见到了你了！”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可能抛弃我离去呢！”莱娅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就知道，只要你活着，我一定会再见到你的，太好了，这一切太好了！” 沈运笑着看了看科伦，“看来，上船的事情，要稍微等一下，那个谁，是干什么啊！” “哦，是船上的三副！”科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这一男一女这个样子，不是情侣夫妻就是亲人，能在这个情境下重逢，也算是一件事情，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大煞风景。 “不是舰队的人，但是在舰队里做事，也不清楚什么来历，不过，据海军的人说，这人在海军学过学习过，这样的人，在东方算是人才了，我这次带船过来，现役的海军军官当然不能随着船只过来，这位乔伊斯先生，却是没有关系的，我雇佣他过来帮我！” “那就好，那就好！”一听不是对方的人，沈运顿时笑了起来，刚刚莱娅都说过，这个乔伊斯可是有本事的人，完美的船长人选，此刻不是对方的人，那自然是好事。 “莱娅小姐，好像和乔伊斯很亲近？”科伦也是八卦的很，莱娅应该是这个东方富商手下顾问一样的人物，很得对方器重，若是有这层关系，对于即将开始的买卖，这也是好事。 “应该是失散的兄长吧！”沈运点点头：“莱娅和乔伊斯都应谢谢你，不是科伦先生你，他们两兄妹要重逢见面，只怕还要很久的时间！” “哈哈哈，那倒不用，都是上帝的安排！”科伦很熟稔的划了一个十字架：“上帝怜爱世人！” 两人在这里低声的说着话，那边的兄妹重逢的戏码，已经演完了，此刻的正在上演的是大哥失散多年和小弟们重聚的戏码，好在这乔伊斯也是个有分寸的，和自己的妹妹旧属见过，立刻就回过头，向着自己的雇主走了过来！ “科伦先生，不好意思，我见到了我失散的妹妹，有些激动了，莱娅，来见过科伦先生，这一次要不是科伦先生雇佣我，我就不会来到这里，就见不到你了！” “不用，不用！”科伦笑眯眯的摆手：“莱娅小姐是沈公子手下的重要人物，我维克多商会和沈公子的商会，即将开展全面的合作，以乔伊斯你这样出色的人物，肯定会被我们商会雇佣，并加入我们商会，迟早会见到我们合作的伙伴，见到莱娅小姐，也是迟早的事情！” “哥哥，这是我的合作伙伴，沈运沈公子，如今我在大明有着自己的事业了，百合花号也还在，哥，你再也不用到处漂泊了！” “沈公子！”乔伊斯有些狐疑的看着沈运，这不是他第一次打量沈运了，但是这一次的打量和初次见面的打量不同，看到自己的妹妹和这个年轻的大明人这么熟稔，他忍不住要想到两人的关系了。 “乔伊斯！”沈运点点头：“正好，我和莱娅要去看看这两艘你们来的时候的船只，如果不介意的话，你给莱娅介绍一下这两艘船只吧！” “你就是这两艘船的买主？”乔伊斯脸色更古怪了，回头看看自己的妹妹，他忍不住露出一丝暧昧的神情来。 “哥，带两位先生上船！”莱娅脸微微一红，知道自己的哥哥想偏了，他扯扯自己哥哥的胳膊：“回头我们有的时候说话，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头再说，先办正事！” 乔伊斯点点头，带着众人走上船去，然后，开始中规中矩的给众人介绍着这艘巨大的帆船。 “这是一艘标准的盖伦帆船，按照标准它一般有四桅，前面两桅挂栏帆，后两桅挂三角帆。标准长度为五十米米，按照大明帝国的标准，他应该是属于千料以上的巨型帆船，有数层统长甲板，但是我们看到的只有一层，那是因为最近的一层，已经移进了船体之内，因此，他的容积比较大，无论是运输货物，还是装备武装船员，都有着足够的空间，他的尾楼很高，除了可以在足够的距离设置瞭望手，更是可以在船楼设置炮台，对对方的船只进行火力打击……” 沈运点这头，一边听着对方的介绍，一边查看着船体，果然，如同科伦说的那样，这几乎是一艘正在服役的战船，船上到处都是拆除武器装备的痕迹，那曾经安装大炮的地方，甚至连新补上的木料，连做旧都没有，也不知道这维克多商会，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居然从西班牙海军中弄到这样的船只。 沈运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不是太多，但是在后世的信息爆炸的洗礼下，总是有些东西，会进入他的脑海，现在的这个时代，在西方应该是叫做大航海时代，而遍观大航海事情，最富有盛名的，就是这种盖伦大帆船了，无论是作为军用或是商用，他优越的性能都能满足使用者的大部分的需求。 而他更知道的是，在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的辉煌之后，大明帝国就开始了禁海，而伺候的航海事业，更是大幅度的萎缩，以至于到了如今大明帝国的水师，只能在内河和沿海活动，远洋舰队什么的，那是绝对没有的。 即便是在近海活动的大明水师，战斗力也和盖伦战船不能相比，无论是体积，排水，武器配置，大明的水师都远远的落后了西方，靠着大炮和火铳为主要作战方式的西方舰队，在如今这个时代，几乎是可以完美的碾压大明的水师。 而大明帝国之所以，到现在还坐得住，还能稳如泰山，那是还没有人用火枪和大炮来敲响大明的国门，而沈运，现在正在试图走出国门，那么，真到了需要武力来帮助自己的时候，他可是指望不上多少大明的水师，他只能靠着自己。 这也就是他想要购置两艘盖伦帆船的主要原因。 离开了大明，他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力量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讨价还价 兄妹衷肠 第三百九十一章 讨价还价 兄妹衷肠 神仙居的小院，又多了一位客人，这也算是神仙居的小院正式接待的三江商行的客人，科伦带着带着他的随员住进了这里。 唯一例外的，就是乔伊斯了，因为他妹妹的缘故，他也占了一套小院，莱娅的那帮手下，毫不客气的住进去了，这也是沈运特别吩咐的，在兄妹重复，总有些话要说，总有些话不希望外人听见，说话的时候，不希望被外人打搅，他这也算是示以恩惠，收买人心吧！ 反正他是很确定，莱娅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不管是现在做的到秋叶渡的走私买卖，还是在大明堂而皇之的内河船队，给莱娅和他的手下，都在源源不断的提供者财富，这该也是这帮倒霉孩子到了东方之后的人生最高峰吧，谁愿意没事就从人生高峰走到人生低谷去的。 “十万两银子，不二价！” 隔壁小院还隐隐传来喧闹声，那是莱娅兄妹在和他的手下在喝酒唱歌，在这边的小院里，吃饱喝足的科伦却是和沈运，正式谈起了买卖。 “船上的水手和其他雇员，都可以继续为你效力，只要你放心他们，但是，他们的报酬，从离开吕宋之后，也由你全部支付！” “十万两银子你知道在我大明，能做多少事情么？”沈运摇摇头：“我大明的北方，为了抵御北方的蛮族，驻扎了大量的军队，一共设置了九个边镇，而一个边镇，一年的军费开支，未必有十万两银子！” 他嘴角露出不以为然的微笑：“莫非科伦你以为，一艘什么都没有海船，能和一直军队的价值相当？” “能将这的船卖给你，已经是我们商会最大的诚意了，我们可是知道，在大明帝国，你们的工匠现在还造不出这的战船，只要这两艘船，你们使用的当，几年之后，大明出现一支远洋舰队，也是可能的事情！” “科伦，你的大明话说的这么好，我这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学会的，对我们的大明的历史，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永乐年间我们大明的船队，出现在地中海的事情，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么，别说才长一百多尺的战船，我们曾经的大明宝船，至少是现在你这帆船的十倍大，很难想象吧，这是事实，你可以翻翻你们国家的史书，或许，上面有这样的记载！” “或许是我孤陋寡闻吧，我并不知道大明的海军曾经这么的厉害！”科伦显然对这一段历史毫无印象：“后来你们强大的海军怎么了，为什么现在就剩下这些小舢板一样的战船，在护卫这你们的领海！” “因为我们的皇帝，不喜欢他的子民和外面的世界太多的联系，我大明地大物博，要什么没有，只有外来的人才有觊觎这些东西，我大明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沈运很乐意给对方普及一下大明的现状：“就好像科伦先生，你和我们大明做了这么多年的贸易，你觉得，无论是从东洋，西洋，还是南洋贸易来的商船，你们运来的商品，真的是我大明必需的吗，还是说，你们运走的大明商品，远远超过你们运来的商品！？” “茶叶，丝绸，瓷器，无论是哪样，你们从中获取到了多少暴利，而我大明了，这样的丰富出产 ，换来的只是一些不中用的东西！” 沈运摇摇摇头，很是惋惜的说道：“其实，去月港之前，我已经去了我们大明最大的造船厂，并且订购了两艘海船，你知道我一共才花了多少银子吗？” 他伸出一个巴掌：“五万两，我一共才花费了五万两，但是，现在你一艘就要花费我十万两银子，你难道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但是，我这是战舰……”科伦辩驳道。 “那又如何，我只是一个商人，又不是朝廷的官员，我要战舰和要一艘大的商船，有什么区别，之所以选择盖伦帆船，那是因为我想替我的船员，提供更多一点的保障，但是，若是为了这一点仁慈，就要花费数倍的代价，对不起，我的仁慈没有这么昂贵！” 科伦并不生气，做生意讨价还价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是这么大的买卖。 “当初沈公子曾经许诺我，若是买卖不成，此行的花费开销，都算在沈公子的身上的吧！” “当然，若是买卖不成，科伦先生临走的时候，鄙人奉上白银三千两，就当是辛苦了科伦先生一趟！”沈运笑吟吟的回答道：“我也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决定不会失信的！” 这边的谈判，陷入了僵局，气氛慢慢的冷淡了下来，但是在隔壁，气氛却是越来越热烈。 两兄妹聊过分别之后的种种遭遇，唏嘘感叹了一下之后，终于料到如今的状况上来了。 “就好像做梦一眼，莱娅你知道吗，下船之前，我在船楼上看到下面的一个人影，隐隐约约好像你的样子，但是，打死我都不敢相信，你真的会在这里，科伦先生雇佣我的时候，说是去大明见一位神秘的富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富商，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简直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如今你也见到沈公子了，怎么样，我的这位伙伴如何，说到这个，好像还真奇怪呢，当初，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想到去将百合花号卖掉，也因此认识了沈公子，而你也是以为要卖船，才认识他，你说奇妙不奇妙，我们居然都是因为他要买船才认识他的！” 莱娅笑盈盈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感叹命运的奇妙。 “这个沈公子，很有钱么？”乔伊斯笑着点点头：“也是，能买得起两艘这么大的帆船的人，怎么可能差钱，他一定是大明帝国的有钱人之一了！” “别这么说，若是按照你以前的说法，你的妹妹我，现在也是有钱人了！”莱娅有几分小得意，“哪怕我现在和你在这里说话，咱们的百合花号，依然在我我赚着钱，我在沈记商行的船队，也在大明的河流上，为我赚取着财富！” “我的小莱娅，一直都是那么的能干！”乔伊斯微微笑着，有些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以前是哥哥照顾你，看来，以后你也有照顾哥哥的能力了！” “当然，你现在是维克多商会雇佣的，等到这一趟雇佣完了之后，哥哥你就不用回吕宋了，就留在大明，沈公子是一个相当有办法的人，获得一个大明的公民身份对他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兄妹两人，带着咱们的这一帮兄弟，在大明赚很多很多的钱，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反正里斯本，我们永远都是回不去了！” “这样啊！”乔伊斯犹豫了一下。 “哥哥，你还犹豫什么呢，难道你在吕宋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东西吗？”莱娅看到乔伊斯似乎不大愿意的样子，有些着急了：“你要连维克多商会都要看重的本事，想在大明发展的话，沈公子一定很看重你的，你若是不喜欢被我照顾，凭借你自己的能力，在沈公子这里做一个船长，也是绰绰有余，我告诉你，沈公子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这两艘帆船，他是要建立一个船队，一个可以垄断某个航线的船队，这将是多巨大的财富啊！” “哪条航线？”乔伊斯看起来有些动心了。 “从大明到倭国，而这一件事情，基本上已经成了定局了，沈公子和他身后的实力，并将成为这条航线的主人，哥哥，不要考虑吕宋的事情，你值得有更大的天空，更好的前途！” 第三百九十二章 各自纠结 终得结果 第三百九十二章 各自纠结 终得结果 两兄妹最后商议出了一个什么，没人知道，就好像没人知道沈运和科伦之间，倒是有没有达成交易，交易的金额是多少一样。 科伦是第一次来到宁波，少不得上岸游览一番，余长风派了几个人做向导，带着他在宁波城里玩了一整天，一群番人招摇过市，虽然没引起混乱，但是，格外吸引眼球的倒是。 而莱娅也自己的本份，在自己哥哥带领下，对这两艘船做了全部的检查，以确定这两艘船和科伦说的一样，为沈运和对方谈判提供足够的资料，与此同时，科伦也将两艘船上的水手，给自己的妹妹做了一个介绍，这些人大都是他认识的，这一次都维克多商会雇佣来大明，期间没有任何的风险，其轻松程度和捡钱没多大的啊区别。 在另外一边，杨亚庚也在关注着这两艘异常巨大的帆船的动静，在港口里，上船下船的人，在他的船上可以一目了然，沈运的出现直接表明了他和这两艘船的关系，而科伦也是杨亚庚见过面的，两人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在一起，其中代表的意思，已经不言而谕了。 当然，交易肯定还没完成，交易完成的话，此刻科伦就已经应该离去，而不是带着人还在宁波城里乱晃，杨亚庚其实更关心的是价钱，他身下的这艘帆船你，花了将近四万两银子才到手，在他看来，若是知道对方这船的价钱，到时候堂主购置一艘两艘，也可以为堂主提供点消息，免得到时候被这些只认得银子的番人给讹诈了。 市舶司里，王真从头到尾都在关注着这事情，如果这两艘船成了三江商行的产业，那么，今后这两艘船出现在宁波就是常态了，他得找一个合理的说辞，来合理这件事情，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玩意，将这事情捅了出去，他也可以用这套说辞来应付上官。 作为他的好处之一，三江商行若是在宁波进出港，每次应该缴纳的费用，那是一两银子都不会少他的，他也在琢磨，这么大的船，若是装满货物，我该收多少银子合适呢，多了，显得我有些不知道轻重，少了，可就有些自己吃亏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纠结，就好像在外面晃荡了一天回来的科伦，在吃过晚饭之后，依然笑眯眯的来到沈运的小院，和对方聊了起来，昨天的那番对话，在他眼里，仿佛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沈公子对我报价不够满意的话，那么我倒是很好奇，在沈公子心里，多少价格才合适！” “这个不好说啊，科伦先生你看来，十万两是合适的价钱，我看未必合适，在我看来合适的价钱，只怕在科伦先生眼里，也是未必合适的！” 沈运慢条斯理的回答道，“多聊一聊，或许，我们两人都能找到合适的价钱！” “其实，十万两真的不错，不过，我觉得可以支付一半的现银，另外的一半，用大明的茶叶，瓷器，丝绸之类的硬通货来抵价，沈公子是大明商人，筹集这些货物肯定要比我们维克多商会方便的多，当然，价格也方便得多，这也算那是第一次和沈公子做深意，我们维克多商会表现出来的诚意！” “能有诚意才可以继续谈下去嘛！”沈运笑了起来：“现银毕竟到哪里都难，谁也不会准备这么巨量的金银家里，我好像听说，去您一年，吕宋总督派船送回西班牙，给你们国王陛下的收获，也不过是五万两黄金，二十余万两白银，两艘退役的战船，真心不值得这么多！” 沈运想了一想：“当然，既然维克多商会表现出了诚意，我也应该拿出自己的诚意来，八万两白银，如果科伦先生觉得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交割！” “这绝对不可能！”科伦站了起来：“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沈公子，我绝对会以为沈公子是一个强盗，这样的价钱，和抢劫还有什么区别！” 他气咻咻的说道：“既然沈公子连吕宋总督送回王国金银的数量都知道，想必不难打听，就是里斯本造船厂，制造这样一艘盖伦船，也至少三千金马克，如果换算成大明的金银，这至少是五万两银子了！” 他狠狠的 竖起一个巴掌：“我说的是至少，至少，若是遇见有官员贪污，有工期延误，这个数字还要往上加，沈公子你的价钱你，在里斯本，造都难以造出这样的一艘船来！”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这账目可不是这么算的!”沈运笑嘻嘻的伸出一只手指，摆了一摆：“首先，你说的是新船的价钱，而是要买的，是退役的战船，这中间一新一旧，区别就大了去了，第二，你说的新船，包括各种武器吧，火炮呢，我在你的船上一门也没见到，你等于卖的我一个空壳子，这个价钱，我已经觉得很公道了！” “你要火炮的话，我也可以卖给你！”科伦实在是忍不住，大喝了一声：“只要你敢买，我就敢卖！” “好，一言为定！”沈运也站了起来：“科伦先生果然是有魄力，说话可要算话，多少炮位，就卖我多少大炮，船钱算给你，大炮的银子，咱们另算！” 沈运已经知道，每一艘战船上有有十八个炮位，在船舷的两侧，各有七门四磅炮，在船首和船尾则是装备着两门两磅炮，只要对方连船带炮卖给他，他绝对不会皱眉。 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十万两银子一艘，全部配置好大炮，每门大炮配置十箱炮弹！”科伦也顾不得了，原本他打算将大炮拆下来，另外在出售，可惜的是，沈运不上这个当，没有大炮的战船，他出的价钱，连给西班牙远东舰队的钱都不够。 维克多商会杀头的买卖会做，但是亏本的买卖不会做。 眼见对方对自己这方的底细了解的如此清楚，他知道，靠着信息的不对称想多卖些银子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既然如此，他果断的抛去赚取额外的利润的幻想，力图以促进这笔交易的成功为目的。 “船是从远东舰队来的，利润的一大部分是他们的，但是若是无利可图，这交易也没有做的必要，所以，这是我的最终报价，沈公子你愿意接受的话，我们就可以交易，如果不愿意接受的话，请现在就支付我白银三千两，明天早上我会离开宁波，然后期待着和沈公子的再次合作！” “成交！” 沈运干脆利落的站了起来：“十万两银子一艘，全部火炮加炮弹到位，所有雇佣人员的雇佣关系，都转交给我们三江商行，科伦先生，合作愉快！” “和你做生意，真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科伦愣了一下，气氛陡然变的缓和起来：“我感觉进行了一场战斗一样！” “但是，最终我们大家，都取得了胜利不是吗？”沈运哈哈大笑起来：“我明天会支付你八万两白银，等到你所有火炮和炮弹到位之后，再支付你剩下的十二万两！你最快可以多久配置到位！” “一个月到两月时间吧！”科伦有些后悔的说道：“早知道你贪心到要一艘完整的战船，我将这些火炮卸来卸去做什么，还不如就直接装载上面呢！” “无妨，无妨！”沈运哈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家伙，说自己贪心，也不知道是谁贪心，按照他的做法，分明是想卖更多的钱， 这些火炮分散出去卖掉，或许能卖更多的银子，但是想自己这么一次性吃下的买家，可并不算多，所以，这还是算一个双赢的买卖。 第三百九十三章 零卖整买 引火上身 第三百九十三章 零卖整买 引火上身 十二万两银子，买三十六门船炮，这个价钱贵不贵？ 如果大明能造得出这种佛郎机船炮来，肯定是贵了，这些船炮，几乎全乎都是四磅和两磅的小炮，铸造需要的材料也就是那么多的金属，论起价值来，肯定不值得这么多钱。 但是，如果造不出来的话，这十二万两银子，买三十六门船炮，就真的一点都不贵。 大明嘉靖年间，明军在广东和葡萄牙人作战的时候，缴获了第一门佛郎机炮，自此以后，原本一直停滞不前的大明火器，开始有了发展，各种各样仿制的佛郎机火器开始出现，这是因为从制作工艺上，西方人不少的工艺，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大明，大明的火器制作水平，已经落后于世界了。 像佛郎机炮的炮筒制作，大明就很难仿制出同样的水平来，这也就造成了即使是差不多的火器，西人制作的佛郎机炮，很少偶炸膛的事故出现，而在大明，火炮炸膛则是常事。 其威力大小，仿制的和原件也有很大的区别，大明仿制的佛郎机炮威力远远逊色于原炮。 抛开这实质性的因素不谈，沈运现在是什么身份，了不起是一个秀才，一个连官身都没有人的，他若是买卖军器，还是佛郎机炮这样的大杀气，朝廷可能卖给他吗？ 打个比方说吧，靖海侯府和沈运现在关系密切吧，哪怕是关系再密切，靖海侯府也不可能动用关系卖给沈运几门甚至几十门的火炮，这妥妥是要造反的节奏，如果这火炮这么好买，那作乱的白莲教人人，弄些火器回来，岂不是如虎添翼。 所以，从朝廷购置火器，若是几支火铳买来玩玩，那是可能的，购置大炮，那绝度不可能。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沈运花十二万两银子，购置两艘大炮配置完全的战船，还是目前最先进的战船，完全是划算的，而且，如果朝廷的有识之士，真的看到了其中有利朝廷有利明军的地方，这两艘先进的战船和船上的火炮，可以让大明朝廷的军械工业，少走无数的弯路。 当然，沈运有这个觉悟，但是目前也只是用来谋取私利而已。 很多人可能看到的是这两艘海船的巨大，但是，真正的明白人，也不是没有。 科伦谈妥了交易，收了银子离开了宁波，两艘船留在了这里，沈运既然雇佣了这些水手，当然不会白白的将他们闲置在这里，从南京那边庄子里，调过来不少少年，开始在这些船上跟着水手们学习如何驾驭这两艘巨大的船只。 乔伊斯也留在了这里，甚至连职位都没有变，依然是船长，不过，另外一艘船，沈运则是交给了莱娅来做船长，他们两兄妹每天带着两艘船在宁波近海演练着船只，也成了宁波港的一景。 沈运将诸多示意，交付给陈礼和余长风，也终于回南京去了，实际上，若不是靖海侯来消息催他，他还怎想多在这里呆些日子，等待着科伦带着火炮再来。 但是，靖海侯在水师那边，已经疏通好了，以每艘四万两银子的价格，刘家港那边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月之内，两艘新船也能下水。 算起时间来，三江商行的船队，最迟在两个月之内可以建立起来。 “有些事情，叫你回来说，比我去找你方便！”靖海侯很不见外，在沈运才刚刚回到家不到一个时辰，直接就将沈运请了过去：“船厂那边的事情谈好了，倒是该支取银两的，你给商行吩咐一声！” “这个好说，但是，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沈运和吴胜男才没说几句，就被叫了来，多少心里有些不大痛快！ “从水师那边，我找了不少退役的士卒，这些士卒你看着咱安排在船队里，这些人比在外面找的人牢靠！”靖海侯不理他，继续说道：“到时候挂着商行伙计的名义，直接进船队，你派人检点一下任何名册，安置一下！” “只要侯爷你说的，我都听着！”沈运回答道：“不过，出海是苦差事，别给我塞几个少爷进来就行！” “不会有那种事情！”靖海侯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到了正题：“听你说，你购置了两艘佛郎机战船，我就不用你怎么买到的，这事情犯忌讳的很啊！” “啊！”沈运愣了，他当然知道，走私犯忌讳，走私军火更是犯忌讳，但是，自己身后可是一票大佬，难道这事情，他们也罩不住吗？ “我买来也是商行用的，没别的想法！”沈运苦笑了一下：“侯爷，莫非你觉得我还有别的想法不成！” “主要是你那两艘船太过于扎眼了，有人都拿这个说事！”靖海侯有些烦躁：“说的人要是多了，这也是麻烦，你说你买船就买船，你买佛郎机的战船做什么，有人说，那两艘战船每日在宁波出入，我大明水师噤若寒蝉，这说法就不好听了！” “船我已经买了！”沈运也有些腻歪这些人：“总不成我将他转手卖了不成！” “卖也不是不可以的！”靖海侯迟疑了一下：“有人放出风声，若是一个普通商人，买这样的军国利器，不献给朝廷，那居心就值得推敲了！”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不喜欢听到这话，我也打听过，这战船虽然是战船，但是，船上可一件军械都没有，就连水手，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张罗的一帮半吊子，但是，我知道这些事情，别人不知道，总不能别人说一次，我就去解释一次吧！” “过两月就有了！”沈运摇摇头，低声咕哝道！ “什么就有了！”靖海侯没听清楚，重新问了一句。 “我是说，过两月，战船上该有的军械，全都都有了，一共三十六门佛郎机炮，全部会安装到位，到时候，除了船上的人不一样，这船和佛郎机的远东舰队的战船，没什么区别了！” “我勒个去！”饶是一向稳重的靖海侯，也险些被这话吓了一个跟斗：“沈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想着，反正是买，零买也是买，整的也是买，买整的也还便宜点，再说了，有这么两艘船在船队里，船队也不担心海盗什么的了！” 沈运嘟哝了一句：“这事情很麻烦吗，难道连侯爷你都搞不定？” “我特么是靖海侯啊！”靖海侯简直气急败坏：“老子是靠水师起家的，现在弄了个商行，还买了两艘浑身是炮的佛郎机战舰，尼玛，沈运，我李家父子一直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靖海侯拍着桌子：“这事情传到陛下耳朵里，你叫陛下怎么想，你叫内阁怎么想，轻一点是一个里通外番，重一点，只怕连不臣之心的帽子都能给我李家扣上！” “得，这事情麻烦了，我还在水师那边买船，招揽退役的老卒，这下全对上号了，这一个招兵买马的名头是跑不掉了，沈运啊沈运，我这一次，可是被你要害死了！” 靖海侯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你别走了，我去叫我那帮老兄弟过来，好好的说说这事情，你看这事情闹得，这屎盆子，可不能我一个人顶！” 第三百九十四章 虚惊一场 他山之石 第三百九十四章 虚惊一场 他山之石 说好的不干预经营的呢？ 沈运心里有些腻歪，但是他再腻歪，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等在侯爷里，看着靖海侯派人去请人。 不多时，大部分在家的三江商行的股东，都出现在了靖海侯府邸里。 靖海侯也没藏着掖着，噼里啪啦对着所有人，将这事情说了一通，然后在颇有几分委屈的看着众人：“你们也没想到这小子的折腾劲儿这么大的，先前还担心我用水师的人和船，这小子不高兴，你看看他都做的什么事情，我说，若是有人胡说八道，你们得给我佐证！” “两艘佛郎机人的战船，还是带火器的！”武陵侯很是好奇的看着沈运，“小子不错，我家长风要是有你这办法，我于家也算是不用担心了！” “啊啊啊啊！”靖海侯有些抓狂的叫道：“我叫你们来，不是夸这小子的，是怎么给这事情一个说法，现在那船就在宁波听着，进进出出港口多次，不知道多少人都见到了！” “一共花了多少银子，这两艘船不便宜吧！”一位伯爷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不是便宜不便宜的事情，这船咱们都有份的，真是要追究，咱们算是什么？” 靖海侯见到这些人，都关注不到点儿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我为大伙的事情，可没少出力，你们不带这样看热闹的！” “你刚刚不也是说了！”武陵侯嘿嘿一笑：“大伙都有份的，你怕什么！” 其他几个伯爷，忍不住笑了下来，他们已经明白武陵侯的意思了。 “你是说……”靖海侯有些不解的看着武陵侯. “我呀，我看是你气糊涂了！”关西侯用手很不客气的指指靖海侯：“你府里家兵家将多少？” “两百余人！”靖海侯回答道。 “我那里和老于家，咱们三家凑个一千人出来没问题吧，其他的这些人，或者是一两百，或者是三五八十，光是咱们这些人，真要是聚在一起，哼哼，只怕有好几千了吧！” 他指着靖海侯：“你看朝廷里那个吃饱了没事干的言官，敢谗言说咱们蓄养私兵，图谋不轨的吗？” “他们敢！？”靖海侯怒目圆睁：“夺门之变，土木堡，那一次不是咱们这些世代享受国恩的勋贵，为朝廷在打生打死，没有咱们，大明朝哪里来的如今的四海升平，河清海晏。” “就是，那些言官知道，陛下也知道，所以，言官们敢胡说八道，第一个挨板子的就是他们！”关西侯看看他，摇了摇头：“那你担心个什么，这些事情，咱们都有份啊，你真以为咱们这些人在这里折腾，魏国公定国公他们几位老大不知道吗，你真以为，镇守太监府里不关注这些么？” “他们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武陵侯插嘴道：“咱们一群老兄弟，给家里找点银子，他们怎么会说，若是有人说咱们聚众，图谋不轨，只怕第一个徐老大就得蹦出来，陛下若是要咱们信不过，他信谁去，朝廷上那些文官儿，武官儿，还有宦官们的事情，咱们不管，咱们指认金銮殿里的陛下，过着咱们的日子！” “也是！”靖海侯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一样：“刚刚被这小子折腾出来的动静吓到了，这么一说，咱们还真没事！” “当然没事，在宁波的那点事情，知道的人再多也不怕，反而咱们要是遮遮掩掩什么的，反而让陛下有些不大安心了！” 三位侯爷哈哈大笑，周围的的伯爷们也是会心的笑了起来。 “诸位伯爷，侯爷，既然事情说开了，那没我的事情了吧！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外出多日，一道家里就被李侯爷给拎来了，和家里人都还没说几句呢！”沈运听着他们嘀咕了半天，弄了半天才发现是这靖海侯自己吓自己，也是一脸的黑线。 “别走啊！！”靖海侯回过神了，心情特别的愉快：“既然这船不是个事儿，你也透露下，到底花费了多少，这可都是大家的银子，大家都关心着呢！” “大家不是关心这事情嘛，万一短缺了银子，大家还可以凑凑嘛！” 见到沈运脸色似乎有些不大痛快，靖海侯哈哈一笑，又搬出这么一个理由了，这样的，好像他们就不是在过问沈运的经营一样。 想想他们反正迟早都能看见账目，沈运想了想，“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的话，倒是不贵？”靖海侯水师出身，这个时候就担负起给别人解释的任务了：“水师在刘家港定做的战船，还没咱们买的这佛郎机船的一半大的，也花了三万五，沈运还说了，这船上带着十几门佛郎机炮，十万两银子两艘船，咱们商行赚大了！” “那干嘛不多买几艘！”武陵侯不懂海战，但是，他懂得人情世故啊：“就算咱们用不了，可以卖给别人啊，不是说大明做这海贸的，还有好几家么，这样的大船，他们也应该是很喜欢的吧！” “咳咳！”沈运大声的清了清嗓子，这才拉住有些激动的武陵侯：“侯爷，是一艘，我说的十万两银子一艘，这船从船厂出来，哪怕是一两银子不赚，那也得五六万两白银呢，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火器！” “还有，这根本就是一锤子的买卖，这船就是从佛郎机吕宋水师那边，直接淘换过来的，中间人有些本事，在送到我手上之前，他们还在吕宋的佛郎机船队那里巡逻呢！”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众人：“别说这价钱虽然不贵，但是也不便宜，就是想买，也没有再买的了！” “那就没多大啊意思了！”武陵侯一听，顿时兴趣索然：“行了，走了，你们几个慢慢聊！” 有他带头，其他人一个个纷纷告辞，靖海侯一一将他们送走，这才回过身，对沈运笑了起来。 “如果能找个几个精通佛郎机水师战法的人就好了，我给你在水师找的人，都是在海上呆了好些年的，佛郎机船也是船，他们上手应该不难，难的是，不了解佛郎机水师的战法，若是能学到那么些，没准我大明水师，也可以从中借鉴一些东西！” “这个我会留意的！”沈运点了点头：“侯爷，这次真没事了吧，我真该告辞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吴家闲人 冯保心得 第三百九十五章 吴家闲人 冯保心得 沈运回到家里才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靖海侯的人叫了去，吴胜男当时还不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有些心神不安起来。 沈运不在家的日子，其实她也挺简单的，生意上的事情，基本上没有要她出面的，而家里的事情，周夫人则是大部分的代劳了，福禄财喜他们几个人，也是十分的得力，说实在的，她要是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干，她都担心自己人就这么废掉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吴胜男还是挺喜欢侍弄后院的菜园子的，人家大户人家的后院，都是花园假山什么的，沈家不同，后院那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园子，但是，沈家菜园子的菜也不至于出去卖，她侍弄得再多，也是便宜了自家厨房，除了沈运爱吃的辣椒，后院的菜园子的规模，现在也是越来越小了。 偶尔她会要医馆那边去，陪着周倩儿聊聊天，在那里转一转，欧阳燕没随他师傅去京城，时不时会在这里坐堂一下，她就当是找朋友窜门了。 现在她能串门的地方可不到，以前沈家巷的老街坊就说了，沈家买下沈家巷，置换出那么多铺子宅子，街坊们可都是受过沈家恩惠的，她要上门，街坊们的客气，她可是有些受不了，而不拿她身份当一回事情的郑玉婵，十天差不多有八天都不会在镖局，她想去镖局串门也没得去。 再说了镖局那边现在也差不多都是做的沈家的生意，她上门郑玉婵不在，那热情和街坊们的热情，没多大的区别，去过几次，没有找到人郑玉婵的人之后，她再也不去了。 倒是在医馆，因为医馆的贵宾牌子用户，除了打发人来取每个月的贵妃笑的人，也有些人趁着这个几乎出来散散心的，这些贵宾牌子的用户，大多都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在医馆见到吴胜男，哪里能不聊上几句。 不知不觉中，吴胜男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进入了她们的圈子，甚至好几位没几天就互相可以串门的好姐妹了。 但是，这依然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好在沈家坊那边，挖出来沈家传家的宝贝，这个东西冯保也有兴趣，她也很好奇，于是，这一老一少，时常就在放着这个传家之“蛋”的屋子里琢磨，到处收录典籍，想从中寻找出这个东西的秘密。 毫无疑问，这个东西沈家的先祖如此郑重的传下来，一定是有着他的价值，琢磨不出来，只能说，还诶找到要领。 “叔公!” 冯保闭着眼睛，正坐在屋檐下，在他背后，屋子的正当中木架上那一颗传家之“蛋”，正在他身后泛着柔和的光芒。 “沈运回来了？”吴胜男轻声的说着。 冯保鼻子微微的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最近他很多时间，都处于这个状态，吴胜男一般不敢打搅他。 “但是，回来没一阵，靖海侯府里派人，又将他叫了过去，这都去了快两个时辰了，连个送信的人都没派回来说声，我有些担心！” 冯保霍然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了一眼吴胜男：“不用担心，无非是生意上的事情，你妇道人家，这些外面的事情，不用去操心！” “哦！”吴胜男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却不离开，等了半响，见到冯保没有说话的心思，她开口问道：“叔公今天琢磨到些什么么有？” “哎呀，那沈万三一辈子的事情，我看来不下十个版本了，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着实让人头疼！”冯保叹了口气：“沈家的这些祖宗啊，恐怕就是沈运这个不肖子孙，现在站在我面前，都未必有我清楚！” “叔公下的功夫多！倒是沈运，自己宝贝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一出去就是一两月，来信里问都没过这事情！” “他不是不关心！”冯保摆摆手：“连你都不明白你家相公的心思，他志不在仕途，依照我看，他是有追赶他先祖的雄心，他先祖创下偌大的基业，他并不怎么稀罕，他是觉得，自己的成就，未必小于他沈家先祖呢！” “我倒是没有听沈运说过？”吴胜男愕然，她一直以为沈运不关心这宝贝，那是他太忙了，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么一番心思。 “他没说，并不代表他不这么想！”冯保微微一笑：“你见过谁家后人，对自己声名遐迩的先祖，提起来的时候，不是尊敬崇拜仰慕之意，你可曾在沈运身上，看到他对他先祖的那种仰慕，这孩子，心思大的很呢！” 吴胜男眨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话才好，还好，冯保点评了沈运几句，立刻就回到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上去了。 “此物的铸造烧制，无论从民间传说，还是各种野史，都找不到任何的踪迹，不过按照沈家巷的历史来看，此物最可能是在沈万三买下沈家巷之后才烧制的，那个时候，沈家巷应该是沈家的第三进甚至第四进的院落之内。” 他缓缓的分析道：“所以，这东西当初沈万三是埋在自己的家里，而且，只将埋的地点告诉自己的儿子，并且嘱托，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不要挖出此物！” “而沈家在后来，的确是经历了生死存亡，但是此物一直没有现世！”他轻轻的用手磕着椅子背：“也就是说，沈家的嫡系是一直都知道此物的存在，但是到了那生死存亡的关头都没挖出拉，那就是他们知道，这东西挖出来，也改变不了当时的局面！” “沈家是因此家财太多而又过于张扬获罪的！”冯保点点头：“我很断定，这东西，绝对是与财货有关系，当时沈家是因为财货过多而到了那地方，挖出这东西，只能给沈家带来更多的财货，不仅仅于事无补，反而会更加恶化局面！” 吴胜男不解的说道：“但是叔公，这东西并不大，就算里面全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也装不了多少啊！” 冯保瞥了她一眼：“难道就不能是藏宝图之类的吗，或者是用什么密术，直接将藏宝图描绘在这器物上，也不是不可能！” “咱家现在也不缺钱花！”吴胜男微微笑道：“叔爷自然也更不会缺钱花，好像咱们在这里琢磨这个东西，如果真如叔公所说，是和财货有关的，好像，咱们真是在浪费时间呢！” “可是，这东西不搞明白，我心里不通畅啊！”冯保也有些郁闷：“回头燕儿过来的时候，让那个燕儿看一看，这东西是不是用干什么药物熬煮过，这天下的伎俩就这么多，我就不信，几百年前一个商人的小小伎俩，也会将我难住，让我揣测不出其中的奥秘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地龙翻身 处变不惊 第三百九十六章 地龙翻身 处变不惊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之间，一阵低沉的碎裂声，在两人面前响了起来，两人愕然抬起头来，只见在他们两人不远处的围墙上，一道裂缝仿佛是一道蜿蜒的细蛇，从地面上爬上了围墙。 在两人吃惊的眼神中，漂亮的围墙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双手，狠狠的撕扯了一把，然后，突然之间，变得支离破碎，轰的一声倒了下来。 在他们身后，也传来一声巨大的碎裂声，两人回过头，只见刚刚在两人嘴里在谈论的沈家宝贝，此刻已经从木架上摔落在了地下，碎裂成了好几块。 但是，两人此刻已经无暇关注这个了，他们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在他们眼中的屋子，也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屋顶上的房瓦，仿佛是下雨一眼，正从上空坠落下来。 “跑！” 冯保大声对着吴胜男大声的喊道，吴胜男却仿佛是吓呆了一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冯保顾不得那么多，冲了过去，拉住吴胜男的手，朝着围墙的缺口跑了出去，身后轰隆巨响，整栋屋子剧烈的抖动着，哗啦一声倒塌了下来，将他们两人刚刚站立的地方，一下全部盖在了其中。 围墙外面是沈家的二进院子，此刻到处都是跑动着叫喊着的人，沈家大多数人都是十多岁的年轻人，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就算有人察觉到异状，乱乱糟糟的跑出了屋子，此刻也站在院中，看着四周的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都到街上去，都到街上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响了起来，众人不由精神一振，下意识的就朝着外面跑了出去，吴胜男和冯保此刻正从围墙缺口出来，有数人看到了他们，齐齐朝着他们奔跑了过去，将两人搀扶住，就朝外面跑去。 “到空旷的地方去，府里不要呆人，都看看身边的人，有没有被困在屋子里的！” 熟悉的声音继续响起，仿佛是无头苍蝇一样的沈府家人，立刻就有了主心骨，开始按着声音的吩咐，寻找同伴，撤离沈府。 “保护好夫人和叔老爷！”沈财等人，也开始回过神来，一边指挥着人撤出来，一边发着指令，而更是有人拥簇到了他的身边，朝着他身边涌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沈运岿然站立着。 “不要慌，不要乱！”沈运看到吴胜男和冯保无恙，被自己的家丁带了出去，心下顿时大定，在一片几近废墟中，招呼这众人来到街面上。 有了他的出现，沈家家丁的的组织性和纪律性立刻就显现了出来，众人在他的指挥下，退到街面上，一边护卫着主人，一边查看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更是有人，将随身的武器都拿了出来。 他们的年纪和阅历，不一定明白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他们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将老爷夫人一家保护好，哪怕是死，也不足惜。 大地的抖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或许是半分钟，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更长一点，但是等到沈运退到街面上的时候，所有的抖动已经差不多停止了，只是四周，此起彼伏的房屋倒塌声，人的叫喊声，让人觉得，这一切都还在继续。 “救人！”沈运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府里的人差不多都在自己的更前，对着身后的沈青吩咐道：“先查看咱们府里的人，有没有人困在府里，然后到四周挨家挨户的救人！” 沈青应了一声，干脆利落的一挥手，十多人朝着一片废墟的府里冲了进去。 “沈财！”沈运又对着身边叫了一声。 “老爷，小的在！”沈财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去找李二狗，没死的话，让他立刻到我这里来，死了的话，现在青龙会谁最大，叫那个人来！一炷香之内我没见到人，让他卷铺盖滚蛋！” “小的明白！”沈财也应声而去。 “沈福！” “小的在，你和沈喜各自带点人，去医馆和药铺还有商行那边看看，将那边咱们的人，全部带过来！” 一连窜的命令吩咐了下去，沈家的人开始动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吴胜男看着自己相公此刻镇定无比，心里也突然感觉踏实了起来，再看看身边的冯保，刚刚一阵剧烈的运动，冯保可是没这么折腾过，在她身边喘息了半天，此刻才稍微正常一些。 “叔公，这是怎么了？”吴胜男小声的问道，此刻她的模样十分的狼狈，但是，她完全无暇关注，这个时候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地龙翻身，地龙翻身！”冯保看着眼前的这一片残砖败瓦，像是在回答她的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想不到尽然暴虐至斯，暴虐至斯啊！” “如不是叔公你，我刚刚就没命了！”吴胜男沉默了一下，对着冯保微微拜了一拜：“叔公救命之恩，胜男永世不忘！” “自家人，说这个干什么！”冯保看了一眼她，微微笑了起来：“若是沈运救你，你还会这样谢他么？” 吴胜男脸微微一红，没有说话，若是在以前，她心里对冯保这个叔公，还仅仅只是感恩的话，此刻的冯保，已经被她彻底的当成了自家人，在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那种若隐若现的细微疏离感，终于在一颗烟消云散了。 “我去看看相公！” 她低声的说道，在她心里，沈运自然是最重要的人了，哪怕此刻就在不远处指挥着家里的人，她还是觉得自己要上前去看一下，关心一下。 “你不要上前添乱！” 冯保淡淡的止住了她：“你家相公处事不惊，应付的当，此刻大乱未平，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做，你我二人，护得自己周全，就是对他最好的关心了，你放心，一旦他缓过神来，肯定会过来看望你我的！” 吴胜男点点头，不再上前，看着沈运在那里一站，立刻就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她心里何尝不是一腔自豪。 “哎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咱们家的宝贝，给摔碎了……” “碎了就碎了，这个当口，这些东西有什么紧要，再说了，你相公不早就要敲开看看么，就当这是天意吧！” 冯保不大在乎的说道：“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南京城里，不知道死了多人，倒塌了多少房屋，关心这个，有什么用！” 第三百九十七章 紧急应对 拾漏补缺 第三百九十七章 紧急应对 拾漏补缺 李富贵还活着，而且一炷香的时间内赶到了沈运的面前，只是他的样子十分的狼狈，头上血糊糊的，衣裳上还有着点点的血迹。 “刚刚被砸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一边让身边的手下给他包扎，李二狗一边气喘吁吁的对着沈运说道：“沈爷，有什么吩咐，现在到处都乱成一团了！” “棋盘街青龙会现在能用的有多少人！”沈运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不知道！”李二狗也很干脆，直接回答道：“除了我现在身边的这几十个兄弟，其他的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你带着你的人，立刻召集人手，别的地方我管不了，我就管棋盘街！”沈运哼了一声：“下能召集你能召集到的人，分出一部分人维持棋盘街的秩序，其他的，挨家挨户的救人，救人的时候，互相监督，若是私自拿人家的财物的，调戏人家女眷的，你处理不了，告诉我，我来帮你处理！” “明白！”李二狗一听是这事情，非常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抽出维持秩序的人，尽量要咱们棋盘街出身的人，凡是有人趁火打劫，有人散播谣言，有人祸害街坊的，往死了给我招呼，出了事情算我的，除了官府的人，棋盘街现在别的地方的人，不许再出入！” “我现在就去办！”李二狗点点头，回头就走。 “半个时辰之后，我要在街面上看到你的人，都穿上你青龙会的青衣，方便识别！” 沈运又吩咐了一声，李二狗应了一声之后，急匆匆的走了。 沈家搜索的人，也差不多出来了，和别的地方相比，沈家的人青壮居多，几乎没什么老朽，所以，除了几个轻伤的以外，倒是没有死人，此刻有人将那些受伤的人扶了出来，开始在街上救治起来。 周倩儿和医馆的人，也赶到了这边，二话不说，直接就带着人朝着伤者而去，这个时候，沈运才松弛下来，身子一歪，身边的护卫立刻一把扶住他，给了他找了个椅子过来。 “你没事吧！” 冯保见到这一幕，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两人头上身上，都是一片狼藉，两人看了看对方，会心的笑了一笑。 “没事，就是刚刚急火攻心了一下，见到大家都没事，才感到有些后怕！”沈运回答道。 “你不错！”冯保点点头，目光中带着欣赏之色：“你真的很不错，换我来，也未必做的比你更好了，至少，到现在大家都还周全，人心也都安稳！” “这才刚刚开始，接下里的事情才更麻烦呢！”沈运皱着眉头说道：“从我记事起来，南京就没有这种事情的发生，想来官府也没有应对的经验，这一次事情这么大，也不知道波及到多大的范围，死伤如何，流离失所的人又有几多，官府如何维持秩序，赈济灾民，这些事情，不是我考虑的事情，但是，棋盘街是我的地盘我的根基所在，这里哪怕是遭遇到了这种事情，也不能乱，不能人心惶惶！” “南京的确是没有过地龙翻身的事情，别说本朝，就是历朝以来，定都城在这里的王朝有多少，谁也没听说过这等繁华之地会有这种事情，乱，肯定是要乱一阵子的！” 冯保微微叹息了一下，他身处高位那么久，自然知道朝廷的弊端和应急方略，哪怕南京城的官府反应再及时，但是只怕到控制局面安定人心的地步之前，这南京城里肯定是一片混乱。 官府肯定是要先稳定城内城外的军队，然后才会关注城内的百姓，在这个空档之间，城里的百姓，不管如何凄苦，那也只能是自救了。 论起效率来，只怕这些市井之间的江湖人士，效率比起官府中人更高一些，若是控制他们的人，是一个真心想要维持秩序，制止混乱的人，他们的效率会更高。 “若是真有人在棋盘街趁火打劫，作奸犯科，你打算你怎么办？”他看着沈运，有些意味深远的问道。 “杀一儆百！”沈运哼了一声，“若是杀一儆不了百，那就杀百好了！” “难得在你身上，看到这种杀伐果断！”冯保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旦城门打开，将城外庄子里的人调进城来，沈家巷那边，房子拆得差不多了，让无家可归的街坊，去那边搭建临时住处，吃食什么的，你得尽快派人准备！” 他给沈运补充了几点：“还有，你最好派人去萧乾那一走一趟，知会一声，和他通个气，只要他点点头，你就是义民，他若是不知情，被人拿这事情攻讦你，那就是暴民了！” “多谢叔公提点，我这就着人去办！”沈运一愣，事发突然，他只是按本能去处置这些事情，后面的一些事情如何做他还真没时间慢慢的考虑，但是，冯保在一侧，却是连他后面该怎么办这一系列事情都已经帮他想好了。 “行，那你忙你的，我就不打搅你了！”冯保点点头：“最重要的是，你要注意护的自己周全，别轻涉险地，你别忘记，这一大家子都在指望着你呢！” 沈运点点头，坐了下来。 街面上，曾经繁华的棋盘街，如今已经几乎全部成了一片废墟，除了寥寥无几的几栋屋子，依然矗立着，大部分的房屋都已经倒塌。 无数惊魂未定的人们，正一个个相互扶持着，呆在大街上，茫然的看着四周，更是有少人，在嚎啕大哭，这短短的瞬间，他们这辈子积攒的财富可能就大半化为了无有，他们身边最至亲的人，或许就永远再也见不到了。 空气之中，除了到处飞扬的尘土，还弥漫这一股叫做绝望的东西。 穿着青色衣服的青龙会的帮众，已经开始出现在了人群中，有的在呼喝着，安慰着众人，有的则是带着工具，朝着那被指着埋了人的废墟冲了进去，有的人等不及他们施救，也开始学着他们的样子，在废墟了疯狂的找着自己失去的亲人。 拿着刀的青衣人，拿着铜锣的青衣人，拿着工具的青衣人，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出现，这些一点一点的青色，给这灰蒙蒙的棋盘街里，仿佛带来了一点一点的希望，并且将这希望慢慢的扩散开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漫长一夜 混乱已定 第三百九十八章 漫长一夜 混乱已定 棋盘街大概是南京城里遭遇这场变故，最先稳定下来的地方。 天黑下来的时候，大部分流离失所的人，已经被转移到了沈家巷的空地上，那里该拆的都已经拆完了，反而是这场变故中受损最小的地方，此刻安置棋盘街里上千的百姓，倒是也不显得拥挤。 秩序稍微有些混乱，有些人性的恶，在这个时候，不由自主的显现了出来，但是很快被青龙会的刀枪给逼了回去，除了安排部分的人继续搜救失踪的人，青龙会的人，牢牢的把守着自己的地盘，不让外面的骚乱接近到棋盘街。 沈家的家丁，在调集人手，将棋盘街各处搜集到的粮食，衣物和柴薪等生活物资集中起来，按着人头发放，有人叫嚣着这是自己的东西，舍不得分给别人，并且闹将起来，很快就惊动了在一边休息的沈运。 “从哪里取来的东西，派人造个册，记住屋主！”沈运摆摆手，不理会那喋喋不休的街坊：“先保住命再说，保不住命，东西再多也没用，若不服气，立刻带着你的家人离开棋盘街，这里不要你这样自私的家伙！” “那沈相公时候会补给我们银子吗？” 那人当然不肯接受这样的法子，实际上，和他一样心思的人还很多，在六神无主的时候，他们被带到这里，觉得自己安全了，见到人家取用自己的东西，却又不甘心。 “官府会补偿你们的！”沈运看了看此人一眼：“至于其他的财物，你尽管放心，如今棋盘街已经被热心的义民封锁起来，不会有人来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在这里安静呆过一晚，若是明日天亮无事，你们再各自回家收拾！” 沈运说话，自然别其他人有份量一些，尤其沈家的人，在人群中奔走，衣物，粮食，药材，可是不要钱一样的拿出来，这些人哪怕再有不服，也只得偃旗息鼓，愤愤不平的退了回去。 反正到时候若是短缺了财物，还可以找沈运，以沈家的财大气粗，自然是看不上他们的那一点点家财的。 “情况怎么样！？” 李二狗带着人，打着火把从远处走来，沈运走了上去。 “救了几十个人出来，没死的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刘二狗沉声回答道：“按照沈爷的吩咐，还在继续搜寻着，即使有被困住的，应该也不多了！” “那就好，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沈运点点头，沈家的一下午都在排查，那些亲人不见了的，大都报了上来，此刻若是还有零散的失踪者，那也是无人关注的人了。 他一开始就让李二狗封锁了棋盘街，并不是他心狠，而是他知道，这个程度的地震，若是发生，肯定不止棋盘街这么一小块地方，到处都在受灾，都有房屋倒塌，都在死人，接憧而来的混乱，那是必然的。 一旦活着的人反应过来，首先就肯定是要抢夺粮食衣服等生活物资，一些心术不正的人，立刻就打砸抢也是可能的，甚至平时有积怨的，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有怨报怨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事发的时候又是在下午，哪怕是官府反应及时，短短的一两个时辰也不可能平复骚乱，南京城，至少也混乱一整夜。 “街口来过几波人，咱们亮出字号，都转头去比的地方了！”李二狗回答道：“不过也有几个混迹来的家伙，成了什么事情，一被发现就被咱们的人打翻了，此刻被打算双手双腿，正在街口号丧呢！” “不错，晚上要更警醒一点！”沈运点点头：“今天晚上，怕是有些难熬，你要有思想准备！” “我知道呢！”李二狗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真正道上混的，谁不知道这里是我李二狗的地盘，想找死的一到街口就回头了，怕就怕那些愣头青，打翻几个在那个杀鸡儆猴也是好的！” “嗯，你放心去做，我派人去镇守府那边去了，萧公公知道了咱们这边的情况，虽然暂时官府没力气关注到咱们这里，但是，你的作为是萧公公认可的！”沈运拍拍他的肩膀，嘉许道。 “我哪里有什么作用，还不是沈爷你吩咐，这次咱们棋盘街虽然遭了灾，也死了人，不过，那死了的，也只能怪他们的命不好，或者，现在有地方睡，有饭吃，还不都是沈爷的功劳，有沈爷在，小的一点都不担心！” “去吧！”沈运点了点头：“振威镖局的人，我会抽出一些来继续搜救，你的人多关注一下外面就好！” 这一夜，实在是有些漫长，大多数人都没有睡好，街口那边，偶尔响起争执声和打斗声，或者是人的惨嚎声，更是让安置在沈家巷的人一个个心惊胆战，夜不能寐。 所有人都按照沈运的吩咐，没有有屋顶的屋子里过夜的，包括沈家的人，都是围着火堆，或许警醒着过了一夜，等到天色开始亮了起来的时候，微微打了几个盹儿的沈运，才慢慢醒过来，他知道，最难熬的时间过去了。 “应该是没事了！” “应该是没事了！” 晨光中，冯保和沈运，互相看来一眼，都露出了轻松之色，两人都算是见多识广的人，冯保是阅历丰富，而沈运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自然都知道，在地震中最大的伤害，不是最开始一波的震动，而是气候持续不断的余震，此刻距离第一次的震动，已经过去了一夜半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震动了。 青龙会有人过来报信，说是有不少人从远处而来，各自都拿着武器，青龙会如临大敌的将对方拦住，但是对方报出字号，说是靖海侯武陵侯的人，前来救援沈运。 青龙会的人不知道真假，告诉对方沈运没事，对方却不买账，非得见到沈运的本人才算。 青龙会的人再来阻拦，那边直接将刀枪亮了出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李二狗见势不妙，只得派人来请沈运过去。 “看来，终于有人想起你了来了！”冯保嘿嘿一笑：“能想起来，说明城里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你还是过去看看吧！” 第三百九十九章 沈运安危 天下图舆 第三百九十九章 沈运安危 天下图舆 “回沈爷，侯爷担心沈爷安危，命我等前来照看！” 领动的一个拿着刀的家伙，见到沈运安然出来，顿时将刀收了起来，见到他收起刀来，其余的人也将武器收了起来，街口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散大半。 “没事，都是自己人！”沈运摆摆手，示意李二狗放下戒备。 “我一切安好，请回去转告几位侯爷，无须担心，对了城里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会沈爷，昨天变故发生，城内兵马立刻就封了城门，除了城里各处兵营的兵马以外，应天府各处衙门，已经在国公爷的号令下各府立刻抽出精壮人手，到城里给出安抚百姓，维持秩序，至今日凌晨，城里已经大定！” 那领头的人，微微露出些许歉意：“我们侯爷说，变故发生，本应当第一时间来关心沈爷，不过社稷百姓乃是大事，所以，一直到此刻局面已定才匆匆赶来，还望沈爷不要见怪！” “这倒是没有！”沈运摆摆手，“这才是世代享受国恩之人应该做的事情，危难之时方显身手，沈某若是连这个也计较，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那我等就放心了，沈爷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我这里的人也够用，若是方便的话，你代我知会一下应天府衙，让他们派几个公差过来，有官府的人在此安定人心。总比我这一介草民在这里瞎吆喝的强！” “这个好说，我在就去应天府，帮沈爷要些人过年，既然沈爷没事，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去忙你们该忙的去吧！”沈运挥挥手，任由这些人离去。 没多大的功夫，真的有几个应天府的官差到了棋盘街，有意思的是，不知道是应天府的人特意挑选过，还是这几个公差自告奋勇，这几个公差，居然都是沈运认识的人，不仅仅沈运认识，甚至连李二狗也认识，算起来，他们都是吴超的前同僚。 有了公差在这里，就如同沈运说的那样，原来惶恐不安的街坊们，终于心里踏实了，而沈运也放开了约束，在沈家巷里呆了一夜的街坊们，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奔向自己的屋子，事发之时，逃出来的人几乎都是只身，财物之类，都在屋子里呢！而去不了的伤者，则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由沈记的医生照看。 棋盘街里顿时就有些乱糟糟的了，不过，争执什么的倒是没有，一旦有了争执，维持秩序的青龙会的人立刻就介入进去，争执也很快就消弭了。 沈府的家丁们，也在几个大家丁带领下，回到了沈家，在一片残砖乱瓦中开始整理收拾起来，其实，说是收拾，无非是从宅子里找些值钱的还能用的东西出来，再就是一些私人的物品。 这些事情，用不着沈家的主人们动手，但是，吴胜男却是带着几个人，毫不犹豫的去了后院——她还惦记着被摔坏的沈家传家之宝呢！ 足足忙碌的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才从废墟里，见已经摔坏的传家之宝找了出来，一点悬念都没有，这传家之宝被摔成了好几块，所幸的是，碎虽然碎了，倒是没碎到满地都是。 碎片被拿出来的时候，冯保也忍不住好奇之心，凑了上去，如同先前所料的一样，在像蛋一样的传家之宝，几乎就是一个实心，里面的空隙并不大，所以，即便是碎，也不会摔的碎末四溅，而是分成几大块。 空隙的部分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这让冯保有些失望。 不过，按照他先前的猜测，他仔细的研究起碎片的内壁起来，这一下，终于让他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沈运，你过来！”冯保大声的朝着不远处的沈运喊了起来，心中的兴奋，溢于言表。 “都摔成这样了，里面有什么？”沈运看了一眼，虽然微微有些可惜，但是也没多在意。 “什么都没有，但是你看这个？”冯保拿出一块两个手掌大的碎片递给他：“你看看这个，你想到了什么？” 碎片的外面一片光滑，但是，碎片的里面，却是纹路密布，这些纹路，有粗有细，甚至有的地方，还有些节点，一看就不是自然生成之物。 “你看这个，像不是像藏宝图，你先祖沈万三的财富，没准就藏在这里呢？”冯保的眼神有点热切：“你看，这细的应该是路，粗一点的，或许是河流，这些点，或许是山丘，或许是城镇，是不是这样！” 他又指着地下的碎片，“你看，这些，这些，都可以连起来，不用想，这绝对是用秘法镌刻在这内壁山，然后烧制的！”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连一个字都没有，这算是什么藏宝图？”沈运摇摇头，冯保说的没错，这内壁刻的东西，明显是人工弄上去的，但是，连一个说明的文字都没有，你刻的再多有什么。 就算这些纹路，如冯保说的那样，是路，河流，城镇，但是，谁知道这是哪里的，或许这是一个县的，也或许是一个府，一个布政司的，更想多了一点，或许，这是某个鸟不拉屎的化外之地，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但是，至少这给了咱们一个方向！”冯保倒是和他想的不一样：“令人将这些纹路拓印下来，然后将天下的图舆图拿来，一一对照就是了，总有找得到相符合的地方！” 沈运瞪大了眼睛，看着冯保，不愧是做过內相的人，这话说的就是大气，将天下的图舆图全部拿来对照，这只怕不是普通能做到的吧，这个时代，可不是有卫星在天上跑的时候，没一份地图，都是人工勘测出来的，这地图甚至是军中最大的机密，就算冯保现在还在内向的位置呆着，只怕也没这个本事，将天下各州各府各县的地图拿来，和这些纹路一样对照吧，被说他，就是张居正死而复生都不可能！ 再说了，就退一万步说，这些纹路真是地图，但是不在大明，去哪里找地图来对比呢！ “不着急，反正人闲着也就闲着，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冯保不在意的摇摇头：“万一我运气好，找到了呢？” 第四百章 人前教子 背后教妻 第四百章 人前教子 背后教妻 冯保还说干真的就干了起来，他带了几个人，先是让那他们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纹路，一一慢慢拓印下来，这是一个细致活，容不得半点急躁，沈运也奈何不了他，只是拨了几个人在一边听用照顾他，让他在一边去折腾去了。 沈家的旧宅子，算是彻底的不能用了，好在新家也出具规模了，在临时安置的街坊们都出去之后，沈家大部分人都迁移到了新宅子那边，工匠们加紧赶工，各种美观的东西暂且不用先急着修建，先弄出一些可以安置人的屋子和围墙，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 下午的时候，从城外转子调拨的数十个沈家少年，也加入新宅子的工作当中，人手陡然多了起来，进度就快了一些，照着这个样子，几天功夫，围墙应该就差不多可以立起来，然后就可以慢慢的修建其他的东西了。 沈运也没闲着，虽然有李二狗的人和镖局的人帮忙，但是整个棋盘街这次受灾的面积太多了，大多数的屋子倒塌后，这些局面舍不得自己的屋子和财物，死活都不愿意再到的别处去了，沈运的威望又重，居民们稍有点争执，就闹着找沈运评理，或许需要人手帮忙，也找到沈运这里，沈运陡然从一个闲人，好像变成一个大家都指望的人，他想清闲都清闲不下来。 到第三天头上，兵马司的巡城官兵，也出现在了棋盘街，这意味这南京城里的混乱已经彻底解释，剩下的就是在后重建的事情了，这个世道，遇见天灾人祸，可没什么保险公司，大家都是拿着身家和性命去抗的，抗得过的，缓过气来，重新兴旺也有可能，抗不过来，从此家道中落，一蹶不振也是可能。 当然，首先抗不过来就是那十几家死了人的人家，尤其死的家的当家男人的，那孤儿寡母更是一片愁云惨雾，如果没有外来力量的帮助的话，这些孤儿寡母以后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运，你的帮帮他们，大家都是这么熟悉的街坊，如今他们遭难了，咱们不能坐视！” 传家之宝的时候，吴胜男已经不去琢磨，但是，这昔日街坊的事情，她却是关注起来，沈运是大忙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那些孤苦的孤儿寡母，有些找沈运求助，都凑不到沈运边上来，吴胜男就是最好的求助对象了。 “我该怎么帮？”沈运忙乎了一天，回到简陋的居处，见到吴胜男愁眉苦脸的凑了上来叹了口气：“你现在帮他们，给他们衣物粮食，甚至偷偷的塞给他们的银子，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你觉得这样能帮上他们么？” “帮了总比不帮好，别的人我不认识，照顾不上，这打小就认识的老街坊，见到他们遭难了，我无动于衷，我就是办不到！”吴胜男抿着嘴唇，她不是生气沈运不帮她，而是沈运说，她这样做了无济于事。 “帮人和做买卖一样，也是讲究办法的！”沈运摇摇头：“这样吧，既然你这么热心街坊们的事情，想帮他们，我就给你出一个主意，你看行，以后这事情你就去做，若是不行，那就算了，你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你先说说看！” “我沈记商行不是并入三江商行了吗，但是，医馆，药铺，甚至还有松江府那边的买卖，可都是咱们家的，要不这样，以你的名义，全部合并在一起，然后从每年的盈余当中，你抽出一部分银子，专门开一家小小的银号，这银号咱们不为赚钱，就为花钱好了！” “先别高兴！”沈运见到吴胜男听到这话，笑靥如花，忍不住叹气，人家媳妇都是胳膊肘往里拐的，自己这个媳妇，往外拐呢，自己还没多少身家，就觉得自己男人特有钱，想着法儿帮自己男人花钱呢！ “怎么花钱，这也是有章程的，就拿你给刘阿婆一家悄悄塞了五两银子的事情来说，这银子你给了他们，肯定不会要回来，那么，既然是不要还的银子，我看这刘阿婆一家也未必多珍惜，这银子花的不到地方，大手大脚都有可能，没准下次花完了，再到你这里哭诉一番生活的不容易，你又一心软，再给了一些银子！” “这样就不好了！”沈运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古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咱们的银子给出去，他们一定是要还的，不仅仅要还，还得要利息，当然，这利息不会太重！这样的话，在街坊们苦难的时候，可以来找你周转应急，拿到银子，也不会胡乱花钱，而是花到他们有用的地方去！” “这样会花出去很多钱吧！”吴胜男算了算，照着沈运这样，那岂不是棋盘街人人都可以到这里起来借钱，借了东家，西家自然也可以借了。 “倒是也花不了多少，你定一个额度，最多只能借多少，十两，二十两都可以，而且，要在借据上注明什么时候归还，这样的话，除了真正有需要的人，其他的人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甚至给咱们利息了！时间不长的话，周转起来，我想，有个几万两银子，就足够用了！” 沈运想了想：“当然，钱给给什么人，你也得弄清楚，棋盘街千多号人，未必你认识得完，而且，这些人又有亲戚朋友，若是他们来，你借还是不借，所以，银子借出去之前，这个人名声，偿还能力，这个你要查清楚，以杜绝那些游手好闲的人来咱们这里骗银子或者是借钱不还的，咱们借出去的银子虽然不多，但是，积少成多，那就厉害了！” 吴胜男听着沈运这一番番话的说过来，眼睛都有些直了：“相公，这些门道，你怎么想到的，我才刚刚和你说这事情，起了个头，你就想到这么多的事情！” “你相公聪明嘛！”沈运哈哈一笑：“别忘记了，我可神通哦，无非是一些揣摩人心的事情，千百年都都是如此，方法或许又不同，但是千百年来，人心是想通的！” 他笑着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这事情你自己琢磨琢磨，好好的想一想，最好的弄个章程出来，倩儿和欧阳姑娘，都可以帮你，若是还有不懂的地方，你也可以来问我，不过，我倒是希望看到你，自己单独做点事情，你相公赚钱，你帮相公花钱，咱们到时候，一个有名，一个有利，岂不是夫唱妇随，不亦乐乎！” “你就不怕我花的比你赚的多吗，毕竟需要帮助的可怜人，南京城就有好多……”吴胜男嫣然一笑。 “那我们比比看，是相公赚钱快，还是你花钱快……”沈运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百零一章 好事多磨 灾民骚乱 第四百零一章 好事多磨 灾民骚乱 大灾过后，在废墟里重新崛起的，不仅仅是棋盘街大大小小的商铺，更是新的沈记。 在原来医馆的位置，新的屋子建了起来，沈记的招牌重新挂了上去，只是以前医馆的招牌是沈记医馆，如今，招牌上的“医馆”二字已经没有了，仅仅剩下“沈记”二字。 医馆和药铺，正式从沈运的生意体系里分离出来，通过这医馆和药铺赚到的第一桶金的沈运，如今有着更广阔的田地可以大有作为，这医馆和药铺的买卖，对他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正好自己媳妇有这个心思来帮助别人，沈运索性将这些产业交给她去做，又周倩儿和欧阳燕的帮助，这买卖就算不赚钱，也亏不到哪里去。 再说了，就算全部亏完，如今的沈运也不会在乎，能让吴胜男有事做，不至于在家里无聊，又能为自己赚取到好名声，这种买卖，就算亏钱，他也是要做的。 沈记银号，也挂上了招牌，就像当天沈运和吴胜男说的那样，吴胜男后来还真的没有回来请教过沈运，几个女人凑在一起，愣是将这银号折腾了出来。 银号的主要功能，就是存钱和放贷，一个小小的刚刚开张的银号，几乎是可以肯定，不会有人来存银子的，但是吴胜男不怕，开张当天，沈记银号就进账一万两白银——老婆创业，老公的支持是必须的。 当然，银号能借贷的时候，在银号还没挂牌的时候，已经就在棋盘街里流传开了，等到银号一挂牌，一些早就得到消息的老街坊，主动就过来了。 第一天就放贷出快两千两银子，虽然银子花出去了，但是，吴胜男显然是很开心的，这来借钱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熟识，银号的银子放出去，能够真真切切的为了他们解决一些燃眉之急。 当然，沈运的建议还是非常有效的，吴胜男几乎将沈运的建议全部听了进去，银号里借贷的最大限额是二十两银子，最长可借半年，然后每个月偿还一部分。利息不高，只是有正经工作的人，都可以承受。 若是半年之后，借款人还有借款的需要，经过银号的考察，可以再继续借半年。 事情听起来很顺利，执行起来，也很顺利，但是，从第二天，第三天起，事情就渐渐开始有些不对了，消息传到棋盘街以外的地方，大量需要银子救命的灾民，听说这里可以什么都不用抵押，就能拿到银子，简直是疯狂一样的朝着这边涌了进来。 刚刚开始的时候，还什么什么异状，只是银号那里人多了一点而已，等到银号那里聚集上百人的时候，青龙会的人察觉到不对了，开始过来驱散人群。 这些过来借钱的人，本来就是要么经历了生离死别的，要么就是已经一贫如洗了的，都是心里压抑着情绪，青龙会的人可从来不是什么谦逊有理的人，驱散过程之中，很快双方就发生了冲突。 眼看这青龙会的人亮出武器中准备伤人了，吴胜男及时出声制止了他们。 制止的结果，就是青龙会的人被这些情绪激动的百姓，逼近了沈记不敢还手，这个时候了，沈记银号自然是关上大门，已经失去了控制的人群，开始疯狂的在银号门口附近打砸起来。 他们中很多人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这里的，但是，银号的大门一关，几乎就是断绝了他们所有的希望，这个时候，疯狂的打砸发泄，甚至期望抢夺，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动机。 骚乱从银号门口蔓延开来，开始在棋盘街蔓延开来，因为有吴胜男的命令，青龙会的人束手束脚，竟然被这些拿着简陋木棍石头的百姓逼的四处退走，而有的人，已经开始闯入街面上其他的刚刚重修的店铺民宅里，开始砸抢起来了。 “妇人之见！” 正在醉心钻研“藏宝图”的冯保，被沈财惊扰，一脸的不高兴，听到沈财噼里啪啦将外面的情况一说，他眼睛就瞪了起来。 “你家夫人现在如何？” “夫人身边倒是有几十个人保护着，不用担心安危，但是夫人不忍心伤害那些百姓，祝福李魁首的人不要动粗，外面现在乱得没人挡得住了！” 沈财愁眉苦脸的说道：“咱们的药铺都被砸了，老爷也不在，小的们该如何是好，只有请示叔公老爷了！” “沈运哪里去了？”冯保哼了一声，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沈运都不在，这小子最近到底是忙，还是飘了。 “老爷去船厂那边，说是看船去了，要晚些才回来，沈青他们也跟着老爷去了！” “咱们宅子里，能听使唤，能拿得起棍子的，还有多少人！”冯保沉吟了一下，问道。 “算是城外庄子里来的新定，差不多六十人！”沈财算了一下：“嗯，超过六十人了！” “你带队，叫上所有人的，见到胡作非为的，给我狠狠的打！”冯保经历过多少大阵仗，这点小事哪里看得到眼里：“敢还手的，往死里打，不还手的，打断手脚就算了！” “小的们就等着叔公老爷这句话了呢！”沈财眼睛一亮，“我这就出去叫人！” “记住，别用锐器！”冯保叮嘱一声：“遇见李二狗的人，叫他们跟你们一起动手，区区一帮刁民，还反了他们了，还有，接到你们夫人，送回府邸来，外面这么乱，一个妇道人家在外面危险的很！” 沈财点点头，冲着外面跑了出去，片刻之后，就听得他在外面大喊：“兄弟们，叔公老爷有令，将那帮在咱们棋盘街撒野的家伙打出去，别带家伙，带棍子就看了，只要不是咱们棋盘街的热人，给我往死里揍！” 一帮少年嗷嗷叫的冲了出去，稍顷，外面叫喊声传了进来。 “真是一帮不叫人省心的家伙，耽误我的正事！”冯保摇摇头，低下头，又去看他面前的那些图纸去了。 再过了一会儿，吴胜男有些狼狈的走了进来：“叔公，你怎么能让他们动手呢，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灾民，来这里是来求助的！” “不再是了！”冯保头都不回的说：“我叮嘱过你，做什么事情都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危，胜男，你这样让人很不放心啊，等沈运回来，你和他好好的说道说道，你就知道，这事情中，倒是你错在哪里了！” 第四百零二章 塞翁失马 好人难做 第四百零二章 塞翁失马 好人难做 船厂那边，在这次大灾中也受了影响。 沈运过去查看了一下，要赶上以前的进度，至少要月余的样子，这还是全力开工之后的进度，监造大人表示对此很遗憾，这属于天灾，不是人祸，沈运有些发作，也没地方发起。 这样算起来，两艘帆船和两艘大明船，无论如何是不能同时组成船队了，就算组成船队，这船队的磨合也需要一定时间，沈运索性不将这事情做指望了，等到科伦的火炮就位，两艘帆船直接就从宁波出发，而这两艘后下水的船只，也只能先到宁波边磨合边等待帆船回来，再编成船队出海了。 该和张家的人接触一下了。 想到张家，沈运不禁摇摇头，自己将他们赶出了南京城，真不是知道是不是救了他们，如今他们在南京，这场大灾应该是跑不掉的了。 从船厂回来的路上，他特意绕了一绕，派人到户部侍郎张靖中家留下了要见张旭的信息，这个时候户部应该是最繁忙的时候，侍郎大人显然是不会在家的，沈运当然也不会亲自上门，让沈青过去，留下一个口讯就可以了。 回到棋盘街，他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大跳，棋盘街口，倒是都是穿着公服的官差，正一个个押着人往外走，被押的人，头破血流者有之，手足耷拉着有之，都一个个惨嚎不已，叫的撕心裂肺的那种。 “你过来！” 沈运一眼看到一个青龙会的家伙，在那里趾高气扬的说着什么，对着他招招手，那人一愣，立马堆着笑脸跑了过来。 “沈爷好，沈爷您回来了？” “这怎么回事，这么多的官差，没为难你们的人吧！”沈运开口问道，他看了出来，这人站在这里，现在倒霉的就是不青龙会的一方，他就有些奇怪，自己才出去大半天，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沈爷就是讲究，先管关心咱们兄弟，再问事情！”那人竖起一个大拇指：“兄弟们没事，官差是齐头儿他们叫来的，这般不开眼的家伙，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里耍狠，弄不死他们！” 啊哈！沈运笑了起来，指指一个被官差拖着走的家伙：“你们下手也太重了一点，头破血流就算了，这是连腿都打断了？” 那人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沈爷，这是您府里的兄弟动的手，咱们兄弟出来的时候，这些家伙都已经躺地上了，咱们也就找几个还能动弹的踹上几脚出出气，没怎么动手！” “我府上的！”沈运脸皱了起来，他是最清楚自己的人的，若是没自己的命令，自己的人绝对不会搀和在这事情当中去，连棋盘街维持秩序的事情，他都是交给李二狗的，就是怕自己手下的这些少年，出手没有轻重，学的又是杀人技，动不动就弄出人命了。 尤其是沈青身边的那几十人，那是见过血杀过人的，真要杀起了性子，那棋盘街可就是一片烂摊子了。 “好像是听说冲撞了夫人！”那人呐呐说道：“小的也是后来才来的，详情不大清楚！” “回去！”沈运一定，脸色垮了下来，当先朝着沈家巷走去，路过几个伤者跟前，他看到自己医馆的药童，正在给那几个伤者医治，他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直接从那药童身边走了过去。 那药童有些发怔，他不知道自己东家为什么对自己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四下张望了一下，又继续低下头来救人了。 一走进自己的宅子，沈运看到吴胜男正坐在屋子的屋檐下微微发怔，心里顿时担忧尽去，他走上前：“没事吧！” “没事，沈福他们护着我呢，没事！”吴胜男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着沈运，“相公，我有些不明白，我明明是帮他们，甚至我让青龙会的人都不得伤害他们，他们怎么就能翻脸不认人，砸咱们家的铺子，骂咱们家是奸商呢？” 身边的沈财，轻轻走了过来，将适才发生的事情，在沈运耳边轻轻说了一边，沈运点点头，沈财又轻轻的离开。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要是今天受惊吓了，休息几日就好，这银号，你想做就做，不想做，给倩儿去做也是一样的！” “惊吓都是没有！”吴胜男摇摇头：“相公那天告诉我，这千百年来，所有的事情都可能改变，不变的只有人心，我还以为相公是书多了，有些迂腐，后来相公给我说了那么多的大的道理，小的道理，有些明白，有些我不到明白，不明白的，我觉得没关系，反正相公说的，应该是没错的，我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慢慢琢磨，只要我觉得我是在帮助别人，我心里就是很高兴的！” 她茫然摇摇头：“但是，明明我是在做一件好事，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今天这么多人受伤，这么多人被官府抓了去，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相公，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你没做错，你是想的不够周全而已！”沈运抚摸着她的肩膀，安慰这她：“你总是想这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所有的人，但是没有想到，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是知道感恩的，而有的人，则是会恩将仇报的！” “这些人，将你对他们的帮助，对他们的付出，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做了，他们不会感激你的好，但是，你不做，那么，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万恶不赦的！” 沈运叹了口气：“有的人未必有这么坏，但是他们蠢，坏的人一说，他们就信了，坏的人一鼓动，他们就跟着去做坏事去了，所以，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 “做个好人，真不容易！”吴胜男喃喃的说道。 “不，做个好人，还是容易的，只是你没找到办法而已！”沈运微微笑了起来：“你相公从来就是一个好人，这一辈子琢磨的也是如何做一个好人的事情，娘子若是愿意，你相公我晚上教你几招如何……” “你……”吴胜男的脸微微一红：“叔公在里面呢，又说疯话。” 第四百零三章 定海神针 意外发现 第四百零三章 定海神针 意外发现 “沈运，你进来！” 屋子里传出冯保的声音，依稀有些不满，沈运歉意的朝着吴胜男笑了一笑，朝着屋子指了一指，吴胜男点点头，沈运推开门走了进去。 “胜男这孩子生性纯良，又有为善之心，但是毕竟是女儿身，见识阅历也不够，今日这事情，险些被她弄出祸患来，我临机处置了一下，你不会见怪吧！” 冯保眼睛离开桌上的图舆和拓本，抬起头来。 “叔公处置得及时，事情我都了解过了，胜男是不知道人心险恶，才会差点好心办了坏事！”沈运微微笑了笑：“今日之日，还真多亏叔公做主了！” “你若是事情不忙，就多关注一下家里！”冯保见到沈运对今日的事情没什么芥蒂，也不欲躲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对他来说今天这事情，还真不是什么大事情，远远比不得他眼前的这些拓本重要。 “你看看这个！”他指指桌上的拓本，零碎的拓片早就被拼凑了起来，成了一张大图，其中纹路清晰，粗细均匀。 “我拿着部分的图舆对照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 桌上散落了部分的图舆，沈运也不敢问这些图舆从什么地方来的，走了过去，对照着图舆和纹路看了起来。 他对这所谓的“藏宝图”实在是没多的兴趣，但是冯保感兴趣，他当然也凑趣，更别说今日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没有冯保这个定海神针在，等待他回到家里，还不知道要面对一副什么样的光景了。 所以，他感兴趣不感兴趣，都得装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来仔细的对比着这些图舆。 “你看这些连接之处，我觉得或者未必是城镇，城镇哪里有这么稀少的，若是大城的话，我对比下了咱们大明的诸多大城的位置，似乎这距离也对比不上……” 冯保似乎见全部精神都沉浸在这其中去了，指着这拓本，兴致勃勃的解说道：“若是能确定这些连接之处是什么，那这附近的这些河流什么的，倒是不难找！” “没准叔公的感觉对，这些根本就不是城镇，若是这些是山川如何？”沈运点点头，随口提出一个建议，反正这拓本上的弯弯绕绕，如同鬼画符一般，他也是看不懂，而且，他不觉得，这连个汉字都没有的鬼画符，还真有人能看懂。 “也是哦！”冯保沉吟了起来：“若是山川的，这山川地理图舆可就有点难弄了，这东西，得找兵部才行……” 看到冯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了，沈运微微一笑，朝着房门走去，老人嘛，最怕闲着，给他们找点事情就好了，现在这样子，冯保就挺好。 走到房门口，他脑子里仿佛电光火石般的一个念头掠过，他突然站定了脚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那些拓本。 “叔公，若是这些连接之处，不是城镇，也不是山川呢？”沈运指着拓本上的一处连接：“若是这里是岛屿呢！” 他指着那最大的连接处，“若是这里是岛屿的话，那么，这些其他的纹路，就不是河流了，而是……” “航线！” 冯保是脑子转的何等之快的人，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若这大的连接之处是岛屿的话，这些不少河流，就是航线，这连接这些航线上的其他连接之处，或是岛屿，或是礁石，必定是可以停靠补充淡水的地方……” 冯保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沈运，你知道你先祖沈万三，富甲天下，并不是所谓的聚宝盆才有那巨大的财富的吧！” “当然，聚宝盆之类的，本就是无稽之谈！”沈运当然知道，聚宝盆这玩意不存在。 “沈万三是江南最大的海贸商家，据说当时在海面上的海船，十艘里就有六艘是沈家的，而沈家从海上赚来巨大的财富之后，在大明疯狂的买地，有着海贸和这无数田地的进项，才得以富甲天下！” 沈运缓缓的点点头，这应该才是历史的真相，冯保身居高位这么久就，看事情的眼光肯定有，而他研究这传家之宝有一定的时日，只怕对沈家的研究，以他的格局和手中的资源，只怕早就成了这方面的专家了，连沈运这个嫡系子孙了解的沈万三的事情，都未必有冯保知道的多。 “所以，沈家其实是有聚宝盆的，只不过，不是那传说中放什么进去，就出来什么的聚宝盆，而是眼前的这个……” 冯保指指面前的拓本：“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沈家的老祖宗，会郑重其事的将这东西满在地下，又郑重其事的传给嫡系子孙了，这是海图啊，海图啊！” 冯保目光闪烁：“有这样的海图在手，这茫茫大海，何处去不得！” “叔公，先别着急，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沈运深怕对方太兴奋了，急忙说道：“即便是海图，也得细细对照一下，才知道这海图到底覆盖了多大的地方，是哪一片海域的海图，更要弄清楚，这些连接之处的岛屿，是在什么地方，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这海图还有没有效，也不知道！” “海上的岛屿而已，你以为是仙山啊，说没就没了，小一点的礁石或许有可能，但是大的岛屿，那是老天爷费了多少功夫造出来的，岂能几百年就消失，上万年也未必消失！” 冯保哼了一声：“至于是何处的海图，这还不简单么，弄几分海图过来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你如今做的就是这买卖，弄几份海图来，应该不难吧！” 大明朝廷是没存贮什么海图的，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的时候，的确是绘制了大量的海图带会了大明，可惜后来因为海禁之事，被当时的兵部尚书一把火全部给烧了，冯保深知此中的内情，所有才有这话，朝廷的存贮的海图，还真没有民间的多，民间的完善。 沈运愣了一下，苦笑起来，他还真没见过海图什么样子，此前他的船队来往倭国，靠的是郑宽和听到手下们自身的经验，而且，航线单一，只要多走几趟，大致不会出错，至于沿路补给的岛屿，他更是不在意。 一个单独航线的海图，显然没有太多的意义，而且，不论是出发点还是目的地，只怕和这拓本上的都很难对照起来，至少，沈运可以肯定，自己的老祖宗当时做海贸的时候，是肯定没有从松江府十八里村的私港到大友家的秋叶渡的航线的。 第四百零四章 索要海图 意有所指 第四百零四章 索要海图 意有所指 不过，海图还真是有的！ 至少，在某个家族里，可以得到比他现在航线更详细的海图，沈运笑了起来，对着冯保摆摆手，走了出去。 第三天头上，收拾好了的沈记银号，重新开张了，不过，这一次来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银号出了新的规定，虽然不要银钱抵押，但是若是想从银号借贷，必须有棋盘街或者三江商行，沈记商行的人作保。 这规矩一出，大部分慕名而来借贷的人，顿时在这一关上被卡住了，没人担保，银号根本不和你说借贷的事儿，而棋盘街的人也好，三江或者沈记的人也好，谁不知道沈运在这棋盘街的实力，有人求到他们头上，他们先掂量一下，值不值得这个担保。 若是对方是实在推脱不不掉的关系，那么，他们宁肯自己掏腰包去借给人家，也不愿意找沈记去借贷，他们担心的更多这笔借贷出了问题，沈记会追责到他们头上，不过是十两二十两银子的事情，为了这个，被沈记找麻烦或者是直接丢了生计，那就不划算了。 沈记或者三江的伙计，普通比南京城里其他商行的伙计的工钱要高，就是普通的伙计，一个月赚上三四两银子，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如果有点职务或者好差事的，十两八两的月薪也敢想，这样的生计在南京城里绝对算是高薪了。 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只有找不到担保的人，沈记也就爱莫能助了，摊子就这么大，能力有限，帮助的人就这么多，所以，大家自求多福吧！ 倒是吴胜男的那些官家太太小姐的闺蜜们，听说吴胜男开了这一家专门帮助人的银号，也纷纷前来捧场，一个个在银号里存入几百两上千两之类的，这银子他们随时能取用，又能做善事，还能捧了姐妹的场，这一举三得的事情，倒是做的大家都开心无比。 一时之间，银号的账面上，今日又多出了一万多两银子，放贷的口子又紧缩了，倒是银号里十分宽裕起来。 有了规矩，有了银子，这银号自然就走上了正规，加上医馆和药铺的盈利继续投入，基本上，这个银号倒是不用过于让沈运担心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给银号里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矩，教给了吴胜男，嘱托她只要按规矩办事，就不会有错，吴胜男吃过感情用事的亏，此刻对沈运的话深信不疑，这样执行起来，银号良性发展，指日可待。 当然，这是草创初期，日后开可以根据情况，来修改这些规矩，这一点，沈运清楚，吴胜男也清楚。 张旭来棋盘街拜访沈运来了。 从沈运开始答应和张家合作起，张旭就一直关注着沈运，双方曾经有龃龉在前，这种合作到底有多严密，实在是很难预料。 但是，正是因为之前的龃龉，张旭清楚的知道了沈运的实力和魄力，而现在张家面对的困境，也迫切需要一个有实力有魄力的盟友来一起解决。 四大家里其他的三家，他不是没做过考虑，但是，他考虑的更多的是，这三家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彻底的将张家吞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并不小。 在送出两艘千料大船，并人为的制造出一些麻烦，张家确定，从一开始，沈运就没有吞并张家的心思，那怕是自己组建了船队，也是他自己开辟出出来的新航路，从利益方面来说，沈运和张家的利益，并不冲突。 那么，哪怕是以前有过冲突，这就是一个非常安全和强大的合作对象了，尤其是沈运答应合作之后，迅速组建了三江商行，商行的背景哪怕是江南四大家全部凑在以前，都不敢轻捋胡须，这三江商行，基本在大明地界可以横着走了。 这也然张旭面对张家的困境的解决，信心十足起来，而三江商行的新船队的规模，他也打听出来了，对此，他对自己放弃成见和对方合作的决定，感到庆幸不已。 所以，一旦接到张靖中的消息，他立刻就从余杭那边赶了过来，沈运前期的工作，都做完了，现在召集他来，当然是商谈具体如何合作的事情了。 “如果三江暂时只有两艘船只出海的话，可以编入我张家的船队，宁波的两艘大帆船我听过过，的确是威武无比，以三江的这两艘船为核心，我张家的船前后护卫，一共出海如何！” “出发港口，船队从杭州出发，在宁波汇合，各自装运各自的货物，销售方面，我们两家商行商量了来，肉烂在锅里，到了外面再怎么也只能便宜自家人，不会让自家人吃亏的！” 张旭的态度非常的好，沈运也看出什么不妥的地方，尽管知道这天下没有突然掉馅饼的事情，但是，他谅对方也没有敢坑三江商行的能力，这就是实力增加之后带来的自信，只要张家的根基还在大明，他就不怕对方乱来。 “海图呢，你张家的海图我要一份！”沈运想了想，同意对方的说法，然后直接了当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个没问题，既然是合作，这些资源自然是大家共用的，若在海上遭遇了困境，三江这边，我张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准备妥当，自然就万无一失！”沈运淡淡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一直话里有话呢，你放心，只要你张家的确是诚心和我三江合作，真是你们遭遇了为难，三江这边，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当然，首先，你得证明你张家，值得一救！” “沈相公，你且拭目以待！”张旭点点头：“海图三日之内，送到贵府来，出海的日子嘛，一个月后，沈相公你看如何？” “何时出海，我会通知你的！”沈运摇摇头：“你若是觉得等得久了，不耐烦了自行出海也是可以的！有海图，我想长崎，我的人还是寻得到的！” “不不不，既然是合作，哪里有单独出海的道理，自然是共同进退！”张旭拱拱手：“既然如此，那我等着沈相公的消息好了！” 临告辞之极，他犹豫了一下：“沈相公，若是我在这棋盘街，设一商铺，卖不卖东西不重要，主要是方便你我两家联络，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可以！”沈运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以什么名目开都可以，但是，不可打出张家的旗号！” 张旭愣了愣，勉强笑了笑，告辞而去。 第四百零五章 立世之本 违禁买卖 第四百零五章 立世之本 违禁买卖 几天后，张家的铺子，在棋盘街开了起来，是个绸缎铺子，正如沈运要求的那样，铺子没用张家的名义，而是用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看来，张家的确是想将这里作为一个和沈运的沟通联络的点而已，没有别的居心。 当然，与此同时，在宁波城，一家新开的铺子，那是堂而皇之的打出了张家的招牌开了起来，这个，自然就不再沈运的计较之列了。 沈运索要的张家海图，也依然送到，不过沈运知道，张家肯定手中还有藏私，不会将他们的海图全部都献上来，他一点都在乎，反正他也至少用来参考确定一下，自己老祖宗传下来的这宝贝，究竟是不是自己推断的海图而已。 “确定无疑！” 冯保将张家的海图，对比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终于抬起头来，很是肯定的说道：“如果没错的，这里就是南京，从这里出海到倭国，拓本上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应该就是朝鲜了，那这里，应该就是东番，这里是琉球……” 他眼中闪烁着精芒：“如果是这样，这还真是沈家的聚宝盆啊，偌大的海滩，这对照的部分，不到五分之一，这都已经到了琉球了，那岂不是东洋，南洋，甚至西洋，这海图上全部都有了！” 沈运也喜笑颜开：“这么说来，我只要不遭横死，这一辈子靠着这张海图，也可以衣食无忧了！”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冯保将拓本收起来，交给沈运：“若是可能的话，最好连胜男都不要告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相信你是知道的！我一个垂死之人，既然和你有这个缘分，那我这晚景就在你身上了，所以，我这边，你是不用担心的，这个你自己好生收好，谁都不要告诉，包括我！” “给我拓本的那几个小子，都是你的人，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拓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用担忧！你的传家之宝，待会我就吩咐他们，彻底的毁了那东西，以后，你手中的拓本，就是这世界唯一的一份！” 沈运收起脸上的笑容，将拓本收了起来，这份海图的意义有多重大，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明白的！”他郑重的点点头。 “还有，你万万不可步你家老祖宗的后尘，你家老祖宗赚了点钱，就想着法儿的投献朝廷，原本是怕遭人忌恨，结果适得其反，就是在那种情况下，你家老祖宗宁肯散尽家财，让后世子孙潦倒数代，也没有将这海图献出去，你别想着这个事情！” 冯保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你和那靖海侯交好，又特意去福建购置那西洋帆船，以你的性子，我也了解一些，怕是不全是为了自己打算，有朝一日，你用你手中的财富和人脉去谋取官职的话，就记住我这一句话，什么都可以拿去交易，这海图，万万不可拿出来。” “运知道叔公的好意，叔公的吩咐，我记在心里了！”沈运点点头。 “过的两日，我怕是又要出门一趟，家里的时候，还望叔公多费心！”沈运点点头：“胜男和倩儿年纪都小，有些时候，叔公点拨指引一下，比起她们自己胡乱做，要好的多，我给胜男也交代了，叔公的话，一定要听，不管她觉得对与不对，只要叔公开口，先听了再说，以后再来分说！” “且放心去！”冯保满不在乎的摇摇头：“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在四海，纠结家里的这些瓶瓶罐罐的小事，可不是什么大的格局，你这点小摊子，我还是看得住的！” …… 宁波港口，一艘西洋大帆船缓缓的靠岸，从船上跳下来的，是大明水师的巡察官兵。 在岸上，一队水师的官兵也在岸边等候着，李晨绷着脸，站在最前面。 “镇抚大人……” 巡察的官兵，朝着李晨见礼，李晨点点头：“确定么？” “大人可以上船查看，船舱里全部装载的都是佛郎机炮和佛郎机炮弹，船主供认不讳，只是他言称这些货物，都是三江商行订购的，事关军械，小的不敢擅自做主！” “你做的很好，这里交给我了，你回去继续办你的事情！” 李晨挥挥手，将这些巡察的士兵打发走，抬头看看面前的帆船，微微眯起了眼睛。 “整整一船火器啊，这沈运想做什么，不是说了，违禁的买卖不做的吗？”他嘀咕了几句，对着身边的人命令道：“船只看起来，不许任何人上船，也不许任何人下船，更不许船只离开，有人不听，直接抓起来就是！” 身后的众官兵轰然应声，他摇摇头，朝着船头正在朝下张望的几个人影看了看，带着几个亲随，朝着码头外面走去。 宁波城里，新开的三江商行，已经开张月余了，以这个商行的规模和人手看来，这商行绝对是宁波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商行了，宁波城里不少商人，都打听过，这商行是经营什么买卖的，这商行方面的回答，就是一切都买卖，只要不是朝廷禁令不许买卖的东西，他们都做。 可惜一直到如今，这商行白白占着那么大的铺面，每天养着数十个人，也没听说过谁和这商行做成了一笔买卖。 商行的掌柜也不着急，每天笑眯眯的早上起来泡一壶茶，在自家那擦得铮亮的柜台边，一坐一天，似乎就是他的工作，宁波城里的商人们啧啧称奇，都觉得，若是做生意的话，都遇见是这样的同行，这生意也应该太好做了。 李晨大踏步的走进商行，见到在柜台边走的陈礼，微微点头，算是和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李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陈礼站起来，笑嘻嘻的问道。 “于爷呢？”李晨脖子一扬，四下环顾了一下：“我那边没人，是不是在你这里呢？” “于爷在里面和人说话呢！”陈礼笑嘻嘻的说道：“也不知道客人是谁，看起来抬头很大的样子，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第四百零六章 万事俱备 心痒难耐 第四百零六章 万事俱备 心痒难耐 “来头很大！”李晨鄙夷的笑了一下：“瞧你那口音，还抬头很大，老陈，你还是宫里呆过的人，啧啧啧！” 陈礼不以为意的的笑了笑，指指内院，李晨从他身边走了进去。 内院里头，余长风的确是在和人说话，李晨扫了一眼，没见过那人，看起来年纪比余长风要大得多，但是，对余长风的态度，却是恭敬的不得了。 想来此人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他也不避讳，直接走进来，就那么懒洋洋的在余长风身边一站。 “既然如此，此事就拜托小侯爷了！”那人倒也识趣，见到李晨进来，匆匆结束了谈话，起身告辞。 “这谁啊，听说来头挺大!”他朝着那人的背景歪歪嘴：“来找咱们谈买卖的么？” “无关紧要的家伙，他主子来头才大！！”余长风最近和李晨相处得不错，随口答了一句：“潞王府的人，我还不知道能转弯抹角的找到我这里来，鼻子倒是挺灵的！” “潞王府的人……”李晨一听，顿时就没了兴趣，也不再这话题上深究下去。 “码头上来了一船火器，说是商行的，这事情有点大啊，得亏我在水师那边罩得住，要不然，直接就给扣了！” “就来了么？”余长风一愣：“居然比预计的时间要短，这是好事啊！” “真是咱们商行的么？”李晨一愣：“这有些夸张了吧，我的人说是一船的佛郎机炮啊，这是要打仗还是怎么的！” “哪里有什么夸张不夸张，都是原本是商行的两艘帆船上的，只是番人奸猾，想拆下来卖两家，沈运识破了他们的奸计，这才不乖乖的给咱们运过来了么？”余长风深知内情，少得解释了了一遍。 “那得通知下沈运，怕是他等这些家伙，都等得有些急了！”李晨点点头：“那没我水师的什么事情了吧！” “没什么事情你也得看着，我这边派人过去，让莱娅兄妹的船不要出去了，等待工匠将这些火器全部装上！”余长风匆匆的安排恰里，李晨一听，心里也踏实多了，当下不再打扰他，自顾自的离开了这里。 不料，商行派去接受这些火器的人，对方根本就不交出这些火器来，更别说上船替他们安装好，余长风无奈，只得派人通知沈运，等着沈运前来。 等到沈运赶到宁波的时候，船只到港已经四五天了，沈运一到，银子朝着科伦砸过去，接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科伦的手下，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三两天功夫将带来的火炮全部都在两艘帆船上装好了。 三江商行，终于开始做买卖了，这买卖一做，顿时就在宁波的商业圈子里，引起了轰动。 采买，大量的采买，丝绸，生丝，瓷器，书籍，茶叶，越是物美价廉的东西，越是容易得到三江商行的订单，而且三江商行的手笔，大的没边，什么几千两银子的买卖，连凑到对方掌柜的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对方能派出一个管事的和你谈这买卖，就算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 而且，据说他们的采买，并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而是长期的，持续的，这一下，商人们都兴奋了，这些货物不管他们卖到哪里去，只要对方拿出白花花的银子来，他们就敢卖，这样的冤大头，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 商行的紧张的采买，沈运处理了科伦的事情，倒是清闲了下来，货物不采买完，给张家消息也没用，必须等到货物采买结束，再和张家的船队组队，但是，他偏生又走不开，以后的事情，或许可以交给陈礼和余长风，甚至交给莱娅，但是，这一笔和张家合作的买卖，他怎么也得在场。 乔伊斯自从船上装上火炮后，他就一直心痒难搔，指挥一艘商船，算不了什么，但是他可是皇家海军学院的高材生啊，指挥一艘全副武装的战船，才是他的梦想。 现在，他的船只就是一艘全副武装的战船了，但是，在火炮没有装备的时候，他每天和莱娅还可以组成一个小小的船队，出海演练一番，但是，自从船上装上的火炮，配备了实弹之后，却是被命令禁止出海，就在港口待命。 这简直憋的他浑身难受，空有一艘全副武装的战船，只能呆在港口里，这让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战船船长感觉的他，情何以堪。 “我觉得，咱们已经检验了咱们船队的航海能力，有必要检验一下我们的战斗能力，这样在遭遇到海盗的时候，我们才不至于慌张忙乱，手足无措！” 拉着自己的妹妹，乔伊斯出现在沈运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对于商行来说，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 “哦，是吗？”沈运饶有兴趣的发问对方，他其实对对方的说法，心里也是赞同的，不过，两艘船上，大多数人都不是新手，甚至还有部分的退役水师官兵，船队的战力，还是有保障的。 “那你觉得，应如何演练一下战斗能力！” “战斗，只有经过战斗，才能检验出来！”乔伊斯很是慷概激昂的说道，浑然不顾自己朝着自己在翻着白眼。 “当然，若是一场激烈的战斗，肯定会伤及船只，甚至水手们有伤亡，我的建议是，进行一场低强敌的演练，譬如说，我们可以替大明帝国清扫一下这港口附近的海盗，这样以来可以保障港口的安全，也可以提高我们的战斗能力！” “但是，保护港口，一直都是有我们大明帝国的水师啊！”沈运心里一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若是我们替他们剿灭海盗，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找到海盗，就算找到了，只怕这剿灭海盗的功劳，这些大明水师的军官们，也非常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功劳落在我们的手里吧!” 乔伊斯顿时愣住了，莱娅歉意的朝着沈运笑了笑，拉着自己的哥哥告辞而去。 沈运对着他们两个背影笑了笑，回头对着身边的沈青吩咐道：“去一趟水寨，请小李侯爷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情要问他！” 第四百零七章 旦门晨色 过路君子 第四百零七章 旦门晨色 过路君子 黄兵懒洋洋的从穿上爬了起来，在身边熟睡的女人身上拧了一把，随手抓了一件衣裳走了出去。 门外的海风有点清爽，吹的他精神一振，他将衣裳套上，冲着沙滩上大声吆喝了起来。 几个正在沙滩上修补渔网的家伙，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见到他站在那屋子门前，一个个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黄兵的大名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认识他的人，只知道他叫海鹞子，这是他随着一支船队在外面转了几个月之后，回来给自己取的名字，并且，要要求旦门村的人，都这样叫他，久久而久之，他的大名倒是没人知道了。 这里是旦门村，坐落的这座鸟不拉屎的海岛，就叫做旦门岛，这里世世代代就住着十几户渔民，这岛上也没有产出，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着这大海，每天弄点吃食，偶尔去城里卖点鱼虾，这些渔民的日子，过的十分的凄惨。 不过，自从出了一个海鹞子，大家的日子变得好过起来了，倒不是说跟着海鹞子，可以出海多打一点鱼虾，而是跟着海鹞子，这些一直都住在岛上的淳朴渔民，还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赚钱的法子。 “今天出海吗，鹞子哥，都好些天没出海了，大家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海鹞子一步三摇的走到人群中，修补渔网的一个家伙，抬起头来，笑呵呵的朝他发问道。 “你看鹞子哥，腿都是软的，都叫小娟给吸干了，哪里还有力气出海！” 有人很阴损的冒出一句，惹得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促狭的大笑声，海鹞子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 “一群连女人都没碰过的家伙，好意思挤兑老子！”他摇头晃脑的说道：“怎么了，大家这是手上又没得花了，想出去捞点银子么？” “银子这东西，谁嫌多啊，当然是越多越好！”一个家伙大声的说道：“鹞子哥，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做买卖，有些浪费了啊！” “那就去干一票呗！”海鹞子满不在乎的说道：“还补个屁的网，去叫人，咱们今天去象山那边溜达一圈！” “去那边！”说话的人顿时吓了一跳：“那边官府的人可不少，没准还有水师巡逻，鹞子哥，这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你晓得个屁，老子早就有盘算，找谁发财都已经想好了，去叫人，将船弄出来！早去早回！” 众人轰的一声，丢下满地破损的渔网，朝着村子里跑去，没多大的功夫，二三十个青壮，拿着各式奇怪的武器从村子里跑了出来，这些人从村子附近的一处岛礁里，划出两条船来，几十人拥簇着海鹞子一哄而散，朝着远处而去。 “船，船，大船！” 船只离岸不到百丈，突然有人在船头大声的叫了起来，众人齐齐朝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一个个顿时张大嘴巴，都合不起来了。 两艘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巨大帆船，总从着海天之际朝着他们而来，众人这辈子都是在海边生长，看到的船算是多了的，但是，这么大的奇怪的帆船，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掉头回去！” 海鹞子大声的喊道，他见过佛郎机的船只，自然认得这绝对不是大明的船只，既然不是大明的船，那么，和对方就没什么道理可说了，对方哪怕是随便冲撞一下，他们这两艘小船也非得散架不可。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是到了距离对方不远的地方才回头，他很难想象，那些浑身毛茸茸的佛郎机人会有什么反应。 两艘小船仓换的朝着岸边冲去，还没到沙滩上，船上的人就纷纷跳下船来，留下几个人去藏船，其他的人一个个朝着村里跑去，去告诉村里的亲人们来了两艘大船，能藏起来的，全部都藏起来。 海鹞子没在村里管事之前，这旦门村被路过的海盗们，洗劫的次数太多了，多的他们一见到这些外来的大船，就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也是海鹞子为什么带着他们去别的村子里打家劫舍，他们一点都不反感的原因，谁规定只能别人来抢他们的，他们就不能抢别人的。 只要不是对方有目的的针对这个小小的一眼望得透的小岛，和岛上的村子，基本上连上岛的兴趣都没有，了不得派艘小船上岸，在村子找点吃的，顺便再顺走几只鸡鸭就算完了。 “真他么的晦气！”海鹞子趴在村口的大石头后面：“我早上醒来，眼皮子就一直跳，就知道今天不是个什么好日子，你们几个家伙嚷嚷的要出海，这下好了吧，出门就遇见红毛鬼！” “鹞子哥，这些红毛鬼不会上岸吧，你说过的那些红毛鬼凶的很，而且好像牲畜一样，咱们村里可还有好些个女人呢！” “怕什么，那么大的船，他们能靠岸吗？”海鹞子瞪了一眼那家伙：“这旦门岛四周到处都是礁石，你以为他们是咱们啊，对这里一清二楚什么都知道啊！” “他们不会派小船吗，以前那些家伙可都不是这么做的吗？”那人不服气的嘟哝了一声。 “蠢货，以前是以前，以前咱们村子里有这么多兄弟，有这么多家伙吗，那些拿着家伙的人来了，咱们当然任人宰割，但是现在大家跟着我，人强马壮的，来几艘小船，哼，我让他们知道，他们来错了地方！” “就是，铁头，就你屁话多，一切都有鹞子哥在呢，你担心个屁！” “我这不是为大家着想吗！”那人还在说，却是旁边有人伸出手拉，在他后脑勺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顿时将这家伙所有还没说出来的话，全部都打了回去。 “停下来了，停下来了！”有人指着海面大声的喊道：“那两艘大船停下来了，要糟，他们真的冲着咱们的村子来的！” “都别慌！”海鹞子大喝一声，定神朝着海面看了过去，果然，两艘大帆船慢慢的逼近，在距离岸边还有几百丈的地方缓缓的停了下来，对于海鹞子来说，对方的恶意简直是彰显无遗了。 “真当大爷是好欺负的了！”海鹞子嘀咕了一声：“都给我精神起来，等会他们来人，听我的号令，我谈不拢的话，叫你们上就上！” “一切都听鹞子哥的！”众人轰然答应，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第四百零八章 前后夹击 不战自溃 第四百零八章 前后夹击 不战自溃 “这里真是海盗的窝巢！？” 沈运有些狐疑的看着前面的小岛，还有小岛上那破败的村子，刚刚好像村子里有两艘渔船在打渔还是什么的，看到他们的船只过来，慌慌张张的逃到岛上去了，这个做派，可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海盗的做派啊！ “这可是宁波府的消息，送到水师这边来的！”李晨在一边翻翻白眼：“这些海盗窝藏在这里，靠着宁波府的力量，可将他们剿灭不了，得靠我们水师，不过，水师不是有军令，闲的蛋疼才会理这些不成气候的蟊贼，所以，就一直搁在那里了！” “所以，我要是不来问你，这些海盗，就这么一直逍遥下去了！”沈运看看他：“多少人，宁波府那边有确切的消息没？” “不足百人！”李晨摊摊手：“二十人也是不足百人，九十人也是不足百人，所以说他们不成气候，真正水师的战船要是出动的话，这些蟊贼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对付这些家伙，水师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他看看身后摩拳擦掌的乔伊斯：“若不是你说要练练手，我还真没想起这地方来，咱们这次来的这两艘船，不是大明战船，想来那些蟊贼也不会逃掉吧！” “东家，可以战斗了么？” 乔伊斯隐隐听到这个大明的海军军官，提及到了自己的名字，一点都不在意，只是殷勤的看着沈运，如今他学着莱娅对沈运的称呼，也对沈运叫着东家。 “先打几炮吧，让那些发过火炮的，都试试手！”沈运点点头。 乔伊斯兴奋的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人下起命令来。 能熟练操作佛郎机炮的，两艘船上凑起来不超过二十个人，这些天，这些人又各自带了一些徒弟，但是，毕竟都没有开过炮，实战过，此刻乔伊斯的命令一下，这些炮手们，一个个手忙脚乱的忙碌了起来。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一声沉闷的炮声，才在沈运的耳边想响起，整艘船也瞬间微微一震。 这才一门炮响，这要是所有的炮一起发射，这动静得有多大。 沈运暗暗咋舌，看看身边的李晨，李晨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很快，随着炮声以此的响了起来，李晨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前方快一里的地方，依次飞溅起巨大的水珠，更是有几炮落在了滩头，虽然那些松软是沙子，吸收了大部分的炮弹的动能，但是，那飞溅的沙滩，还是将躲藏在石头后面的一群人惊了起来，一个个做鸟兽散，朝着村子跑去。 “果然是海盗！”沈运点点头。 他看清楚那些四处奔逃的人影了，那些人可不手无寸铁的岛民，而是一个个都拿着武器，虽然武器千奇百怪，沈运甚至看着一个拿着青龙大刀的家伙，但是，毕竟都是杀人的家伙，正常的渔民，哪里有这么多杀人的兵器在。 乔伊斯的船停在当面，莱娅的船则是绕到侧面去了，等到乔伊斯的船打完第一轮火炮，莱娅那边的船只，也响起了炮声，十来声炮响以后，在沈运的视线里，那般四散奔逃的海盗，又带着更多的人影，从村子里窜了出来，朝着沙滩那边跑了过来。 “停止发炮！”沈运大声的喊道。 他的视线当中，出现了妇孺，不管这些妇孺是海盗的家属，还是岛上的原住民，丧生在他的火炮之下的话，他都叫做滥杀无辜了。 两艘船的炮声戛然而止，倒不是沈运命令下的及时，而是船上所有的火炮，都已经打完一发，不管是让炮手实战，还是检验火炮是否正常，他们都达到了目的。 此刻炮手们正在热火朝天的清理着炮膛，命令下达得恰到好处。 “这就降了？”李晨的声音在沈运耳边响起：“这也太不经打了，果然是一群蟊贼，几炮就吓成这样了？” “好像这念头，被这么多大炮打的海盗很多一样！”沈运没好奇的瞪了李晨一眼：“就这一会儿，我至少五百两银子出去了，你以为这不是钱啊！什么人见到钱不低头？” “哈，他们真低头了！”李晨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指着远处的沙滩说道：“你看！” 沈运看了过去，只见从村子里跑出来的人群，此刻正黑压压的一片，对着海面上在磕头，一个个嘴里张合着，估计也是在吐露求饶之词，看样子，这前后一顿雷霆般的炮击，着实把他们给吓坏了。 “行了，这功劳归你了！”沈运摆摆手：“剩下的事情，归你了，我就不上岸了，不是罪大恶极之辈，少杀几个！” “知道了知道了！”李晨眉花眼笑，这一趟跟着来，他知道自己不会白来，但是没想到，这大炮一响，功劳就可以捡到手，这也太轻松了一些。 两艘小船放了下去，李晨带着人朝着岸边而去，身后有两艘炮船坐后盾，他底气十足，一点都不担心这些海盗出尔反尔。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 海鹞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着，还以为两艘小船上，下来的是那些毛茸茸的红毛鬼，没想到全是穿着官兵服色的大明官兵，他顿时傻眼了，准备好的求饶之词，也立刻换了一套。 “小的人都是这旦门岛上的良善百姓啊，从来没做过坏事，官爷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谁是领头的，出来一个！”李晨看了眼前的人群，心里顿时有数了，抛开他们丢的到处的都是的家伙不说，这四五十号人里，青壮就占了一大半，普通的良善百姓里，哪里来的这么多青壮。 “我，我是旦门村的里正！”海鹞子跪着挤出人群：“旦门村屡遭海盗侵袭，盼望官兵如同盼望甘霖，官爷你应该去打那些该死的海盗，而不少为难小的们啊！” “女人和孩童们留下，我刚刚看你们好像还有几艘船，其他的人，你带着上船，跟着我去宁波，到底你们是良善百姓，还是为非作歹的海盗，到了宁波府，自然有人甄别！” 他凌然看着海鹞子：“也别打什么不靠谱的主意，刚刚神炮的动静，你们也感受到了，若是阴奉阳违或者是在海上试图逃跑，神炮一响，你们全部都成齑粉，船弄来，都上船跟我走吧！” 第四百零九章 初抵长崎 倭患祸首 第四百零九章 初抵长崎 倭患祸首 两艘帆船带着两艘小破船回到宁波，自然有水师的人将这些疑似海盗的岛民给押走，李晨笑呵呵的和沈运分手，这样的差事，如果可能，多来几趟，他也愿意，年轻人，谁不想着功劳簿上满满的，虽然这不是什么大功劳，但是，积少成多，蚊子再小也是肉。 不过，帆船虽然火器装备齐全了，但是，炮手不足和不熟练的毛病，也在这一次的战斗中凸显了出来，既然没那么多炮手，那么，这么多的火炮安置在这帆船上，似乎有点浪费了，完全是利用不上啊！ “不行！” 乔伊斯的反应比沈运激烈的多，好像沈运要挖他家祖坟一样：“火炮不会闲置，甚至每天的维护，都不会少，真正的炮手，现在缺少，但是，我可以训练一批啊，在大海上，若是没有足够的武力，那简直是和死神跳舞一样，东家，我觉得不应该冒这个险！” “你能训练炮手？”沈运眼睛一亮。 “船炮，仅仅限于船炮！”乔伊斯骄傲的点点头：“在里斯本皇家海军学院，这是一个出色的战船指挥官必须掌握的技能！” “我需要的，是合格的，愿意服从我的士兵，呃，不，水手！” “这个可以有！”沈运眼睛一亮，服从性好的人手，他沈运多的是，南京城外的庄园，每个月都有新的少年加入，在那里经过基础的训练之后，他们的服从性和纪律性，已经远远比起普通的大明士兵要强了，更别说这些人都是他的人，忠诚问题，绝对不用担心。 “我会为你补充人手的，不过，很多可能是以前没上过战船的人，你能训练好他们吗？” “你要相信我！”乔伊斯狠狠的点了点头：“退役的海军军官，无论在哪个商会，都是抢手的对象，我若是不是因为意外，我现在也应该是一艘主力战船上的指挥官了！” 大量的货物，在码头上等着两艘巨大的帆船，一旦确定帆船可以装货，码头上顿时忙碌起来宁波的张家商铺，也接到了沈运的消息，知会了自己的家主，四五天后，一直装载着满满的货物的船队，出现在了宁波港外。 船队船只有四艘，都是五百料到八百料的样子，拥簇着两艘上千料的大帆船，的确好像是一群少年跟着两位大哥出门一样。 沈运随船出行，不仅仅是这一次的第一次去长崎的交易，他还更重要的事情，怀里的那份海图，他要验证这海图的正确性，如果可能，他甚至还想去朝鲜国那边看看，或许去琉球国，这一趟下来，基本上海图的真伪和疏漏，应该就可以验证得差不多了。 当然，去到倭国，关注一下大友清雄的事业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从他上次回到大明以来，大友家那边的贸易保持着，基本也没传回来什么不好的消息，桂姬甚至还给了捎了两封信，不过，既然去了倭国，作为他在倭国的投资，他肯定是要去看一看。 船队一路波澜不惊抵达长崎，中途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沈运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张家的船队一直以来，都是神经绷得紧紧的，好像谁会在半路袭击他们一样。 他就有些奇怪了，这么大的船队，这得是多么不开眼的海盗才会打这船队的主意啊，更重要的是，除了偶尔听说有些海盗出没，但是，在这片海域，不管是张家，还是大友家，他都没从他们那里听说过，这里有特别大的海盗集团出没啊！ 长崎是倭国第一大港，绝大部分倭国和外界的贸易，都是在这里进行着，进了港口，沈运对这个所谓的“倭国第一港口”不禁大失所望，港口倒是不小，但是，船只并不太多，大大小小也就十几艘船只停在这里，繁华程度，和月港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两艘南蛮帆船和四艘大明商船的组合出现在长崎，是一件很引人注目的事情，尽管在港口里，还有这三四艘南蛮船，但是和沈运身下的帆船比起来，大小差异太大了。 “长崎港是平户藩所有，如今的藩主松浦氏，和我张家一向交好！” 张家父子张旭和张清平是张家船队的首脑，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和沈运合作的诚意，一抵达长崎港，张旭就来到沈运的座船上，以聊天之名，行引导之实。 “松浦家的名声不大好听，以前咱们大明闹倭寇，大多都是从这松浦家的地盘上去咱们大明地盘上的，那时候，松浦家掌控三个大岛，对马岛，易崎岛和平户岛，所以，也有叫他们三岛海贼的！” 张旭缓缓的说道：“嘉靖年，咱们大明禁海，但是，这海上的贸易可一直没断过，咱们不做，自然有被人做，于是，出了一个大海贼汪直，在厮盛极一世，当然，最后中了胡宗宪胡大人的计策，被咱们大明给剿了，但是，在他纵横四海的时候，便是以这平户藩为根基！” “听起来，这掌控这里的松浦家，似乎不是什么软角色！？” 沈运点点头，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为祸大明的倭患，这松浦家可是要负主要责任了，这个家族，怕是穷凶极恶的那一种。 “若是一个软蛋角色，能占住这风水宝地？”张旭摇摇头：“这里是倭国的第一大港，不仅仅是咱们大明人，也有佛郎机人，安南人，暹罗人，吕宋人，各国来此贸易的人，可不是少数，不过，总算他们多少算是知道一点经营之道，这里才维持了下来，若是以嘉靖年间他们松浦家的德行，只怕这里早就是鬼港一个了！” “还有其他的大明船只？”沈运眨眨眼，明知故问道：“我以为张家已经垄断了大明到这里的航线了呢，没想到也有张家搞不定的对手？” “手太短，伸不过去，而且，人家也不是没有人的！”张旭淡淡的说道：“不过是福建那边，有些零散的商船，不成气候，而且，这些人也知道分寸，若是因为买卖，断了我们的生路，那我张家也是决计不会和他们善罢甘休的！” 第四百一十章 作何打算 冒昧访客 第四百一十章 作何打算 冒昧访客 和大明的港口的规矩差不多，船只进港后，有官员你和士兵过来看货收钱，有意思的是，这里的港口收钱并不是按照货物的多少收，而是按照船只的大小收，这么算起来，沈运的这两艘船，可是有些吃亏了。 等到收钱的官员和士兵离开之后，张勋和沈运下船了，码头上有不少商人，似乎是想直接和船队的首领对话，大概是想购买货物之类，张旭一律不理这些人，直接带着沈运，朝着平户城而去。 “真正的大商家，都是市町里，这些到码头上来求购货物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家伙，搭理他们，是浪费精神！” 沈运对此，深以为然，只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里的商家，他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张家在这里经营日久，想来应该是和很多商家有来往。 “大哥，您来了，上次三哥说差不多这个月船队会来，接了不少单子，这天天催着呢！” 在平户城的市町里，张旭带着沈运，熟门熟路的走到一家商铺前，正在铺子里忙碌的掌柜，眼睛一亮，从里面迎接了出来。 沈运打量着这家铺子，大概是这条街上铺面最大的一家了，偌大的“张”字旗，直接插在屋檐下，门口还有两个石狮子，看起来甚是气派。 “这里是唐人町，只要是经营咱们的大明货物，除了我们张家，还有十来家零散小商，也有倭人开的铺子，不过，若是在我张家寻不到的货物，在这些铺子里，只怕也是难以寻到了，还是那句话，他们不成气候！” “这是我的一个远方兄弟！”张旭丝毫不掩饰对方的身份：“在大明犯了点事情，到这里躲了十几年了，如今也娶了倭人老婆，生了儿子，倒是也算是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春波啊，这是沈公子，你应该听说过，你若是想回大明的话，可要伺候好沈公子，你那点破事，在沈公子这里，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见过沈公子！”那叫张春波的掌柜，笑得慈眉善目，沈运笑着对对方点点头，能早这倭人之地还能风生水起的，肯定不会像他表面上这么人畜无害。 “以后沈公子就是咱们自己人了，你在唐人町寻一处地方，沈公子也会安排人在这里弄个铺面，日后互相照应！” “那得是沈公子照应我了！”那沈春波嘿嘿笑道。 “好说，好说！” 两人身后的人和这沈春波去交接，带来了多少货物，准备以什么价格出售，这些东西，有自己的商铺，自然好办的多，沈运第一次交易，自然是要依托张家的渠道，不过，下次若是再来，自然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这等小事，自然不用两位首领劳神，在店铺后面，俩人酒菜茶水，边享用边等待就是了。 “若是我张家这次没有的货物而沈公子有的话，春波为为你找来商家，沈公子自行定价和对方商议即可，若是我们两家都有的货物，就同意价格一起销售如何？” “这样最好了！”沈运点点头。 到目前为止，他都没看出来，张家有身边必要非得要和自己合作，这长崎的局面，张家已经打开了，而自己和张家的过节，也揭过了啊，他没有理由因为忌惮自己非得给自己塞钱不可啊。 “晚上就在这里歇息吧，等到货物统计好，买主会交钱卸货，若是急着走，货物直接卸到这边库房也行，不过沈公子第一次到长崎来，总得逗留些日子，这平户虽然没啥好看的，但是，总归是异国风光，偶尔也有几个地方，别有一番风味！” “我还是会船上歇息的好！” 沈运断然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交易的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做，若是这些事情，咱们都亲力亲为，那不累死人了！” 酒足饭饱之后，张旭没有挽留，沈运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在这陌生的地方，他还是决定自己的船上更有安全感一点，更别说张家到现在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点都还没看出来，真要在这里被人阴了的话，那他可就死不瞑目了。 “东家！” 回到船上，乔伊斯和莱娅，兴致勃勃的给他禀报：“这里有维克多商会的人，刚刚看到咱们的船只进港，他们过来拜访，得知这是大明的商船，他们的脸色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船不是他们卖给咱们的么，他们会不知道？”沈运笑了起来，想到科伦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的座船是一艘“被退役”的葡萄牙战船，他有七成把握，确定这是科伦的个人行为。 “很显然，他不知道！”乔伊斯很是无奈的摊摊手：“然后，维克多商会的人，居然给我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他们想要雇佣咱们的船？” “啥？”沈运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他们要雇佣咱们的船，干甚？他们自己没船吗？” “他们有船，但是，没有战船！”乔伊斯脸色古怪的说道：“好像他们看上咱们的船的战力，想要威慑某些人和某个势力！” “什么乱七八糟！”沈运忍不住笑了，没好气的说道：“让他们哪里来回哪里去，一群商人，扯我做大旗吓唬人？” “我也是这么说的！”莱娅气鼓鼓的，两兄妹当中，她才是那个说话比较算数的一个，但是维克多商会的人，直接无视了她，让她比较生气。 “哪怕是对方开出了非常好的价码，但是，我知道东家你从不不在乎这点钱，但是，对方还不死心，说晚上会来拜访你，拒绝都拒绝不了！” “等等吧！”沈运懒洋洋的说道：“他们爱来拜访就拜访，你们不是船长吗，若是他不带礼物上门，你们都不要搭理他，哪里这么好的事情！” “东家的意思，我们可以收他的礼物了？”莱娅眼睛一亮。 “当然，在海上这么辛苦，收点礼物算什么，反正答应不答应对方的事情，还得我说了算你，放心收吧！” 沈运哈哈一笑：“我有些困了，先回舱休息会儿，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贵族内乱 剑指大友 第四百一十一章 贵族内乱 剑指大友 晚饭的时候，那个维克多商会的家伙，如约来访，沈运不知道到底莱娅兄妹得了他什么好处，不过，能将对方带到自己面前，想来这两兄妹是有所收获的。 “你不知道在别人用餐的时候，打搅别人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沈运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这个家伙，这家伙身材高大，有些令他不舒服。 在这个时代，白种人在体型上和大明人相比，并没有多大的优势，至少，在沈运见到的白种人中，比大明人普遍高大很多的，真没见过几个。 “正是用餐时间，所以，我冒昧的邀请沈公子一起共进晚餐，这这个地方，还是有些特色的饮食，值得沈公子品尝的！” 虽然身形高大，相貌也不是很和善的白人杰瑞，对着面前的这个大明贵公子有几分谦卑的说道，至于对方傲慢的神情，直接就被他无视了，能够拥有两艘制式战船的大明人，有资格在他面前傲慢一些。 “说事情吧，我和你不是很熟，所以，共进晚餐就算了！” 沈运摇摇头，直接回绝了对方。 “其实，我是想和沈公子合作，在这么狠狠的赚上一笔钱的！”杰瑞笑着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杰瑞，维克多商会注册佣兵，您可以认为我们是一支合法守信的佣兵团，能够被维克多商会这信誉卓著的商会长期雇佣，想来可以证明我们是很可靠的！” “嗯嗯，你继续！”沈运不动神色的点点头，原来是一帮佣兵而已。 “你看，沈公子，你有两艘战船，而且，乔伊斯船长也说了，船上武器齐全，而我的佣兵团，有着勇敢的战士近两百人，如果我们两家合作，不管是从陆地上还是海面上，都可以打一场小小的战争了！” 杰瑞看看沈运的脸色：“什么生意能比战争得到的战利品更丰厚呢？” “听起来不错，但是，敌人在哪里呢？”沈运点点头：“没有敌人，就没有战利品，那么，我为什么不好好的做我的贸易，而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参加战争！” “不，不，你误会了！”杰瑞连连摇头：“一点风险都没有，两艘葡萄牙的制式战船，足够在海上保持着足够的优势了，敌人甚至没有战船，而战斗的事情，则是交给我们，沈公子的战船负责封锁对方的港口，并打击一切敢向你发动攻击的人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你雇佣我？”沈运看了看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不不，绝对不是！”杰瑞摇摇头：“雇佣我们的，令有其人，我是见到沈公子的战船，能运送我的人马，并且支援我，才想着和沈公子合作！” “先说说是谁雇佣我们的，然后，再说说价钱合适不合适，如果不太耽误时间的话，我也不介意的我的船员们赚上点外快，但是，太耽误时间就算了！” 沈运可有可无的说道，眼睛看着对方，如果对方张嘴就是胡说八道，他就不打算听他这里扯淡了，和对方说了这么一阵子话，也算是给他面子，对的起他给莱娅和乔伊斯的好处了。 “是这扶桑国的一个贵族，他们的家族内斗，而支持他的某位大人，显然愿意为此做出到一定的支持！” 杰瑞小心的组织着词句：“对方有一个小港口，那是我们的目标，从陆地上进攻，很容易被发现踪迹，若是搭乘船只抵达港口，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在战船的支援下，我想这一仗应该很轻松！” “你看，我们都不是扶桑人，对他们的争权夺利，我们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若是能从他们的争权夺利中获得大量财富，我想，没人会拒绝吧！” “我在倭国做生意，我可不想得罪了他们的贵族，导致我的生意受损失！”沈运心里一点，佯装有些犹豫的说道：“不会是松浦家吧！” “绝对不是！”杰瑞断然否定：“长崎港口遭受攻击，等于和整个扶桑国宣战，我怎么可能做这样傻的事情，而且，沈公子，扶桑国的海军，和长崎港的防守，哪怕沈公子的战船武装再强大，也是攻打不下来的！” “那到底是那一家贵族，首先，我得知道是不是我的生意伙伴，若是的话，我贸然行动，那就因小失大了！”沈运有些不耐烦了，“你说话这么吞吞吐吐，可不像是要诚心和我合作的样子，我觉得你是想利用我，是不是因为看我是大明人，而我的船长们和你又是同一个肤色，你觉得可以欺骗我！？” “不知道沈公子知道不知道扶桑国大友家？”杰瑞犹豫了一下，“原本大友家也是这九州岛上一个著名的大家族，不过现在因为继承权的事情，陷入了内乱，我们要参与的，就是大友家的这场权利之争！” 沈运沉默一下，微微闭上了眼睛：“这事情，我得考虑一下，你的这个提议，有时间限制吗？” “最好是尽快给我答复，如果沈公子愿意和做的话，我们再讨论一下合作的细节和报酬，若是沈公子不愿意，我也只好另外找合作的伙伴了！” 杰瑞叹了口气，他也知道，现在就让对方点头，似乎是不大现实的问题，实际上，他整个佣兵团都在长崎了，但是，如何抵达目的地却是一个问题，如果这沈公子不愿意合作，那他也只有雇佣一艘商船前往了，尽管，那样会让这一次行动的风险大上很多。 杰瑞告辞而去，沈运看看舱室里的莱娅和乔伊斯，乔伊斯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是，莱娅脸上却是一脸凝重。 “听明白了？”沈运对着莱娅说道。 “听明白了！”莱娅沉声说道：“他们的目标是秋叶渡，佣兵袭击港口，我们的战船封锁港口，若是有船只，例如百合花号，也是我们攻击的对象！” 她恶狠狠的说道：“这群眼里只有钱的佣兵，我还以为真是什么好买卖呢，居然打主意打到我的百合花号上了！” “你错了！”沈运摇摇头，纠正了她一下：“是打主意打到咱们的秋叶渡上，打到咱的航线上 了，没了秋叶渡，就没了我们从十八里铺到秋叶渡的航线，你的船队，你的百合花号，一两银子都赚不到了！” 他嘿嘿笑了一笑：“说起来，这事情我们得感谢这位杰瑞先生，若不是他，只怕我们带现在还蒙在鼓里，到时候秋叶渡出事了，咱们想援手都援手不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驱虎吞狼 李代桃僵 第四百一十二章 驱虎吞狼 李代桃僵 与此同时，平户城内，唐人町里，张家的店铺。 张旭和张春波正在面对面的说着话，此刻没有外人在，俩个人的说话，也是十分的随意。 “大哥，这个沈运，就是害的咱们家将出云和入云两艘船都赔出去的那个沈运么？” “没错，就是他！”张旭脸色如常，一点都感觉到难堪：“此刻家族决意和对方合作，也是无奈之举，佛郎机人一步一步的逼迫我们，我们张家若是再没有反应，那么以后这倭国的买卖就没法做了，而佛郎机人势大，靠着我们张家，那是抵御不了的，此刻拉这沈运入伙，也是看重了他身后的势力！” “那这一趟的买卖，还是和前几次那样处置？” “没错，直接将订单给沈运，让他们照着订单发货就是了，至于能不能收到钱，那是他们的事情，这帮倭人不是觉得自己背后靠着佛郎机人，自己就变得了不起了……” “那咱们的货也一样？”张春波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次来的货不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若是和前几次一样，货拿出去，款子结不回来……” “一样！”张旭冷冷一笑：“这点银子，咱们耽误得起，不过，沈运耽误得起吗？这一次，我压根就不是为了赚钱来的，而是将这个难题丢给沈运，若是他接不下，那么，他买卖做不下去，他身后的人饶不了他，若是他接的下，以后咱们张家的买卖，也就一帆风顺了！” 他嘿嘿的笑了几声：“佛郎机人和沈运，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是哪一个厉害！” 张春波和张旭对望一眼，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大哥，这一招，应该叫做坐山观虎斗吧！” “不，这叫驱虎吞狼，坐收渔利，不管他们那一家赢，咱们都不亏，佛郎机人赢了，沈运和咱们的仇，也就报了，若是沈运赢了，咱们张家的买卖也赢了，我们可进可退，都是赢家！” …… “东家，我们应该立刻通知秋叶渡那边，通知桂姬小姐，让他们做好防备，秋叶渡那里，驻扎着有足够的士兵，刚刚那个杰瑞说他们的一个佣兵团，那人数一定不会太多，若是有了防备，他们就偷袭不了！” 乔伊斯此刻在莱娅的解释下，也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也是一脸的愤怒，他流落在东方，四处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亲妹妹，而亲妹妹又置办下了一份家当，他以后的幸福可就全靠着自己的妹妹的生意了，现在有人居然异想天开，想坏了自己妹妹的买卖，那岂不是就是坏他乔伊斯的后半生的幸福，这口气如何让人忍的下去。 “通知是要通知秋叶渡那边的，但是，更是要提防对方和咱们合作不成，找别人合作，据我知道，维克多商会的船只，大多数是武装商船，这样的船只来上三四艘，也不是百合花号这样连一门火炮都没有的船只可以抵挡的，他们若是发现港口里的人，有了提防，而放弃了攻击的打算，继而封锁港口，我想，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们！” 他狠狠的一拍自己的手掌：“要解决这个问题，得从根本上解决，直接让这支佣兵团去不了秋叶渡才行！” “他们可不会听我的命令！”沈运淡淡的说道：“而且，他还要求我尽快答复他们，这就是说，他们的攻击很快就要开始，没有我们慢慢筹谋计划的时间了！” 沈运的脑子急速的转动起来，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对方的行动迫在眉睫，他仅仅是预先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不管他做什么决定，除了预防以外，他根本阻止不了对方的行动。 似乎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快速清空船上的货物，然后赶到秋叶渡，提醒桂姬加强防备，然后和他们一起，海上港口联手，应付即将到来的威胁。 问题是，就算来得及赶到，两艘战船并不是无敌的，秋叶渡也会面临着巨大损失，就如同乔伊斯说的那样，这些应对都不是最好的，最好的办法，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让这次攻击不能成型。 “东家，这两艘船，还没有去过十八里村吧！”莱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犹豫的说道。 “嗯，的确如此，你想说什么？”沈运一愣。 “我想，若是咱们的这两艘船出现在十八里村的话，会不会被港口里守卫的士兵，当作是入侵之敌？” “你想让我带着他们去攻击自己的港口？”沈运眼睛瞪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莱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东家手下的兵马，可以抵挡这些佣兵，那这就不是什么问题！”莱娅都沈运说破打算，索性胆子大了起来：“若是他们攻击十八里村，那么，咱们这两艘船就是他们唯一的退路，也就说，他们一旦开始攻击，他们除了胜利，无路可走！” “而十八里村是东家苦心经营的港口，除了有吴百户这样的正规官兵驻扎以外，附近还有另外一支上千人马的大明军队策应，而东家最近更是在十八里村建了庄子，数百个黑人士兵正在训练当中，若是以这样的力量，也抵挡不住这支佣兵的话，那我可以肯定，秋叶渡的军队，也抵挡不住他们！” 她侃侃而谈：“再说了，十八里村是大明，东家你的人可以源源不断的召唤援兵，佣兵的人会越打越少，但是，东家的人马，却是越大越多，东家你不妨考虑一下，我觉得这个办法，倒是可以值得试一试！” 沈运仔细的思考起莱娅的话来，不得不说，虽然她的脑洞开的比较大，但是，这似乎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自己无疑是设了一个巨大的局，一旦这些佣兵入了这个局，上了这个岸，那么，他们基本上是不可能或者离开了，至少没他的允许，这些人不管是生是死，都会留在大明。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巨大的问题，从长崎到秋叶渡，最多也就两天的路程，而到十八里村，最少也要七八天，如何能完美的解释这个时间的差异，见决定这个局，是否能够成功的关键。 乔伊斯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分开这么久，再度重逢之后，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妹妹，不再是那个处处都要人照顾的娇弱女孩了，或许，在某些方面，这个已经成长起来的女孩儿，已经有能力照顾她的哥哥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诟病难言 南蛮使者 第四百一十三章 诟病难言 南蛮使者 第二天的时候，有人拿着张家的铺子的订单，来沈运这边提货。 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没见到银子，沈运当然不会让这些商户将自己的货提走，哪怕这些说破天，张家的船队也按照这些订单在发货，但是沈运就是一句话，不见银子不发货。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沈运有些恼火，以至于他连船都没有下，直接让给人去请张旭过来，他需要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他怎么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呢？ “这个倒是不赖他们，张家这几年的走货，都是这样的，一些小额的货物，小商户来拿直接就现银交易了，但是，一些大的数额的货物，靠这些小商户可走不掉，咱们的货物可是要买到倭国全国去的，不仅仅就是卖这九州岛，所以，在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之后，允许他们先拿货物，等到卖出货物之后再结算！” “如果商户出了事情，我的货款找谁去拿？”沈运才不买对方的账目，你张家在这里经营日久，自然有门路去讨要货款，但是他就麻烦多了，与其日后去讨要货款，还不如现在就现货交易，而且，日后讨要货款也得多一些开支，这是吃饱了撑的，非得多出这么一趟事情了。 “那就自认倒霉了！”张旭苦笑着说道：“做生意吗，这些风险还是可以冒一下的，再说了，如今大商家，多少靠着口碑和诚信，若不是天灾人祸，倒是没人会赖掉货款！” “那是你张家做生意的方式，不是我沈运做生意的方式！”沈运摇摇头：“我大明商人做生意以诚信闻名天下，但是其中奸商依然不计其数，我没理由也不会相信他们，所以，不好意思，张当家的，咱们还是按照以前约定，自行处理自己的货物，至于价格，你放心，我会按照咱们约定的价格出手，不会打乱行情的！” “这些商户，身后不是有倭国的贵族，就是有佛郎机人撑腰！”张旭沉吟了一下：“若是拒绝了他们会给我们带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那他们可以不要我们大明的货物嘛！”沈运根本不吃这一套：“想做买卖，就得规规矩矩的做买卖，若是耍横，哼，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不玩了，我这人心眼小，睚眦必报，若是有人让不痛快了，我一定会让他们不痛快的！” “沈公子说的不痛快，是什么意思？”张旭沉声问道。 “既然不玩了，大家都不要玩了，倭国休想再见到我大明的一船货物，你放心，若是真让我这买卖做不了，就算有人敢冒险出海来到倭国，我也绝对有信心，让他回不到大明，以后倭人想要我大明的货物，那就去别的国家买去吧！” “沈公子好气魄！” 张旭喝了一声彩，“既然这样，我张家就陪沈公子做这一趟，这样的买卖的诟病，我早就想说，奈何人微言轻，别人不以为然，而我张家也说不出沈公子这样一番霸气凛然的话来，我这就命令船队，不见银子，一件货物都不要发卖出去！若是那些家伙不守规矩，大不张家和沈公子一样，这样的买卖，咱们不做了！” “去吧，告诉那些人，想要咱们的东西，拿金子和银子来，其他的废话，面谈！！” 沈运挥挥手，毫不客气的说道，他现在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为什么张家非得拉自己入伙上船，和他们做这个买卖了，敢情张家在这倭国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不过想象，当初他们赔自己的两艘千料大船的时候的情形，似乎也可以理解了，哪里有正常规矩的商户，养着那么多大海贼无赖之流的。 船下的喧闹，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张家那边的情况，沈运不清楚，但是，以他身下的座船的武力，那么多黑洞洞的炮口，想来不会有人强行上船闹事的。 下午的时候，还真有人强行上船了，乔伊斯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然船员们将家伙亮了出来，气氛一度非常的紧张，最后，在沈运的允许下，两个人才勉强的上船了，而其他的人则是被留在了船下。 来的人是松浦家的人，据介绍说，是平户守手下的一个官员，沈运也分不清倭国的官职是如何，只是看着对方带着一大群的武士，想来此人身份应不是很低而已。 “田川秀，松浦家家臣！”来人自我介绍，叽里咕噜一大串的官职名字之后，沈运听明白的也就这两个词儿。 “有南蛮人使者向平户守大人告知，你们的船和船员，都疑似是南蛮军队叛逃的，鉴于我松浦家和南蛮使者的友好关系，平户守大人希望你们能对南蛮人做出一个解释，长崎是如此美丽的地方，我们不希望看见一些不大愉快的事情发生！” “你的意思，让我向佛郎机人解释我的船和我的人来历？”沈运指着鼻子的问道：“你确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的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平户守的意思，或者是，松浦家的意思？” “平户守大人的意思，就是松浦家的意思！”这个叫做田川的倭国官员，看起来比沈运还傲慢：“如果你不想成为长崎不受欢迎的客人的话，最好还是服从一下平户守大人的命令！”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沈运不惯着他们：“若是不欢迎我，我可以离开，而且，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我离开之后，长崎港将不会再有一艘大明的商船出现，你照着我这话，禀报你们平户守大人吧，还有，那个在平户守大人面前歪嘴的南蛮人使者，若是想知道我的船和船员的来历，让他自己来问！” 倭人带着他的随从，和沈运的回话，下船去了，沈运想了想，命令莱娅和乔伊斯起锚，离开港口，如果这事情，连倭人的官府都参与的话，他还傻乎乎的呆在港口里，那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了，只有离开港口到海上，他才暂时是安全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不平则鸣 共同进退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不平则鸣 共同进退 沈运的两艘大船一动，张家的船只，也动了起来，张旭现在是唯沈运马首是瞻，他可是时刻都关注着沈运这边的动静，见到倭国官员被沈运强行拦住不让上船，他就知道，这事情背后的那些人开始用力了，此刻沈运动作，他若是不跟上，只怕倒霉的就是他了。 前后六艘船一起出港，动静有些大了，而在港口里，还有两艘大明商船，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他们已经知道这奇怪的船队是张家的船队了，他们趋吉避凶的本事，不比别人差，见到这船队连货都没卸下，就匆匆出港，也是二话不说，先跟上了再说。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到了海上在慢慢问，大明人对倭人只都是抱着不信任的态度，这个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 两艘松浦家的战船，懒洋洋的游弋在港口的出口处，见到船队出来，他们大概是没有接到命令，一点动作都没有，船队一直出了长崎港，才在长崎港口外面的海面上缓缓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张家的人和那两艘跟过来的商船，才派人请求登上沈运的座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倭人的平户守，着我去向佛郎机人解释我的船和人的来历！”沈运淡淡的说道：“欺人太甚，我大明人纵横四海，什么时候需要向人解释了！” “倭人和佛郎机人根本就是蛇鼠一窝！”那两艘商船的船主大声叫了起来：“他们盘剥我们大明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沈船主你做的对，你若是真去了城里，他们话一定会想尽办法找你的茬子，最后没准扣下你的船和货，让你血本无归！” “他们胆敢这么做？”沈运一直以为海外贸易，是很拉风很赚钱的买卖，但是没想到这些做海贸的，还要受到这样的欺压。 “倒是也未必会，但是，肯定会低价买下货物充作罚金，这倒是有可能的！”张旭苦笑道：“我张家被罚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样的屈辱，难道你们就这么忍了？”沈运愤然道。 “不忍又如何，只要咱们想赚钱，就得忍下这些事情，也不是谁都可以像沈公子一样霸气凛然的说，可以不让一艘大明商船来长崎的！” 张旭摇摇头：“情非得已，情非得已啊！” “你岸上还有人吧，看看他们还有消息来没有！”沈运哼了一声：“咱们等上一天，若是没有消息，那就是这事情没得改了，以后这长崎没法来了！” “也就是现在他们猖狂！”另外的一个大明商船的船主，愤愤不平的说道：“这要放在永乐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事情，区区一个倭国，屁大点港口，敢对大明不敬，早就想捻蚂蚁一样碾死他们了，还容得着他们人五人六！” “咱们船上都有货呢？”张旭低低的提醒道沈运。 “这个不用担心，不会让你带着货物回大明的！”沈运歪着他看着他：“不是说了共进退的么，难道你现在又后悔了？” “一切是沈公子的三江商行马首是瞻！”张旭脸色一凛：“哪怕让我现在将货全部卸在海里，我张家也不皱皱眉头！” “如此甚好！”沈运点点头，对着另外的两个大明船主：“倭人大概是针对我和张当家的，你们两位若是有别的地方去，不妨先去别的地方，但是，长崎这边，若是事情每个眉目还是不要冒险了！” “沈公子哪里话！”两个商人也十分的坦然：“我们做这里的买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希望有这么一个人出来帮咱们说句公道话，此刻连张当家的都愿意和沈公子共进退，我们若是此刻离开，那以后还有脸来么？” “如此，甚好！” 沈运点点头，表示嘉许。 “东家，东家，倭人的战船朝着咱们这边过来！” 外面突然传来乔伊斯的喊叫声，舱室里的众人，齐齐一惊，朝着沈运看了过去。 “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船上去，在我们侧翼，保持距离！”沈运走了出去，对着张旭和两连个船主说道，几人齐齐点头，匆匆离开了这艘船。 海面上，刚刚一直在懒洋洋的游弋的两艘倭国战船，应该是接到了什么命令，有些畏畏缩缩的朝着沈运这边靠了过来。 沈运此刻的船上，所有的炮仓都已经打开了，黑洞洞的炮口对着港口，气势有些吓人，这两艘倭人战船的畏缩，也是可以理解的，长崎港一直都不是一个以武力著称的港口，唯一的几门火炮岸防在岸上，那是为了防止海盗进港劫掠的。 至于曾经强大的松浦家的水师，早就成了过眼云烟，他们的船上或许不乏悍勇的士兵，但是，在浑身都的炮口的佛郎机战船面前，他们的悍勇，毫无意义。 这两艘倭人战船，明显是知道这一点。 等到这两艘倭人战船，逼近到沈运的火炮的射程之内的时候，沈运下令了。 两声巨大的炮声响了起来，在距离倭人战船几十米的地方，炮弹落了下来，溅起了数丈高的水柱。 这两炮警告的意味非常的明显，那就是让对方不要再靠近了，而倭人战船，非常准确无误的解读了这个讯号，两艘战船一左一右，远远的画了一道弧线，掉头就朝着港口而去。 “这样的战船，倭人有多少？” 沈运发问道，等到问出口，他才反应过来，张旭等人已经下船回到他们自己船上去了，而自己船上的人，貌似没有个人知道这个答案。 “我觉得，咱们好像有进攻这个港口的能力！”乔伊斯可是立志成为战船指挥官的人，进港口之后，他关注的东西可和其他人关注的东西不一样，他净观察港口的防务，对方战船是数量类型这些东西了。 “别胡说八道！”沈运觉得这家伙有些飘了，若是靠着两艘炮船就能打下长崎港口，那葡萄牙人早就这么干了，还轮得到他吗？ “打下容易，但是先要占领就不容易了！”乔伊斯嘀咕道：“倭国可是大国，又不是吕宋那些弹丸之地，咱们没想着去占领这里，反正就是破坏嘛，若是他们真有敌意，咱们为什么不能破坏！” 第四百一十五章 驱逐明人 冤家同行 第四百一十五章 驱逐明人 冤家同行 杰瑞目瞪口呆的看着海面上，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炮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才从屋子里跑出来，眼前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询问身边的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知道这两艘帆船突然之间就出港了，而这六七艘大明商船也跟着出港去了，接下来，就是倭人的战船靠近，对方开炮吓阻住对方。 “还真是一帮胆大妄为的家伙！”杰瑞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啧啧感叹道，这一言不合就敢直接和港口里的守军开战，那个大明的年轻人，这的小火爆脾气，不去当佣兵还真是浪费人才了。 码头上有些混乱，有些人朝城里跑去，有些人从城里跑出来，不知道多长时间，长崎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了，此刻的混乱倒是有情可原。 他带着自己的人，急急忙忙的赶回城里，码头上现在显然不是一个什么安全坐在，还是回到他租住的客栈比较安全一点。 走进平户城里，就看见大量的士兵，在武士们的带领下冲着唐人町那边而去，他随口打听了一下，原来这些士兵是去抄没大明人的商铺，在大明人对长崎守军开炮的那一刻起，大概和这些大明人就被这个城市的主人视作了威胁，而在城里抓捕留下的大明人，抄没他们的店铺，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可惜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感叹道，他并不是为这些即将被抓起来的大明人感到可惜，更不是为他们损失的财货可惜，而是他刚刚才发现，那个沈公子，居然这么有种，而这么有种的家伙，若是和自己合作，对方有船，自己有人，多好的发财之路就这么错过了。 片刻之后，一个个的大明人，被倭国士兵们押着，从唐人町那边返回来，杰瑞眼尖，突然在人群之中，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约翰，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和弗朗西斯神父已经离开了平户呢！” 他对着人群之后喊道，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年，正在那里慢慢的走着，在他的身后，几个士兵小心翼翼的在陪着他。 “啊，是杰瑞先生！”少年抬起头，高兴的对着他挥挥手，对着身后的几个士兵说了句什么，就朝着杰瑞这边跑了过来。 “城主大人要抄没这些奸商的商铺，神父叫我跟着这些士兵过来看一看，有些亵渎神灵的东西，就不该出现在这世间，更不应该出现在城主大人面前，必须就地毁掉！” “哦，那你的事情做完了么？”杰瑞笑着点点头，少年无足轻重，但是少年侍奉的弗朗西斯神父，可是他的大金主，这一趟的买卖，可就要指着对方了，他当然爱屋及乌，对少年十分的客气。 “忙完了！”少年点点头：“杰瑞先生，你的佣兵团里，有着太多迷失的羔羊了，你难道没有考虑过，将上帝的荣光洒满你的佣兵团吗？” 杰瑞一听这话，脑袋就有点疼，这个少年约翰，一脑袋的传教念头，问题是，自己这次来，是来帮神父打仗的，可不是为了征服异教徒的。 “这事情咱们回头再说！”他摇摇头：“弗朗西斯神父现在也在城里吗？” “是啊！”少年点点头。 “我想要去见见神父，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 “我带你去啊！”约翰笑着回答道：“神父就在城主府里，正在和城主大人说话呢，杰瑞先生不是外人，神父一定很高兴见到你！” 跟着这个少年，杰瑞朝着城主府里而去，弗朗西斯神父很早就来到了东方，并且和东方的这些贵族有着深厚的交情，这个他是知道的，但是，这个时候弗朗西斯神父在平户城，这城里和码头上，就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杰瑞有些怀疑，这事情不会是弗朗西斯神父搞出来的。 想想神父雇佣自己的，也是维克多商会牵的线，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松浦城主坚毅果敢，我相信，平户城一定会在城主的统治下，更加繁荣……” 还没走进城主大厅，杰瑞就听到打听里传来这样的声音，约翰歉意的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在门口等候，然后走了进去。 说话声戛然而止，然后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没一会儿，弗朗西斯神父走了出来，笑着对他点点头：“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杰瑞终究还是没有见到那位城主，而是跟着弗朗西斯走到了城主府的的一处住处，见到弗朗西斯神父在这里也有住处，显然这是作为贵宾才有的待遇，他越发觉得这事情不简单起来。 两人进了房间，挥手让闲杂人等退下，弗朗西斯神父擦缓缓的开口：“杰瑞先生，我已经付给了你们定金，你现在应该是在你许诺的时间内，完成的我的委托，而不是来找我！” 他四十来岁的样子，脸上一直都保持着一股和气的神情，看起来人畜无害，倒是适合所有人眼中传教士的形象，只是杰瑞知道，雇佣一个佣兵团去参与战争的人，可绝对不是什么和气的角色。 “我原本雇佣了大明人的武装商船，准备开始行动！”杰瑞很是无奈的说道：“两艘武装商船，是制式的盖伦船，和远东舰队的战船颇有相似之处，若是有这样的战船合作，我想，这一次的行动，我们会顺利的多！” “我不想知道细节，我只需要结果！”弗朗西斯扫了他一眼：“你接受了我的委托，如何去做，那是你的事情，你不用给我解释！” “但是，我雇佣的大明人的船，今天突然离开港口，然后城里又开始大肆抓捕大明人，查封他们的店铺，大明人吓的离开了港口，这事情就和神父你有关系了！” “你想说什么？”弗朗西斯神父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 “我想说的是，要么神父您给我找到可以运输我整个佣兵团的船只，要么，你要如何的驱逐竞争对手，等我把你的委托完成之后再说，不要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 “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是在指责我，平户城这些针对大明人的事情，都是我搞出来的么？” 弗朗西斯神父不悦的看了看他：“杰瑞先生，你要弄明白，这些事情，和我没关系，和你也没关系，你一个个集中精力，去完成你的委托，而不是特意来指责我，给你制造了麻烦，这种无稽之谈，我不想以后再听到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自由佣兵 忠于金钱 第四百一十六章 自由佣兵 忠于金钱 确定自己从弗朗西斯神父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帮助之后，杰瑞离开了这个地方。 但是，弗朗西斯神父的态度，让他有八成的把握确定，这次这平户城的事情，是弗朗西斯神父和或者是他代表的势力做出来的，大明人一直是葡萄牙人在这个港口最有利的竞争对手，用这种手段将对手驱赶出去，正是那些葡萄牙商人常用的肮脏手段。 没错，在杰瑞的认知当中，这种手段就是肮脏见不得光的，他一直以自己是一个佣兵自豪，至少佣兵们是堂堂正正用自己的武器去获得自己所要的一切，而不是这些阴谋诡计。 回到住处，一直跟在他的副团长，即使不用他的解释，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团长，这几天我们在这里找了不少船只，商会的船只肯定是要避嫌，不会和我们一起行动的，而其他人的船只，一次性装得下我们佣兵团两百多人，还有一定武力的，聊聊可数，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大明船队，这神父又将他们逼走了，这委托我们还怎么完成！” 他有些抱怨：“难道我们走陆地上过去，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恐怕我们还没接近对方，对方大量的军队就已经将我们包围了，我们是佣兵，不是军队，这种送死的事情，我可不去！” “他说了这是我的事情，那么，我怎么做，也和他没关系了！”杰瑞摇摇头：“反正他说了，他只是要结果，其他的都不在乎，那么，咱们雇佣大明人的船，他也没办法反对！” “这样合适吗？商会那边，会不会对我们有看法，若是因为这个事情，以后接不到商会的委托了，我们可就亏大了！” 副团长有些担心的问道，维持这样一支佣兵团，花销可不少，维克多商会的委托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没了这笔收入，佣兵团立马就会陷入财政危机。 “完不成这个委托，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接到商会的委托吗？”杰瑞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别忘记了，弗朗西斯神父的这个委托，是从哪里转给我们的，而我们原本的商会护卫任务，也临时停止，甚至商会不惜抽调船只，将我们运到这长崎来，若是说商会没有高层和弗朗西斯神父勾结，打死我都不信！” 副团长默然，他也不是傻子，杰瑞将话说都如此明白的地步，他还猜不到这些，那他这个副团长就太名不副实了。 “团长你打算你怎么干！” “大明人不是还没有走吗，就在外面港口的海面上，显然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反正我们完不成委托也没路了，不如继续和大明人接触，哪怕这次的佣金和他们对分，这个委托也得完成！” 杰瑞恶狠狠的说道：“当初许诺的是半个月内夺取那个港口，交给弗朗西斯神父指定的人，现在剩下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就这么干吧！”副团长显然想得更多：“只要我们的人上了船，大明人难道还敢不听我们的吗？” …… 入夜，海面上一片漆黑。 自从开了两炮，倭人的战船仓皇掉头回到港口之后，长崎港的倭人，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好像就这么对这支船队，就这么放之任之了。 但是沈运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现在他的船队，好像一个堵门的人，堵住了长崎的大门，无论进出的船只，都被他隔绝了，只要敢出港或者进港的船只，船队都是两炮过去，整整一个白天，就是在这种反复循环中渡过的。 天色一黑了下来，沈运主动的率领船队，离开了长崎港口，将长崎的大门给让了出来。 晚上因为视线问题，变数实在太多，而真正有战力的，也就他这两艘战船，其他的六艘战船，能有多少战力，可以忽略不计，他可不想在晚上被人摸了营。 船队缓缓的离开长崎港口十多里，然后停了下来，沈运吩咐了船队加强戒备之后，回到舱室休息去了，但是，还没睡多大一会儿，他又被乔伊斯派人叫醒了。 “还是那个佣兵头子！”乔伊斯脸色古怪的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踪迹的，但是，既然他们能找得到，我想，长崎港里的那些战船，也就应该好找得到，东家，咱们是不是再离开这里远一点！” “带进来问一问！”沈运没有考虑，直接吩咐道。 “我的人一直在看着沈公子的船队，太阳下山的时候，沈公子的船队一起航，我立刻就雇佣了一艘船追了过来，沈公子的船队将长崎港堵了整整一天，这个时候，长崎港进进出出可是繁忙的很，我想，应该是没人注意到我一直是按照沈公子船队的航向走的！” 沈运没相信他的话，示意了一下，乔伊斯点点头走出去，片刻之后，船队缓缓的起航，沈运略略担忧的心，才安定下来。 “城里大明人的商铺都被查封，所有的大明人，都被城主府的人抓了起来！”杰瑞先给沈运卖了一个好：“我想沈公子大概很希望知道城里的情形，所以，我特意前来告诉沈公子！” “谢谢告知，不过，我更想知道长崎港的战船的情况！”沈运笑着点点头：“我想，杰瑞你一定也知道吧！” “这个还真不知道！”杰瑞连连摇头：“不过，长崎港算是一个半自由港口，他们的战船也好，港口防卫也好，绝对不算弱小……”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沈运叹了口气。 “对了，我好像上次听说，杰瑞先生是维克多商会的人，好像这一次，我们大明船队和长崎港冲突的话，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以维克多商会为首的佛郎机商人吧！” “是受雇于维克多商会的佣兵团！”杰瑞很是严肃的更正着沈运的说辞：“我们是自由佣兵团，维克多商会只是我们一个长期的雇主而已，如果沈公子愿意，你也可以雇佣我们，我们佣兵，忠诚的只是金钱，而不是任何人！” “是么？”沈运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对方深夜追来，肯定不是为了学雷锋的，看来，对方还是真的下了决定，想去秋叶渡干一票啊，沈运很是好奇，杰瑞的雇主，到底给了他多少报酬？ 第四百一十七章 最后通牒 苦逼佣兵 第四百一十七章 最后通牒 苦逼佣兵 “雇佣你们，你们敢替我攻打长崎港吗？” 沈运笑吟吟的看着对方，显然，这是对方不可能答应的要求，要知道此刻大部分佣兵团的人，都还在平户城里，而且，平户城的倭人，能让他们进来，自然也就不怕他们在城里作乱。 “这个，我们目前还有委托在身！”杰瑞勉强笑了一笑。 “还是放不下那个倭人贵族的港口吗？”沈运摇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夜你前来，不仅仅是为了向我通报城里的消息，更多的还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如果可能的话，沈公子也可以和我们佣兵团合作，先完成我们的委托，至于后面愿意不愿意雇佣我们佣兵团为沈公子做点别的事情，我们到时候可以商量嘛？” “关于酬金和战利品，我们都可以平分！”杰瑞果断的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而且，沈公子和长崎港这样闹僵了，我的人也出不去，耽误了我完成委托的时间，也等于是在耽误沈公子自己的事情！” “看你怎么做了！”沈运微微摇摇头：“我并不想为难你，但是，现在现在这个时候，我和长崎这边的事情更重要一些，你若是急着去完成你的委托，不妨可以在这件事情出点力气，早日结束这件事情，我们也可以早日合作！” “沈公子你这答应合作了！”杰瑞一听，立刻激动起来：“说吧，需要我杰瑞做什么，只要是我做得到的，我一定会尽力去做！” “算是答应了！”沈运也需要一个知道平户城消息的渠道，而眼前的杰瑞，明显是一个不错的对象，他点点头：“首先，你先替我带一封书信给平户城的掌控者，我需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这个容易！”杰瑞答应道，“举手之劳而已！” 天亮的时候，沈运的船队缓缓的再次光临长崎港，而在船队之中的杰瑞的座船，也从船队中脱离出来，径直朝着港口里开了过去，沈运在船头上，看着杰瑞的船只慢慢的停靠在码头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之中，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若是他自己的商行的货物，也要和张家以及其他大明商人一样，在这长崎港受到来自倭人和佛郎机人的欺负打压，他是绝对不干的。 这明明是卖方市场，怎么到了这里，情况就颠倒一个个儿来了呢，这是说那些倭人是短视还是愚蠢，他当然可以利用自己三江商行的影响力，甚至强制力，杜绝绝大部分的大明商船在出现在这里，海贸在大明，本来就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有人是不管，有人是管不了，但是，若是真有人想管也管得了，做海贸的大明人，一个都跑不掉。 有锦衣卫的出手，哪个商人的底细查不到，就算有侥幸的漏网之鱼，但是，你既然是做大明到倭国的买卖，你采买货物是要在大明采买吧，你货物的去向，总要经得起调查吧，如此以来，什么人做什么买卖，其实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但是，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沈运不到最后关头，当然不会这么做，杜绝大明商人来长期，等于他也就放弃了倭国的巨大市场，秋叶渡的那点进出的货物量，远远支撑不起整个三江商行的买卖。 所以，这事情的关键，是得要对方低头，认识到他们自己做的过份了才行，当然，若是有人在其中挑拨离间，接着倭人的手打压大明人，那大家也只好不客气的。 利益之争，从来都是血淋淋的，来不得半点虚假。 整个白天，依然和昨天一样，倭人的战船紧张的戒备着他的船队，但是，没有才有更加激进敌意的行动，而昨天还有不少船只试图出港，但是昨天夜里，这些想要出港的船只，早就走的一个干干净净，这个白天倒是安静的很。 至于想要进港的船只，那自然是毫不客气，沈运直接用火炮进行了驱逐，在杀气腾腾的这支船队面前，这些想要进港的船只，果断的改变了航向，朝着别的地方而去了。 下午的时候，杰瑞带着平户城城守府的回信来了，说是回信，其实就是一份最后通牒。 “限你等一日之内，马上离开长崎，以后永远不许再来，否则长崎将尔等以海盗论处！” “哈！”见到这份最后通牒，沈运气的笑了起来，他现在可以确定，这平户城的城主，长崎港的实际统治者，绝对是一个草包。 “行，如他所愿！”沈运点点头：“杰瑞，我决定接受这份通牒，离开长崎，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来，以后再说！” “那我们合作的事情呢？”杰瑞急了，你这么灰溜溜的就走了，你折腾什么啊。 “你确定真要合作？”沈运懒得和对方周旋了，他被这通牒弄的一点兴致都没有的，就好像他原本期待和对方进行一些谈判，互相亮亮实力，互相妥协一下，结果对方一点都不理会他的暗示，直接就掀了谈判桌。 “是的，我说了，我们佣兵的为财富而战的！”杰瑞点点头，“有钱赚，我为什么不赚！” “你的雇主，付给你多少报酬！？”沈运看着他，“当然，你可以不告诉我，不过，我估计咱们就没什么合作的机会了，而我也很肯定的告诉你，短期内，你和你的佣兵团，最好还是呆在长崎港安全一点，轻易不要出港，这是对你来回为我传递信息的奖励！” “五千两白银！” 杰瑞想了想，咬着牙回答道：“先预付了一千两白银给我，若是约定时间内完不成委托，我要赔付双倍的预付金给雇主！” “多少？”沈运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如果完成委托，我能得到五千两白银的报酬，若是完成不了，我要赔付两千两白银给雇主，这是很大的一笔钱！” 沈运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脸，刚刚被这通牒弄的心情郁闷的他，突然决定心情有些好了，这是一群苦孩子啊，五千两银子，就能让这群苦孩子为人打生打死，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自己差点还想设个套儿，将他们全部骗到大明去一网打尽呢，眼下看来，似乎不必这么做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为钱效力 图穷匕见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为钱效力 图穷匕见 “我和好奇，你的佣兵团有多少人？” 沈运开口问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若是十来八个人凑起来，也叫佣兵团，这五千两银子，的确不少了，但是，十来八个人的佣兵团，去秋叶渡作死么？ “如果连上营地里的人，有两百来人，不过，这一次我们出来是接受委托，现在在长崎的，也就一百多人，沈公子你的船，完全可以装的下的！” 杰瑞误会了沈运的意思，急忙回答道。 “那么，维克多商会长期雇佣你们，你们大概一个月有多少的进项呢？”沈运继续问道。 “沈公子你问这个干什么！”杰瑞终于反应过来，这沈公子问这话的意思，可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有些警惕的看着沈运：“我们佣兵团的名声相当不错，那是我们这些年一个一个的委托积累下来的，我可不想坏了我们的名声！” “我记得有人告诉，他们佣兵，只是忠于金钱，为了金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沈运慢悠悠的说道：“既然做了佣兵，当然应该知道，佣兵就是一把刀，一把枪，一个武器，至于这把武器要对付谁，当然是谁出的金钱最多的人做主了！” “五百两银子！”杰瑞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又将自己的报酬，悄悄的提高了几成，报出一个数目：“维克多商会给我们佣兵团每个月的固定报酬是五百两银子，若是期间我们佣兵团有其他的委托，必须通过他们的同意！” “也就是说，一年六千两银子，买断了你们佣兵团的雇佣权了！”沈运想了想，要是这样的话，攻打秋叶渡五千两白银的报酬，几乎等于佣兵团一年的收入了，难怪对方如此上心了。 “沈公子你是想这要雇佣我们吗？”杰瑞反应过来对方的想法了，立刻坐地起家，他知道，此刻沈运和长崎港口这边，闹得这么不愉快，的确是很需要自己的佣兵团这样的力量的。 “但是，我们放弃委托，不仅仅要赔付两千两白银给雇主，而且，如果未经维克多商会允许，我们接受了沈公子的雇佣，今后我们和维克多商会的合作就终止了，这意味着我们每年至少要损失六千两银子，而且，我们的营地在吕宋，接受沈公子的雇佣后，营地的搬迁也需要费用，这些都是要花很多的钱的事情，沈公子你想好了要支付什么代价了吗？” “一千两！”沈运笑着点点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根本别说杰瑞这个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就是用钱，砸也要将他砸晕了，而且，花钱能免掉秋叶渡的一场灾祸，还能收获一批打手，怎么算都不亏。 “一个月一千两白银，此外，你赔付给你的前雇主的两千两白银，我替你付了！” 杰瑞很是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平日里他哪里有从维克多商会固定能每月拿到五百两银子，充其量有一半算不错了，佣兵团里能打的就百来号人，其他的都是家属们，这里又不是萨克森，佣兵团的用武之地其实并不多，这也导致了他们赚钱相当的艰难。 “要是接受了沈公子雇佣，在吕宋的营地必然要搬迁，要不然，维克多商会也肯定要为难我们！”杰瑞期期艾艾的说道。 “一千五百两，按月支付！”沈运笑着点点头：“营地搬迁的事情我不管，我可以指定地方你们安置营地！” “那至少得雇佣我们一年以上！”果然是为金钱效力的佣兵，这个价钱一出来，杰瑞好不犹豫的答应了对方：“如果战斗，我希望我们能至少获得一半的战利品！” “成交！” 沈运点点头，“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召集你的人手了，我有足够的船只可以运载你的人手，至于长崎港，他们会为他们的决定后悔的！” 杰瑞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掉头就走。 没多长时间，两艘船带着满满的两船番人，靠近了沈运的船队，沈运没有让他们上自己的船，而是让他们登上了张家的船队，然后就在长崎港无数的目光的注视下，船队晃了晃，离开了长崎。 港口里发出一声欢呼声，所有人看来，这都是这些大明船只畏惧了港口的最后通牒，离开了这里，大明人或许气急败坏的放肆了一下，但是，在松浦家战争的威胁下，他们果断的还是选择的离开。 在城主府里，弗朗西斯听到了这个消息，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没有大明人的竞争，葡萄牙的商船，将会毫无悬念的占领这个巨大的市场，这原本就是应该属于葡萄牙人的地方，大明人，除了捣蛋，还能干点什么正经事情。 “你看，我说了，如果你强硬一点，大明人就会离开，他们只是一群外强中干的家伙，你松浦家有足够的武力可以让他们清醒！” 对着面前矮小的松浦野夫，弗朗西斯笑的十分的开心：“至于城主你担心没有大明商人，就再也没有大明的商品，这完全不是问题，我们葡萄牙人的商品，完全可以取代他们的位置，而且，大明人只是不在这里触犯城主你的威压了，在别的地方，他们的商品依然会在倾销，我们的商船，甚至可以直接去大明采买长崎需要的大明商品！” 他微笑着说道：“只是这中间，少了那群大明的吸血鬼而已！” “我相信弗朗西斯神父你会为长崎带来繁荣和安定！”松浦野夫是一个粗壮的矮子，脸色横肉一堆，在他的下属眼里，或许这是副凶狠的模样，但是，在弗朗西斯眼里，却是一副愚蠢之相。 “但是，我关心的是，我甘愿冒着被家主责罚的风险，将大明人赶出了长崎，弗朗西斯神父，你答应给我的帮助，什么时候会到来！” “如果松浦城主你愿意的话，葡萄牙远东舰队，随时可以进驻长崎，为城主保护长崎，当然，那个时候，或许我该改个称呼，不应该再称呼你为松浦城主，而应该称呼你为松浦家主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第四百一十九章 转道飞渡 久别重逢 第四百一十九章 转道飞渡 久别重逢 两艘其他大明商人的船只，在确定沈运的船队要离开长崎了，也离开了船队，朝着朝鲜而去，大明的货物，到哪里也不愁销售，换个地方，无非是赚多赚少的问题而已。 张家说过以沈运马首是瞻的，如今张家的买卖，在长崎算是彻底的黄了，沈运也没有让他们离开，只要和张家合作，秋叶渡的存在，迟早是瞒不过张家的，他倒是没打算一直对着张家瞒下去，只要大友清雄和估计一直掌握着秋叶渡，他就不担心张家会绕过三江商行直接和秋叶渡这边交易。 浩浩荡荡的船队，抵达秋叶渡的时候，正好十八里铺来的船队，正在秋叶渡下货，张旭一看到这小小的港口里，那两艘熟悉的千料大船，哪里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的。 船队引起了港口里的人的警觉，这样规模的船队抵达秋叶渡，给秋叶渡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就在他们刚刚展开防御的姿态的时候，船队远远的在港口外停了下来，一艘小船从船上放了下来，朝着港口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沈运和张旭等人，已经踏上了秋叶渡的土地，杰瑞在沈运身后东张西望，浑然不知道知道来了什么地方。 “这里是秋叶渡，你应该很熟悉这个名字！”沈运笑着对杰瑞说道：“说实话，若不是你接受我的雇佣，你猜猜我运着你佣兵团一百来号人到这里的时候，你会遭遇到什么情况？” 杰瑞惊出了一身冷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不知道沈公子是这个港口主人的朋友，我来和沈公子商议合作此事，我还真是找错人了！” “算你小子命好！”张旭弄明白了原委，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就你们这样的家伙，来再多也不够死的！” 桂姬笑吟吟的在码头上恭候着沈运，在他身后，沈记船队的众位头领，也随着一同迎接了出来。 “本来打算去长崎了再到你这里来的，结果遇到了一些意外，提早就过来了！”沈运也没给桂姬介绍自己身后的张旭和杰瑞，两人也默不出声的站在沈运的后面。 “这些都是夫君新的船队吗？”桂姬看着沈运身后的船队，眼中闪烁着光芒：“那两艘是南蛮人战船吧！” “是三江商行和另外一家商行的！”沈运摇摇头：“和咱们的买卖没多大的关系，这次船队本来是带货到长崎的，和松浦家的人闹了点不愉快，直接就到这里来了！” “哦哦，无妨的，博罗町的商人们，现在有钱的很，只要有货物，都吃的下来，听说最近连本州和北海道那边的商人，都寻到博罗町这边来了！” 桂姬笑吟吟的说道，这么大一支船队，这得多少货物，而且，这些货物原本是要到长崎去的，岂不是说，整个九州甚至本州的大明货物，都要从秋叶渡走了，这可是多大的一笔利润啊！ “你看着安排吧，比长崎那边的价格低一点，也能接受，只是这些货物要迅速卖掉！”沈运点点头，不见外的对张旭说道：“张当家的共同进退是吧 ，三江的货物是什么价钱，你的货物就是什么价钱，你没什么意见吧！” “但凭沈公子做主就是了！”张旭点点头：“那我去安排船队轮流进港下货了！” “还有，杰瑞，你的人也随着张船主的船过来，上岸休息一下，这里不是长崎，而是私人港口，你约束下你的人！” “明白的，沈公子！”杰瑞点点头，追着前面的张旭而去。 “你让人给安排一下一两百人的住处，这些人你可能用的着，一支南蛮人的佣兵，应该还是能打的，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你的那位大哥雇佣过来，本来是对方秋叶渡的，结果撞我手上了，现在在为我效力！” “夫君正是能人无所不能！”桂姬点点头，一百多南蛮武士，从敌人变成自己的人，这中间的过程她不了解，但是她知道沈运为此一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想想自己前些日子，还在怨恨沈运薄情，几乎是忘记了她一样，连封书信都不来一封，她陡然觉得自己是错怪了，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的夫君，不知道为自己操了多少的心呢！ 知道自己兄妹如今捉襟见肘，他拐来了大明到长崎的整整一个船队的货物，让秋叶渡能从中赚到一笔能解燃眉之急的银子，知道和大哥的争斗之后，自己的力量不够雄厚，为自己找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外援，甚至包括这一次的上百的南蛮人武士。 这些南蛮人武士，若是使用的好，给他们配备一些足轻，这又是一支军队。 “你怎么了？”见到桂姬答应了自己的话，却是看着自己怔怔出神，眼眶甚至还有点湿润，沈运有些奇怪。 “没什么，就是见到夫君，有些情不自已！”桂姬笑了笑：“这些事情，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就看了，我陪着夫君就好，夫君这一路奔波，肚子饿不饿？” “正好，我也要问问你这边的事情，发展到什么样子了！” 沈运点点头，对着霍大虎张到到等沈记船队的头目：“你们的船只卸完货物，暂时不要装货，将港口腾出来，加入外面的船队，在外面护卫着。” “明白！”霍大虎等人，齐齐应到，眼中都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外面偌大的船队，若是再加入他们的船只，这船队的规模就有些吓人了，几人都是纵横四海的角色，大概最大的梦想，也就是带着这样一支船队，在海上风云一场吧。 “去吧！”沈运吩咐完，掉转过头，跟着桂姬，朝着港口里面走去。 “最近清减了许多！”沈运看着身边的桂姬，突然说了一句：“是清雄的事情不顺利吗？” “立花宗茂死了！” 桂姬回头来，低声的说道。 “那又如何？”沈运当然知道立花宗茂是谁，那不就是立花訚千代的未婚夫么，倭人换名字简直是稀松平常的事，这一辈子，不用个三四个名字的倭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倭人。 第四百二十章 色令智昏 以下克上 第四百二十章 色令智昏 以下克上 “清雄一直都喜欢千代子！” 说话间，两人进的屋子，一众从人都留在了屋外，桂姬说话的声音也变声正常起来，她看着沈运，有些幽怨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立花家出人出力，帮着清雄对抗着我大哥，我很担心这种情况……” “担心到时候不管是你大哥赢还是清雄赢，你大友家的基业，最后都变成立花家的么？”沈运稍微一沉吟，立刻就明白了桂姬的担忧。 “我是不是想多了！”桂姬勉强朝着沈运笑了一笑：“按理来说，我成了夫君的人，应该什么事情都为夫君着想，我大哥和清雄的事情，我不应该想太多，但是，他们两人虽然相争，不管谁胜出，都不会损伤大友家的根基，但是，若是最终两虎相搏，得益的却是他人，那我心里就很难受了！” “清雄现在哪里？”沈运没有说话，沉吟了半响，才缓缓的问道：“如今这秋叶渡的防卫如何，立花家的人还在这里驻防吗？” “在近江城！”桂姬回答道：“如今在秋叶渡，立花家就驻扎一百来人，武士不足十人，其余的人都调到近江城去了！” “这么少？”沈运皱起了眉头：“你的人有多少？” “在秋叶渡么，不足五百人，其中还包括你上次送来的那些大明佣兵！”桂姬老老实实的说道：“所以，我刚刚听你说啊，那一百多南蛮武士是来袭击秋叶渡的，吓了我一跳，若是真被他们偷袭，我真怀疑我能不能守住这里！” “清雄怎么做事情这么糊涂！”沈运很不满意的说道：“他难道不知道，没了秋叶渡，他拿什么和大友义统相争，立花家为什么会帮他，是因为他长得帅么？” “你不是让他和立花家合作采矿么？”桂姬也叹息道：“清雄觉得，他大概不需要秋叶渡的了，有银矿那边远远不断的给他提供银子，只要他占据了近江城，好好的经营一番，哪怕是今后他争不过大哥，也能有一城一守的位！” “清雄的性子，本来就不是武人杀伐果断的性子，看起事情来，别说连千代子都不如，甚至连我都不如，我给他说了好多次，以至于现在他都不到这里来了！” “明白了，他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需要秋叶渡了！ 也不需要我了！”沈运冷笑起来，就这么一个糊涂蛋，自己怎么当初想起来要扶持他，所谓的小富即安说的就是这种人，稍微有点局面，就觉得自己满足了，甚至将自己的对手想的无比善良，这种人，到最后，只怕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大哥那边，派人来攻打够近江城两次，都被清雄联合立花家的人，将大哥的军队打败了！” 桂姬小声的说道：“有消息说，现在清雄和千代子两人如胶似漆，宛若夫妻，这种事情，连立花家众多的家臣都能不发异声，可见立花家早就对这事情有了共识，只怕立花家早就将近江城和秋叶渡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近江城和秋叶渡？”沈运摇摇头，哑然失笑，桂姬虽然看事情比起大友清雄要深远一点，但是，格局还是不够大，如果按照桂姬说的没错，那么，立花訚千代的胃口绝对不会只这么一点点。 不就是鸠占鹊巢，然后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么，这种事情，泱泱中华几千年来，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了，沈运甚至连那立花訚千代下面的剧本都给她想好了。 先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支持大友清雄，然后在局势不错的时候，果断的和大友清雄联姻，甚至可能会替大友清雄生一个儿子，接下来，立花家蓄精养锐，然后在大友家众家臣中远交近攻纵横阖捭，最后一鼓作气，击败大友义统，将大友清雄送上大友家家主的位置。 当然，大友清雄的好日子，就到此为止了，在大友清雄做上家主不久，肯定会莫名其妙的死了，于是，立花訚千代带着幼子，勉为其难的掌控大友家，与此同时，立花訚千代大肆在各个要害地方，安插立花家的人，逐步取代大友家的人的位置。 等到时机一到，改旗换帜，大友家从此退出了九州的历史舞台，一个新的大名，立花家诞生了！ 这样的手段，比起一直起来喜欢简单粗暴的以下克上的倭人计谋来说，是要隐蔽得都，但是也稳妥的多，但是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不是桂姬愿意看到的，也不是沈运愿意看到的。 “千代子真的会这么做吗？”桂姬听完沈运的推测，眼睛瞪的大大的：“我记忆当中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觉得立花宗茂是怎么死的！这么大的事情，高桥家居然没有报复，若是说千代子没许诺高桥家什么，那才是怪事呢，立花宗茂的死，不管是不是千代子的授意，但是绝对是清雄下的手，然后若是要清算清雄的时候，那高桥家就是现成的打手，所有的坏事，都让清雄去做了，但是好人都让千代子做了，这女人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不行，我得立刻就警告一下清雄，不要上了千代子的当了！” 桂姬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大友清雄虽然现在色令智昏，但是一直以来，桂姬和他的感情都相当的好，沈运的推测有些令她毛骨耸然，忍不住就想要救大友清雄一把！ “怎么警告？”沈运淡淡的看着她：“我是不会允许你去近江冒这个险的，若是立花訚千代知道你去近江城做什么，倒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你的所为何去，只怕会对你不利！” 他摇摇头：“被女人迷的神魂颠倒的男人，你是没见过，我很怀疑你前脚给清雄说了这些事情，后脚清雄就会拿这个事情当作一个笑话说给立花訚千代听！” “我可以派人去告诉他！” “还是不行！”沈运说道：“清雄根本不会相信，你说的越多，他越认为你是在中伤立花訚千代，要不这样吧，你派人去送一封信，就说我来了，请他来秋叶渡来，想和他谈谈我在银矿的收成问题，这开采银矿好几个月了吧，我可没收到银矿的一两银子！” 第四百二十一章 兵营之争 将心比心 第四百二十一章 兵营之争 将心比心 桂姬派人送信去了近江城，用的是沈运给的理由，三天之后，派去的人回来了，带回来沈运不想听到的消息。 桂姬派去的人，根本就没见到大友清雄。 大友清雄就在近江城，但是，哪怕是被派去的人，打着桂姬的旗号求见，大友清雄也是没见。 确切的说，大友清雄没有说见，也没有说不见，他手下的人就那么那么一句“候着”，然后就没下文了。 联系等了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被派出的家伙不敢再在耽误时间了，桂姬吩咐他三天之内必须回报，照着这个样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看到大友清雄。 沈运的心沉了下去，这是以他的名义邀请对方回来看看，但是对方避而不见，这就意味着，大友清雄如果不是出自本意，那么， 很可能他已经被立花訚千代给迷惑住了，一心听那个女人的使唤了。 桂姬的脸色也很难看，前些日子是她不愿意去近江，但是，不愿意去和主动去了见不到的人，那是两码事情了。现在看来，她的这位二哥 ，还真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了。 “让立花家的人离开吧！” 沈运心下立刻就有了决断，不管近江城如何，既然大有清雄是这个态度，他一切都要往最坏的打算去想，近江城他可以不去，那银矿的分成银子， 他也可以不要，但是，秋叶渡他也绝对不会让外人染指了。 “他们有快两百人，不听我的吩咐怎么办，难道动武吗？”桂姬有些微微担心，但是一看到沈运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我不是给你找了一支佣兵团吗，一直没地方安置他们，叫他们去接受立花家的兵营！”沈运毫不客气的说道：“正好也试试这支佣兵团，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沈运哼了一声：“他佣兵团一百多人，当初就想偷袭秋叶渡的，如今还是当初的事情，而毒死后少了一大半，这要拿不下，这支佣兵团也就别浪费粮食了，你的人一个都不要动，直接交给那个佣兵杰瑞就好！” 半个时辰之后，杰瑞兴高采烈的找了上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拿下港口边的那座军营，以后哪里就是你们佣兵团的常驻营地了！” “能动手么？” 他们又不是我们的人，动手不动手有什么关系，心里暗暗一笑：“反正尽量别搞出人命就好，你也看到了，这里港口就这么大，在给你找一块地方做营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看，这地方就好！” “行，有沈公子这句话就行，我带人去接收这个营地好了！” 立花家原本驻扎在这个营地里的，是五百铁炮队，后来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在攻打近江之前，这个军营的确是热闹无比，能是，自从铁炮队出征攻打近江之后，那铁炮队就留在了近江那边，协助防守城池，如今这营里的，也就是后来立花家派来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军队，与其说立花我在这里协助防守港口，更不如说这些人纯粹是在这里刷存在感，彰显自己是港口的主人之一。 杰瑞的手下，在船上—码头—船上这的循环中过了三天，早就躁动的很了，换谁靠了岸依然还要住在船上，也是心里郁闷的很，更别说这秋叶渡，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地方，酒馆寮寨他们喜欢的这些东西，一个都没有，和长崎比起来，这里简直就好像荒漠一样。 这种情况下，就是没人惹他们，他们也要找点事情出来，佣兵们从来都不是一群安分守己的家伙。 尤其听说这里将是他们今后的营里，大家住进营里之后，除了必须出任务之外，在距离营地没多远的一个叫做博罗町的繁华市集，他们可以随时前往，在繁华的市集了，那是他们的什么需求都能得到满足的。 立花家的士兵，当然不会将自己的营地让出来，哪怕是桂姬的命令，他们也不听，毕竟他们只听立花家的大人们的命令，于是，在推推搡搡和咒骂中，双方的摩擦在某人的纵容下，果断的升级了。 到最后，两方的人之间的纠纷，演变成了一场军营群架，这还是佣兵团的人非常的有分寸的了，要知道，至少他们佣兵之中，少说有一般人都配备了一支或者以上以上的火器，真要动起手来，死点人，那是再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一个是一群久经战场的老鸟，一个是几个月钱还在拿出头的农民们，真正有战力的，大概还是军营里那十几个充做军官的武士，换句话说，这差不多是一百多人，揍十几个人的节奏。 结果毫无悬念，近两百士兵，被佣兵们用军营里驱赶了出来，而那十来个武士，一个个的或者成个八字，或者成了个大字，被杰瑞的人从军营里被丢了出来。 领头的武士气愤不过，直接找桂姬去哭诉去了。 “你们一个是千代子，一个是沈公子，都是我秋叶渡的合伙人！”估计冷冰冰的将这武士顶了回去：“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得一碗水端平，所以，这个时候，我是不会的，你们处理协商就好，只是你们若是协商出来了个结果，不妨到时候告诉我一声！” 武士头目气鼓鼓的走了，但是，没有命令，他们又不敢离开这里，失去了军营的他们，连给养都得不到，坚持了几天之后，至于这些人，触头丧气的朝着近江而去。 佣兵们得了军营，高兴的好像过年一样，不仅每天有免费的给养送到军营来，更是想去市集就去市集，这日子过的惬意无比，如果不是还不确定这秋叶渡的安全，杰瑞都有限雇佣船只，将自己在吕宋的营地搬到这里来了。 “千代子一定非常不高兴我们这么对她的士兵！” 得知立花家的人，被佣兵们挤走，甚至走的时候，连武器都不齐全，桂姬有些担忧。 “不高兴那就来和我说呗！”沈运冷笑了几声：“真好趁着没有外人在，在港口加上点防御，免得到时候真有人来进犯这里！” 第四百二十二章 互为犄角 不可缺一 第四百二十二章 互为犄角 不可缺一 “这些佣兵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管束的样子！” 佣兵的战斗力让桂姬有些担忧，若是沈运的船队和沈运的人都在这里，她倒是不担心这些佣兵，但是，若是船队离开，这些佣兵占据军营，若是里应外合谋取秋叶渡，她还真没多少抵挡的法子。 “他们拿钱办事，我们是他们的金主，金钱面前，哪里有不好管束的！” 沈运和桂姬谈过这些佣兵的来历，自然也知道他们的前雇主弗朗西斯的消息，而桂姬对这个弗朗西斯，居然非常的熟悉。 “我父亲大人的南蛮教的教名，就叫做弗朗西斯！”桂姬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很是古怪：“甚至为了这个弗朗西斯神父，我父亲大人在津久见城修建了一座天德寺给他，可以说，我大友家如今大多人信奉南蛮教，都是拜此人所赐！” “那就没错了！” 沈运当时就想明白了：“这倒是一个明白人，知道你二哥和你大哥对抗，主要是靠的这秋叶渡，所以，他干脆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派人袭击这里，我想，即使是袭击失败，他们也会将这港口破坏，不会再让大明的商船轻易的停靠！没有了大明方面的财货的支持，大友清雄就是无本之木，坚持不了多久！” “但是，现在立花家加了进来，这位神父大人怕是没想到的！” “不要担心他们，若是真的清雄不再在意我们，我们也无须在意他和立花家的事情！”沈运安慰着桂姬：“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做生意而已，真要是秋叶渡做不了，长崎也是一样，如今我和长崎的松浦家又闹翻了，秋叶渡和长崎，我必定都要要的，如同放羊一样，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没什么大不了！” “实在是太乱的话，我随着夫君回大明吧！”桂姬似乎有些心灰意冷，两个哥哥在争权夺利，都为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对她露出了恶意，她还呆在这里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沈运想要这里，先要自己安安静静的做生意，等到那一天，沈运厌烦了这些，她抽身和他一起离开倭国，她觉得自己没有一丝留恋的地方了。 “对，咱们有退路！”沈运看来他一眼：“不过，好不容易才开创的局面，就这么拱手让给我别人，我可不想，桂姬，咱们得为自己打算了！” “我听夫君的！”桂姬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沈运想了想：“博罗町现在是谁在管理着！？” “是我们大友家的一个家臣，叫斋藤一切，此人没什么才能，也没什么野心，父亲当初让他管理博罗町，也是给他一个养老的地方，如果用一个词儿来形容他的话，那就是人畜无害！” “让他归附你吧，光有秋叶渡没有博罗町不行！”沈运说道：“若是不依从，直接就驱逐了他，博罗町必须掌握在咱们手中！” “可是他一直很听话啊！”桂姬似乎不想为难这个好好先生：“和秋叶渡这边的关系，博罗町一直不错，贸然对付他，会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他和谁关系都不错，而且，咱们只是驱逐他，又没说要杀人！”沈运笑了起来，桂姬看事情清楚，有眼光，考虑事情也算周全，但是真事情涉及到自身，那女孩儿的气魄不足的缺点就显露了出来了，想必之下，立花訚千代可要比他有魄力的多。 当然，这个样子的桂姬更令人喜爱一点，沈运可不想找个想立花訚千代那样强势的女人。 “先问问他的选择，如果他愿意归附你，他养老的银子，咱们不会少他，重要是，一旦确定清雄受到了立花訚千代的蛊惑，那么，占据着秋叶渡的你，必须要有自己的局面，才能站住脚，本来博罗町，近江城，秋叶渡可以互为犄角，外面还有立花家的援助，清雄的小局面已经成了，奈何这个时候，他儿女情操，这大好局面，怕是不存了！” “夫君的意思，是要我和清雄决裂？”桂姬瞪大的眼睛，有些吃惊的问道。 “不，我是要你自保！”沈运点点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也需要有一个大友家的人和我合作，我的船队的货物，才能畅通无阻的从秋叶渡到博罗町，然后从博罗町到倭国的其他的地方，这个渠道，除了你，我不会放心任何人！” “我一定不会辜负夫君的希望！”桂姬听明白了沈运的意思，激动的点了点头。 这副神情，倒是看的沈运一阵奇怪，自己这么摆明车马的利用她，她激动什么，看起来还是很感动的样子。 这还真是文化不同的差异，在大明，被人利用是一个很遭诟病的事情，但是，在倭国，能被人利用，说明这个人有价值，而桂姬正处于父亲生死不明，两个哥哥在大打出手，自己感觉唯一的依靠，就是这个未婚的夫君，这让她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但是，这个时候沈运直言不讳的告诉她很重要，在沈运的计划之中，若是缺少了她这一环，沈运的生意要大受影响，桂姬顿时就安心了许多。 她就是怕自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最终被人弃如敝履。 “我会尽量的派些人手到你这里来常驻，但是，你自己也要招揽些只听命于你的家臣，博罗町的事情，让杰瑞和他们的佣兵们去做，他不是喜欢往博罗町跑么，那些得罪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出面做了，最后到了收买人心的时候，你再出头就好！” “夫君你说的这么清楚，难道你很快就要离开？”沈运的详细吩咐，让桂姬心里出现一丝不妙的感觉。 “不，暂时大概走不了！”沈运摇摇头，开什么玩笑，长崎的事情没搞定，三江商行的买卖就是在停滞的状态，桂姬这里没有迫切的危机，即使有危机，只要他还在倭国，他也照看得过来。 给桂姬交代得这么清楚，那是他知道，等到船队所有货物都卸下来之后，他主要精力要放在处理长崎的事情上去了，而秋叶渡这边，就得靠着桂姬自己来一件一件的事情来办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抽水三分 前途职业 第四百二十三章 抽水三分 前途职业 秋叶渡的货物堆积如山，大量的货物的涌进来，也让博罗町的商人们，好像过年一样。 如果以前是某个商人，是因为资金不足，不能全部吃下从大明运来的某种货物，那么，这一次，基本上就是很少有人能吃下某一种货物了，而是大多数人，在这样堆积如山的大明货物前，都感觉自己好像囊中羞涩起来了。 商人们开始联合起来，企图吃下自己想要的货物，同时和外地来的那些财大气粗的商人们，开始是勾心斗角的对抗，对博罗町的商人来说，秋叶渡是自己的地盘，所以，秋叶渡运来的货物，当然只能让他们享受红利，至于外地的商人，他们可以去长崎啊，如果他们真的想要的话，从自己手里买也可以。 卸下了货物的船队，什么时候消失的，商人们浑然不觉，这一次的货物，足够他们消化很久了，所以，船队即使再来，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他们以前是盼望着大明船队能多来几趟秋叶渡，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希望船队能够晚一点来秋叶渡的。 沈记的船队，直接回大明去了，带着沈运的亲笔信和倭国这边的消息，但是，两艘炮船和张家的船队，却是卸载完货物，朝着长崎而起。 没错，沈运要报复，既然长崎的松浦家，和佛郎机人勾结，不让大明人在长崎做买卖，那就如他的愿，咱们不在长崎做买卖了。 但是，靠着这的船队，在长崎门口收收平安银子，那总可以吧！ 沈运要的也不多，凡是出入长崎的商船，只要被船队拉住，缴纳货物价值五成的银子就够，这五成银子，保出钱的商船，在长崎平平安安。 当然，不缴纳也可以，船留下，船上的人，自己坐着小船离开吧，不离开，两艘炮船，就把你们轰成渣渣。 三江商行这么多股东，投了这么多银子进来，那是要看到回报的，长崎这么做，等于是断了沈运的财路，既然如此，那沈运就断对方的财路好了。 长崎的武备，在秋叶渡有太多的人了解了，博罗町的商人，有几个没去过长崎的，松浦家的那点家底子，沈运呆子啊秋叶渡的时候，早就被打听到清清楚楚了。 这么说吧，目前松浦家好找不出可以和这两艘制式西班牙帆船对抗的战船，如果有，那也是传说之中的铁甲船，不过沈运不是欺负松浦家，就他们的那点实力，想造出铁甲船，无疑痴人说梦而已，有点好铁，松浦家自己不先打点武器铠甲更实惠。 唯一称得上对手的，那就只是葡萄牙的远东舰队的战船了，不过，葡萄牙的远东舰队远在吕宋，且和沈运并没有直接的冲突，而沈运身边的大明背景，他也不担心对方会特意整个舰队开过来，就为了收拾他一顿。 是也大明贸易的利润大，还是和倭国贸易的利润大，这些葡萄牙人自己会算，真惹急了三江商行，在大明封杀葡萄牙商船都可能，这些不远万里来到远东的葡萄牙人只是胆子大，性子贪婪，但是，他们却不傻，这种账目，他们还是会算的！。 船队直接开刀距离长崎五十左右的地方，开始兵分两路，一艘炮船带着两艘张家的海船，组成一个船队，，两个小船队，一个从左至右，一个从右至左，开始在附近航线上巡弋起来，而两个船队彼此的距离又不会太远，真的是遇见庞大的商人船队，这小小的分船队奈何不了对方，还可以就近联系自己的队友，前后夹击对方。 这样除了更安全一点，更防备那些商船见到他们的架势，掉头就跑。 第一天运气就不错，一艘安南国的小商船撞到了沈运的枪口上了，小商船看到巨大的炮船向他开来的时候，似乎还有点发愣，但是等到发现自己身后也出现了两艘船的时候，小商船果断的落下了主帆。 如果确定跑不到的话，还要逃跑，惹怒了这些看起来实力雄厚的海盗，那真是死一船人的。 “就这么点小破船，还敢跑海贸！” 沈运看着自己弦下的商船，啧啧感叹了下，张家的人早就跳船过去，在对方的船上查看财物，然后，双方手势加语言交流了一会儿，开始有人从舱里搬着货物出来，一捆一捆的往海里仍。 这是沈运的死要求，不拼死反抗的话，他就不杀人，但是，该收的三成货物的钱，一两都不能少，当然，考虑到有的商人，是倾家荡产的置办一船货物出海的，未必会有那么多的钱财在身上，沈运做的也很公道，只要是你是去长崎，没钱可以，丢三成货物在海里，你就可以走了！ 眼下的这个倒霉蛋，明显是没钱，看到他们脸上一个个心疼的抽抽的样子，沈运就是好笑，三成货物运到长崎，可比这三成货物的价钱要高许多，宁远扔货物到海里也不拿钱出来，那还真的就是没钱了。 片刻之后，货物抛入大海完毕，张家的人回到自己船上，让开了航线，这艘倒霉的商船，才有气无力的朝着长崎港去。 当然，这么做的理由，沈运也要让人给每个缴钱或者是丢货的人知道，这是松浦家逼的，大明的商人没活路，那么，大家就不都不要活算了，你松浦家要饿死大明的商人，那大明的商人也只要从这些地方找点补贴来养家糊口了。 这条航线算是比较繁忙的航线，但是，每天能遇见的商船数量，还真的不多，有时候一艘，有时候两艘，有的时候，一艘都没有，用张旭的话来说，一天能有艘船进长崎港口，那长崎就已经是繁华得没边了，就大明的月港，一年当中，每天两艘海船进港，这样的日子，也不能保证天天都有。 在海上游荡了帮个月，沈运施施然带着自己的收获返航了，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条，这半月当中，他们拦下的商船大大小小十几艘，其中大部分都是没有钱财直接丢货物到海里去了，就是这剩下的小部分，也足足有十多万金银之多。 做没本钱的买卖，果然比有本钱的来钱来的快啊！ 看着自己的收获，沈运由衷的感叹道：“海盗这个职业，其实很有前途的！” 第四百二十四章 胜利返航 多做多赚 第四百二十四章 胜利返航 多做多赚 “这是……？” 来迎接沈运的桂姬，身后有一个中年男人，个子比桂姬高的有限，但是，桂姬在前，他在其后，明显的是执下属礼。 沈运从来没见过此人。 “斋藤一切见过主上！！”那人见到沈运发问，走上一步，对着沈运深深一躬。 “主上？”沈运有些奇怪，他想起这个名字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是给估计吩咐的要让她收服这个人或者驱逐这个人出博罗町，但是叫自己主上是什么意思？ “斋藤蒙夫人不弃，收归门下，斋藤深感荣幸，斋藤出身商家，擅长的也是这商家之事，若是能跟随主上，在在商道上再进一步，斋藤就是即刻身死，也是无憾了！” “斋藤现在是博罗町的町长，不过却是效忠于我的！”桂姬在一边笑吟吟的说道：“斋藤仰慕你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机会和你接触，这一次，我派人去和他说了一下，斋藤立刻就毫不犹豫的答应归附了，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 “的确是好事！”沈运笑了起来，出去一趟，回来桂姬就把事情给办好了一件，的确是好事。 “这次主上带来多少的货物，不过，博罗町现在货物已经饱和了，只怕价格上，要有些不大如意，若是货物数量大的话，斋藤建议，这些货物主上暂时不要发卖，直接存放在仓库里等待时机发卖才能赚到更多的利润！” 斋藤有些眼热的看着港口外的船队，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带着这样的一艘船队驰骋四海，可惜的是，一直到现在，他连九州都没出过。 “货物，不，什么货物都没带！”沈运笑着摇摇头：“只是出海游玩了一趟，斋藤，你带着恶人过去清点一下船上的财货，然后入库吧！” “是！”斋藤微微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接受了主上的第一个命令。 “这人靠得住么？”看着他朝着跑去，沈运对桂姬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换了他，安排咱们亲近的人做这个町长！” “他认识的人太多了，大多数大名的御用商人，他都和他们打过叫道，当初我父亲大人也是看上他的这些人脉，而且，他一辈子圆滑，谁都不得罪，去为难他，我也感觉有些良心过意不去，他若是投效咱们，可靠不可靠没关系，反正真正咱们的紧要之事，也不会让他去做！”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沈运点点头。 “夫君这次出海，一切顺利么？”这个时候，桂姬才问起这话，沈运一听就笑了起来：“目前看起来还算顺利，稍事你让人给船队补充下淡水和粮食蔬菜，休息几日，我再出海，我现在对我做的事情，倒是很感兴趣！” 两人边走边说笑，宛若无人之境，沈运发现，码头上的确是多了不少自己不熟悉的面孔，看来，桂姬还真的听自己的话，在拼命充实自己的实力了。 “立花家那边，对咱们驱逐他的人，有什么反应没有？” “没什么反应，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桂姬摇摇头：“千代子的性子我知道，她可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她越是没动静，我心里越是担心！” “倒是也沉得住气，或许，她也是觉得，桂姬你的事情，现在是小事吧！”沈运笑了起来：“现在清雄和你大哥闹的这么厉害，越没人注意你，越是好事，你从来没想过，被人忽视也是这么开心的事情吧，对了清雄那边的消息呢？” “他倒是因为我驱逐立花家的人的事情，来信叱责了我一顿！”桂姬勉强笑了一笑：“不仅仅是叱责，还要我亲自去向千代子去道歉！” “然后呢，他没说其他的吗？”沈运继续的问道。 桂姬缓缓的摇摇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话语了！” “大概千代子的反应，就是这个反应了！”沈运叹了口气，“道歉的事情，清雄愿意去他就去，咱们是不去的，千代子若是没有其他的反应，你暂且不动，若是她反应激烈，你提醒她一下，他立花家要的硝石，如今只能靠我们运给他……” 沈运给了她一个筹码，万一她和立花訚千代接触的时候，也好让她有底气一点。 两人走在屋子里坐下，远处，张家的一艘海船，缓缓的进港靠岸，几个人从船上走了下来。 “那个人，以前也算是我的对头，如今我们还不是也合作的很好，所以，很多的时候，利益才是关键，只要有利益存在，什么时候都好说！” 说话间，张旭搓着手内沈青领了进来：“跟着沈公子做事情，就是畅快!” 张旭一副很不虚此行的样子：“张家被那松浦家和南蛮人欺压这么多年，早就想狠狠的报复他们一下，但是，却没有沈公子的气魄和担当，这一趟出海，简直是太解气了！” “这得到的银子，你我两家一人一半！”沈运笑了笑，这些话听听就算了，当真就不必了。 “沈公子怎么说怎么算数！”张旭毫不犹豫的答应道：“我张家上下，都很想知道，咱们下一趟什么时候出海，这种事情，咱们平时其实也可以做的！” “休息几天吧，让兄弟们都缓缓！”沈运笑了起来，这是做海盗做上瘾了么，还平时都可以做做。 “这种事情，不是主要该干的事情，咱们这么干，那是因为长崎对我们不公，我们要争取自己的待遇！”沈运说道：“什么时候长崎那边，派人和咱们好好的谈谈，再说什么时候收手的事情吧！” “我真希望松浦那老王八蛋，一直装着没这事情！”张旭也乐了：“那咱们也装作没这事情，大家乐呵呵就好！” “那不可能，商人们吃亏一次两次，你觉得第三次他们还会来长崎吗？”沈运摇摇头：“长崎每年给松浦家带来多少收益，松浦家不是傻子，我估计，咱们下一趟出海，就得有准备打的打算了，人家不会坐以待毙的，还有，下次出海，就不要分散了，就一直船队，堵住长崎就好！” 第四百二十五章 恶客临门 守株待兔 第四百二十五章 恶客临门 守株待兔 在秋叶渡休整了三天之后，船队再次出海，就如沈运说的那样，这一次出海，船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若是半个月在长崎港外一直打劫，长崎港都还没反应的话，那这长崎港也差不多废了。 从秋叶渡出海之后，船队一直小心翼翼，一直是保持这战斗阵形，两艘炮船作为主力，张家的四艘船只在侧翼护卫游走，并且前后都派出了哨船。 张家的人，海贸多年，在海上海盗的事情，也不是没做个，但是像沈运这样做的如此的规模如此的专业，还是第一次，乔伊斯进入战斗状态之后，俨然是船队的司令，愣是把这支船队，当作舰队来指挥的，恨不得把自己的所学，全部都使出来，证明自己也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 而实际情况也证明，他的这些功夫，下的还真没错，在距离长崎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哨船就回来禀报，前面有一支倭人舰队在巡逻，至少四艘以上。 在海上，哨船一般放出去十里就非常的不错的了，放出二十里，那哨船的斥候得非常有信心自己不会迷失方向，张家的哨船，放出去远远超过了二十里，那是张家的人认为，即使没有敌情，只要自己的船队在这附近游弋，这些哨船总是收的回来的。 这就意味着，才在长崎附近，松浦家的战船，终于开始出动“维护秩序，打击海盗！”了。 更多的哨船派了出去，不仅仅是在长崎方向，其他的几个方向，乔伊斯也小心翼翼的派出了哨船，沈运的命令很清楚，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要避免和人交战，而且，南蛮人和倭人坑瀣一气，谁知道有没有南蛮人的外援。 乔伊斯没有将松浦家的战船放在眼里 ，但是，却对葡萄牙远东舰队充满了戒心，只要有两艘远东舰队的战船出现在这附近海域，他会毫不犹豫的立刻建议沈运立刻撤离这个区域，和战斗经验丰富的远东舰队比起来，他指挥的这两艘船上的船员，稚嫩得就好像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欺负欺负倭人这些小孩子没问题，真遇见成年壮汉，还是不经打的。 哨船的侦察，除了这只倭人的船队，再也没又发现其他的战船，乔伊斯放下心来，继续按照既定的航向行驶，这一次，船队将不会在长崎周围区域打劫了，而是直接去堵门的，只要堵住了长崎的大门，他不用担心这些船队不会找上门来。 甚至，他有可能在长崎港口了无数的眼光的注视之下，指挥船队打一场让他声名鹊起的海战，从此扬名。 船队抵达长崎港口的外海的时候，长崎港里，顿时鼓噪了起来，这大半个以来，被这支船队祸害过的商船，还有不少在港口里，见到对方居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长崎，这些身心和口袋都受过他们摧残的商人们，如何还忍得住。 “这些大明人，还真是胆子大的很，居然又来了！” 平户城城守松浦三和，看着海面上的船队，又看着身边的弗朗西斯神父：“弗朗西斯阁下，我可是按照你的建议，将我的战船派出巡逻周边，你知道的，有了那两艘你们制造的炮船，我的战船一旦和对方开战，取胜的机会不大！” “所有南蛮人的武装商船，都是长崎港忠实的朋友！”弗朗西斯身份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若是大明进犯长崎港，除了松浦城主的战船和防御，南蛮人的武装商船，会主动参战，还长崎一个朗朗乾坤，重建秩序！” 港口里的防御，已经开始发动起来，几个几乎一直以来没有使用过的炮台，也开始有了士兵忙碌，在港口里，除了两艘倭人战船开动起来，四五艘葡萄牙武装商船，也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这臭名昭彰的大明船队的进犯。 但是，可惜的很，港口的防御在两里地左右，安放在岸上的炮台，就只能打这么远，但是这支大明船队，好像知道这个距离对他们会产生威胁一样，停在距离岸边三里地的地方，却是再也不上前了。 而整个船队，也开始慢慢的调整着队形，从船队展开面对着长崎港口，到慢慢的侧面对着长崎，并且，两艘巨大的炮船一侧的舷炮的炮门，全部打开，威胁之意十分的明显。 “他们要干什么？”松浦三和站在天守阁上，有些疑惑的看着远处的船队，若是大明船队进攻，他得到了弗朗西斯的支持，还真是一点都不害怕，不过是两艘炮船，港口里的南蛮人武装商船的火炮，加起来就未必比这两艘炮船的少了。 更别说，安置在港口里防御外地的炮弹，那些大筒是他花了重金购买安置的，不仅仅比起船炮要大，威力也要大，甚至，储备的炮弹和火药，也是足够的，加上港口外还有一支四艘战船组成的船队，在他平户城实力全出的情况下，他还真有信心留下对方，让对方在长崎折戟沉沙。 但是，对方若是不进攻，这港口的安置的炮台，就没有机会派上用场了，而没有炮台和自己的战船做主力，那些仅仅是愿意提供帮助的南蛮人的武装商船，很显然不会为了他长崎城冒着密集的炮弹死战的。 “他们没打算进攻！”弗朗西斯一直都关注着船队的动向，那支大明船队已经改变了阵形，而这种阵形，绝对不是攻击港口的阵形。 “或许，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对话的机会？”他微微笑了起来：“不过，三浦城主，我更觉得这是一种武力威胁，威胁着三浦城主和他们对话！” “真是一群狂妄自大的大明人！”三浦友和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有什么资格和我对话，不过是一群低贱的商人而已，有本事，他们就在我港口外面，一直这样呆下去，要不然，就准备迎接我的迎头痛击吧！” 蠢货！ 弗朗西斯脸上依然笑眯眯的，但是却在心里骂了一句，对方堵在在长崎门口，你当然不担心，但是时间一长，商路就几乎可以算是断绝了，到时候，即使是葡萄牙人掌控了这里，没有四面八方的商船来，这里就是一块死地，若是仅仅只是想倾销货物到倭国，自己干嘛要费这个神，甚至干嘛大明人都挤出去。 第四百二十六章 倒霉商船 误入死地 第四百二十六章 倒霉商船 误入死地 战斗是单方面的打响的，而且，结束得很快，只是对松浦家和沈运两家来说，双方的战损都是为零。 倒霉的是一艘冒冒失失闯进这个火药味已经浓厚的几乎已经成实质的圈子里的小商船。 这个憨憨几乎是什么防备都没有的一头扎进了这个圈子，而沈运身下的战船，则是毫不犹豫的开炮了。 炮手的训练不算不刻苦，但是，这转头也实在是没法说，原本开炮的命令，只威吓对方，炮弹并不是朝着目标而去的，只要炮弹落在目标周围就算，可惜的是，第一炮倒是落在了目标附近，但是，附得太远了一些，足足离这一艘上船一百多米远。 商船吓了一跳，猛然开始提高速度，这不提高速度还好，估计以沈运的这些二把刀的炮手，依然还是会打不到对方，可惜的是，他们一提速度，下一炮直直的飞来，，直接从对方展开的风帆上穿过，狠狠的在风帆上砸了一个大洞。 估计这船上的人，都已经吓的六神无主了，这在一边躲着这么一群神经病，他当然是得尽快找个安全地方躲避，在这长崎港门口的外海上，什么地方更安全，答案不言而喻，当然是长崎港。 所以，他们几乎是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驱动着船只，朝着港口而去。 而沈运的船队的炮手，依然有一炮没一炮的在他身后追着，发现这艘商船往港口逃窜的时候，实际上对炮手来说，就没有什么开炮的制约了，船队的任务是拦阻任何想进港口的商船，若是有人执意不听，击中了也就击中了，无伤大雅。 这炮声隆隆当中，有一群人比这逃窜的商船上的人更紧张，那就是港口炮台上神经高度紧张的士兵们。 沈运船队的炮弹追着商船冲着港口这边延伸的时候，港口炮台的火炮，坚决，果决，一点都不含糊的开炮了。 一时之间，炮声惊天动地，仿佛在进行一场打仗，但是，作战的双方所有的炮弹，都是朝着他们中间的那艘商船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双方各自发射了十几炮，发现自己这边没有受到任何打击，仿佛是约定一样，同时停止了炮击。 港口里的无数眼睛，加上天守阁上松浦三和和弗朗西斯的两只眼睛，齐齐看着白烟散去的海面，一个个都是脸上写满了惊讶，嘴张得大大的。 刚刚还在努力朝着港口而来的商船，已经在海面上消失不见，几个人影在海面上浮沉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大量的碎裂的木板，布匹已经船只曾经携带的商品，在海面上漂浮得到处都是，在双方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下，这个倒霉的商船成了两方冲突第一个牺牲品。 甚至没人知道，这艘商船来自哪里，船上又有些什么人。 港口里到处都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致于很多人都没有搞清楚状况，他们都以为这是外面那艘大明船队忍不住向港口发动了试探性的攻击，而长崎的守卫士兵，则是勇敢的挫败了对方的阴谋，击沉了对方。 松浦三和满意的点点头，他是对事情的经过看到清清楚楚的，但是，既然大家士气这么高昂，那么，这艘被击沉的商船，不是大明人的，也必须是大明人的了，毕竟，这也是他松浦三和的战绩。 回头看了一眼，他愕然发现，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弗朗西斯却是不知道去向了。 “真是一点趣味都没有的家伙！” 他嘟囔了一声，重新做了下来，端起面前酒桌上的酒杯，他决定就在这里，好好的看着那些大明人，是如何的在长崎被碰的灰头粉面的。 “这些人，他们在高兴什么？” 在对面的大明船队里，沈运也是一脸的懵懂，自己击中了那艘倒霉家伙，算是误伤，但是，人家可是拼着命的朝着你们跑去的，你们一顿炮弹把人家干翻了，还一个个好像过年一样，这也太奇怪了吧! 倭人行事，不可以以常理推之！ 乔伊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在吕宋我也见过不少倭人，他们除了疯狂，就是愚蠢，我认为今天，这两种情况，东家你都见到了！” “说的你见过很多倭人一样！”沈运白了他一眼：“桂姬也是倭人，你小心一点！” “桂姬小姐那么美丽可爱，当然和这些愚蠢疯狂的家伙不同！”乔伊斯很绅士的笑道：“所以，她才成了东家你的妻子，这寿命东家你和我的看法，有很多的相近之处！” “少扯！”沈运笑了一下：“接下来，需要防备对方的袭击么？” “有什么可以防备的？”乔伊斯微微一笑：“东家，我们的敌人是这个港口，而不是这些看起来和渔船一样的家伙，只要这里不出现远东舰队的踪迹，我们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这些人接近我们的唯一下场，就是和刚刚这艘船一样，成为碎片漂浮在海面上！” “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沈运看着远处的张家船队，心头微微一动，“若是先前发现的倭人船队回来，我们能拦截并俘获他们当中的一艘或者两艘么？” “战斗是肯定不怕的!”乔伊斯拍着胸脯打着包票，“但是，拦截的话，只要他们愿意付出一点代价，我们还真未必拦截的住他们，毕竟我们船上的船员，战斗技能都不是特别熟练，这两艘战船，我们能发挥来的性能只怕连一半都没有！” “充其量，现在咱们的船员只是拿这两艘战船，当作一个海上的炮台使用的，若是真正让这两艘船如水里的鱼那么灵活，那么，东家的要求大概就能达到了！” “至于俘获对方，那是很难的！”乔伊斯对这个问题，表示了否定：“要俘获对方，除了以击沉或死亡威胁对方，还得派人上对方的战船战斗，若非必要，我是绝对不会让我的船员，一个优秀的观测员，炮手，和一群只知道厮杀的野蛮人去战斗的！一旦出现伤亡，那绝对是我不愿意承受的损失！” “别忘记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沈运指指远处的张家船队：“他们的船上，大量的船员比起开炮来，更擅长面对面的厮杀战斗，或许，你可以将这一点考虑进去……” 第四百二十七章 海上武士 偷袭得手 第四百二十七章 海上武士 偷袭得手 无论是沈运眼里的封锁，还是对峙，持续了整整一天，天黑的时候，港口外面的船队，缓缓的开始扬帆，似乎准备离去。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在港口里的有些船只，甚至还记得上一次这样的情况出现的时候，没有大明船队的长崎港的夜晚，就是自由通行之地。 这一次，他们也是以为如此。 一艘朝鲜商船，小心翼翼的从港口里开了出来，但是刚刚才出港口炮台的火力范围，立马就掉头朝着港口里跑了进来，他们以为远去的大明船队，此刻正在月光下，缓缓的游弋着，似乎是在毫无目的的游荡，又似乎是在等待这什么。 想起日间的情形，没人再感冒险出去了，至少，在长崎守军没有将对方驱逐之前，他们是不会再拿自己的生命和财富去冒这样的险了。 沈运的确是在等待，等着着港口外面的那一直倭人船队的到来，如果不出意外，那一艘四条战船组成的倭人船队，一直是在长崎港附近巡逻，白天他在这里折腾了一整天，若是到了晚上，这四艘战船还没有动静，只怕回到港口里，他们也难以向他们的主人交代。 他必须将船队从长崎港口门口移开，留下足够的缓冲，不能给对方夹击自己的机会，若是因为自己的离开，这四艘战船回到长崎，那也是他乐意见到的事情，长崎港口，他能堵住那么多的船，也不在乎再堵多四艘。 最先发现敌人的踪迹的，是张家的船队，谁说倭人没脑子，倭人非常有脑子，他们的船队，不知道什么是就早早潜伏在了大明船队的侧后方，一直都在等待着机会——攻击或者是撤退的机会。 而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大明船队在入夜以后，让开了港口的通道，这个时候，倭人的船队指挥者，完全可以指挥者船队在大明船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进入港口，与港口里其他的战船合兵在一起。 但是，怪就怪他们所处的位置太好了。 大明船队显然在这之前，一直都没发现他们的存在，所以，也没有提防着他们，两艘巨大的南蛮战船领头，朝着外海开去，而其余的几艘小一点的大明商船，缓缓的紧随其后。 而他们就是处在这些大明商船的后面，若是没那两艘巨大的南蛮商船，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对这些大明商船发起攻击，而眼下这些大明商船，已经将那两艘南蛮战船阻挡住了，躲在商船后面的倭人船队，完全可以不用担心南蛮战船的火炮袭击了。 两艘倭人商船，从海天的阴影里窜了出来，死死的咬住最后的一艘张家的商船，等到张家的商船发现对方的船影的时候，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过百米。 张家的人一面对整个船队发出警讯，一边开始动作起来，船上的人，纷纷被唤了出来，拿着自己的武器，聚集在甲板和船舷边，等待着迎接对方的攻击。 警讯一旦传开，船队也开始了动作，原本排成一条直线正在朝外海去的船队，开始划着弧线缓缓的转向，这样的动作需要时间，而现在即刻和倭人接触的张家的船队，需要的最多的，就是时间。 在距离三四十米的时候，倭人的船队开始了攻击，带着火苗的箭雨的夜色中非常的显眼，而在那艘冲的最快的倭船前面，其余几艘倭船的身影，若隐若现。 倭船一边放着火箭，一边狠狠的朝着张家的船支撞了过来，他们的船头，有着尖锐锋利的撞角，张家的木船要是被这撞角撞得瓷实了，立刻就会或开一道看让海水疯狂倒灌进来的大口子。 张家的船队，不得不紧急的改变方向，避开对方的撞击，但是，方向的改变，等于是将自己的船舷彻底的暴露给了尽在咫尺的倭人战船。 十多根带着飞爪的绳索，从倭人的战船上飞了出来，死死的抓在了张家的船舷上，这是用机簧射出来的飞爪，其功能就是在两艘接近的时候，能够将两艘船紧紧的连在一起，这种巨大的绳索，即便是利刃，也要剁砍好久才能砍断，而有剁砍的功夫，无数敌人已经从对面的船只中冲到自己船上了。 大声的嘶喊声中，两艘船上的人搅在了一起，刀枪的碰撞声，人的惨叫声，船只在扭曲的时候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吱声，顿时响了起来， 前面的张家的船，终于转过了头来，在红着眼睛的水手们的操控下，愤怒的朝着战船上奔驰而去，在另外一边，其余的三艘倭船，也是在争分夺秒的冲过来，倭人的指挥官非常的清楚，面对大明船队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炮，只有和他们的船队掺杂在一起，他们才不会畏惧对方，要在这些大明人手里取得胜利，这是唯一的办法。 而且，他们不觉得这些大明商人的战斗，会比的上他们，毕竟，他们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海上武士，而这些大明人，不过是一群客串海盗的商人而已。 轰隆隆的炮声响了起来，击发炮弹落在了张家驰援船只的前路上，溅起的海水，都足够打湿船上的人的一身。 张家的船队，硬生生的减缓了速度，慢慢的朝着一边划去，无论他们多想去驰援他们的伙伴，但是显然，这样直接过去的话，只怕还么就和敌人接触，就得先被自己的人大炮，打得一个船毁人亡。 他们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避开弹如雨落的前方，准备迂回一下在过去。 但是，在他们后方的两艘帆船的炮弹，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又出现在了他们船只的前方，炮弹没有打到船，但是，距离打到船，距离也是就炮手的手臂一个哆嗦的距离。 “这特么的疯了么！” 张家的船上舵手，红着眼睛破口大骂：“这些人会不会打仗，不对着倭人发炮，对着咱们自己人发炮，他们是想害死咱们的兄弟么！” 可惜，深夜的海上，信息传送不便，他的咒骂声，也只有他身边的人听到，就连在甲板上的张旭在隆隆的炮声之中，也听不到他的身影，火把的摇曳中，张旭的眼睛看着前方胶着厮杀的两艘船，又看着面前不断从海面被炮弹打起来的水柱，脸色如同那些海水一般漆黑。 第四百二十八章 无差攻击 玉石俱焚 第四百二十八章 无差攻击 玉石俱焚 沈运和张家的这支小小的船队，毕竟不是真正的军队，若是在白天，通过旗帜倒是可以传递一下简单的命令，但是，到了晚上，那传递信息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尤其是信息量比较大的信息，几乎完全无法传递。 但是，眼前的这些炮弹，在连续转向之后，依然准确的落在张家船队的前面，这个讯息，已经不用翻译，就相当的明显了。 那就是沈运不希望张家的船队向前，加入战团。 这意味着张家被咬住的那一艘船，要陷入四倍于他们敌人的围困和厮杀中，而张家的船，仅仅是有些武装的商船，对方却是全副武装的战船，这样的结果很明显，那就是张家那艘船基本上完蛋了，人被全部杀死，船被俘获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 张旭的心头一时闪过无数的念头。 是沈运在挟私报复张家么，这样牺牲张家子弟，除了收获张家对听到怒火，对他有什么好处。 但是如果真的这的话，他大可不必用炮弹拦阻自己的船队，直接让自己的船队加入战斗，他袖手旁观就好，等到他张家船队和倭人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出来收拾残局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一些。 不，不会是这样！ 他晃了晃脑袋，将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中驱逐了出去。 身边的张家子弟，一个个都将眼神注视到他的身上，现在船队的行动，全部看他一个人，他的决定，关系着没一个张家子弟。 他无视了这些眼光，也无视了正在厮杀的战场，眼光投向远处黑黝黝的两艘巨大船影，船影还在缓缓的转向，并且调整着姿态，船上不断吞吐的火舌，也在缓缓的改变着方向。 现在他的船队停止了突进，落在他们面前的炮弹，也慢慢的变得少了，海上溅起的水珠，清晰的标明出了一道道的轨迹，这些炮弹，正在朝着战船中间移去。 而战船中间，那艘落单的张家船只，已经被四艘倭船紧紧的围住，无数的飞爪已经将几艘船链接的死死的，炮声中，听不到那些船上传来的厮杀声，但是，闭上眼，他都能够想象得到此刻上面的惨厉。 那艘船上，可是有着他的三弟啊！ 他眼角有泪水，慢慢的滑落了下来，那些远去的水珠，已经告诉了，沈运到底要干什么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一阵抽疼，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是应该是愤怒还是悲伤。 第一枚炮弹，终于落到了战场中间，落到那艘张家的船只上面，张旭看不到那艘炮弹落下之后是什么情形，但是，他能看到的是，身后那两艘黑黝黝的船影，好像发怒的巨兽一样，浑身都冒着火光，无数带着炙热火焰的炮弹，从他们身上迸射出来，然后，砸向那紧紧纠缠的五艘船。 无差别打击！ 两艘帆船，用他们身上所有的火炮，对着战船上的那五艘船，进行了无差别的轰击，而五艘船已经紧紧的连接到了一起，仓促之间，即使他们想要分开，也分开不了。 当然，最终他们还是分开了，变成一团团破乱的木板，分开在了海面上。 两艘帆船上的火炮，几乎是将炮弹不要钱一样的发射出来，在船只调整好了姿态之后，船上的炮手，甚至不用瞄准，只需要闷头发炮，就肯定会将自己的炮弹落在战场中间，这么大的目标，这么近的距离，还有一个粗通海战指挥的战船指挥官的指挥，要是这样，他们都不能将目标击沉，那么，这两艘帆船的炮手，就可以回家种红薯去了。 炮击足足持续了快两炷香的时间，或许更长，但是，在张旭的印象中，这炮击好像持续了几个时辰一样，持续不断的轰隆，让所有人的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声音，以至于炮击停止了很久，他们依然觉得这炮击还在持续着。 半个时辰之后，张家的船队，缓缓的朝着战场而去，天空中，原本被云彩遮住的月亮，也悄悄的探出头来，将一片惨白的月光，扑撒到这片海面上。 船只在人的尸体和船的碎片中穿行着，大的船体已经看不到了，依然有些小的船体漂浮在海面上，有人有趴在这些漂浮物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有人发出奇怪的喊声，船上的人，往往精神一阵，顺着喊叫的人视线看去，更是有人朝着远处丢去手中的火把，试图看清楚是什么，但是，火把落处，往往带给他们的是一片失望，这样程度的炮击下，这么长的时间，能活下来的人，几乎是寥寥无几了。 而且，这些活下来的，大多还是倭人，按概率来说，倭人幸存者的概率要比张家的人要大的多。 船队持续搜寻了一个多时辰，仅仅就救回来一个活着的张家水手，而这个水手已经神志不清，甚至可能疯了，被救起来之后，一直胡言乱语，结果被强制敲晕了带上了船。 倭人们倒是有好些个活着的，不过，既然张家的人过来了，他们也难逃一死的命运。 等到天色微微亮起来的时候，张家的船只，已经将这片战船上打扫得干干净净，能找到的张家人，无论是尸首还是活人，都被他们捞了起来，而所有的倭人，也是无论尸首还是活人，都被他们砍下了首级，一个个的，好像冰糖葫芦一样，悬挂的在船舷周围。 “战损一艘，全歼四艘！” 乔伊斯的眼中一片血丝，但是这依然掩盖不住他兴奋的眼光：“东家，咱们基本消灭了长崎港一半以上的战船，这样的战斗再来一次，长崎港就是我们的了！” “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沈运哼了一声：“就是这样，我也是舍弃了盟友的战船才取得的战果，而且，这一战我们火炮损失了近五分之一，炮弹基本打完了，我这两艘船，基本没有再战之力，怎么可能再来一场这样的战斗！” “为了辉煌的胜利，少许的牺牲，是可以理解的！” 乔伊斯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自认没有东家你的魄力，如此会抓住战机，而且，果断的命令攻击，如果东家也学习了这海战战术的话，你一定是一位伟大的将军！” “少拍马屁了！”沈运看着远处，缓缓的朝着自己船只靠来的三艘张家的战船：“我可不是什么伟大的将军，我就一个小小的穷秀才，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要找我要个说法的盟友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气急败坏 渔翁得利 第二百四十九章 气急败坏 渔翁得利 “我需要一个解释！” 张旭阴沉着脸，站在了沈运的面前，看似平静，但是，沈运知道，此刻对方的心里正在波涛汹涌。 “解释什么？”沈运看着他，又看看远处的三艘张家的海船，张旭只身前来，实际上就是很明显的暗示了，若是真的怨恨他沈运，此刻早就带着船只远远的离去，而绝对不会再这样送上门来。 所以，对方的解释，真的只是要一个解释而已。 “你们和倭人近战，有几成胜算！？”沈运微微摇摇头：“被咬住了一艘，难道我还将你们全部填进去吗，沈某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不会因为以前的旧怨，就会在这个时候给你张家捅刀子！” “这么说来，沈相公你还是特意保全我张家的了？”张旭气极而笑。 “没错！”沈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也可以趁着你们和倭人混战的时候，再进行发炮，你刚刚从那边过来，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张旭默然不语，他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这么怒气匆匆的赶过来质问对方，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那说就是在目前三江商行和长崎势如水火的局势下面，他张家对于三江商行的利用价值，其实已经没多大了。 如同沈运所言，他刚刚完全可以一波将张家的人全部坑进去，张家的人，又能拿他怎么样。 “老张啊！”沈运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有立刻带着你的人避开我，还能一艘小船就过来上了这船，我知道，你是真心想跟着我干的，所以，我很欣慰，也很愿意继续带着你干下去，海上的这买卖，生死应该看淡一些，你的那些手下，被倭人咬住的时候，实际上他们已经死了，我只不过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为他们报仇了，他们的在天之灵，一定对我充满感激！” “回去吧，回到你的船上，好好的跟着船队来，我们要足殴打事情还有很多！” 张旭沉默了一会儿，狠狠的看了沈运一眼，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沈运微笑着看着对方这一艘小船离去，他知道，见识了自己的手段之后，张家的人，只怕不会再抱着一个和三江商行合作的念头在这海上找饭吃了，张家，不再是以前飞扬跋扈的张家，如今的他们，只怕也成为三江商行的附庸了。 船队开始缓缓的开动，离开了长崎，晚上战斗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长崎，只是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长崎的守军，提心吊胆的戒备了一夜，等待天亮港口外的海面上飘来的尸首和残骸，才如梦初醒。 而此刻看到大明人的船队，扬长而去，港口里居然没有船只再在出来看个究竟。 松浦三和接到消息之后，更是脸上一片铁青，他平户守称得上战船的，不过七八艘，其余都是些小船，但是昨夜一场战斗，被打捞的尸体和残骸，已经证明他派出去巡逻的主力船队，已经被大明人彻底的歼灭了，数百士兵和战船一起灰飞烟灭，他手中的实力，突然之间少了一大截。 平户还有两三千的士兵，武士也有数十人，但是，这有什么用，这里是长崎，是倭人对外最重要的港口，没了战船，如何保证得这港口的安全，而且，他还觊觎着松浦家家主的位置，若是他不做点什么，只怕他的哥哥，松浦家的家主松浦一郎很快就要派人来取代他的位置了。 “立刻将城里所有抓到的大明人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他气急败坏的大声的发号施令着：“将这些大明人的首级，悬挂在城头，我要让大明人知道，冒犯松浦家的下场是怎么样的！” “你要是杀了所有的大明人，那城里就没有大明人了，那些大明人怎么会知道？” 弗朗西斯拦住了他的疯狂：“我再次请求，我葡萄牙远东舰队，进驻长崎，有远东舰队的驻守，这些大明人，若是胆敢再次进犯，那必定是自寻死路！” “你们的舰队，什么时候能来长崎！”松浦三和狰狞着问道。 这种事情，连松浦的家主，都不敢轻易承诺，但是，此刻在松浦三和嘴里，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说了出来了。 “反正我若是败落了长崎，我兄长也不会让我继续做这个平户守，长崎不能败落，至少，绝对不能在我手中败落！” “有我们葡萄牙盟友的支持，长崎不会败落的！”弗朗西斯脸上露出了笑容：“无论是谁要对松浦城主不利，必须得先过远东舰队这一关，稍微我会准备一下文书，城主大人在文书上签字，确定我远东舰队驻防这长崎港的合法性之后，一个月内，远东舰队必定会出现在这长崎港口！” “去准备文书吧！”松浦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些葡萄牙人的远东舰队到了长崎之后怎么，他都不想去考虑了，他现在的脑子里全部是报复大明人的想法。 “对了！”弗朗西斯离开之前，突然想起一件事：“先前城主你要全部杀掉的那些大明人，反正对城主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不如就送给我好了，如果远东舰队和大明人作战，我需要更多的了解一些大明人的情况，这些人将是我了解他们的重要途径！” “你要的话，全部送你好了！”松浦三和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那些人不听话，你杀几个也是可以的，我是一点都不介意的！” “如此，多谢城主了！”弗朗西斯笑着离去。 没过多长时间，一份新鲜出炉的文书，出现在了松浦三和的面前，文书用葡萄牙文和扶桑文两种文字写成，注明了葡萄牙人的战船有在长崎港驻守的一切权利，并且这份文书的期限，写明了葡萄牙人的舰队，可以驻守到长崎港再没有任何的威胁为止。 当松浦三和在这份文书上以平户城守的名义，签下自己的大名的时候，他没有意识到，他作为倭国的一个地方官员，给了葡萄牙人的武装力量，一个合法停留在自己国家的权利，而这个权利，不仅仅是他没权限给，连松浦家甚至整个九州探题都有权限给出的权利，就这么被他毫不在乎的给了出去。 可以说，拜沈运所赐，一直觊觎长崎、希望在远东找一个更大的市场，一个更好的落脚点的葡萄牙人，终于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第四百三十章 无法补充 佣兵用法 第四百三十章 无法补充 佣兵用法 沈运的船队摇摇晃晃的回到了秋叶渡。 和上一次出海相比，这一次船队回来的情绪，变得有些怪异，就连桂姬都感受到了。 沈运的人明显的分成了两堆，一个是沈运两艘大船上的人，另外一个，就是沈运的另外一个手下带的那些人。 在桂姬的眼里，可没什么张家不张家的，除了沈运，其他的人，都是沈运的手下。 她没有去问沈运，因为沈运很忙，忙着检查着船只的消耗。 两艘帆船，在那一夜高强度的炮击之后，炮弹十不存一，那是因为沈运受了后世某国的影响，提倡饱和打击，在那个人命比现在金贵无数的年代，能用武器解决的问题，某国绝对就不会用人命去填。 这样的打法，虽然耗钱，但是却是威力和震慑力都是巨大无比，而沈运现在真不怎么差钱，他唯一苦恼的是，这些炮弹，都是当初科伦送的，如今他要补充，到哪里去补充。 和炮弹有关的，还有火药，哪怕沈运非常有大明自豪感，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葡萄牙人的火器技术，的确领先了大明不止一步，就拿这火药来说，明显的就要比大明制造的要好，同样的炮弹，同样数量的火药，葡萄牙人的火药将炮弹打出去，就是被大明人的火药打得远。 同上，这些火药，也是现在找不到渠道补充的。 虽然葡萄牙人火炮炸膛的概率低，但是架不住操作火炮的，全是一群菜鸟，这次战斗，总归有六门火炮炸膛，沈运这边，也折损了几个人，就是在炸膛的时候被自己的火炮给炸死的。若是有一个完善的军港，这些火炮弹药，很快就能补充好，但是，这里是秋叶渡，想要完成这个目标，有些困难了。 没了火炮和弹药的炮船，就是一个巨大的靶子，毫无战斗力，这让沈运很是犯愁。 回大明采买，除了手续麻烦，还不一定采买得到，倒是月港那边，花上大价钱，或许有科伦那样的黑商出现，为了解决燃眉之急，但是，这依然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他需要的是一个成熟的补充渠道，而不是几个投机的商人那种佛系随缘的补充。 张家的人在秋叶渡休整几天后，主动向沈运要求，出海担当狙击长崎附近商船的任务，这一次他们算是和倭人结下了深仇大恨，不狠狠的报复一下，他们心中的这口气实在是难处，再说了，既然长崎现在做不了生意，秋叶渡又暂时饱和了，去劫掠一下那些长崎进出的商船，也算是有些进项。 沈运当然同意，不过，他提醒他们，若是遇见不可敌的敌人的时候，尽量逃跑，往大明跑，别把敌人引到秋叶渡来。 张旭点头答应，补充了粮食淡水之后，在一个傍晚，无声无息的出海去了。 沈运没有走，因为桂姬听说了他的困惑之后，给他提供了一些建议。 “南蛮人的火药，若是用心搜罗的话，在大友家的领地里，还是能搜罗不少的，毕竟大友家和南蛮人通商已久，我只要将需要火药的消息传出去，相信不少商人愿意为了我们的货物，去搜罗这些火药的！” “至于炮弹，这就更简单了，九州岛上从来不缺乏手艺高明的铁匠，只要出的酬劳足够高，哪里还请不到铁匠，夫君只要安心等待就是，这些事情，桂姬应该还是能帮上忙的！” “至于大筒，这些船上的大筒，这个就很少了，南蛮人虽然这些年卖了不少大筒到这九州，但是据说都是用于城池防守的大筒，不仅仅威力巨大，也是奇重无比，这种装在船上的大筒，我基本没见到过南蛮人卖！不过要买的话，或许可以找大人和南蛮人商议一下，这些南蛮人不是号称无所不卖无所不买么？” “大友家有南蛮人的商人？”沈运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大相信，貌似自己和长崎那边的冲突，就是南蛮人挑唆的，这些人会卖自己这些东西？ “你忘记了，杰瑞他们就是南蛮人啊！”桂姬吃吃的笑了起来，为自己的夫君的迟钝感觉到好笑：“他们听说还有不少人就在吕宋，哪里可是南蛮人的大本营，夫君派些他们的人过去，为夫君购买点这样的大筒，难道很难么？” “哦，是他们啊！”沈运恍然大悟，他还以为桂姬说的是和她大友家来往密切的葡萄牙人呢，要不对方提醒，他还真忘记自己从长崎拐了一支佣兵团过来，正养着他们的。 从善入流的沈运，立刻召来了杰瑞，没有任务的杰瑞，如今在秋叶渡过的是无比滋润，听到沈运召唤，屁颠屁颠就跑了过来。 “给你一个任务！” “要打谁，打成什么样子，沈公子你尽管吩咐！”杰瑞拍着胸脯问道：“第一次接沈公子的任务，一定让沈公子感到满意，感到我们野狼佣兵团物有所值，雇佣我们是您最正确的选择！” “不用打打杀杀！”沈运笑了一下，这杰瑞老是让他想起后世某些卖狗皮膏药的家伙，一点节操都没有。 “不用打打杀杀的事情也没问题，反正任务交给我们，一定完成！” “你吕宋的营地，打算什么什么搬迁过来，在这里，我可是为你安置了一处营地，这里又靠着港口，将来你们战斗缴获的战利品也可以在这里轻松的换成财富！” “您还别说，我还真有在博罗町给佣兵团建立一个商铺，就是买卖佣兵团所需和倒卖一下战利品，但是，博罗町的商铺那价格比抢劫还厉害，我和博罗町的管事的斋藤聊了一下，他说这事情他也没办法，靠着他的面子也不能便宜多少，这些破事，还真让我头疼！” “无非是要钱，多做几趟任务，不就有钱了吗？”沈运笑了起来：“我先说好，在这里，你们可要守规矩，别搞出什么事情来，真要有人干出坏事，坏了名声，桂姬小姐的刀，也是会杀人的！” “我一直约束着他们呢，不会的！”杰瑞很是郑重的点点头：“沈公子，你说的这个任务，到底是什么，您倒是说啊！” 第四百三十一章 静观其变 出口恶气 第四百三十一章 静观其变 出口恶气 沈运将自己的要求给杰瑞一说，杰瑞欢天喜地的离去了，对他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佣兵团吃四方的，不认识远东舰队的人，难道还认识不了几个黑商么，而这种利润空间巨大的武器买买卖，是黑商最喜欢的买卖了。 沈运闲了下来，算算日子，离开南京，又是两三个月了，照着这样下去，自己还得在这边过年不可，尽管桂姬是他的女人，这里也很需要他，但是，他还真不想在这边过年，这总让人有一种在异国他乡的孤零零的感觉。 这就意味着，长崎的事情，要在过年前解决最好，否则的话，他也只能呆在倭国了。 因为商品的饱和，下次从十八里铺出发的船队，估计得是以往的两倍间隔，也就是说，大明那边，也不知道他在这边做什么，沈运不想三江商行的股东们担心，在上次船只一会去的时候，就叫人给宁波的余长风去报了消息，说是他正在处理倭国航线的事情，一切安好，无用担忧。 反正担忧也没有，在南京的船厂，两艘定住的武装商船，年前能交付就算不错的，大明水师也不可能开到倭国来，大明那边，不能给沈运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所以，眼下的沈运，只能靠自己了。 张家的船队，出去了七八天，回来了一趟，张旭也没说什么，直接从船上卸下了大量的财货，有的财货上，甚至隐隐还有黑红的血迹之类的，看得出来，这次张家的船队出去，手上没少沾染鲜血。 “依照规矩，你我两家一人一半，你派人清点吧！”大概是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宣泄，张旭的心情平和了许多：“就是没杀到多少倭人，有些遗憾！” “还去吗？”沈运看着对方，原本对方身上还有几分商人的气质，此刻也似乎消失了不少，身上的阴沉彪悍的味道，反而多了许多。 “不去我张家人靠什么活下去，倭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秋叶渡的地方了吧！”张旭摇摇头：“可惜，我张家也就水上还有点实力，这松浦家的倭人如此可恶，若是能在岸上，狠狠的咬他们几口，想来他们就更疼了！” “你是听说了什么吗？”沈运一愣。 “你不是雇佣了一支佛郎机人的佣兵团嘛，他们的雇佣费用，我张家愿意双倍出，只要他们能到松浦家的地盘上，尤其是平户附近，给对方添点堵，那就更好了！” “他们有他们的事情！”沈运淡淡的摇摇头：“我有自己的安排，你若是不想继续出去，就在这里好好的休息，或者回大明也行！” “没脸回去，我歇个两天，我再出去！”张旭拒绝了对方，没了长崎到大明的航线，他张家拿什么立足，又拿什么和三江商行合作，这长崎他是非得进入不可的，哪怕是和整个松浦家为敌，他也得做，当然，沈运如果能做点什么，那就更好了。 沈运当然有自己的安排。 平户城的城主，松浦三和，并不是松浦家的家主，这一点，他早就从桂姬那里知道了，若是论起九州岛的局势，桂姬当然可以甩沈运两条大街，而长崎城更是松浦家的命脉所在，他和桂姬之间探讨这些事情的时候，桂姬就很肯定的告诉他，松浦家，只可能是希望长崎港繁荣无比，船来如云，而绝不可能排斥本份的商人。 也就是说，这次大明船队和松浦家在长崎港的冲突，松浦家的根本利益是受损的，这只可能是松浦三和的个人行为，而不是松浦家的决策，更别说沈运的强势和毫不遮掩的报复，如今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传到了松浦家的家主那里去了。 松浦家对于此事，会怎么处理，沈运只许稍微等待一下，就可以得到结果了，然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根据松浦家的反应而来。 当然，这个时候若是有张家的船队在长崎附近，继续给松浦家施加压力，那就更好了，所以沈运才不仅仅不反对张家的船只出去，并且有自己的安排，当然，这一切安排，暂时都无法和张旭细说。 张旭第二次出海后的第二天，博罗町来了一群新的客人，直接通过斋藤，求见秋叶渡的主人。 现在的博罗町，不像以前那样，出现几个南蛮人还有倭人围观，现在在博罗町里，南蛮人是到处可见，杰瑞的佣兵团的人，是这里的常客，尽管他们出入的大都是酒馆和妓院之类的地方，但是，来来去去的次数多了，博罗町里其他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而且，以前来博罗町南蛮人，不是商人，就是教士，现在这些粗鲁的佣兵多了，出现几个教士模样的人，倒是让人觉得稀罕。 斋藤是最先接到这些人出现的消息的，作为博罗町的町长，他当然要对自己的地盘了如指掌，二话不说，直接就带着人上前查问对方的身份了，不料，一见之下，他大为惊讶，来的这些南蛮人里，居然还有他的旧识。 他曾经在津久见城里，见过弗朗西斯，和对方有着一面之缘，在弗朗西斯眼里，或许倭人们只是衣裳和装扮的不同，所有人都长得差不多，但是，在倭人眼里，他们看这些南蛮人，又何尝不如如此。 镀着金边的神父袍，可不是没一个南蛮人教士能穿的，而弗朗西斯见过的穿着这种镀着金边的教士袍子的，也就弗朗西斯一人而已，如此深刻的印象，他见到了对方，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大友小姐和我也是旧识了，自从她离开了津久见，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这次来到博罗町，无论如何也要见她一面！” “就这么简单？”斋藤可不相信这套话，反正这些南蛮人的话，他十句里最多相信三句。 “当然，若是有机会，我还是要劝说一下大友小姐，应该对她的两位兄长的纷争做点劝说，大友家只需要一个主人，即便是老主人不在了，新主人的出现，也不是应该用这种战斗流血的方式出现，我一直都是大友家最忠诚的朋友，看到战斗之中流血死去的大友家的战士，我都感觉到一阵心疼，他们原本可以为大友家做出更大的贡献，你说是吗，斋藤阁下！” “我信你个鬼，你个老头子坏的很！”斋藤心里嘀咕了一声，还是派人通知了桂姬。 第四百三十二章 跳脱教士 慧眼如炬 第四百三十二章 跳脱教士 慧眼如炬 “这个弗朗西斯是最早来到我大友家的传教士，当初，他们就从秋叶渡上岸的，所以，知道这里的存在很正常！” 桂姬接到斋藤的消息之后，看到沈运有些不大明白的样子，笑着解释道：“他算起来，已经在我们大友家呆了十来年了，我的父亲大人，甚至就是他的蛊惑下，加入了南蛮人的天主教，当然，在我父亲的推行下，大友家领地里信奉南蛮人的天主教的，应该是九州最多的了！我父亲甚至为了建立了一座大教堂！” “你大哥大友义统也是信奉天主教的，这么说来，他是你大哥的说客了！”沈运似乎明白了这中间的关系，但是有一点他搞不清楚：“但是他找你来做什么，他应该就近江去找清雄，去立花山城找立花訚千代，这才是一个称职的说客，一个连目标都找错的说客，可不怎么高明！”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桂姬皱眉一想：“对了，大哥不知道二哥也立花家拥有银矿的事情，他一定以为几个月来，都是秋叶渡为二哥在源源不断的提供支持，我掌管着秋叶渡，若是倒向我大哥，无疑是断了二哥的支持！” “这样就说的通了！”沈运点点头，“那你要不要见他？现在这个事情，闲杂人等还是不要靠近秋叶渡的好，你要见他的话，怕是要屈尊去博罗町了！” “我还真想见见他！”桂姬犹豫了一下：“尽管我知道父亲大人可能去世了，但是，大哥一直都没有发丧，而弗朗西斯是父亲大人身边亲近的人，具体情况他一定知道，还有，若是有可能的话，我想知道一下，我大哥到底是打算如何对方我二哥！” “那就见见吧，多带点人手，注意安全！”沈运点点，旋即一想：“算了，还是我陪你去一趟了，这弗朗西斯面子还真够大的，一个求见，让咱们两人干巴巴的去见他，倒是好像是召见咱们两人一样！” 桂姬想了想，吃吃的笑了起来。 弗朗西斯在博罗町的一家客舍呆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看到他希望见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一起在他面卖过萌的小女孩，如今也是前呼后拥，带着一大帮的护卫走进客舍，他也是有些唏嘘，如今的博罗町，近江城，立花山城，秋叶渡，连成一片，成为大友义统的眼中钉肉中刺，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他多想自己是为了这两兄弟的事情，来找面前的这个女孩儿，那么，他就可以以长辈甚至是朋友的立场，对着这个小女孩说很多的话，讲很多的道理，知道将对方说服。 可惜的是，他此行并不是为了此事，他不会在一件已经注定结果的事情上浪费他更多的精力也资源，在他看来，大友家的统一是势不可免的，而新的家主，也只可能是实力雄厚声望十足的大友义统，而不是偏居一隅，在那里呐喊几声，堪堪抵挡住大友义统的攻击就沾沾自喜的大友清雄。 他来，是为了重要的事情。 “我主要是想和桂姬你谈一些生意，我就是在津久见，也听闻了桂姬小姐擅长做生意的名声，所以，我可是抱着打算亏本的想法来的！” “哦！” 桂姬听到他否认是为了自己两个哥哥纷争的事情而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感觉突然松了一口气。 “什么生意！？”她有些好奇。 “我手上有一些大明人的奴隶，是从长崎那边买过来的，不知道桂姬小姐有没有兴趣？”弗朗西斯笑吟吟的看着对方，对方和大明人有着密切的关系，这已经不是秘密了，而要找到那支袭击长崎港的大明人船队，在九州，除了大友家的那个小小的私港，不会再有别的地方，供那么大一直船队停靠补给了。 “长崎那边，长崎那边怎么会有大明人的奴隶发卖？”桂姬一脸不解的样子，看得弗朗西斯微微好笑，小女孩的城府就是浅薄，就算装，也装的实在不像。 “桂姬小姐不知道么？”他故作惊讶的说道：“平户城守将城里的大明人都抓了起来，要全部杀掉，我用奴隶的价钱全部买下来了，我听说在桂姬小姐这里偶尔有大明人出没，想必会卖个好价钱！” “哦！”桂姬很是平淡的点点头，她和大明人合作的事情，在近江四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稍微消息灵通一点的都知道，所以，对这个消息，她也没感觉到奇怪。 “那你应去找大明人啊，找我做什么？”她一脸的无邪：“弗朗西斯神父费了那么大的周折，将那些人救出来，一定是想卖个好价钱，我穷的厉害，未必买的起的！” “我要的不是银钱！”弗朗西斯微微摇头：“我只是要人，有一支野狼佣兵团，听说到了桂姬小姐的地方，我想用这些大明人，将这个佣兵团换回来……” “啊……”桂姬忍不住叫了起来，今天的意外一个接着一个，刚刚开始，以为弗朗西斯是为了做大哥的说客来的，结果，他说是来做买卖的，现在说道做买卖了，他以为是弗朗西斯想通过她，和沈运做生意，结果对方却是要拿大明人换杰瑞那帮人。 她忍不住奇怪的看了一眼对方，以前认知里的弗朗西斯神父可是很稳重的，没这么跳脱啊！ 门外扒拉一声，沈运听到她的轻呼，拉开门，朝着里面瞅了进来，见到里面说话的两人都没事，这才缓缓的退了出去。 “这些大明人的死活，我并不关心，至于野狼佣兵团，我也无意拿他们去换什么人，毕竟他们是大明人雇佣的，我觉得弗朗西斯先生一定误会了什么，不过，我可以代弗朗西斯先生你传唤给大明人，若算他们愿意，或许，他们会和你谈谈的！” 她站起身来，准备结束这次谈话。 “不用这么麻烦了，请刚刚进来的那位大明的先生进来吧！”弗朗西斯笑道：“能做得了桂姬小姐的近卫，又是大明少年人，想来只有立花訚千代小姐作为见证，和桂姬小姐定下白首之约的沈公子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反复无常 理直气壮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反复无常 理直气壮 沈运落落大方的走进门来，坐在了弗朗西斯的面前，而刚刚和弗朗西斯对坐的桂姬，则是像一个小媳妇一样，跪坐在了他的身侧。 “你认识我？”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这个据说最早打开大友家的大门的男人，一个狂热 的传教士、一个极其善于说服的男人。 “神交已久，却未见面！”弗朗西斯笑着回答道：“不过，沈君风采过人，哪怕是扮作桂姬小姐的近卫，也掩盖不住沈君的锋芒！” 沈运哈哈笑了起来，这老东西，一张嘴还真是舌灿莲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越不可小觑，因为和这种人打交道，你得时刻的捂好自己的钱包，要不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就把你钱包淘空了不说，还身边将你人给卖了，而傻乎乎的你，没准还在兴高采烈的替对方数钱呢！ “你说的那些大明人，我非常有兴趣，但是，杰瑞他们我是不会交给你的，他只是被我雇佣，并不是我的人，所以，如何去从，该是他们自己抉择，而且，我不觉得当初弗朗西斯先生雇佣他们来对付秋叶渡，是因为想念桂姬……” “各为其主而已！”面对沈运直接掀开了底牌，弗朗西斯微微一笑，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而已，很是淡然的说道：“在我心里，大友家的家主，肯定是大友义统，我想要主的荣光在这片土地上传播，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尽点力，满足一下他的要求，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这个，想必沈君和桂姬小姐应该能够理解。” 他朝着桂姬看了看：“即使桂姬小姐要记恨，也只能记恨大友义统阁下，更别说，这只是一个想法，并没有实际发生，给秋叶渡带来多少损失，我想，这个误会，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揭过去的！” “如果揭不过去，你也敢到这里来，难道你是打着回不去的主意了吗？”沈运冷冷一笑：“弗朗西斯先生，未免太自信了吧！” “为主的事业奔走，我不需要选择哪里是我的墓地！”弗朗西斯点点头，淡然说道：“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我，那么桂姬小姐和沈君，不不足为虑了，败亡在大友义统阁下的面前，也是迟早的是，我不是看得起自己，我是看得起两位！” “那我如何才能得到那些大明奴隶！”沈运说道：“你开个价吧，钱不是问题！” “我不需要钱，而且，这些人， 也不是我从松浦城主哪里买的，而是松浦城主送给我的，这些人我可以送给沈君，但是，我希望，沈君停止对长崎的攻击行为一个月，仅仅一个月而已，这个条件，对沈君来说，不苛刻吧！” “我记得桂姬说过，弗朗西斯阁下，你是津久见城里天德寺的神父，和大友家一直都是交情莫逆，我有些好奇，什么时候，弗朗西斯阁下，开始为松浦家做事情了？” “只要能将主的荣光传播到更多的地方，我不介意做任何事情！”弗朗西斯淡淡一笑：“不管哪一片土地，只要土地的主人，愿意跟随我主皈依主的怀抱，我都愿意为他效力！” 尼玛，狂信徒什么的，最讨厌了！沈运在心里嘀咕了一声，面前的弗朗西斯显然就是这一种，对这种人来说，他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信奉的神服务的，那些人世间的所有道德、规则，都约束不到他们，哪怕在别人眼里，他们的行径十分的可耻，但是，这只要他们自己认为正确，他们就可以做的理直气壮。 就好像现在弗朗西斯理直气壮的说道，没错，我是和大友家关系不错，但是，我现在想和松浦家关系不错了，那有怎么滴？ 沈运一时竟然找不到话语，来应对对方的这个逻辑了，一个“坚定的信仰”就足够打败他所有的说辞。 “人我是要收下的，至于袭击长崎的船队，他们在得到消息后，会停止攻击长崎半个月！” 沈运当然不会惯着他：“就半个月，多一天都不行，松浦家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啊不！” 弗朗西斯沉吟了一下：“如此，那就一言为定了！” 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做很多的事情了，在弗朗西斯的计划当中，只要松浦三和能顶得住松浦家的压力，半个月后，从吕宋来的远东舰队的战船，就随时会出现在长崎港，而到了那个时候，长崎港就不是松浦家说了算了，而是远东舰队说了算。 松浦三和当然可以继续做他的城守，甚至看做松浦家的家主，但是前提只有一个，必须听远东舰队的，以所有的葡萄牙的利益为最根本的出发点，经营这个庞大繁华的港口，否则的话，远东舰队随时可以再扶持一个姓松浦的人出来，做这个长崎的城守。 两人的会面到此接受，两天后，一群神情猥琐的大明人，从送到了博罗町，斋藤接受了这些人，并开始对这些人进行身份甄别，这些人，当然是不会轻易被允许进入秋叶渡，博罗町实际上现在已经承担起了秋叶渡的一个危险过滤器的作用。 “我就知道南蛮人一点都靠不住！”回到秋叶渡很久，桂姬还在嘀咕着这件事情。 如果是弗朗西斯接受他大哥的命令，找人来袭击秋叶渡，桂姬还是能理解的，但是，前脚找人袭击秋叶渡，后脚就和松浦家搅合在一起了，这简直是脚踏两只船。 哪怕是倭人当中，反复无常的人比例不小，但是反复无常到如此理直气壮的，也是异数了。 “西人重利，哪里利益最大，他们就会出现在哪里，和他们谈伦理道德，家国情怀什么的，他们是不懂的，但是只要和他们谈钱，那么，什么都可以商量，当然，商量不过来的时候，他们就会依仗自己的武力，去欺凌弱小，桂姬，你还是太弱了，大友家还是太弱了，真是要是你强大到别人都不敢算计你，那个时候你才会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 “我一定会变强的……”桂姬心里暗暗的说道：“一定！” 第四百三十四章 异国他乡 一头雾水 第四百三十四章 异国他乡 一头雾水 从马车上下来，张春波打量着四周，出乎意料的是，押运他们的那些倭人士兵，并没有拦阻着他的东张西望，这和在平户动辄被辱骂责打的情形，好像有些区别。 这里应该是……博罗町？ 他的目光落在一块熟悉的招牌上，几年前，他曾经来过这里，对这里还依稀有些印象，而那个招牌的主人，还曾经和张家店铺有些生意往来，他甚至记得，自己还曾在这里的某个小酒馆里喝过酒，只是那个酒馆在什么位置，站在这里，却是看不到了。 几个倭人走了过来，和押运他们的倭人士兵们交接，然后，他赫然发现，押送他们来的倭人士兵，交接完毕之后，就这么施施然走了，这令他心里警惕了起来。 这一次被一同抓到平户大牢的大明人，一共五十多个，除了其中七八个是他张家的人，其他都是一些平素里大家有些熟悉的大明人，他们在倭国，时间有长有短，但是无一例外，都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甚至一口倭话，说的流利之极。 但是，这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都是他们不管身后有没有家族，但是都是回不了大明了，大家都在刻意的遗忘着自己的过去，将这里当作自己的新生之地，但是，这一次的灭顶之灾，来的太突然，突然到大家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春波还好，虽然被抓之后，张家铺子的的钱财货物都被倭人查抄走了，但是，他个人的财货却不是太多，损失的大多是张家这个家族的，但是，其他的那些人，有的可就惨了，简直就是一夜之间，一贫如洗了，在长崎这些年，他们算那是白干了。 而此刻人又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交给一群陌生的倭人，他们当中不禁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倭人没发卖为奴了，要是这这样的话，这可就是比一贫如洗更惨了，他们不仅没钱了，还没了自由。 一个各自不高的倭人老头走了过来。 “都是大明人吗？”他站在众人中间：“你们找几个人出来，和我说话，我可不想一个个的好让你们说！” 一众大明人面面相觑，纷纷将眼光投向自己平时服从的人——一家家店铺的主人，或者是一家之主。 “你，你，你，还有你，跟我过来！” 那倭人老头点了四个人，张春波就在其中。 “姓名，来历，在长崎城是干什么的！” “这位大人，请问这里是哪里，您是……”一个商人战战兢兢的问道，所有人顿时张大了耳朵，这也是他们最想听到的东西。 “这里是博罗町，我是博罗町的町长斋藤一切！”倭人老头傲然说道：“博罗町是一个自由贸易的地方，比长崎还要规矩，还要自由，至少，我不会随意抓捕在这里的商人，只要他们不犯我的规矩！” “你们这些人，是我家主人用大价钱赎买回来的，我得弄清楚，你们是做什么的，来历清白不清白，等到弄清楚了这些，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缴纳出赎身银子之后，你们就是自由之人了，而且，作为成熟的商人，博罗町很欢迎你们在这里做生意！” “但是大人……”问话的那商人，有些迟疑的说道：“但是我们现在身无分文，所有的钱财都被松浦家抢夺过去了，我们没有银钱赎身！” “这个简单，你们赚回来就看了！”斋藤冷冷的看着这个商人：“若是普通的奴隶，早就被我家主人送到矿山去挖矿了，但是，你们都是商人，自然不会浪费你们的商人天赋，而让你们做那些低贱的事情，身份来历没问题的话，来我家主人的商行，为我家主人效力，你们会赚到你们的赎身银子的！” 众人听到这些话，心里大安，若是这样的话，大家就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博罗町大家都不陌生，这里好像是大友家的地方，他们是被松浦家卖到大友家了么？ 接下来，众人的身份，自然就没必要遮掩了，反正是在倭国的身份，也不算是撒谎，他们一个个逐一报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历，又被倭人们分开来，互相印证说辞，很快，所有人的身份都得到了证实。 这里的人，全部都是大明人，没来历不明的探子！ 张春波也很坦然，若是这种事情，他也不比担忧了，而且，他相信只要知道自己失陷的消息，张家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赎自己出去。 众人被带到一间间的屋子里，除去了身上束缚的东西，并且有人送来了饭食，热水。 这么多天以来，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中读过，不知道下一刻自己的命运是如何，此刻知道自己会被怎么处置，他们反而安下心来，该吃吃该谁谁，反正已经坏成这样的了，也算是苦尽甘来，只要安心赚钱，总归可以期待自由之日的。 众人的屋子，围着一个大院子，除了院子门口有几个看守的人，在院子里，倒是没人限制他们，等到吃饱喝足，他们发现可以自由交流，甚至也不被干涉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胆子大了起来，主动开始和难友们议论起来。 作为大明商人在长崎的头面人物，张春波当然受到了更多的关照，不时有人过来询问，没多少时间，在他住的屋子里，居然已经围了十几个人，显然大家想要知道，他张春波会怎么看待此事。 “张掌柜的，你们张家是有船队的，那松浦家如此对你，以后你们的船队还会去长崎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当日我和诸位一起被抓，到现在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过，以诸位的本事，想要为自己赎身，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诸位倒是不必为此担忧！” “这个我们倒是不怕，但是，没个具体的数目，我们也不知道要为这倭人做多久，我记得这里是大友家的地盘，大友家好像正在打仗，这不会牵连到我们吧！” “牵连什么，正是打仗，才会想到将咱们买过来，打仗打的是银钱和粮草，我们这些人，打仗不行，难道赚点银钱粮草，不比这些倭人们强多了吗？” 张春波笑吟吟的安抚着众人：“不着急，不着急，大家先好好的休息细细，我想，斋藤先生会给我们一个准信的，不会让大家在这里胡乱猜疑的，毕竟，他也希望我们早日开始做事，为他们赚钱不是！”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三年长约 为谁效力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三年长约 为谁效力 众人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第二天，就有人过来了。 一个很年轻很年轻的大明少年，在张春波眼里，这少年不过是一个半大半大小子，不过，看那位斋藤一切对这个少年的态度，他知道，自己可能的命运就被是在这个少年的一年之间。 因为，他格外的恭谨，身在异国他乡的人，更懂得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商行就在这博罗町里，你们以前做什么买卖，现在依然有什么买卖做，买什么买什么，具体的事情，我不懂，我但我家主人懂，每赚一百两银子，其中就有一两银子是你们的，你们除了不能离开博罗町，其他的一切，都是自由的！” 众人脸上喜动于色，倒不是对方所说的百中取一是多高的比例，大家都是见过大钱的人，这点银子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们看重的是，对方居然给他们如此大的自由，只要不出这博罗町，其他的一切都可以。 “那咱们要给你家主人赚够多少银子，才能恢复自由身！？” 有人大声的问了，昨天到了这里之后，大家聊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若是一直数额巨大的银子，那众人岂不是永远都得为人做牛做马了？ “这个，我来的时候，我自家主人吩咐过，这问题我来回答你！”斋藤在一边发话道：“你们不是在为我家主人赚银子，是在为你们自己赚银子，你们每人的身价是两千两，什么时候，你们能自己拿出两千两给商行，你们去留就随意了！” “当然！”那个大明少年，见到有人在低头计算，大声的说了一句：“主人格外开恩，若是三年之后，依然有人没有凑够两千两，主人将依照这三年之内此人的表现，予以减免，也就是说，只要你们尽心去做，努力去做，三年之内，离开这里，你们还是可期的！” “这位公子，你刚刚说的这些话，可否留下文本契约！”一个看起来有几分精明的人，提出了一个似乎不大符合他们目前身份的问题：“咱们大明人，都是讲究个白纸黑字，若是有文本契约，我等也心里踏实许多！” “可以！”那少年点点头：“商行将和你们每一人签订文本契约，在这三年期间，诸位都可按着这契约办事，顺便说一句，这契约，就是拿到大明都是有效果的！” 一些倭人走了过来，将一些契约分发到每一个人手上，看得出来，这样的契约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准备的十分的充分，商人们抱着自己的契约自己的看了起来，确定这契约无误，一个个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少年将众人所有的契约都收了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诸位现在都是自己人了，以后大家就精诚合作，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斋藤先生会直接为你们出面打理，这就以后就是三江商行博罗町分行了，总行那边，会派一个掌柜的过来，以后如何行事，你们就听这位掌柜的就好！” 众人纷纷应诺，心里却在猜疑，这三江商行是个什么来路，他们刚刚的契约，可都是和三江商行签的。 那少年收起契约，对着人群之中招招手：“张先生，请过来说话！” 张春波一脸的愕然，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少年肯定的点了点头。 “张先生的契约其实是不用的，贵家族和三江商行有和良好的合作关系，这些契约还给你，不过，还要麻烦张先生在这里稍微停留一些日子，你们家族得到消息，会来人接你们离开的！” “你家主上是我张家的朋友？”张春波不理其他商人有些羡慕的眼光，脱口而出。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少年笑了一笑：“只是主人吩咐过，若是张家有人在这里，总归是要提点一下，免得坏了两家的和气！” “不会，不会！”张春波笑着说道：“贵上将我等从倭人手中搭救出来，我等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哪里有什么伤和气的说法，我斗胆问一下贵上的名讳，也好日后感激！” “我家主人姓沈，名讳不敢提！”少年张开嘴，笑了一笑：“和张先生见过面的！” 姓沈，和自己见过面的大明人，还和张家关系密切，张春波几乎瞬间脑子就出现一个人，那可不就是前些天出现在长崎的沈公子么，也正是因为他的到来，自己这些大明人商人，才会倒霉。 一时之间，他竟然愣住了，他不知道是应该怨恨这个沈公子，还是还感激这个沈公子。 其他人不知道缘由，一个个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说话，此刻终于听到了一个姓氏，一个个脑子里疯狂的转动起来，搜索着和这个姓氏有关的人和事情。 这沈公子居然控制了博罗町，这可是在倭国，他怎么做到的，这里町长不仅仅是以沈家的下人自居，甚至对这个沈家的下人也一副下人的样子，这就有些令人遐想了。 有人已经开始想到，或许，不让我们出博罗町，并不是为了限制我们的自由，而是为了保护我们，毕竟倭国外面这么乱，这些倭人一个说翻脸就翻脸，离开了对方的势力范围，对方就保护不了我们了。 少年最终只说了一个姓氏，甚至连他叫什么都没说，就带着契约离去了，众人看看张春波，又看看他们手中还回来的契约，一个七嘴八舌纷纷的一轮起来。 “张掌柜的，你们家族既然和三江商行的东家交好，那以为可得多多关照了，咱们这些人一个个，以后就指着你了！” “张掌柜的，那位小哥说以前这商行的主人见过你，那人什么样啊！” “诸位，诸位……”张春波不得不打断这些七嘴八食的询问，有些无奈的回答：“你们和我一直都在平户唐人町，那沈公子我是见过一面，但是，真是对他没什么印象啊，至于指着我，大家真是厚爱了，依我看来，能在这博罗町说一不二，这三江商行，这沈公子，是护得住诸位的周全的，大家不用担忧，尽力做事才是对咱们自己最好的！” “张掌柜的，那三江商行主人，是大明人吗？”有人大声的问道，若是替大明人赚钱，他们虽然有点憋屈，但是是很接受的，但是，若是对方是倭人的话，那就话就不好说了。 为自己赚，为大明人赚，为倭人赚，这是完全的几回事情。 张春波看看四周，见到一张张期待的面孔，他狠狠的点了点头：“没错，是大明人，诸位不必担心是在为倭人效力！” 第四百三十六章 真相大白 坐山观虎 第四百三十六章 真相大白 坐山观虎 半个月不袭击长崎，这是沈运对弗朗西斯的承诺，听起来，似乎是长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运很想知道那边的情形，并且，这样的袭击，对长崎那边造成的后果如何，长崎的应对是如何，这都是他关心的事情。 可惜的是，他想知道的这一切，都从弗朗西斯身上得不到，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桂姬招揽来的几个蹩脚的忍者手下，和博罗町的商人了。 博罗町的商人，应该是这个时代消息最灵通的一批人，那几个蹩脚的忍者还没打探来消息，博罗町的商人，就已经将长崎边的消息，传得七七八八过来了。 平户城正在打仗。 据说，是平户城的城守松浦三和，以下克上，斩杀了家主松浦一郎派来的新任城守，并指责如今的松浦家的家主松浦一郎，其实就是一个替身，而真正的松浦一郎，他的亲兄长，早就已经在上个月病故了。 而松浦家的家主松浦一郎，则是直接宣布自己的弟弟松浦三和为逆贼，剥夺了他平户城守的官职，并且立刻委任了新的城守。 双方各执一词，都认为自己掌握了大义，但是，这个时代，嘴皮子解决不了的事情，终究是要刀枪来解决的。 松浦家悍然派出了大军，由松浦一郎亲自率领，前来平叛，两方的军队，已经在平户城下狠狠的打了一场，结果是松浦三和大败，如今，他参与的军队，都龟缩回来平户城。 松浦家当初修建平户的时候，可没想到有一天这城池会被自己人攻打，所以，城池修的还算不错，松浦家的军队想要仓促之间攻占平户，也是不可能的，眼下，这两军就在攻城和守城之间在僵持着。 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更是将这种僵持往后再度推移了几天，双方都不缺乏粮草，时间的消耗，并不解决问题，现在松浦家的军队，正在期待一个好天气，以一举收服平户。 而平户虽然守军数量不足，但是，除却原来安放在城头的几门大筒，又不知道从哪里多了不少小型的铁炮，松浦家的军队，在这样的火力下，不付出足够的代价，只怕也是很难拿下这个城池的。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一轮，那松浦三和只怕是疯了，什么依仗都没有，直接就敢兴兵反叛，以下克上，甚至还扬言他才是松浦家真正的主人！” 斋藤一切小心的给面前的沈运禀报着，这些情报几乎全部他从博罗町各处商人嘴中打听过来，再汇总到一起的，虽然听起来还算详细，但是可信度有多少，那就很难说了。 “那斋藤你觉得这人是疯了吗？”沈运摇摇头：“先是欺压我大明人，然后悍然反叛，嗯，听起来真是疯了！” “松浦三和这人我见过！”斋藤斟酌着自己的词句：“虽然此人志大才疏，又没什么主见，但是并不愚蠢，要不然，平户城守对于松浦家如此重要的位置，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松浦家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收入来源，是来自长崎，他们不会把这个位置交给一个无能之辈掌控！” “那你的意思是，他这样做，一定有他这么做的底气了！”沈运沉吟了一下：“南蛮人？” “或许是南蛮人，或许是其他人，反正，长崎港里形形色色的人多的很，他和谁都可能勾连上！”斋藤说道：“他既然敢以下克上，那么，他一定有所底牌！” “这就说的过去了！”沈运点点头：“如果对方有外援，他的确是有胆子和自己的家主抗衡，这就是一个以下克上的时代，只是，他的这援军，似乎并不在平户城里，至少，你的消息里，并没有所谓他援军的影子！” “那就是援兵还没到，这个时候，他不会藏着援兵不用的！”斋藤断然说道。 “明白了！”沈运终于将所有的事情，连接了起来，不管这松浦三和的援兵是什么人，都绝对不会是倭人，至少，不会是从陆地上赶来的倭人，要抵达长崎，只能通过海路，而自己对长崎港的袭扰，严重的威胁到了这些援兵的安全。 弗朗西斯送来这些大明人质，换取了十五天自己不袭击对方港口的承诺，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自己的袭击，而是这个原因。 但是明白是一回事情，自己能不能做些什么，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他主要的战力，就是两艘西洋炮船，但是，经过上一战之后，这两艘西洋炮船的战力，十去其八，其实对长崎港已经没多大的威胁了，而张家的船队虽然一直在外面游弋，但是，他们袭击的对象，也不过是半夜里吃柿子，挑软的捏，。 平户城的援兵，那是要来帮助松浦三和对抗松浦家的大军的，这样的规模和战力，绝对不是三艘凑起来不到两百人的武装商船可以威胁得到的，弗朗西斯深知西洋炮船的威力，却不知道，这炮船已经不堪其用，而能用的，其实已经没多大的威胁了。 “你能联系上松浦家的人么？” 沈运沉吟良久，缓缓的问道，不管杰瑞从吕宋那边，回来的多快，显然秋叶渡的炮船，已经赶不上这个趟儿了，而他绝对是不会愿意看到一个对他，对大明人恶意满满的松浦三和占据平户，执掌松浦的。 “主上的意思是……” 斋藤有些疑惑：“这个时候，主人坐观其变是最好的，不管是谁获胜，他们必定都要损耗很大的实力，以咱们秋叶渡现在是实力，实在不宜搀和在其中！” “你错了！”沈运摇摇头：“连弗朗西斯都知道秋叶渡，松浦家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以前秋叶渡作为大友家的私港小打小闹，松浦家是可以坐视，甚至觉得为此和大友家交恶不划算，但是，现在大友家四分五裂，纷争不断，而秋叶渡也也做越大，甚至可以垄断你整个倭国的大明货物的市场，你觉得，松浦家不管那一份赢了，缓过手来，会不来对付我们吗？” 他嘿嘿的冷笑了一下：“这种事情，趁早不趁晚，真是要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腾出手来了，那才是叫做错失良机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松浦世子 一视同仁 第四百三十七章 松浦世子 一视同仁 斋藤还真有联络松浦家的渠道。 作为长崎附近最繁华最成气候的市町，他能联络上松浦家的人，这是必然的事情，在秋叶渡没有兴旺起来的时候，博罗町实际上是长崎的一个补充，博罗町的商人或多或少，都和松浦家的人有些联系。 第二天斋藤送出消息，第三天，松浦家的人就出现在了博罗町，不得不说，松浦家的人还是很重视这件事情的。 来的是松浦一郎的儿子，也是未来的松浦家的家主，松浦一郎带兵平定叔父的叛乱，现在突然从可靠的渠道传来平户城可能有外援的消息，他哪里敢怠慢，几乎是连夜就赶过来了。 “大友小姐一直是我仰慕的对象，若是我迟生几年，一定恳求我的父亲去津久见城提亲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松浦家的儿子，居然长得五官周正，言谈风趣，身材虽然依然比沈运矮许多，但是，在一水的倭人当中，他已经算是高个子了。 这样的倭人，沈运以前见过一个，那就是大友清雄，说实话，若是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和这样的人相处，还是一件比较愉快的事情的。 “听到大友小姐和沈公子订婚的消息，我是大哭了一场啊，哎，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着，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大友小姐，如今见了沈公子，我才知道，只要沈公子在，哪怕是就是早生几年，我在大友小姐面前也是没有半分机会的！” “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看了看桂姬，桂姬也在吃吃的发笑。 “没想到松浦公子是如此风趣的一个人，看来我还是担心了许多！”沈运笑完，步入了正题：“不知道松浦公子，对大明商人在平户城经商的事情怎么看？” “还能怎么干！”松浦静云很是无奈的摊摊手：“长崎没有了大明商人和大明的货物，还算是长崎吗，松浦三和虽然是我叔叔，我也不得不说一句，当初我父亲授予他平户守，实在是看错人了！” “这次松浦三和拘禁大批的大明商人，驱逐大明的商船，以至于引起大明人的反弹，松浦家也受了不少损失吧！” “的确如此！”松浦静云好不隐晦的说道：“但是，这个损失，应该是松浦三和来负责，我松浦家对所有的商人，都是一视同仁，若是我主政平户，短短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 沈运点点头，对方的话难辨真假，不过，大明和倭国悄悄走私了这么久，一直都能持续下去，足以说明以前的境况大明人还是能容忍的，出现这种歧视打压大明商人的事情，也就是在松浦三和的身上。 见到沈运问完了自己的事情，松浦一郎脸色一凛：“两位托人告知，松浦三和有大量外援会到达平户，这个消息确定吗，援兵是哪里人，有多少！” 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问的沈运一噎，见到他这样子，松浦静云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主要是家父正在平户平定叛军，事关战局，静云关切了一点，两位莫怪！” “不能确定，但是有很大可能，在半月之内，平户城会有松浦三和的援兵到来！”沈运当然不会对他说出自己和弗朗西斯的交易，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若是松浦家有能力半月间拿下平户，那么还是尽快拿下吧，拖延战局，只会对松浦家不利，我不能告诉你消息从哪里来的，但是，博罗町就在这里，秋叶渡就在这里，若是我用虚假消息来欺骗公子，我相信我会承受到松浦家的怒火的！” 松浦静云点点头，他知道沈运说的没错，松浦家若是真要在博罗町发泄怒火，以大友孝子的这点小小势力，转眼间就灰飞烟灭了，而现在大友家内部四分五裂，想来也不会有人怒而兴兵，找松浦家讨要个公道。 “那么，沈公子冒着风险，告知我这个消息，是想得到什么回报呢？” 松浦静云是个精明的人，要不然，就不会被松浦一郎定位家主的继承人了，他深知太难下绝对没有白吃的午餐，对方对自己示警，那是肯定需要回报的。 “松浦公子不是说会对长崎的商人一视同仁么，你记住你今天的话就好了，回报什么的，太俗，太俗！” 沈运哈哈大笑，送松浦静云出门，他不会挽留对方，他也知道，对方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也没有在这里就留的心思。 果然，松浦静云一离开，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平户城，在平户城外，数千兵马这个驻扎在这里，和平户城的守军对峙呢。 进入军营，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松浦静云将自己的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对这自己的父亲说了一遍，然后说道：“父亲大人，大友孝子和沈运，以秋叶渡近江城弹丸之地，拒大友义统数月，他们更希望得到的是我们松浦家的支持，所以，孩儿认为，他们断断没有欺骗孩儿的理由！” “你认定这消息是真的？” “一定是真的，不然咱们回师博罗町，以大友孝子那点人手，真不够一战！” “那你觉得松浦三个的援兵，是什么人？”松浦一郎看着自己的继承人，有几分考校的意思。 “南蛮人，一定是南蛮人！”松浦静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岛津家一直都在关注着大友家的内乱，随时准备出兵大友家，他们不可能支持松浦三和，而且，一旦他们支持松浦三和失败，岛津家所有从长崎进出的渠道，就全部断了，岛津家的家主，不会犯下愚蠢的错误！” “而大友家兄弟相争，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搀和长崎的事情，更别说，他们有秋叶渡这个私港，所需要的东西，不仅仅看从南蛮人哪里获得，如今更多了沈运的船队，他们犯不着去趟这一趟浑水了！” “而长崎最大的两股势力，除了大明人，就是南蛮人，大明人已经被松浦三和彻底的驱逐，那么，能支持的，只有南蛮人的，而当日大明人用南蛮战船击沉我长崎的战船，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这样的战力，站在松浦有和一边，那么，这即将到来的平户城的战斗，对咱们就非常的不利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道貌岸然 强者为尊 第四百三十八章 道貌岸然 强者为尊 沈运密切的关注着平户城的战况，尤其是因为他的介入，似乎成了催化剂，原本处在对峙状态的松浦军，终于开始有了动作。 几天的一个倾盆大雨的上午，松浦军发起了攻城，这种天气攻城，简直是犯了兵家之大忌，但是偏偏沙场老将松浦一郎，就这么干了。 无数的士兵，在泥泞的地面上奔跑，在几乎十步之外就看不到人影的雨之中战斗，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战斗，以松浦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拿下了平户城，松浦一郎足够以此次的战例摘下“九州最愚蠢的将军”的头衔。 可惜，他赢了，那么，这就是一次完美的攻城，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松浦军拿下了平户城。 进城第一件事，松浦一郎就是四处搜捕松浦三和，终于在一群溃逃的士兵中，他找到了乔装打扮的松浦一郎，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砍下了松浦三和的头颅，并将他的头颅悬挂在了城头。 松浦三和的叛乱，似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被平定了。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接下来，松浦家会委任新的平户守，收拾残局，长崎港口也会恢复原样，那些被驱逐走的大明人，也会回到长崎来做生意。 提起大明人，所有人好像这才想起，似乎松浦家打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大明的那两艘吓人的炮船为主的大明船队，已经好久不见了，他们好像已经放弃了封锁长崎。 于是有人说，这是大明人畏惧松浦家的军威，他们或许可以在长崎附近捣乱一些，但是，松浦家的大军和平户的守军，完全是两码事，察觉到了危险，这些大明船只，当然不会轻易出现了。 有了这个认知，当几艘和大明炮船一模一样的战船，出现在长崎港的时候，港口不少人还以为是大明人回来了，甚至有人还看起了热闹，如今松浦家的战船就在港口里，大军就在城里，这些大明人若是像想上次那样，横行无忌，估计是有苦头吃了。 几艘松浦家的战船，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而没有辜负所有看热闹的人的期望，这些炮船，果断的开炮了。 上一次几艘松浦家的战船全军覆灭是在晚上，虽然大家晚上听到了密集的炮声，早上看到了船队的残骸，但是，真正的战斗过程，他们是没看见的，这一次，他们终于如愿以偿了。 四艘和大明船队的炮船一模一样的炮船，发出连珠般的震耳欲聋的炮声，几艘气势汹汹的松浦家的战船，立刻就被淹没在上百枚的炮弹之后，一阵弹雨过后，这几艘松浦家的战船，仿佛是被人欺凌过的小姑娘的裙子一样，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第二轮的炮击，则是彻底的将这几艘松浦的战船，全部送进了海底，松浦家赖以成名的水军，至此已经成为昨日黄花，再想打造这样一支水军，少说也得十年的时间了。 摧毁了这些阻拦的战船，这四艘炮船，则是一边发炮一边冲进了长崎港，长崎港那点可怜的防守，瞬间就被这些威力巨大的战船摧毁，岸上的人抱头鼠窜，港口里的船只，纷纷逃离战场。 战船互相掩护的靠上岸边，大量拿着火枪的南蛮人士兵，已经开始上岸了，他们仿佛是从一群群蚂蚁，从巢穴里钻了出来，辨明了一下反响，然后就在船上的炮火的掩护下，朝着远处的平户城而去。 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看热闹的人，才反应过来，这一次来的战船是四艘，而不是两艘，那些大明人可是只有两艘这样的炮船，而不是这样成群结队的。 船上的火炮射程远远的超过了人们的想象，两里之外平户城，直接就在这些战船的火炮的打击范围中，那些从船上下来的南蛮人士兵，在炮火的掩护下，几乎是毫不费力的清楚点了城头上敢于反抗的松浦家的士兵，然后冲进了平户城里。 在这样的炮火下，能保持着战斗意志的倭人士兵并不多，实际上，没有溃散还能集结起来回头和这些入侵者战斗的，都是松浦家的中坚，这其中就有松浦家的家主松浦一郎本人。 但是，这也给了这些入侵着消灭松浦家指挥阶层的机会，在一阵不算激烈的战斗之后，松浦一郎战死，松浦家的中坚力量全军覆灭，除了因为拿下平户之后要回松浦家的主城坐镇的松浦静云，松浦家能打的，几乎在这一战全部损失殆尽。 是日，葡萄牙远东舰队，应松浦三和邀请，“进驻”平户，并帮助松浦三和消灭了侵犯平户城的叛军，可惜，平户城守松浦三和死于叛军之手，而葡萄牙远东舰队指挥官则是很绅士的宣告，本着契约精神，远东舰队将如一如既往的对松浦三和先生的继承人——他襁褓里的儿子松浦寿，履行合约，并保护平户的安全，不受外来敌人的威胁。 “这帮臭不要脸的！” 沈运得到这个消息，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帮家伙的嘴脸，一直就没变过！” “松浦家完了！”桂姬脸上一片红晕，那是她兴奋的表现:“他们的军队全部都没有了，松浦家偌大的领地，只怕连两千士兵都凑不出来了，而且这些人，最多是些没什么战力的足轻，他们的战力不堪一击！” “我在说南蛮人可恶，你难道就没一点同仇敌忾的感觉么？” 沈运不解的看着少女，少女的反应让他感觉到十分的奇怪。 “我为什么要有同仇敌忾的感觉，我又不是松浦家的人！”桂姬也不解沈运的反应:“这本来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松浦家消亡在比他更强大的对手手中，那是在正常的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那是南蛮人，南蛮人呢？”沈运着重强调了一下对方的来历：“不是你们倭人，他们说的语言，用的文字，都和你们不同！” “但是他们强大啊！”桂姬歪着头，好奇的看着沈运：“强大就可以了，夫君你是大明人，不是倭人，也和桂姬说着不一样的语言，一样的文字，但是，夫君你强大，所以，桂姬就愿意嫁给你，和你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对吗？” 沈运：“……没什么不对，你说的很有道理，其实你们倭人和南蛮人一样，有些骨子里的东西，也是真的一直都没变过啊！” 第四百三十九章 攻略岩屋 火中取栗 第四百三十九章 攻略岩屋 火中取栗 没错，松浦家遭此大变，桂姬的第一反应，就是松浦家根基已无，可以觊觎他们的地盘，而什么同仇敌该驱逐外虏，通通不在他们的概念当中。 至少，不在桂姬的概念当中。 沈运也是心里一动，他只是感叹葡萄牙人做事情数百年来方式一直没变，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松浦家作为九州岛上的三大名之一，实力原本不差，水军力量尤强，但是，他们的水军经过自己和葡萄牙人这么一折腾，基本上是已经全军覆灭了，剩下的几条小舢板，完全成不了事情。 而他们家族的士兵，经过松浦三和的叛乱，在叛乱和平叛的过程之中，本来就损失不少，再经过葡萄牙远东舰队一荼毒，也是精锐尽去，以至于连桂姬这样的小势力，都敢盘算着从他们身上找点好处了。 但是，这的确是一个机会。 一个自己在九州岛实力壮大的机会，大友家的两兄弟，正在相互对峙，他们无暇分心，而岛津家和松浦之间，隔着一个大友家，哪怕他们有心想做点什么，也得考虑如何越过大友家的地盘，这么算起来，真正最有优势的，还就是自己。 从地理距离上，从人手上，自己都还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而且，以葡萄牙人占据了长崎的德行，他们绝对不会允许卧榻之旁有人酣睡，迟早会找到秋叶渡来，这两者之间，不存在任何互补的可能，只是对立的。 松浦家或许还会允许秋叶渡的存在，但是，葡萄牙人绝对不会允许，那么，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壮大自己的力量，也是在为将来做准备。 “岩屋城！” 桂姬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红红的嘴唇微张，吐出一个名字。 “夫君你看！”她拿出一张布帛，摊开在沈运面前，那是一张九州岛的简单图舆。 “秋叶渡在这里，博罗町的旁边，这边过去就是近江城，再过去就是立花山城，在那边，我大哥和二哥的军队正在对峙，而往南边走，就是松浦家的岩屋城和佐嘉城，我们若是能拿下岩屋城，那博罗町和秋叶渡，就在近江城和岩屋城的拱卫当中，我二哥即使迷恋立花訚千代，也断断不会对着我秋叶渡用兵，那么，我们只要坐拥岩屋城，秋叶渡和博罗町，从此就安然无忧了！” “而此刻松浦家遭遇重创，势必收缩兵力，将所有能战之士全部调回他们的主城佐嘉城，岩屋城甚至还不及近江，他们能留下一两百的人守卫就不错了，我们可以轻易的拿下这里！” “那松浦静云不会有什么反应吗？”沈运斟酌了一下问道，这么小的代价，甚至不用付出代价，就能拥有一座城池，太令人心动了。 “能有什么反应，兴兵来打我们么，毕竟在他的眼里，我们的行动，可是大友家的行动，他那捉襟见肘的兵力，此刻除了防守佐嘉，还敢出来么？更别说他一旦出兵，还得防备这近江城对我们的支援，很容易就陷入我们的包围当中，松浦静云是聪明人，这个时候，他哪怕是愤怒万分，这也得忍下去！” “好！” 沈运沉吟了一下，“这事情可以做，而且，得尽快进行，趁着消息还没有扩散，大家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先下手为强！” 他想了想，对着桂姬说道：“你的人，暂时先不要懂，让杰瑞的佣兵团去做这事情，等到他们拿下了这个城池，你再用援助松浦家的名义，进入城池，‘大败’杰瑞的佣兵团，这样的话，在城池的百姓眼里，你也是把他们从南蛮人手里解救出来的英雄，当然，既然你去了这岩屋城，那就肯定不走了，这样，你拿下这城池的大义也有了，任谁都不能指责于你！” “松浦家自顾不暇，不足为虑！” 桂姬很有信心的点点头，两人决定了这件事情。 在博罗町军营里的佣兵营，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的欢呼声，佣兵团的副团长已经在杰瑞的命令下回到了吕宋去迁移营地去了，但是杰瑞却是一直在这里。 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个正儿八经的任务给他，他和他的佣兵团，都已经快发霉了，虽然每月的雇佣费用一点都不少他的，但是，这仅仅是维持佣兵团的开销，真正让佣兵们赚钱，赚大钱的，还得是这源源不断的任务，那些战利品，战斗奖励，才是佣兵们最渴望的东西。 更别说在拿到第一笔的雇佣费之后，杰瑞狠心的花了一笔钱，为不少人都更换了装备和武器，这些更换了装备和武器的家伙，就好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新的玩具一样，迫切的想要实验一下自己的玩具看看到底符合不符合自己的心意。 “咱们的顶头大老板说了，这次任务的战利品，我们佣兵团可以得到一半，大伙听好了，那是整整一个城镇，消灭几百的守军，攻下这个城池，咱们就算完成任务！” 杰瑞站在一个高台上，对着自己的手下进行着动员：“占领城池之后，我们等待着秋叶渡的军队前来攻打，到时候，大家假模假样打一下，然后丢下城池回来就可以了，这个任务不算难吧！” “不难！” 佣兵们一个个的怪叫起来，他们根本不关心为什么要打下城池之后，还要和雇主的军队假装打一仗，他们关心的是，打下城池之后和雇主的军队到来之间，可是有着足够的时间。 “没错，这段时间是咱们的，咱们收获战利品的时间，整整一个城镇啊，随便咱们掠夺，干完这一票，咱们就发财了！” 杰瑞眉飞色舞：“你们这帮家伙，也有钱可以找个东方女人做老婆，没准还可以生几个小崽子了，所以，这一次大家都给我精神点，要是这任务完不成，可就叫大老板小看我们了！” 佣兵们一个个兴奋的开始检点装备，开始在各自小队的队长的带领下，一个个集结，组成队伍，走出了军营，在军营外面，几个熟知地形的向导，已经在等着他们。 夜幕缓缓的降临，这样一支几乎全部由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甚至萨克森人，组成的佣兵队伍，悄无声息的走进夜色之中，朝着他们的目标而去。 第四百四十章 王道乐土 黑色闪电 第四百四十章 王道乐土 黑色闪电 十八里铺，私港。 席琳娜看着手中的书信，心里滋味万千。 沈运居然在倭国占领了一座城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这可不是一个读书人能做的事情，而且，书信里流露出来的信息，明显他打算长期经营这个城池了，难道说，他还真是有野心，想在一个不属于大明的国度，开创自己的基业么？ “席姑娘，在想什么呢？” 吴超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席琳娜回头来嫣然一笑：“吴大哥，最近港口里没什么事情吧！” “哪里会有什么事情！”吴超大大咧咧的说道，如今的十八里村，几乎就是一个大的城寨，整个私港依托村寨，内有锦衣卫，外有守御千户所的官兵，甚至连巡检所的人还时不时的来这里溜达一下，简直是固若金汤，又能有什么事情呢！ “好久没看见你了，怎么这一次要你亲自出马？” “嗯，沈相公的吩咐，我不敢不听啊！”席琳娜很是无奈的摆摆手：“不够，这一次秋叶渡那边，可不是要货，而是要人，十八里村的那些昆仑奴，沈相公要让我运一些过去！” “哦，那帮只知道吃的家伙，越早弄走越好！”吴超对那些昆仑奴一点都不感兴趣：“怎么，最近那般不要货了么？” “那边在打仗，沈相公需要人手保护自己的港口和产业，这些昆仑奴正好派得上用场，麻烦吴大哥，将他们的首领唤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他说！” “这个简单，稍等一会就好！” 没多长时间，黑人首领阿布，在几个人的带领下，从城寨里走了出来，经过这点时间的调养，阿布看起来健壮有力，难怪吴超说他们这些黑人都是些只知道吃的家伙，每日里好饭好菜的供应着，只需要在庄子里沈家的教习手下学习汉化，训练战技，这种日子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一个个黑人，简直都是甩开了腮帮子的吃的。 “你们主人答应你们的事情，马上就要实现了！”席琳娜开门见山的说道：“在大海的那边，你们的主人为你们获得了一座城池，你和你的族人，都看迁移到那做城市里去，你们的主人，就是城市的主人，而你们作为主人的士兵，将享有一切城市拥有者的权利，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们所有的族人？”阿布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错，你们会有房屋，有土地，有牲畜，甚至每月还有军饷！”席琳娜点头：“只要你们为你们主人战斗，就可以获得这一切，而且，你们的主人还打算，将那一座城市，经营成东方唯一的一个可以庇护和你们肤色一样的人的城市，只要努力工作，遵守你们主人指定的法纪，在这座城市里，你们就有尊严和自由，就可以体体面面的活着！” “我相信主人的承诺！”几个月的白米饭，早就将阿布对自己主人的忠诚度点的满满的，这是他离开部落之后唯一拿他和他的族人当人对待的人，他怎么不对对方感恩戴德，更别说，现在主人又为他们寻到一处王道乐土。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为主人战斗！” “等到你们在那边安顿好了之后，再回来接你们那些老弱的族人！”席琳娜点点头：“现在，你召集你的战士们，准备上船吧！” 一天后，满载着近三百命黑人士兵和三十来个沈家教习的船队，缓缓的从十八里村起航，朝着秋叶渡而去。 在船队里，不仅仅是因为要到达据说一个像天堂的地方而兴奋的黑人们，他们的教习，和他们朝夕相处了沈家教习，也是极端的兴奋的。 “老爷这次召我们过去，这是要大用我们了！” “过去之后，得各自收敛一些，那是二夫人的地盘，据说二夫人在那边，好大的势力，是公主一样的人物，咱们要是给老爷丢脸了，以后都没法做人了！” “听席琳娜小姐说，那边是在打仗，也不知道是和谁打，希望咱们教出来的这些人，没丢东方先生的脸，当初东方先生教咱们的这些本事，我可都用出来了！” “我倒是希望有仗打，咱们沈家这么多人，不好好的立功，怎么出了的头，尤其像咱们这些不识字的，在大明跟着老爷，顶多就是做到老爷的贴身护卫，要是到了那边，咱们立下功劳，没准二夫人一高兴，就赏个官儿做做都可能的！” 一众沈家的教习，名曰教习，实际上都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对自己的前程都是充满了憧憬，在仿佛是监狱一样的黑人城寨里困了几个月，他们也迫切的想出来透透气，让老爷检视一下自己的成绩。 而要检视他们成绩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打仗，只要打败比他们更多更强的敌人，那他们的功劳还用说吗？ 整个船队弥漫着一股兴奋好战的气氛，就在这样的气氛之后，几天后，船队抵达了秋叶渡。 当全副武装的黑人士兵们在码头上排着整齐的队列站立，那些充当军官的教习们，大声喊着口令约束着他们，整个秋叶渡的人都震惊了。 他们很多人见过黑人，但是，这数百人的黑人军队和他们见到的那些有气无力的黑人奴隶，完全是两码事情。 在码头上稍微整肃了一下，这支军队立刻朝着岩屋城开拔去了，而席琳娜作为这支军队的暂时首领，更是带着人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沿途有人供应着食物和水，这沈运一早就安排好的，黑人军队几乎没有因为吃喝耽误时间，从下船到他们看到岩屋城，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抵达了。 进城的时候，还闹了一点小误会，尽管守城的士兵，知道最近会有一支自己的援兵过来，但是，这些士兵大多是桂姬招揽的倭人，看到这支仿佛黑色闪电的军队到来的时候，还是混乱了好一阵。 在他们的认知之中，黑人实在是太黑了，黑的好像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等到确定这些恶魔，的确是自己的友军，这些混乱才稍微平定了下去，当然，最后出来安抚人心的 ，还是桂姬。 “南蛮佣兵，黑人士兵，还有大明佣兵，只要是为我效力，都是我的军队，我的子民，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岩屋城的一份子，都属于岩屋城！” 桂姬对着自己的子民大声的宣称，脸上的神情骄傲得如落入凡尘的神祗。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大友义师 驱使恶魔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大友义师 驱使恶魔 岩屋城是一座人口不足一万的小城，因为此地靠山，城中民宅，多以山石头砌成，故此得名。 但是，这个地方，真是除了山石，没什么拿得出手东西了，以前在附近的一座铁矿，早已经开采得差不多，四周的田地，又是贫瘠的很，城里的居民别说和平户比，就是和距离此城不远的近江城比，也是日子难过的许多。 生计的困顿，必定会导致大量的人口外迁，哪怕是松浦家减免了不少岩屋城的赋税，但是，依然无济于事，这个城池，从最高峰两万余人，到如今就只剩下七八千人，两千多户了。 原本此城的城守，手下还有十来个武士，近三百名士兵，但是，随着松浦家在长崎的惨败，一多半的武士和士兵，都被调回到了佐嘉城，所以，当杰瑞的佣兵团出现在岩屋城的时候，整个岩屋城里，能够抵挡的守军，不足百余人。 岩屋城城墙还是建立的不错的，有两丈余高，毕竟此地别的不多，建造城墙山石还是管够的，但是，百余人的守军，就算全部放在城墙上，这城头看起来也好像没人一样。 杰瑞的佣兵团冲到城下，乒乒乓乓的朝着城头放了一阵火枪，然后架着梯子就往城头上爬。 杰瑞还是很小心的，生怕一下就陷入了倭人的包围当中，手下一两百号人，分成七八个小队，各自找了攀登点，他们甚至在攀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和城头上冒出来的士兵血战的准备。 但是，等到他们登上城头，杰瑞才知道自己白担心了，城头上不是没有成规模建制的反抗，而是根本没有反抗，早得到长崎城被南蛮人血洗的消息后的岩屋城守军，见到攻击自己的城池的拿着火枪相貌凶恶的南蛮人，早就没有丝毫的斗志了。 等到杰瑞他们的火枪一响，最后还在城头坚守的城守大人和他的亲随们，也是毫不犹豫的连滚带爬的跑下了城池，就这点人和南蛮人打，城守大人实在是看不出自己有任何得胜的希望。 南蛮人虽然看起来人数不多，但是已经比他的手下多了，而且，他身边就两个武士，而南蛮人武装到了牙齿，个顶个的都是武士，这样的情况，和南蛮人作战，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佣兵的人爬上城头，发现没有抵抗，一个个欢呼着打开城门，将外面的同伴放进来，随后杰瑞命令人关紧城门，开始在城里洗劫起来。 这就是岩屋城历史上最黑暗的“黄昏之日！” 能逃出去的人，已经逃了出去，而被堵在了城里的人，老老实实的开始被佣兵们开始洗劫，稍有反抗，佣兵们对他们可一点客气都不讲，等到杀掉几个看起来很有血性的人之后，岩屋城的百姓们，一个个畏惧佣兵的刀枪，开始变得服服帖帖起来。 洗劫持续了整整一天，到了黄昏的时候，一支从远处来的兵马，出现在了岩屋城之外，于是，阖城的百姓，都看到听到了这一场的战斗，这些个祸害了他们整整一天的南蛮人，开始仓皇的集结，带着他们抢来的财物逃走。 没多久，大友家的旗帜，出现在了城头上，一些大友家的武士和士兵们，在一个精致绝伦的少女的带领下进城了，很快，城里的秩序开始得到了恢复，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被南蛮人祸害了一遍，现在对所有出现在岩屋城的军队，都保持着极大的戒心。 第二天，安民告示贴了出来，士兵们敲着铜锣在城里宣扬着这些告示，于是，百姓们终于知道了，是大友家的孝子小姐，不忍心看到他们被南蛮人荼毒，主动带着家族的武士和士兵，前来驰援岩屋城，并且大友家的士兵们，经过一番苦战，终究赶走了南蛮人。 城里面顿时就是一片感激涕零的声音，至于原来的城守和士兵们抛弃他们逃走，百姓们感到十分的愤恨，以至于大友家的这位小姐，在城里竖起大旗，宣布暂时替松浦家管理这座城池，城里的百姓，几乎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 对这些百姓而言，谁做这个城池的统治者，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关系，松浦家的死忠们早就抛弃他们逃走了，现在有人愿意接受这个城池并保护他们，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比什么都好的事情了。 至于被南蛮人洗劫了一空，倒是没什么好值得惋惜的，留在岩屋城的有钱人，屈指可数，大多数是已经无处可去或者不远离开的人，他们的家当本来就没有多少，南蛮人要的是金银财宝，甚至为了洗劫的效率，他们连女人都没有骚扰，对这些一穷二白的百姓来说，他们的损失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大。 而大友家的那位小姐，在赶走了南蛮人后，也不是为百姓们做事情的，至少，大量从大友家运来的粮食，城里四处开设的粥棚，就很好的解决了那些因为兵乱失去一切财产的人的活路，整个城池，在经过一番细节，在几天之内居然迅速的安定了下来，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有百姓担心，大友家的武士和士兵的数量太少，下一次男人再来侵袭的时候，大友家的军队怕是难以抵抗，甚至推举出了代表，去找大友孝子情愿，希望大友家能够增派士兵，更好的保护他们。 桂姬笑着向他们保证，很快就有援兵的到来，而且希望城里的百姓，在援兵到来的时候，不要惊惶，不管他们看到的是什么，只需要知道，这些援兵，都是他大友孝子的属下，都是来保护岩屋城的。 所以，当三百黑人士兵，出现在了岩屋城，虽然一起了一阵骚动，但是，很快这骚动就被镇压了下去，而百姓也发现，这些看起来好像从地狱爬出来的黑色恶魔，也没他们看起来他们的可怕，更重要的是，这些黑色恶魔，是听命于大友小姐的，大友小姐一声令下，这些黑色恶魔，就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去城头巡逻去了。 如果这些黑色恶魔真的可怕，那么，他们的可怕，也是针对这岩屋城的敌人，那么，身为岩屋城的百姓，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第四百四十二章 局势变化 刀尖跳舞 第四百四十二章 局势变化 刀尖跳舞 清晨的太阳，从海面上升起，一层层薄薄的海雾中间，三艘海船破浪而来。 张旭站在最前面一支海船的船头，看着前面的港口，又是一次劫掠回来，他始终还保持着劫掠之中的警惕性，在进港之前，好好的观察观察，已经一不小心，钻进了别人的口袋。 秋叶渡出现在面前，与之一起出现的，是两艘熟悉的船影，他的心顿时踏实了起来，那是曾经属于张家的出云和入云号，如今虽然已经属于沈运的，但是，他们在港口里，就意味着港口还是安全的，还是在沈运的手中。 “家主，没看到那两艘佛郎机炮船！”有手下大声的禀报着，他挥挥手，示意不用在意。 上次回来，他就知道，经过了在长崎的那一晚，那两艘佛郎机炮船，只是看起来吓人，实际上战力已经去了大半，没有炮弹的炮船，算什么炮船，论起海战条船肉搏，他张家都能拿下这两艘船。 “不用管他，出云和入云好都在港口里，那就是没事，四周看一看，没事的，我们进港！” 船队小心的逡巡了一下，缓缓的开进了港口，港口里的人，也发现了海船的到来，一个个奔上码头，开始接引船只入港。 “咦！”张旭走下船头，看着四周忙碌的人影，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等到走了好长一段路，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大对劲了，这码头上原本忙碌的，都是些倭人发髻倭人装束的倭人，而此刻，居然似乎有不少的大明人在。 “张爷！” 一个美艳的女人走了过来，张勋眉头微微一皱，他认识这个女人，那是沈运的头号得力手下，是来自西域的一个胡女，不过此女一直都在南京，此刻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沈相公呢，怎么你会在这里！？” “沈相公吩咐席琳娜在这里迎接张爷，沈相公吩咐过了，秋叶渡的事情，以后我来料理就好！” “你能做主？”张旭有点怀疑的看着对方，对方妖艳的样子，让他始终不敢相信对方。 “若是我做不了主的事情，自然会禀报沈相公，对了，沈相公还吩咐过，若是张爷回来，去一趟博罗町，沈相公做了一笔买卖，想来张爷看到了会很高兴的！” “去博罗町，他在那里么？”张旭问道，他不知道沈运在搞什么鬼，几艘炮船不见了，他人也不见了，说实话，他张家的船无依无靠的停在这不属于自己的港口了，他都有些犯狐疑。 “张爷去了找斋藤，他会带去去的，至于沈相公，沈相公现在在岩屋城，张爷外出期间，沈相公也没闲着，拿下一城，今后大家在倭国，也算有个正式的落脚地了！” 张旭回头，对着而自己的从人吩咐一下：“叫船上的人且慢下货，哨船放出港口二十里，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席琳娜见到吩咐，抿嘴一笑，也不解释，沈运让他留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给他解释过和张家的一些事情，他见到张家有如此提防的举动，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从秋叶渡到博罗町，就是一个多时辰的时候，等到张旭风尘仆仆的感到博罗町的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博罗町里，一片繁荣景象，商铺林立，行人如织，在博罗町町长斋藤的带领下，他很快就到了一家店铺的门前。 店铺上飘扬的“三江商行”的旗幡，有些惹眼，他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三江商行居然堂而皇之的打起了招牌，开起了铺子。 他更没想到的是，一走进店铺的大门，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正在和几个掌柜的人说话，大概是时间是中午的缘故，店铺里没几个人，他们这一行人进去，在铺子的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了过来。 “春波，你怎么在这里！” 对方愕然，他比对方更愕然，稍稍反应过来，他直接朝着对方开口道：“松浦家的人没为难你吧，咱们铺子的其他子弟么？” “所有人都安好，都安好，家主你来就好！”张春波一愣，脸上绽出了笑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长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子了！”张旭有些着急的问道，在失去了一船张家子弟之后，此刻在这异国他乡见到自己的人，他心里格外的有些激动，在他的推测中，张春波和其他的张家子弟，他已经做了永远失去他们的打算了。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张春波叹了口气，慢慢的将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说了出来。 张旭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长崎的松浦三和做事情很不地道，沈运做事情虽然不择手段，但是，这事上，也可以称呼得起“讲究”二字。 “长崎那边，家主你不知道么？”张春波听见他打听长崎消息，有些惊讶的问道：佛郎机人的船队，打破了长崎港口，将松浦家的兵马几乎一网打尽，包括他们的水军，现在都已经几乎全部完蛋了，松浦三和那个王八蛋，在松浦家平叛的时候，就已经被杀了！” “现在长崎是佛郎机人占了？”张旭脸一黑，若是佛郎机人占了长崎的话，那么他最近这一趟出海，还真是在刀尖上跳舞，若是不小心遭遇到了佛郎机人的船队，那他张家的精锐，就算是全部交代了。 更重要的是，松浦家都容不下大明商人，这些比松浦家更可恶的佛郎机人占了长崎，大明人想插根针进长崎都难了，那么岂不是说，他冒着这么大风险，在长崎附近干了大半个月，都是白干的了，一点效果都不起？ “情况好像就是这样！”张春波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家主的打算是怎么样，沈公子派人吩咐过，一旦家主回返，我们这些人，就可以跟着家主离开这里，这些其他的人，因为沈公子救了他们都在这三江商行效力一段日子！” “不行，我得和沈运当面谈谈！”张旭点点头：“你知道沈运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个，斋藤先生一定知道！”张春波去哪里知道沈运的行踪，他看了一眼在旁边的斋藤，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家主不妨问问斋藤先生，想来斋藤现在不会拒绝家主的问话的！” 第四百四十三章 愿为前驱 死中求活 第四百四十三章 愿为前驱 死中求活 和任何倭国的城池一样，岩屋城也有天守阁，这是一个城池最高的地方，甚至对于有的城池来说，天守阁就是最好的瞭望台，在这里，远处的情况可以一览无遗，若是有敌人侵犯，他们甚至可以第一时间发出警讯。 此刻岩屋城的天守阁上也有人，两个人。 沈运背负着双手，看着远方的风景，在他的身后，一身白衣的桂姬，正认真的在为沈运煮茶。 “松浦家还没有反应么？” 桂姬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男人一眼，嫣然笑了一笑：“我已经着人送了一封书信过去，对方的回信大概很快就会到来，不过，南蛮人的侵袭嘛，可以理解，我怀疑松浦静云知道我在替他看守门户，即使有什么想法，也会藏在心底，不会表露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若是他真要计较，暴跳如雷，只会折损他松浦家为数不多的兵力！” 沈运回过头来，坐在案前，接过桂姬给他递过来的一杯茶：“你觉得长崎的南蛮人，会继续朝着这边进发么？” “当然不会！”桂姬很是肯定的说道：“至少暂时来说，他们不会，对于南蛮人来说，他们的目的是长崎，拿下了平户，他们就已经达到了目的，继续朝着九州诸城进军，一来没有他们船队的支持，二来，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桂姬精明的好像一支小狐狸一样：“南蛮人拿下长崎是要做什么，他们是要做买卖，将他们运来的东西，倾销整个九州甚至是本州，四国，然后将我们倭国的出产运出去，若是将整个九州岛所有的大名全部都攻伐一遍，将来，谁会为他们买卖出产货物！” “所以，我断定他们拿下长崎后，应该是整肃平户秩序，加固城防，牢牢的控制住那里再说，松浦家若是有实力，甚至可以再尝试一下，将长崎夺取回来！” “其实，我的目的和他们也差不多！”沈运笑着摇摇头：“目的相通，手段不同而已！” “夫君怎么可能和南蛮人一样，毕竟夫君有我嘛！”桂姬朝着甜甜一笑，依偎在他怀里。 “有人来了！”沈运轻轻说了一句，桂姬有些愠色的从沈运的怀里坐了起来，恼怒的看着天守阁下，这个时候，有谁有这么不解风情的打搅她的好事，若是她的手下，她非得回头找个理由好好的责罚对方一下。 “好了，是斋藤！”沈运却是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到上来的人领头的，其后，张旭的身影，也露了出来。 “也是，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回来了！”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站了起来。 “主上！”斋藤走到门边，深深的弯下腰，沈运摆摆手，斋藤什么话都没说的退了下去。 “坐！”沈运指指岸上热气袅绕的茶碗，“桂姬的茶道，你还没有见识过来，正好好好的品鉴一下，她平日可是甚少为人煮茶！” “那就有劳大友小姐了！”张旭客气的朝着桂姬笑了一笑，在案前坐了下来。 “这一次出海，还算顺利吧，看张家主眉宇间喜气洋洋，想来是斩获不少！”沈运端起茶杯：“请！” “沈相公你就别笑我了！”张旭苦笑了一下，也端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我的那点小打小闹和沈相公的大手笔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我背了恶名，斩获的只是一些财货，沈相公平白得了一个城池，却是得到的满城百姓的拥戴，这其中的差别，可是让我惭愧的很！” “张家主过谦了！” 沈运微微一笑：“不过是帮着桂姬出谋划策，让她谋的一块立身之地而已，如今得了这岩屋城，博罗町和秋叶渡，也算是安心了毒多，至少，真有强敌来临的时候，也有个退路！” 稍稍谦虚了一番，沈运询问着对方的来意，张旭丢下船队，赶来岩屋城见自己，肯定是有事情要说，寒暄完毕，也该说正事了。 “长崎城被佛郎机人占了！”张旭稍微沉吟一下，“这事情沈相公你怎么看？” “这个我也实在是没想到！”沈运直言不讳的说道：“佛郎机人觊觎平户，觊觎长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从他们对大明商人态度可以看的出来，他们占了长崎港口，只怕我大明商人，再无立足之地！” “那松浦家占据长崎，也没了我大明商人的立足之地！”张旭急了：“沈相公，没了长崎港，单单靠着秋叶渡，消化不了三江商行和张家的货物，而且，若是这边走货太多，引来了佛郎机人的炮船，那秋叶渡也是危险的很啊！” “那你的意思是……”沈运何尝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不过，张勋不是他，张家主要出货的地方，就是长崎，他还有秋叶渡可以出货，但是，没了长崎，张家就等于断了所有的生计，而现在若是改换航线，去别的港口，那等于是丢弃了张家所有的优势，白手起家去和别的人抢饭碗。 抢不抢得到不说，至少，张家现在的家底，肯定是抢不起，江南四大海商，张家不过是其中之一，这样的举动一出，势必是要遭到其他三家的的打压的，当初大家势力范围都已经划分好了，现在来这么一出，那是在践踏规则。 “佛郎机人占得，为什么我们就占不得！”张旭恶狠狠的说道：“佛郎机人不过是炮船厉害，但是，他们占据长崎，在倭人面前，是毫无大义可言的，但是沈相公不同，您和大友小姐是有婚约的，就算咱们占了长崎，那是也是倭人内部的事情，不会引起倭人的反感！” “我们占了长崎！”沈运一愣，哈的一下笑出声来：“张家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松浦家近五千之众，在佛郎机人的炮船和士兵面前，也是抵挡不住，现在就靠着我们这区区几百人，加上桂姬的人手，去和佛郎机人作对，张家主，你是不是对我们以前的那点过节，还耿耿于怀啊？” “绝无此事！”张旭断然否定道：“先不说佛郎机人兵力多强横，只要是沈相公有此意，我张家愿为马前卒，为君先锋！” 第四百四十四章 野心初现 大有可为 第四百四十四章 野心初现 大有可为 “愿为先锋？” 沈运大有深意的看着张旭，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张旭对这件事情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这分明是“有敌无我”的架势啊，这是和佛郎机人誓不两立了？ “没错，佛郎机人虽然炮船厉害，但是咱们的炮船也不差，我张家船队，还能凑出个七八艘船来，在海上不说取胜，至少能和他们抗衡，至于在陆地上，大友小姐的军兵也是上千了吧，我刚刚进城的时候，看到不少的昆仑奴，那想必是沈相公收服的手下，加上先前的那支佣兵，咱们凑出两千兵马，应该不难！” 张旭侃侃而谈：“松浦家吃了佛郎机人这么大一个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大友小姐和对方联络一下，说是愿意和他们一起出兵对抗佛郎机人，只怕他们求之不得，这样，至少还能再得一两千的兵力，咱们的人已经比佛郎机人不少了！” “不，不能找松浦家的人！”桂姬断然否定张旭的一厢情愿：“松浦家已经完了，岛津家和我哥哥，都不会让现在如此虚弱的松浦家延续下去，我们只需要等到松浦家灭亡的时候，收拢一些他们的武士和士兵投奔就可以了，若是和他们合兵，只能连累到我们！” “大友小姐言之有理！”张旭心里对对方的推测虽然不以为然，但是依然点点头：“但是，咱们也不少没根根基的人，若是松浦家指望不上，以三江商行的在大明的影响力，招揽一些人手，决计不是难事，而如今大友小姐有地盘，有军队，这些人手不怕没安置的地方，稍事操练一下，就是一直军队！” “等等……” 沈运打断了对方的谈话：“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撺掇我和桂姬，在这九州大干一场，张家主，你话你现在说的轻松，这可是要无数人的性命的事情啊，你得慎重点！” “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张旭脸色一沉：“沈相公，这里是倭国，不是大明，而且，大友小姐名分地位都有，争一争这九州的天下又有何妨，若是大友小姐真正成了九州霸主，将来你和大友小姐的子嗣，就是这块地方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或许，有一天，你的子嗣，还可以争一争这倭国之主的位子呢！” “三江商行后面的诸位，真要是发动起来，影响陛下册封一个倭国的王爷，又有何难？”他紧紧的盯着沈运：“沈相公，身为大好男儿，又有天时地利任何，难道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兹事体大，这事情我得好好的考虑考虑！”沈运沉吟了一下。 “无妨，沈相公你读书多，想来看事比我更为透彻，你好好的斟酌一下，我这就会秋叶渡，若是沈相公有了决断，不妨派人知会我一声，我张旭的承诺就在此处，只是希望将来沈公子事成，在大明也好，在长崎也好，给张家一个活路，一个名份，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会考虑的！”沈运站起来，送张旭离开天守阁：“还有，回秋叶渡之后，你暂时就不要出去了，秋叶渡那边的防卫稍微差了一点，你多看着点！” “恕我冒昧，沈公子的炮船哪里去了，若是那两艘炮船在，秋叶渡有我和炮船，定然安然无恙！” “去回复战力去了，很快就会回来，你且安心呆着！”沈运解释了一下：“那边席琳娜替我管事，你也要帮衬一点，总之，那边就拜托你们两位了！” 张旭有些满意的离去，毕竟沈运最后送他出来的时候的嘱托，说明他终于很艰难的获得的沈运的一点信任了，尽管这信任来之不易。 沈运回过身来，见到桂姬正怔怔的在那里发呆，他唤了对方一声，对方才仿佛是被惊醒一般，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张家是逼的没办法了，他一大家子，靠的就是大明到长崎的贸易，若是在长崎，再没有大明商人的位置，等于是断了他一家子的活路，这么多年来，因为海贸，他张家做事情强势，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惹了多少仇家，一旦他们没了源源不断的银钱，只怕这些年得罪的人，他们的仇家们，都会找上门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啊，夫君都清楚其中的缘由啊，我说这人怎么这么热心此事呢，看他样子，又不想是说假话，如果做先锋的话，他张家至少得出几百士兵，这些人可能一仗就打没了！” “他当然不是说假话，他是急了！”沈运笑了笑。 “但是，夫君，你不觉得，他的话有那么一丝丝的道理吗？”桂姬若有所思的看着沈运：“松浦家危在旦夕，分崩离析指日可待，到时候，平户和长崎就是无主之地，就好像这岩屋城一样，我们占了，将来若是有人想从我们手中拿走的话，那得靠着刀剑和士兵来说话，但是，若是我们占据了长崎呢？” 桂姬脸色严肃了起来：“九州岛上有岛津家，有大友家，有松浦家，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大沈家，我以大友改姓夫姓氏，只要有足够实力，有士兵有城池，哪怕是本州那边，活动一个大名回来，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她眼波有些游离，看着沈运：“而且，这位张家主也说了，夫君在大明，可是有着足够的权势，那么，到时候派一支使团去朝贡大明，请大明皇帝赐下一个名分，岂不是比从京都那里得来的名分更有威望，大明都承认咱们了，难道还怕京都那边不承认么？” “就凭借咱们这不足一千之众么！”沈运指指城下，苦笑的说道：“这其中一半是你的属下，战力堪忧，更没有多少忠诚可言，而另外一半，则是来自异国他乡的士兵，战力或许比你的士兵要高一点，但是忠诚仍不乐观，指望他们，我很表示怀疑！” “我们来得及的！”桂姬信心满满的说道：“松浦家的消亡，不是这一时半会的事情，我们还有时间招揽武士，训练士兵，更要的是，我们有钱，有大量的银钱，这足够吸引太多的人来投奔我们了！” 沈运：“……其实，我们真没多少钱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 些许斟酌 为国为己 第四百四十五章 些许斟酌 为国为己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 这个问题，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一个很拷问人心的问题，但是，答案往往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至少在沈运认为，没错，绝大多数时间，有钱就是能为所欲。 没钱，估计就不敢大言不惭的说出这话，生出这样的心思。 没钱，他沈运也不过是一个不文一名的穷秀才，必说如今可以在倭国挥斥方遒，就是在大明，他也得小心翼翼的活着，防止谁都可以走过来，踩他一脚。 因为有钱，因为能赚到钱，所以，在他身后才会有冯保，有萧乾，有靖海侯安远伯一帮伯侯，这些人中，或许有人是真赏识他，但是，归根到底最令对方动心的，是他给对方带来直接的利益。 当然，当更大的利益摆在这些人的面前的时候，这些人或许会有所选择，就如同他沈家的先祖沈万三，他没钱吗？当时他可是号称富甲天下，坐拥聚宝盆的主儿，但是，皇帝一纸诏书，偌大的沈家，顿时四分五裂，风光不再。 面对皇权，这些钱财就没多大的意义了，沈万三富家天下，难道当时朝中没有和他交好的官员吗？很显然不是。 所以，沈运有个很朴素的认知，那就是有钱可以，但是，一定要有保护自己的财富的能力，做属于自己的阶层地位的事情。 他处处壮大自己的实力，从大肆购买少年家仆加以训练，到雇佣野狼佣兵团，甚至到后来，从扶持大友清雄到转而支持桂姬，这都是在他自己的实力提升做努力。 他不想走自己你先祖沈万三的老路，不想成为某人眼中一只养肥了随时可以宰杀的肥羊。 桂姬的话，他其实是有几分动心的，现在张家这送上们来的免费打手，好像就这么推出去，也有些浪费了，正要是谋夺了长崎，那么，大明和倭国之间的交易，那就是他沈运说了算了，无论在大明，还是在倭国，这都是对他沈运的一个巨大保障。 然后，还有一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此刻也在他的考虑范畴当中。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知道自己是在大明朝的万历年间，他就仔细的思索过，在他记得的历史上，大明万历年间到底发生了那些重要的事情。 可惜的是，他不过是一个创业失败的小老板，对于历史的认知，也仅仅是在义务制教育的历史课本里学到的一些东西，所以，在朝堂里，他除了知道张居正，冯保之流，也就是戚继光俞大猷这些名人了，那些具体发生在万历年纪的大事，他实在是记不得几件。 但是，有一句话，他却是记得非常清楚的。 那就是有人曾言“明亡于天启,实亡于万历,始亡于嘉靖。！” 当时他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明明是明朝到了崇祯年间才灭亡的，怎么说明朝灭亡于万历年间呢，于是，他请教了别人，终于得到了答案，这个言论的依旧，就是说明朝万历年间，历经三大征收，耗空了国库，导致到了万历年间结束，明朝就开始江河日下，回天无力了。 这个“万历三大征”，沈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在明朝西北、西南边疆和朝鲜展开的三次大规模军事行动。分别为李如松平定蒙古人哱拜叛变的宁夏之役；李如松、麻贵抗击日本丰臣秀吉政权入侵的朝鲜之役；以及李化龙平定苗疆土司杨应龙叛变的播州之役。 如今，他身在倭国，怎么会不想到此事，而长崎正是日后丰臣秀吉入侵朝鲜的主要基地，侵朝日军大部分都是从此地出发，抵达朝鲜的，若是他真的能够拿下长崎，并且在丰臣秀吉统一九州的过程中，保住自己对长崎的统治，那么，他可以很肯定的说，绝对会改变历史，他不敢说会遏制住丰臣秀吉的野心，但是，他至少能够改变这场战事发生的时间。 这对大明朝来说，对于整个华夏民族来说，这绝对是好事，至少，大明的国力不会像以前消耗的那么厉害。 这个斟酌的过程，对沈运来说，不是很长，经过充足的考虑之后，下定决心，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张旭带着人，回到了秋叶渡，开始安排自己的船员将这些天的收获卸下来入库，沈运的话说的很清楚了，他也知道，如今的张家，这个秋叶渡是他们唯一可以停靠的地方，所以，哪怕是秋叶渡如今管事的是席琳娜那个女人，他也不会在意。 席琳娜做人八面玲珑，自然不会在张旭面前拿什么架子，两人办完公事，甚至还能聊上几句。 当然，聊天的话题，都是如今的时局。 “我觉得张家主不必忧心，我们东家做事，心中自然有块垒，与其担忧一些还没发生的事情，不如将手里面的事情做好，如今东家吩咐，张家的船队不用出海，趁着这个机会，让兄弟们好好的休息休息，回复下精神也是好的！” “我怎么能不着急啊，你们东家，背靠三江商行，家大业大，自然看从容布置，但是我张家几百口人，船队要是做不了事情，就得喝西北风！” 张旭明知道对方是在安慰自己，心里也是有几分暖意：“对了，席琳娜你老家是哪里的！” “我啊，说了张家主也未必知道！”席琳娜摆摆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西域小国而已，张家主在这海上来往，对于西域的时候不大清楚，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请张家主去做客！” “嗯，有机会是一定要去的！” 张旭不明所以，点头应承着，他不知道，席琳娜说的请他去做客，那是得等到席琳娜将莫卧尔王朝复辟之后才可能的事情，别看席琳娜效力沈运，整日忙这银钱之事，但是她心中可从从来没有一天能忘却自己的故土。 张旭希望沈运兴兵，她何尝又不希望，如今沈运越是强大，将来的某一天，能给她的帮助就是越多，不管是在倭国，还是在大明，只要能帮助到她的事情，她都不会放过。 第四百四十五章 短暂平静 月港流民 第四百四十五章 短暂平静 月港流民 大抵是这些日子，在海上的亏心事情做多了，又大抵是秋叶渡港口里，没有啥强悍的防御力量在，张旭进港这几天，着实有些警惕。 三艘张家的海船，无论什么时候，至少有一艘在港口外面游弋，而张家和秋叶渡的哨船，更是每天放出许多。 若是真有佛郎机人的炮船来袭，他不求可以和对方抵抗，但是，至少他得为自己争取跑路的时间。 不过，大概是秋叶渡的位置的确隐秘，也大概是在长崎的佛郎机人此刻万事待定，一时半会来没空来关照这个小小的港口，这些日子以来，秋叶渡倒是也风平浪静。 沈运一直呆在岩屋城，没有回来，那两艘炮船，也好像消失了一样，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丝毫没有消息。 张旭曾经探过席琳娜的口风，但是席琳娜对此也是一脸的茫然，她是真不知道，如今她是沈记的掌柜，而沈记和三江商行的业务，已经被沈运割裂开来，关于三江商行的事情，她无从得知。 倒是沈记几艘海船，期间来过一次秋叶渡，运送过一次货物，张旭终于分清楚了，沈运手里两家商行，竟然是完全不交叉的，三江的是三江的，沈记的是沈记的，就在码头上的库房，里面的货物分类归属，都是清清楚楚的。 沈记的货船即将离开的时候，张家的船队分出了两艘船，跟着船队一起回了大明，等到这些船只离开，秋叶渡这里，就有些显得冷清了，这些日子贮存的货物，足够秋叶渡消化一段时间，按照沈运的意思，下一次，船队即使来这里，也不会携带大量的大明货物，至于会携带什么，张旭其实还是有点好奇的。 与此同时，在大明福建的月港，西风客栈里，莱娅兄妹见到了西风客栈的主人。 于星宇其实对海贸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要赚钱财富，他的途径有很多，当然最大的一项，莫过于教徒的奉献，但是，这远远满足不了他心中的渴望。 在南京遭遇了一系列的挫折，他终于明白，在南直隶那边，指望那些教徒受到自己的蛊惑成事，那是以前想的差了，白莲教想要成事，就不能在那江南富庶之地，指望那些富庶之民。 他需要的那些苦寒之地的教众，只有这些人，才敢于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为了求活路去拼命，于是，他辗转来到福建，来到月港。 这里比起江南，更有机会，而且，他需要的所有朝廷的犯禁的东西，在这里，只要有钱，就能够买到，不管是兵器，甲胄，还是药品，粮食。 而福建大多数的地方，可不是什么鱼米之乡，对于他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合适他发展的地方了。 在这一年多来，他在这里发展教众，硬是从一无所有发展到了上千教众，他现在有些发愁的是，这些教众可不是什么有钱人，不仅仅他从他们身上得不到供养奉献，反而每个月都要花费他大量的银钱养着他们。 这可不是个事儿。 沈运的到来，让他意识到自己突然有了一个填补自己缺口的地方，于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购置了一艘海船，打算坐一坐沈运这一般顺风车，他算盘打的极好，海贸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让沈运去干，他只是利用以前和沈运的关系，坐一坐从福建到宁波的买卖，对于他来说，海货到了宁波，再由他运到福建来，和直接出海贸易相比，除了利润少一些，还有什么区别。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海船倒是买了，也停在宁波了，但是，沈运出海的船队，却是一直没有回来。 就在他有几分焦急的时候，两艘佛郎机人的海船，来到了月港，从船上下来的人，直接带着沈运的亲笔信，找到了他的面前。 “要人，还是要身体健壮无家可归的流民，招募他们出海？” 于星宇看完沈运的亲笔信，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两位，你们来的时候，你们东家有没有交代，这些人要多少，出海去做什么？” “这个，我们东家的心里，应该给你说的清清楚楚，我们只是照着东家的吩咐行事！” 莱娅很是坦然的说道，“东家说了，到了这里，将信交给你，然后我们带着人走就可以了！” 她对着于星宇说道：“我们带来了两船货，这些货物，都见不得光，东家说了，于掌柜的肯定能处理好这些货物，所得的银钱，出去开销，就是于掌柜的酬劳了！” 两船见不到光的货物，自然是沈运的船队在长崎附近劫掠的货物，这些货物的货主，很有可能此刻就在月港，所以，直接发卖是可能的，沈运当时就想到了在月港似乎混的还不错的于星宇，似乎，由他处理这些货物来，是相当不错的事情。 沈运的三江商行，做的买卖，虽然是朝廷禁止的买卖，但是和做海盗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情，哪怕是为了日后，也不能毁了三江商行的口碑，这于星宇此人，曾经被锦衣卫追查，但是依然在月港有滋有味的过着日子，可见他是一个相当有办法的人。 沈运觉得，自己的渠道里，倒是需要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用这些见不得光的财货，换取一些亡命之徒或者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之类的，到秋叶渡和岩屋城充实自己的力量，这是一笔核算的买卖。 “这个事情我知道，你们在月港逗留些日子，等我的消息吧！” 于星宇将两兄妹安置在自己的客栈住下，开始考虑起这件事情来，沈运明显是在外面遭遇到了事情，需要人手，月港这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能找到，沈运没有直接派人在这边招揽人手，那说明，有些事，他并不想大张旗鼓的办。 招募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月港这里，每个月不知道有多少寻找机会的人，而福建这破地方，每年总会有些灾民什么的流离失所，只要有一块地方安置他们，他们哪里都愿意去，如今的南洋，西洋，到处可见的大明人踪迹，可不是就以福建人居多。 但是，沈运招揽这些人是做什么，自己是不是可以从中得到什么实质的好处，这才是于星宇要仔细考虑的事情。 第四百四十六章 齐家父子 月港谋生 第四百四十六章 齐家父子 月港谋生 齐老六今年快三十了，在他的这一辈子里，他从来没这么彷徨无计过。 他本来是漳州府下面一个小小县城的农民，一辈子连漳州府的府都没去过，但是，此刻站在月港这繁华点不像样子的码头上，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船只还有那些各种面目的番人，他简直连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年终的一场台风，彻底的将他的生计断绝，妻子在和父亲在台风中也不幸死去，他典当了家里唯一的两亩劣田，安葬了他们，从此之后，他和自己唯一儿子，就是一个无根之人了。 原想着佃几亩田地来耕种，但是台风过后，和他一样境地的人不少，而那些大户家的田地，早就被人佃完了，走投无路的他，只能带着自己的儿子，开始离乡背井的流浪。 路过漳州府的时候，有人在城里招揽人手，他也不知道对方招揽人手要做什么，只是只要被人招揽了，再苦再累的活，他也愿意干，于是，他就领了几个馒头，带着儿子，上了他们的马车。 等到下了马车，已经是在这月港了。 “爹！” 十五岁的儿子齐虎，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看看四周，十几辆马车停在这里，从马车下来的，大都是和他差不多的人，偶尔也有拖家带口的，但是，基本上全是健壮男女人，一个老弱都没看到。 “都愣着干什么，往前走，往前走！” 有人在大声的吆喝着，让下了马车的人，排着队朝着港口里面走去，齐老六牵着儿子，随着人群朝着前面走去。 在码头附近的地方，几张桌子摆开来，队伍的尽头就是那里，在那些桌子后面，一筐筐冒着热气的馒头发出诱人的香味，让他忍不住的加快的脚步。 “挤什么挤，去桌子那边登记自己的名字，十户一甲，五甲一保，吃食按照保甲发放，保长和甲长都在前面等着你们！” 有人指挥着他们，齐老六跟着队伍慢慢的往前一动，等到到了桌子前面，报出了自己和儿子的名字，看着那人将自己父子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那人递给他一支竹签。 “第七甲齐老六，两人，后面去找你们甲长！” 他拿着竹签，走到后面，后面是一溜大棚子，已经有不少人捧着盛满稀饭的碗就着馒头，蹲在地下在大口大口的吃了。 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找谁，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走了上来：“齐老六吗，这是你儿子吧，好小伙子，跟我来领吃食，我是你们的甲长万二，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在外面可要互相扶持啊！” 两个大碗塞到了他们父子手里：“这碗筷你们收好，以后靠这个吃饭呢，那个谁，给他们连个盛满，拿几个馒头来！” 两父子随着这个热情的甲长得到了自己的吃食，儿子齐虎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齐老六却是有些疑惑，此刻终于有机会发问了。 “甲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是哪儿老爷招揽我们去做事情的，这么多人，老爷一定家当很大吧！” “嘿嘿，不是你一个人问这问题了，哎，大家都是苦命人，都是求个活路，你说，不管是哪个老爷愿意给咱们活路，咱们就跟他们干是吧！” 万甲长乐呵呵的说道：“咱们的这位老爷，听说来头很大，你没看见官差都在那边帮着维持秩序吗，而且，你看见那两只大番船没有，那也是咱们老爷的，用的起番人的老爷，还小得到哪里去，尽管安心就好！” “咱们还要坐船？”齐老六有些吃惊，“不会去很远的地方吧！” “去哪里不一样，难道在这里，你就有活路了，听你口音，你是漳州府那边的吧，漳州人还有怕出海的？”万甲长笑了笑。 “我和我爹什么都不怕！”齐虎在旁边愣愣的说了一句。 “就是，什么都不怕，能活下去，没准将来还能挣一份家业给你儿子娶媳妇，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万甲长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可是听说，咱们老爷很有钱，有钱到田地有多少，自己都数不过来，给这样的老爷做事情，一高兴赏赐点什么，那家业不是就有了？” 齐老六看看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和他一般褴褛，一个个眼中露出向往之色，没错，在家乡，他们什么都没有了，连活路都找不到，他有一膀子力气，有一身的好农活本事，却是找不到事情做，没有田地种，对他来说，到哪里不一样呢！ 他拉着儿子，挨着这些人，默默的蹲了下来，万二的话，未必全是真的，但是，一下招揽这数百人的人手的老爷，想来还真是有钱，跟着他做事情，应该是活的下去了吧！ “爹，爹，上船了！” 齐虎早就吃完了自己的东西，正在好奇的东张西望，突然看到大棚里有人朝着那两艘大番船而去，他惊喜的叫了起来。 没错，在齐虎眼里，这个一路来都给他们大白馒头的老爷，就是好人，他一辈子没见过给佃户们吃白面馒头的地主老爷，而他爹和他，很快就要成为这位老爷的佃户了，这的确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 第七甲所有人的人，顿时站了起来，有人目光复杂，有人眼生渴望，不管如何，他们也被吆喝着上船了，当走上番船的跳板，来到番船巨大的船舱里的时候，齐老六发现，偌大的从船舱里，至少已经有几百人在了。 船舱很大，但是人很多，就显得比较拥挤了，在甲长的吩咐下，所有人都抱着自己的碗筷安安静静的坐在船舱里，没人说话，唯一的声音，就是甲长们的吆喝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老六感觉船身一震，众人都感觉到了，一个个正在左右观望的时候，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好了，大家可以稍微活动一下手脚，船只已经开动了，船舱们也关上了，若是有要大小便的，船仓里有便桶，每一甲安排一个人，在送饭食的时候，出去倒掉，大概需要几天的时间，我们才能到底目的地，每日的饭食是一干一稀，不是不给你们吃饱，是怕你们吃的多拉的多，等到了地方，我保证让你们吃一顿好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 新的生活 新的目标 第四百四十八章 新的生活 新的目标 大概是这番船大的缘故，在海上走起来，十分的平稳，齐老六这辈子没坐过这么大的船，坐在这船上，居然感觉和自己以前在河里坐的那些小船，没什么区别。 而旅程，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长，在吃过第十顿饭之后，在肚子刚刚有些饿的时候，他感觉到船身再次震动了一下，然后，船只就不动了。 经验告诉他，这是船靠岸了。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每天只有送饭下来的时候才会打开的船舱打开来，一缕刺眼的阳光照了下进来，船舱里的人骚动了起来，他们和齐老六的心思一样，都是想看看自己到达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位年轻的保长，从船舱外面走了进来，开始叫着甲长们，一甲一甲的将人带出去，众人虽然有些骚动，但是，在甲长们的指挥下，倒是也没有出多大的乱子。 这几天的航程，足够船舱里的人互相熟悉了，别的甲的人齐老六不敢说，至少，自己的这个第七甲，大部分的人，他已经是眼熟了，其他甲的人，想必和他的感觉一样。 随着自己甲的人走出船舱，眼睛来来不及适应外面有些刺眼的光线，就有人带着他们下船了，这里是一个小小的码头，在码头上，其他甲的人，已经一个个按照甲长们的指挥都站好了，而第七甲，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说这是一个小小的码头，齐老六觉得有些不大公平，只不过这个码头和月港的那大码头比起来，实在是小很多，但是，若是不和月港比，这还是一个很大的码头的，至少，在没到达月港之前，齐老六是没见过这么大的码头。 他注意到，在码头附近，有一些拿着武器的人在守卫，但是这些身上没有穿着官衣，想来这些人就是自己老爷的家丁了，至于那些家丁里混有好像番人一样的人存在，他都已经麻木了，自己都坐着番船来的，还在乎老爷的家丁里有番人吗？ 两艘船上下的人，足足有七八百人，齐老六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不过大家和他一样，都在好奇的东张西望着，倒是没人嘈杂。 年轻的保长从船上下来，码头上有和他差不多服侍的一群年轻人，和那年轻的说起话来，他们说的什么，齐老六听不清楚，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动作，似乎是挺高兴的。 没说一阵，一群年轻人分散开来，差不多每一甲都来了一个，第七甲也不例外，一个娃娃脸的年轻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和甲长万二说了回话，然后，万二回过头来，开始对着自己的这一甲的人，开始说起话来。 “大家听好了，咱们本家的老爷姓沈，以后大家记得，咱们都是沈老爷的人了，这一位沈爷，就是沈老爷府上的人，以后在咱们甲里，他最大，我第二，小事，我说了算，大事，沈爷说了算！” “大家好，我是沈三斤！”这个娃娃脸的沈爷，脸上的笑容似乎一直没断过，“以后，我就要和大家一起过日子了，还希望大家多多照顾，我知道大家一路奔波，挺辛苦的，没空听我废话，反正日后的日子还长的很，大家有什么疑问，尽管和我说，我现在就直奔主题了。” 他笑吟吟的说道：“大家暂时歇息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在营地里，准备了热饭，肉汤，大家可以吃个饱，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下，大家随着我来就好，不要拥挤。” 所谓的营地，其实就是一些茅草棚子，就在港口不远的地方，走过去没花多少时间，不过，齐老六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有睡的地方，还有米饭和肉汤，这已经比他想象当中的好很多了。 吃过饭之后，所有人在甲长的带领下，还在后面的河里洗了一个澡，等到大家洗完澡回来，还发现居然有一套崭新的衣裳在等着自己。 这一下，不仅仅是齐老六有些激动，所有人的人激动起来了，这是多好的老爷啊，管吃管睡，还管给新衣裳，大家很多人都忘记了，上一次穿新衣裳是什么时候了。 沈小爷居然也和他们穿着一样的衣裳，而且，和他们睡在一样的棚子里，这让大家都非常的吃惊，这可是老爷身边的人，他居然这样。 不过沈小爷说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大家积攒了好多的问题，也终于可以开始问了。 “这可是我们老爷的吩咐，既然老爷的吩咐，我自然是要不打折扣的执行的！” 沈小爷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详详细细的给大家解释着。 “沈爷，咱们这是哪里啊，老爷招揽我们不是种田的吗，给这么好的衣服好是好，可种田可太浪费了！” “种田，我们老爷可不是招揽你们来种田的！”沈小爷微微一笑：“是给你们田地的，只要你们挣得到，你们做地主都行！” “别骗我们了，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好事情！”有人不信。 “这里是倭国，这个港口，港口附近的市集，还有附近的一座大城，都是咱们老爷的，这是咱们老爷在倭国打下来的基业，你们都是听过倭寇祸害过我们大明的事情的了的，我们老爷何等的英明，想着倭人可以祸害我们大明，我们大明人为什么不能祸害他们，于是，我们就来了！” 沈小爷笑嘻嘻的说道：“所以，我们老爷不差田地，不差钱财，差的是我们大明自己人，来看管他的家业，这么大的家业，总不能让倭人占了便宜去，总归还是咱们大明人更容易相信一些！” “这里是倭国？”有人惊讶了起来，但是，更是有人眼露憧憬之色，要是这样的话，那老爷白给田地的事情还还怎可能的，打跑了倭人，这些田地当然是咱们大明的。 “白给的东西，也要自己守得住才行，要不然，不如不给！”沈小爷说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要教给你们一些本事，让你们学会用刀枪，不然的面对倭人，你们只有拿脑袋去迎接对方的刀枪了，当然，我知道你们也有人不愿意的，没关系，不愿意的人，我们这里也有事情等着他们，虽然没有田地，但是可以去矿山挖矿，也是能活下来的，就是不知道，你们会做什么选择！” 第四百四十九章 立身之本 长枪短刀 第四百四十九章 立身之本 长枪短刀 第七甲在这港口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开始出发。 两天后，齐老六看见了岩屋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现在他对自家的那位沈老爷，已经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了，能在倭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那得要多大的本事啊。 他贪婪的打量着城池外面的田野，那里有些村落，也有农田，沈小爷说了，这城外的农田，就是他们将来要耕种的地方，而只要在这田地里耕种三年，这田地就是属于他们的了！ 他现在有些犯愁，据沈小爷说，沈老爷是打算按照人头给他们这些人分田地，这一人至少有个三五亩吧，他和自己的儿子，那还不得七八亩，这么大的地方，他们两父子可忙不过来，而且，这里的田地，适合长什么，还不清楚，手边也没有趁手的农具，更是没有牲畜。 当然，这些事情，沈小爷说无所不能的老爷都能解决，他希望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么，今年是赶不上趟儿了，到了明年，倒是可以好好的合计一下。 城头上有些黑漆漆的人拿着武器在看守，看样子很是吓人，沈小爷说那也是沈老爷的家丁，只不过不是从大明招揽的，沈老爷的生意做的可是大的没边，在他手下做事情的，不仅仅有大明人，番人，倭人，还有种黑漆漆的人，众人看到之后，除了开始吓了一跳，后面都在啧啧称奇的议论这事情。 大家都带到一处好像军营的地方，开始安置下来，这一次的安置，才是真正的安置，军营里足够大，一应设置都齐全，这些人全部放进去，也没显得多拥挤。 大概是每个甲都有沈小爷一样的人在给大家说清楚这些事情，对于被安置在这里，所有人的反应十分的正常，因为他们知道，现在是在倭国，在这里，可没有官府给他们撑腰，先要得到自己的东西，保卫自己的东西，首先得有刀枪，要不然，那些凶恶的倭人来的时候，他们将一无所有。 军营里的伙食非常的好，不仅仅能保证每个人每天都能吃饱，更是每隔几天，便有鱼蛋之类的荤腥出现，这让他们以前亏空的体力和精神，能够得到充分的回复。 当然，每天也有饿肚子的人，那是每天操练的时候，做的最差的一个，被甲长罚不许吃饭，齐老六就有幸饿了一天，那是他实在分不清楚沈小爷说的口令迈哪条腿，结果屡屡出错。 每一甲训练他们的教头，就是沈小爷的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这些看起来笑眯眯的后生们，怎么会懂的这么多，齐老六很是纳闷，看起来，这些后生也不像是当过兵的样子，但是，这些练兵的方法，他们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刚刚开始，只是简单的走路，跑步，这样的事情很是轻松，但是，要让一甲人都进退有据，可就有点困难了，但是在饿肚子的威胁下，这些困难都算不了什么，很快就被所有人克服了，即使有克服不了，也学会时刻盯着自己身边的伙伴的行动，来决定自己的举止，这样也不会犯错。 然后到了后面，就开始有一根根的木棍发了下来，人手一根，大家拿着这个棍子，要随着沈小爷的口令举起来，或者放下，或者是平举着起步前进，这要放在刚刚开始就弄这些事情的话，齐老六肯定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要吃甲长多少记棍子，但是，经过一个月的走路，跑步的训练后，他发现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时刻耳朵里听着沈爷的口令，按照口令行事就可以了。 “侯！”那是站立不动，等待着口令。 “前进！或者进！”那是向前走，按照平时的步伐，和伙伴们保持一致就可以了。 “停止！或者止！”那就是停下来。 其次，就是各种举着棍子的口令了，例如“平枪！”那是就将棍子平举起来，棍头朝外。“斜枪！”那就是将棍子固定在腋下，斜斜的将棍头冲外。 每天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些操练的内容，其实，习惯了之后，也觉得很简单，齐老六都觉得简单，那他儿子齐虎就更觉得简单了，各种动作口令，做的比齐老六要快要准确的多，为此，他还得了沈小爷的好多次夸奖，看得出来，沈小爷是很喜欢齐虎这个孩子。 就是有一次，大家正在聚精会神的操练的时候，突然响起晴天霹雳，那霹雳简直就好像是在身边炸响一样，而且一声比一声大，连地面都好像在震动，当时齐老六和很多都吓懵了，有人立刻趴在地下，有人四散奔逃，原本整整齐齐的队伍，一下就变得毫无章法，混乱不堪了。 沈小爷几乎是用棍子，将他们一个个的抽回来的，那个没脸色的混蛋小子，居然也跟着拿这一根棍子，四处抽打着人，几乎都抽到齐老六的身上，他几乎当时就恨不得踹他一脚才好。 不过，后来大家才知道，这是城里的大将军炮在发炮，这里的人没见过这么大的动静，还以为是遭了天雷了。 至此之后，原本齐老六他们觉得简单的操练，也开始出现了个各种幺蛾子了，有时候是半夜的时候，突然被甲长和沈小爷全部用冷水泼醒，急急忙忙的穿衣穿鞋找棍子到外面的校场去集合，有时候，他们则是毫无征兆的被带出了城池，绕着城池跑上几圈。 不管是大将军炮发炮也好，还是那些火铳放铳也好，先作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到了后来，已经就是一队人在他们身边放火铳，齐老六和他的伙伴们眼睛都不会再眨一下了。 这个时候，他们手中的棍子，终于换成了长枪，而且，没人还配发一把短刀，沈小爷说了，这长枪和短刀，就是以后他们在这倭国的立身之本了，想要的东西，靠这长枪短刀去博取，想要保护的东西，靠这长枪短刀去保护。 也就在发下这些东西的那一天，他终于看到了这几个月来，在沈小爷嘴里说了无数次的那位英明神武待人宽厚的沈老爷了，当站在校场上，看着翩翩高台上对着他们说话的那位沈老爷，他真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如此的年轻。 第四百五十章 沈家威武 谢家主赏 第四百五十章 沈家威武 谢家主赏 沈运很满意的看看台下，虽然只有不到八百人，但是，这八百人矗立在这校场当中，却是仿佛矗立出千军万马的感觉。 长枪如龙，气势如虎。 这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支属于他的人马，一直他沈家的私军，这些人的命运从此都和他沈运休戚相关，荣辱与共。 “我是沈运，相信大家都听说过我的名字了！”沈运大声的说道：“这个城池外面，你们每人都有五亩田地在那里，这是我赏给你们的，第一年你们缴纳一半的租子，第二年缴纳四成，第三年缴纳三成，三年过后，这五亩田地就属于你们了！” 台下的众人，一阵欢呼，这可是沈老爷亲自说了的，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如今的他们，也是有田地的人了，这怎么不叫人高兴。 “我听说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单身，没关系，在倭国，女人有的是，只要你们愿意找，有的是女人为你们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到明年开春的时候，我会给大家集体说个媳妇，但是，有没有本事养活你们的女人，保护你的田地，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我这人不大爱说假话，所以，大家一定要清楚，这里是倭国，你们得到的土地，也是我从倭人手中抢夺过来的，倭国这么大，良田矿山无数，可不是这城池外面的那些贫瘠的土地就能让我满意的，这几个月来，你们在这里操练，学本事，养身体，算是我招揽大家来倭国免费给大家的好处，但是，好处也是到今天为止了，以后的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去挣，愿意跟着我干的，田地，女人，银子，都会有，不愿意跟着我干的，直接出城守府里去领自己的五亩地的田契，我神某人也不算亏欠你！” 高台下一片鸦雀无声，有人在计量着得失，有人则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人群中突然有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我们跟着老爷干！” 顿时，人群好像被点燃的火药一样，砰的一下爆炸开来，一声声的叫喊声，冲天而起：“我们跟着老爷干，跟着老爷干！” 那些在计较着得失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跟着身边的人喊了起来，没错，自己可以得到更多的田地和银子，五亩田地算什么，跟着这么宽厚还有本事的老爷，难道还怕赚不到田地和银子么？ 沈运走下了高台，高台下早就摆好了一长条的箱子，他从护卫的手中，拿过一柄刀，一刀砍破了一个箱子，一枚枚银锭从箱子里滚落了出来。 “发饷钱！” 各甲的甲长，现在应该是说各总旗的总旗，走上前，对着自己的属下们训着话，显然，有些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但是，却一直没有说。 训完话后，一个青衣少年走到沈运的面前，沈运拿出一本名册，开始唱名。 “沈青，授千户衔，月饷钱三十两！” 有人拿着放着银子的托盘，放在了这千户沈青的手边，千户沈青单膝跪下，举着托盘，大声的叩谢：“千户沈青，谢家主赏饷，沈家威武！” 有了他的样板，接下来，各个被授百户和总旗的军官，也和千户的举动如出一辙，在沈运的面前接过自己的饷钱，并且大声叩谢。 总旗们将他们手下的饷钱领了回去，所有人都单膝跪地，大声的叩谢。 “谢家主赏饷，沈家威武！” 巨大的声浪，直接传到了军营外面，传到了外面那些岩屋城的居民耳中，居民们虽然议论纷纷，但是，却没多少惊惶之色，几个月来在大友家那位小姐的统治下，他们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 譬如说，大友家这位小姐的夫婿，是一个大明权贵，为了帮助大友家的小姐保护这岩屋城，不仅仅花钱雇佣了那些黑人，甚至还从大明招揽了一些士兵来这里，尽管不知道这些士兵们和那些南蛮人谁厉害，但是，有一支军队在城里保护着他们，总是一件让人心安的事情。 桂姬站在天守阁上，看着城下的军营，听着隐隐从军营方向传来的声音，也面露一丝欣慰的神色，几个月的辛苦，夫君从大明招揽来的这一支军队，终于成军，这真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这意味着除了他桂姬招揽的那些散兵游勇，岩屋城现在至少拥有两千余人的军队。 这个规模，已经让她的军队的实力，已经不逊色于他正在和大哥争斗的大友清雄了，但是，她有着夫君的船队，还有着未来可能不知道多少夫君训练出来的大明士兵，而大友清雄只有那居心叵测的立花家的支持，她觉得，自己已经比自己的二哥强上许多了。 如今的她，虽然可能面临着南蛮人的侵袭，但是，她也完美的避开了大哥的觊觎，有大友清雄定在前面，她大友孝子，可以从容不迫慢慢的发展着自己实力，直到有一天，他可以和自己哥哥中的胜利者平等的交谈——无论是以大友家的女儿的身份，还是以沈家的家主夫人的身份。 远处的城墙上，一队巡逻的黑人受军营里的喧闹影响，停下了巡逻的脚步，似乎是有些疑惑，大致是很快就弄清楚了情况，他们又继续在城墙上走了过去。 在几个月来，黑人们的军营里，也来了不少的新丁，那是她新进招揽的人手，只要是健壮的黑人奴隶，她都会着人买下，送到这里来，在博罗町，甚至有商人专门开始做这个生意，可惜的是，在九州岛上，这黑人奴隶的数量实在是不多，能被商人们搜刮到了，已经搜刮得差不多了。 “小姐，吉野先生已经在下面等候您快一个时辰了！” 身边的侍女，小心的提醒着桂姬，桂姬点点头，朝着城守府走去，这个吉野，就是专门从事黑人奴隶的商人，这几个月来，在她这里，赚走不下五千贯了，每一次来这里，都会给她带来几分惊喜，只是这一次，他来的有些不够凑巧而已。 桂姬很期待，这一次，他能耐着性子等候自己这么久，是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惊喜。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另辟蹊径 人口贩子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另辟蹊径 人口贩子 “孝子小姐！” 穿着宽袍大袖，眉眼间有几分阴鹜的吉野太平，对着走进门来的桂姬，深深的鞠了一躬：“冒昧打搅孝子小姐的雅兴，吉野不胜惶恐！” “倒是没什么雅兴不雅兴的，就是在天守阁上透了会气，吉野先生等很久不了吧！”桂姬微微笑着说道。 “没多久，没多久！”吉野谦卑的笑了笑。 “这次是又给我送来了什么好东西？”桂姬看着吉野：“吉野先生交游广阔，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孝子小姐！”吉野接受了他的恭维，有些矜持的笑了笑，“这一次来，我的确是想和孝子小姐谈一笔生意的，坐望这九州岛，怕是也只有孝子小姐才是我钦佩的对象，所以，我这生意，哪怕是不赚钱，也得和孝子小姐做！” “三十贯！”孝子笑吟吟的打断道理对方虚伪的话语，这些商人，哪里有不赚钱的。 “我说过，三十贯一个成年健壮的黑奴，直接送到我这里，见人付钱！”她缓缓的说道，以打消对方可能有的关于价格的不切实的幻想。 “但是，这一次人可能比较多！”吉野犹豫了一下：“以我的能力，很难将这些人送到岩屋城来！” “多少？”桂姬问道：“二十个，还是三十个？我说这么就没见到你，原来果然是做事情去了，放心，不管多少，只要达到要求，我不会少你一贯钱的！” “这次可能有数百人！”吉野讪讪的笑了一下：“这不是孝子小姐需要这些黑人嘛，小人就斗胆为孝子小姐联络了一些人，倒是有一些南蛮人人专门经营这些黑人买卖，只是最近，好像长崎那边不大太平，南蛮人和松浦家好像在打仗，这些人有些不大敢将人运过来！” “不是你找来的？”桂姬下意识的就有些抵触这事情，说实话，她现在处心积虑的在防范南蛮人，就连杰瑞的野狼佣兵团，她都没有将他们安置在岩屋城，就是防止佣兵团里的人和外人勾结，对岩屋城造成损失。 直接和南蛮人交易，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博罗町那边，有一家大明人的商行，这事情，你和他们去谈吧！”桂姬想了想，直接将这事情甩给了沈运，反正充实岩屋城的军力，也是沈运关心的事情。 她缓缓的开口：“这个时候，我不想和南蛮人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既然不是你找到的人，你将这生意介绍到三江商行去，收取其中的佣金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用你费神了。” 吉野还待再说什么，桂姬微微打了一个呵欠，吉野见状，只得悻悻的告辞。 走出城主府的大门，吉野叹了口气，他不是博罗町的商家，所以，博罗町的兴起，他是没赶上趟儿，当初在博罗町的那一众商人，哪怕再不济的，也是赚的比他多多了，如今想在博罗町立足，可不是太容易的事情，稍微有些竞争，那些大商家立马用钱砸过来，直接能将这些外来人砸走。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有人竞争的买卖，吉野自认为找到了发财的门路，其实，经过当初博罗町商人的搜刮，这些年来南蛮人卖到倭国的黑奴，实际上已经为数不多了，他费劲心机，又从各处搜刮了一百多人，如今实在是再也难在倭国找到什么零散的黑奴了。 但是，做商人怎么能没有一个灵活的脑子，在仔细的思索之后，他突然想到，南蛮人可不仅仅是在倭国卖了不少这些黑奴，他们在比的地方也有卖啊，倭国找不到，为什么不到别的地方去找。 当然，大明就算了，哪里的黑奴就算找到，也是天价，中间根本没有他赚钱的地方，而去其他的地方，首先得要有船，其次，得有熟悉当地的人做向导，才能找到这些卖家。 这个时候，长崎那边传来南蛮人和松浦家打仗的消息，他得知到这个消息，不仅没感到忧虑，反而感到有几分高兴，这些黑奴，当初可就不就南蛮人带来的吗，自己直接找这些南蛮人接洽就好，何必这么东跑西跑的，至于打仗，那关他什么事情，不管南蛮人和松浦家谁输谁赢，他又得不到半文钱的好处。 他不仅仅是一个脑子灵活的人，还是一个胆子大敢于冒险的人，在津久见城的天德大教堂里，他结识了一个南蛮人僧侣，在这个僧侣的介绍下，他绕七绕八，终于搭上了南蛮人的线。 他甚至为此付出了五百贯的银钱，要求对方尽快运一批黑奴过来。 也不知道这些南蛮人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给了找了整整一船人，现在人家消息已经传过来了，只需要付款就看要完成这笔交易，但是，事到临头，这大友小姐居然不愿意和这些南蛮人接触，让自己去找那些大明人。 这岂不是从中要被大明人赚走一大笔。 这让他心里有些悻悻的，但是，他没得选择，数遍整个九州，现在这些黑奴的这些买家，也只有大友家的位小姐了，他若是不想被南蛮人悬赏追杀，这笔买卖，无论如何得尽快完成才好。 迎面走来一群人，吉野急忙低下头，那是大友小姐的夫君回来了，据说这个大明人，简直是抱着金山来迎娶大友小姐的，这样的人，可不是他能够随便冲撞的。 “吉野！” 沈运看到这个矮个子，带着两人从城主府里走出来，招呼了对方一声，吉野面露喜色，他仅仅见过对方几面，甚至没有和对方说过话，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见过大人！”他恭恭敬敬的弯下腰。 “又给城主府里送货来了？”沈运心情相当不错，就连眼前的这小矮子，他也看得顺眼了许多：“这么急着走干什么，你常年在外面跑，进来给我说说你在外面的见闻！” “大人有吩咐，小人怎么敢不听，只是小人奉了大友小姐的命令，要去博罗町找一家大明商行去谈这次的买卖……” “哦！”沈运有点兴趣了，对方就是一个不入流的人贩子，估计居然介绍他去三江商行，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说道。 “那也不慌在这一刻，进来喝杯茶再走！” 他对着对方招招手，却是不由分说的朝着城主府走去，吉野有些犹豫，但是，沈运身边的几个护卫瞪过来，他立马反应过来，陪着笑跟着走了进去。 第四百五十二章 虽危实安 亲身涉险 第四百五十二章 虽危实安 亲身涉险 回到城守府，和桂姬聊了几句，沈运很快就弄清楚了这个吉野的来意，至于桂姬将对方打发到三江商行去的事情，沈运听完有些好笑。 这不就是左手倒腾右手的事情吗？这丫头还真是不让自己清闲。笑着和他说了几句，沈运告诉桂姬这事情自己处理就好。 “一共有多少人，现在人在哪里？”沈运面对吉野，开口问道。 “回大人，南蛮人说一船人，没说具体数目，以小人估计，至少也得有几百人吧，而且，那些人已经到了长崎，这个天气，南蛮人吃喝又差，只怕每天都有死掉的，这都是得算在小人头上的钱啊！” 吉野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如今南蛮人势大，虽然自己付了定金，但是，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南蛮人损失，不知道多少人会来要自己的脑袋，和这些人做生意，实在是风险太大了。 “长崎啊，你找的人是谁？维克多商会吗？”沈运仔细盘问道，这个时候，佛郎机人一占领长崎，就敢运送一船黑奴来的佛郎机人，只怕维克多商会莫属。 “小人也是知道维克多商会的大明的，那是南蛮人中数一数二的商会，小人的这点买卖，哪里敢找他们……”吉野很是坦然的说道：“反正是玛德神父介绍的人，我也不清楚来历，不过，据玛德神父说，应该是往来吕宋和满剌加的一些南蛮人游民！” “游民……”沈运一怔，这个词儿用的极好，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但是，这不就是海盗和无业游民的别称么，这些人到处流窜，坑骗拐骗敲诈勒索抢劫杀人，这种事情，他们一点都不会少做，算是穷凶极恶的那一批人了，这吉野居然敢和他们做生意，还真是拿着脑袋别在裤带上玩了。 “好了，我决定了！”他考虑了一下：“博罗町那边，你不用去了，我这边就可以给你回复，钱不会少你的，桂姬答应你的三十贯就是三十贯一个人，但是你得送到这里来！” “我要能送来，我还能找大友小姐求助吗？”吉野可怜巴巴的看着沈运，这个男人的强势，他感受到了一些。 “如果需要我们去接货的话，那价钱就点少一些，我不管你和南蛮人怎么说的价钱，若是我们去接货，二十贯通一个人，你好好的考虑一下，看能不能接受这个价钱！” “一言为定！”吉野犹豫了一下，咬牙答应了沈运的要求，原本他价钱就压的很低了，即便是三十贯，他依然有双倍的例如，现在二十贯，他虽然少赚了一些，但是，这钱至少是赚到了，若是不答应，人家运来的人也不会运走，不管什么价钱到了这岩屋城，那就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了。 “那就好，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我派人和你去长崎接人！” 吉野这一次，是真的告辞离开了，一直在一边听着沈运和吉野说话的桂姬，一直等到吉野离开，有略有担忧的问道：“这个时候夫君派人去长崎，怕是不大好吧！” “嗯，派被人去的确不合适，我打算你亲自去看一下！”沈运摇摇头：“杰瑞从吕宋那边回来了，我的船队要补充的火炮和弹药，若是只需要一点点，或许他有办法，但是，若是需要大量的，他根本没办法！” “我的船是南蛮人手中买的，如今敢卖这些东西的南蛮人，不在吕宋就在长崎，我想去趁着这事情，和那边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就算没办成此事，去长崎城看一看，了解一下其中的虚实，对咱们也有好处！” “那也不用夫君亲自犯险，派个得力的去就行了！”桂姬脸色都吓的有点白了，坚决不同意沈运的做法。 “无妨，我会带着杰瑞和他的佣兵团去的，他的佣兵团里什么人都有，我混在其中，也不会惹眼，到时候就说将这事情委托给了他们，以他们的身份，在长崎那边进出，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 桂姬想了半天，才委委屈屈的点点头，她是真不想沈运去长崎。 沈运轻轻的拍拍她的手：“没事的，我可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就在前些天，杰瑞带着一船人回到了秋叶渡，他这一次，将佣兵团的整个营地都算是从吕宋搬迁到这里来了，因为有沈运的承诺，所有营地设施等等，一应俱全，秋叶渡的营地可是比在吕宋他们东拼西凑的营地强多了。 部分家眷和留守的佣兵们，也全部都被他带了来，沈运这才知道，其实杰瑞的佣兵团人数还真不少，哪怕是不算家眷，能出任务的战斗职业，就是三四百人。 更别说这佣兵团里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人都有，除了战斗职业，还有各种各样的非战斗职业，有曾经的花匠，教师，也有诗人，画家，数学家等等，当然，现在的花匠成了种粮食的，木匠成了盖房子的，画家成了画画悬赏布告的，倒是数学家的作用最大，嫣然是整个佣兵团的会计兼出纳，掌管着佣兵团的钱粮。 沈运都不知道，当初这杰瑞是怎么将这样的一群人笼络在一起的。所谓的佣兵团，大概是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在远东的最大的流浪团体了，也难怪哪怕是维克多商会的五百两银子一个月，杰瑞的佣兵团都干的那么起劲，这么一群乌合之众，没有经济来源，只怕立刻就分崩离析了。 用三江商行的名义雇佣他们去长崎接货，沈运觉得是可行的事情，不管送货的是什么人，面对一群野蛮的佛郎机佣兵，相信都会有所收敛，而且，这样的一股力量进入长崎，哪怕是葡萄牙人的远东舰队，也不愿意轻易去弹压他们。 这可是数百全副武装的佣兵，不是那些连火枪火炮都没见过的倭人，若是没事弹压他们，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决定到通知杰瑞，其实就是一天的事情，第二天正午，等到沈运带着是来个贴身护卫，走出岩屋城的时候，杰瑞带着佣兵团的近两百佣兵，已经在岩屋城外几里地的地方等候着了。 而随着沈运一起出城的吉野，见到如此之多的凶狠彪悍的南蛮人，早就已经眼睛都直了，等到看到南蛮人的首领，在沈运面的样子，简直比自己在沈运面前的样子还要谦卑，他都有些怀疑，大友小姐的这个夫君是不是一个假冒大明人的南蛮人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葡人凶蛮 荼毒平户 第四百五十三章 葡人凶蛮 荼毒平户 因为战事的原因，这一路来，都显得十分的凋敝。 南蛮人的野蛮，在占据了长崎之后，时不时的就有成群结队的从平户往四周肆掠，长崎附近的倭人，几乎能逃的都已经逃光了，剩下的，也就是些实在是逃不动和无处可去的了。 村落变得破败，田地变得荒芜，偶尔在路上看到的，就是一些行色匆匆的零散行商，见到沈运一行这么大的阵仗，也是远远就绕开去了，根本不和敢和对方接触。 这一路来，几乎是无惊无扰。 沈运暗自心惊，他没想到，长崎城一战，松浦家的领地的统治崩溃的如此之快，眼下的情形看得出出来，松浦家除了收拢人手到自己的主要城池，竟然将大部分靠近平户的领地和城镇给放弃了。 途径一个小镇的时候，佣兵团发现，在这小镇里倭人居然还有不少，而且，居然还有了秩序，只不过对方大概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在靠近小镇几里地的时候，小镇里的倭人一个疯狂逃窜，对他们是如避蛇蝎，沈运不得不苦笑，在这些倭人眼里，大概自己这些人和长崎那边过来四处劫掠的南蛮人没区别，这些倭人是被他们祸害怕了。 到了平户附近，佣兵团终于看到了敢于和他们接近的人了。 这是一群巡逻的佛郎机士兵，远远到了他们，这些士兵们不禁不害怕，反而观望了一阵，发现这队伍中的人，大多和他们服色相貌没啥差异，主动的上前接触到了他们。 佣兵团里一个擅长说辞的家伙，迎了上去，叽里咕噜和对方一阵说，那对士兵看看对方，竟然毫不犹豫的领着他们就朝着平户而去。 大半天后，沈运终于看到第二次看到了平户城，这个经历的战火的城市，看起来凄惨无比，那些被炮击后的城墙，不知道是佛郎机人是没来及修复还是懒得修复，极为敷衍的堆垒了些新的砖石，就算是修缮了这些防御措施。 而城墙上，也看不到任何的防御措施，甚至连巡逻的士兵都没看到多少，沈运有些怀疑，就这样的防御措施，松浦家真的有必要害怕对方吗？ 和对方沟通的佣兵成员，和杰瑞一阵叽里咕噜，杰瑞走了回来，为沈运解释着着他的疑惑。 “在平户城里，远东舰队拆迁了大量的民居，打算建造一座要塞，这些以往的城墙，都会被拆除，当作建造要塞的材料!” “要塞？”沈运微微一惊：“这应该是需要大量的劳工吧！” “没错，平户城里的倭人，能被充作劳工的，都已经充作劳工了，而且，每天巡逻队都会出城，在附近的倭人城镇去劫掠人口，抓回来修建要塞！” 杰瑞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到哪里这帮家伙，都是这样的套路，不过，越是这样简单的套路，越是管用，真要等到要塞修建起来，差不多，这港口就已经彻底是他们的了！” “在吕宋，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要塞！”沈运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然！”杰瑞点点头：“在海上，有远东舰队的战船，有岸上，有要塞抵挡住一切来自陆地的攻击，简直是固若金汤，而等到一旦站稳脚跟之后，大量的像我们这样的冒险者和移民，就会源源不断的从葡萄牙来到远东，充实着这块新的土地，几十年后，这里就是葡萄牙王国的殖民地，可以并入王国的版图了！” 还是殖民主义的这一套啊！沈运摇摇头，能殖民就殖民，不能殖民就通商，将对方变成自己的原料和劳工提供地，然后倾销自己的商品，这一套，只怕后来的大英帝国比葡萄牙人做的更好，更无耻。 但是，到现在为止，只怕这葡萄牙人，还真是这殖民主义的先驱。 “我们现在可以进城，沈公子，咱们进城么？”杰瑞见到沈运凝望着城池，以为是他畏惧城里的葡萄牙人士兵发现他的身份，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我们佣兵团在吕宋还是小有名气的，只怕远东舰队不少士兵，我们都认识！” “进城，不必了？”沈运摇摇头，既然满城倭人都被当作了劳工奴役，葡萄牙人的凶狠野蛮可见一斑，他这个混在佣兵团之后的假葡萄牙人，就不用去冒这的险了。 “你让几个人和吉野进城，去长崎那边，看看这单买卖的卖主还在不在，若是在，让他出城和我们来来，我们就在这距离城池几里的地方扎下营盘！” 他看着杰瑞：“我们在这里扎营，远东舰队的人不会干涉吧！” “这个当然不会！”吉瑞肯定的点点头：“只要查验过我们的身份就可以了，实际上，这样的事情我们以前也不是没做过，毕竟城里没有我们的营地，住到旅店里可是要花钱的，这几百号人要住旅店，花费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那就好！”沈运点点头，回头叫过吉野，将自己刚刚说的话，对吉野说了一边，吉野连连点头。 “记住，城里的情况和港口那边的情况，你看在眼里，你们记在心里，回头向我禀报！”沈运吩咐道，“事关大家的安危，大家还是用点心好！” 杰瑞叫了几个人呢，带着吉野进了平户城，其他的人，开始就地扎营起来，见到他们动作，城里有士兵在一个军官的带领来，出来查问，这也是因为刚刚进城的士兵，报告有一支佣兵团在附近出没，这军官才大胆的带人过来，毕竟这里距离葡萄牙人距离太遥远了，哪怕是穷凶极恶的葡萄牙士兵们，也不会轻易对自己国内的冒险者和移民动粗。 这些冒险者和移民，都是他们军力的辅助，必要的时候，甚至比起军队更好用。 杰瑞迎接了上去，应付对方的盘问，对方见到都一群和自己说着同样语言的佣兵，在人群中扫了几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就点头离开了，甚至在离开的时候，他还饶有兴趣的提醒杰瑞，如今在倭国抓捕健壮倭人来平户城卖做劳工，对佣兵团来说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杰瑞笑着回答会考虑对方的建议，若是怎的这么做了，一定回头请这军官喝酒，心里却是颇不以为然，这军官还真以为自己是以前的那些苦哈哈，什么买卖都做吗，如今的佣兵团，背靠沈运吃的好穿的好，装备都换了几茬了，早就不将这点小钱看在眼里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黄了生意 黑了良心 第四百五十四章 黄了生意 黑了良心 天黑之前，吉野和几个佣兵黑着脸回到了营地，直接找到了沈运。 “大人，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是已经联络好了这些南蛮人，就是连定钱也给了，但是现在那些黑奴被这城里的南蛮人全部要走，去修那个什么破要塞，这些人，怕是咱们要不回来了！” 吉野哭丧着脸对沈运说道。 进城的时候，他还满心的兴奋，虽然冒了一点险，但是，这一趟买卖下来，几千贯钱还是赚的得到的，而沈运亲自带人来接货，更是连自己本钱都不用掏，这趟买卖看起来艰难，实际上却是轻松无比。 但是到了长崎港口，找到曾经和他联络的南蛮人，他却是顿时傻眼了。 那些黑奴，南蛮人的确是运到了长崎，这个倒是没有骗他，但是，这整整一船劳力，正在修建要塞缺乏劳工的南蛮人军队，怎么可能放过，直接就征用了这些人，而且，那些南蛮人军队用人起来，毫无轻重可言，每天都有黑奴在繁重的劳役下死去。 这还不算，他若是不来接货，那船主也打算认倒霉了，大概多少能从军队那边，得到一些补偿，但是，他的人一出现，那船主就不干了，直接说这些黑奴我运到了长崎，那就是他已经完成了委托，吉野就该全部将这些黑奴的购买费用付清，至于这些黑奴被军队那边的人征用，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吉野要人，自己去找军队那边要人。 军队那边又是那么好要人的？ 吉野自然不干了，至于船主想要钱，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了，船主既然打算坑吉野，自然就没打算和他讲道理，当下两方就冲突起来，还好跟着吉野过去的，不是一帮倭人，要不然，这个亏他不吃也得吃了。 跟着吉野去的佣兵团的佣兵，任务就是保护吉野，船主想要耍横，他们比对方更横，当下双方就要动起手来，在长崎港里，远东舰队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尤其是本国人和其他人的冲突，他们自然是一律维护本国人的利益，但是，若是冲突的双方都是本国，这事情，就连军队也不好插手了，只要制止双方，命令他们不得动武，有什么事情，商议了来。 也得亏这样，吉野这才完好无缺的从平户这边囫囵着回来，要不然，肯定是被对方扣下了。 “这么说来，我是白跑一趟了！”沈运心里有些不悦：“吉野先生，事情到现在这地步，可是全部都是因为你，既然人接不到，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吧！” 吉野欲说又止，他有些舍不得自己给对方的五百定金，但是，眼下的情况他也清楚，若是没有沈运的人保护，只怕他再进了长崎，连出来都是奢望了。 当下怏怏不乐的点点头，他已经将这笔买卖做好了亏本的打算了。 他想着已经亏本了，沈运也不想去和远东舰队接触，仅仅为了几百个被他们劳役的黑人，似乎这一次的旅程到这里就为止了。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决定放弃，就可以放弃的。 第二天一大早，营地里开始收拾营地，准备返程，但是，昨日里来过的那个葡萄牙军官，又带着一队葡萄牙人士兵过来了，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人群之中，多了几个没有穿着军装的家伙。 “菲利普斯，你看好了，你确定就是他们！” 军官站在营地的大门外，指指营里忙碌的佣兵们，“你说的那个违约的倭国商人，就是窝藏在这个营地里吗？” “费伦上尉，我看的很清楚，我的人一直跟着他们，看着他们进了这里！”在军官身边，一个没穿着军装的家伙，看着这个营地，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就是这次吉野的交易对象，这趟的买卖，他其实也算亏了，但是，他却将亏本的原因，全部都算在吉野的头上。 没错，军队征用他的黑奴，结算的是，肯定是按照他的购买价格甚至比购买价格更低来更他结算，他这一趟辛苦不仅仅赚不到半分利润，甚至还要亏上一大笔，若是将这亏空转嫁到吉野头上的话，那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以为给了军方这么大的好处，那么，找军方帮一点小忙，还是没问题的，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在军方的帮助下，将那个该死的倭国商人揪出来，无论如何也要从他身上敲出一笔钱来。 “你们团长呢，叫他出来和我说话！” 营里的一片狼藉，高贵的费伦上尉，当然不会亲自进入，而且，他相信有自己的出面，这个佣兵团的也也短短不会为了一个倭国商人而和军队过不去。 营地门口，几个佣兵拿着武器，冷冷的看着这这些士兵，很快，杰瑞匆匆的从营地里面赶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昨天去了长崎码头的几个佣兵，赫然跟着他。 费伦上尉不紧不慢的转述了身边商人菲利普斯的要求：“……一个违背契约的商人，还是倭国商人，不值得你们保护，将他交出阿里，让菲利普斯去处理他吧！”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不觉得对方会拒绝自己的建议，毕竟在他看来，倭国商人，不仅仅是外人，更是下等人，这些佣兵虽然粗鄙，但是，他们也应该明白和商人们搞好关系的必要的。 “若是我将吉野先生交给费里弗斯先生，岂不是我佣兵团就成了违背契约的人了，要知道，吉野先生可是雇佣我们保护他并且起来接收货物的，如今生意出现问题，货物没接到，那不是我们的事情，但是，我们的契约还没结束，那就和我们有很大的关系了！” “费伦上尉，你知道，若是一个佣兵团，声誉不好，那等于是砸自己的饭碗，以后哪里还敢有人雇佣为什么，所以菲利普斯先生的要求，我怕是要拒绝了！” 杰瑞一脸为难的说道。 “那如果是舰队的要求呢？”费伦有些吃惊的看着对方，突然开口问道：“毕竟菲利普斯先生对舰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舰队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保障他的权益！” “那些被舰队征用的黑奴，如果菲利普斯所有的话，那么，就和吉野先生没有半分关系，但是，若是按照菲利普斯先生的说法，那么，对舰队做出贡献的，应该是吉野先生，那么，舰队应该支持的，是吉野先生才对！” 杰瑞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很高兴看到菲利普斯先生支持舰队，但是，这件事情，和我们的雇主，真没什么关系！” 第四百五十五章 折中之法 六亲不认 第四百五十五章 折中之法 六亲不认 杰瑞的道理是没错的，如果在里斯本，他这个道理说的通，但是，这里是倭国，是平户，一个可能成为葡萄牙王国新兴殖民地的地方，在这里，当家作主的，只能是军队。 所以，他的说法虽然正确，但是，依然没有作用，佣兵团被勒令不许离开，除非，交出那个“违约的倭国商人！” 一脸傲慢的费伦上位，根本没打算你和他讲道理，如果不是这野狼佣兵团小有名声，将来王国军队在远东，还有可能用得上这支佣兵团的话，他或许态度更加恶劣。 双方的人对峙起来，杰瑞的佣兵，对着这些远东舰队的士兵，虎视眈眈，但是，以费伦为首的这些远东舰队的士兵们，根本不将这种虎视眈眈放在眼里，身后便是平户，就是远东舰队的要塞，支援和火力随时可以召唤而来，面对这些乌合之众，他们哪里会放在眼里。 一个佣兵，从营地里走了出来，对着杰瑞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杰瑞回头狠狠的看了一眼那个菲利普斯，掉头就往营地走去，菲利普斯得意洋洋的看着他的背影，在军队的支持下，他不信这些粗鲁的佣兵不低头，在远东，得罪了王国舰队，这些佣兵哪里还有生存的土壤。 “怎么回事，那些人找麻烦么？”沈运早就知道了营门口发生的事情，见到杰瑞前来，开口询问道。 杰瑞将营门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然后很是无奈的对着沈运摊摊手：“沈公子，你看这事情咱们该怎么办，在平户城下，也远东舰队为敌，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将吉野交出去了？”沈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如果这个人，对沈公子无关痛痒的话……”杰瑞直言不讳的说道：“我们野狼佣兵团接受公子的长期雇佣，当然是最在意公子的安危，至于其他的人或者事情，若是威胁到沈公子的安危，那我们肯定是以沈公子的安危为第一考虑的！” 言下之意，这吉野什么的，他的死活，自己可是一点都不关心。 “若是因为的我安危，你们会和远东舰队的士兵作战么？”沈运直接跑出了一个灵魂拷问，这是他一个关心的问题，这支佣兵，用来和倭人作战，那是没有丝毫的问题的，但是，若是他觊觎长崎，那么，迟早有一天这只佣兵会和葡萄牙军队对上，那么，佣兵团是避而不战还是甚至反水，都是未可知的事情。 “佣兵忠诚的只有金钱！”杰瑞脸不变色的说道：“而且，我佣兵团的成员，不仅仅只有葡萄牙人，也有西班牙人，盎格鲁人，萨克森人，所以，无论是谁，敢断了我们的生计财路，我们都不会不惜一战的！” “那就好！”沈运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记住你说的话！吉野我是不会交出去的，若是交出他，以后谁还敢为我做事情，你去告诉那个费伦，我要和他做一笔生意！” “沈公子，你可是大明人……”吉瑞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葡萄牙人人，尤其是葡萄牙商人，对大明人的观感可不是怎么的好。 “在金钱面前，大家都是一种人！”沈运笑了笑，“你去转告我的意思吧！若是他愿意和我聊聊，做这边买卖，若是不愿意，你就准备动手杀人吧，希望我们能逃脱远东舰队的追捕！” 这买卖谈不拢就要杀人灭口啊！ 杰瑞抹了一脸的冷汗，重新走了出去，出现在了费伦的面前。 “我和你的雇主，有什么生意可以谈？你将他交出来就好！”费伦以为杰瑞口中的雇主，是那个倭国商人，回复杰瑞的，是一脸的不屑。 “不，是我的真正的大雇主，这个倭国商人，也不过是他雇佣的一个商人而已！”杰瑞眨眨眼：“一个真正的大人物，东方的权贵，相信我，和他聊一聊，对你的命运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是么？”费伦明显的眼睛一亮，他误会了杰瑞的意思，以为杰瑞的意思，和这位东方权贵聊一聊会对他有莫大的好处，打死他都不会想到，杰瑞的意思，若是不谈，他的命运就眼下为止了。 犹豫了一下，他绝对还是给对方这个面子，毕竟能雇佣得起一支佣兵团的人，是不是手中权势很大不知道，但是，财富一定少不了，不过是为一个普通商人出头的事情，若是他自己能有一笔意外之财，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费伦上尉！” 那个菲利普斯见到他居然抛下自己，朝着佣兵团的营地走去，生怕他受了对方的贿赂，不再支持自己，急忙大声的喊道：“我陪你一起进去，这些佣兵们没什么诚信的，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费伦眉头一皱，心想，你跟着我进去了，我还怎么“改变自己的命运！”真是一个不知道进退的讨厌家伙！ “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吧，不要乱跑，我去了解一下情况！”他淡淡的对对方吩咐道。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对方的话，命令自己的属下：“看着他，我还不需要一个商人，来教我如何做事情！” 两个面无表情的士兵逼了过来，菲利普斯讪讪的闭上嘴，一脸怨恨的看着杰瑞领着费伦朝着营地里面走去。 一夜之间搭乘的营地，其实，也就只能勉强算个营地而已，这环境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费伦走到营地里面，看到四周的一些乱七八糟，心里一片鄙夷：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这营地都是成什么样子了，自己给对方这个面子，是不是大的一些，这里面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个让自己有意外之财的权贵出现。 营地的深处，一间颇为精致的帐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微微的咦了一声，在帐篷周围，十几个年轻男人，拎着武器冷冷的看着他。 “不是倭人？”他脸上严肃的看着杰瑞，倭人他还是分辨得出来的，那种奇怪的装扮和发型，很令他印象深刻。 “我说的是东方的权贵，又没有说是倭国的权贵！”杰瑞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对佣兵来说，只要酬金到位，雇主是哪里人，有什么区别呢？” 第四百五十六章 意外之财 大包大揽 第四百五十六章 意外之财 大包大揽 “不知道费伦先生，在远东舰队担当的是什么职务！？”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笑吟吟的问出这个问题，费伦脸皮微微一动，对方那上位者的样子询问他的职务，让他感觉有几分屈辱。 好在身边的杰瑞，没有让他尴尬，而是很及时的接起了话头，回答了对方的询问。 “费伦上尉是远东舰队第七步兵连连队长！” “一个连队长啊！”年轻人似乎有点失望。 费伦一口老血差点被他这个失望的神情呛了出来，他十七岁参军，在王国军队里南征北战十多年，才积功升至连队长，平民出身的他，已经是非常的优秀的了，他的军旅之徒在同僚中，绝对是令人羡慕的。 但是，这个年轻人眼中的失望，是一个什么鬼。 “阁下怎么称呼？”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抬高了下巴问道：“包庇违背王国法律的犯人，在我们王国，视为与犯人同罪，阁下大概不清楚吧！” “我叫沈运，大明沈运！”沈运笑着点点头：“你说的王国法律，我的确不清楚，不过，这里可不是你们王国，若是依照我在大明的做法，一个连队长别说对我这么说话，连见的资格都没有！” 沈运苦笑着摇摇头，没错，一个出城来为商人出头的军官，怎么可能是远东舰队里的重要人物呢，自己和这个人谈自己想要的那笔买卖，似乎是找错了对象。 “说这些没有用！”费伦气急而笑：“杰瑞说见你一面和你聊一聊，会对我有好处，所以我来了，如果你想吹牛的话，随我进平户城，有的是时间让你吹牛！” “当然对你有好处！”沈运慢悠悠的说道：“本来想和你谈一笔买卖，不过眼下，似乎这买卖和你谈，你做不了主，杰瑞，我如果要找能做主的人谈，在平户城里，应该找谁！” “我做不了主？”费伦冷冷一笑：“在平户城里，能做主的当然是咱们的步兵团的卡梅隆中校，不过，你一个大明人，想见中校阁下，可没那么容易，所以，有什么提议，你尽早说吧，若是我不能做，你也找不到比的人做了！” 杰瑞朝着沈运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说的是真的，他若是没事，在军队里，能够接触到的最高级别，也就是费伦这样的阶层了，至于步兵团团长，舰队司令，副司令，那是想都不要想的，那样的大人物，就是闲的蛋疼，也不会无事见一个佣兵团的团长的。 “三十两黄金，作为我对费伦先生的馈赠的条件，我不会交出吉野先生!”沈运笑了笑开口道：“费伦先生你觉得如何？” 费伦心里一喜，果然是意外之财，而且还不少，不过看到对方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心里一动。 “一百两黄金，一百两黄金一半我会上交给我们团长，换取他对这件事情的不追究！”他盯着沈运，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 “这三十两黄金是给你的！”沈运心里你摇摇头，对方到手的黄金会分给别人，打死他都不信，对方眼睛都已经瞪的像灯笼了，这种见不得钱的人，他见的还少吗？ “至于你的上司哪里，你可以给我带去一条提议来，我来这里，是要购买一批健壮的黑奴的，但是，这批黑奴却是被你们征用了，这让我很失望，但是，我又不甘心空手回去，所以，我愿意出二两黄金一个人的价钱，将这批黑奴买下来！反正这平户城周围的倭人那么多，你们多出去抓点回来就是，这些黑奴若是很换成黄金，我想，你们团长大人，应该是非常乐意的！” 二两黄金一个人？ 费伦在心里迅速的换算起来，良久，他有些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抬起头来，看着沈运的神色都有些变了，对方那令他不顺眼的懒洋洋的模样，顿时变的雍容高贵起来，原来，动辄就丢出上千两黄金，才是这东方贵族的做派，早知道如此，舰队去一趟西边的殖民地，带回几船黑奴来，可比什么都赚钱了。 “怎么样？” 沈运看着对方失魂落魄的样子，半天不出声，忍不住问了一句，对方仿佛一个色狼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让他有些不大舒服。 “阁下，其实，这件事情，不用劳动我们团长大人，或许，我也可以和阁下做成这一笔买卖的！” 费伦回过神来，看着沈运说道，连他的话声，都温柔了几分，至于那个吉野，什么三十两黄金，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和一两千两黄金比起来，这几十两黄金算个屁——尽管他现在全部家当连十两黄金都没有！ “费伦先生你么？”沈运有几分怀疑的看着他：“那可是几百的黑奴，具体数目我其实还不知道，但是，想来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不劳动你们团长大人的话，我想知道，费伦先生你会怎么做，才会让我们这笔买卖成功完成！” “这个简单！”费伦的脑袋，在黄金的刺激下，变得异常的清明：“在外面那的那个商人菲利普斯，是那批黑奴的原主人，当初你的属下和他签订的契约，将买方改成我的名字就可以了，那么，如今在城里劳役的那些黑奴，只要我给那个商人付过钱之后，就是我的财产了，我的财产我当然有权利处置！” 他扭过头来，看了看杰瑞：“然后，我将人交给野狼佣兵团，您付给我黄金，这交易就达成了！” “你需要多少时间！”沈运看着他，看到了他眼里的凶狠和贪婪，好不客气的说道：“和你谈完之后，我会立刻离开这里，我们的交易不会在平户城下交易，说实话，我信不过你们葡萄牙人！” “三天，不，给我一天时间！”见到沈运看破了他心里的打算，费伦果断的熄灭了自己心里那一丝黑吃黑的念头：“我需要一天的时间，将这些黑奴变成我的财产，一天之后，在哪里交易都可以！” 沈运看看杰瑞，杰瑞点点头，堂堂两百来佣兵团的精锐，即使对上一个远东舰队的步兵连队杰瑞都觉得毫不发怵，怎么可能保证不了这一笔交易的进行。 “一天之后，我在平户城外三十里的地方等你！”沈运点了点头：“那里是你们巡逻队的边缘地带，我们我们彼此都放心！” “来人，取三十两黄金给费伦先生！”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夹缝老鼠 两头受气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夹缝老鼠 两头受气 宁波城，三江商行。 地处最繁华的地段，将生意做的门可罗雀的商行，只怕在宁波城里，也就只有这一家了。 刚刚商行在挂牌的时候，宁波城里大大小小的商家，还挺看好这一家商行的，毕竟这个年头，敢用“三江”、“四海”为名的商行，屈指可数，没有那么大的格局，就不要取这么大气的名字，这是商人们的共识，若是因为名字错误的估计了自己对手的实力，这对商人来说，可能就是一笔损失或者是错失良机。 而且，有小道消息流传，这三江商行的背景足够硬，尤其他们的大掌柜，据说有人认出来，曾经是在宫里当过差的某位公公，这就很令人玩味了，甚至有人猜测，这是不是宫里内库的买卖。 从开张到现在，时间足足过了三四个月，三江商行毫无动静，这眼看中秋已经过了，俗话说，月怕十五，年怕中秋，这中秋一过，今年就差不多快结束了，这三江商行愣是到现在，没做出一笔像样的买卖来。 于是，大都习惯了看到这家商行养着一群的伙计，天天在那里晒太阳打盹，习惯了商行重金买来的库房，天天在那里养着蚊子。 对于这些无关自己利益的人来说，这家商行无非是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对于某些这家商行期待很大的人来说，这可就有些忧心忡忡了。 余长风，武陵侯世子，从南京被打发到宁波来，作为一众伯爷侯爷的代表，常驻在这商行里，他是有心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将来要袭爵的他，比起李晨赵虎臣之流，更是懂得银钱和人脉的重要，而作为三江商行的襄理，只要做的好了，这人脉和银钱都不会少，这对他的前程，可是非常有利的。 对于沈运，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好，他堂堂一个世子，在一个小秀才面前，姿态已经是放的极低了，虽然对方也算是配合，相处也算是融洽，但是，这一去数月，踪迹全无这算什么回事情。 若不是每月都有书信回来，能得知对方近况，他都怀疑沈运是不是携款潜逃了。 如今，南京造船厂的两艘改建的战船，已经建造完毕下水了，船只直接开到了宁波港来了，但是，这一到了宁波，就趴在港口里不动弹了，两艘崭新的海船，每天都在这里风吹日晒的，简直都快成宁波港口的一道风景了。 南京那边，每月至少有两封书信在催问着商行的事情，这些投了银子的伯爷侯爷们，比任何人都关心着自己的买卖，沈运那边，一直以打通航路为理由在搪塞着，商行里，每日里只出不进…… 这一切的烦恼事，现在几乎都压在余长风一个人的头上，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有时会他都忍不住要问自己，当初自己父亲问自己接不接这差事的时候，自己为什么那么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 商行里的那位大掌柜，每日里一点都不急，余长风和对方简直是说不到一起去，在宁波，能和他说得上话的，又有共同话题的，也只有李晨一个人了。 神仙居里，有他的别院，虽然长期被三江商行包了下来，不用他出钱，但是，每次到这院子里呆着，他都感觉到自己的口袋里的银子，在哗啦啦的流走，李晨虽然和他称兄道弟，但是，收起三江商行的银子来，一点也不手软。 “我说余哥，又不是你的银子，你至于每次一来就苦着个脸么，知道的是你有心思，不知道，人家还以为我神仙居的饭菜多难吃呢？” 一桌酒菜放在院子里，往日里鲜美的菜肴，如今吃在余长风的嘴里，也是寡然无味。 “这都过了中秋了，这商行连一两银子的进账都没有，本金花了一大半了，我能不着急吗？”余长风紧锁愁眉，唉声叹气的。 “说实话，我挺佩服运哥儿的，能把一个飘逸的翩翩世子，逼成这样，也算是一个异数了！”李晨见到他打着哈哈，心里有几分好笑，三江商行账目上没进账，不意味着沈记的账面上没进账，这几个月来，沈记的买卖做的好着呢，他和赵虎臣的收益，可一两银子都没少。 “我说，万一这买卖亏了钱，你说抄没沈记，能不能补上这亏空？” 余长风叹了一口气，突然问出这话来，顿时吓的李晨一个激灵。 “你想到哪里去了，抄没沈记？”他摇摇头：“你不是怀疑运哥儿有什么吧！？” “我倒是不是怀疑沈运的为人，只是这着海贸买卖，总是有风险的，但是，我身后的这些叔叔伯伯的，拿着真金白银出来，可不是为了担这个风险的！” “打住，打住！”李晨叫了起来：“我爹也是你身后的这些叔叔伯伯之一，也没见他担心这个，你放心，沈运的为人没问题，而且，沈记也不是你想抄没就可以抄没的！” “因为冯公公么？”余长风脸上露出意思奇怪的神色：“还是因为萧乾？” “你知道了什么了？”李晨斜睨着他，对于上层的消息，自然是余长风知道的更多一些，这一点，李晨是自愧不如的。 “高拱死了！” 余长风淡淡的说道，眼睛看着面前的菜盏，似乎这些菜盏是绝世精品一样。 “然后呢？” “他留下一卷《病榻遗言》，里面写了一些关于张居正和冯保的事情，还有，昔日张居正和太后娘娘的一些恩怨，包括辽东那边的事情！” 余长风低着头，仿佛是自言自语：“诸如，朝中的折子，好像雪花一般，飘向宫中，据说每天送进宫里的弹劾折子就是十余筐……” 余长风抬起头来，看着李晨：“如今，张家已经抄没，张家几位公子，皆被下旨圈禁，冯保，哎，冯保若是能在南京终老，只怕都是奢望了……” “这是刮的什么妖风！”李晨一愣，苦笑着摇摇头，“这要放在两年前，这些乱上折子的家伙，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问题是，现在陛下亲政了，他们不用再害怕了！”余长风也叹了一口气：“如今真是风雨飘摇，风雨飘摇啊，如今咱们这边虽然算是安静，但是谁知道哪一天，这妖风就刮到南边来了，这个时候，人人自危，谁还保得住谁啊！” 第四百五十八章 伟大时代 新旧交替 第四百五十八章 伟大时代 新旧交替 院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两人顿时好像都没了说话的兴致。 张居正在朝堂这十余年，做了多少事情，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考成法，一条鞭法，这些新政的内容，且不说在推行的过程中，得罪了多少人，又受益了多少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新政，的确影响到了大明的方方面面，影响到了绝大部分人。 但是，眼下朝廷将矛尖指向张居正，这分明是推到一切重来的架势，而且，这隐隐还是当今的少年天子愿意看到的局面，这就令人有些不寒而栗了。 “难道，他们就不怕天下大乱么？” 李晨想到这些，心里一寒，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有我们这些人在，天下乱不起来！”余长风一震，突然之间，脸上露出几分傲然之色，既然想起自己烦忧的事情，又忍不住沮丧了下来：“当然，前途是得自己活得下去……” “哼！”李晨的鼻子微微哼了一声，显然对对方的活不下去的说话，很不以为然。 “晨哥儿，你给我交个底，这沈运到底在搞什么鬼，都说他赚钱厉害可我这几个月来，净看见他花钱了，一两银子都没看到他赚回来，再这样下去，我可是坐不住了，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要去见他找回来了！” “他在倭国！”李晨看了看他，脸上露出意思揶揄的笑容：“他一个小小的秀才可以出海，你堂堂世子，难道还敢出海不成！” “我管他在哪里，再没个说法，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找回来！”余长风瞪了他一眼：“实在不行，我向朝廷请旨，出使倭国去！” “你就扯吧！”李晨撇撇嘴，知道不过是说说而已，这种事情是断断不会出现的，不过，余长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说明他真是着急了。 “运哥儿做事情有章法，别说你看不懂，我和他认识这么多久了，我又能看懂么？”他想了想，决定对对方透露点消息，免得对方真是跳脚了。 “别以为他没在外面做事，现在在秋叶渡，就是倭国的那个私港里，货物都堆成山了，只是倭国那边情况，出现了一点变数，倭人最大的港口，被佛郎机人打了下来，现在那边正在打仗，咱们出货当然困难一些，而且，那些佛郎机人想独霸这倭国的买卖，运哥儿当然不干，正在那边和佛郎机人斗智斗勇呢！” “咱们没运什么货物过去啊！”余长风愕然。 “没运货物过去，就没货物了？”李晨嘿嘿笑道：“也就是余哥你这种世子爷，不和下面的人打交道，现更不知道三江商行的名号，在倭国那边多响亮，反正到倭国出货的商船，遇见了你们的船，少则留下三成货物，多则留下七成，不给还不行！” “这不成了海盗了吗，我怎么没听人说起！”余长风大惊，这可不是想要搀和的买卖。 “那是因为，没有咱们大明的商船！”李晨嘿嘿一笑：“不过是些番邦小国的商船，不敬咱们大明，缴纳点平安银子，那又怎么了，所以啊，在事情你别担心，我估计啊，是那些货物烫手，不好运回来出货，索性就在倭国发卖了，等到回来的时候，直接带一船银子回来就可以了！” “还可以用这种做法？”余长风显然是闻所未闻这种做法：“我还以为在海贸，就是买进卖出呢，咱们在海上，这么强横的话，若是遇见更强横的，岂不是更糟糕了？” “你以为为什么沈运一定要买那些佛郎机的炮船，又非得要船长将战船改成商船！”李晨终于有卖弄自己见识的地方了：“在海上做买卖，比起我这个干水师的，风险也小不到哪里去，咱们水师靠着朝廷，他们在海上，就只能靠着自己了，所以，既然咱们身后的叔叔伯伯拿银子出来了，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人家的基业都在南京，难道还怕人家跑了不成！” “当真不用担心？”余长风犹自不放心的追问道。 “你担心也没用不是？”李晨嘿嘿笑道：“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安抚伯伯叔叔们，然后静等沈运的消息，那家伙很擅长给人制造惊喜的！” 两个少年人在宁波小院的谈话，本来是关乎另外一个年轻人以及和这几个少年有关的生意，朝局的改变，似乎好像和这几个年轻人都没有关系。 但是，一场自上而下的变动，还是开始爆发，并且影响到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从四月间，朝廷就有旨意下来，对张居正荆州老宅抄家查问，从京中出发的锦衣卫，各部差役，一到荆州就封了张家老宅的出入，实际上，这封住张家的出入大门侧门后门，并不是京里的意思，是地方官员的意思，墙倒众人推嘛，这道理大家都懂。 坏就坏在，地方官做事的手段，阴狠了一些，门被封住，财物不能转移了，但是，张家阖府上下数十口人，也转移不了了，等到抄家的队伍抵达荆州，打开张家的大门，张家的景象堪比人间地狱，被饿死的足足有十七口。 但是，这一切，依然不能动摇抄家的差役的铁石心肠，从张家抄出黄金万余两，白银十多万两，这数目已经相当的惊人的了，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谣言，说张家藏银二百万两，抄家差役遍寻不得，少不得各种手段齐出。 数日后，张家长子，被逼悬梁自尽，且留遗书一封，书中有言：“有便，告知山西蒲州相公张凤盘，今张家事已完结，愿他辅佐圣明天子于亿万年也！” 蒲州相公张凤盘，即是当朝首辅张四维。 这一下，事情就开始闹大了，正好数月前，首辅张四维回乡守制，朝中多番攻讦，终于，轰隆一声，又是一个首辅倒下了。 而被逼死的张家长子，是当初太子亲口对张居正许诺要照拂一辈子的人，整个朝廷对于此事的兴风作浪，在天子的态度下，戛然而止。 除了考成法被留下，大部分的新政，皆被停止实行，而少年天子和曾经辅佐他十年的那位首辅的恩怨情仇，也终于彻底的结束了。 张居正的时代彻底的落下了帷幕，这一年，是万历十二年。 沈运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二个年头。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望眼欲穿 不假于人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望眼欲穿 不假于人 “回来了，回来了！” 一个小厮大声的叫嚷着，冲进了这小小的院子，看到自己主人冷冷的一眼瞪过来，这小厮讪讪的住嘴，却是依然挂着笑容，对着余长风说道：“少爷，船回来了！” “什么船？”余长风一愣，心里莫名其妙的紧张了一下。 “咱们商行的船啊，那两艘大的番船，回来了！”小厮有些手舞足蹈的样子，“小人远远在码头上，看到那两艘番船进港了，立刻就回报禀报少爷的，少爷，小人绝对不会看错的！” “走！”余长风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就朝着外面走去，他身后的李晨一愣，也急忙跟了上去。 两艘巨大的番船，正停泊在了宁波港口里，大概是因为这两艘几个月不见，码头上有些人已经遗忘了这两艘船也是曾经停靠在这里一段时间的，一个个挤在码头上，正在对这番船指指点点。 番船上下来了几个人，正在和码头上维持秩序的士兵们在说着什么，有人冲着城里的方向在指点，也有人在推推搡搡，似乎是和那些士兵们起了什么冲突。 余长风看到熟悉的帆船回到了港口，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小跑，在他身后的李晨，也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等到两人赶到那堆人跟前的时候，李晨已经气喘吁吁了。 “闹腾什么呢？” 他喘着粗气，大声的喝问着，天天在这宁波码头溜达，这些士兵们哪里有不认识这位爷的，见到他发问，一个个恭敬的回答道：“大人，兄弟们要商船检查，这些番人居然敢拦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检查个屁啊！”李晨一听是这事情，没好气的说道：“没看见船上的三江旗嘛，这是三江商行的商船，这些番人，也是商行雇佣的番人，轮得到你们检查吗？” “大人……”那几个士兵，吃了他的训斥，敢怒不敢言。 “忙你们的去，给你们头儿说，就说我说的，出事情了让他来找我！”李晨才懒得和这几个小卒子啰嗦，这么就没沈运的消息，没准此刻沈运就在船上看他的笑话呢，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几个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领头的一个番人，将狐疑的目光，投向身边的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笑了笑，他是见过李晨和余长风的，自然知道眼前两位是谁。 “见过小李侯爷，见过世子！”他对着两人见礼道。 “你是谁，有点面熟啊！”李晨却是不记得此人，而余长风更的对此人没一点印象。 “少爷身边的一个无名小卒而已！”那少年笑着说道：“世子，船上由从倭国运来的一些要紧东西，可不能让外人过眼，少不得小的斗胆，拦阻了这些官兵！” “哦！”余长风点了点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回去通知陈掌柜，让他拍些伙计车马过来，卸下货物，直接回去清点入库！” “小的这就去！”那小厮点点头，乖巧的回道。 “人手不用太多，我们船上有人可以帮着卸货，但是车马一定要够！”这少年大声的提醒道，小厮看了看余长风，余长风点点头，小厮应声而去。 刚刚和李晨的聊天中，他知道可以沈运在外面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见到对方如此做派，心里也隐隐有点数，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么大两艘船，不管运回来的什么，价值肯定都不会少到哪里去，他站在这两艘帆船面前，多日来的郁闷担忧，简直是一扫而空。 他甚至有兴致，对着那几个站立着的番人点点头，道一声辛苦，也不知道这些番人听不听得懂。 “你家公子呢，这次没有随船回来吗？”等待着商行的人手的空档，他询问着那个少年。 “我家公子实在是抽不开身来，怕是要令世子失望了！”那少年面带微笑的说道：“不够，我家公子托我给世子带了句话，一切都好，非常好，都在计划当中！” “这样我就放心了！”余长风哈哈一笑，看着身边的李晨：“晨哥儿，你觉得这两船，会是一些什么东西？” “不管什么东西，反正没我的份就是了，都是你们商行的买卖！”李晨看着眼前的帆船，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远处有车马滚动，听闻自己商船进港，陈礼居然召集了十多张车马过来，一大群在码头上讨生活的苦力，早就想要围过年了，此刻见到车马停稳，哪里还有不涌过来的道理。 “陈爷！”那少年走到陈礼面前：“公子说了，货物从下船到入库 ，不过外人的手！” 陈礼点点头，吩咐人将这些苦力驱赶开来，那些苦力见没有自己的买卖，一个个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更是有不少苦力，走到了陈礼他们允许他们停留的距离，开始看着这边，不用他们这些苦力，他倒是看看，这两船货，这些人，得下到什么时候去。 船上的人，开始下货了，一个个身材搞到的昆仑奴，两个人抬着一个箱子，一个一个的从船上下来，直接将箱子装到车马上，而这些车马，一旦装满，立刻就有三江商行的人押运着，朝着城里的商行的库房而去。 “狗日的，真是阔气，拿昆仑奴当苦力用！” 苦力看着那些健壮的昆仑奴，有些酸溜溜的说道，突然之间，众苦力一个个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两个昆仑奴本来在好好的抬着箱子，正在往一辆马车上放这箱子，其中的一个昆仑奴不知道回事，一个趔趄，手中的抬着的箱子失去平衡，重重的砸在了码头的青石板上。 箱子应声而裂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银锭子，从破裂的箱子滚落了出来，瞬间滚落了一地。 那两个昆仑奴手忙脚乱的将这些银锭子收拾回去，这些事情，说起来麻烦，其实发生起来，也就几十个呼吸之间的事情，但是，这一幕，却是深深的震撼到了这些围观的苦力们。 这箱子都是装的银子，那么，这两艘船，装了这么多箱子，这得装了多少银子回来，这家什么狗屁商行，是在海外挖到了金山银山了吗？ 第四百六十章 人货两装 意外惊喜 第四百六十章 人货两装 意外惊喜 码头上发生的这个小小的插曲，不仅仅苦力们看到了，李晨也看到到了，他不动神色的对着身后的随从吩咐了一声，没多长时间，一队官兵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码头，虽然这些官兵没做什么举动，但是，这些全副武装的官兵的出现，明显的让某些眼睛充血的家伙，变得清醒了一些。 十多张马车，足足来回跑了五六趟，这两艘帆船上才没有再有昆仑奴带着箱子下来了，余长风一直在现场看着，等到确定再也没有货物下来，他皱皱眉头，问道身边一直很谦卑的站在那里的那个少年。 “这趟押运的差事，是你负责的吗？” “回世子的话，小的不过是一个通译，这两艘船的船长是莱娅小姐和乔伊斯先生，他们都是入了商行名册的人，小人不是！” 所谓的通译，自然是个托词，换做是余长风，也不会全盘相信这些番人，在船上放些自己人是必然的，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明显此人是沈运的心腹，要不然，事情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口问道。 “小人沈恭，恭敬的恭！”那年轻人回道。 “沈恭，嗯，不错，我有个事情，不大明白，这两艘船，我曾经上去看过，都是千料大船，哪怕是全部货物用箱子装着，我估计也不止这些箱子吧，难道你家公子运货回来，还空着不少地方？” 他有些不解的问道：“我可是听说，在那边，货物堆积如山，可是放都没地方放了！” “两艘船的确是装满了！”沈恭人如其名，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箱子七百余口，悉数有册，人丁还有六百余口，这些昆仑奴，也是这次运回来的货物！” “要这么多昆仑奴干什么？”余长风傻眼了，看着那些码头上卸完货物有些不安打量着这港口的昆仑奴们：“整个大明，也没这么多昆仑奴，这么多人，怎么卖的动！？” “这个不就劳世子费心了！”陈礼从旁边走了过来：“这些昆仑奴的用途，沈公子早有安排，世子若是空闲，不如回商行清点一下货物！” “嗯嗯，我知道！”余长风想起来，沈运曾经的约法三章，果断的闭上嘴，不过，一边上马车的时候，他h还一边看着这些昆仑奴，脸上一脸的不解之色。 物以稀为贵，这道理沈运不可能不知道，因为昆仑奴的稀少，所以，他们一个才能卖到几百两甚至上千两一个的价钱，但是，一下运来几百人，这昆仑奴的价钱，也只怕是要变成白菜价钱了吧！ 沈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办这种傻事。 马车缓缓的开动，将身后的码头抛在了身后，一直等到他们离去，在码头上停留的昆仑奴们，在船上的人的召唤下，又开始有序的上船去了，等到所有的人上船，船只缓缓的开动，竟然都不再港口里过夜，就朝着港口外面开了去，没多少时间，两艘番船，就消失在了码头上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若是没有刚刚这震撼人心的两个时辰，只怕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自己发了一场梦而已。 马车在三江商行门口停好，余长风跳下车来，他这才发现，一直都冷冷清清的商行门口，现在是戒备森严，商行雇佣的那些无所事事的几个月的护卫们，此刻一个个都领着刀，在商行内外巡视戒备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在库房里面，更是三步一人，五步一哨，余长风记得商行好像没有雇佣这么多的护卫的，这些人也不知道短短时间内，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些人是商行的人，有些是沈公子的关系，雇佣的人，都是靠得住的！”陈礼淡淡的解释道，所有的护卫，几乎都是来自青龙会，自然都是靠得住的。 大部分的箱子里，都已经入库了，这个没有办法，箱子来的太多，哪怕是有足够的库房，一一清点入库，也不可能在两个时辰之内完事，看这个架势，不清点个几天几夜，那是不用想着清点完毕的了。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清点的！”沈恭在一边给两人轻轻的解释道：“箱子看起来是一样的，但是，银子是装在红漆黑底方锁的箱子里的，一共五百箱，其他的箱子，都是一些其他的东西，很好分辨！” “一箱多少银子？”陈礼看着手中的清单，缓缓问道. “五百两左右吧，不会超过六百两，倭国那百年的银子，纯度和成色参差不齐，没有个准确的数字，公子的意思，这些银子咱们拿回来，重新铸造一下比较合适！” “那岂不是近三十万两银子！”余长风觉得自己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这几个月不见面，一见面就是这么大的手笔，这沈运还真是存心刺激人的啊！ “应该差不多吧！”沈恭回答道：“清单上写着，出入两万两左右，都是可以的，单子是我亲手交给陈爷的，火漆未动，小人拿性命担保，这单子一路上，就在小人的身上！” “不是信不过你家公子！”余长风一听，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么大的一笔银子，事先也不说一声，这万一路上没出事情，到了宁波却出了纰漏，那就闹了大笑话了！” “公子说了，这些银子算是缴到账面上的，其他的箱子的货物，商行酌情变卖，再用所得的银钱购置些货物出海即可，公子说，不着急，商行慢慢卖！” “我看看还有些什么？”余长风此刻哪里还有半分的矜持，恨不得一把抢过陈礼手中的清单来看看，还好，陈礼还是眉眼挑通的，直接单子递了过来。 “嗯，嗯，哇！” 余长风看着清单，不断的发出惊叹之声，这清单上的这些东西，又给了他一份惊喜，哪怕是他不精于商道，但是，他也估算得出来，若是经营的好的哈，只怕这些箱子里的货物，卖出来的银钱，不会低于这三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也就是说，三江商行所有的本金，全部加起来，不过五十万两银子，在无声无息几个月之后，突然之间，商行的进项就翻了一个倍，而这，距离商行成立，还不到半年的时间。甚至，连商行花重金购买的新船，还没派上用场。 “这家伙，这家伙……”余长风涨红着脸，将手中的清单弹了弹：“还真是不能以常人视之，他是从哪里赚到这么多银子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 家臣之心 择机之人 第四百六十一章 家臣之心 择机之人 同一时刻，博罗町的小酒馆里，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的吉野，也在对自己问着同样的问题。 那几百个黑奴的交易，南蛮人撕毁协议，他都已经做好了血本无可的可能的，但是，谁又料得到，南蛮人依然不依不饶，还是找他的麻烦。 得亏大友小姐的这位沈公子，直接拿金子砸晕了那些南蛮人，不仅仅将那些被他们扣住的黑奴全部交易了过来，沈公子更是将他以前付给南蛮人的定金全部交还了了给他，然后给了他每个人两贯钱的跑腿银子。 这就是意外之喜欢了，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目的，但是原本赔钱的买卖，变成了赚钱的买卖，怎么都值得高兴的在酒馆里好好的喝几杯。 当然，更高兴的事情，还在后面，沈公子似乎有意让他成为大友家的御用商人，当然，这个大友，指的是大友孝子小姐，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大友家的人。 吉野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对于平民出身的他，能够成为一个强有力的大名家的御用商人，那简直就是他的终生梦想啊，虽然沈公子让他成为御用商人，似乎只是然他专门经营人口买卖。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吉野完全理解沈公子的心思。 沈公子身家或许真的在大明很丰厚，丰厚到可以支持大友小姐在大友家的两位公子之间崛起，如今坐拥秋叶渡，博罗町，岩屋城这些地盘，但是，这么大的地盘，单单靠着沈公子从大明带来的财富支持，那是肯定是不现实的，这些地盘，必须得自己有制造财富的能力，能够自给自足，甚至反哺沈公子，这才是正道。 大名家的地盘上的收入，作为商人的基业很清楚，第一自然是赋税，在自己的地盘上镇守税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些税赋将支持大友家的官员，军队和正常运行。 但是，现在的岩屋城，人口不过万余，土地有贫瘠，能征收到多少赋税，一个合格的领主，肯定是要大肆充实自己的人手，这样才有足够的出产和士兵，来维护自己的统治。 现在这个情况，人口的缺口，如果不能靠着自然增长，那就只有靠他吉野上场了，好在现在南蛮人在平户一带闹的太不像话，倒是很有平户附近的百姓，逃到这边来，岩屋城自然照单全收了。 而吉野这个御用商人的使命，就是不管用什么办法，为岩屋城招揽到大量的人口，在长崎被南蛮人占领后，能够依托秋叶渡的岩屋城，很可能成为第二个长崎，反正如今倭国的商人们，对长崎都是避之不及，那么，岩屋城，博罗町，秋叶渡，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第二个收入的来源，自然是领地的出产，说句不好听的，岩屋城有啥出产，只怕连养活全城人的粮食，都要靠着博罗町和秋叶渡，从外面买回来，不过，这倒不是个问题，没有足够的土地，只要人口多了，士兵多了，自然可以去外面抢，去外面发展，这么多年来，九州岛上的哪个大名，不是这么干的。 吉野敢打赌，只要大友小姐，还有那位沈公子，一旦站稳了脚跟，必然会走上这条所有大名都走过的路。 “斋藤先生！” 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了酒馆，吉野热情的招呼起来：“请过来喝一杯，这是大明来的好酒！” “是你吗！”斋藤憨厚的笑了笑，做了过来，模样有几分亲切：“这次的事情，我听说了，好好干，主上很欣赏你的！” “实在惭愧！”吉野脸微微一红，“斋藤先生你是前辈，以后吉野还要承蒙先生你多多照顾，以前若是有怠慢的地方，还请斋藤先生见谅！” “不要客气！”斋藤毫不客气的说道：“以后我们同为主公的家臣，好好用心，做好做的事情，以主公的仁厚，绝对有我们的前景的！” 两人以前只不过算是相识，如今因为同为大友家的家臣，立刻就热络了起来，吉野虽然身份低了一点，但是，他的买卖却是和博罗町的买卖没有任何冲突的地方，自然也就谈不上和斋藤的竞争了，甚至在某些方面来说，他的出现，还是对斋藤掌管的博罗町的一个补充，两个人因为这一层原因在，想不亲近都难。 “不过吉野君，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虽然也是走南闯北多年，但是，一直都是在九州各地，如果有空的话，你还是要学习一下大明话，如今的大友家，作主是主上，主上和他的亲信家臣，交谈可都是用的大明话！” “吉野记下了！”吉野点点头，很是郑重的回答道，这一点不用斋藤提醒，他都会努力去的做。 如今的大友家，在这里，大家都是尊称的大友小姐，默认大友小姐是家主，但是，真正若是当家作主的是谁，大家都清楚的很，若是今后和自己主上的沟通，都需要通译进行，那么，即便自己能力再突出，只怕也成不了主上的心腹。 “不过，现在大友家在津久见城有大友义统公子，在近江城，有大友清雄二公子，我们的主上和大友小姐，真的能统一大友家，成为这大友家的真正的主人么？” 吉野几杯下肚，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他当然知道，无论是大友家的大公子，还是二公子，都绝对不会重用他这样一个草根商人，他只有在大友小姐这里，才能得到施展自己的抱负的机会。 但是，他终于也是担心这是一场美梦，等到他醒来，一切都回到原来的地方，什么也没改变过。 毕竟，现在看起来，大友小姐的实力，和他的两位兄长实在是还有些差距啊！ “我从来不想这些，我建议你也不要想这些！”斋藤冷冷的看来他一眼，悠悠的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自己就可以选择的，等到机会到面前来的时候，能抓住，你就能成为人上人，不能抓住，那就只能和其他那些寻常的家伙一样，活的艰难，死的憋屈，你希望你成为那样的人吗？” 吉野打了一个冷噤，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吉野当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第四百六十二章 局势明朗 茁壮成长 第四百六十二章 局势明朗 茁壮成长 “人，我们缺的是人，不仅仅是缺军队，更是缺民众，百姓！” 在岩屋城的城守府里，面对桂姬提出的疑问，沈运笑着解释道：“你招揽的这些武士，短期内可以成为你的战力，但是，他们和杰瑞的佣兵团一样，指望他们忠诚于我们，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需要一些忠诚我们的民众，对我们感恩戴德的民众，只有从这些民众里，武装出来的士兵，才会对你忠心耿耿！” “那吉野并不是大友家的人！”桂姬说道：“但是，你现在让他成为大友家的御用商人，在外面行走，我觉得怪怪的！” “这一点都不奇怪！”沈运笑了起来：“最近从平户那边，投奔到我们这里来的，有不少人了吧，你觉得这些人是为什么来的！” “当然我们这里安全，赋税又低，而且，还有军队保护他们！”桂姬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也是她引以为傲的地方，在得到岩屋城后，她第一时间，将松浦家高昂的税赋降低了下来，减轻城里百姓们的负担，这也是她能迅速得到民心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城守府还发布了一系列的措施，开垦荒地，鼓励经商，并去为百姓们提供了大量工作的机会，城里那些大明士兵得到的田地，现在几乎都是岩屋城的平民在打理，而他们的报酬则是由城守府代付的，也就是说，只要不是好吃懒做的家伙，在岩屋城，都会有活干，能活下去。 “但是，他们怎么咱们这里是这样的情况呢？”沈运笑着问道，“咱们得知平户那边的消息，都是如此的苦难，这些在平户的百姓，又怎么知道岩屋城这边，可以成为他们的栖息之地！” “是商人！”不待桂姬回答，沈运就说出了答案：“是博罗町的商人，将咱们这里的消息代了出去，吉野成为我们的御用商人，对外招揽人手，容纳流民，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我们的态度，有这么一个窗口可以明确无误的对外传达我们的意思，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哎！”桂姬叹了口气：“这个道理我当然也是知道的，但是，我怕是二哥和大哥，听到这个消息，都会不大高兴，这意味着两位哥哥的战场上，我们冒冒失失的闯了进去，而且，我们还是最弱小的一方！” “你以为咱们不任命这么个御用商人，你的两位哥哥就不知道咱们做什么吗？”沈运摇摇头：“你还是太善良了，清雄或许是沉溺在温柔乡里，无暇关顾我们，但是，你的那位大哥，肯定是早就注视着我们，只是一时之间，他的手伸不过来而已，我且把话说在这里，一旦时机成熟，你大哥肯定会派人来联络你，拉拢你加入他的阵营，前后夹击你二哥！” “什么叫时机成熟？” 桂姬眨眼眼睛，“难道现在就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吗？” “现在？”沈运哑然失笑：“现在当然不是一个好的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友家和南蛮人来往最是密切的，现在南蛮人悍然出兵平户，侵占长崎，利益受损的可不仅仅只是松浦一家，这九州岛上哪一家有点势力的不受到影响，不是谁和大友家那么好的运气，有秋叶渡这么一个私港的，他们的出产，需求，都还是要通过长崎这边变现的， 南蛮人现在占了长崎，等于是断了大家的财路，你觉得这个时候，你大哥在津久见城里，会日子过的很轻松么？”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不焦头乱额，那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这哪里算是什么最好的时机！” “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内，他绝对会来联络你，而我们也需要这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里，咱们的军队整合，你的手下和杰瑞，可成为一军，大明佣兵可成为一军，三个月后从大明那边训练归来的黑人和城里的黑人，也可成为一军，到了那个时候，咱们至少坐拥四五千的军力，不敢说和你大哥直接抗衡，但是，至少和你二哥平起平坐，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桂姬眼睛里冒着小星星，看着侃侃而谈的沈运，沈运那掌控一切的神情，在她的眼里，简直是帅气得没边了。 门外有武士，送进来一个帖子，打断了两人之间的闲谈。 桂姬拿起帖子看来一眼，递给了沈运，沈运一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立花訚千代的使者，有意思啊，没想到第一个来到咱们这里的，居然是她的人，我还以为会是松浦家的人呢！” “松浦家的人，来与不来，意义不大，倒是我的这位千代子姐姐，很有想法啊！”桂姬经过和沈运的谈话，算是对目前的局势有了更清楚的认识，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居然是立花家的千代子。 “要见见这位使者吗？”她歪着头看着自己的男人。 “有什么好见的，无非是想来分一杯羹而已，反正目前的局势，他们立花家不可能和咱们翻脸，先晾一晾这个使者再说！”沈运摇摇头。 “那就晾一晾吧！”桂姬也笑了起来，以前他和大友清雄倚以重望，视之为臂助的立花家，如今在她的眼里，似乎也变得那么那么重要了，说穿了，还是实力使然，那时候，兄妹两人窝在一个小小的港口，三两百人苟喘残延，自然需要一个强大的助力帮他们站稳脚跟，打开局面。 但是，如今的她和大友清雄，各据一城，手下也有不少的士兵，又都有稳定的财政收入，在这个时候，似乎只要不多树立敌人来说就行了，至于外界的帮助，实在是没那么重要了。 沈运也在琢磨着，立花家派来的使者到底有什么用意，恭贺他们两人占据了岩屋城？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立花家在博罗町，有着足够的眼线，相信这些天来，他和桂姬的动作，对方一定都看的清清楚楚，一直对方没有反应，那是对方还没决定如何和自己这股新兴的势力打交道，或者是用什么态度来打交道，眼下，他们派出使者来这里，难道说，他们已经是想清楚了应该怎么对待岩屋城，怎么对待自己和桂姬吗？ 第四百六十三章 出手摘桃 连打带消 第四百六十三章 出手摘桃 连打带消 岩屋城实在是没多少风光可言，真有心游玩，一天功夫，也差不多能将值得一看的地方全部看完。 立花家的使者，愣是足足花了七八天，在岩屋城里好好的“游玩了一番”，然后，才得到了如今的代城守大友孝子的接见。 有意思的是，这使者，还是沈运的老熟人，原本沈运晾一晾对方都不算，还打算刁难一下对方的，知道是此人前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多事了。 “森下大师，一别多日，别来无恙啊！” 笑吟吟的请对方入座，沈运对着森下钓云一脸的笑容：“桂姬和我一直忙碌着一些琐碎事情，倒是怠慢了大师，希望大师不要见怪！” “孝子小姐执掌一城，千头万绪百废待兴，自然是忙碌无比的，这个时候，若是不是家主嘱托，森下实在是不敢来打搅孝子小姐！”森下钓云笑了一下，不过，沈运看那笑容里，总好像觉得有几分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苦涩。 “若是别人来，自然我和夫君是忙的，不过，若是大师来，就是再忙，也得挤出时间来，当初在立花山城，承蒙大师照顾，我夫君回来还说了好久！”桂姬笑着说道，如今的她，越来越有上位者的做派，一样的说话，不用的做派，却是既有居高临下的雍容，又不乏亲近对方之意。 “那是沈公子的抬爱，桂姬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森下钓云微微低头进入了正题：“这一次来岩屋城，那是受我立花家的家主千代子的委托，一来恭贺孝子小姐能够在这风雨之际，不拘泥门户只见，对松浦家施以援手，并且不畏艰辛，成为岩屋城的代城守！” 桂姬微微的点点头，所谓的恭贺什么的，这些话听听就好，没人会当真。 “我立花家和清雄公子以及桂姬小姐，一向交好，并且在近江城，立花家已经充分显示了对大友家的忠诚，那么，我立花家的家主和诸位家老，一致认为，当日进军近江城起，就应该和清雄公子桂姬小姐共同进退……” “嗯，你继续说！”桂姬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起来，所谓的共同进退，听起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是，若是从不同的角度理解，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家主大人听闻桂姬小姐，刚刚进驻岩屋城，各种事宜都缺乏人手，而且，最近大量的流民涌入这里，所以，本着为桂姬小姐分忧的想法，我立花家愿意出兵五百人，协助桂姬小姐驻守岩屋城！” “这个倒是不必了！” 桂姬还没说话，沈运已经笑了起来，“照着这么说起来，博罗町和秋叶渡那里，当初也是人手短缺的厉害，立花家的铁炮队驻守不到三月，却是被调到近江城去守备了，可见立花家的兵力也是非常的宝贵的，在岩屋城里，我们不过是替松浦家暂时代管，倒是没必要将立花家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这里了！” 对沈运的一口拒绝，森下钓云似乎并不感觉到意外，但是，他还是摇摇头，试图改变沈运的心意。 “在立花山城，我们又训练出了一些士兵，如今兵力上倒是没那么紧张了，若是沈公子见怪当日铁炮队从秋叶渡撤离的事情，只要沈公子点点头，我们立马就可以调派一支铁炮队驻守在秋叶渡，甚至是博罗町，家主大人，非常重视和桂姬小姐的友情，只要有能帮到桂姬小姐的地方，家主大人一定不遗余力的帮助桂姬小姐的！” “真的不用麻烦千代子小姐了！”沈运依然是摇摇头，心里已经完全明白森下钓云这次来岩屋城的目的了，果然是因为看到自己这边突然膨胀了起来，有了自己的局面，她想横插一杠子，这个时候，不管是往岩屋城驻军，还是重新派兵到秋叶渡，这不仅仅是掺沙子的事情了，这摆明就是要夺权的节奏。 哪怕这种夺权看起来就是这么的光明正大。 但是，沈运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的。 “说到立花山城，我突然想起了一事，当初我们三家协议开采的银矿，已经出产好几个月了吧，好像我迄今为止，连一笔银矿的出场都没收到过，原本这点小事，我也不放在心上，不过，既然森下大师来了，也就厚着脸皮提一提，也算是麻烦一下大师了！” “这个银矿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森下摇摇头，不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是不知道的：“在立花家，这财税一事，不是我经手的，我只是负责和四方朋友结交事宜，这个事情，怕是帮不上沈公子了，不过，这次回去，我倒是可以将沈公子的这点疑惑，回禀给家主大人，相信家主大人很快就会给沈公子一个回复了！” “如此甚好！”沈运成功的岔开了话题，如果森下钓云识趣的话，就不应该在上一个话题上纠缠了，什么都不付出，就直接来摘桃子，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其实，说句实话，岩屋城也好，博罗町那边也好，我们这边人手倒是勉强够用，前些日子倒是积累了一些财货，少不得招揽一些人手，如今岩屋城里，大明佣兵，浪人武士，南蛮佣兵，甚至是黑奴士兵，倒是招揽了不少，虽然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打仗或许不怎么样，但是吓唬一下普通老百姓，倒是够用了！” 沈运看着森下钓云，很是诚挚的说道：“只是这些招揽来的乌合之众，人数不少，养着他们，着实要花些钱粮，以岩屋城的这点地方，根本供养不起他们，而长崎那边，因为打仗，连做买卖的途径都断了，这些事情，才是我目前最头疼的！” “我夫君说的极是！”桂姬清脆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如今的岩屋城，不缺人，就是缺钱，缺武器铠甲，缺兵器，立花家若是真和我兄妹共同进退的话，支援一下这些东西，那可比派几百人来更令我满意了！” “这个，财货之事情，真不是我经手的啊！”森下钓云很是无奈的说道，他人老成精，见到沈运和桂姬这样一唱一和，连打带消的，知道自己这次的使命是完成了不了。 但是，他也不想带着对方的要求回去。 “没事，你去给千代子说说，下次，若是千代子真有心帮我的话，最好派个负责钱粮的人来！” 桂姬嫣然笑了笑：“只是这次，辛苦大师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勾心斗角 自以为是 第四百六十四章 勾心斗角 自以为是 森下钓云怏怏不乐的离开了岩屋城，七八天的等待，等到了这样一个消息，他实在是有些不心甘。 回到近江城城，他将自己在岩屋城的所见所闻，全部禀报给给了立花訚千代，作为一个使者来说，他或许是不合格的，但是，作为一个探子来说，显然，他完美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流连在岩屋城的七八天，足够让他将岩屋城的虚实看的七七八八了。 “看起来，似乎咱们的这位桂姬小姐对咱们有些怨气啊！”立花訚千代娇艳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看的在她身边的大友清雄一阵目眩神迷。 “一支数百人的大明佣兵，一直黑人军队，还有一支南蛮人的佣兵，你的这位妹妹为了扩充实力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都是沈运为了她张罗的吧！”大友清雄笑了一笑：“当初我们在博罗町那边招揽的武士和士兵，此刻大多数都在近江城里，桂姬那边的人手本来就不多，若是沈运不帮她，她哪里敢火中取栗，取了岩屋城！” “不过，那岩屋城有什么好的，连近江城的一半都比不上，至于地理位置，也是差的要命，桂姬费这么大的气力，取了这城池，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是么，可惜桂姬没有清雄你的眼光和才学，而那位沈公子，对九州又是两眼一抹黑，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出这么一手昏棋，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会主动去帮他们呢，既然他们不领我的情，那就算了，别我一番好心，被她误会出了别的意思，那我可就真的冤枉了！” “那倒是不会！”大友清雄很有风度的摇摇扇子：“桂姬天性纯真，断断不会有这的想法，倒是那沈运，就不好说了，他是真心对桂姬不错，有他照顾桂姬，我很放心的！” 他啪哒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至于钱粮的事情，我回头去一封信给他，秋叶渡那边，已经数月没给近江这边解来钱粮了，银矿那边的收益，暂且记账，等到结算的是，再和沈运这边冲抵吧，我们两兄妹，不必算的那么清楚，沈运家财万贯，这点钱，怕是还看不上，只要桂姬不说，倒是也不着急！” “那就麻烦你了，清雄！”立花訚千代微微一笑：“要不，你先去修书，等到修好了，我派使者立刻给桂姬送去！” 大友清雄对着她微微一笑，应声离开了议事大厅。 等到他一离开，立花訚千代脸上的笑容，立刻肉眼可见的收敛了起来：“森下大师，以你的观察，这岩屋城，到底是沈运做主，还是桂姬作主？” “只怕是沈运作主！”森下钓云毫不犹豫的说道：“所有人都以为大友孝子才是岩屋城和秋叶渡的主人，但是，没了沈运，大友孝子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不足为虑！” “他是看上秋叶渡了？”立花訚千代哼了一声，“若是仅仅是秋叶渡，有博罗町和近江，秋叶渡足够无恙，但是，他去这岩屋城，却是为何，以他如此精明的性格，在那里招抚民众，安置流民甚至花钱雇请大量的佣兵，这可全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难道他有坐大之心？” 她冷厉的笑了起来：“清雄如今是我立花家的旗帜，桂姬那小丫头算你什么，真是要争夺大友家的家业，上面还有她的两个哥哥在，怎么轮也轮不到她！” “我倒是觉得，大友家的内斗，这位沈公子没有插手的意思！”森下钓云微微摇头，“只要不去碰触博罗町和秋叶渡，无论是谁做大友家的家主，估计对方都是没意见的，正如家主说的那样，桂姬是一个小女孩，家主这事情，只要他的兄长们在，她是没指望的！” “但是！”他缓缓的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不过，我觉得这有些荒谬，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但说无妨，森下大师你的智慧，我一向是敬佩的！” “南蛮人取了长崎，那就差不多垄断了九州的商贸，以我大友家多年和南蛮人的交情，这商贸对我们来说，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是，对沈运来说，只怕影响就大了！”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在秋叶渡，自从沈运出现，可曾见到再有一艘南蛮人的商船到来，不管是大明人，还是南蛮人，对咱们来说，他们都是外人，这两个外人都要和咱们做生意，赚咱们的钱，那就不可能不存在竞争，尤其这两人，都是胃口不小的那种人！” “秋叶渡那边的消息，沈运的船队，在南蛮人进攻长崎之前，就屡次出海，去向不明，回来的时候，不仅仅有大量的斩获，而且，船只都有战斗过的痕迹！” “你是说，大明人和南蛮人早就冲突上了？”立花訚千代眼前顿时一亮，若是这样，对松浦家或许是坏事，但是，对于她立花家，却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崛起的机会，这绝对是好事情。 “我不确定，只是猜想！”森下钓云摇摇头：“岩屋城距离长崎，不过五十余里，连松浦家都觉得这里若是遭受南蛮人的攻击，就会防守不住，主动将自己的兵力撤回去，但是，沈运难道就看不到这一点么，他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是在那里投入那么多的钱财和人力，我觉得，咱们真的要好好的琢磨一下对方的用意了！” “长崎？” 立花訚千代何等聪慧的人，十几年的家主生涯，已经能让她看事情从大局上着手了：“岩屋城除了对长崎有意义，可以作为进攻或者防守长崎的城池堡垒，其他的用处并不大，难怪松浦家对桂姬取了岩屋城没什么反应，原来，他们是拿他当作抵御南蛮人的盾牌！” “没错，占领了平户的南蛮人，若是要继续南下，要么就是攻击大友家的城池，要么就是攻击松浦家的陈驰，我想，就算我们大友家没有和南蛮人的良好关系，南蛮人也不会两面开战的吧！追击松浦家的残部，占领他们的地盘，才是南蛮人正确的做法！” “但是，这几个月来，南蛮人并没有继续攻击松浦家啊，据我们的情报，他们在平户修建一座巨大的要塞，而按照估计，这要塞没个三两年，只怕是修不好！” “若是南蛮人没有南下之心，那么，即使是为了秋叶渡的安全，为了垄断九州的贸易，沈运怕是也有北上之心，家主不妨拭目以待，很快我们就知道，沈运他到底要做什么了！” “静观其变？” “没错，静观其变，不管他们和南蛮人争斗如何，我们都可以渔翁得力，至于在津久见的那位大公子，就在津久见那边看着吧，我们只要防守住近江城，他也就只能在津久见里无可奈何了，松浦家的大把地盘，都可以成为我们的实力，连天照大神都在帮助我们，我们立花家的崛起，势不可挡”！ 第四百六十五章 坐等良机 巡逻练兵 第四百六十五章 坐等良机 巡逻练兵 中秋过了是九月，九月过了是十月，十月底，有船自大明而来，为沈运带来了几身吴胜男亲手绣织的秋衣，和这秋衣而来的，是一百多从南京城外沈家农庄出来的少年，和两船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黑人奴隶。 没有沈运的武学，勉强只是有一个武学的架子，第一批从武学出来的学员，如今大都在军中有了职司，没有职司的，也眼红学长们的前程，在鼓动家里活动的同时，也没有荒废了技艺。 南京城外的沈家农庄，成了他们最爱去的地方，虽然哪里没有酒楼，没有美女，却是有沈家上百的少年儿郎可以让他们调教，他们甚至自告奋勇的各自带了一支支的小队，调教着他们，比拼着着带兵所得的技艺。 虽然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小打小闹，但是也算是温故而知新，先过了一把带兵的瘾头，而这些经过他们调教好的沈家家丁，则是从南京补充到了沈记里，然后不声不响的的去了十八里村，在哪里，他们成了教习，将这些武学的少爷们交给他们的东西，再现炒现卖的用在了十八里村的黑人营寨的黑人士兵身上。 操练了几个月，这些教习也就自然而然的在随船出征的时候，转变成了黑人营的军官，各自统领着二十人到三十人不等，这种模式是沈运定下来的，他必须靠着这些忠诚度极高的沈家家丁，掌管着自己的军队，所有的基层军官全部是他沈家的人，那么，这支军队，也自然而然是沈家的军队了。 月港那边，也差不多一月能够用一船招揽的大明流民到秋叶渡来，这些人送到岩屋城里，经过简单的训练之后，也很快的融入了沈运的系统当中，虽然人数每月不是很多，但是，胜在稳定。 岩屋城的黑人营地里，一片热闹，尽管营区距离居民区远远的，但是岩屋城的居民依然可以听得到那营区里的动静，对着这支新来的军队，他们不知道是该表示担忧的好，还是表示高兴的好，这里可是倭国，岩屋城可是大友小姐的城池，但是，为什么这城池里军队之后，倭人的数量，比起这些奇奇怪怪的佣兵起来，简直少的可怜呢！ 如今的岩屋城，军营分成三大块，泾渭分明，大明人，倭人，以及黑人，其中大明人和倭人，是直接听从沈运的命令的，旁人指挥不动，即便是桂姬发布命令，没有沈运的首肯，这两只军队的军官，也不会听从桂姬的命令。 与之想对应的，所有的倭人，都划归到了桂姬的属下，这几月来，岩屋城里一直贴着招兵的告示，一些流民为了活命，也主动参加的规矩的军队，至于那些四方来投的武士，浪人们，更是觉得这里就是天堂，无论是身份还是报酬，岩屋城都让他们非常的满意。 这样的扩张之下，桂姬手下的军队，迅速扩张到两千余人，不过，秋叶渡放一点，博罗町放一点，岩屋城再放一点，两千余人分开几个地方撒开，倒是没一个地方，都觉得这些倭人军队是弱势群体一样，这一点，很让桂姬感觉到无奈。 她已经尽力了，而且，博罗町里的粮食交易的价格，因为岩屋城的缘故，已经上涨了不少，钱财上她还可以支持，甚至可以更多的招揽一些人手，但是，粮食，却是跟不上了。 如今她的领地里，人口堪堪超过四万，但是，军队的数量，却是远远不是这四万人可以负担得起的，若不是有博罗町的贸易，单纯靠着这四万人的出产，是无论如何都养不起这样一支军队的。 张家的船队，已经彻底的放弃了海上的劫掠生涯，而是投入了粮食的买卖当中，有沈运给张勋谋划的前景，张家已经毫无退路的不得上了沈运的这辆战车，成为他名副其实的运输大队长。 无论是沈运，还是张旭，都明白这种情况是暂时的，一个地盘的发展，不可能单纯靠着外来的输血，他必须有自己造血的能力，张旭在努力的支撑着，等待着一个时机，而沈运也在同样等待着这个使劲，新的黑人军队的到来，沈运觉得，时机应该成熟了。 所有人都以为，沈运现在有了足够的实力，应该是尝试着可以向平户进军了，即便不能攻下平户，也要打乱佛郎机人的节奏，不让他们安安稳稳的修着那座巨大的要塞。 但是，沈运让所有人失望了。 往平户方面，虽然他增加了岩屋城派出的巡逻队，但是，明显的没有进军的意思，而且，岩屋城的巡逻队最多离开岩屋城二三十里，就绝对不会再向前了，而有意思的是，在平户的佛郎机人，似乎和沈运的想法一样，除了当初他们四下派巡逻队掠夺人口的时候，走的远一些，平常他们巡逻队最远的距离，也就是距离平户二三十里，甚至更短。 这导致双方都知道有对方的巡逻队在这一片区域的存在，但是，正面遇见并且冲突的情况，基本上很小。 反而，他派往松浦家方向的巡逻队的频率和人数，远远大于平户方向的，当然，巡逻队每次出去，大都有收获，不管得到的是人口，粮食牲畜，还是财物，这些收获，让士兵们的士气，变得格外的高昂起来。 松浦家察觉到了岩屋城这边的扩张，甚至派出了几支小小的队伍，和岩屋城这边的巡逻队，小小的摩擦了一下，双方有胜有负，各有死伤，好在这摩擦的冲突都不大，死伤的人也不多，双方居然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桂姬原本还在岩屋城里，等待这可能来自松浦家的使者的质问，但是，松浦家的反应，就好像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样，你岩屋城的巡逻队要搞事，松浦家的军队也不是好惹的，直接怼回去就是了，至于胜负，这种事情，表明态度就好了，胜负，真没那么重要。 第四百六十六章 谋定而动 守株待兔 第四百六十六章 谋定而动 守株待兔 时间进入了十二月，岩屋城和松浦家方向的摩擦，越来越严重了，就在松浦家开始紧张起来，以为岩屋城方面会对他们展开攻略的时候，摩擦戛然而止。 从岩屋城到松浦家方向的佣兵巡逻队，除了正常的数量，其余的，都消失不见了，他们浑然不知道，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松浦家的力量，很是完美的做了一次“陪练！”让岩屋城里几乎没有经历过多少实战的沈运的军地，轮战了一遍。 现在岩屋城的军队，除了桂姬手下的倭人士兵，战力和纪律稍微有些不堪意外，其他几支军队的战力，都有了明显的提升，经历的实战的演练，面临过生死，现在几乎这些军队里的士兵，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都勇气拿着武器冲上去，并且在冲上去的同时，还不忘听从军官的命令。 长崎城外二十余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不知道什么缘故，这个小村庄，经过多次佛郎机人的光顾，居然没有破败，而佛郎机人似乎拿这个小村庄当作他们巡逻的终点，每次到了这里，在村庄里休息一会儿，巡逻队就会掉头会平户。 村庄里留下的来的人不多，精壮者，不是被佛郎机人抓走去修要塞，就是逃往别的地方，除了几个实在是走不动而且又无处可去的老人，靠着每天在野地里找些野菜果子之列的充饥，这村庄俨然就是一座杳无人烟的村庄。 而冬天已经来了，这几个老的都快走不动的家伙，毫无疑问，如果没人帮助他们，他们是渡过不了这个冬天的。 当太阳驱散村子里的薄雾，又是一个新的一天来临的时候，村庄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之一，艰难的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从床边拿起自己的小铲子和竹篮，朝着门外走去。 在第一场雪下来之前，尽量的多挖一些野菜，运气好，还能抓到几只田鼠什么的，储存起来，或许会让他觉得有希望渡过这个冬天，反正无论是南蛮人或者是那些武士大人，都没人看得上他的这些收获的。 颤颤巍巍的朝着村子外面走去，老人突然站定了脚步，然后以和他年纪不相符的利索，靠着屋子的土墙贴墙站好，一队拿着武器的士兵，从薄雾中走了出来，冲着村子而来，就好像神话故事里的兵将一样。 士兵们经过老人的身边，有人好奇的看了看他，老人也打量着他们，这些士兵，他发誓自己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士兵，无论是以前领地上的那些武士大人带的士兵，还是后来的南蛮人强盗，他们的穿着和武器，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而且，这些士兵的精气神，这些士兵身上洋溢的活力，也是那些武士大人的士兵们身上看不到的，至于南蛮人强盗，那就更不用说了。 士兵们进了村子，开始坐了下来，老人不敢多呆，急急忙忙的走出村子去，还没有走出村口，同样的情形再次出现了一遍，老人再也不敢停留在这里，直接朝着村外走去，以他的生存经验，如果野外有让他不冻死的地方可以过夜的话，今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到村子里来了。 “总旗大人！” 一个小旗走到一个年轻人身边，脸色严肃的禀报着，“兄弟们全部抵达了没有人一人掉队！” 年轻的总旗点点头，看着自己的手下们：“两个人负责警戒，其他人原地休息，用些干粮和清水，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到来，大家养足精神，准备好好的干一场！！” 众士兵们原地坐了下来，一边掏出自己的干粮，一边和身边的同伴们挤眉弄眼，显然，这些士兵们，都不是怎么紧张。 “我说老丁，你说大人们是不是太瞧得那些倭人了，听说就是为了干一个巡逻队，这次咱们足足出动了两个百户，一百多号人！” “不是倭人，是佛郎机人！”被叫做老丁的小旗，支支吾吾的说道，嘴里因为有食物，以至于连他说的话都有些不大清楚：“若是打一个巡逻队，咱们一个总旗就能搞定，若是咱们百户两个总旗一起出动的话，那倭人一个都跑不掉！” “佛郎机人咱们见过啊，不就是秋叶渡那边的么，长的怪模怪样的，不过，见到了咱们，他们倒是听亲切的，不过，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是吓了我一跳，等到后面再见到昆仑奴的时候，我觉得他们模样还算周正的！” “你知道个屁！”小旗笑骂了一句：“秋叶渡的佛郎机人，是替咱们老爷干活的，吃的是咱们沈家的饷钱，当然见到咱们笑嘻嘻的了，咱们要打的佛郎机人，是抢了咱们沈家在倭国的买卖的佛郎机人，这些人对咱们可不会客气，而且，我听总旗他们说了，这些佛郎机人的火器厉害，等闲近身不得，所以咱们出动这么多人，选了这个地方！” 所有的总旗，无一例外都是姓沈，小旗说完，朝着自家总旗指了指：“你要不信，你去问问总旗，若是这次能砍几个佛郎机人的首级回去，那才叫露脸呢，赏钱不消说，直接升官一级！” “总旗，是不是这样的啊！” “没错，作战勇猛，斩首一级者，赏银十两，斩首二级者，除赏银外，士兵升任小旗，小旗斩首三级者，升总旗！” 年轻的总旗笑着说道：“兄弟们加把劲，没准今天这一仗打完，以后见了面，我就得叫你们大人了！” “那总旗大人，你要升百户，得砍几个佛郎机人的脑袋啊！？” 有士兵好奇的问道，在这清晨的村庄里，这个士兵问这个问题，问的是如此的自然，就好像是在村庄里的两个村民，见面彼此打招呼：今儿早上你吃了几个馒头啊？ “若是我们总旗这几十号兄弟，没有其他的百户的兄弟帮忙，独自干掉一支佛郎机人的巡逻队的话，我估计，我还是是那么一丁点儿希望升百户的，”年轻的百户有些羞涩的笑了一笑，然后正色说道：“不过，我还年轻，太冒险的事情，咱们不能做，打仗嘛，只要自己不死，那么，打得最后，总归是我们赢的，所以大家得听命令，该进则进，该退则退，保全自己，努力杀贼，万万不可为了首级争抢忘了战斗！！” 第四百六十七章 小村中伏 死伤惨重 第四百六十七章 小村中伏 死伤惨重 不知名的村庄沉默着，整整一个上午，这些不速之客潜伏在这村庄里，他们休息，他们吃喝，他们交谈，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差不多正午的时候，远处传来的几声尖锐的鸟叫声打断了。 “来了！” 一直假寐着的总旗，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所有的人立刻反应过来，他们一直等待着的敌人出现了。 总旗顺着矮墙，爬上屋顶，朝着远处望去，果然，远处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支懒洋洋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居然还是一个骑着马的军官，看他们慢悠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跋涉了一个上午的模样。 “大伙儿都精神点！”总旗低声对着自己的手下下令着：“都藏好，进屋子，进屋子，那边墙后面也去几个，被人对方看出了端倪！” 战术是出发的时候，就已经研究好了的，歩卒面对着火枪兵，哪怕是有弓箭压制，若是没有足够的防护，在旷野之中就是一场噩梦，当初这小沈总旗在庄子里训练的时候，那几个小伯爷教习就曾经教导过他们一些如何对付火枪兵的战法，谁也没有料到，居然这些战法第一次使用，居然不是在大明，而是在倭国。 依托村庄里的房屋围墙，将敌人引进村子里来，然后迅速的将敌人包围分割，在己方没有远程武器的协助下，近身厮杀是对付这些火枪兵最佳的途径，尤其是火器沉重，火枪兵除了火枪之外，佩戴的其他的武器，都肯定是轻兵器，在近身厮杀中，若是火器发挥不了威力，那么，他们的武器必定会吃大亏。 当然，当时的教习，反复的强调过，近战，近战，最好是混战，这样才能有获胜的希望，若是对方有骑兵护卫，那么，若是歩卒遭遇到了火枪兵，那么，还是尽早撤退的好。 “前面的村子，就是咱们今天的终点，马上就快到了，你们那几个懒货，一直喊累，不过走了十多里路，而已，你们这样子，还算是王国军队的精锐吗？” 骑在马上的费伦上尉，大声的对着自己的部下吆喝着，但是，换来的却是自己部下的讪讪笑声，平民出身的费伦，作为军官中的异数，和自己属下的士兵相处的十分融洽，这导致他的连队在作战中，勇猛团结。 但是，若是不在战斗之中，他的这些部下，还真不怎么畏惧他，尤其还是上次他带着这些部下，完成了一大笔的见不到光的交易，大家都算是雨露均沾了，这上下级的界限，好像没那么严了。 “上尉，今天在这里过夜么，昨天出来，在这里呆上一夜回去的话，是不是太早了一点，我看别的连队出来巡逻，都是一出来四五天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去野去了！” “这片区域已经被清扫过，在这里过夜，应该危险不是很大，你们愿意的话，我当然可以在这里让你们休息一下了，回到昨天的宿营地去……” 费伦大声的说道，士兵们哄笑了起来，昨天才出来今天就回去，自家上尉怕是在团长那里交不了差，哪里有这么敷衍的巡逻的。 “上尉！”队伍旁边的一个士兵，突然叫了起来：“前面村子里好像有人！？我刚刚看见有人影一晃而过！” 费伦张目望去，只见前面的村子静悄悄的，哪里有人影，怕是连老鼠的影子都看不到。 “无妨，村里还有几个老弱的倭人的，上次咱们不来过这里么？”他毫不在意的说道，大概是来过这里好几次了，他最低的警惕心都没有了，若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此刻的他，肯定会怕几个斥候过去打探一下。 错就错在，他对这里太熟悉了。 队伍缓缓的走进了村口，费伦骑在马上，朝着村子中间走去，正如他说的那样，村子里静悄悄的，哪里有人影。 “去村子中间，那里有几间大屋子可以宿营，井水也在哪里！”他指着前面说道，话音未落，就听“嗖”的一声，从远处的屋子里，一支长箭破空而来。 他的反应极为迅速，躲避已经来不及，他使劲的一勒马缰，坐下的马匹突然抬起两只前蹄来，硕大的马身顿时将他的身子遮挡住。 长箭毫不留情的射进了马的身体，战马吃痛的长嘶了一声，与此同时，费伦的吼叫声，也大声的响了起来。 “敌袭，敌袭！” 他身后的士兵，手忙脚乱的将背在身后的火枪拿下来，开始紧张的装弹，而费伦身边的几个士兵，则是立刻将腰间的长剑取下来，他们是费伦的护卫，没有装备着火枪。 费伦相信，只要给他三分钟，甚至不需要三分钟，他属下这支训练有素的连队，就能完成战斗准备，将所有可能冒头的敌人，淹没着火枪的弹雨之中。 可惜的是，当那一支长箭射出来的那一刻起，战斗就开始了，他们的敌人，从屋顶上，从墙壁后面，更前面，后面，蜂拥而出，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长枪，短刀，弓箭，从四面八方而来，猝不及防的费伦连队，立刻就好像一个硕大的洋葱，顿时就被剥掉了四周一层，有些慌乱的士兵们，大声的喊叫着，用手中尚未装填完毕的火枪，格挡着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长枪短刀。 每一秒钟都有人在呐喊，没一秒钟都有人到下，狭窄的村庄里，敌人好像无穷无尽一样，从费伦连队的士兵的视线中冒出来，喊着他们不懂的口号，狂热的冲了过来。 “退，退到屋子里去！” 费伦大声的喊道，他身边的护卫一剑刺到了他面前的敌人的大腿，敌人痛苦的哼了一声，跪了下来，他只需要再补上一剑，就能杀死对方，但是，他却是放弃了这个机会，趁着敌人倒下，朝着距离自己不远的屋子里冲了进去。 刚刚从这屋子了有几个敌人冲了出来，此刻这屋子了，应该不会再有敌人存在了吧，他一边祈祷着自己的运气，一边挥舞着自己的佩剑，扎了进去，在他身后，那些被四周的伏兵杀得上天无门，入地无路的士兵们，此刻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见到自己的指挥官冲进了屋子，他们突然爆发出了勇气，在付出了十多个同伴的生命之后，他们终于一路鲜血淋漓的冲了了屋子。 门外的士兵，想要追杀进去。就听得砰的几声巨响，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士兵仿佛遭受了雷击一样，倒了下去。 一直没有机会发射的火枪，终于找到了机会，发成了怒鸣声。 第四百六十八章 困兽之斗 未知敌手 第四百六十八章 困兽之斗 未知敌手 “千户！” 沈青提着一把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他的脚边，一个腹部中枪的佛郎机士兵，正在痛苦的呻吟着，沈青停下脚步，冷漠的看了对方一眼，手中的长刀从对方的喉间划过，呻吟声戛然而止。 “番人逃进屋子里去了，兄弟们试着冲了两次，对方的火器厉害，死伤了几个兄弟！” 矮墙后面，一个年轻的军官对着沈青禀报着，对面屋子的视线范围内，已经没了士兵，刚刚还在冲着外面，乒乒乓乓放着火枪的的佛郎机人，此刻也没了动静。 “你脑子有屎啊，当初教习怎么教你的，迎着火枪冲，兄弟们的命比起这些番人的命可值钱的多！” 沈青毫不客气的训斥着自己的手下的百户，他看着在屋子前面的几个士兵的尸体，眉头皱了皱，这大概就是这场战斗中意外折损的兄弟了 “咱们数倍于敌人，又是伏击，这仗还打成这样，简直是耻辱！” 他看着身边的军官们，指着前面的屋子：“不过是一些残留的番人，逃进了屋子又怎么样，你不会用火攻吗，就算不攻，围着他们，饿也饿死他们了，还怕他们逃掉，非得用兄弟们的命去填？” 他身边的军官们，一个个涨红了脸，却是一声都不敢吭。 在屋子里，惊魂未定的费伦，呼吸还没有平静下来，躲进这屋子里的部下们，在第一时间里，组织火力，并且打退了敌人的两次进攻之后，他终于有时间，开始检视一下目前的局势了。 这次的巡逻任务，费伦连队分成了两支队伍，由他和副连队长各自率领一支，朝着不同的方向巡逻，他的这一支队伍，有四十多人，此刻在屋子里的，连他在内，也不过是十五人，就刚刚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的这半支连队，已经丢了三分之二的人在外面了。 更令他憋屈的是，这简直就不是一场像样的战斗，这些卑劣的敌人，用极不体面的方式偷袭埋伏了他的连队，他的很多勇敢忠诚的部下，简直是死的极其冤枉。 “不是倭人，不是倭人！” 他回忆着刚刚战斗时候的景象，那些士兵的喊叫声，再凑到窗户前面，打量着不远处死在自己火枪的那几个敌人，无论是穿戴打扮和武器，都和他曾经战斗过的倭人有着显著的区别。 “难道是佣兵？” 他身边的士兵，有些后怕的猜测道。 “不会，不会是佣兵，应该是大明人，我见过大明人的样子，他们的说话，也好像是大明人说话，为什么在倭国，会有大明人的军队！” 费伦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对于那个在就听闻以久的大明帝国，他一直都抱着蔑视的态度，在他的认知中，一直连火器都不能普遍装备的军队，足以证明那个古老帝国的腐朽和无能的，他甚至觉得，远东舰队征服倭国之后，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这个古老的帝国。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这里会遭遇到了大明帝国的军队，并且给了他的连队沉重的打击。 “上尉，我们现在怎么办！” 身边的士兵们，将眼光投向他，他们勇敢，也不怕死，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生路可言。 “检查弹药，干粮和清水！”费伦不假思索的下令道：“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即使我们今天死在这里，我费伦连队，也要让我们的敌人，付出足够的代价！” 屋子里一股悲壮的气氛，弥漫开来，显然这个回答，不是这些士兵们希望得到的答案，他们默默的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弹药和干粮，机械而麻木，而靠在窗口的几个士兵，则是有些绝望的看着视线里头，还有源源不断的敌人，从四面八方而来。 “敌人至少有一百五十人以上，虽然他们没有火器，但是，他们有弓箭！” 屋子里唯一剩下的一个除了费伦之外的军官，提醒着自己的指挥官：“上尉，若是我们要突围，得趁着现在，要不然，等到敌人全部包围了这里，我们就没有再突围的可能性了！” 他沉默一下：“下一个巡逻队，最少要在五天之后才能到这里，上尉，是突围还是固守！” “现在也突围不出去了，敌人太多了!” 费伦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我们能坚持到晚上，或许我们还有突围的机会！” “我觉得，上尉，你可以考虑一下投降的可能性了！”这个军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的抵抗毫无意义，我们甚至连他们为什么攻击我们都不知道，在这个情况下投降，并不影响王国军人的荣誉！” 屋子的士兵，齐齐的看着费伦，军官说出了他们的心声，这个局势下，哪怕抵抗到最后，他们只怕弹尽粮绝之后还是会被这些敌人杀死，既然一开始就注定是要失败，那么，这抵抗的过程，就毫无意义了。 他们没人想死！更没人连为什么死都不知道。 费伦阴沉着脸，狠狠的瞪了这军官一眼：“对方未必会接受我们的投降，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体面的战死，更让我们有尊严一点！” 屋子里一片默然，没人再有说话的兴致了。 “屋子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放下你们的武器，立刻出来投降！” 突然之间，屋子外面，传来他们熟悉的话语声，不再是他们听不懂的那些东方话了，众人精神齐齐一整，能够交流，这就是好事，在远东作战，所有的王国士兵，最怕的就是遇见的那些战斗力强又难以沟通的野蛮民族。 “外面的军队，报出你们的身份来，我们葡萄牙远东舰队步兵连队，我是上尉费伦，你们的袭击行为，是在对葡萄牙远东舰队的巨大挑衅，如果不停止你们的行为，他们必定会遭受到远东舰队血腥的报复！” 费伦大声的朝着外面喊道：“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们可以当这是一场误会，否则的话，无论你们躲在什么地方，都会被找出来，然后一个个的被绞死！” 第四百六十九章 沈运作保 战俘赎身 第四百六十九章 沈运作保 战俘赎身 屋子外面沉默了下来，似乎费伦的一番话，起了作用。 屋子里的士兵，一个个的瞪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指挥官，没错，指挥官这话说的有礼有节，大气的很，哪怕算自己被人围的跟孙子一样，在言语上也没堕落了王国军队的威风。 但是，指挥官阁下，你这么说话，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触怒对方么，现在是人家放不放过我们的问题，根本不是我们放不放过人家的问题好不好！ 费伦有些忐忑，外面死一般的沉寂，这种感觉很不好。 “对方敢袭击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我要让他们知道，即使消灭了我们，也会有着严重的后果，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和他们谈判的本钱，甚至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他对着自己的士兵解释道：“我现在担心的就是敌人的指挥官，是一个莽撞的家伙，一点都不考虑这些，若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指挥官，这个时候，应该继续和我们接触！” 他恶狠狠的龇了一下牙：“要消灭我们，他们现在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将你们的武器放下，然后举起双手，走出来，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外面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我们的指挥官说了，若是你们放下武器投降，他们将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否则的话，错过这个机会，你们将全部都死在这里！” “怎么办，上尉！？” 明明敌人的话未必可信，但是，此刻屋子里的士兵，却是依然紧紧的看着自己的指挥官，在生和死之间的选择，每一个人都会做，尤其是此刻的局势，若是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估计最后结果，也是一个死字！ 似乎投降，才是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哪怕放下武器出去投降，有着巨大的风险，对方若是食言，那么将连最后一点抵挡的能力都没有了。 费伦咬咬牙，他想起那天和他交易的那个大明的权贵公子里，那是他这辈子结识的唯一一个大明人，在这个时候，似乎这个仅仅和他有过一次交易的大明让你，就成了他生命的唯一保障了！ “我要见你们的指挥官，我是远东舰队第七步兵连队连队长费伦上尉，我有足够的财富，可以赎买我和我的士兵的生命，博罗町的大明商人沈运，可以为我的财富做出见证！” 他大声的朝着外面喊道，果然不出他所料，外面再次沉寂了下来。 这一次的沉寂，比起上一次的时间要短，没多少时间，一个年轻的军人，从遮蔽他的矮墙之后走了出来，在十多支火枪的瞄准下，走到了屋子面前，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葡萄牙人商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他的影子一样。 “这是我们的指挥官，沈青千户，费伦上尉，你可以出来了！”葡萄牙人对着屋子喊道。 费伦看着自己手中的佩剑，犹豫了一下，见自己的佩剑插入腰中，在一众士兵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这个一个极其年轻的军人，尽管所有的东方人的面孔，在费伦的眼里，区别都不是很大，很多的时候，他都是需要靠着服饰和发型来分辨对方，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他判别对方的年纪，这个年轻的军人，只怕还不不到二十岁吧！ “千户先生！”他朝着对方微微低了下头，对着那个担当翻译的佛郎机人问道：“我想知道，这位指挥官阁下的官职，相当于什么等级！” “是王国军队中步兵团长的级别，费伦先生，注意你的礼仪！”翻译看着有些狼狈的他，冷冷的说道。 “你很有钱？”沈青看着对方，歪着脑袋，突然笑了：“我相信你的保证，同样，你认识的那位沈运先生，我也相信他，让你和你的士兵放下武器出来吧，我不杀你们，当然，不是因为的运气好，而是因为你足够有钱！” 得到了对方指挥官的亲口许诺，费伦这才放下心来，对着身后的士兵挥手示意，屋子里的士兵，一个个丢掉手中的武器，举着双手，从屋子里鱼贯而出。 矮墙后面，冲出一大圈的大明士兵来，非常干净利索的将这些投降的士兵捆了起来，看来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千户，说话还是算数的，这些凶恶的士兵们，仅仅只是束缚起费伦的士兵，而没有伤害他们。 有人拿着绳子过来，似乎是也想困住费伦，沈运摆摆手，示意着这一个就不用捆了。 “半个时辰，打扫完战场，掩埋好尸首！”沈青对着自己的士兵下令道，很快，在费伦的注视下，这些大明士兵们仿佛忙碌的蚂蚁一眼，开始工作起来。 双方战死的尸体，被他们抬到村子后面，不知道掩埋到了哪里，那些费伦的士兵遗留下的火枪和弹药，也被这些大明士兵们全部收拾了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村子里就清扫得干干净净，除了刚刚发生战斗的路面上，有些一些还没来得及干涸的血迹，和火枪的弹丸打在墙壁上面的一些单孔，整个村子就好像什么是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切都收拾完毕的大明士兵们，带着俘虏了们离开了村子，大概是有了那个年轻指挥官的吩咐，押送费伦的士兵，对他不是那么粗鲁，但是，他的那些士兵们待遇就没那么好了，有人走的慢了，那些大明士兵直接就是一刀鞘或者是一枪杆子扫了过去，有了这样的督促，他们的脚步，居然也跟的上这些大明士兵的步伐，哪怕他们这些俘虏，一个个都是跌跌撞撞，走的苦不堪言。 费伦不知道这些大明士兵要将自己这些人押送到哪里去，这个村子是他到了倭国之后，抵达的最远的地方，而现在这些大明士兵，更是越过了村子，朝着那未知的远方而去。 “这些该死的倭人！”对未知的恐惧，在费伦的心里，逐渐变成了愤怒，在他的心里，他已经的认定这些比起倭人来战斗力不知道强多少的大明人，一定是那些倭人们雇佣来的佣兵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这一次，他能侥幸活着回去，以后面对这些该死的倭人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他把今天死亡在这场遭遇战中的部下的仇恨，全部都写在了那些未知的倭人身上了。 第四百七十章 审讯战俘 瞒天过海 第四百七十章 审讯战俘 瞒天过海 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这趟苦难的行程，终于要结束了。 一座倭人的城池，出现在了费伦的面前，和他见过战斗过的平户城相比，这一座城池看起来寒酸的很，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就这的城池的主人，居然还敢雇佣佣兵袭击他们强大的王国军队，哪怕不用舰队支援，他觉得就这样的小城，靠着步兵团，不到也有小时也能拿下来。 没有等到他的怀疑和感概有个发泄的渠道，他们被这些大明士兵带进了城池，然后，在朦胧的夜色之中，他们被丢进了一个泛着霉味的屋子里，再也没有人搭理他们了。 费伦给自己的士兵们节开始束缚他们双手的布带绳子，门口两个看守的士兵，冷冷的看了他几眼，没有制止他，于是，其他的的士兵们，也很快解脱手里束缚，一个个开始揉捏着自己的脚板和身躯，这一路上，最吃亏的就是这脚底板了，大部分人的脚底，此刻都是有个几个血泡什么的。 那些捱了不少刀鞘枪杆的身子，此刻也变得青肿了起来，当时不觉得特别疼，那是他们心思没注意到这上面，此刻一旦安定了下来，这一个个的，顿时感到身上脚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不过，不舒服是不舒服，但是看起来，总归不是不用担心对方处决自己了。 “上尉，我们赎身的钱，会还给你的，你救了大伙的命，大伙都感激你的！” 士兵们有些感激的看着自己的上尉，并没有一路来他受到了优待感到怨恨。 “能活着回去就行！”费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要或者，财富总归我们赚得到，东方虽然有今天这样的风险，但是一样有着无数赚钱财富的机会！” 众人默然点头，一个个在心里估算这，这一次大概要欠自己上尉多少钱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和我们来赎金的问题了，我真希望，那位大明的商人沈运，也能出现啊， 看起来他似乎在大明人中很有办法的样子，这些大明佣兵，我不相信他们，和他们相比，我宁愿相信那个叫做沈运的商人！” 一夜无话，没人理他们，也没有吃喝，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众人才从饥饿和寒冷中醒过来，揉着自己僵硬的身子，开始抱怨着这些大明人是不是想饿死他们或者是冻死他们。 费伦也有点饿得头晕眼花了，他朝着看守，提出了要见对方指挥官的要求，但是，看守们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他的说话，还是不愿意搭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直到了中午，那个冷冰冰的年轻千户军官，才带着人过来，看着费力和他的士兵们横七竖八的睡了一屋，年轻军官皱皱眉头，将费伦叫了出来。 “千户阁下，我们已经投降，并且愿意付出赎金来赎买自己的自由，你们不应该虐待我们，我们又冷又饿，还有人身上有伤，需要治疗！” 好不容易见到可以沟通的对象，费伦噼里啪啦的抱怨了起来。 “我对你们的赎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别的东西，只要你和合作，食物，清水，药铺，这些都会有，要是你合作的话，就很难说了！” 将费伦待到一边的屋子里，年轻的军官开始询问起费伦关于远东舰队以及费伦所属的步兵团的一些情况来，而且，在一边还有人记录着，这明显是场审问。 费伦是一个有尊严的军人，他起初是拒绝回答这些问题的，他坚信，对方看在自己赎金的份子上，不会处决掉自己，而且，对方一定第一时间联系过那位叫做沈运的大明商人，自己可以是看付的起上千两黄金的富翁，他甚至可以自豪的说，这位千户俘虏的是任何一个步兵连队的连队，都不会有他这样的身家的。 对方的确是没有杀死他的意思，但是，那些看起来莫名其妙但是很恐怖的刑具一拿出来，费伦立刻就觉得自己军人的尊严没那么重要的，他重来不相信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拷打之中还有能保守住秘密的人，至少，他这一辈子，没有亲眼见到过哪怕一次。 于是，他很利落的认怂了，并且得到了自己的午餐和为自己的士兵们争取到的食物和清水，而付出的，也不过是一些差不多在其他的俘虏嘴里也能得到的一些关于远东舰队的情报。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当事人就觉得了无所谓了，而且，在费伦的心里，并不觉得这些情报，对对方有多大的用处，哪怕是这些倭人雇佣了这些看起来还有些战斗力的大明佣兵，难道靠着他们就可以去去攻打平户，去和远东舰队为敌吗？ 如果是，这可是他辈子以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了。 “我需要付出多少赎金，才能赎回我和我的部下的自由！？”他甚至主动询问起自己的赎金问题来。 可惜的是，这些年轻的军官，似乎真的对这个问题不敢兴趣，拿走他供说出来的情报之后，直接轻飘飘的丢下句话：“等着，有人会和你说这事情的！” 大概是因为他的表现不错，到了晚上，这些看守们，主动的给他们送来了饮食，士兵们看着自己上尉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尊重，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都自己自己上尉和敌人争取来的，而为了这些东西，自己上尉，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 “我觉得，一人十两黄金，足够我们的赎金了！”费伦很享受部下们的眼神：“若是对方开出了价格，柯多尔你就回去拿钱，找副连队长还有舰队参谋戈多，他们会为你筹备这些赎金的！” “好！” “但是，这些黄金的用途，你不要对他们说，就说是我发现了商机，需要这比黄金周转，万万不可将我们被俘的消息泄露出去，后果你们知道的，其他士兵的死亡，我们可以说是在归途中，遭遇到了倭人的伏击，拼命逃出来的，大家一定要统一口径，这对我们回去后如何应付上级，非常重要！” “但是，上尉，我们的武器全部都被他们缴获了！？” “武器的事情，我想想办法，无非是多付出一些黄金，没有武器，我们回去可很难说服上级……”费伦有些为难的沉吟起来了，也不知道，这事情会不会难办，那些大明人或者倭人，会不会那么好说话。 第四百七十一章 暗中布线 策反费伦 第四百七十一章 暗中布线 策反费伦 岩屋城的本身就不是一个什么繁华所在，他的城守府，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沈运的感觉，除了大，其他的不值一提。 虽然住不习惯这里，但是，因为有桂姬，他还是勉强在这里住了下来，不过，起居的地方，还是吩咐人改成了大明的样子，榻榻米什么的，包括跪坐，对他这个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华夏子孙的人来说，都是非常不舒适别扭的感觉。 桂姬几乎对他是百依百顺，在人前，她或许是不苟言笑的大友小姐，一城之主，但是在沈运面前，他完全就是一个乖巧的小媳妇，还格外在意自己相公的感受的那种，哪怕是大明的标准，她这样的老婆，也称得上“贤淑”二字。 议事大厅是商量重大的事情，彰显桂姬的权威的地方，若是桂姬召见下属，多是在此，但是，若是沈运召见人处理事情，全是更喜欢在书房，这也是这个建筑里，他除了自己的起居之处，唯一欣赏的地方，哪怕这个书房里大部分的书籍，还是从他秋叶渡添置而来的。 此刻的沈运，手上拿着一叠的纸张，在不紧不慢的看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在他的身前，沈青垂头拱立着。 良久，沈运将手中的纸张放下，对着沈青开口：“这些东西，都是那费伦交代的，依我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不过，如今的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放肆骗我们，随便找他的几个属下拷打一阵印证下就出来的，即使有些水分，那也必定是他这个连队长能了解，而普通士兵不了的那些地方掺杂了水分！” “老爷英明！”沈青咧嘴笑了起来：“这些番人性命都在咱们手里，还敢耍这种小聪明，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教训到是不用了，这个费伦，我有大用！” 沈运摇摇头：“去将他带来，记住，客气一点，他不是让我给他做保人的么，这个时候，也应该和我这个保人见一见了！” 沈青应声而去，半个时辰不到，有些忐忑不安的费伦，就出现了在沈运的面前，看到沈青对着沈运，也是毕恭毕敬的样子，费伦心下大安，看来，这个叫做沈运的大明人，果然是身份非同小可，就连这些受雇于倭人的大明人，也对他保持了足够的尊敬。 “见过沈公子！” 这一次的见面的情况，和上一次完全的颠倒了过来，长崎城下，傲慢的费伦，眼中何曾有什么大明商人，带着区区十几人，就敢对着一两百人的佣兵团发号施令的人，此刻，身上又哪里还有一丝傲慢。 “你不是应该感谢我！”沈运看着他，微笑的说道：“费伦先生，如果不是你及时提起了我的名字，此刻只怕你早就已经不在人间吧！” “对于能够认识沈公子，真是费伦这一辈子的荣幸！”费伦服服帖帖的回答道，他终于知道自己能够活下来的原因了，敢情是在这里的。 “这里的城主，和我的关系非常的亲密，包括上次从给你那里买来的黑人奴隶，也是卖给她的！” 沈运慢慢的说道：“而且，他对你们葡萄牙人占领长崎，并且在长崎附近欺压倭国百姓，感到非常的不满，她若是不高兴了，我也自然也是不高兴了，我不知道，费伦先生，有没有让我高兴起来的办法！” “沈公子您是贵人，又救了我，若是需要费伦做什么，沈公子您直接开口就好！费伦一倾尽全力，为沈公子办到！”费伦有些不解，但是依然很是坚定的回答道。 反正他可以确定，比起身家来，这位大明的沈公子，绝对要比他富裕很多倍，他视为珍宝的那三瓜两枣，人家还真未必看的上，既然和财富的事情没有关系，那么，其他的事情，他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痛快人！”沈运满意的点点头，拿起坐上的那叠纸张：“这是你告诉沈青千户一些关于远东舰队的情报，我想，如果是这样的东西，被远东舰队的司令官或者是你们步兵团的团长看到，会有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费伦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这可是叛国的罪名，向敌方出卖自己军队的情报，他还以为这只是自己和那个沈青千户两人知道的事情，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到了沈公子的手上。 他心里突然一动，仿佛是明白了什么，没错，这些大明人被倭人雇佣的，在这座城池里，能雇佣得起大明人为其效力的，除了这个城池的主人，还能有别人吗？而眼前的这位沈公子，和这里的城主交情深厚，似乎，知道这事情也不足为怪。 沈青千户，沈公子，哪怕是他再愚钝，也开始联想到这一样的姓氏背后隐藏的含义了，他抬起头，看着沈运的眼色之中，多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当然，这些东西，你的上级永远都不会看到的！”沈运缓缓的把这些东西放回到桌上：“不过，这些东西是死的，一旦就了变动，也就没多少意义了，若是能有人随时能将这些变动告诉我，我想，我应该会很高兴了，当然，你也可以高高兴兴的回去，你被俘的这件事情，大概只要你不到处宣扬，不会有人知道！” “您的意思是……？” 费伦感觉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但是，他仍然有一丝侥幸的想法，希望自己是理解粗哦了对方的用意。 “这里有一份你和三江商行的长期雇佣合同，从今天开始算起，你只需要定时提供关于远东舰队的一些情报，三江商行会按时支付你一些报酬，当然，这报酬肯定会远远大于你在远东舰队的军饷，只要你签了这份合同，那么，你和你的属下，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了这里了！” 沈运笑了笑，“三江商行是我打理的一家大明的商会，和你们葡萄牙人的维克多商会性质差不多，你若是有兴趣，回头可以去了解一下。” “一旦签下这份合约，我被俘的事情，是不是就没发生过？”费伦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的说道：“我和我的部下都可以离开，带着我们的武器？” “当然！”沈运点了点头：“不过，若是你反悔，不想履行合约，那么，这份合约的副本，就会出现在你们舰队司令的书桌上，这对你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你应该知道吧！” “如果我签下这合约，会有多少人知道这事情！？”费伦的脑子，这一刻格外的清醒。 “你，我，他，就此间三人，除此之外，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而且，若是和你联络，也必定有我和沈青千户的凭证，除此之外，任何你要你履行这份合约，你都可以直接杀了对方！” 沈运微微笑了一笑：“这样足够保证你的安全了吧！？” 第四百七十二章 有朋远来 虽远必诛 第四百七十二章 有朋远来 虽远必诛 “这个人，对我们用处会很大，等闲不要用他！” 费伦终于还是签了这份合约，自此之后，这份合约和他的口供，就好像一条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而绳索的那一头，就在沈运的手中。 “老爷说怎么用他，就怎么用了，沈青愚钝，只知道听老爷的没错！” 沈青恭恭敬敬的回答道，门外，自有士兵护送费伦离开，大概在今天天黑之后，和费伦约定好联络的方式，费伦和他的这些部下，就会被释放，当然，至于他们怎么回长崎，回到长崎之后，又怎么遮掩这次这么人的死亡，那就是费伦他们自己的事情了，若是连这点是都处理不好，那么，这费伦基本就没多大用处，做不了多大的指望了。 “孔子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过，这话用在佛郎机人身上，不大合适，我觉得这话应该改一改，叫做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沈运笑了起来：“原本咱们只想安安静静的做点买卖，赚点钱，都是葡萄牙人将咱们逼到这地步的，沈青，你是我手下，第一个出头的人，你想一想，若是我沈家，如同张家一样，被葡萄牙人驱逐，抓捕，那么应当如何？” “以牙还牙！”沈青沉默一下了说道：“我们沈家，不是张家！” “不错，以牙还牙，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在这里立足，我们就不让他们在这里立足，更别说二夫人的关系，今天我们在这里打下的一切，将来都会交给二夫人统领，不管是于公于私，我们都是必须要做这事情的！” 沈运说道：“若是可能的话，这些葡萄牙人，我沈运不仅仅不让他们在倭国立足，只要我沈家势力出现的地方，我都不会让他们立足，而我一个的力量有限，我得靠你们，靠你，靠沈财，沈恭他们，靠席琳娜，莱娅这些朋友！” “我没想那么多！”沈青笑了起来，“老爷，我是沈家的人，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担心明天会不会饿肚子，而今年的这个时候，我在老爷的身边，统领着上千人马，我的一切，都是老爷给的，所以，老爷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谁要的敢对老爷龇牙咧嘴，我就弄死他！” “哈哈！”沈运笑了起来，这家伙，还真是一个简单的人，自己和他说这么多，好像白说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忙你的去，记得，若是咱们沈家在下面的人，有表现出色的，你要留意点，现在我最缺乏的就是人才，你们这些人听话有余，却是机变不足，若是能出来几个有勇有谋的家伙，我可就省心多了！” “我会替老爷留意的！”沈青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沈运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仗该怎么打，还真是让人烦恼啊！ “累了么？” 桂姬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沈青出去，她就知道沈运的事情做完了，见到他揉太阳穴，她关切的问道，走到沈运身后，轻轻的帮他揉捏起来。 “还好！”沈运微微闭上眼睛：“从明天起，咱们的放出去，和打松浦家那样，开始和南蛮人开战吧！” “嗯！”桂姬点点点头，好几个月的准备，终于等到今天了，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你的人放在立花山城和近江城那边，防止他们异动，我将杰瑞的野狼佣兵团，放在了松浦家那边，这样的话，我们就不会担心被人偷袭，可以全心全意的对方南蛮人！” “近江城那边也也防吗？”桂姬轻轻的问道。 “当然，立花訚千代不是傻子，但是清雄是，若是真的她觉得可以借此试探一下你的态度，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宁肯未雨绸缪，我们也不要亡羊补牢！” “但是，若是南蛮人大举出击，我们能打赢他们吗？”桂姬最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能打的，也就南蛮人的步兵团，一千来人，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强大的是舰队，这些舰队，又上不了岸！” “夫君足智多谋，是桂姬多虑了！”桂姬笑了一笑，以现在岩屋城的势力，士兵超过三千余人，她自觉对方一千多人南蛮人还是不怕的。 “你也不是多虑，南蛮人的火器厉害，真要正面对上，咱们占不了多少便宜，所以开始的时候，我们才小股人马的袭击，哪怕每次就打死三两个，但是，时间一长，次数一多，积小胜为大胜，也是很可观的，毕竟南蛮人数量少，而且，他们的士兵补充不容易！” 沈运依然闭着眼睛，按照自己的脑中所想的说道：“可惜的是，我们的火器是在寥寥无几，若是有南蛮人那样的火器，我们也训练出一支火枪队来，区区一千多敌人，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其实，我们的火器也不差的！”桂姬低低叹息了一声：“千代子的火枪队，在九州可是声名遐迩，可惜的是，她不会参与我们的战斗，要不然的话，我们就有正面和南蛮人对抗的实力了！” “立花家的火枪队么？”沈运睁开眼睛一下，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不是他小看立花家的什么火枪队，哪怕是大明的火器，也比立花家的火枪队不知道强多少好不好，他们纯粹是拾取的南蛮人的牙惠，但是从武器到战法，都落后南蛮人一大截，让立花的火枪队和远东舰队的步兵团去对阵野战，这个胜负，基本是毫无悬念。 他在心里感叹道，还是自己点错了科技树啊，自己一开始在沈家巷，想的是过着小富即安就满足的生活，谁知道会一步一步的走到这个境地，若是一开始，自己就知道自己会从沈家巷走出去，在这辽阔的海域里大展身手，自己早就开始关注火枪火炮的什么的了，走出大明，必定会面对武装到牙齿，从冷兵器时代走到热兵器时代的西方殖民者们，真和他们对上，没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实力，自己赚再多的财富，也不过是为人做嫁衣而已。 “什么时候回大明，找点大明制作的火器呢？”他暗暗琢磨道，和远东舰队在长崎的冲突，了不得是局部冲突，真正和他们全部开战，那得到此战以后了，算起来，自己应该还有时间。 第四百七十三章 以牙还牙 长崎逃亡 第四百七十三章 以牙还牙 长崎逃亡 长崎城的戒备，明显的严密了起来，整个长崎城，几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除了监工的葡萄牙人军人，剩下的就是原来长崎城的居民和葡萄牙人掳掠来的倭人劳力，绕是如此，葡萄牙人还是将城里的所有倭人都甄别了一遍。 每天都有倭人，被绞死在城里新设立的绞架上，这些倭人，是葡萄牙人从倭人中随意挑选出来的，葡萄牙人告诉倭人们，他们的死，是因为在城外，葡萄牙人的巡逻队遭到了倭人们的袭击，只要有一个葡萄牙士兵阵亡，那么，在城里，就会有五个倭人被随意挑出来处死，作为他们同伴对葡萄牙军队犯下的罪孽的处罚。 城里头变得人心惶惶起来，倭人们一方面希望有人，将这些欺压凌辱甚至践踏他们的生命的南蛮人赶走杀死，另外一方面，又担心哪一天因为南蛮人死了人，结果挑到自己被绞死，那就太冤枉了。 对于这些倭人们，葡萄牙人看管的很严，但是看管得再严厉，城里的倭人，也是有大几千快上万了，各种小道消息，在倭人之后流传，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制止不了的事情。 小五郎就是这些小道消息的传播者和受益者。 他是松浦家的士兵，其实，算来，他从军也不过半年的事情，在九州，真正成为大名家的士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意味着有着稳定的军饷可以维持生活，不用耕种种地下海打渔了。 松浦家和其他的大名家一样，平日里只维持着基本数量的武士和士兵，在有战争需要的事情，才会在领地上大肆招募农兵，小五郎就是在上一次招募之中被招募而来的。 很不幸的是，在他刚刚开始熟悉并且喜欢上这每天都有饭团子和鱼干的生活的时候，南蛮人一声炮响，长崎沦陷了，倒霉的他没有逃出去，只好脱下身上的衣服，伪装成平民，这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后来他才知道，除了那些武士，南蛮人都会吊死，其他的士兵们，南蛮人是不管的，他们也分别不出来，而且，他们需要大量的人手来修这个奇怪的要塞，那些年轻力壮的人，自然不会轻易去杀死他们了。 但是，这种又累又苦吃不饱还担心随时会没命的日子，不是他想要，所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这里。 他自己的村子已经没有了，这是从村里逃出来又被找到这里的人说的，但是，他还可以逃出去之后，投奔松浦大人啊，他可是经过武士们训练过的士兵，对于这样的士兵，松浦家一直都是很欢迎的。 小道消息开始在人群中流传的时候，他第一时刻就关注到了，有人说，在外面和南蛮人打仗的，是大友家的人，也有人说，和南蛮人打仗的是大明人，这就就是无稽之谈了，这里是九州岛，大明人才有几个，怎么可能和南蛮人打仗。 还有的说，在外面和南蛮人打仗的，是松浦家的军队，这个小五郎还是觉得可信的，毕竟连南蛮人都说了，和他们打仗杀死他们的人的，是倭人，而在这里和南蛮人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似乎也就只有松浦家的人了。 他开始寻找这些小道消息的源头，于是，他很快的发现，和他抱着一样的想法想要逃出去的人，还有不少，只是，这些人，缺少一个有勇气，有本事的领头的人，于是现在好像是一盘散沙一样。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领头的人，于是，他勇敢的站了出来，他知道，单单靠着自己的一个人，是逃不出这里的只有人多，自己才有机会。 从城外往城里运土石，这是唯一可以出城的工作，但是，担任这个工作的，除了是倭人之中表现不错的以外的人，别人是没有机会的。 经过十几天的“忍辱偷生”，小五郎终于成功的进入了这个队伍，而且，不知不觉之后，这个队伍里混进来的他的人，也有了二十多个。 悄悄的和队伍里其他的人接触了一下，于是，这二十多个，变成了四十多个。 在一个薄雾袭人的早上，这一百多人，拿着运送土石的箩筐，木车，在一队南蛮人的押送下，开始出城干活了。看守他们的南蛮人，有十多人，都有着火枪，腰间还有短刀。 手无寸铁的小五郎，是没打算去抢夺他们的武器和对方搏杀的，他见过南蛮人屠杀他的小伙伴时候的情景，特见识过他们火枪的威力，他不会给对方机会让对方打死自己。 “跑！” 在劳作了一个多时辰，小五郎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四周的人发了一声，在有些人的茫然中，人群顿时炸开了窝，一半以上的人，丢下手中的工具，开始没命的朝着远方跑去。 这就是小五郎的计划，没错，南蛮人就十几个人，他们就算手中的火枪全部打中人，他们一次也只能打中三分之一的人，等到他们的火枪发射第二次，逃跑的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只是谁是那倒霉的三分之一，那就大家自己靠运气了，命好，就能逃掉，命不好的，那谁没办法了。 南蛮人的火枪轰鸣起来，那些弹丸好像就在自己耳边呼啸，小五郎撒开脚丫子，拼命的跑着，胸口好像有团火在燃烧着，他知道自己肯定没火枪的弹丸跑的快，但是，南蛮人并没有追，只要他跑的足够远，应该就不会被弹丸追上。 身边有惨叫声响起，他连头都不敢回，也许，这稍微一个迟疑，就是生与死的区别，他还年轻，他还没有娶老婆，他还不想死。 不知道跑了多久，当他实在是跑的喘不过去来的时候，他才一头扑到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逃掉，但是，南蛮人的火枪没有再响起来，身边不仅仅没有小伙伴的惨叫声了，更是连一个小伙伴的人影都没有了。 翻了个身，他看着天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从来没有觉得，看了无数次的天空，居然这么的好看，就连那天上隐隐可见的云朵，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亲切。 直到一张大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挡住了这些好看的天空和云朵。 他霍然一惊，想要爬起来逃跑，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连爬起来的劲儿都没有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里应外合 渔翁之利 第四百七十四章 里应外合 渔翁之利 这张大脸在视线之后越变越大，最后转了过来，小五郎这才看清楚，对方是蹲了下来。 “是个活的！” 这人朝着身后，大声喊了一下，哗啦啦在他的背后，又出现了几个人，只是这些人拿刀拿枪，一副士兵模样，但是和小五郎熟悉的松浦家的士兵，完全不一样。 这些人，不由分说将小五郎拖着就走，小五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任由他们将自己拖到自己曾经视线之中的小树林里，这个时候，才有一个武士的人走了过来，看了看他，然后对后面招招手。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这方圆十多里，都已经没人了，你是从长崎城里出来的吗？刚刚那一阵铁炮声，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一连串熟悉的声音，从武士身后走出来的人嘴里吐了出来，小五郎鼻子一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是岩屋城的口音啊，是自己人，自己终于逃出来了。 一个水囊递了过来，他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水，对着对方说起自己的遭遇来。 “行，起来吧，逃出来就好，回头跟我们一起回去！”那倭人拍拍他的肩膀，对他笑了笑，小五郎感激的看着对方。 “是长崎城里逃出来的，里面的南蛮人每天都在杀人，这些人忍不住，拼了一死逃出来，这人以前是松浦家的士兵，以为我们是松浦家的军队！” 武士点点头，一行人带着刚刚逃出来的小五郎，朝着树林后面走去，这里距离长崎城太近了，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三天之后，再一次出城巡逻的费伦，带着自己的士兵巡逻到一片树林的时候，吩咐自己的士兵在外面休息，自己进了这片树林，等到他出来的时候，身边却是多了一个几个倭人。 等到他回城的时候，这几个倭人，也被他带回城去，很快这几个倭人，就消失在了费伦部下的视线中，费伦的这些部下也不在意，这种事情简直是太正常了，只不过以前大家抓捕倭人，都是用武器，有些倭人胆小，吆喝一声，也跟着他们来了，连队长遇见的这几个倭人，想必也是如此。 没人能知道，这几个倭人进城之后，很快，新的消息，开始在城里的倭人之后流传起来，这次的消息，和前几次的那些虚无缥缈的小道消息不同，有这几个倭人的现身说法，有他们的许诺和保证，当初小五郎接触的那些想反抗又无力反抗，想逃跑又没办法逃跑的倭人，很快就被这几个倭人，暗中的串联了起来。 这种串联，在平时或许是没多大的用处，在南蛮人的强力镇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若是南蛮人都自顾不暇的时候，这些早就心里有了反抗之心的倭人，将会给这些南蛮人带来巨大的麻烦。 “出兵长崎城，桂姬这是疯了么？” 与此同时，在近江城的立花訚千代，也接到了桂姬的一封书信，如同知道大友清雄代表不了自己的意思一样，立花訚千代当然知道，这其中只怕很大可能，并不是规矩的意思。 “家主，这封信看的出来，只怕孝子小姐，要比他哥哥的野心大很多！” 此刻能和立花訚千代商议的，只有在近江城的两个家老，而能够说出这话的，自然是和桂姬以及沈运都有多次接触的僧人森下钓云。 “有野心我不怕，只要她的野心，不是大友家，那么，对我们来说，无论是桂姬也好，还是他的那位夫婿也好，对我立花家都是有益无害的！” 立花訚千代看着森下钓云：“森下大师，我当初是怎么说的，如今已经变成事实了吧，这小丫头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岩屋城那破地方，她出了博罗町，直接就是剑指长崎，我不知道，是当初她就是在打松浦家的主意，还是南蛮人占了长崎之后，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这对立花家的利益并无影响，甚至我们也可以和桂姬小姐一样，趁着松浦家元气大伤的时候，努力扩张一下，多吃下一点松浦的地盘和人口，晾此时的松浦家，也没有和我们一战的决心！” 森下钓鱼分析道：“即使松浦家要拼一个鱼死网破，桂姬小姐此刻能对求援，难道到时候我们就不能寻求规矩小姐的帮助么，面对我们两家，眼下的松浦若是敢战，那九州岛上，未必再有松浦一家了！” “但是，他们是要我的铁炮队助战啊！”立花訚千代有些犹豫，立花家的铁炮队是立花家的根本，若是对付松浦家，她绝对不会半点犹豫，但是，和全装备火器的南蛮人作战的话，那胜算就太不好说了。 “桂姬小姐，需要的也就是铁炮队，据我们的忍者回报，现在岩屋城里的军队，已经远远超过三千人了，其他的军队，他们未必看在眼里！” 森下钓云缓缓的说道：“家主，别忘记了，如今我们制作火药的硝石，基本全部来自秋叶渡，长崎那边，我们不可能在获得一丝一毫的硝石了，若是拒绝了他们，很快我们的火药就会告罄，而那个时候，我敢肯定，秋叶渡那边，绝对再不会有任何的硝石供应我们！” “若是担心铁炮队的折损太大，以家主的英明神武和指挥铁炮之术，家主完全可以自己带队，若是有可胜之机，铁炮队自当全力出击，这样，将来我们在长崎港也有一席之地，若是事不可为，家主，桂姬小姐和他的夫婿，和清雄公子比起来，也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倒是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接收岩屋城和秋叶渡，他们的军队覆灭在长崎城下，那是他们的事情，我立花家可不会为他们陪葬！” “不管胜败，我立花家都是有好处的！”立花訚千代眼睛一亮，先前的犹豫顿时不翼而飞，没错，自己带着铁炮队援助他们，至于打还是撤，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这么想起来，他们向我们求援，的确是好事！”立花訚千代点点头，定下了主意：“给桂姬回信，择日我会尽快率军赶往岩屋城，和她共襄盛举，驱逐南蛮！” 第四百七十五章 明人暗话 利益交换 第四百七十五章 明人暗话 利益交换 八百人的铁炮队，领队的姬武将，是立花訚千代从小的贴身武士，从立花訚千代做上家督起，就开始着力培养立花家的铁炮队，如今已经机会快两代人过去了，立花家的铁炮队几乎清一色都是立花家的武士家臣子弟出身，忠诚度毋庸置疑，只要立花訚千代一声令下，哪怕前面是千军万马，他们也敢万炮齐发。 而这支力量，一直是立花訚千代亲自掌握的，谁也指挥不动，立花家的其他军队，都是围绕着这支铁炮队建立的，可以说，铁炮队就是立花家武装的核心。 一千五百人的铁炮队，立花訚千代带了八百人，亲自前往岩屋城，沈运和桂姬，相当的给她面子，亲自出城迎接她。 黑人军团冷峻着脸，在城墙上巡逻，大明佣兵和倭人士兵，近两千人在沈运的带领下，在城外恭候着立花訚千代的兵马。 双方一见面，寒暄了几句，桂姬立刻亲亲热热的迎上前，拉住立花訚千代的手，两人低声笑谈起来，仿佛当初拒绝立花訚千代的兵马驻防岩屋城的，不是她一样。 “姐姐这次来，桂姬真是太开心了，沈运还说姐姐一定上次生我的气了，不会再来了，我说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对了，我清雄哥哥呢，这次没跟着来吗？” “近江城得有清雄坐镇，他就不来了，我带了一千铁炮队，这可是我立花家的宝贝，桂姬妹妹，我丑话说到前面，你们攻略长崎，清雄是不高兴的，但是我说服了清雄，但是，若是战局不利，我立花家的铁炮队脱离战斗，你可不能说我保存实力啊！” “南蛮人可战之兵，不过千余，他们的主要是战船厉害！”沈运笑吟吟的开口道：“只要立花家的铁炮队，能压制住他们的火器，此战我们必胜！” “可是平户城，可是装备得有数门大筒，这是松浦家当初花费重金从南蛮人手里买来的，如今南蛮人占了平户，这大筒的数量只怕更多了……” “这个你就更不要担心了！”沈运笑着说道：“在平户城，原来松浦家安置了八门大筒，其实能用的，不过是五门，南蛮人并没增加大筒的数量，只是修葺了一下那几门废置的大筒，在攻城开始的时候，我可以对你保证，这些大筒，都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沈运的奸细，早就进入了平户城，而这些奸细除了在大军抵达城下的时候，在城里制造动乱，更重要的是任务，是要破坏城头的那些大炮，这件事情，听起来很难办到，但是，若是有一个连队长做内奸，只要城里混乱一起，破坏这些大炮，还很不是什么难事。 而攻城的号令就是城里发出大炮已经破坏的讯号，一切都已经计划妥当，所谓万事俱备，只欠的就是立花訚千代的这一股东风了。 带着人马迎接立花訚千代，除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意外，也有展示自己军威的意思，三千几乎全部由大明的军械甲胄武装起来的士兵，实际上，已经将沈运的家底子几乎快淘空了，若这一仗不能打赢，沈运就等于是辛辛苦苦好几年，一觉回到解放前了，所以，这一战，沈运不能输。 人前是两方首脑的和和气气，回到城守府里，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则是两方的利益交换了，这个时候，大家不谈交情，只讲利益。 “若是此战得胜，平户城我这一次可以派兵驻守了吧！” “不好意思，还是不能！”沈运正色的回答道：“平户和长崎，只能在桂姬和我的手中，不过，你立花家的商人货物，在平户城可以终生免税赋，并且可以在平户町为你划出一块不错的地方，让你们免费使用！” “那我不岂不是亏的慌！”立花訚千代冷笑着说道：“我立花家的铁炮队，只怕是这次攻略平户的主力吧，桂姬和沈公子的兵马，只是在一边护卫一下，然后收拾一下残局，就将所有的战果都拿走，我其实白白为你出兵了？” “若是拿下平户！”沈运笑着说道：“对你立花家，觉得是一件极其赚钱的买卖，如今你我两家的实力，吞并下松浦家的地盘不成问题吧，对于松浦家的地盘，除了岩屋城，和已有的大友家的博罗町和秋叶渡，我和桂姬承诺，别的地盘，我们一分不取，而且，若是千代子你有需求，我们还可以配合你出兵，为你攻略这些城池和土地，松浦家现在至少还有五个城池吧，这些城池你和清雄取下了，到时候，大友义统和清雄的实力可就只怕要颠倒个个儿来了！”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沈运直接把话给他挑明，“大友家的纷争，我和桂姬根本就没打算搀和，所以，将来若是清雄取胜，做了大友家的家主，更或者是，立花家崛起，只要你千代子能让清雄富贵一生，不下黑手，我都是没意见的，桂姬永远都成了不大友家的家主，但是清雄可以，这个道理，你懂，我们也懂！” “但是，不管你们如何争斗，不管是大友家的统一，还是你立花家的崛起，我和桂姬，要的只是一片安身之地，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我们只是想安安分分的做生意而已，我这个人，喜欢做生意，喜欢赚钱，除此以外，对别的事情，没多大的兴趣，只要能让我开开心心的赚钱，那就足够了，南蛮人占据了平户，打走了松浦家，并不是我正义感过剩，要和他们为敌，而是他们不让我开心的赚钱了，所以，我要对付他们！” 沈运表明自己的态度：“将来，对待大友家也好，岛津家也好，甚至立花家也好，我也是这个态度!” “那个银矿的事情……？” “你从来没有给我分润过银矿的产出，不是吗？”沈运笑了起来：“这事情不用再提了，秋叶渡那边你们的收益，就和这银矿两抵了！” “每年至少要给我四船硝石！”立花訚千代想了想：“要大明最好的，但是，价格不能超过九州的均价！” “没问题！”沈运毫不含糊的点点头。 “那我也没什么问题了！”立花訚千代笑了起来，转眼之间，谈妥今后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事情，她觉得这一趟自己还真是赚到的了。 当然，赚到的前提，是这一仗必须答应，打走南蛮人，后面的事情才会一帆风顺。 她本来是打着见风使舵的想法来到岩屋城的，此刻的她，居然有些期盼着这场战斗的早日到来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试探攻击 不惧夜袭 第四百七十六章 试探攻击 不惧夜袭 将近四千人的大军，在几天后的清晨，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若是在大明，这粮草补给肯定是大问题，但是在这里打仗，却是没了这个顾忌，哪怕几千人慢慢走，这到平户，也就两天的路程，粮道都不需要，直接从岩屋城补给就是了。 大军打出的口号是，“驱逐南蛮，收复平户！”至于谁收复，收复了又是谁的，倒是没人去计较，只不过，这样的口号，喊起来倒是的确让队伍里的倭人为止精神一振，热血贲张。 至于大明士兵和黑人士兵们，倒是没什么感觉，在他们的心里，他们更像是沈运的私军，自己老爷要打谁，抄家伙上就是了，反正自己的身家性命前途，都在自己自家老爷身上，以自家老爷的手笔，若是打下了那块地方，他们的赏赐自然是丰厚无比。 立花家的铁炮队做先锋，左右两侧分别是大明佣兵和黑人军团，在身后的，则是岩屋城的主力，桂姬麾下的倭人军队，如此大的动静，在还没有抵挡平户城下的时候，平户城里的巡逻队就发现了踪迹，和大军的斥候短暂的接触了一下，这这葡萄牙人的巡逻队果断的缩回了城里，准备依城据守。 大军缓缓的行进到了平户城下，开始扎下营寨，这个方向，和长崎港里之间，隔着一个平户城，长崎港的远东舰队的炮火，再犀利也不敢直接从港口开炮。 但是，沈运也没有掉以轻心，即使是营盘，也安置在平户城两里之外，他就不信，这样的距离，从港口来的炮火，还会落在自己的头上来。 平户城城墙，已经残破不堪，甚至很多城墙的破损处，都已经被葡萄牙人人拆下来去修建新的要塞去了，大军面对的一座残破的城墙和一座仅仅是雏形的要塞，这两者无论是哪一个，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都提供不了太多的防御作用。 黄昏的时候，城下的士兵，开始是了试探性的攻城。 上百名推着奇怪的小车的倭人士兵，缓缓的朝着城墙推进，小车在暮色中看起来有些怪异，那是因为在上面用麻袋装满了土石，士兵们躲在小车的后面，只要不冒头，那些城头上打下来的火枪弹丸，就不会打到他们的身上。 打在小车上，那些小小的弹丸，简直是给小车搔痒痒一般。 小车突进的很慢，但是，即使是慢，也是在缓缓的逼近，城头上的大炮，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朝着这些奇怪的小车喷吐着火舌起来。 虽然只有四五们大炮的轰鸣，甚至有些单调，三四分钟一发的射速，在五门大炮发射完毕后，有一段尴尬的沉默期，若是这些小车一鼓作气，倒是可以在捱过第一顿炮击之后，努力将小车往前突进，甚至抵达到距离城墙很近地方。 可惜的是，当一发弹丸有如神助的击中一辆小车，顿时将小车打得四分五裂，连带小车后面的人都是一片血肉横飞之后，这些推着小车的倭人士兵们，几乎是人人发一声怪叫，丢下小车，甩开脚丫子就着后面的本方阵营里跑去。 俨然是一群乌合之众。 城头上的炮击声，响了两三轮，停了下来，城头上的葡萄牙人，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倭人果然还是他们认知之中的倭人，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气势汹汹，其实，依然是不堪一击。 在葡萄牙人的对面，沈运也在笑着，天黑之前的这一次试探性的攻击，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攻击，他无非是想知道城头上那些大炮的射程而已，如今最远的一发炮弹的落点，都已经落到了他的眼中，对他来说，折损的的这十来个倭人士兵，完全是死得其所了。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很快，浓重的夜色笼罩住了整个城池，葡萄牙人在城头上布置了大量的灯火，但是，如此的夜色的，这些灯火能照的见十多步的距离，就已经不错哦，从城头往下看，城下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要找到对面倭人士兵的位置，那就只能指望倭人的营盘了点亮的那些灯火了。 他们的敌人，令他们失望，在城头上亮了大量灯火之后，倭人的营盘里，并没有和他们一样，到处灯火通明，而只是零零落落一些火把在闪动，在夜色中，这些游动的火把，除了颜色不大一样，简直就和鬼火没多大的的区别。 “这样做有意义吗？” 在沈运身边的立花訚千代，皱着眉头看着沈运下令。 “不亮灯火，士兵们的士气不会旺盛，若是南蛮人趁机夜袭怎么办？” “我如果是南蛮人，在晚上，防备敌人夜袭才是我关心的事情，我们五千之中，城中敌人不过千余，他们敢用他们捉襟见肘的兵力损耗在这样无意义的夜袭中吗？” 沈运笑着摇摇头：“立花小姐，你怕是不大了解一回事情，我们的斥候和南蛮人作战，若是南蛮人有了死伤，每死伤一人，必定在城里报复心的杀死五人，这说明，在他们的心目当中，他们的人的性命比起我们来金贵的多，他们不会冒这样的险的！” “而且，若是他们的将领真的有这个勇气，又豁得出去，我倒是欢迎他们来，到时候，立花家的铁炮队会让南蛮人知道，在这片土地上，也不是仅仅只有他们使用火枪做武器的！” 一个个命令发布出去，一队队士兵，开始在军官的带领下默不出声的开始做着自己的事情，对于他们大多数人来说，打仗的时候，还要带着锄头和铁锹，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晚上按照军官的意思，在指定的地方一个个挖坑，更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但是，这奇怪的事情，却是他们擅长的事情，他们使用锄头和铁锹，远比他们使用手中的武器更加熟练，更加有技巧。 “先从自己脚下挖起，人别站的太密，隔十步一个人，挖一个可以将自己身子藏进去的洞！”军官们在夜色中，打着一个火把，指挥着自己的部下：“挖好自己的洞之后，然后往两边玩，和你两边的人挖的洞连起来，什么时候干完，什么时候可以休息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坑道为王 不以为意 第四百七十七章 坑道为王 不以为意 漆黑的夜里，微弱的火把，几乎很少有人说话，只有吭哧吭哧的喘气声和工具的碰撞声。 声音传不到远处的城墙上，在城墙上防守的士兵们，只能看着远处那些忽明忽暗的火把，猜测着城下的敌人在干什么，当然，无论他们在干什么，只要他们不出现在城墙下，他们是不关心的。 当黎明的曙光慢慢的亮起来的时候，疲惫了一夜的守军，瞪大眼睛的看着前方，在他们的前面，赫然出现一道大沟，在这条几乎将大半个平户城包围起来的巨大沟渠里，隐隐还有人头出没。 有些不明所以的守军士兵，将这情况报告了上去，可惜的是，已经熬完了这一夜，准备下城去休息的指挥官，对敌人的这种举动，根本就不在意，在距离城墙这么远的地方挖沟，可威胁不到城墙。 新的军官和新的士兵上来了，替换下去疲惫了一夜的士兵们，漫长的城墙，几百名士兵显然是不够防御的，于是，一部分在城里平日里表现极好，很是听话的倭人，就被挑选出来，也上了城墙，一些不大重要的地方就成了他们的防区，当然，对于这些倭人，葡萄人即使敢用，也不是放心的用的，总会有军官和士兵们在监督着他们。 只不过，在费伦的连队里，这种监视形同虚设，被他的连队带上城墙的，也注定是和普通的倭人不同的人。 城头上的大炮，在他们指挥官的命令下，对着远处的坑道，发射了两轮，发现城头上的大炮对于那些挖坑的家伙，毫无威胁，甚至即使在大炮的轰鸣中，这些家伙也是好像老鼠一样在挖着坑，一点都没减缓速度。 于是，大炮停止了射击。 整整的一天，城下的军队，没有发动任何的攻击，只是在哪里挖坑，挖坑，挖出来来的土石，被他们放在那些奇怪的小车上，在坑道的前面对方着，俨然是一道土墙，偶尔，城头上会发射那么几发炮弹，会打中那么一辆或者两辆小车，但是却是没有任何的战果。 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城头桑的指挥官赫然发现，那些堆放着土石的小车，在这一天内，已经向城墙这边推进了不少，那些倭人，似乎在将他们挖的这些坑道，向着城池推进。 在交班的时候，指挥官步兵团的副团长，向自己的团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看这个样子，这些倭人只怕是打算将这些坑道修到城墙下来。 步兵团的团长，笑着说他多虑了，在大炮和火枪的射程内，这些倭人不管搞什么花样，都是没用的，就当是看着一群小丑在表演吧！ 又是一个晚上过去了，天亮的和时候，来**的副团长，发现倭人的坑道，往前几乎推进了快两百米，照着这个速度，四五天的功夫，这些倭人就能将这些坑道挖到城墙下。 于是，哪怕是团长大人叫他不需要担忧，他觉得也不能坐看这些倭人在那里忙活了，几乎是没过一个小时，城头上的大炮就会准时响起，能不能打到人不说，至少，现在的距离，大炮对那些在挖坑的倭人是一个威胁。 坑道里，当城头上的大炮轰鸣声响起的时候，正在坑道里干活的齐老六，麻利的拎着自己的铲子，朝着自己的藏身洞躲了进去，这可是总旗大人的吩咐，只要炮响，就躲进这洞里，这炮就打不到人。 大家将这话可是死死的记住，干活挖坑他们不怕，但是，若是被番人的火器打死，那就冤的慌了，不过也不知道总旗大人他们从哪里学到的这法子，这城头上的大炮，到现在真是一个人都没有打到过，至少，在第七百户里，他还没听说过谁死了。 也就一个倒霉蛋跑进藏宝洞的时候扭伤了脚，被大家一阵好笑话，齐老六有点郁闷，那倒霉蛋是他的儿子齐虎，这家伙不知道现在是在和番人打仗么，那么跳脱做什么，不过，似乎这也是因祸得福了，齐虎被送到后方的营地里去了，营里那帮倭人娘们都在呢，齐老六在那帮拿着火器的倭人娘们进城的时候，远远的看过她们几眼，那些倭人娘们虽然个头不高，但是一个个倒是挺耐看的，若是齐虎能因此骗个老婆回来，也是一个不赖的事情。 有地，有女人，到时候在自己地里盖上几间大屋子，让那小子给自己生几个胖孙子，那日子就美了。 齐老六还在那里美滋滋的想着，小沈总旗的吆喝声，在远处响了起来，他赶紧拎着自己的铲子从藏身洞了窜了出来。 “挖深点，至少得一人深，别炮弹落下来没炸死人，被炮弹给砸死了！”小沈总旗在吩咐大家，大家乐呵呵的笑了，炮弹可不就是一个大铁球，怎么可能会炸，又不是爆竹。 “总旗，可不是兄弟们偷懒，这是城头上的番人看着大家太累了，每半个小时，让大家休息一下呢！” “齐老六你还很懂番人的心思嘛！”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一个个拎着家伙，开始干了起来，白天不比晚上，干活的时候是可以说话的，大家一个总旗的，又差不多都是一个地方的，倒是有很多话可以说，不过，大家最愿意的，还是和自己的总旗说话，越也小沈总旗接触，他们越觉得小沈总旗是个厉害人，啥都懂，还识字，就这样的人，在这里当他们的头，实在是太委屈人家了。 “总旗，听见没，刚刚的炮声可是比上午稀了一点，这是番人们心疼了吧，人又打不着，还得浪费火药和弹丸，我听说，这一炮出来，就是几十两银子呢？” “城头上本来就没几门大炮，这玩意贵的慌，在咱们大明，一门炮都可以换一艘船了，番人们也是是家财万贯，当然省着点用了！” “要是咱们也有大炮就好了，特么的，老是他们吓唬咱们，什么时候，咱们也架上一门大炮，吓吓他们！” “嘿嘿，会有的，不过现在咱们任务，就是挖坑挖坑，一直挖到城墙下面去，然后让友军的火器，可以直接在坑里干掉城头上的守军，城头上的守军不敢冒头的时候，那就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了！” “我瞅着也没几个番人，总旗，动手的时候，你得带着咱们总旗的人冲快一点，一个人头两亩地啊，咱们兄弟们可都想发财！” 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响起，整个坑道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第四百七十八章 自愿出击 迎头一战 第四百七十八章 自愿出击 迎头一战 城头上的炮击，随着坑道每天的逼近，越来越发稀落了，不仅仅是沈运察觉到了这些变化，就是连在前线坑道里作业的士兵们， 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变化。 沈运知道，这是自己放在城里的暗棋起了作用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但是，从这炮击的频率和烈度，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城头上那稀落的炮声，最多还有两门大炮可以正常的发射。 不过，随着这几天坑道的推进，大炮的威胁已经不大了，即使是城头上的大炮依然完好，也威胁不到即将攻城的军队了，大量的军队，完全可以从坑道里直接逼近到城下，而由于大炮的角度问题，在城下，大炮已经是无法攻击到了。 如此迅速逼近的坑道，甚至可以看到坑道你来来往往的倭人士兵们，在城头上的葡萄牙人们，也有些坐不住了，经过这几天，坑道已经逼近到了城下三百步的距离，这是一个很尴尬的距离，大炮发挥不了作用，而城头上士兵们手中的火枪，却是够不着对方，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倭人士兵们，在坑道里忙碌着，加固着，甚至将一堆堆的土石搬出来，仿佛是蚂蚁搬家一样的，往前缓缓的移动着。 戈多是这支步兵团的团长，是一个有着二十多年从军经验的职业军人，但是，他可以对着上帝发誓，在他的职业生涯里，从来没有看见到将挖坑作为战术的战斗方式。 而他当初的不以为然，如今也变成了慎重，敌人的企图已经非常的明白，就是用这些坑道将城池围起来，然后将士兵从这些坑道里运送到城下，最后对城池发起攻击。 而平户城破乱不堪的城墙，是绝对抵挡不住人数如此众多的敌人的多处围攻的，尤其是他更是隐隐有一种危险的感觉，自己的军队擅长使用火枪战斗，对面的敌人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敌人依然居然悍然的将这些坑道挖到了他的脚下，那么，敌人肯定是有可以依仗的东西的。 这种他们依仗的东西，对他的军队来说，一定是巨大的威胁。 “不能这么等下去了！”他脸色凝重的看到城下，“不遏制一下他们，明天早上，我们就可以在城墙下看到他们了，他们甚至有可能挖到城门口，直接炸塌城门！” 他回首看着自己身边的几个连队长：“我需要有人自愿的出击，打击对方并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几个连队长面面相觑，虽然自己的指挥官书说的是自愿，但是人，若是没人自愿了，那就是命令了。 “我去！”一个脸上有这几个青春痘的连队长，举起了自己的手，戈多满意的点点头：“其他连队准备在城头上支援萨恩，记住，不可和对方近战，我们的战士比起这些只会挖洞的老鼠要珍贵的多！” 城门缓缓的打开，一直关注着对方动静的沈运立刻就接到了禀报，他转头看着身边的立花訚千代：“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看你的了！” “我的人早就饥渴难耐了！”立花訚千代摩拳擦掌的说道，她也从来知道还有这样的战法，但是，整个铁炮队全部藏在坑道里，等着敌人从城里出来，那岂不是如同打靶一样。 自己的铁炮队有坑道保护，可以从容的开枪，而对付几乎是毫无防护。 看着立花訚千代匆匆而去，沈运笑了起来，他知道，这个首功，立花訚千代的是绝对不会让给属下的，而且，这对于立花家的武威，可是有着极大的好处，松浦家一触即溃，而立花家在城下勇挫南蛮人，这说出去，立花家的声望立刻就会再上一个高度。 城里的士兵整齐的走了出来，在距离坑道差不多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们在等待着敌人，以往战斗，在这个距离上，敌人就已经挥舞着他们简陋的武器冲了上来，然后一个个死在他们的枪下，虽然面前的这支敌军有些奇怪的，但是，他们不觉得自己已经摆开了阵势，敌人会毫无反应。 可惜的是，敌人还真是毫无反应，他们可以肉眼看到不少人头在坑道里跑了跑去，不知道他们是在仓皇逃跑还在调兵遣将，但是，就是没人从坑道里站出来，和他们战斗。 年轻的连队长，看了一下城头，在大旗下的军团长，手臂往前一指，他顿时觉得信心百倍。 “全体都有，前进二十步，听我命令，齐射准备！” 他大声的发布着命令，整个连队踩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着，果然是一副百战精锐的样子，看着他们整齐的军容，城头上的团长戈多，满意的点点。 前面的坑道依然没有人冒出来，但是，有不少人在趴在坑道那里，紧张的看着他们，萨恩觉得，这些倭人一定是在咒骂他们的军官，不许他们后退，若是允许他们后退的话，这些人只怕现在全部都跑完了。 一百三十步，一百步，这个距离，已经是连队里火枪的射程之中了，虽然要取得最好的杀伤效果，再前进二三十步是最好的，但是，对面是一群拿着落后武器的倭人，萨恩绝对，自己再前进，会不会将他们都吓跑了。 在这个距离，已经能看清楚趴在坑道里那些人的面目了，连队最前面的士兵们，一个个有些兴奋，那些人似乎不是蓬头垢面的倭人，而是一个个女人的样子，而且，都很年轻。 “继续前进！” 鼓手敲打着前进的步伐，缓缓的逼近着，就在这个时候，在在他们眼里，那些好像一个个年轻的女人们好像变戏法一样，从他们的身后，提出一支支的火枪来，很是熟练的架设在坑道边早就筑好的土堆上。 “是火枪手！” 萨恩的眼睛有些紧张的眯了起来，这个距离是非常危险的距离了，对方在他的连队的射程里，这就意味着，他的连队也在对方的射程里。 “开火！” “开火！”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样，他嘶哑的喊声和对面的一声娇叱，同时响了起来，虽然语言不同，但是，接下来狂风暴雨一般响起的火枪手，让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这一声叫喊的意思。 第四百七十九章 首战高捷 智谋为王 第四百七十九章 首战高捷 智谋为王 城下的萨恩连队的上空，顿时就冒起了阵阵白烟，这是大量火枪集中发射时候的特有景象，在步兵团，有人称之为“战场迷雾”。 与此同时，对面的坑道上空，也是腾起了阵阵的战场迷雾，而且这迷雾比起萨恩连队的头上的迷雾要大的多，在这些迷雾遮挡住城头上所有的人的视线之前，城头上的人，已经赫然发现，在迷雾中，萨恩连队的士兵们，正仿佛是镰刀下的麦子一样，一层层的倒下。 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戈多脸色铁青，他手中的拳头，攥紧了又放开，放开了又攥紧，始终没有发出命令自己部下增援萨恩连队。 萨恩连队完蛋了！ 戈多心里无比清楚这一个事实，在双方火枪几乎同时响起的那一瞬间，他多年的战场经验，瞬间就判明了，对方的火力要强过萨恩连队好几倍，而又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萨恩连队，几乎没有幸免的可能性。 而城头上的火力，又丝毫支援不到他们，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团浓厚的模糊，听着迷雾中依稀传来的惨叫声，爱能莫助。 “团长，要不要请求舰队的炮火支援！？” 一个连队长，在他的耳边大声的喊道，他冷冷的看了对方一样，缓缓的摇摇头。 这是一个蠢货，要是舰队的炮火支援能如此轻松的打到对方的阵地上，自己整个步兵团还用得着在这里抵抗这些倭人们。 火枪轰鸣的声音很短，但是，在戈多的世界里，这火枪的轰鸣声，却是几乎响彻了半个世纪，等到火枪声终于停歇了下来，迷雾中传来一阵阵呐喊声，隐隐有无数的人影，从坑道里冲了出来，扑向萨恩连队的位置，而城头上众人期待的火枪反击声，却是再也没有响了起来。 “严密把守，一旦敌人进入射程之内，果断开火！” 戈多铁青着脸，下达了命令：“从城头调集一批倭人上来，让他们在城头充当盾牌，若是敌人的火枪兵袭扰，必须还击！” 一阵海风，从长崎港口那边，缓缓的吹过来，也吹散了一直遮挡着众人视线的那些白雾，看着城下的景象，众人默默的点头，对戈多的命令毫不迟疑的去执行了。 城下，数百名倭人士兵，正在满地的尸首中游走翻捡，偶尔发现有受伤没死，这些倭人们顿时一个个喜出望外，几个凑过来，刀枪齐下，将伤者杀死，然后将伤者的武器检视起来。 更是有些士兵，因为致死的伤口在头部，身体上没有受伤，那些倭人，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些士兵身上完好的衣甲给扒了下来，还欢快的朝着身后的坑道示意着。 不到半个时辰，这些倭人在城上城下两方的目光中，收获满满的退回了自己的一方，在刚刚硝烟密布的战场上，只剩下上百具死状凄惨的葡萄牙士兵的尸体，而有些尸体更是被剥得只剩下一条裤衩，就那么光溜溜的躺在血泊之中。 在坑道中的某个地方，身上犹自有一股硝烟味道的立花訚千代，骄傲的看着沈运，那种得意却又想拼命掩饰的样子，看的沈运暗暗几乎好笑。 “铁炮队全歼当面之敌！”立花訚千代大声的说道：“不负沈公子重望！” “不错，首战得胜，我军士气大涨！”沈运点点头：“铁炮队全体，赏银五千两！” “沈公子大气！”立花訚千代眉花眼笑，这样的仗太好打了，自己属下一人未伤，便打死了那么多的南蛮人，而且，居然还能得到如此多的赏银。 她忍不住回头看看城头，看那样子，她似乎希望城头再派点人出来送死的才好。 “好了好了，别看了，南蛮人不是傻子，这一战，我们的底细也被对方看清楚了，他们知道我们有人数中众多的铁炮队，指望他们再派人出城来，是不可能的了！” “啧啧！”立花訚千代有些遗憾的啧了一下，不是说城里有上千的南蛮人？这一下就打死了百多个，就赏银五千两，这要全部都是铁炮队打死的，岂不是五万两到手了。 五万两，立花家可以做好多的事情了。 “接下来，你们铁炮队的任务，就是随着坑道的推进，护卫着挖掘坑道的士兵们！”沈运对着她说道：“白天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战斗了，等到晚上，天黑下来，我们一股作气，将坑道挖到城下！” “我知道了，然后我们用火药炸塌城门和城墙，再由你的士兵发起冲锋，这样的话，城里的敌人也抵挡不住我们的攻击！” 立花訚千代以为自己了解清楚沈运的战术了，这样做，是最简单直接的攻城办法，若是她立花訚千代，肯定就这么做了。 沈运有些怪怪的看了她一眼：“第一，我们没有这么多火药，而且，知道我们要见火药运到城下，南蛮人会拼死反击，甚至可能他们会招来他们战船的炮火，不顾及城里百姓的死伤，无差别的攻击我们这一片！ “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立花訚千代轻轻哼了一声：“能消灭敌人就行！” “没错，打仗一定会死人，但是若是少死人的仗，我为什么要多死人，我凑这点人不容易，你的铁炮队更是你立花家的精锐，想来，我们都心疼自己的士兵的折损！” “这个倒是？”立花訚千代坦然承认这一点。 “所以，才有第二，我干嘛要硬攻平户，你没发现，我的人挖沟挖的又快又好么，只要你的铁炮队，能够保证他们安安生生的挖沟，等到沟挖到城池下，直接引海水过来不就成了，这里是平户城，距离海边才多远，这城池的城墙，别说现在都这样了，就是完好无损，也禁不住海水浸泡，而且，海水引来，可以直接渗透进城，等到城里一片**，你说这些南蛮人应该怎么办？” “仗还可以这么打？”立花訚千代愣了半响：“水攻？”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打，我们只是要赢就行了，不是说非得我们死多人赢起来才光荣，而南蛮人，我们也只是要赶走他们而已，他们真的不打算死守的话，上了他们的战船离开长崎，难道咱们还有这个实力将他们留下来么？” 他淡淡的笑了笑：“所以，能赢就行，打仗么，武力和智谋，都是好东西！” 第四百八十章 水进敌退 不共戴天 第四百八十章 水进敌退 不共戴天 城门处的争夺战，是最激烈的，葡萄牙人大约近两个连队的火枪兵被调到城门附近，企图阻止敌人的坑道朝着城门附近前进。 城下的倭人们，却是狡猾的很，在白天里，他们根本就不会冒头，即使冒头的，也是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一小队火枪兵，对着城头上的士兵放上一枪，然后就遁人坑道而去。 等到城头上的葡萄牙人发现攻击，调集人手过来的时候，这些敌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而到了晚上，更是他们活跃的高峰时段，漆黑的夜色之中，到处都传来可疑的声响，倭人们甚至刻意的制造许多噪音，让城头山上的敌军紧张无比。 对着黑夜中发出声响的的地方放枪，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对很多士兵们来说，这也是他们为自己壮胆的唯一办法，似乎只要枪声在响，他们就是安全的。 可惜的是，经过几天的纠缠，城下的敌人的坑道，最前面的部分，已经到了他们的射程之内，也就是说，他们放枪可以打到敌人，但是，敌人也同样打得到他们。 在城头上毫无防护的晃荡的事情，那是没有人了，士兵们躲在城墙里头的掩体里对着外面放枪变成了常态，偶尔会有几个倒霉蛋，被一些流弹打中，在火枪的精度如此差的情况下，也能被这些流弹碰上，那也只能归于命运了，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倒霉了。 白天里防护最严的城门附近，到了晚上，却是变得十分安静，葡萄牙人调集了重兵到这里，却发现对方似乎早就放弃了攻击城门的打算，而是在晚上四处开火，各处袭扰。 枪声乒乒乓乓响了一夜，而等到晨光出现的时候，城头上的人，又可以看到，城下的那些坑道，又比起昨天来，近了不少。 “水，水！” 有人在城头上大声的喊了起来，在远处，有海水缓缓的朝着坑道里涌进来，不徐不缓，虽然不是很激烈，但是却是一直在朝着这边涌进来，而城下的的坑道里，明显的看到有水位在缓缓上涨。 “该死的，这些倭人就不怕他们淹死自己吗！？” 有人咒骂着，却是发现，虽然海水从远处涌进来，但是，却是没有朝着倭人们的坑道后面灌了过去，这些狡猾的倭人，在挖坑的时候，既然是一级一级，从上往下挖的，这些海水虽然灌进来，但是最前面的坑道里的谁灌满，对这些倭人来说，最高的水位，也不过是稍微后一点的坑道的正常位置，他们根本不担心这些海水会回灌过去。 至此，倭人们的用意，城头上的葡萄牙人军官们已经彻底的弄清楚了，这些倭人，一开始就不是想着靠着挖过来接近城墙，攻击他们，而是一开始就想着这条歹毒的计策。 如今海水缓缓灌进坑道，不到两个时辰，城墙的另外一边，就已经有了海水在渗了出来，而擅长建造要塞的葡萄牙人，心里非常的清楚，不管是城池还是要塞，是不可能建立在一片沼泽地上的，而照着这些倭人的架势，这平户城，迟早会变成一片沼泽地，他们宁肯毁了这个城市，毁了这个港口，也不愿意让那个他们落在葡萄牙人手里。 此刻怕是在舰炮的支援下，步兵团全军出击，消灭这些倭人，也来不及了，围绕城池的海水，仿佛是一条人造的护城河，只是这护城河，危害的是整个城池，保护的是外面的那些在高处的敌人。 戈多向舰队发出了撤退的请求，如果战斗毫无意义，那么在这里步兵团的坚持，也是没有必要的了，敌人用这种玉石俱焚的办法来攻城，他不会将自己的步兵团为之殉葬。 舰队方面，拒绝了他的请求，并命令他，坚持到最后一刻。 城里的积水，开始一天比一天多，城里要塞的建造因为这积水，已经完全停止了下来，上万的倭人，全部拥挤在这狭窄的城池里，而每天葡萄牙人发放的粮食，远远不足供应他们所有人的需求。 到了后来，这就是少的可怜的粮食，葡萄牙人也不提供了，倭人们不知道这是戈多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他当然不会将粮食这样重要的物质，再白白的发放过他们，城里的粮仓里，大量的粮食被抢运到了战船哈上，即使运不走的，戈多也打算彻底的毁掉这些粮食，他只会留下上万饥肠辘辘的倭人和一个烂摊子给城外的敌人，哪怕是为了他被这种无耻战法逼走心里的那股郁闷，他也必须这么做。 破烂不堪的城墙，在经过十来天的浸泡之后，终于在西南角，有一块十多米长的城墙，轰然倒塌，继而在坑道里的海水，顿时找到了宣泄的途径，开始哗啦啦的朝着城里灌了进去。 而对戈多来说，这就是最后一刻，早就准备好的步兵团，果断的放弃了防守，朝着长崎港口撤退，至于这座即将被水淹没的城池，还有那刚刚初见雏形的要塞，他是彻底的不要了。 海水还在哗啦啦的灌水进城，但是，发现南蛮人已经全部撤走的城里的倭人们，丝毫不顾眼前的这点危险，在有心人的鼓动下，他们疯狂的毁坏着这几个月来他们的劳动成果，将他们辛苦建造的要塞拆得一塌糊涂，而被拆下来的那些砖石瓦砾，则是被他们拿去，填堵城池的缺口。 长崎那边，南蛮人的炮船虎视眈眈，那是没有活路的，城里的人只有堵住进水，然后打开城门，才有机会逃出这个城池。 而很令得他们惊喜的是，虽然堵住进水的缺口，是一件比较大的工程，但是，灌进城里的海水，并不是无穷无尽的，有人在城头上看见，在城外的坑道里的海水，开始在慢慢的减少，而远处似乎也没有再有海水缓缓的补充进了坑道，照着这个样子，进了城的海水暂时不管，但是最多一天的功夫，就不会再有海水涌进来了。 南蛮人的战船，还停留在长崎没有离开，但是，倭人在南蛮人离开平户之后，已经早就主动的关紧了面对长崎的城门，虽然明知道南蛮人战船的大炮，还是能打到城里来，他们依然觉得，比起那些从天而降的铁球，他们更愿意面对的，是凶恶蛮横的南蛮人。 如果这些倭人，能够有幸在这一次变乱中活了下去，那么终其一生，他们对这些葡萄牙人，都会咬牙切齿，不会再有半分好感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你打你的 我打我的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你打你的 我打我的 “我觉得放弃平户是军团正确的选择，长崎港口依然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只要我们愿意，随时可以夺取这座城市，而且，只要我们的舰队在长崎港，这座城市就在我们的威胁之下，在这个情况下，保存军团的战斗力，才是最符合舰队的利益的！” “但是，靠着你们步兵团，能保证舰队的安全么？” 在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几个身穿笔挺的军官制服的葡萄牙军官，和步兵团的团长戈多，正在交谈，局势的突然变化，让原本这个舱室里一直都是轻松谈论的话题，变得有些沉重起来了。 “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在这片海域，舰队并不是没有敌人的，虽然倭人的舰队已经被我们击溃，但是，一股疑似海盗的舰队，一直都在袭扰着我们的航线，戈多阁下！” 一个大胡子的军官，将烟斗从自己的嘴里取下，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重新装上一锅上好的烟草：“你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挽回当前的局势，而不是在这里要求舰队撤离！” “我损失了整整一个连队，阁下！” 戈多的脸色并不好看，其实，他的损失，并不仅仅才一个连队，在要是在里斯本，这根本不是一个事情，但是，这里可是远东，兵员补充困难的远东，下一批新兵的到来，至少是在一年之后的事情，这意味着，他的每一个士兵的损失，在这一年之内，得不到任何的补充。 “而且敌人拥有并不弱于我们的火枪部队，面对这样的形势，我不觉得步兵团的坚守有任何的意义，舰队可以封锁这座港口，逼迫敌人投降，但是靠着步兵团和敌人战斗，是得不偿失的一种做法！” 大胡子的军官咳嗽了一身，一个年轻的军官，从舱室外面走了进来，看了看大胡子军官一眼，打开手中的卷宗，开始说了起来。 “根据我们的情报，袭击步兵团的敌人，并不是我们曾经击溃的倭人部队，而是另外一支联军部队，步兵团提到的火枪部队，也是在这个国家唯一的一支成规模的火枪部队，这支联军人数在五千左右，其领头的将军是倭人大友家两名女将军，不过，据情报说，这其中还有大明商人的身影，并且在联军中，有不少大明的佣兵出现！” 大胡子军官点点头，年轻军官将案卷放在桌上，恭敬的退了出去。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这些倭人，还有他们的援兵，而且，有不少的消息都隐隐透露出，一直在我们航路上袭扰我们的那支海盗舰队，也是大明人的舰队，诸位，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土著的反抗，这是大明帝国的势力在和我们争夺这个港口控制权，我们一步都不能退让！” 基调定了下之后，戈多没有再提撤退的话，他不过是一个步兵团的团长，在这个舱室里，每一个军官难道军衔都比他高，而且，毕竟远东舰队里，做主的都是海军，这支步兵团的任务就是配合舰队。 舱室里继续烟雾缭绕，一个个新的对策，就在这些烟雾中诞生出来。 在长崎对面的平户城里，海水不在倒灌进城里，虽然城里依然很多积水，并且不少房子被积水泡塌了，但是，总归是秩序在渐渐回复。 一些打着大友家旗号的人，开始对城里整顿着秩序，并且在城里搜刮出了不少的武器和粮食，分发了下去，虽然城外的军队，并没有进城，但是，城里的人人心也渐渐的安定了下来，至少，在外面的军队，是自己的同胞，而不是对他们随意杀戮的南蛮人了。 有人想从城镇里离开，但是，城里掌控秩序的人，拦阻了他们的行为，理由的战争还在继续，这个时候冲乱军队，那是自己取死之道。 有人不信邪，悄悄的越过这些人的看守，朝着城外跑去，结果无一例外的被城外的军队抓了起来，倒是没有将他们送进城里，只是这些人，接替了不少城外挖沟的事情，每天重复着做着这些体力活。 城外的挖沟，一直没有停止，哪怕是没有海水在灌进城里去了，但是，也没有了敌人在城头上骚扰城下的士兵们挖沟了，整个平户城外，简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每一个人都在挖沟，填土，无数大小纵横的坑道，在平户城外成型，并朝着外面延伸着。 这样的工程，别说南蛮人即便是再度占领了平户也从平户城里出不去，就连城里的倭人，也休想越过这一层一层的坑道，逃出平户。 “平户城已经伸手可得，你不打算进城么？” 立花訚千代很是奇怪的对着沈运发问，在她看来，南蛮人退出平户城的那一瞬间，战争就已经结束了，没了平户城，长崎港不过是一座空港，港口的货物进出都不可能。 “我怕死！” 沈运很不要脸的指指远方的城池，“南蛮人的大炮可是直接可以打的到平户城里的，我要是进城了，可就危险的很了！” “那就赶走他们！” 立花訚千代现在可是信心满满：“从平户挖坑到长崎港，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很难！”沈运摇摇头，“哪里靠近海边，土质疏松不说，稍微深一点，地下就渗水出来了，我的人已经试过了，这套战法对付平户城有用，对方长崎港的舰队，没作用，而且，即使我们能逼退他们，我们也消灭不了他们，他们一旦离开港口，我们就无计可施！” “那我们就在这里整天挖坑的么？”立花訚千代有些不明白了：“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对我们没好处，但是，对南蛮人一样也没好处！”沈运笑了起来：“他们虽然占据着港口，但是我占据着平户，大家谁也别想用这个地方，大家看看谁能熬的下去了！” 他看着立花訚千代：“反正我是不急的，你着急吗？” 立花訚千代翻翻白眼，她当然着急，但是，这次战争的红利她没拿到，再着急，她也不会这么离开，倒是那些南蛮人，打又不打，走了不走，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两面夹击 火船破敌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两面夹击，火船破敌 葡萄牙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在舰队火炮射程内的平户城，是最好的打击目标，尤其是在城里再也没有自己的军队之后，那炮火简直是肆无忌惮的，从第三天开始，就有船队的火炮，不定时的从港口飞向平户城，城里的倭人，在每一轮炮击之后，都是死伤惨重，哀鸿遍野。 而对着港口那边的城墙，哪怕是他们将简易的城门关上也没有任何的作用，连城墙都能轰的支离破碎的炮弹，那简易的城墙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整个平户城，在这样的炮击下，几乎是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 大量的倭人朝着沈运军所在的坑道这边逃窜，但是沈运军又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全力散掉，在发现阻止不了城里的倭人逃窜后，沈运果断的派人开始收容管理着这些倭人。 年轻力壮的人，被挑了出来，有过从军经历的人被挑了出来，在挑挑拣拣之下，差不多收容了三四千人，这些人，被简单的变成了对方，分发了一些简陋的武器，城外的军力，突然之间翻了一个倍儿。 这些人被沈运收容之后，反过来成为沈运的力量，在营地附近安置着城里出来的倭人，整个平户在葡萄牙人的炮击之下，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一座死城。 但是，沈运依然没有动，依然在原地任由葡萄牙人肆虐。 他在等。 又是一轮炮击过后，整个舰队安静了下来，步兵团的士兵警惕的戒备着平户城的方向，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倭人们自杀式的反击，在船上的水兵们，却是已经彻底的放松下来，各自忙碌着自己手中的活儿，准备迎接今天的午餐。 舰队的补给还有很多，虽然没有新鲜瓜果蔬菜，但是，粮食和清水，足够支持舰队再撑一个月都没问题，而一个月之后，接替的船只怎么也会到来了，到时候，几乎整个舰队都集中在一起，那支盘踞在城的那一边的几千倭人，只怕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儿了。 “船队，船队！” 在瞭望塔上的瞭望手，几乎可以将整个平户城一览无遗，城里是一片死寂，炮击过后，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了，那些倭人早就逃到了大炮的射程之外去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舰队还要在这里浪费炮弹。 他懒洋洋的回过头来，视线从港口的远处一掠而过，顿时整个人就僵住了，片刻后，整个舰队的上空，从充斥着他惊惶的大叫声。 “敌船来袭，敌船来袭，很多敌船……” 一片黑压压的船影出现在了港口的入口处，数量不知道有多少，光是看起来体型庞大不弱于远东舰队的战船，就有四五艘，在他们身后，稍小一点的战船，足足有二三十艘，至于那些围绕着这些船只身边的小船，那就简直和蚂蚁一样，不计其数了。 港口的远东舰队的船只，顿时慌乱了起来，刚刚炮击的是岸上的城池，他们整个的战斗姿态都是对着岸上，哪里想到会有如此庞大的敌人从海上而来，更要命的是，经过这些天的弹药小号，舰队的火药和炮弹的储备，已经连一半都没有了，面对如此庞大数量的敌人，他们不能不紧张。 终于还是远东舰队的船长和船员们良好的军事素质，让在港口的舰队，在敌方舰队还没完全涌进港口的时候，将船只的姿态调整了过来，而哪怕的弹药已经不是那么充裕了，四艘战舰，依然的调转炮口，朝着远处的敌船开起炮来。 炮声响了一轮，很快，在各个舰长的口令下，炮击停止了，他们发现，远处那支庞大的舰队，并没有黑压压的压过来，而是远远的停在了他们的火炮的射程之外，他们的炮击除了在对面船队的面前，掀起一个个都水柱，对敌人毫发无损。 “节约弹药！” 舰长们大声的喊道，敌船明显的畏惧舰队的火力，这是好事，但是，被如此数量巨大的敌人围困在了这港口内，这就是坏事了。 开始已经有舰长后悔这几天对岸上的打击，浪费了太多的火药和炮弹，若在知道是现在这个情况，留下这些火药和弹丸对方这些船只该多好。 舰队的敌人，只能是敌船，而不是岸上那些只会挖洞的耗子们。 “城池方向，大量的敌人出现！” 头顶上的瞭望手，又在大声的喊道，众多的军官恶狠狠的瞪着这个家伙，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一个乌鸦嘴丧门星，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是从他嘴里出来的。 “步兵团设置防线，郁金香号支援步兵团！” 从旗舰上发来了命令，一艘战船缓缓的改变着姿态，将自己的一侧对准了岸上，步兵团必须挡住那些倭人，两面受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在此时，在远处港口的入口处的船队，开始有动作了，大量的舢板开始朝着港口而来，足足有数百艘，也不知道这些敌人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的舢板。 每个舢板上似乎都有人影，这样的动静，不仅仅是瞭望手看到了，船上几乎所有有视野的人都看到了。 船队沉默着，没有开炮的命令下来，这样的舢板，对远东舰队的船只，根本就造不成威胁，即使他们到了战船，巨大的船舷也足够让这些蝼蚁一样的家伙绝望。 舢板们从散开来，从四面八方开始朝着港口里的四艘战船飘来，在差不多走到两艘船队的中间的时候，不少小船开始着火起来，而船上的人，也一个个翻身跳下海去。 “火船！” 远东舰队的舰长们，终于明白明白了对方的企图，不用旗舰的下令，各船就开始自行开火起来，一时间，视线里到处都是飞起的水珠和火光，那些被击中的舢板，毫无疑问的变成了一团火光，远远的被抛起来，又重重的摔了下去，四分五裂。 但是，这些浑身是火的小舢板们，实在是太多，也太快了，哪怕在密集的炮击中，几十艘小舢板已经化为灰烬，但是，依然还有一大半已经冲了进来，一头扎在了葡萄牙人的战船上。 每一艘舢板的最前面，都有着尖锐的铁钎，一旦被扎在了船身，这些舢板就好像和战船变成了一体，熊熊燃烧的火焰，开始从舢板上，朝着船只身上蔓延。 若是一支两支这样的小舢板，对如此巨大的战船，当然无济于事，但是，当每一艘战船的身上，都扎满了十几艘甚至几十艘的时候，无论船上的人怎么努力，这火势已经是抑制不住的开始燃烧开来。 而在远处，冷冷看着他们的那支船队，还在不断的释放着这些小舢板，那一个个燃烧着的舢板，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无穷无尽的朝着港口涌了进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 港口狂欢 果断投降 第四百八十三章 港口狂欢 果断投降 长崎港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也不知道是哪一艘的战船的火药桶，被火焰延伸到了，在船腹里发出巨大的爆炸声，能从船舱里逃出来的士兵们，带着身上的火焰，疯狂的窜上甲板，然后不管不顾的跳进了海水里。 其余几艘没有被波及到的战船，则是疯狂的将战船往着码头边上靠，所幸他们摆出的阵列，并没有距离码头太远，虽然慌乱，虽然烟尘滚滚，但是，依然还是能艰难的靠上了码头。 至于炮击，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停止了。 殉爆的战船，海水在哗啦啦的往着船舱里灌，沉没只是时间问题，没人去管那艘船上的人，每个人都只是关心着自己，关心着自己座下的这艘战船，会不会在自己离开之前，像那一艘战船一样被炸开来。 火势越来越多，已经到了完全无法扑灭的地步，高大的的船舷，巨大的船楼这个似乎反而成为了灭火的阻碍，火是从吃水处的船舷烧起来的，不知道敌人用的什么引火的东西，这些火焰即使在水中都能燃烧，在木质的船身上，蔓延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人的想象。 在发现火势难以扑灭，又有着殉爆的危险的时候，舰队的指挥官，终于下达了全员弃舰的命令，其实，他这个命令已经下的有些迟了，不管如何，有了指挥官的命令，远东舰队的水兵们，此刻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逃上码头，远离身后已经炙热得无以复加的战船了。 在码头上，有着简易的步兵团的阵地，此刻面对从对面平户城里涌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倭人们，步兵团的士兵们，本来已经紧张的要死，而身后的舰队出了如此大的变故，数百米舰队事情涌上阵地，顿时让他们更是一片兵荒马乱。 索性，对面的倭人们，并没有怪叫着冲锋上来，而是小心翼翼的在逼近着他们，舰队的炮火支援是没有了，对于步兵团来说，这将是一场恶战，一场苦战，甚至是生死之战。 士兵们都可以看到那些倭人们们模糊的面孔了，最前面的，是数百人的火枪队，他们排着奇怪的线型阵列，缓缓的逼过来，在他们的两侧和身后，则是拿着武器的一群群士兵，对面的敌人很沉默，和码头上的兵荒马乱想必，他们沉默的逼近，更是给了步兵团的士兵们，莫大的压力。 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那是早就殉爆的那一艘战船，终于爆发出了最后的动静，严阵以待的步兵团士兵们，虽然一直紧张着注视着前面的敌人，但是，依然有不少人偷偷的转过头去，远处码头边，一艘巨大的战船，几乎从中断成两截，上层甲板上的船楼，将船身后端，狠狠的压进了海水里，而船头的那一截，则是好像他们脚上的牛皮鞋一样，慢慢的翘了起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众人心头齐齐一震，码头边的巨大的水珠，告诉他们这不是燃烧战船内的火药桶在殉爆，他们想了起来，他们的敌人，不是面前这些密密麻麻的倭人火枪队，在他们身后，还有着一支倭人的船队，而倭人的船队，在整个远东舰队的战船在他们的火船攻势下丧失了战力之后，终于缓缓的朝着港口开了进来。 巨大的炮声开始接而连三的响了起来，准头很差，但是，随着那支倭人船队的毕竟，落在燃烧的战船上的炮弹越来越多，而燃烧的战船之中，也终于不负众望的响起了火药的殉爆声。 这简直就是一场倭人的狂欢，他们肆意的宣泄着他们的愤怒，用他们那并不准确的炮击，为码头上的一片火海添砖加瓦，似乎不将这些燃烧着的战船送到海底，他们就不肯罢休。 以舰队副司令德鲁为首的高级军官，面色煞白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他们从来就没有想到，他们的战船会在这种情况下覆灭，虽然舰队的成员大多数都已经逃到了岸上，但是，没了战船的远东舰队，还算是远东舰队么，他们拿什么去对方敌人气势汹汹的船队，还有在岸上已经将他们所有的生机都堵死了的数千倭人。 一发炮弹呼啸而来，越过燃烧的船只，落在码头坚硬的地面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斜斜飞了出去，将码头一侧的一间屋子的墙壁，轰然的打碎。 这只是一个讯号，更多的炮弹从海面飞了过来，毫无轨迹的落在码头上，德鲁身边的军官们急忙拖着他朝着步兵团的掩体而起，在那里，会稍微安全一点，舰队司令可不能被这流弹打死。 码头不足一里方圆的地方，已经挤满了人，上千步兵团的士兵，四五百舰队的水兵，这么多人挤在这片小小的区域里，哪怕是只有一发炮弹落在人群中，那伤亡也是极为惨重的。 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点，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不管是步兵团的团长戈多还是舰队司令德鲁，虽然现在还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几分钟，最多十几分钟之后，他们就得面临这的场面了。 “能冲进城去吗？” 德鲁看着戈多，此刻所有人的生机，全在步兵团身上。 “他们在等着我们！”戈多很是困难的咽了咽口水：“阁下，他们在等着我们，我们此刻朝着城池冲击，等到我们的就是一场屠杀！” 众人脸色惨白，终于意识到那些从平户城里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倭人们，为什么不冲击步兵团的阵地了，他们根本就不用冲击，只需要守好就可以，从海面上慢慢逼近的战船，足够用炮弹将敌人消灭。 这样的战法，是远东舰队的专利，但是今天，事情却是颠倒过来，他们成为舰炮下遭受重创的那一方，更要命的是，他们在这个港口轰击敌人的时候，敌人还可以逃窜，但是此刻，他们连逃跑的路都没有了。 “阁下，投降吧！”戈多黯然说道：“趁着我们的士兵还没有伤亡过大，趁着敌人的战船还没将我们纳入射程，我们投降吧，只要我们活着，远东舰队就还在，若是我们战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留给德鲁考虑的时间不多，在身边人的注视下，他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在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沉默后，他缓缓的张开眼睛：“我们，投降！” 第四百八十四章 自食其果 第一功臣 第四百八十四章 自食其果 第一功臣 “降了，降了！” 当苏青大声的将这个好消息送到沈运面前的时候，沈运正在和桂姬说话，前线的战事都安排妥当，他这个主帅，自然是要坐镇中军，远离战场的。 什么身先士卒的事情，沈运是从来不想的，他可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读书人，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让下属们去做就好，他一直认为，武艺练的再好，不过是一人敌，十人敌，了不得百人敌，那就就是了不得的骁将了，但是，读书人不同，以谋为刀，那可是万人敌。 战场上的所有消息，几乎第一时间都传到他这里来，虽然他不在战场上，但是，他比战场上的人更了解全局，当船队的火船发出，葡萄牙人的战船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战，自己是赢了，而且，赢得漂亮之极。 至于岸上的那支步兵团，他还真没放在眼里，没里舰队的支援，他们这千来号人，在倭国就是一支孤军，就是一只困兽，哪怕是爪牙再建立，若是不投降，最后也肯定下场凄惨无比。 人民战争的**大海，可不是说着玩的，尽管在数百年之后，这些倭人的后代，会忘记这一点，再次陷入这的**大海，但是，此时此刻，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是**。 硕大的白旗打起来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虽然岸上的人和船队的人沟通不畅，船队依然在对着那支已经成了火海的远东舰队狂轰乱炸，但是，岸上的人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接受着对方的投降。 一队队的士兵，在对面的军队的枪口下，解除了自己的武装，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放在一边，然后空着双手被对方在远离炮火的地方看管起来。 有人甄别着俘虏，确定对方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则是将人送到城里去，平户城虽然已经千疮百孔，但是，看管关押这千余人的地方还是有的。 有意思的是，随着大军出战的那数千倭人，此刻却是成了沈运军需要防范的对象，这些葡萄牙士兵欺凌这些倭人的时候太多，很多人都是因为他们家破人亡，此刻见到这些葡萄牙人一个个成了手无寸铁的羔羊，少不得想要报复，而他们手中，却是有木棒，竹枪等简陋的武器的，稍不注意，没准就是几条人命没了。 被拆的只剩下一个壳子的要塞，还是没完工漏顶通风的那一种，此刻成了葡萄牙人的关押之地，沈运的手下，一股脑儿将的将人全部塞了进去，然后派人在四周看守，这才安下心来。 葡萄牙人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当初他们修建这座要塞，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绝对不会这种情况下的保护自己。 而这个时候，码头上的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彻底将四艘燃烧着的战船，轰成了一团渣渣的船队，也终于发现了岸上的不对劲，他们预料当中的抵抗，一点都没发生，大批的葡萄牙人在军队的护卫下，进入了城池，于是，他们缓缓的停靠在港口里，等待着岸上的人的联络。 港口里战船的燃烧，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估计要烧个几天，而且，在此战过后，这个港口想要重新的使用，只怕也是要费很大的功夫，光是将沉船清除，不让他们阻塞港口，就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但是此刻不管是船队里的人，岸上的人，都沉浸在胜利的欢喜当中，没人在意这一点。 等了半天，船队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岸上的人哪怕是有话给他们说，也是无法下谁，港口里在水面上的船只，就只剩下他们的船队了，于是，船队匆匆的派出了几艘小船，朝着岸上而来，没多少时间，便知道了一切的情形，小船匆匆的回到船队，小船再度前来的时候，船上就多了一些人。 张勋，莱娅兄妹，沈恭，等人，走上岸来，有些不大置信的看着岸上的一切，他们虽然沉浸在喜悦当中，但是，如此巨大的胜利，还是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大半个远东舰队，全部完了！”乔伊斯对着自己的妹妹说道：“这辈子，咱们是永远不想回到里斯本了！” “里斯本当初就是容不下我们，我们才到东方来！”莱娅白了一眼他的哥哥：“我就没想着回去！” 作为对远东舰队最了解的人，当然是乔伊斯，对远东舰队的强大，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但是，在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代价的情况下，就能取得如此的战果，他总感觉不大真实，想到这里，他有些古怪的看了看身边那个一直看起来很安静腼腆的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叫沈恭，沈运的心腹，在船队里沈家最大的头目，虽然看起来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谁又想得出来，这次的用火船对战远东舰队的计策，就是这个年轻人想出来的，而乔伊斯也很肯定，若是自己在这样的战船上，面对这样流氓的火船战术，自己一样的束手无策。 当然，要是在海上，发现情况不对，自己可以逃跑，但是，这是在港口里啊，远东舰队的战船，难道还能上岸不成，说来也是他们的狂妄，要不然，这一次的战斗，绝对没这么轻松。 “张先生，莱娅小姐，乔伊斯先生。我去和倭人们交涉一下！”沈恭却是没有此战第一功臣的觉悟，站到码头上，他第一时间对着众人说道，然后带着人匆匆上前。 有人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的上岸，见到他们朝着这边而来，立刻有人迎了过去，没多时，沈恭带着一小队的人马走了回来。 “大人在后面中军，已经通传过去了，几位，我们进城吧！” “他们在干什么？”张旭作为众人之首，此战之后出人出船最多的人，自然是首领，闻得此言，迈出就往前。 但是，他指着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群倭人和一群明人正在争吵，而且，有不少人将手中的家伙都拿了出来，似乎一场内讧就要开始。 码头上的倭人，终究是要多于明人的，确切的说，是多于忠于沈运的人的，张旭有些担心。 第四百八十五章 恢复秩序 严阵以待 第四百八十五章 恢复秩序 严阵以待 码头上的对峙，不在这一行人的能力范围内，但是，这些争执，却是随着他们一行，来到了沈运的面前。 “不过是一些战利品而已！” 轻描淡写的对着张旭等人解释了一下，沈运的脸色不大好看，而气呼呼的立花訚千代显然不知道面前的张旭等人是什么人，依然有些不大开心。 “沈公子，你麾下又没有铁炮队，这些铁炮对你来说也无用，反而我的铁炮队在这次的一战中消耗巨大，这些缴获的铁炮，理所当然的要归我！”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沈运谈谈的看了她一眼：“若是要计较的话，不仅仅是我，还有面前的张当家的，若是没有他的船队对这些南蛮人的战船加以打击，拼着损耗如此之多的船只，我们这一仗不可能赢得如此轻松，所以，战利品他也是有份的！” “正是如此！” 张旭听明白了事情的来由，顿时对立花訚千代大为不满，“我全歼了敌人的舰队，你在岸上一枪未发，若是这战利品归你，我怎么算！” 沈运暗暗的点点头，果然是人老成精，张旭还真是会察言观色，这些战利品如何分配，他肯定不会有意见，还不少自己说了算的事情，但是，他既然这么开口了，那立花訚千代自然是无话可说。 既然他唱了黑脸，那这个红脸当然要自己来唱了，他咳嗽一声：“好了，当前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如何分配这些战利品，这些东西，放在以后再说，我不敢说分配得一定要大家满意，但是，绝对不会偏向谁就是了！” 立花訚千代悻悻的点了点头，终究是再没说什么了。 “平户城落到了咱们手里，打今天起，他就姓沈了！”沈运好不客气的说道：“桂姬，你和你的人，要维持好城里的秩序，尽管将城里的损毁修复，城里的没一个人都要动起来，不管这些倭人以前来自哪里，现在他在我平户，就是平户的人，也算是你的子民，如何控制管理驱使他们，你得费心！” “我会的，这种事情我会经验！”桂姬甜甜的一笑。 “岩屋城和博罗町那边，会运送粮食过来，有粮食，人心就安稳，有军队，就不怕人作乱！”沈运继续说道：“立花小姐你和你的铁炮队，暂时驻扎在城外的坑道那边，一是防范松浦家和岛津家的人，而来，也方便随时支援桂姬！” “如沈公子所愿！”立花訚千代点点头，接受了沈运的安排，毫无疑问，沈运是不可能让她的铁炮队驻扎子啊城里的，这一点她一点都不意外。 “至于张家主，这一次收服长崎，张家主出力甚大，但是，此战还没结束，还得提防着葡萄牙人的反扑，在吕宋，葡萄牙人还有半支舰队驻扎，长崎这边的巡逻要防守，暂时就得拜托你了，莱娅和乔伊斯，会协助你防守港口！” “一切听沈公子吩咐！” 张勋点点头，沈运的意思相当的明确，这长崎港的防务都交给了他，那么，以后张家在这里，一席之地那是绝对没问题了，他张家为只付出这么多，为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 “沈恭你和你的人，尽快的清理港口，让港口尽快的恢复正常，顺便通知博罗町那边，让斋藤和小五郎尽快的散步消息出去，恢复平户和九州各地的商路，一旦港口清理完毕，我们的商船，也要开始在长崎靠岸，秋叶渡那边的重心，要慢慢的转移过来，长崎的体量大，秋叶渡那边作为长崎的补充就好！” “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做！” “按照我的吩咐，大家开始行动吧！”沈运挥挥手：“诸位，此战过后，诸位的前途一片光明，但是尘埃落定之前，诸位还不可松懈！” 平户城长崎港的混乱，很快就变得有秩序起来，整整的一天过去了，除却码头上依然还有战船在冒着黑烟，城墙上依然到处都会被大炮轰击过的痕迹，整个城池和码头，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宁静得好像一个刚刚睡醒的婴儿。 港口里除里几艘中型的武装商船在缓缓的游弋，没有别的船只，显得有些冷清，昨日里涌进港口的大批船只，都已经出港去了，在长崎港百里之内，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他们不仅仅是要防范可能出现的葡萄牙人人，更是要要防范任何不怀好意的势力。 船队里包括着张家大部分的水上力量，沈运的两艘西班牙帆船，更是有两艘从刘家港下水后，直接从宁波方面赶过来的新战船，这些新战船上，一水的都是以前曾经在水师干过的船员和士兵，论起战力来，实际上张家的船只虽多，但是，沈运的这四艘船，却是当之无愧的船队核心。 有这支力量在，即使是远在吕宋的葡萄牙远东舰队的剩余战船倾巢而出，沈运也有胆量有力量与之一战，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葡萄牙人不会疯狂到这个地步，他们虽然损失了半支舰队和一个步兵团，实力大损，但是他们在远东的根基还在，要是他们舍弃了吕宋来长崎报复，那么，若是战败，远东舰队可能连长崎没得到，连吕宋都危险了。 一个合格的首领，绝对不会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事情来。 在城里，桂姬带着人开始修复房屋，安置城里的局面，有岩屋城的内政经验，桂姬做起这种事情来，的确是有些驾轻就熟的感觉，而且，有着在城里驻扎，城外也有军队，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措施执行不下去。 实际上，城里的倭人，包括一部分先前被编入了沈运军的倭人，都参加了此次的战斗，此刻桂姬自任城守，开始恢复城里的秩序，这些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举起双手赞同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抗拒新任城守的这些措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平户招揽被编入沈运军的倭人，以后就是平户的驻军了，虽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换了个主人，但是，他们比在松浦家的统治下的时候，得到的更多，至于和南蛮人的欺压比起起来，那更是天壤之别了。 于是，皆大欢喜。 除了立花訚千代，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不开心以外。 第四百八十六章 俘虏生涯 大有可为 第四百八十六章 俘虏生涯 大有可为 屋子里很是潮湿，有的地方还有水渍，唯一干燥一点的地方，被让给了几个军官。 基本上是没人管他们，吃的东西，只是不会让人饿死而已，至于御寒的东西，那是想都不要想，当初就没想着会有这么多的俘虏，城里倭人们的物资还缺少呢，哪里有人会管到这些俘虏身上去。 这就是葡萄牙人俘虏们现在的境地，基本上，包括高级军官在内，所有人都苦不堪言。 而看守他们的人，更是令他们绝望，没一个看守，都是经过他们葡萄牙人的手，运到东方这片土地上的，这些有着厚厚的嘴唇一脸漠然的看着他们的黑人士兵们，看着他们的眼神，有时候让他们自己都感觉到害怕，这些远东舰队的士兵们，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的人，这些黑人的眼光，看着他们的时候，就好像看着死人一样。 唯一值得幸运的地方，就是这些黑人士兵们的军官，是一些大明人，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们甚至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生死完全由这些黑人掌握，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这些大明军官或者在这之前，是他们的敌人，但是，在此刻，在此地此地，却是他们唯一的保护伞——如果他们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去的话。 费伦的待遇，和其他的军官没什么区别，在关押他们的时候，士兵们被关押在一起，军官们被单独关押在一起，显然对方是要士兵和军官分开，防范一些事情。 军官们可以理解对方的做法，毕竟现在他们是俘虏，但是，他们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军官们的待遇们和士兵们一样，一点区别都没有，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几次抗议不果，甚至还被看守们粗暴的对待，但是，终究军官们还是将自己的诉求传了出去，至少，传到那些大明军官的耳朵里。 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刚刚进来前几天，还一个个趾高气昂好像不少战败了的同僚们，费伦心里暗暗冷笑，这些人居然还在要求对方给他们应该有的军官待遇，难道他们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结局不？ 他知道自己不能死，但是，他的这些同僚，显然也不会全部都死，所以，费伦有些为难，如果自己叛变的消息泄露出去，自己果然是可以活着，但是，只怕永远只能在没有葡萄牙人的地方活着了。 他的所有为止奋斗的一切，包括他的王国，都会唾弃他而去。 他不想自己会有这种结局。 门外有哗啦啦的脚步声响起，屋子里的军官们，一个个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里几乎都是步兵团的人，而直接和对方作战的，也是步兵团，想到这个，有些人脸上有些惊惶。 一个大明军官，带着几个黑人士兵走了进来，在屋子里看了看，似乎是在随意挑选着什么，他甚至无意和对方沟通，仿佛是随意指了一指，几个士兵走上前来，将被他指着的费伦架了出来。 费伦没有反抗，倒是他的同僚们，一个个气愤填膺的喊叫了起来，黑人士兵们手中的枪杆，毫不客气的砸在他们的身上，一点都不顾忌他们是军官还是士兵，一时间，这些气愤填膺喊叫声，变成了低低的惨呼。 费伦被拉拉扯扯的拖出了屋子，他不用回头，就知道自己身后的同僚们，看着自己的背影，肯定也是跟看死人一样，他心里微微冷笑了一下，真是一群傻子。 黑人士兵们，直接将他拖出了要塞，带到要塞旁边的一个屋子里，等到士兵们退了下去，他笑着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唯二知道他身份的那个人。 “我饿坏了，有没有吃的！？” 沈青看着面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家伙，微微笑了一笑，对着外面吩咐一声，没多时候，外面送来吃的东西，费伦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大吃起来。 “这次的事情，你做的不错，我家老爷很是满意！” 沈青轻轻的说道：“尤其是我们的人手进城之后，在你的庇护下做了不少的事情，几乎没有折损，这是你的功劳！” “我没做什么！”费伦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只是希望这件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沈先生也达到了他的目的，我再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以后也为沈先生做不了什么了！” “就不想干了？”沈青笑了起来：“你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还有很多？”费伦睁大眼睛，有些不大确定的看着对方，步兵团成建制的投降，半支舰队的覆灭，王国的力量在这里几乎是全军覆灭，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比如说，你们步兵团，现在所有的军官都被我们关押了起来，若是你出现在士兵当中，你觉得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们是想……？”费伦一下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你们想让我管理战俘营？” “不，不是管理战俘营，你依然是战俘，但是，却是战俘的首领！” 沈青摇摇头：“至于其他的军官，是不会再出现在士兵的面前了，你就是唯一的军官，你知道，现在战俘们的日子很不好过，吃不饱，若是你能为他们改善一下，我想，你会得到很大一部分人的拥戴的！” 费伦点点头，若是这样的事情，他倒是不排斥做，为了他，也为了他的士兵们，不过，对方不会这么好意，肯定会有目的。 “你们想要得到什么，想要俘虏们安分吗？” “若是想要你们安份，全部杀了就是了！”沈青轻描淡写的说道：“不杀你们，自然有不杀你们的理由！” 他看着费伦，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我家老爷觉得，虽然你们佛郎机人一无是处，但是仔细找找，还是有些可取的地方，舰队那边，有些人的炮打的好，火枪队这边，有些人的火枪打的好，反正你们以后都用不着这些技艺，不如，挑些听话的，技艺娴熟的，将这些技艺教给我们，但是，如何让他们肯教，而且是尽心尽力的教，这事情，只怕就要着落到你的头上了！” 他嘿嘿一笑：“你说，你能做的事情，是不是还有很多？” 第四百八十七章 明亏暗赚 万世基业 第四百八十七章 明亏暗赚 万世基业 发生在费伦身上的事情，看起来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一个沈运对这些俘虏的葡萄牙人士兵“废物利用”的举动，但是，包括沈青都没意识到，沈运心里是多么渴望有着一支像立花家的铁炮队一样的火器部队。 作为一个有着远远领先这个时代的思维的人，沈运当然知道，终结冷兵器时代的，就是火器的发展，而现在已经在西方开始初露端倪了，大明虽然一直都有火器发展，也一直很重视火器发展，但是，局限各种因素，火器始终不是军中的主力武器，甚至包括国之重器的大炮，在大明朝，也未必有多看重，真正重视起大炮这种大杀器，甚至大量从西方引进，那还是得到明末，等到袁崇焕在宁远一炮轰死了努尔哈赤之后的事情。 但是，那个时候，大明已经是日暮西山，回天无力了。 而现在，沈运觉得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他不一定要插足国内的军队，甚至不用干涉国内火器的发展，他只需要建立一支武装，并且让大明的人看到，一直全部装备着火器，并且有着先进战法的军队，战力是多么的恐怖。 这样的军队，当然大明也有，大明的神机营，就是专门的火器营，但是，沈运要建立的，是一支近现代的军队，自然不是仅仅几千人，而且，战法装备都已经多年没有改进的火器营可比的。 像平户这一战，以他现在手中的力量，全部俘虏一支火器部队的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尤其是对方倚靠坚城，还有着舰队做机动，这也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才有这一次完美的胜利，他要是错过这一个机会，岂不是就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大傻蛋。 先前他对立花訚千代保证，他会合理分配战利品，这话他并没有撒谎，平户城里的五门大炮，他打算全部都当作战利品分配给立花訚千代，这五门大炮虽然经过使用，破坏，但是修复一下，还是能用的，而且，这可是实打实的南蛮大炮，比起倭国的匠人打造的那些小玩意，要威力巨大的多，倭人是完全没可能自己造出来的。 立花訚千代非常欣喜的接受了他的分配，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巨大的好处，在她的心里，自己能分到一些火枪就算不错了，没想到沈运的手笔这么大，当然，得了这些大炮，她若再是对那些火枪有所诉求，那就有些不知道好歹了。 只是桂姬，看到立花訚千代的人欢欢喜喜的在城头哈桑拆卸大炮，又欢欢喜喜的运走，心里有些不大开心，无论是平户城还是岩屋城，都需要这些守城的利器，如果她来选的话，他宁可将那些火枪给立花訚千代一些，也不会将这些大炮给了出去。 “那些大炮极其笨重，除了在城头上防御敌人，还能有什么用！”沈运笑着给他解释道：“她总不可能用这些大炮来打我们吧！而我们，想来暂时也不会去打立花山城和近江城的主意的！” “我就是觉得，这些东西放在自己城池里，安心一些！”桂姬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东西都已经被自己夫君送出去了，她还能怎么样，因为此事责怪夫君吗，她可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看你幽怨的样子，真是可爱！” 桂姬眼睛一亮：“莫非夫君心里早就有了打算，这些东西在夫君眼里，算不了什么？” “当然算不了什么！”沈运看到她那张可爱的小脸，恨不得狠狠的捏一把，不过，对方现在可是很正经的和他谈论正事呢，得按捺住这种冲动！ “你知道沈恭现在在干什么吗？” “就是你的那位船队首领的下属？”桂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不是在清理港口么？” “他不是船队的首领，这个你要清楚，他不过是我沈家一个在船队里的主事，不要，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沈运笑了笑：“没错，我是吩咐他清理港口去了！但是港口里有什么好清理的！” “当然是沉在港口里的那几艘南蛮战船啊，这些船沉在这里，这港口可就不能用了！”桂姬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些沉船里有什么啊！？”沈运继续笑问道，桂姬眼睛又亮了起来，她不仅不啥，还冰雪聪明，两人刚刚在说大炮的事情，沈运突然说到港口的沉船上去了，那么，沈运想说什么，那还不是一清二楚了吗？ “没错！”沈运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南蛮人战船，船坚炮利，这些船虽然沉了，但是，那些船上的大炮可是在船上，砸不乱烧不坏的，而且，才入水这么几天，更不会生锈，好生打捞起来，依然可以用！” “那咱们得有多少啊！”桂姬的眼睛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了，虽然她也知道，舰炮和安装在城头上的大炮是有区别的，但是，都是大炮，那区别能大到哪里去？ “应该不少，几十门应该是有的，不过，这些炮虽然比给千代子的那几门炮小，但是射速更快，移动起来也方便，用来守城，野战，都是不错！” 沈运到现在才给桂姬说出自己的打算：“而且，千代子得了那几门炮，自然对火枪就不会再有要求，难道你不想将来咱们有一支和立花家一样的铁炮队吗，现在咱们铁炮有，人手有，甚至连训练他们的人，在俘虏里也能找出来，怎么，你现在还觉得咱们吃亏了吗？” “咯咯咯！”桂姬掩着嘴笑了起来：“我倒是忘记了，夫君一直说自己是一个商人，既然是商人，哪里有做赔本生意的道理，我这没道理的怨怼，还真是我的不是了！” “和千代子之间的，可算不得什么大生意！”沈运微微笑了起来，“等到长崎港口修缮完毕，平户城回复秩序，这里牢牢成为咱们家的基业，这才是大生意！” 桂姬狠狠的点了点头。 “不过！”沈运沉吟了一下：“在这之前，我得要这些南蛮人继续把这生意做完，对了，上次来见我们的那位弗朗西斯教士，我叫你去寻他的，有消息了没？” “应该这两天就会到！”桂姬点头：“接到我的消息，他已经从津久见动身了！” “那好，等他来，我和好好的和他聊一聊！”沈运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四百八十八章 议和使者 实力为尊 第四百八十八章 议和使者 实力为尊 沈运在关注着港口内的事情，也在关注在港口外面的事情，长崎打的一塌糊涂，自然是没有什么商船来了，即使有些不明真相的商船远道而来，远远看到长崎港如临大敌样子，也避而远之，倒是便宜了不远处的朝鲜釜山港口。 因为长崎港这边的战事，釜山那边倒是畸形繁荣了一把，听说在琉球的那霸，也是如此。 几乎所有的海上力量都撒了出去，戒备着那可能来也可能不来的佛郎机人的袭击，这一仗升的干净利落，不少人对佛郎机人也有了轻视之心，觉得佛郎机人也不过如此，船再大又有什么用，还是是挨打的货。 只是张勋心里清楚，张家的力量，再也支持不住这样的一次攻击了，集结一百多艘舢板，渔船，作为火船做自杀式的袭击，战果虽然辉煌，但是，战损一样也巨大，虽然人员上伤亡没什么，但是，船只的损失，尤其是小船的损失却是沉重无比，而在倭国，显然是一时半会也征集不到这么多的小船的。 而退一万步说，即使征集到了，港口外的佛郎机人的战船，和被堵在港口内的佛郎机人的战船，那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情。 所以，每日里戒备是戒备，他一点都不想见到佛郎机人的船队出现，听说沈运召见了在大友家的一个资深佛郎机人，张旭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怕沈运少年得意，有些膨胀了，如今看来，沈运倒是十分的冷静的，没想着一味的靠着打来解决问题。 佛朗西斯接到桂姬的信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从津久见城动身，他是在大友家的领地包括桂姬的地盘上，为数不多可以通行无阻的人，不管是大友兄弟还是立花訚千代，甚至包括桂姬，都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三十年来在大友家的经营，还是让他有一些影响力的。 但是，这种影响力，并不足让他了解长崎的战事到底如何了，远东舰队占领长崎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在其中还出了一些力，但是，仅仅如此。 这点力，他出的理所当然，甚至心安理得，他的心里，对大友家还是有感情的，他不觉得这事情对大友家的利益有什么损害，而又能帮王国一把，他何乐不为。 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立花山城和岩屋城，都不可能向津久见那边通报这边的消息，而松浦家这边，更是沈运和立花訚千代防范的重点，更是不可能有消息从这边泄露出去了。 这一路来，弗朗西斯逐渐了解到了情况，心里对桂姬和那个叫沈运的大明人，也愈发重视了起来，等到他知道沈运连同立花家，已经拿下了平户城，全歼了来犯倭国的所有葡萄牙人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不是用震惊两个字可以来形容的了。 对桂姬和沈运的重视，他已经到了顶点，甚至，已经超过了那位在津久见里野心勃勃的要统一大友家的大友义统。 车马一行，被士兵们引进城，他也看到了城外那些密密麻麻的坑道，他不知道这些坑道是做什么用的，但是显然，这是在攻城的过程中留下的，虽然他没看到多少战斗的痕迹。 他暗暗的将这些东西记了下来，这些消息，或许以后只有他才能传回去了，那些被俘虏的远东舰队的军官和士兵们，还有没有机会回去，他一点都没数。 他希望自己能够让这些俘虏回家，哪怕不是全部。 “还真巧，我就是想和你来谈谈这事情的！”沈运听到了他的请求，笑吟吟说道，如同他们上一次见面一样，依然没有什么架子：“上一次，弗朗西斯你送了我一批大明俘虏，这份情，我可是一直记住了，这次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还这一份情，我这人是个生意人，一向喜欢清清楚楚，不喜欢别人欠我的账，当然，也不喜欢我欠别人的账！” “上帝会保佑你的！”弗朗西斯点头致谢：“我能为此做点什么呢？” “只怕要辛苦教士跑一趟吕宋了！”沈运看着他，微微一笑：“他们都是我的俘虏，我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毫无条件的放了他们，教士将我的要求带到那边去，告诉他们的总督，这事情，可以谈！当然，不管谈成什么样子，教士你都是有功劳的！” “原来我只是一个两头联络的中间人！”弗朗西斯有点失望的叹叹气，他知道自己的期望有些大了 ，沈运不可能将所有的俘虏全部给你带走。 “当然，为了表示我方的诚意，你可以带走两名军官！”沈运说道：“这是您的人格魅力，对这两位军官俘虏，我不会提任何的要求！” “那就谢谢沈公子，谢谢桂姬了！”佛朗西斯高兴了起来，至少，他不是一无所获的，这样看来，在桂姬的影响下，这位大明的沈公子，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尊重的。 “但是，有一个问题！”他犹豫一下，向沈运问道：“我该如何对总督大人描述您和桂姬代表的势力，还是军队呢，用大友家的名义，似乎不大合适，至于松浦家，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我觉得沈公子也就得不是为了道义，为了给松浦家复仇才发起这场战争的！” “当然不会！”沈运点点头：“用桂姬的名义吧，从今以后，桂姬当自立门户，和大友家无关，和松浦家无关，立花山城可以有立花訚千代一个女子做城主，平户城当然也可以出现一个女子藩守！” “我明白了！”弗朗西斯点点头，看来这位沈公子是没打算出面了，这一切都会以桂姬的名义来进行，哪怕是今后大明人掌握了这里大部分的话语权，但是在明面上，这里当家做主的，还是那位“自立门户”的桂姬。 至于桂姬是自封的城主，藩守，还是将来等到倭国的朝廷承认，册封的大名，弗朗西斯一点都不关心，在这片土地上多年，他早就知道了，这些名义，名份什么的，都是虚妄的，只要有实力，有着足够的话语权，那么，别说这里出现一个城守，藩守，出现一个大明，甚至一个将军，都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这世道，终究还是以实力为尊的啊！ 第四百八十九章 噩耗传来 四座皆惊 第四百八十九章 噩耗传来 四座皆惊 从长崎到釜山，然后在釜山找到一艘到吕宋的船，这一趟旅程并不是太过艰辛的事情。 弗朗西斯很精明，沈运答应他可以带走两个俘虏军官，他果断的选择了带走步兵团的一个连队长，和舰队的一个参谋，这两个军官，一个在舰队，一个在步兵团，两人都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场战斗的，由他们向吕宋总督来描述这次战争的经过，比起他空口无凭的来描述，总是要令人信服的多。 船只一路到了吕宋，无惊无险，只是在抵达吕宋港的时候，弗朗西斯发现，整个吕宋港口里，都已经是戒备森严，一派紧张的气氛。 上岸之后亮明身份，他这一行人，立刻就军队保护起来，送进了吕宋城，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得知有倭国方面的军官回来的消息后，吕宋总吨立刻召集远东舰队已经吕宋地方守备部队的指挥官，要塞指挥官等，一同赶了过来，吕宋方面对倭国方面的消息已经断绝了一些日子了，他们对这些消息的渴望程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们的耐心。 大明洪武五年，吕宋王国曾经派遣使者访问大明，于是，大明方才知道，在那大洋深处，有一岛国，盛产黄金，名为吕宋国。 至此到永乐十年之间，吕宋又两次派遣使者到大明来，大明也于永乐三年曾经派使者去吕宋，两国算是建立起了联系。 但是大明虽然有海禁，但是依然有不少沿海局面出海，最后落户到了吕宋，在万历十年左右，在吕宋持华人方言的的大明人，已经有了数十户，数百人了。 隆庆年间已经万历初年，西班牙人开始攻占吕宋，当时的吕宋王国，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大国度，在吕宋国内，大大小小的政权不少，西班牙人的对手，主要是占据了马尼拉港口的马尼拉王国。 马尼拉统治者采用罗阇（王）或拉干（王子）的称号，奉伊斯兰教。他们来自渤泥，并同渤泥统治家族有亲属关系。但马尼拉居民中奉伊斯兰教的还不普遍。马尼拉国势颇强，邻近八打雁等地都受其统属。马尼拉城堡筑有厚墙，守御坚固，还拥有制炮作坊和足以容纳300人的战船。在罗阇苏莱曼的指挥下,马尼拉奋勇抵御西班牙的侵略。 大明隆庆五年，苏莱曼在海战中阵亡。其后吕宋逐步为西班牙所征服，伊斯兰教在吕宋的传播也由此中断。西班牙在马尼拉建立殖民统治后，明代史籍仍称之为“吕宋”。 在万历八年的时候，葡萄牙王国投靠了西班牙王国，两国改称葡西联合王国，而吕宋也被葡西王国改名“梅尼拉”，不过，这一切都距离大明很遥远，反正不论是葡萄牙人还是西班牙人，在大明人眼里，一律都是佛郎机人，至于吕宋，不管你们将它改名叫做马尼拉，还是梅尼拉，反正，大明人始终叫它吕宋——不管是官府典籍，还是民间说法。 葡萄牙远东舰队，其实正式的名字，应该是葡西王国远东舰队，他们负责远东的殖民地的保护和开拓，规模从起初的一支小舰队，到后来增派到十艘左右的主力舰队配以近两千人的步兵部队。 不要觉得这支力量很小，实际上，在葡西王国的顶层眼中看来，这已经是足够重视远东地区了，要知道，现在的葡西王国，如日中天，在南美丛林里，他们征服数万军队的土著，也不过是区区两艘战船，三四百步兵而已，在远东的兵力，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这样的一支的规模。 只是在这远东的殖民地里，他们的高层，并不是像在国内那样的铁板一块，西班牙吕宋总督，变成了葡西王国吕宋总督，本来就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更别说在军队里，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也不是那么的和谐。 就如同这次远征倭国的舰队，基本上是葡萄牙人一系的力量，而真正西班牙人的主力，却是没动的，这其中或许涉及到了政治原因，但是，更多的是，早早来到这里的西班牙人，不愿意让后来被调来的葡萄牙人坐享其成，他们早已经将马尼拉视为自己的禁脔，至于后来的葡萄牙人，远东这么多的地方，都看开辟殖民地，你们可以自己去嘛！ 于是才有这一次的平户之战。 当然，不管子啊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之间，他们的龃龉是如何的眼中，但是，在外人眼里，他们还是一体的，就如同几乎一个月没了消息，马尼拉这边立刻毫不犹豫的戒备起来，远东土著们的疯狂，他们不得不戒备，葡萄牙人是王国的一部分，王国的敌人，也是西班牙人的敌人。 弗朗西斯带来了倭国的消息，这对总督来说，无疑是一场及时雨，他们迫切的希望了解，在那遥远的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连消息都传不过来了。 “舰队覆灭，全员被俘！” 当两个俘虏军官，心有余悸的对着总督府里满堂的军官，述说着这场战争的细节和结果，等到他们说完之后，整个屋子里一片寂静，寂静得连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到。 这屋子里可是没一个人，都是手握重权的人物，他们的态度和决定，在这里，就代表着葡西王国。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一个高级军官，很是突兀的打破屋子里的沉寂：“我不是不相信我们这两位勇敢的军官的言语，但是，这样重大的消息，需要核实，我们的无敌舰队，怎么可能被一群土著堵在港口消灭，我们勇敢的步兵，怎么可能没有进过激烈的战斗，就全员向敌人投降，这简直是在侮辱王国的荣誉！” “弗朗西斯神父是我们王国在远东最资深的教士，也是唯一的一个大主教，戈多，注意你的言辞！” 总督阁下，淡淡的扫了这为军官一眼：“这样的消息，并不难核实，如果对方不可以封锁的话，很快就会有商人将消息带到马尼拉来！” “谢谢总督大人！”弗朗西斯站起身来，划了一个十字：“神爱世人，尤其钟爱他的宠儿，我们伟大的葡西王国，此次我来，并是单单为了告诉大家这样一个坏消息的，我带来了王国的对手发来的讯息，而且，无论是站在我的立场还是王国的立场，我们都希望那些被俘的将士，能够安全归来，不是吗？” 第四百九十章 王国对策 血洗前耻 第四百九十章 王国对策 血洗前耻 总督微微的蹙了下眉头，半支舰队和一个步兵团的战俘，若是真的能够回来，那当然是天大的好事，王国的力量在远东转眼之间就削弱了一半，这真不是一时半会能接受的事情。 但是，他更相信，自己的这个想法，对手也知道，那么，这些战俘的回来，怕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弗朗西斯很是坦然的摊摊手：“我只是将消息带给总督大人，至于如何和对手去谈判，让这些王国勇士安然无恙的回来，那就是总督阁下你的事情了！” 总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情，但是，和什么样的人谈判，他必须要弄清楚，至少，远东舰队是败在了什么人的手里，这个人是什么性格，兵力如何，这一切的一切，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一张白纸。 他不想做冤大头，被对方狠狠的宰上一刀，而且，他不觉得，若是王国在远东的力量不计后果的去报复对方，对方会愿意看到这种场面。 “倭国的情形，弗朗西斯神父一定都是非常的清楚吧，我非常钦佩神父为了主的荣光散播在这片莽荒的土地上所做的努力，也非常的赞赏神父为了王国不辞辛苦的前来传递消息，但是，我更希望的是，我想知道我们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敌人，这对于我们救回我们的军官和士兵，至关重要！” 弗朗西斯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大友孝子，原本是大友家的女儿，在倭国，有很多的领主，这个大友孝子就是这一点一个领主的女儿，很不巧的是，当初我们到倭国，第一个接触的就是这个领主！” 总督和在座的军官，都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认真的听着，在远东舰队里，对倭国最了解的那一批人，此刻都在平户的战俘营里，他们剩下的这些人，每天关注的也是就是马尼拉和马尼拉周边的这些事情，对那遥远的倭国的情况，实在是不是太清楚。 “在去年，这个领主病死，他的两个儿子，为了争夺继承权，展开了战争，大友孝子这个女孩，为了躲开这场战争，来到了他们领地的边陲——秋叶渡，那是一个小小的私家港口，那个时候，正是在平户的我们的商人和大明商人竞争的时候！” “没错，大明帝国的商人，一直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他们的商品非常不错，但是，他们的商人却是好像老鼠一样龌龊！” “大概也是那个时候，大友孝子结识到了一个很有实力的大明商人，在这个商人的支持下，她的势力得到疯狂的增长，而且，趁着我们舰队攻打平户城的时候，疯狂的扩大实力，等到我们占领了长崎港口和平户城，开始在城池里修建要塞，她的势力范围也扩大了几倍！” “平户城和长崎港，并不是大友孝子的父亲的领地，他们属于另外的一个领主松浦家，而在这次的战争中，松浦家的实力，基本被远东舰队重创，这才给了大友孝子吞并松浦家的地盘和人口的机会！” “这么说来，还是我们帮助了她，她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总督阁下有些疑惑了，远东舰队似乎并没有损害对方的利益，甚至还等于帮了对方一个大忙，对方却是主动抬起这个战争，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们想干什么，他们就是想干什么了！”弗朗西斯叹了口气，“总督阁下，别忘记了，我刚刚说过，这位大友小姐，是得了一个大明商人的支持，才趁机扩充军队，占领地盘，她要养活远远超过他领地人口支持的军队，要对他身后的大明商人给予回报，似乎，也只有长崎港口能做到这一点了，这一场战争，迟早都会爆发，只是谁也没想到，会爆发的这么早！” “那个地方，那个港口，我并不是很关心！” 总督阁下脸色阴沉，“那是德鲁关心的事情，他觉得在马尼拉难有作为，想要开辟新的殖民地，我相信了他，并且给了他足够的支持，结果，我的舰队和士兵们，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愤愤不平的说道：“好高骛远，贪功冒进，这里是远东，王国的舰队虽然无敌，但是，敌人却是无穷无尽的，只有先站稳脚跟，再循序渐进，才是正确的做法，卡夫卡，你说是这的吗？” 卡夫卡是远东舰队的司令，当然，也是总督阁下的得力助手，若是总督连舰队和军队都掌握不了，那就是一个笑话了，他现在郁闷的就是，为什么自己当初听了这德鲁的鬼话，相信他可以做到他说的，结果才有了这么大的损失，而卡夫卡作为舰队司令，居然也没提醒自己！ “此战失利，德鲁应负全部责任！”卡夫卡一脸严肃的回答道：“我建议立刻罢免他舰队副司令的职位，并且将此战的原委，禀报给王国军部大臣，并且请求王国派出援兵！” “这些是都是要做的！”总督阁下看了卡夫卡一眼：“不过，这一切都得等我们将这些被俘虏的将士就回来再说，至于王国的援兵，那是必须的，去年我就向王国申请过补充远东兵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应该会有一支舰队，从印度那边补充过来！”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卡夫卡喜上眉梢，“那么，在救回我们的将士之后，我们可以集结重兵，彻底的去消灭这个小小的领主，敢于和王国舰队为敌的家伙，我们绝对不会容忍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去！” “没错！”总督阁下傲然说道：“在远东这片海域，只能有一个霸主，任何人都不能挑衅我们，因为德鲁的愚蠢和无能，让王国的声誉蒙羞，我们一定要用鲜血洗刷这个耻辱！” 屋子里的众位军官，一个个都是点头称是，没错，王国在远东这里，不能吃这样大的亏一点反应都没有，报复是必然的。 “你去一趟那个地方吧！”总督阁下看着卡夫卡：“你是舰队司令，你的身份和权利足够让你处理很多事情了，只要不损害王国利益，你尽你可能的将人就回来，那个长崎港，哼……” 他哼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什么，回过头来，对着弗朗西斯说道：“神父，只怕还要再辛苦你一趟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为敌效力 谈判使团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为敌效力 谈判使团 将全部的军官单独关押，而被“偶尔”提审出去的费伦，为军官们争取到了一些人道的待遇，这让费伦一下在军官们的心中印象大好了起来。 但是，这样的好景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经过再一次的提审后，费伦告诉自己的长官，在关押士兵们的地方，士兵们躁狂不安，很可能会进行一次暴动，而这些敌人已经知道了这些情况，这一次暴动，或许将成为一次大的屠杀。 或许这是敌人们的阴谋，但是，军官们根本没得选择，在已经成为战俘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没了别的愿望，活下去成了他们心里头最大的事情，但是，若是自己手下的士兵们，能不要做这些没必要的牺牲，那自然是更好的事情。 鉴于这些敌人，现在根本不和别人沟通，费伦被舰队副司令德鲁任命成了“远东舰队敌后紧急示意临时指挥官！” 天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样一个职务的名称的，但是，一张简单的任命纸，确定了在舰队指挥系统暂时瘫痪的情况下，费伦上尉，不，现在是费伦少校，有着整个舰队的紧急事宜的处置权。 费伦拿着这任命状就去了战俘营，先是从他自己的连队里，找出了自己的十几个心腹，然后，这这些心腹的鼓动下，大多数士兵们都知道了，现在若是有事情，自己最好是找这位费伦少校，他是唯一真正能帮助得到他们的军官。 沈运很满意费伦的做法，并且让沈青配合了费伦几次，在战俘里和看守们起冲突的时候，原本应该严惩的战俘，在费伦的说情下，得到了宽大。 在生病的战俘里，因为费伦，也有了医生来诊治，尽管那些苦的要死的草药非常难喝，但是，因为生病而死的人，却是少了很多。 更别说是粮食和衣物了，虽然依然是吃不饱，穿不暖，但是，至少在战俘营里，因为费伦的努力争取，不会出现饿死或者是冻死的人了。 费伦的人气，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指数在上升，沈运甚至觉得，只要是继续保持这个环境，哪怕将来这些战俘的直接上司到了他们的面前，这些上司的说话，也未必比费伦更管用。 一些擅长射击的火枪兵和炮兵，被不知不觉的挑选了出来，以帮助对方鉴定战利品的名义，每天得到了一些事情做，并且待遇上也有所变化，这些人数量并不多，也就几十人而已，但是，这几十人几乎算的上是远东舰队的精锐了。 这些精锐，很快就得到了费伦的召见，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们，现在倭人们需要一批枪炮教官，若是他们可以充任，整个舰队的被俘官兵，都会因为他们的付出待遇得到改善，而且，在为对方服务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可以获得自由。 费伦并没有逼迫他们，让他们立刻给一个答案，他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已经成为战俘，但是，这种为敌人服务的行为，对他们来说，还是和叛国没什么区别的。 而且，这些战俘心里还有着希望，那就是舰队不会放弃他们的，在吕宋，舰队的主力还在，一定会来解救他们的。 所以，他不着急，只是吩咐对方保密，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他好不容易从倭人哪里争取来的，若是因此被被人得去了，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他将情况告诉了沈青，沈青告诉他，只要这些人，还对舰队保持着信心，就不会为敌人效力，那么简单的很，摧毁这种信心就可以了，沈青让他稍安勿躁，继续维持战俘营的秩序，安定他们的人心，其他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这些都是沈青从沈运口中的来的机宜，他不知道自己家老爷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些战俘对自己的军队绝望，但是，对于沈运的无所不能，他是丝毫不怀疑的，所以，沈运让费伦等着，他就毫不犹豫的这么吩咐下去了。 从吕宋来的葡西王国谈判团，终于在一个月后，来到了长崎。 有意思的是，远东舰队并不缺少战船，但是，他们这一次来，却是称作的本国商人的商船，虽然远东舰队的一艘战船护送他们几乎是到了琉球，但是，也仅仅是到了琉球就回头了，看来，对于目前的战力，葡萄牙人是一点都不想冒着损失的风险。 弗朗西斯带着谈判团上岸，见到是一个冷冷清清的港口，不管是战船还是商船，在港口都看不到任何的踪迹，除了几艘巡逻的舢板，这个港口仿佛是鬼蜮一般。 卡夫卡的脸皮抽搐了一下，心里更加鄙夷自己的副手了，为了这么一个地方，折损了半支舰队，这个德鲁还真是罪不可赦。 一些当地的士兵，将他们带进了城里，安置在一个简陋的客舍里，谈判团的代表并不多，就是卡夫卡和他的一些随员，当然还有总督府的几个人。 他们一到这里，就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弗朗西斯和对方沟通，要去看望被俘的远东舰队的官兵。 “这个不可能！” 在和接待他们的军官沟通之后，弗朗西斯很是无奈的告诉卡夫卡：“他们已经将您到来的消息报告了上去，想要看望那些被俘的官兵，必须得得到他们的统治者点头，我提醒阁下一下，他们的统治者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女人的心思通常都是很难捉摸的，更别说是女孩了！” 卡夫卡没有太失望，他既然到了这里，就没有做一切如意的准备，不过，该提出的要求，他还是要提出来的，被拒绝是正常的事情，但是，万一对方答允了，那岂不是赚到了。 他是一个精明的西班牙人，一个心思缜密，又擅长看清形势的西班牙人，要不然，他做不到远东舰队司令这样的高官，若是在国内，或许他现在最多就是一个指挥三两艘战船的上校，甚至可能是在海军学院里教书，但是，正是因为他看清楚了形式，知道什么最适合自己，所以，他才争取到了这个职位。 所以，他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他甚至打算和这些倭人，好好的打一场谈判的持久战，在战场上，西班牙人甚少失去什么东西，即使是战场上失去了什么，在谈判桌上，他也有信心将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虚以委蛇 意图宣战 第四百九十二章 虚以委蛇 意图宣战 在平户城，卡夫卡足足呆了三天，才终于见到了这个城市的统治者。 “还真是一个小姑娘！” 打量着面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卡夫卡突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强大的远东舰队，居然就是在这么个小女孩的手里吃了败仗，这女孩多大，看起来十二，还是十三？ 双方不冷不热的寒暄了几句，无非是问候身体健康之类的，卡夫卡知道这些小姑娘都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对这个叫做桂姬的统治者，他更是不吝赞美之词，果然，小姑娘听到翻译的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貌似看着他也顺眼了许多。 她居然还关心起这几天卡夫卡一行，习不习惯这里的饮食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卡夫卡一边含笑的表示对对方的关心的感谢，一边却是在腹诽，这种地方，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可以吃的东西不成。 足足过了好大半天，两人从饮食聊到健康，又从吕宋的风土人情料到葡萄牙人对大友家的友谊，这些漫无边际的话语，让一边担任翻译的弗朗西斯都有些尴尬了。 小姑娘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你可是堂堂的远东舰队的司令，陪一个小姑娘在这里漫无边际的扯淡，有意思吗？ 弗朗西斯脸上笑容不断，心里却是吐槽不已，这可是正式的谈判，又不是茶会，即使是茶会，这些东方人的茶艺，他都来了东方这边多年了，还不能习惯，你一个刚刚来东方没多久的，能明白什么么？ “的确如此，大友小姐以及大友家，一直都是我们西班牙人的朋友，我们也很愿意和大友小姐将这种友谊一直保持下去，但是，这一次发生了这么巨大的误会，都不是我们双方应该见到的，罪魁货色是被我们惩罚的松浦家，以及那么不法的大明商人，所以，我这一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和大友小姐消弭误会，并且巩固友谊来而来！” 弗朗西斯正在寻找着沈运的踪迹，突然听到这话，陡然就是精神一振，说了半天，终于这两位说道正题了。 “对啊，我也觉得是好大的一个误会！” 桂姬糯糯的声音，不慌不忙的说道：“我父亲是忠诚的教徒，对于你们南蛮人一直都是优渥对待的，你们也给大友家回报了不少的东西，帮助大友家强大，所以，我才请弗朗西斯神父出面，请阁下来消弭这个误会！” “大友小姐有这个态度，我很欣慰啊！” 卡夫卡一点傲慢的样子都没有，这是弗朗西斯来之前，最担心的一件事情，不过看来，现在好像这个担心是白担心了，这位舰队司令虽然不傲慢，但是，好像对桂姬小姐的态度，有些奇怪。 弗朗西斯感觉这他好像是有点拿对方当小孩子一样哄了。 “这次误会被暂时滞留在这里的远东舰队的所有官兵，我希望能够随我一起回去，当然，这次远东舰队的损失是有些大，但是，我们有着如此厚重的友谊，这些东西就不要说了，除了将他们的武器装备归还给他们，损失的战船，大友家随便赔点金子银子就算了！” “哦！”桂姬依然笑意盈盈：“那卡夫卡阁下，觉得我们赔多少银子合适呢？” “这个，黄金十万两，或者等值的白银八十万两吧！”卡夫卡装模作样的沉吟了一下：“当然，全部都要现银，这些财富将会被用于重新购置战船，抚恤死伤的士兵和军官，鉴于大友家也有不少的伤亡，所以，关于凶手的事情，我们就不追究了，大友小姐，你看这可好？” “嗯嗯，听起来似乎不错！”桂姬点点头：“不够追究凶手的事情就算了，我们倒是没什么伤亡，就是费了不少的船，说到这个，我也正准备给卡夫卡阁下说呢，这一次的误会，我们可以是损失了很多的船只，而且，在平户城里，因为你们而死的平民数以百计，这些人现在民愤很大的，每天都在关押战俘的地方折腾，如若不是我们极力劝阻，你们的这些被俘的士兵们，怕是日子很不好过！” “没有伤亡？”卡夫卡脸色很不好，听到这一句，后面桂姬说的什么，他都没心情听了。 他大叫起来：“难道我们远东舰队就已经脆弱到了这个地步，被全民摧毁，却是连一个敌人都没有杀伤吗？” 叫完之后，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勉强笑了一笑，算是对桂姬表示歉意。 桂姬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和他的表演，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你不服气吗？” 她看着对方，眼中再也没有和对方虚以委蛇的眼神，小脸带着几分轻蔑的，又重复了一句：“你不服气吗？” 卡夫卡看着这种可恶的小脸，先前对她的那几分好感，顿时不翼而飞，若不是顾着体面和考虑后果，他都有将桌子一掀，然后大叫一声“我就是不服”的冲动了。 但是，他不是来挑衅对方或许是和对方下战书的，他是来就战俘问题谈判的，这样的后果，他都不敢想。 “说这一些，现在毫无意义！”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火，他缓缓的说道：“既然说了都是误会，现在追究细节一点意思都没有，大友小姐，我们还是着手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解决眼前的问题，可以啊！” 桂姬点点头：“人可以还给你们，但是，这次误会的损失，你们得负责，既然你们已经开出了价钱，那么就按照你们的价钱来把，十万两黄金，或者是八十万两白银，这是消除这次误会的前提条件！” “当然，长崎港口也欢迎南蛮商人继续前来，但是，远东舰队的战船还是算了，只要南蛮人老老实实在这里经商，我甚至可以延续家父的传统，允许你们传教！” “若是远东舰队不愿意出这笔钱，也没关系，我们会允许战俘们自我赎身，不过，到时候这些战俘，有多少人有财富可以为自己赎买自由，那么就不知道了！” 卡夫卡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大友小姐，你是在和我们葡西王国宣战吗？” 第四百九十三章 穷生奸计 富长良心 第四百九十三章 穷生奸计 富长良心 卡夫卡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他浑然没想到，在这之前，他还理直气壮的要求对方“赔偿”远东舰队的一切损失，释放舰队的被俘人员。 对于对方的反应，似乎早就在了桂姬的预料当中，不用他开口，在她身后的几个侍卫，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冰冰恶狠狠的看着卡夫卡，似乎只要桂姬开口，他们立刻就会将卡夫卡砍成肉酱。 “战和和，一直都是你们选择的！” 桂姬轻蔑的笑了笑，起身离开了大厅：“你好好的想一想！” 卡夫卡涨红了脸，气呼呼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却是终于按捺住了自己的愤怒，颓然坐了下来，片刻之间，屋子里除了他和弗朗西斯，所有的倭人已经全退的干干净净。 “是我们向他们宣战的！不是吗？” 弗朗西斯小声的说了一句，也缓缓的坐了下来，谈判谈成这样，可以说是非常的不顺利了，但是，卡夫卡居然用战争威胁对方，那基本算是谈判破裂了。 “你不知道，他们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战争了，我们能怎么办，将远东舰队从吕宋全部派来，或许，再加上驻守吕宋的兵力？” 卡夫卡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不符合王国的利益！” “那就是了！”弗朗西斯点头说道：“这些倭人，不会毫无条件的将被俘的士兵和军官们还给我们，他们必然是要获取代价的，卡夫卡阁下，我想，你应该考虑的是应该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完成这一次的使命了，而不是用一些不合时宜的心机来讹诈对方！对方并不是势单力薄的，在她的身后，还有着大明人的支持！” “这的代价，绝对不可能！”卡夫卡断然拒绝道：“去年吕宋殖民地，一共向王国缴纳的财富，也不过是五万两黄金，三十万两白银，她开出来的价钱，绝对不可能的!” “至于你说的宣战，我也不认同！”卡夫卡冷静下来，对着弗朗西斯说道：“有一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在远东舰队赶赴这里之前，曾经和这个城市的领主，有过约定，我们的舰队是受这里的领主邀请而来，协同这里的防卫，保护我们的商人的，怎么可能是宣战，至于这个城市的领主，我们一直是认为，是死在大明人的阴谋之下！” 弗朗西斯苦笑着摇摇头，这事情他知道，但是，他知道的从卡夫卡嘴里说出来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情。 “那又如何？” “即使是领主，也要受他们的皇帝的统治的吧！”卡夫卡沉吟一下：“我们用这件事情做文章，能不能利用他们的皇帝的力量，来解决这件事情！” “走吧！” 弗朗西斯连和他说话的兴趣都没有，邀请对方起身，离开这里，一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卡夫卡还是对自己的这个主意很是在意，觉得实在是可行，只是他在倭国什么力量都没有，要联系到倭国的皇帝，只怕也得依靠弗朗西斯。 “你难道就没有找个稍微熟悉一下倭国事务的人了解一下倭国目前的形势么?” 弗朗西斯不得给给他做了一番科普：“在倭国，虽然有皇帝，但是这个皇帝的统治力非常的差，基本上就是一个精神的象征，真正有统治力的，是他们的将军，但是，这个将军是怎么来的呢，用我们的看法，这个监军，实际上就是一个大的领主，只是他的实力最强，军队最多，于是，其他的领主都奉他为首领！” “那么，赶紧联系他们的将军吧！”卡夫卡不以为然，反正只要找个能压制那个小女孩的，不管是皇帝还是将军，他一点都不在意。 “问题是，即使是他们的将军，此刻也是远在天边，在这里，就是领主们的天下，即使将军到了九州，除非带着他的大军将所有的领主打败一遍，否则的话，他也要尊重桂姬他们这些当地领主的意见！” 弗朗西斯摇摇头：“这个办法行不通，这件事情的解决，还是在你和桂姬之间，阁下，我们多耽误一天，我们的士兵和军官们，就得多遭一天的罪！” “好吧，我考虑一下！”卡夫卡明显有些失望。 “我会继续像大友小姐游说，希望将谈判维持下去，不过，阁下，你若是再有今天这样过激的言语和行为，那么，后面的事情，就由你全部负责了，我不会将我和他们多年来维持的良好的关系，葬送在一个只知道武力的家伙身上！” 弗朗西斯很是认真的说完这番话，也不管卡夫卡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掉头离开了这里。 城守府里，在卡夫卡和弗朗西斯离开了议事大厅，立刻就有人去回报后面的桂姬和沈运。 桂姬正在兴高采烈的对着沈运复述当时的情形，听着手下来禀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夫君，你不知道，当时我气坏了，那个南蛮人脸皮真厚，明明是他来求咱们，居然还要咱们赔他银子，我一直想着夫君说的要淑女，要有风度这些话，尽量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但是，我到后面，实在是忍不住了！” “忍不住就忍不住，他们又不敢拿你怎么样！” “是啊，我想通了这一点啊，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哪怕他们的战船再来，我也不怕，我为什么要对他如此客气！” 桂姬笑吟吟的说道，“哈，你没看见，我当时问他，是不是不服气的时候，他的眼睛都好像要喷出火来！” “没事，就算你杀了他们，他们想要被咱们抓住的那些战俘，还是一样得派人来谈！”沈运毫不在意的为桂姬倒上一杯茶水：“多死几个，他们就知道咱们不是那么好说的了！” “那不行！”桂姬摇摇头：“这个卡夫卡是远东舰队的司令呢，听说是吕宋的二号人物，连弗朗西斯神父，对他都很尊敬，这样的人杀了，那后面就真没法谈了！” “那就不杀好了！”沈运哈哈笑了起来，桂姬认真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办正事的模样：“那就晾着他几天吧，顺便，让费伦将这次谈判的情况在战俘营传出去，他们肯定是要去见见这些战俘的，让费伦带人见见他们就好，其他的俘虏，他们就没必要接触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心生绝望 俘虏暴动 第四百九十四章 心生绝望 俘虏暴动 谈判在艰难的进行，甚至得到了桂姬的允许，费伦有幸旁观了这一次的谈判，这样的话，就不用从弗朗西斯那里得到消息，然后再将这些消息散播到战俘营里去了。 于是，很快战俘营的士兵就知道，舰队这边，由卡夫卡司令亲自带人在和倭人们进行着谈判，试图就他们回去，一时之间，整个战俘营里气象为之一新，甚至连和看守们消极对抗的行为，他们都少了许多。 大部分的人都在想，反正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了，没必要再多生事情，不受伤活着离开这里不好吗？ 不过，很快，坏的消息就传了回来，关于赔偿的问题，司令官阁下拒绝了对方的提议，这不是讨价还价的问题，而是司令官阁下根本就不做考虑这件事情。 战俘营里得到这个消息，到处都在议论纷纷，随着倭人方面允许他们自己赎身的消息传了过来，每个人都不得要认真的考虑一个问题，如果舰队方面真的放弃他们，他们该如何赎回自己的自由，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财富，若是没有，自己会有一个什么下场。 那些曾经被费伦挑出来的火枪教官和火炮教官，也有不少人悄悄找到费伦或者是费伦手下的人，询问当初费伦给他们的提议，现在还有效不，如果有效的话，万一舰队方面放弃了他们，他们可以考虑用这种方式，缺的自由。 费伦这个时候，反而不再蛊惑他们了，只是告诉他们，这个事情，不要着急，说不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大家安心的等待就是了！ 众人半信半疑的离去，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没一个人都不会忘记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 很快，坏消息再次传来，谈判中，卡夫卡司令终于让步，愿意拿出一部分的金钱，为战俘们赎回自由，但是，鉴于吕宋方面给予的资金数量，他只能暂时赎回军官们，至于士兵们，则是要看情况待定。 这一天夜里，关押战俘的要塞里，一片寂静，无数的小声议论，在黑暗中悄悄的响起，没人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毕竟这个消息不仅仅是费伦少校，而且还有一位神父和倭人的军官一同来宣布的，而与此同时，他们的归宿也已经决定，如果有钱赎买自己的自由的，可以通过这个神父，让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友送钱到这里来，每一个人是白银一千两。 至于没钱赎买自己自己的人，等待他们的，将会是矿山的苦役。 几乎是没一个人能拿得出这笔财富出来，他们不过是一群士兵，即使是连队长级别的军官，拿出这样的一步财富都很难，所以，那位来的神父，很是失望的走了。 而这之后，一直都很安分的战俘营里，在第二天的凌晨，终于爆发了一场暴动，等到费伦发现四周都是一片混乱的时候，在要塞里的看守，已经被战俘们杀了十几个，他们甚至夺得了这些看守的武器，关上了要塞的大门，将这种临时的监狱，控制了起来。 “少校！” 见到费伦带着人匆匆的赶了出来，战俘了很是尊敬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我方已经控制要塞，少校，请下命令吧！” “下命令！？”费伦简直是抓狂了，瞧这个架势，自己还成为这些暴乱的战俘的首领了。 “没错，我们都愿意听从你的命令，这些天来，你是最照顾我们的军官，大家心里都有数的，我们一起杀出去，还是坚守在这里，等待您的命令！” 要塞外面，传来各种声音，那是要塞外面的军队反应了过来，正在调兵遣将，费伦毫不怀疑，那位沈公子和他的手下，会在下一刻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人杀进来，当然，更有可能是从天而降的炮弹或者是弹雨。 他知道，沈公子是绝对不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的，除了这些人当中，自己挑出来做枪炮教官的那些人，或许对他还有一些价值，其他的人，在沈公子眼里，并不比路边的一个乞丐高贵多少。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追问暴动是怎么发生的，谁是最先动手的这些事情，毫无意义，重要的是，在要塞外面的军队进攻之前，他必须要拿一个主意出来。 “这个要塞可以防御得住敌人的进攻吗？”他看看四周殷切看着他的眼神，这些眼神的脑袋，几乎无一例外的摇摇头。 “没错，对方是有火枪和大炮的，而我们，手无寸铁，有的只是从看守手中抢来的几把小刀子和长矛！” 他有些生无可恋的说道：“现在距离天亮，最多还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清楚吗？” “我们可以冲出去，在港口里抢船，然后离开这里！” 有人大声的说道，费伦冲着人群走了过去，对着说话的家伙，狠狠的就是一个耳光：“蠢货，从这里到港口，你打算死多少兄弟，再说了，在火枪的阻击下，你确定你可以走得到码头么？?” 被打的人不服气，还要说话，费伦冷冷的看着他：“你敢开口，我现在就弄死你，免得你再祸害其他的兄弟！” 那人狠狠的吞了口唾沫，不再说话了！ “我真是被你们害死了！”费伦指这这些战俘，还好，他的连队里的人基本上没参与这次暴动，不仅仅如此，那些他招揽的枪炮教官，也有不少人在他的身后。 “将看守们的尸体找出来，送到门口！”他大声的喊道，心里却是暗暗祈祷，这些看守中，不要有大明人，若是有大明人，那位沈公子的怒气，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 很快，这些被杀死的看守，尸体送来过来，费伦看了看，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些人中，倭人和黑人都有，唯独没有大明人，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一点。 “我知道现在问谁杀死的这些人，没意义，没准大家都动手了！” 他大声的喊道：“如果你们打算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冲去出，或者是坚守在这里，我不反对，但是我和我的第七连队，不参与你们，而且，以我和大明人的关系，他们也会相信我没有参与暴动！” “但是，若是你们相信我，想要这件事情得到妥善的解决的话，你们得信我，让我和大明人去说……” 第四百九十五章 作死天王 生机乍现 第四百九十五章 作死天王 生机乍现 天色慢慢的亮了起来，等到视线可以不借助火光，清晰的可以看到的要塞外面的时候，几乎所有在费伦身边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终于知道，昨天晚上，在要塞外面传来的那些声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在要塞的外面，一个方阵沉默的排列的整整齐齐，长枪如林，沉默如山，清晨有风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空气中仿佛都带着一股肃杀的味道，即使是站立在要塞的上面，他都仿佛感觉到下面那些冷冰冰的眼神，在毫无生气的注视着他。 预料当中的火枪队，并没有出现，这让费伦略微松了口气，至少，眼前的形势看起来，对方不是想来一番血洗。 “我是步兵团第七连队的费伦，我想要和沈青大人说话！” 费伦大声的朝着下面喊着，并且用他仅会的几个大明词汇，向要塞下的军队，表达着自己的意图。 他丝毫不怀疑对方的军队，可以毫不费力的冲进来，面对这样武装到牙齿的军队，要塞里几乎是手无寸铁的战俘们，简直像婴儿一样脆弱，对方不攻进来，绝对不是因为攻击有难度，而是在等待着命令。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要塞，以及要塞上的他，手指冲着他指了一指，然后手指朝着他的面前的土地指了一指，意思非常的明显：你，出来，到我面前说！ 费伦微微叹了口气，走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或许在要塞外面，还要安全一点，在要塞里，一旦开始战斗，没准自己都会被误杀。 见到他走了下来，战俘们凑了过来，眼里充满着疑惑的看着他。 “你们信我吗？” 他对着战俘们说着：“我要出去，和敌人的指挥官谈判，希望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这件事情，如果你们有别的异议，最好现在就说出来，不然的话，后面的事情，我就替你们做主了！” “不要让他出去，他会出卖我们，他早就和敌人勾结了！” 有人在人群中大声喊道，一小撮人跟着喊了起来，旁边的人群骚动了起来。 “打开要塞的大门，敌人就冲进来了，守住要塞，我们还有生机，打开大门，我们就死定了！” 旁边费伦的拥趸们，开始推搡着这些人，突然之间，有惨叫声传了过来，这些叫嚣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大多都有武器，在他们的逼迫下，很开人群分出了一个大圈子，顿时把费伦和他的人，都让了出来。 “谁敢打开大门，我就杀死谁！” 那个晚上被费伦打了一个耳光的家伙，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的叫嚷着：“费伦是在叛国，我以舰队的名义，宣布他有罪，现在接管指挥权，所有人必须都听我的！” 费伦身后的几个士兵，想要冲上去，费伦拦住了他们。 这些人冲过来，将费伦绑了起来，那个被扇了耳光的家伙，一点都不肯吃亏，狠狠的打了费伦两个耳光，然后命令人将费伦和他的人关押起来。 费伦狠狠的朝着地下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连诅咒对方的话都懒得说了，他知道，这件事情，彻底和他没有关系了，这些人只怕都活不过今天，只是连累身后那些茫然不知道该听谁的士兵们，里面很多人可能和这次事情毫无关系，但是，大明人一旦攻进来，只怕不会去管谁是主谋，谁是从犯。 沈青在要塞下，静静的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要塞的大门依然没有打开，更不见费伦的身影出现，他微微的摇了摇头，举起了双手！ “破门！” 一队带着巨大的原木的士兵，随着他的手势，缓缓的向前，在他身后一直沉默如山的方阵，也活了过来，更随着破门的队伍慢慢的朝着前面压了过去。 没有火枪的射击，没有箭支的乱飞，更没有仿佛是飞雨一样的落石，唯一的防御，就是要塞那坚实的大门了，这大概是史上最好攻击的要塞了，沈青都不理解，为什么这群番人战俘要这么作死，要是半夜跑出要塞，在城里作乱倒是还能给他添一点麻烦，这样占据了要塞，然后又把自己关在里面，这是何等愚蠢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啊！ 原木狠狠的撞击在要塞的大门上，这个大门，还是因为要关押这一帮战俘，才没有被拆走的，大门厚重，坚硬，但是，再厚重坚硬的大门，也禁不住这几十个士兵抬着巨大的原木反复的撞击，门后的门闩一个个在强大的冲击力下被撞飞，那沉重的撞击声，在城外的大明士兵听起来好像是敲门声，但是，在城里的战俘们的耳里，这些撞击声，好像是在撞击在他们心里，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随着这些撞击声在一起跳动。 轰隆一声，大门终于支持不住，轰然倒下，这一瞬间，大门内外的两群人，目光之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阻拦，有那么一瞬间，两群人都有些愣住了。 原木被放了下来，抬着原木的士兵们，反手抽出自己的腰刀，就朝前冲了过去，他们看到大门的后面，除了十几个拿着刀子的家伙，后面几乎全部仿佛是看热闹的番人，这些拿刀的家伙，人数还没他们，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可不想让给后面的兄弟！ 在沈家，军功是真的值钱的啊！ “杀啊！” 拿着刀的十几个战俘，原本惊讶于门外密密麻麻的敌人，但是看到朝着他们冲过来的敌人，比起他们来也多不了多少，大部分的敌人还在远处，也是脑门一热，挥舞着刀就冲了过去。 那是因为在这些人的背后，一个看起来是敌人的指挥官的家伙，正背负双手站在敌人的大队之前，若是趁着这个机会，抓住了敌人的这个指挥官，或许，他们真的就有生机了！ 不管是倭人还是大明人，真是愚蠢的家伙！ 带着这样的念头，两群人几乎是毫无花哨的碰撞到了一起，几乎是一个照面之间，双方就各自有几个人倒了下来！ 远处的沈青，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却是没发出命令，只是随着身后的方阵，继续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 始作俑者 逢五杀一 第四百九十六章 始作俑者 逢五杀一 当最后一具身体，重重的倒在尘埃里的时候，沈青走过了要塞的大门。 明明面前的数百甚至上千的敌人，沈青眼中仿佛是没看到这些人一样，只是用嘉许的眼神，看着刚刚浴血厮杀的士兵们。 对面冲过来的敌人有十七人，己方对战的有二十五人。 此刻，十七人已经倒在了地下，而二十五人当中，至少有一般人还站立在他的面前。 这一半人得了他的嘉许，顿时腰杆就是一立，这个厮杀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如今得了千户大人这一眼，简直是什么都值了。 “回头补进我的亲卫队！”沈青淡淡的说道。 吩咐完这一句，沈青拎着刀，走上去去，对着面前的人群勾勾手指，这些战俘们，一个个你推我搡，却是再也没有上前的了。 “一群怂货！” 沈青低声骂了一句，浑然好像没看见在他的身后，大队人马潮水般的涌进要塞里来，这些手无寸铁的战俘们又不啥，这个时候冲上去，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费伦死了没有！” 沈青低声的说道，在他身边，一个通译将他的话，大声的喊了出来。 战俘的人群中沉默着，他们不知道对方的发问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或许，对方只是想要将费伦拉出来当众杀死，那些关押费伦的人已经都死了，他们不想失去这个唯一似乎还关心他们的军官。 通译将这话问了几遍，依然没有人出声，沈青叹了口气：“将所有人分成两边！” 拿着刀枪的士兵们，如狼似虎一样的冲进人群里，粗暴的将人群分开，俘虏们这个时候，每一个都反应很快，根本不用这些士兵们催促，生怕自己跑动得慢一点，这些刀枪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只是他们不明白，这些敌人，将自己人分成两半做什么。 “左边还是右边！” 等到人群分好，沈青突然问了一句，身边的通译没有反应过来，依然将他的话翻译成葡萄牙语喊了出去。 人群中有人有些不大好的预兆，果然，在他们的视线之中，那个会说他们语言的通译，在喊了这就话之后，就低着头和那个大明人在说着什么，脑袋左右晃动，似乎想在左边和右边选择一方。 这些对危险有着直觉的家伙，突然感觉到毛骨耸然，他们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有人离开大声的喊了起来。 “费伦少校还活着，他们被关押在那边的屋子里！” “早说不就完了！”沈青嘀咕了一句，一摆手，有人跑到那边的屋子里，将被关押的费伦等人放了出来。 “沈青阁下，你已经镇压了这些暴徒了！” 费伦的脸上肿胀着，几乎是小跑到了沈青的面前：“是我的疏忽，我没有察觉到这些家伙的暴乱，如今这些家伙都已经死了，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 “我的人也死了！” 沈青冷着脸，慢慢的说道：“你敢保证你面前的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吗？” 费伦一下语塞了，他真不敢保证，但是，看着沈青的那张脸，他斟酌了一下：“但是，他们其中大多数人，一点都是无辜的，和我一样不知情！” “那怎么办呢？”沈青看了看他：“我打算杀掉一半人，为我死去的部下复仇的，你说是左边死，还是右边死？” “不可以啊!”费伦心里大惊，“他们已经投降了，是战俘，即使他们中有的人犯了罪，其他人是无辜的！” “有什么不可以！”沈青奇怪的看着他：“好像他们忘记了，他们的命一直在我们手里，他们的生和死，就在我一句话之间！” “千户大人，你不是很需要他们吗？”费伦有些着急了，“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已经愿意做你们的枪炮教官，这样杀死他们，太浪费了！” “哦，他们愿意了吗？”沈青哦了一声：“我要的是心甘情愿的，若是阴奉阳违，藏私的那种，与其以后杀他们，还不如现在就杀了，免得以后那么多麻烦事情！” “心甘情愿，绝对的心甘情愿！”费伦连连点头，“我保证！” “那让他们出来吧！”沈青挥挥手：“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的时间，大约是五分钟，费伦二话不说，直接跑到战俘面前，喊着他早就挑好的人的名字，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可以确定，只要被他叫到名字并且出来的人，今天应该是没事情了！ 有人意识到了危险，有人却是意识到不到，被叫到名字的人，有人迟疑着出来了，也有人，明明听到费伦叫这自己的名字，却是躲在人群里不肯出来。 五分钟后，在费伦的身后，聚集了三十人左右，这些人，也知道，当他们走出自己同伴的队伍，他们就已经是同伴中的异类了，人群中甚至不少人，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们，这让他们有些抬不起头来。 这是王国的士兵最后那一丝的荣誉感依然在作祟，尽管，他们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荣誉感了。 但是，接下来的是，让他们非常庆幸，自己幸亏没那么多的荣誉感了。 “兄弟们，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费伦眼中含着泪，对着战俘们大声的喊着：“你们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吗？你们这是在暴动啊，在暴动啊，你以为那些挑唆着暴动人死了，这事情就完了吗，刚刚这位沈青将你们分成两边，你们以为是做什么，好玩么？” “不是！”他大声的喊道：“他是打算杀死一半人，至于杀死左边的人，还是右边的人，他一点都不在乎，兄弟么，他们不在乎我们，我们要在乎自己啊，难道你们想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吗？” 战俘们有人开始松了口气，既然费伦少校都这么说了，那么，应该是没事了。 “尽管在我劝说下，他们不会再如此残暴的对待我们！”费伦的声音显得有些悲伤起来：“但是，他们有一人要给死去的士兵一个交代，我们当初怎么对待这个城市的平民的，他们今天就会怎么对待我们！” “是的，我尽力了，生死有命，大家自求多福吧！”他黯然的说道，带着他挑出的这些人，走了要塞。 在他的身后，战俘们开始躁动起来，沈青的声音，从他背后慢慢的传了过来，冷漠，而且无情。 “逢五杀一，抗拒者，格杀勿论！” 第四百九十七章 风雨飘摇 大局已定 第四百九十七章 风雨飘摇 大局已定 战俘暴动的事情，沈运没打算瞒着任何人，所以，这次事情过后，谈判的进程明显的加快了，且不管卡夫卡对沈运是什么观感，双方终于就一些问题达成了一致。 远东舰队赔偿两万两黄金，结束这一次的“误会”。而与此作为交换，平户方面，释放包括远东舰队包括德鲁在内的所有军官，而被俘的士兵，除了允许自我赎身以外，只需要在平户劳役三年之后，也将会得到释放。 平户方面将会依然允许葡萄王国的商人来这里交易贸易，但是，任何远东舰队的船只，被拒绝出现在这里。 卡夫卡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平户，等到他派人再度前来的时候，将会携带着应该交付给平户的黄金，换回所有的军官。 这一次的长崎之战，虽然是冠以“误会”的名义，实际上是葡西王国为代表的西方势力和以大明和倭国为代表的东方势力的一次巨大的碰撞，摩擦和试探，冲突的结果，以葡西王国的彻底失败而告终。 经此一役，葡西王国在远东的实力，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而且，大明人也除此向他们露出了獠牙，告诉他们，这里是远东，不是任由他们的无敌舰队驰骋的地方，估计，在短期之内，这些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在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了，补充和回复实力，保卫他们已有的殖民成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这意味着沈运终于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港口，而以他目标的经营，全倭国最大的门户，长崎港一旦落到了 他的手里，他是无论如何不会交出去的，不管是谁来也不行。 在京都方面，桂姬已经将斋藤派了出去，开始在京都那边活动，试图获得正式的名分，这是一件很扯淡的事情，但是，偏生倭人们，明明很多不事情不是那么名正言顺，可他们就得弄出一套东西来，以标榜自己是名正言顺的，这事情沈运帮不了桂姬多少，只能靠桂姬自己去活动，当然，斋藤能带去多少银子，能活动回来一个官位，也是一个未知的事情，但是估计，一个藩守是跑不掉的了。 松浦家在沈运和远东舰队交战期间，一直是沈运严加防范的对象，有意思的是，即使是防范得再周密，罅隙还是泄露了出去，沈运估计，这是从长崎港开始慢慢的恢复贸易开始那些商人带出去的消息。 松浦家直接派人前来讨要长崎和岩屋城。 沈运不知道这个松浦家的人脑袋是怎么想的，这种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怎么会就这么理直气壮的做了出来呢，他和桂姬直接连对对方的面都不见了，随便派了个手下去打发地方，和对方扯皮去了。 好在，这种扯皮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立花訚千代倒是没有忘记和沈运的约定，回去之后很快就开始发起和松浦家的摩擦，大张旗鼓的开始吞并着松浦家的地盘，就连大友清雄所在的近江城，都是蠢蠢欲动，顺道捞了不少的好处，一时间，松浦家风声鹤唳，风雨飘摇。 这些事情，当然沈运不会再搀和了，对他来说，不搀和这事情，就已经是对立花訚千代最大的支持了，站在立花訚千代的立场想，大概也不希望他搀和这种事情的吧！ 战俘们组成的教官团，也开始对新组建的火枪队开始训练，火枪队的成员，沈运一律都是选取的大明人，一个其他的人都没有，虽然没有言明什么，但是，谁都心里清楚，这样的力量，必定是沈运亲自掌握的力量，哪怕是桂姬，在这事情，她也很是善解人员的保持沉默，除了支持自家夫君，就是支持自家夫君，一句多的言语都没有。 秋叶渡那边，从福建来的大明流民，依然还在源源不断的上岸，而沈家的家丁，在如何接待，安置这些流民身上，已经形成了一套熟悉的流程，差不多每个月都有那么两船流民到，不仅仅如此，大概是听到这边的消息，从山东，辽东方面偶尔也有流民乘船到了长崎，虽然人数和质量上，都比福建那边的少上不少，但是，沈运倒是欢迎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大明子民，用他的来说：只要是说的大明话，来了就是自己人。 当然，前提是，你得听话。 从秋叶渡到岩屋城，从岩屋城到平户，大量的土地上，开始出现了人群，虽然依然不算繁茂，但是比起数月前，几乎千里武人的情况已经好多了，而且，随着消息的扩散，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该回去了！” 新到的海船，给沈运带来了家信，也带来了大明的最新消息，四海商行已经开始运转，长崎城的防务暂时也没有问题，无论是桂姬还是沈青，他们手中的实力，都足够保证在短时间内他们安全没有问题。 一切都没有问题，但是，沈运还是觉得自己应马上回去了。 “家里的老人病了，病的很重！”他面色凝重的对着桂姬说道：“我不知道回去还能不能见到他一面，但是，不管见不见得到，我要回去了，没了这个老人，就没有今天的我，他是我这辈子命里最大的贵人！” 桂姬很是理解的摸摸沈运的手，若不是她暂时离不开，她也想跟着沈运回去，能被沈运如此牵挂的老人，自然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守好家，将生意做起来！” 沈运叮嘱着桂姬：“我不在的时候，沈青会帮你处理很多的事情，倭人的事情你来管，所有和大明人有关的事情，都看交给他！” “我知道！”桂姬点点头，看到她认真懂事的样子，沈运突然鼻子有点酸。 这小丫头将她的一辈子，就这么交给了自己，自己已经是她最大的依靠了，自己要离去，她大概是最不舍得的吧！ “若是一切都来，我会尽快回来，以后每年都往来大明和平户之间，还有，你的事情，你胜男姐姐是知道的，我想，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我也想早点见到胜男姐姐！”这大概是一直到现在，桂姬最愿意听到的一句话，她微微笑了一下：“不过，我得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是吗？” 沈运含笑的看着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第四百九十八章 衣锦还乡 盛况再现 第四百九十八章 衣锦还乡 盛况再现 大明，宁波港。 自从四海商行的船只出海之后，余长风每天都要来这港口转一转，城里的四海商行，依然没多货物可卖，倒是近期买了很多的东西，仓库都堆的满满的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余长风肯定得急得嘴唇都要起泡，哪里有如今的气定神闲，除了每天在码头上溜达一圈，每日里就好像一个清贵公子一样，做做清贵公子该做的事情。 他原本就是一个清贵公子，做这些事情，倒是也算的是本色演出了。 上一次运回的大量财货，着实安定了一番这位清贵公子的心，当然，也让南京城里，那些对着这笔买卖h还稍微有些疑惑的股东们，放下心来，一颗定心丸吃下肚子，大家也就淡定了，这还是商路没有打通呢，就有如此的收益，那商路要是打通了那收益自然就更不必说。 只要每年的分红到账，这些事情，就交给沈运去处理吧！ 码头上转悠了一圈，没有多大的动静，余长风本来也没什么期待，施施然的带着从人往回走，这些天水师那边，在进行例行操练，作为镇抚的李晨也好些天没露面了，据说是出海去了，少了一个人每天和他插科打诨扯淡，余长风还有些不自在。 他甚至有时候想，这沈运若是长期在海外，自己在这里似乎也没多大的意义，要不然就派个人在这里盯着，自己会南京歇一段日子也好，这每天在宁波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是吃喝玩乐，他担心这么下去，一年两年的话，自己人都要废掉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真回南京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能争取到这个差事，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自己放弃的，除非是朝廷调遣还差不多。 “少爷，少爷……，来了，来了！” 又是上次报讯的那个家伙，如今的宁波码头哈桑，余长风可是随时都放着人，以便他第一时间知道码头那边的消息，此刻这家伙他气喘吁吁的跑来，余长风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谁来了，是水师的战船回来了，还是咱们商行的船来了!?”他好整以暇的问道：“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事不要咋咋呼呼，咱们侯府得有侯府的体面，让被人见了笑话！” “都回来了，水师的战船还有咱们商行的船，还有其他的一些船，好多！” 下人脸涨的通红，用手比划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比划不出船的多少来：“反正好多的船只都来了，咱们商行的番船在里头，很好认的！” “走！”余长风点点头：“去码头看看！” 码头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尽管余长风消息得到及时，但是从城里赶来，还是需要一会儿功夫，就是这一会儿功夫，这码头上至少聚居了上千的人。 “卧槽！” 饶是余长风城府已经有一点深度了，看到眼前的情形，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声，码头上人山人海就不说了，港口里，原本停靠在港口里的几艘不大不小的船，如今正委屈巴巴的躲在一边，在他们原来的位置上，两艘巨大的番船很是威武的停靠在哪里，在番船的周围，大大小小的商船，足足有十几艘，加上水师的几艘战船在巡弋，港口里居然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 这宁波港是多久没这么热闹了！ 他感叹了一句，朝着前面走去，他心里倒是明白，为什么码头上这么多的人了，看来上一次两艘商行的番船回来，给宁波的这些百姓的印象还是太深刻了，而且，四海商行不仅仅货物发卖的快而便宜，采买起货物来，花起银子也不手软，更被说码头还有那么多靠着商船套生活的苦力，帐房，通译之类的了。 这么大的船队到来，总少不了他们一份活计的。 两艘巨大的番船上，四海商行的旗帜高高的飘扬着，在另外一边，一面沈字旗，也不甘示弱的在风中飞舞，余长风看到那面旗子，终于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家伙，一去好几个月，终于知道回来了么。 “这么多人？” 沈运被码头上的情况吓了一跳，尤其是码头上几乎所有人的都在干巴巴的看着下船的跳板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有前世某大国领导人下飞机的感觉了。 一堆身强力壮的昆仑路，拿着**从跳板上走了下去，和码头上维持秩序的官兵们一起，在码头上清出一片空间来，番船上的人还没下来，两艘水师的战船却是靠了岸，哗啦哗啦的开始在往码头上下官兵了，很快，在一群官兵的护卫拥簇下，沈运一行人走下了码头， “会神仙居再说！” 李晨笑吟吟的打量着沈运，“这几个月你胖了不少啊，倭国那边这么养人不，哎呀，长风哥你也来了！” “你都来了，我能不来么，回什么神仙居，当然是先会商行，运哥儿这一路劳累，回自己家呆着不舒服，去你那破地方？” “你这就没意思了！”李晨当然要和对方争下，“我和运哥儿可是过命的交情，他回来，我给他接风咋了，你们商行买卖的事情，那都是小事了，人这一辈子，当然是兄弟最重要！” “说的好像我和运哥儿不是兄弟一样！”余长风嘿嘿一笑：“要不，一起？” “一起吧！”沈运见到这两人争吵，微微有些好笑，他知道这是两人都像自己表示亲近，这样的好意，他当然不会视而不见：“给你带了些好玩意，回头送到你们那里！” “讲究！”李晨笑嘻嘻的竖起了大拇指：“我就知道运哥儿是个讲究人，没说的，今天神仙居就咱们兄弟们的了，其他的客人，咱们不接了，包场！” 一行人说说笑笑，朝着城里走去，在他们走后，码头上停靠的船只，又陆陆续续的开始下来人， 而这一次，终于没有像上次一样，这些船只一个个都生人勿近，而是有人一下船只，就开始站在码头上叫喊了起来。 “要苦力四十个，三十个大钱一天！” “有识字的没有，来几个识字会计数的，一百个大子儿一天！” “有车马行的人没有，有货要到城里去，车马行的人过来！” 宁波城的码头，沸腾的起来，熙熙攘攘的热闹情形，像极了很多年的宁波港口。 第四百九十九章 接风筵席 娓娓道来 第四百九十九章 接风筵席 娓娓道来 “我总感觉你有些不同了！” 李晨端着酒杯，对沈运左看看，又看看：“但是哪里不同，我又有些说不上来，我说，运哥儿，你这几个月经历了些什么啊，怎么整个人的味道都变了！” 神仙居里，平日里此刻是人头攒动，但是现在除了三人的一帮从人在楼下，整个神仙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最近挖了个曾经在宫里干过的厨子，这厨子还是宁波人，你尝尝这个菜，味道挺不错的，在倭国吃不到这个吧！” 余长风见到李晨和沈运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不想干的事情，心里微微有些好笑，至于李晨说的沈运有些不同了，他倒是感觉不出来，大概是因为李晨和沈运接触的比较多，而他和沈运接触的比较少的缘故吧！ “虎臣在青浦那边，都快要闷死了，一个月总要往我这里跑几次，每次来都是一身土味，我都怀疑，在那小破地方呆上一年两年的，虎臣只怕人都要呆傻了，你一去几个月，啥交代都没有，当初咱们兄弟可是为了你才到这些破地方来任职的，你也太**道了！” “还有咱们长风哥，人家堂堂的武陵侯世子，被你弄的好像是你铺子里的掌柜一样，整天呆在这里无所事事的，我看虎臣和他有很多话可以说！” “那你呢，你就不无聊吗？” “我无聊什么啊！”李晨笑了起来：“水师可是咱们李家吃饭的本事，以前在家里就耳闻目濡了不少，但是，学过和亲自练过又是一码子了，和在岸上带兵一样，哪怕倒时候给你一个官儿，你啥都不懂，就算这官儿当了，也只能被那些下面的人糊弄！” 他很是得意的说道：“这几个月功夫，我可没白费，不说咱们带兵多有心得，至少水师这方面，是没人可以糊弄得到我了！” “你干的就是鸡蛋里挑骨头的活儿，谁敢糊弄你啊，不怕被你找去喝茶啊！”余长风在一旁笑吟吟的说道：“不过你宁波水师那几条破船就不说了，加起来还未必干的过我们商行的船队呢，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我疯了啊，我水师和商行的船队干，长风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地道了，什么叫你们商行，我也是商行的一份子好不好，我家在商行也是有份子的！” “哈！”余长风笑了起来，一拍额头：“看你显摆水师的那些事情，都忘记了这一茬了！” 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气氛一时十分的融洽。 “对了，这次从外面带了些什么回来！”见到气氛好了很多，余长风好不见外的问了，这话李晨想必也想问，只是没他方便开口而已。 “就是那些东西而已，没什么奇怪的，不同的是，张家的船队也随着一起回来了，回头你们两人，有空见一见他们张家的船只，咱们吃肉，也得给人家一口汤喝，更被说这一次在倭国和佛郎机人干，这张家出力不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大明到倭国的买卖，除了咱们，就是这张家了。” “和佛郎机人干！” 李晨眼睛都睁大了：“佛郎机的船队，打成什么样子了？咱们为什么和他们干，干过他们没？” “你糊涂了！”余长风指指李晨：“运哥儿在这里，在咱们船队的船队在这里，当然是打赢了，要不然，运哥儿早就回灰溜溜的回来了，是不是，运哥儿！？” “其实就是和这些佛郎机人争地盘而已！”沈运笑了笑：“就好像咱们大明的商人做点小买卖，发现这个地方做买卖特别赚钱，但是，另外一个商人看上了这个地方，也想在这里赚钱，那当然就得好好的争一下了，使阴招，下绊子，甚至大打出手，官商勾结，反正各种手段齐出，逼走对方就是了！” “只不过，咱们的动静大了一点，而且，谁也不想走，那么，就只好拳头见真章了，谁打赢了，谁留下，谁打输了，谁滚蛋！” “说说，说说……”李晨一提来兴趣了，而余长风也是在一边你眼睛一亮，一直以来，沈运出海之后就没有多少消息回来，对沈运在外面做些什么，他们只能等，也不知道。 现在他居然做了如此的大的事情，他当然也愿意听一听。 至于佛郎机人，看自家这来自佛郎机的两艘武装商船就知道，这战力非同小可，而佛郎机人的战船是军用的，肯定不会是这种凑合的二吊子，船上更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沈运以一帮乌合之众和对方对抗，而且还打赢了这的确值得一听。 当然，如果是沈运吹牛，那也无妨，所谓的接风，不就是叙叙旧，吹吹牛么！ 沈运无奈，只得从头将事情说起，当然，对这两位，他也愿意说，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在倭国的作为，不仅仅是为了和葡萄牙人争利，为了打通自己的商路，或者是，为了占据长崎这个得天独厚的倭国门户港口，他心里更清楚的是，大明看似强大，但是，这已经是大明的颠覆了，尤其是冷热兵器的交替，在大明完全没这个概念，甚至神机营还是在延续着几百年前的战法，大炮轰，骑兵冲，骑兵冲完步兵冲，这样的战法，在冷兵器时代，固然是犀利无比，但是，在热兵器兴起之后，其缺陷就很明显了。 尤其是大明对海权，几乎是完全的不重视，甚至到现在都没有一直远洋舰队，所有的大明水师，都只是在自己家门口转悠，而西班牙人也好，葡萄牙人也好，他们可是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的，光这是一点，这次和西班牙人的争斗，他就已经赢的很侥幸了。 而且，这种幸运绝对不会永远的更随着他，到时候，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大明，如何让大明重视起来这个问题，眼前的两人，就是最好的信息传播途径。 尤其是李晨，他们家世代水师，这些东西，他们李家总会比别家更家关注一些。 第五百章 朝廷嘉许 多种支持 第五百章 朝廷嘉许 多种支持 娓娓道来的时间并不长，不到半个时辰，沈运就将自己在倭国，从秋叶渡起的故事，粗略的说了一遍，当然，其中有些不方便说的地方，自然就隐去了，方便说的，自然是要浓笔重墨的去说了。 余长风和李晨两人听得口干舌燥，目眩神迷，在这之前，沈运每每带回来的消息，都只是说在外面打通商路，他们可没想到，这一条商路，可真真正正是打出来的。 “也就说，若是当日你将佛郎机人的船队堵在港口里，那在海面上，基本是无法和他们对抗，哪怕是用了火船战术，他们依然可以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碾压你！” “是这个样子！”沈运丝毫不否认的说道：“这一次，赢的真够侥幸的！” “这不就成了步兵对骑兵了吗，只不过是在海上，这步兵对骑兵，打得过对方，对方跑了，不和你打，打不过的话，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李晨嘟嘟囔囔的，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一场不可复制的胜利，甚至实力悬殊都相差颇大的战斗，真是没多少可以值得拿出来说道的，用沈运的话，侥幸而已，既然是侥幸，那说个鬼啊！ “要朝好的看！”余长风微笑了一下：“你就看到了佛郎机人船队的强大了，他们这么强大，我们不犯我大明的海疆，那是因为他们太远了，运哥儿说，他们距离我们大明何止万里，这么远的距离，他们的人和船，少一个就真少一个，没法补充的，但是咱们的船和人，可是源源不断，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咱们十艘船拼他们一艘船，十个人拼他们一个人，咱们也拼的起，但是，他们拼的吗？”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好受了，咱们的水师就差到这个地步了，要十艘船拼人家一艘船，还有，这种打法，那以后咱们的船岂不是都近不了身，上不了船了，隔着数里，直接用大炮轰就可以了，这还叫水战么？” 貌似沈运的这一番话，狠狠的打击了一下历程的人生观，小伙子现在有点沮丧，有点自我怀疑了。 余长风没有理他，而是对沈运问了他关心的问题，他的长处不在身手武艺上，尽管要论起身手武艺，他也算拿得出手的，但是，他更擅长的谋略，是揣测人心之类的事情。 “我刚刚听你说，如今你手下可用的人，除了你的如夫人在倭国招揽的人手，在岸上的，就是你招揽的这些昆仑奴和咱们大明的流民，昆仑就不说了，上次你弄那么大的动静，几乎全宁波的人都知道，都才猜测你将这昆仑奴卖到哪里去， 要是你让他们知道你是拿这些昆仑奴当士兵使的，这些人非得骂你暴殄天物不可，这可是拿着金饭碗要饭啊！” “他们懂什么！”沈运摇摇头：“一个两个昆仑奴，或者在大明是很之前，但是，成百上千个出现了呢，这就没那么稀罕了，更别我的人一直都在海外各番国搜罗这些人，这些人和佛郎机人不共戴天，用的好的话，在对方佛郎机人方面，他们比起其他人的要可靠的多！” “其他的？也包括我们大明的？”余长风若有所思的说道：“没错，这倒是一个问题，你招揽的那些流民，什么人混进去都有可能，若是不防范一点，到时候这些人会出大乱子了，听起来，你已经在倭国用你如夫人的名义，占了不少地方，这个事情，是好事，朝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朝廷会很高兴？”沈运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以他对后世朝廷的了解，当前我们的朝廷，可不就是“不干涉他国内争”的么？ 自己这么做，难道还是被允许的？或者说，是默许的？ “你开什么玩笑，倭国内乱，当然是朝廷愿意看到的事情，至少，在我大明沿海，就不会出现那么多骚扰我大明的倭寇了，前些年的倭患，难道不记得了么，朝廷为了平定这倭患，耗费了多少钱粮，这些钱粮，本来就可以用到其他的地方的！” “要是这么说的话，倒是可以理解！” “当然，朝廷肯定不会公开支持你，毕竟咱们天朝上国，做事情得讲究，一些不体面的事情若是被那些番邦小国拿出去嚼谷，未免就有些失体统了，但是，我可以肯定，只要不伤及我大明颜面，你在倭国折腾的越欢喜，朝廷越高兴！” 原来朝廷是这个态度，沈运心里暗暗一松，他一直担心自己做的事情，会为自己带来祸害，现在看起来，倒是在隐隐为朝廷出力了。 “可惜的是，势单力薄，仅仅是九州一隅，我就难以顾忌，更被说倭国全境了！”他惋惜了一下：“我倒是想给朝廷解忧，但是实力不够啊！” 他有些试探的问道：“既然朝廷对我做的事情，是保持嘉许的态度的，或许，我能从朝廷那边，弄到一些支持，咱们这么多的伯爷侯爷，总有向朝廷说的上话的吧！” “你觉得你赚的钱太多了，烫手吗？”余长风看着他，眼神有点奇怪。 “这话怎么说！？”沈运有些疑惑，这和自己赚钱多少有关系吗？ “先说好，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们这些人在商行的份子，一份都不能少！”余长风认真的说道，在得到沈运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才仿佛用有些梦呓的口气说道：“要朝廷支持，支持什么，不管支持什么，都是要银子的啊，你舍得么？” “我要朝廷的水师支持，或者给我一卫兵马，也可以吗？” “你想都不要想！”余长风果断的打断了沈运的痴心妄想：“国之重器，怎么可能私相授受，这是不可能的，花多少银子都不能，能让你在海外折腾写刀枪人马的，没算你是海匪，已经是给你面子，还想什么呢?” “那朝廷还有什么好支持的！”沈运大失所望，没有兵马支持，即使朝廷支持自己，那就是类似我精神上支持你，物质你你靠你自己的意思吧，就这还想要银子？ “这个支持可就多了，比如说，在海外争斗，强敌环伺，咱们船上总得要些大炮吧，你的手下，总得要些军械吧，这些东西，朝廷的武库里大把的是，只要你银子到位，有朝廷的允许，这些武库就对你放开了，你尽管放心大胆的买！不会治罪你了！” “再比如，你的那位如夫人，如今可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她也可以来咱们大明朝贡一下嘛，我打听过了，倭人的朝贡堪合早就很多年不见踪迹了，你在那边随便鼓捣一个，朝廷说是真的，难道还敢有人说是假的不成，这样的话，你那位如夫人都来咱们大明朝贡了，倭人那边，多少得给他个官职吧，这官职给小了，还就是不给我大明面子，这样一来，在倭国行事，你可不就方便多了！” “这个可以有！”沈运眼睛一亮，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桂姬现在虽然占据了平户城，自封城守，但是还真是名不正言不顺，斋藤在京都活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结果，但是，若是他来大明朝贡一趟，代表着倭国这对她的个人声望无疑是非常的有好处的，哪怕是朝廷册封他一个虚衔，她靠着这个虚衔，也可以拜托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境地了。 别看前些年，倭患闹的凶，但是，倭人骨子里对大明的文化，对大明朝廷的敬畏，都是一直存在的，而且，从沈运的角度看来，闹倭患实际上也是反应出了倭人的一个心态，就好像在后世，只有索马里的海盗去抢劫各国的货船，可没听说过欧美各大强国派兵去索马里当海盗的。 自卑是他们骨子里的东西，这可不是几代人就可以抹杀掉的。 “我就说把，你好好的琢磨一下，回头我在给你出出主意，也免得家里的那些老头，说我天天呆在宁波，什么都没干！对了，在宁波你呆多久？” “就今天！”沈运点点头，：“明天就会回南京，船队的事情，有你和商行的人盯着我放心！” “这么急！”余长风一愣：“家里有事？” “嗯！”沈运点点头，也不解释：“有事情急着回去一下，反正这边的事情，你们都盯着点，我的人我已经吩咐过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咱们四海商行是一个大商号，各个规矩要立起来，每一个人自己自己是做什么的，该做什么，那么，到时候就不会因为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出现了差错而停滞了下来！” 他看着余长风，认真的说道：“规矩方面，你比我精通，这些事情你要费点心，只要一切以商行的利益中心的规矩，不掺杂任何的私心，那么，就是好规矩！” “这个我倒是擅长，这几个月没事我也想了不少，回头我弄个详细的条文出来，咱们好好的合计合计?” 余长风笑着点点头，他知道沈运说道某一个人或者是某几个人是什么意思，那是说将来不管是四海商行股东们的份子如何变化，商行的运转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沈运话虽简单，但是意思却是很有趣的很。 “待会见见我船队里负责的几个人吧，包括张家的那几个！”沈运有些倦了：“我将他们叫来，你认个脸儿，我不在的时候，你也知道有什么事情该找谁才好！” 第五百零一章 近乡情怯 生死大事 第五百零一章 近乡情怯 生死大事 从宁波到南京，一路风景无恙，但是进了南京城，看到熟悉的棋盘街，沈运的心，居然莫名有些紧张恰里，所谓的近乡情怯，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神仙居依然是生意兴隆，正是饭点的时候，酒楼前可谓是车水马龙，赵李两家，接过这酒楼，看起来还是用心经营了，早期酒楼固然是用神仙乐这种外挂招揽到了大批的顾客，但是，到了现在，其实酒席的味道如何，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重要的是，做出了口碑和名声，这神仙居已经成为了南京城餐饮行业的数一数二的存在，只要服务不差，菜肴过得去，靠着这个口碑和名声，就足够维持下去了。 更不要说赵李两家在官场上的人脉，诸位官员怎么也得来捧场一下，所以，如今这酒楼的顾客，一个是非富即贵，普通的商人百姓，倒是真没多少机会和实力来这里消费了。 从酒楼前面经过，再过去就是这棋盘街独具特色的商坊了，南京城里如今大半的番商，都集中在这个地方，大明本地出产的商品反而很少见了，满街熙熙攘攘的人流，各具异域特色的商铺，甚至还有那各种挺起来很是喜气的番话，让人仿佛置身外域，怀疑自己不在这大明之地了。 “我记得以前这里有绸缎庄子，粮油铺子的！” 沈运笑着指着远处的几家铺子，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如今都变成这些番人的商铺了，几个月没回来，看来真是变化太大了！” 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沈家的家丁，福禄寿喜恭喜发财这八个最早入沈家的家丁，除了沈财现在在沈家做管家，其他的几人，都已经外放调派，而且也各自暂露头角，这些新家丁，很多都还是第一次回沈家的大院，他们和沈运一样，脸上也是有几分兴奋激动。 沈家的新宅子，在原来的沈家巷，自从新宅子建好之后，沈运还没回去过，走过棋盘街，站在那厚重的大门前，看见自己的家丁叩响那巨大的门环，他一时之间，也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你们找谁？” 大门旁边露出一个脑袋，朝着外面打量了一下，大概是没看到认识的人，开门的门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沈运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直接推来了这个不认识的门子，朝着里面走去，一群人呼啸而过，被推到一边的门子，足足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愤怒的大声的喊了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闯进府里来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蹭蹭就冒出几个人来，拦在了沈运的面前，沈运一看，还是一个都不认识，眉头皱了一皱，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这回家都没认识了，自己这是离开多久了。 “沈大哥，沈大哥是你吗？” 在这几个人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清脆的声音，一个精致的小人从后面走了出来，有些欣喜的喊了起来：“都让开，自己老爷都不认识了！” “你长高了！”沈运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倩儿！” “你还是老样子！”周倩儿看着他，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儿：“胜男姐姐念叨好久了，你一直不回来，这么突然的出现，你会吓到胜男姐的！” 几个护卫有些尴尬的见礼，然后退了下去，消息很快就在沈府里传了开来，沈家现在也是家大业大，大概除了主母知道家里有多少口人，别人都不大清楚。 沈运最关心的，当然是冯保的病情，要知道家里可是薛素和欧阳燕在一边的，若是连他们两个都治不好冯保的病的话，那沈运就得担心不是冯保又沾染上时疫了。 周倩儿一边叽叽喳喳的和沈运说着话，一边带着沈运朝着冯保所在的院子里走，看她的样子，似乎没多少担心焦虑的样子，沈运倒是也没那么心焦了。 “好了，叔公就住在这里，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每次见到叔公，我都要挨骂！” 周倩儿将他带到院子门口，俏皮的向沈运吐了个舌头：“我去告诉胜男你回来的消息。” 笑着看着在小丫头跑开，沈运微微有些感叹，这好像没过多久吧，这小丫头怎么就好像这腰肢扭啊扭的，就有点女人味道了，难道在这大明，女孩儿长开来，就是这么的快吗？ 冯保躺在屋檐下，正拿着一本书，慢悠悠的在看着，在他身边，一个小厮正微笑着朝着他弯弯腰，想来早就将消息告诉冯保了么？ “你这不是病重么，还在外面？” 沈运走了过去，坐在冯保面前：“信里你也不说清楚，薛神医怎么说？” “他不知道！” 冯保慢悠悠的说道：“我就没让他过来给我看！” “叔公，你可就任性了！”沈运摇摇头：“什么不舒服都得看，咱们家就是开药材铺子的，又有薛神医在，什么病都不怕，这么藏着薛神医也没法治啊！” “我就没病，治什么！”冯保放下书本，微微笑了笑：“真治的话，没病也治出病了了！” “那信里不是说……”沈运愣了一下，冯保可不是那种小女孩儿家家，若是吴胜男想念自己，伪说病重骗自己回来，那是可能的，冯保的话，那似乎不大可能！ “我不说病重，你能回来么？”冯保示意自己的小厮去煮茶：“就知道你在外面忙，但是忙成什么样子，我可不清楚，你每次家书回来，也就那么寥寥几句，谁不着急啊！” “这个，召我回来就是了，何必这么诅咒自己！”沈运笑了起来，一路上的担心顿时烟消云散，看起来，家里一切都安好，倒是让他急了好久。 “一封家书给你，你能这么快回来？”冯保摇摇头：“怕是你要等有空再说吧，但是，我的事情，我可是怕等不了这么久！” “叔公你有事情？”沈运刚刚放轻松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大事？” “大事！”冯保点点头，“生死攸关的大事，你若不回来，这事情就很不好办了！” 第五百零二章 宫中态度 杀机四伏 第五百零二章 宫中态度 杀机四伏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说话声，院子外面隐隐传来下人们的动静，那是因为自己老爷回府忙的一塌糊涂的下人们在忙碌。 煮茶的小厮，奉上一杯清茶之后，就很乖巧的回到屋子里，院子外面，沈运带回来的家丁，挺直着腰杆，虽然无聊但是依然很是严肃的看着不时从眼前经过的某个小厮和丫鬟。 “有人从宫里带来了消息！”冯保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沈运的耳边响起：“陛下不知道从谁的耳朵里，听到了我的名字，当场就大发雷霆，将他最喜欢的一柄玉如意给摔了！” 他有些唏嘘：“那柄玉如意，还是我给陛下当年挑的，上好的和田美玉做的，也不知道那工匠怎么做的，那个手艺，真叫一个……” “等等！”沈运打断他的话，脸色无比的郑重：“你是说，陛下依然记恨着你，要对你不利！” “小孩子长大了啊，有自己的主意了！”冯保叹了口气：“总会偶尔想起自己小时候，对他严厉的那几个人来，张叔大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这事情我当然知道了！”沈运知道冯保说的什么，那是朝臣秋后拉清单，对张居正反攻倒算的事情，张家为此死了二十几号人，包括自缢的张居正的长子，而张居正也险些落了个遭遇开棺鞭尸的下场！ “那孩子，我见过的，长得一脸的福气像，书读得不错！”说起张居正的大儿子，冯保又是一阵唏嘘：“当时张叔大在陛下面前，彼此承诺给那孩子一世富贵的时候，我还在跟前呢，谁知道这才过去多久，这孩子就落了这一个下场，张叔大就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沈运也有些黯然，他知道冯保和张居正的关系非比寻常，冯保在这里感叹一下，那很是正常，不过，冯保今天的感叹，可是有些多了。 以至于两人之间说话的气氛，都有些沉重了。 “你总不想跟那孩子一样吧！”冯保突然抬起来，对着沈运说道。 “什么!”沈运吓的一下跳了起来：“你是说，朝廷要对付你，然后，连我也一起一锅烩了？” “要不然，我急着叫你回来干什么？”冯保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这事情我谁也没说，连胜男那丫头我也没说，就是怕你们知道了乱了分寸，宫里的这消息，我既然能知道，那么自然就会有其他的人知道，当初朝廷要清算张居正，陛下的本意当然不会是搞到如此难看的地步，但是，下面那群趋炎附势的家伙，办起事来的无耻，你是真没见过啊！” “那怎么办，怎么办？”沈运站了起来，忍不住捏了捏拳头，脑子里急速的思索起来。 “别急，慢慢的说，我们还有时间，陛下一天没有说明旨差我，那么，我还是一个在南京养老的老家伙，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人将我的名字，用各种巧妙的办法在陛下面前出现，那时候，再想法子才是太迟了呢！” “咱们立刻走，去倭国，如今我在倭国也有点小小的基业了，大明的这买卖咱们不做了，在倭国也能活的下去！” 沈运摇摇头：“不过，这事情不能走漏风声，连靖海侯那边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要不然，他们拦着不让我们出海就麻烦了，咱们南京可用的人手还有多少，不算官府那边，只要我沈家的人……” 看到沈运着急的谋划的样子，冯保欣慰的笑了，他这一辈子，做过许多的事情，也看过许多的人，这期间，有的事情做对了，有的人，也看错了，没想到，临到晚年，又是落魄的时候，居然还有能有人能不离不弃，还能看对人，做最后一件正确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以前所做的那些“大事”，和眼前这人这事情比起来，还真没什么了不起了。 “消息不是从锦衣卫那边来的！”他突然冒出了一句。 沈运一愣，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冯保的消息从宫里出来的，锦衣卫那边或多或送也应该知道点消息，而刘守有现在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实打实的的锦衣卫高官了，连他都没有提醒冯保，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这事情还得瞒住锦衣卫才行？”他感觉自己嘴唇有些发苦，自己和锦衣卫的关系这么密切，甚至连自己家里怕是都有锦衣卫的探子，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这事情也不是那么的严重！”等到沈运急了好大半天，冯保才微微笑了笑：“至少没那么迫在眉睫！” “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我，不是我们，虽然你叫我一身叔公，但是，我们之间是没血缘关系的，牵连是牵连一点，但是像张叔大的那孩子一样，也是过分了点，你只要和我撇清关系，就能撇清大半的关联！” “这可能吗？” 沈运摊摊手，看着冯保。 “嗯，看起来即使我要和你撇清关系，你也不答应，说实话，我这个老子，现在还真舍不得和你们这一家子撇清关系，尤其是小沈运都马上要看到了！” 冯保见到他又要说话，笑着打断了他：“小小沈的事情还是待回和你媳妇去说，不要问我，我先说完！” 沈运压抑着自己复杂的心情，狠狠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宫里要办我的话，这除非我死了，这大明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的，当然，我现在活的不开心，一点都不想死，大明又容不下我，所以，那就只有离开大明了！” “若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客死他乡的话，我还不如就死在大明！”他哼了哼：“不过，当时你正在倭国弄你的那一套，我就琢磨着，若是你在倭国有基业的话，那这事情就好办多了，桂姬那小女娃娃还是不错的，挺懂事的一孩子，我这老家伙，多少还是能干点出谋划策的事情的，帮一下你们，也算是帮我自己，倒是不失为一条出路！” “我就这么想的，现在我在倭国，勉强算是站住脚了，这事情可以做！”沈运连连点头，“叔公大可放心，怎么着我也不会让外人伤着叔公的！” “也怪我嘴快，看你这样子，心思都没在这里了，还想问问你倭国那边的事情呢，算了！”冯保笑了笑：“你先去看你媳妇，回头你再给我好好说说倭国那边的情形吧！” 第五百零三章 相顾琐言 沈家有后 第五百零三章 相顾琐言 沈家有后 几乎是以迫不及待的心情，沈运离开了冯保的院子，匆匆的朝着内宅走去，脚步之快，就连他身后的那几个护卫都追赶不上。 府邸里人，都知道自己老爷回来了，此刻认识不认识沈运的，见到他们一行人出来，都匆匆的躲在路边，深怕耽误了老爷去见夫人。 吴胜男手抚着小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在内宅门口，笑吟吟的看着沈运，看着她凸起来的小腹，沈运三步并做两部，冲了上去，一把握着吴胜男的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哽咽。 “外面有风，进去，进去！” 等到缓过劲儿来，沈运第一时间就要拉着吴胜男往屋子走：“要是受了风寒怎么办，在屋子里等着我就行了！” “你回来没到府门口去接你，要是还是坐在屋子里等着你，那可就不像一个做娘子了的！”吴胜男嫣然一笑：“我身子没那么弱，再说了，每天也是要出来走走的！” “还是注意点好！”沈运白了她一眼，忍不住脸上的笑意：“这是几个月了？” “你自己不会算算日子啊，你出门多久了！”吴胜男娇嗔着看了她一眼。 “看我糊涂得！”沈运哈哈一笑，拿过她的手，在自己脸轻轻打了一巴掌：“打你这个糊涂蛋，打你这个糊涂蛋！” “沈财，沈财！” 他回过头来，对着外面大声喊道，恭为沈府管家的沈财，早就在人群中候着了，听的召唤，恭恭敬敬的走了出来。 “今儿老爷回府，心情好，府里上下，每人加发一个月的月钱，晚上让厨房加菜，让全府上下都高兴高兴！” 众下人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这其中有以前沈家的老人，自然是知道自家老爷待人宽厚，也有新进的下人，见到这位没见过的老爷见面就是这么大的手笔，一个个怎么忍得住笑容，果然是大家都高兴高兴！ 冯保的事情，暂时被沈运抛到了脑后，毕竟这事情还有时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此刻的他心里的喜悦，却是抑制不住的事情。 他居然快要做爸爸了，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这可他的血脉，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重要的印记，怎么可能不喜不自胜。 两口子回到屋子里，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大部分都是吴胜男在说，沈运在哪里傻乎乎的听着，眼睛却是一直没离开过吴胜男。 吴胜男说的也大都的家里的琐事，或者是一些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情，两人分别日久，哪怕是说这些琐事，这些没有意义的琐事，两人都觉得温馨平和，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享受的是两口子现在在一起说话的这种感觉，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在这里说话。 更被说还有一个躲在吴胜男肚子里偷听的可能的“第三者！” 整整一个下午，沈运都没有离开，甚至连晚餐，沈运都是直接叫人送进房间里来，和吴胜男一同用餐的，沈运才不管外面的那些下人们怎么想，估计也没人敢笑话他们的老爷和夫人如此腻歪。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起床，沈运才被吴胜男赶了出去，真是被赶了出去，如今沈运别说是沈家的主人，更是偌大的商行的头面，得知他回来的消息，来拜会的人一定不少，两夫妻相处的日子长着呢，可不能因此耽误正事。 最先来的居然是李二狗，这个然沈运有些奇怪，不过一想也就释然了，李二狗在棋盘街的势力，那可是无孔不入的，没准自己家里还有他们派来的人护卫，知道回来的消息再也正常不够了，昨天不来是怕打搅自己，今天早上若是还不出现，那就叫做态度不端正咯，一点都没有跟着沈运混饭吃的觉悟了。 当然，李二狗具体的事情是没有的，无非是来拜见一下自家老大，顺便说说棋盘街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呆了半个多时辰，沈运将他打发走了。 然后是沈记的一帮掌柜的，在席琳娜的带领下，也是要来见沈运的。 一个上午，就在这些忙忙碌碌却没多少实事的情况下过去，中饭沈运是在冯保的院子里吃的，两人吃的都不多，主要的精力都是放在对话上。 关于倭国的事情，从秋叶渡开始，冯保就一直或多或少的知道，但是后来沈运去了倭国，很多具体的事情，冯保就不是太清楚了，沈运从头到尾，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才将所有的事情大致给冯保过了一遍。 “这就是你说的那小小的基业？” 冯保显然有些意外，他的确是想过沈运在外面做出一点成绩来，但是也没想到沈运会做到如此的地步，甚至连佛郎机人的船队都大败了，在倭国占据了最大的港口还有其他的城池。 “你这叫攻城略地啊，幸亏你不算太糊涂，知道打桂姬那丫头的旗号，要不然，就算你占据了长崎，那些倭人也不会服气，反弹的倭人们，将你那点人手生吃都都可能！” “倭人对咱们大明人的敢情很奇怪，一方面他们崇尚咱们大明的文化，处处学咱们的，一方面，他们又格外的狂妄自大，瞧不起咱们大明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这种性格！” “惧威而不怀德而已！”冯保淡淡的说道：“番人们的都是如此，不仅仅是倭人，你以为当初郑和带着咱们大明的宝船七下西洋，都是带着一帮手无寸铁的官员和商人去的么？” “若不是随船近万的精锐，别说七下西洋了，到了哪一个番国，都前行不了的！” “我知道实力才是咱们的本钱，但是桂姬那边，倭人们可用但不可信，我的人又太少，哪怕是想出了招揽流民的招数，但是，和倭人比起来依然人数太少，这一次和佛郎机人对阵，实际我是在冒险，对着叔爷我也不敢说谎，以佛郎机人的德行，一旦他们站稳脚跟，秋叶渡那边肯定他们是要攻伐的，与其坐而待毙，不如铤而走险，所以，我才除此下着，如今时时想起，都免不得一身冷汗啊！” 第五百零四章 家有一老 如有一宝 第五百零四章 家有一老 如有一宝 “不算铤而走险！”冯保点点头：“无非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而已，本来看你行事，前瞻后顾的时候多，没想到你临机居然有次决断，也算不错的了！” 沈运微微汗颜了一下，他没敢说，这是桂姬的野心在其中起了主要作用，自己的那点小算盘，当然跟不能说了，若是说自己知道十来年后倭人要出兵朝鲜，大明要和他们狠狠的打一仗这种事情，冯保肯定会当他是疯子，在痴人梦话。 “那些佛郎机人会善罢甘休么？”冯保问道。 “我倒是在他们中见收买了奸细，按照我得到的消息，佛郎机人至三分之一或者更多的力量，折损在了长崎，这对佛郎机人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一年之内，即使他们不肯善罢甘休，他们也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来，对于他们在吕宋的基业来说，这倭国的地方，不过是一块可有可无的地方，他们不会自毁基业！” “也就是说，咱们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将倭国的地盘好好的掌握住！”冯保点点头，大有深意的看着沈运：“胜男有了孕，倭国那边，你也不能放松，桂姬那丫头早日有了你的骨肉，这事情才不会有变化，我若是你的对头，都不用对付你，直接干掉那丫头，你在倭国的这点基业，就成了无根之木，想站稳都难！” 沈运悚然一惊，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要不说冯保的眼光毒辣呢，一眼就看出他最疏忽的地方，当然，这绝不是冯保多关心桂姬，而是，关心着他。 “流民的事情，也是弊端多多，若是我真的去了倭国，有人要对付你，这条路你基本就断了，他们不敢对四海商行下手，对付几个办你组织运送流民的商家，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你不能将眼光全放在大明这边，海外番人那么多，尽管找来就是，只要不要让倭人的数量在你的地盘上占据绝对优势就行，咱大明人，该优渥的地方优渥，这是另外一码事情！” “谢叔公点拨，我就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情，在叔公看起来，是错漏百出，若是有叔公在平户坐镇，我还真就一点都不担忧了！” “去那里养老么！”冯保苦笑了一下：“原以为这辈子就终老在南京了，没想到临到头来了，还得离乡背井！” “若是叔公高兴，等到风头过头了，自然可以回来，只要咱们不太张扬，难道还怕谁不成，沈运不才，护得叔公的本事，还是有的！” “你有这份心就行，难道真要你为了我和朝廷做对，你的那点力量，你看起来是不错了，但是在朝廷看来，不值一提，算了，这事情你看着安排吧，这一年多提心吊胆的在这里，我也是有些倦了，不如去倭国，帮你打理一下，也算是为朝廷尽点最后的心意，至少，有我在，倭患不会再起！” “这个是自然的了！”沈运大喜，这样简直是两全其美，既解决了冯保眼前的困境，又给平户添了一个定海神针。“那我这就安排了！” 院子门口，有人禀报，锦衣卫高寒前来拜访。 沈运歪着头看了看冯保：“这些日子，高寒来拜见过你老人家吗？” “来过几次，后来就不见人了！”冯保淡淡的说道：“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世态炎凉，比他做的过分的有的事情，连刘守有我这一手拉扯大的，都是如此，何况他手下这个小家伙！” “那是见还是不见？”沈运征询着对方的意见。 “见，为什么不见！”冯保哼了一声：“你每个月送到锦衣卫的锦衣卫可不减少，总不成白给了他们，再说了，万一有什么事情，他们愿意让你知道，却是不愿意让我这个糟老头子知道的，你不见，可不就吃了大亏了么！” “那好，我就去见一见，见的如何，回头来禀报叔公！” 沈运点了点头了，走了出去！ 在花厅了，高寒已经等了半天了，他如今虽然是锦衣卫的副千户，但是论起权柄里，已经远远的超过了那位正牌的千户，在南京城里，让在上门等上半个时辰的商人，那是一个都找不到了。 不过，即使是等了半个时辰，他一点都没有急躁的意思，在一旁陪着他说话的是周倩儿，在一边伺候着的，是管家沈财，都是他的旧识，他的地位上去了，但是，这两位在沈家的地位也不差，也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沈运走进门的时候，不知道高寒说了什么，正逗得周倩儿一阵咯咯发笑，见到沈运走进门来，周倩儿止住笑声：“沈大哥，高大哥越来越有趣了，你没听见刚刚说的那笑话，可笑死人了！” “有这么好笑么？”沈运笑着点点头：“那还不赶紧去告诉你胜男姐姐，让她也开心下！” “就是，那我去了！”周倩儿知道两人有话说，哧溜一下溜下椅子，一阵风的跑开来。 在他身后，身材重新送上茶水，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高千户，这次登门，不知道有何指教啊！”沈运不急不慢的吃了口茶，开口发问。 高寒一脸的苦笑：“沈兄弟，你这么叫，可不就见外了么，我这个千户怎么回事情，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么？”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今时不比往日，以前高千户是以百户之身，在我身边行护卫之责，当然和高千户我熬亲近一些，但是如今的高千户已经是一方大员，手握南京城监察缉捕的大权，我要继续如以前那般，那就是我不懂事了，我沈运是谁，**名，不过是区区一个小秀才，论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商贾而已，还是恭敬点的好！” 高寒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十分的尴尬，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沈运如此的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这让他原准备好的一些好，一下都堵住了嗓子里，此刻说不出来了。 “若是没事的话，沈某可就要送客了，刚刚归家，繁事多多，就不耽误高千户了！” 沈运见到他支支吾吾，就知道对方纯粹是来照个面，没什么实际的事情，想想在京中的刘守有，每月收这自己的巨额银子，居然连对冯保不利的消息都传不回来，心里更是有些气恼了。 第五百零五章 风言风语 旁敲侧击 第五百零五章 风言风语 旁敲侧击 按理来说，现在高寒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客气对待沈运，没错，刘守有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上了这个位置，也托了沈运的福，但是，要知道，锦衣卫本来就是一个封闭的系统，内部的升迁，和外面的官场，本来就没多大的关系。 就算是四品五品的文官，他见到了，甚至可以用鼻孔看人的，以为他锦衣卫是监察他们的，这些人只会有求于他，他基本不会有求这些人。 沈运不过是一个区区的秀才，商人，哪怕是以前帮过他，但是，到了这个位置，沈运实际上对他没多少作用了，沈记和刘守有的合作，受益的也不是他，正经是运作的好的好，他高寒甚至可以在锦衣卫里，有自己的一方局面。 但是，这事情还真不能这么看！ 高寒如今虽然是手握实权的副千户，但是，他上头没人啊，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如今对他照拂的，也只有他的老上司刘守有，说句难听点，只要刘守有不照拂他了，他这个副千户，分分钟从南京千户所这个肥美的位置上被赶下去，经历正儿八经的千户都一大把没有实差呢，什么时候，南京这样的好地方，轮到你个副千户做主了。 所以，他还是非常在意沈运对他的观感的，哪怕是沈运在刘守有面前叽歪几句，对他来说，这也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从沈府离开，他回到自己的千户所，立马将自己的手下们召来，好好的询问一番，是不是最近对沈记，对四海商行那边，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得到肯定没有的回答后，他甚至还问了是不是对青龙会这边，自己的人吃拿卡要了，青龙会靠着沈运，若是沈运护短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所有的手下，都询问了一遍，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这可是他很郑重吩咐过的事情，谁会吃饱了去找事，这就让他很是疑惑了。 确认沈运的态度改变，不是在自己身上，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那就是沈运和自己的指挥佥事大人，只怕是有些龃龉，而这股恶气，沈运无处发泄，就发泄到自己身上了。 他小心翼翼的给北京那边的刘守有去了一封信，很是委婉的说了这事情，他当然不敢问刘守有和沈运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将沈运的态度说了一边，并且请示了一下，自己应该如何做。 以锦衣卫的渠道，从南京到北京的飞书，三天功夫都不要，三天之后，这封书信就出现在了刘守有的手里了。 刘守有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信放下，看着窗外镇抚司的大院里，进进出出的锦衣卫官员们，心里也是一阵纠结。 沈运的反常反应，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沈运的四海商行，和那么多的勋贵联系在一起，得到点消息很正常，没错，宫里的那位，听不得冯保的名字，而他的出身甚至升迁，处处都有冯保的银子，他哪怕是否认，都否认不了的。 如今在北镇抚司，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动向，大意是指他和南京那边的来往，有些不可对人的言的地方，这些流言既然能到他的耳朵里，想必也能到指挥使大人的耳朵里去，他在这事情当中，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现在的他，一直都是装聋作哑，但是，这种装聋作哑，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刘大人，指挥使大人召见！” 门口个书吏，轻轻的走来禀报，他一个激灵，抬起头来。 指挥使大人来镇抚司的时候不多，大多数需要他办的公务，都是送到他府上去了，当今陛下似乎对锦衣卫有些疏离，倚重东厂的情况日益见多，这种事情，锦衣卫上下都很忧心。 指挥使大人，当然是最忧心的一个，但是圣眷这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他忧心也没用，如果锦衣卫不做出点令陛下眼前一亮的功绩来，只怕真被东厂的那些家伙骑在头上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是不是指挥使大人想到了什么好的法子，才召集他们几个高层去商议一下。 走到议事堂，他微微一愣，想象当中锦衣卫高官齐聚一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屋子里除了指挥使大人，一个旁人都没有。 “守有啊，坐，坐！” 指挥使大人的态度，和蔼的有些过分，刘守有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的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这绝对不是每月自己那两万两银子的功劳，指挥使大人的眼界，绝对看不上那么点自己的孝敬。 “大人有事，请直接吩咐！”刘守有屁股挨着凳子坐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来京师快半年了吧，家眷从南京那边接来了没有啊！”指挥使大人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拘谨：“就是没事到衙门来，和你聊聊天，不是什么公事！” 刘守有松了口气，不聊公事就好。 “还没接到京师，最近在找宅子，一直找不到什么好地方，所以耽误了下来，等到宅子找好了，就将他们接来！” “那可怎么行，宅子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回头我过问一下，咱们衙门不是有写抄没的犯官的宅子么，这些宅子，空着也就空着，回头我给陛下禀报一下，把这事情解决了，你堂堂指挥佥事，在京师连自己的宅子都没有，说出去不是一个笑话！” “其实，住在衙门里，也是挺好的！”天上掉下来这样的好事，刘守有不敢拒绝，更不敢接受，只得期期艾艾的说道。 “好什么好，这事情就这么说了，回头我着人去办！”指挥使大人很是霸气的摆摆手：“你看着什么时候将家眷们接来就是了，下面的人办事你放心不，不放心，干脆就自己去一趟，算是镇抚司的公干好了！” “那多谢大人了！”刘守有见到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应道，指挥使大人赏宅子，这种事情，颠倒过来还差不多，他可是清楚的很，这宅子赏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也知道，最近咱们衙门，对你有些风言风语，这些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咱们锦衣卫可是天子寝具，是陛下的爪牙，可不是什么旁人可以指使得动的，你若是这次回去，能够断绝这些风言风语的来处，那就更好了！” 指挥使大人点了点头：“咱们得为陛下分忧，刘佥事，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第五百零六章 左右为难 终有抉择 第五百零六章 左右为难 终有抉择 回到自己的署房，刘守有将自己关在了屋子了，整整一天没有出来。 风言风语，替君分忧，亲自回一趟南京，这些话语，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这已经不叫做暗示，而叫做明示了，若是刘守有还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在说什么事情，那他可就真是冥顽不灵了。 但是，这种事情，别人做可以，他做怎么行？ 所有的风言风语的来源，当然是来自己冯保本身，在南京的时候，他基本没避讳和冯保的接触，他的提拔，冯保也从**了力气，这些事情，外人或许看不明白，但是，锦衣卫是什么机构，他们怎么可能不明白。 如今宫中传出风声，陛下不想听到冯保的名字，对于锦衣卫来说，替陛下分忧的做法就很简单了，既然陛下不喜欢听到这个人的名字，那么，让这人消失，陛下以后永远都听不到这个人的名字，不就得了。 指挥使大人的意思，毫无疑问就是这样，但是，这件事情，他偏生找到了刘守有的头上，那一句“就当是衙门里的公干”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虽然没有命令，但是你只管去做，镇抚司是支持的。 这无疑是将刘守有放在火上烤！ 刘守有当然知道这事情应该怎么做，作为一个合格的锦衣卫官员，此刻当然是立刻和冯保划清界限，甚至按照指挥使大人的暗示，将这个人给解决掉，但是，除去良心，道德上的这些纠结，还有一个更实质性的问题在他的面前。 如果他这么做了，那么，他和沈运之间的所有合作，损失就没有了，这也意味着，他每月固定的数万两银子的进项，也立刻消失了，而到了北镇抚司了，若是没这些银子开道，他还真难以站稳脚跟，即便是现在，他已经站稳了，但是，没有这笔钱，他依然是举步维艰。 没人知道刘守有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镇抚司数十个缇骑出京去了，有人将他的去向禀报给了指挥使，锦衣卫指挥使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回了一句：知道了！ 自从给京师那边去了信之后，高寒就一直等着京师的回信，但是，他没想到，回信没等到，直接等到了刘守有的到来。 “大人，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千户所里，面对风尘仆仆的刘守有，高寒有些惶恐，他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一定是真的了，沈运和佥事大人，真的有了龃龉。 “嗯！”刘守有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对于自己的这个属下，他当然知道可以用，但是用到什么程度，他就不大清楚了。 “我已经派人去了松江那边，将吴超调回来，你带一些人，去那边接防吧！” “明白！”高寒心里一凛，松江府的私港，他当然知道，但是大人一来就派他去掌握那里，那岂不是说，打算和沈运翻脸，夺了沈运的基业吗？ 他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问，点点头，立即就去调遣人手。 “冯永昌！”刘守有看着高寒离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些日子，作为南京千户所的千户，建树颇小啊，北镇抚司这边，可是有些不大满意！” 冯永昌噗通一声跪下来，嘴里却是有些发苦，我在这里怎么样，还用你说吗，这里是你的老巢，我能折腾出个什么动静。 “本官这次来南京，公事私事皆有，你好生办差，办得好的话，南京千户所已经没有副千户！” 啊！ 冯永昌心里一喜，这就说，以后在南京，自己没有擎肘的人了，他不知道刘守有要什么，但是，此时自己要做什么，他却是知道的。 “属下一定尽心协助大人，办好差事，诸般事宜，请大人吩咐！” 刘守有点点头，脸上刚刚出现的一点笑容敛去，顿时变得有些阴郁起来。 “着急人手，在千户所待命吧，我先去拜访个故人，回来之后，我想有你的事情做了！” 冯永昌点点，送刘守有出门，只见数十个缇骑拥簇他而起，他才想起，应该派几个人在佥事大人面前听用的，不过继而一想，他摇了摇头，佥事大人升迁之前，在南京城里，不知道经营了多久，他要在南京城里办事，难道还缺少听用的人吗？ 秦淮河边的诗诗小筑，如今早就是一片云淡风轻，已经近两年不做生意的诗诗小筑，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处富贵人家的别院。 刘守有带着人径直到了这里，然后亲自下马，敲响了门。 没多久，大门打开，刘守有带着自己的从人，走了进去，就不再出来，他竟然将这里当作自己在南京的下榻之处了。 在过得片刻，一身素装的胡诗诗，从诗诗小筑里走了出来，朝着棋盘街而去。 半个多时辰后，她已经出现在了沈家的大厅里，沈运和冯保两人面无表情的听着他带来的刘守有的口信。 “刘大人说了，最近南京的天气不好，潮湿的很，对冯老爷的病情很不合适，冯老爷最好还是去更南一点的地方住上一段日子，那里暖和，对冯老爷的身体大有好处！” “刘大人还说了，沈相公最好是陪着冯老爷去，冯老爷年纪大了，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可不行，至于沈相公在南京的这些生意，刘大人会替沈相公照看的，每月的分润也会按时送到沈相公手里，供沈相公和冯老爷花用，不过南方路远，家眷什么的，沈相公就不用带了，他体谅沈相公的难处，特意将沈夫人的兄长从外地调了回来，有吴百户在，想来家里还是不用沈相公担心的！” “冯老爷，沈相公，刘大人说让我等着两位的回话！”胡诗诗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哪怕眼前的俊朗青年曾经迷恋着她，但是对方已经如今是他需要仰望的人物，她可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呵呵！”沈运笑了起来：“这些话，让你来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是不想来，还是不敢来亲自对我说！” “妾身不敢妄自揣测刘大人的意思！” “哼！”沈运冷笑了一下，这刘守有的意思还用揣测么，简直是恶意彰显，好在对方的良心，还没有彻底的坏掉，总算是留了那么一点点，甚至给了自己和冯保一个选择。 “你去和他聊聊吧！”冯保疲倦的挥挥手，“他都亲自到南京了，想来事情到了差不多的时候了，你们两个，能不翻脸还是不要翻脸吧！” 第五百零七章 情分已尽 从容退路 第五百零七章 情分已尽 从容退路 沈运就带了两个人随着胡诗诗离开，人带多了也没用，这里是大明，刘守有要是翻脸，多少个沈家都不够他拿捏的。 一路无话，似乎胡诗诗也再也找不到和沈运之间的话题了，要说看到如今的沈运，她心里没几分后悔是不可能的，但是，谁又想得到，当初那个痴痴的酸秀才，会走到如今的这个地步呢！ 几次在路上想要挑起话头，却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沈运一心琢磨着刘守有的做法，哪里有心思关注她的感受，这个女人，不过是他的经历的一部分，早就在他心里没有人的涟漪。 走进诗诗小筑，胡诗诗就消失在自己的小楼上了，熟悉的厅堂里，刘守有大马金刀的着，十几个锦衣卫，或前或后的护卫着这院子，见到他进来，一个个都是目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来了！” 刘守有看着走进门来的沈运，似乎并不感觉到奇怪。 沈运走到他的面前，坐了下来，半响，才轻轻开口：“至于如此吗？” 刘守有摇摇头，没有说话。 “至于你亲自跑这么一趟吗？你不会以为，换别的人来，事情会变得更坏吧！”沈运继续说道。 “我不来，当然会有人来，但是，事情会不会变坏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绝对不会比我来要变好！” 刘守有缓缓的开口道：“而且，我若不来，上面会对我有看法，愿意出这趟差事的人很多，我抢过来，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冯公公！” “叔公不会去南边！”沈运沉默了半响：“我也不会随叔公去！” “十八里铺那边，我已经让高寒去接管了！”刘守有自顾自的说道，仿佛是没有听到他的说话：“那边的事情，以后你就别操心了！” “我明白了！”沈运点点头，这是刘守有在他和分家当，十八里铺的私港，刘守有是绝对要了，不管他怎么处置，反正这个港口，以后就不管沈运什么事情了。 “宁波那边的市舶使，也会换一个，这个不是我的意思，是潞王的意思，你们那商行，没有潞王的份子，潞王很不高兴，我提前知会你一声，免得你到时候手忙脚乱！” “你要动，你就继续动吧！”沈运冷笑了一声，“四海是什么来头，你不是不知道！” “不会动！”刘守有转过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是潞王的意思，而且，若是潞王不能如愿，以陛下对潞王的恩宠，直接宫里内库插一手都可能！” “我明白了！”沈运点了点头，心里清楚，自己和锦衣卫的渊源大概就到今天为止了，从此以后，锦衣卫是不会在对他有任何的照拂了，而刘守有，不管是投靠了潞王，还是别的什么人，反正，他已经是找到了新的靠山，冯保这里，他已经无所谓了。 若不是念及旧情，他直接上门捕杀都有可能，所以，沈运心里唏嘘，却是对刘守有也怨恨不起来，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些东西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降临到自己身上的事情，还是感概多多。 “叔公会在一个月内离开南京，至于去那里，你最好不要打听，也不要知道！”他缓缓的开口：“一个月后，你回京复命，这事情大概就这么完了，以后你就叔公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关联了，和我，想来你也不会有任何的关联了！” “如此，对大家都好！”刘守有缓缓的点了点头，看着沈运：“此后，你也好自为之吧！” 沈运站起身来，离开了这里，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从到降临到这个时代，从遇见冯保起，所有的幸运差不多到此为止了，在大明，真正是因为看得顺眼而照拂他的那个人，如今已经没了半点能力，此后，得全部靠他自己了。 四海商行的大小股东们，不过是一群因为利益纠结在一起的人，说是他的靠山，其实也只怕抵不过宫里的一张旨意，这些因为利益在一起的人，在关键时候，是没人在意他的死活的。 站在秦淮河畔，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原来还以为自己已经逐渐变得强大起来了，没想到，不过是外强中干，将自己的身上一些被人赋予的光环剥掉，自己依然只是一个穷酸秀才，一个小商贾，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四五日后，吴超回到了棋盘街，两兄妹见面，自己人是一阵唏嘘。 某个夜里，吴家兄妹，沈运，冯保，齐齐聚在一起，终于开始安排起接下来关于沈家的一切了。 “哥这次你护送着叔公去倭国，去了在那边，暂时就不要回来了，从宁波到倭国，都有人安排，只是这一路到宁波，得小心一下，怕是有些邀功心切的人对叔公不利！” “那胜男怎么办！” “我会在家里陪着胜男，等到胜男分娩，放心，我还是四海商行的当家的，锦衣卫那边，只是想动叔公，可不是先将我一勺烩了，暂时他们对付不了我！” “庄子里所有能用的人手全部都带上，东方那两口子那那些教习，都随你去，人手应该够用了！”沈运不紧不慢的说道：“花费多少银钱无所谓，重要是，到倭国的时候叔公不能少一根毫毛，到了倭国，你们就安全了！” “你那锦衣卫的差事要辞掉！”冯保开口道：“免得日后有人以此生枝节！” “明白，回头我就去找刘大人！” “沈记的铺子，药铺什么的，都转出去吧，棋盘街这边，咱们的买卖清了！”沈运对着吴胜男说道：“倩儿他们就不要抛头露面了，薛素会跟着叔公去倭国，但是欧阳姑娘会留在这里照顾你，家里的事情，你要安排好，还有，家里的人全部换成咱们自己的人，青龙会的那些护院，让他们离开吧，此后他们也自求多福，咱们用不上他们，也帮不上他们了！” “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还是先料理好外面的大事吧！”吴胜男点点头：“靖海侯那边，你得走动一下，这个时候，萧公公那里都不方便了，也只有他们，还能帮咱们说话！” “他们是帮咱们么，是帮他们自己！”吴超哼了一声：“也不看沈运每月给他们赚多少银子，若是他们不着急，这买卖咱们就不做了，大不了居家迁到倭国去！” “总之，我们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一件一件的来，总会料理好，总不能自己慌了自己的阵脚！” 沈运笑了笑：“事情也不是坏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咱们有的是退路！” 第五百零八章 人情冷暖 欣慰之举 第五百零八章 人情冷暖 欣慰之举 “那我呢？” 这么大的变动，肯定是瞒不过席琳娜，沈运也没打算瞒过席琳娜。 但是铺子结业，转让，十八里铺子那边停止送货，这一系列的动作下，一直都是在逃亡着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的席琳娜，那敏感的神经一下就被触动了起来。 径直找到沈运面前，几乎是带着几分质问的问道，对着沈运开口：“我可是有数百族人在这里，都有这自己的产业了，你这突然之间，做出这么大的举动，难道你是要弃我和我的族人不顾了吗？” “不要着急！”很少见到如此气急败坏的席琳娜，沈运笑了起来：“首先，这个事情和你们没多大的关系，你和你的族人该怎么过日子，依然怎么过日子，其次，席琳娜，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不是我的属下，你只是我的一个合作的伙伴啊，我没必要见给所有的事情都对你说啊！” 席琳娜为之顿时就是气结，气呼呼的喘了几口气，见到沈运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心里又生出了几分侥幸：“事情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其实只是你看不上这棋盘街的这点小买卖了，对吧！” “那十八里铺呢！”沈运笑了笑：“算了，你也别想了，对你来说，不过是从南京到十八里铺，换成了从南京到宁波，影响不是很大！” “大，非常的大！”席琳娜可不是初次到大明的菜鸟了，连连摇头：“一个朝廷对你的态度如何，这还不大？沈运，我可不会将我的族人置于危险的地方，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朝廷上的态度有变化，还有人要对付你，你甚至抵挡不了！” “你要这么想也没错！”沈运点点头：“我觉得的对你们没什么影响，不过我不需要对你的族人负责，对你的族人负责的是，应该如何，你自己抉择吧，即使你终止和我的合作关系，我也会怪你的，生存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吗？” 席琳娜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沈运一眼，那眼里的味道，就连沈运自己都说不清楚。 然后席琳娜就这么走了，连一句交代话都没有，沈运苦笑着摇摇头，他不觉得自己对不住席琳娜，从味精的配方，到后来参与的贸易的分润，他从来对对方不打折扣，当然，这是也是席琳娜自身的工作做的非常的好，但是，面对着自己的族人，席琳娜将这以往的一切放开，重新考虑，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沈运还没那么狭隘，觉得自己对对方施恩了就一定得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办！ 对席琳娜如此，对青龙会也如此，只不过如今的青龙会，隐隐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算的上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帮派，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局面，只要他们自己不作死，遭受到官府的特意打压之外，他们已经能够有自己生存和发展的能力了。 不过，席琳娜接下来的反应很有意思，棋盘街十多件番商的店铺，齐齐挂出了转让的招牌，以棋盘街现在的繁华程度，这些店铺差不多都是位于繁华地段，差不多几天功夫，这些店铺就都已经易主，等到这一切都完成了之后，席琳娜再度找上门来。 “大明和倭国，对我和我的族人来说，没什么区别，我决定了，我们全部都迁到倭国，到时候在长崎，你得给我们做生意的地方！” “这个还用说么，只要你一天还在沈记供职，你就自己人，对自己人，我会不照顾吗？” 沈运深感欣慰，谁说胡女无情的，这席琳娜就很不错嘛！ “还有，没了十八里铺，这内海的航运贸易，我也不想做了！”席琳娜继续说道：“我打算购置一艘或者两艘海船，以长崎为港口，试着做做海贸，大明的生意我就做了，长崎那边，和朝鲜那么近，我做那边的买卖可以不可以！” “当然可以！”沈运点点头：“连莱娅的船一起是吧，这个放心去做，毕竟在长崎那边，咱们还是有势力的！” “那我就这么办了！”席琳娜干脆利落的说道：“我会去找沈恭安排我和我的族人出海的事情，反正现在十八里铺也没得事情做了，正好见船队的事情处理一下！” 冯保几乎是全程看着沈运和席琳娜之间的交谈的，等到席琳娜告辞，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丫头所图非小，只怕她一直还惦记着她那复国的事情呢，让她安安分分做个商人，只怕是不怎么甘心的！” “这事情我帮不上什么，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沈运摇摇头：“让她去折腾吧，她那点族人，什么都干不了的，还不如就在长崎安安稳稳的过过小日子算了，至少这辈子不会再受颠簸流离被人追杀的苦头！” “谁说他就那么一点族人！”冯保瞪了他一眼：“莫我尔国有多大，有多少人，你了解过么，其中又是有多少人心向着旧主的，你知道不？” “你是说……”沈运的眼睛亮了起来。 “没错，既然现在你在倭国的地盘上，那么缺人，大明这边的流民又是被朝廷把控的，说断了你的人口来源就断了来源，为什么不想着办办这事情，哪怕从莫卧尔招揽那么几百千来号人，这些人也比那些倭人可靠吧，而你地盘上这人和兵的来源一复杂，就不是哪一个人能够坐大的了，不管是那些昆仑奴也好，倭人也好，甚至大明的流民，佛郎机的佣兵，这些人都不会太融洽，而你只要掌控全局，掌控着平衡就可！” “但是这么多人，真有事情打起仗来，不是乱套了吗？” 沈运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一想到自己麾下，各种各样的军队都有，他脑袋就一个两个大，这还怎么指挥，怎么保持他们的战斗力。 “糊涂！”冯保翻翻白眼：“东方兄弟，你庄子里的那些教习已经庄子里出去的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你自己弄一套自己的练兵方法，全部都用的你的法子练的兵，怎么可能打起仗来乱套，而且彼此有人监督制衡，你也不用更担心他们不尽力！” 沈运歪头一想，顿时笑了：“这么一说，当初我做那个武学的总教习，看来还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没准，我得在平户再办一所武学了！” 第五百零九章 瞒天过海 旧日情义 第五百零九章 瞒天过海 旧日情义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靖海侯和武陵侯那边，沈运也亲自上门去拜会了一下，尽管只是礼节性的拜会，但是，两位侯爷还是相当的给他面子，亲自见了他，并且好好的聊了一阵。 当然，沈运和这两位侯爷聊了些什么，就不是外人知道的事情了，反正从两位侯爷的府上回来之后，沈运就一直没有再出门了，至于镇守太监府那边，沈运更是去都没去，只是派人送去了些礼物。 萧乾代表着是宫里的态度，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主动去接触的好，免得萧乾难做，一些事情，原本他可以装得没看见的，也没法装了，索性就这样了。 镇守太监府里一如既往，收了礼物，也没有什么话语回来，沈运知道，萧乾一定是知道自己的意思了，此刻心照，这样的情况是再好不过的了。 某个平平常常的早上，沈运带着一群从人，从沈家出来，去了城外的庄子，没有意外的，在城外的庄子里过了一晚，第二天，沈运和这马车返回了沈家，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 但是，有些事情，瞒得过外人，却是瞒不过专门盯着沈家的锦衣卫们，很快，刘守有那边就接到了消息，在沈运离开后一天，在他城外的农庄里，一群护卫护卫着两张马车，离开了庄子，离开了南京地面。 庄子里宣扬的消息，是庄子里的教头的家眷，回乡省亲去了。 锦衣卫们一直跟着这些马车上了官道，才有人回来报信，问不是要继续跟上去或者是检查一下这马车。 “马车是去宁波方向去的么？” 刘守有面无表情的听着手下的禀报，得到手下肯定的答复，他缓缓的点了点头：“两组人盯着这只人马，不要怕被他们发现，一直跟到地方！” “明白，若是对方驱赶或者对抗咱们兄弟，咱们的兄弟应该在呢吗应对？” 办事的锦衣卫显然不明白刘守有的意图，贸然问出了这样一句，刘守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叫盯着，你不懂么，就是只看，什么都不做！” 手下讪讪而去，刘守有松了一口长气，马车上是谁，他大概猜的出来，值得沈运这么大张旗鼓的派人护送的，也就只有那一位了，区区一个属下的家眷，怕是还老不动他的那些手下。 他有些轻松，但是又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这样的结局，其实是最好的，那一位被沈运送到宁波，当然是要上他的船队，去到海外，且不管他去到什么地方，至少从此以后，他不会在大明出现了，这个对他的仕途无比重要，但是此刻又成了他仕途的绊脚石的这个人，大概他这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他了。 他觉得这一定是那一位的主意，以他的老道，才知道这样的办法才是一了百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沈运家里，应该很快就会办个丧事，冯保一定会“病死”，这样的话，哪怕有人再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人都已经死了，他们还能如何。 “就是可惜了这些买卖！” 他有些惋惜的咂咂嘴，没了冯保，沈运自然不会再有分润给他，哪怕是他提早下手，接手了那个私港，但是，他锦衣卫可没有船队，这私港到底有多大的意义，还真不好说了，总不成他学那些不入流的盐枭一样，从南到北做那些私盐买卖吧！ 看来，还是要找个人来做这些事情，没了沈运，他就不信找不到张运，王运，李运。 果不其然，几天后，沈家哭声震天，沈家叔老爷过世了，偌大的灵堂搭了起来，沈家上下，个个披麻戴孝，着实是一番凄惨景象，以沈家现在的行情，这白事自然是做的热闹之极。 不过，前来吊唁的，大都是棋盘街的一些人，沈运的一些商业伙伴，以及青龙会的一帮人，除了刘守有以及锦衣卫的一帮人去吊唁，官府方面，几乎没有一个人出现。 哪怕明知道冯保没有死，此刻可能正在某座海船上逍遥自在，刘守有还是心里极其的不爽，心里将这南京城上上下下的官员，都记恨了一个遍，他无法责怪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就只能将这股邪火发泄在这帮趋炎附势的官员身上了。 几天后，刘守有离开了南京，回到了京师。 而就在他回到镇抚司的第二天，指挥使大人果不其然的出现了，脸上的笑意依然是和蔼可亲，和他聊了几句，尽是关于宅子，家眷的事情，对于他的南京之行，却是只字未提。 刘守有知道，指挥使大人这么及时的出现，并且“勉励嘉许”，那么，他肯定是知道了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冯保到底是病死的还是怎么死了，甚至没死，指挥使大人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这个人的名字，不会在出现在皇帝的耳朵里了。 刘守有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在紫禁城里，年轻的天子，听到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仿佛是在说一件小事一样，说道冯保病殁了的时候，他陡然愣了一愣，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怎么死的！”少年天子的声音依然镇定，但是，熟悉天子的人，自然知道，这是少年天子努力装出来的。 “我镇抚司指挥佥事刘守有适时正在南京办差，曾经亲自前往吊唁，冯保是年老体衰，病重不治！” 锦衣卫指挥使中规中矩的回答，却是将自己摘了出来，天子的喜怒难以揣测，不管天子什么反应，他都不糊受到其中的牵连。 “适时正在南京办差么？”少年天子冷笑了一声，这些下面的人心里想的什么，他清楚的很，他甚至知道，冯保的死，绝对没那么简单。 “的确如此，那刘守有和冯保私交极好，昔年也是承蒙冯保照拂才躲过大灾，此去吊唁，是全了他的故人之谊！”锦衣卫指挥使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我知道了！”少年天子点点头，又将心思放回到自己面前的奏折上，眼睛不看对方，嘴里却是吩咐道：“那个指挥佥事，朕要见一见，你去安排吧！” “臣遵旨！” 第五百一十章 天威难测 如释重负 第五百一十章 天威难测 如释重负 天子的一句吩咐，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是，对刘守有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整整一个晚上，他基本都没怎么睡着，丑时末他就已经起床，在宫门外候着呢，他现在连朝会的资格都没有，还好今天不过是一个小朝会，耗费天子和朝廷上衮衮诸公的时间并不长。 饶是如此，等到天子召见他的时候，也已经足足过了好几个时辰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天子的面貌，但是，他也不管抬起头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等到这天子的询问。 “你是今年升的指挥佥事！”天子盖上手中的折子：“以前在南京任锦衣卫千户的！” “臣侥幸而已，同僚之中，胜过臣的，大有人在！”刘守有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答，此刻的他，已经见一切的担忧都抛在了脑后，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见他，但是他知道，自己若是应对不好，自己的前程就到此为止了。 天子沉默了一下，刘守有甚至听到天子细细的呼吸声，显然他在想着什么。 “冯保自出京到南京那段时间，都是你在南京认锦衣卫千户么？”良久，天子终于开口了。 刘守有连忙称是。 “说说他在南京的事情吧，你知道的，都说说！” 刘守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仿佛是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叹息，不过，既然天子有命，那么，他此刻也只能照做，捡着自己知道的一些，能够拿出来给天子说的，详细说了起来。 这一说，就是差不多快半个时辰，少年天子，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听着刘守有叙说，好几次，刘守有都觉得没什么可说了的，但是，天子没有说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找些东西说下去。 一直到天子伸伸懒腰，批完最后一份奏折，他才缓缓的听了下来。 “那个沈运，是冯保原本的族亲还是认的亲？”少年天子一开口，刘守有就知道，自己刚刚这一番说话，天子看似不在意，其实全部都听进去了。 “据臣的查证，此人和冯保没有亲缘关系，不过是两人认的一门亲！” “这个人秉性纯良！”少年天子难得的品评了一下：“冯保出京之时，将所有家财全部都留在了京里，充入了内库，此去南京，应该是一名不文且人憎狗嫌，如此境地之下，居然还有人敢与之勾连，甚至伺奉于他，除了本性纯良，也没有别的说法了！” “陛下英明，冯保看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就如同看我，如同看你吗？”少年天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守有，刘守有心里一凛，急忙趴伏在地下，不敢多言。 “起来吧，这个样子，我看着心烦！”少年天子摆摆手。 刘守有站了起来，依然垂着手站立在天子面前。 “既然冯保于你有恩，想必在南京的时候，你也曾多方照拂于他，要不然，他也不会捱到竟日，朝中的那些官儿，我是知道的，若是有事情，他们未必会上，但是，落井下石，揣测我的意思，他们倒是很拿手的！” “臣不敢！”刘守有回答道。 “是不敢还是没有？”少年天子哼了一声，很不满意的样子。 “臣不敢！”刘守有感觉自己身后，已经是汗流浃背了，天威难测，果然是诚不欺我，到底皇帝是什么态度，他到现在心里都没底。 “没什么敢不敢的，不忘本是好事！”少年天子叹了口气，“冯大伴和张居正不同，我将他赶出宫去，可不是想他被人关在府里，活活饿死！” “陛下宅心仁厚，实乃冯公公的福气！”终于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风了，但是，刘守有心里却是更加紧张了了起来，他知道，接下里的这一关，自己非常的难过。 “但是，你们锦衣卫居然告诉我，冯大伴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病死，哼，这念头病死的人还真不少，还恰恰在你去南京办差的的时候病死，这可真是巧的很啊！” “陛下明鉴！”刘守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臣去南京，是接家眷回京，顺便处理一下南京千户所的交接示意，并没有其他的事情，而且，以臣对冯公公的感情，知道冯公公若是重病卧床，恨不得日夜伺奉，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和你没关系么？”少年天子显然并不相信这一套说辞，眼光锐利的看着他：“你可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名，你若是敢胡说八道，朕诛你九族！” “和臣无半点干系，而且，冯公公病重之时，沈运之妻日夜伺候，沈运的妻兄就是我锦衣卫的百户，若是真的锦衣卫要对冯公公不利，冯公公初到南京的时候就可以了，怎么可能拖到今天！” 少年天子沉默了下来，似乎相信了刘守有的说辞，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的这个锦衣卫，天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突然微微一动。 “你亲自去吊唁的？” “是的，臣亲自去的，沈家当冯公公为家中长辈，为其操办后事，也是极其用心，冯公公就算瞑目，也应该是笑着瞑目的！” “回头你代我赏点什么给那沈家 ，不要说是宫里的意思，就说是你的意思！”皇帝摆摆手，心里却是将这事情彻底放下了，没有今天这一番问询，对他来说，这始终是一个心结。 如今，他最畏惧的两个人，都已经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人时间，哪怕是亲政以来，他一切都是感觉挥洒自如，但是，依然隐隐觉得那么一点束缚，如今，这最后的一点束缚，终于消失不见，他终于终于知道，这最后一点束缚是什么了。 从今以后，这大明，是他的大明，他一个人的大明，任何人都不休想对他指手画脚，在大明的这幅画卷上，他想怎么落笔就怎么落笔了。 对冯保，他有畏惧，害怕，也有敬重，依恋，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在么有亲政的日子里，他甚至觉得冯保就是他最亲近的人，是他最后的依靠，但是，这个依靠也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 他可以自己搬走这座大山，但是，却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去损毁这种大山。 这是一种很复杂很纠结的感情，他甚至连自己都很难告诉自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好在，这最后的结局，也不是那么的话，他终于可不用在这样的感情里，继续纠结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京中来客 赚钱三问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京中来客 赚钱三问 没了冯保的沈家，虽然依然是热热闹闹，依然是仆役如云，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这位叔老爷已经不在府中了，但是，沈运依然是感觉家里面总好像是差了点什么。 以往沈运做事情，不管是做什么总是有那么几分底气在，这种底气，往往表现在他的谈吐，他的做事情的格局，甚至对人的态度，等到冯保一离开家里，他赫然发现，原来自己所谓的底气自信，原来大多都是来自这个老人，因为这个老人，他面对南京城诸多的权贵，才可以淡淡然然，不卑不亢。 明白了这个道理后，他基本上有些兴趣索然，整日里连大门都不出了，就在家陪着有孕的吴胜男，这些天不在家里，此刻也算是补偿自己的女人一点，两口子天天在一起亲亲密密，这日子倒是也过的快活。 他知道这种快活日子肯定不会过多久，诸多的烦心事就会找上来，但是，他也是没想到，这事情会来的这么快，他已经举得自己足够的低调了，但是，依然是有人觉得他不够低调。 客人是从京里来的，直接是靖海侯府里的管家带来的，不过靖海侯府里的管家倒是很懂事，只是引见了一下，然后就没了踪迹。 沈运现在听不得“京里来的”这几个字，听到京里来的，他就有些心惊肉跳，听到下人禀报，稍微沉吟了一下，笑着和吴胜男说了一句，就出去见人。 毕竟来人是打着和他谈生意的旗号，他是一个商人，来谈生意的，总不能拒绝，更别说还有靖海侯府里的面子。 “沈家一度富甲天下，虽然过了这些年，如今看来，依然气度尚在！” 来人是一个中年文士，一点都不像个市侩的生意人，见到沈运，笑吟吟的和沈运寒暄着：“在这闹市之中取静，繁华之中守庸，沈相公的这格局，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沈运笑了笑，这种低级的恭维，他现在已经有了完全的抵挡力，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戴先生此来，说是有一笔大生意和沈某谈，沈某人已经在这里了，愿闻其详！” “沈相公，你可知道，这天底下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生意？”这自称姓戴的中年文士，微微笑了一笑对着沈运问道。 沈运愕然，既而笑了起来。 这种问题，在大明少有人问起他，但是，在他记忆之中的那个世界里，可是经常有人说起。 “这个，倒是没有想过，戴先生有什么见解吗？”他笑吟吟的问道，那个已经知道的答案，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对方说的。 “苏杭盐商，富甲天下，他们做的是什么声音，没错，是盐，这天下人都要吃盐的，但是，这盐却是被朝廷专卖的，每个人必须得用，必须得花钱，这样的买卖，当然是最赚钱的，哪怕是在朝廷的监管下！” 对方微微笑道：“沈相公有没有想过，若是哪一天这人吃的盐，朝廷不专卖了，这盐运衙门也撤销了，这天下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人人都有盐吃？”沈运眨眨眼。 “你想多了！”戴先生哈哈哈一笑：“只怕那时候，大部分人都没得盐吃，当然，这是一个假设，人不能不吃盐，不吃盐人就得生病，朝廷是不可能让天下人没盐吃的！” “戴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这盐运买卖，我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只是想说，那些升斗小民买进卖出这些买卖，实在是不值一提，如今沈相公的格局，理应不在这些琐碎上，而是在更大的地方，沈相公的买卖，不是和这盐运一样，朝廷越是不许私人买卖，这买卖就越是好做，越是赚钱吗？” 沈运冷冷的看着对方表演，他已经确定，这个戴先生的来路，绝对有问题，一个正常谈买卖的，绝对不会对着他说这些话。 “盐运是朝廷专卖的，海贸是朝廷禁止的，这些都是可以赚到大钱，但是，还有一笔买卖，我听说，沈相公也做过，上半年，在宁波，沈相公的商行购置进了两艘佛郎机帆船，后又购置大量的火器装备在船上，七月，两艘佛郎机帆船，从海外归来，在宁波停靠数日，经由南京武库，又购置了大批的火器火药！不知道沈相公可知道此事！” 沈运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没看出来，原来是戴先生是锦衣卫的人，是北镇抚司哪位大人要就此事问罪于我么？” “不不不，沈相公误会了！”戴先生连连摆手：“鄙人也是小有功名，虽然如今赋闲，但是怎么可能和锦衣卫坑瀣一气，那不是没的污了我的名声吗？” “我知道这些事情，那是因为，沈相公从来没有触碰过军械买卖这一个行当，而鄙人和鄙人的东家，倒是对这个行当熟悉的很，谈及此事的时候，有几分感概，以四海商行的实力，若是做这军械买卖，那其不是如鱼得水，可比买卖些什么瓷器茶叶什么的，要赚钱的多了！” 沈运看着对方，眼光闪烁，似乎在下什么决心，足足过了好半响，他才仿佛决心下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戴先生，今日里若不是你是靖海侯府的引见，就你这一番话，我只怕也让你走不了，不算你和你身后的东家，是什么来路，这个时候，都不是你的身份可以和我说的，你回去转告你的东家，要谈这事情，不管谈的怎么样，让他自己亲自来和我谈！” 他缓缓的摇摇头：“这等干系着身家性命的大事，怎么可能你贸然上门，我就和你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沈运做买卖，一直以来，都是本着自己的本心去做的，赚钱我当然想赚，但是，若是赚钱，赚的没了良心，这事情我就不大愿意做了！” “沈相公的谨慎是有道理的！”戴先生愣了一愣，不以为忤的笑了一笑：“不过，据我所知，沈相公到现在，也只是一个秀才，而鄙人不才，十多年前已经就是举人了，沈相公你真的确定要和鄙人的东家直接面谈么？” “是你们来找我的！”沈运咧开嘴，笑了一笑：“这和身份有关系么，只是和谁能做主有关系！” 第五百一十二章 面见贵人 王爷格局 第五百一十二章 面见贵人 王爷格局 非常时期，非常行事。 明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某个有来头的人派来的，但是，沈运还是用直接面谈拒绝了对方，想来以对方的身份，能劳动得靖海侯府引见，当然不会降贵纡尊的亲自上沈家的门来，等到这一阵过去，沈运自然带着家里人“游山玩水”，对方在要找到自己，就没那么容易了。 至于会不会找到四海商行的那些股东们，那就是他们头疼的事情了，反正这种事情原本就应该是股东们去阻挡的，要不然，沈运吃多了没事情，非得拉这么一群勋贵股东来分红。 拿多少钱，做多少事情，拿人钱财，就得与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第二天一早，昨日里来到沈家的那位靖海侯府里的管家，又来到了沈家，恭恭敬敬的请沈运去靖海侯府过府一叙，沈运知道，这怕是昨天那事情的手尾，随着管家去了。 果不其然，到了靖海侯府里，靖海侯人都没有出面，仅仅是派了李晨他哥哥，靖海侯的世子来招呼沈运，而在靖海侯世子的身边，还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年轻公子。 而昨日里去沈家的那位戴先生，也在那位公子身边，见到此行此景，沈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家父最近有些不大舒服，我去看一看！”靖海侯世子将沈运接进门来，笑着指着双方：“你们在这里坐一坐！” 见到靖海侯世子拙劣的回避，沈运笑了起来，打量着对面的贵公子，那位贵公子，同时也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你就是沈运啊!”贵公子开口了，清清楚楚的，似乎有些惊讶：“看起来也就是平平常常的样子，也不知道那刘守有在陛下面前，给你说了什么好话，居然陛下也都知道你的名字了！” 陛下都知道我的名字！？ 沈运一头雾水，既而有几分小小的得意起来，这也叫上达天听了吧！ “你说你一个小秀才，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贵公子看着他摇摇头：“戴先生说了，你吃住也不过是中等人家的模样，一点豪奢的意思都没有，昨日里他去了你那里，你说要和我面谈？” “潞王殿下！” 沈运试探的叫了一声，贵公子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似乎被他猜出身份来，一点都不惊讶。 “你倒是有几分眼色！” “能够用的起靖海侯府上，让世子恭敬以待，有明知道我那点小小的买卖，是南京城里诸位侯爷伯爷的一点外快，也敢直接来派人和我谈生意的，想来想去，这天下我觉得也只有潞王殿下一个人了！” 沈运恭恭敬敬回答道：“只是我没想到，殿下何等尊贵的身份，居然会亲自来到南京，要是沈某知道殿下也在南京，昨日里就不会出那样的狂妄之言，要殿下面谈了，殿下有什么意思，直接吩咐就是！” “军械的买卖真不能做么？”潞王看着他：“还是宁肯和佛郎机人做，也不愿意和我做？” 沈运感觉自己的背后在冒汗了，一个当朝天子最宠爱的王爷，问自己做不做军械买卖，这压力有些大了，哪怕这两年，他历练过一些事情，但是，想到这见事情背后的含义，他还是有些心里发虚。 “商行购置的佛郎机番船，原本是带有火器的，那些佛郎机人奸诈，只卖了一个空壳子船给商行，这当然是不行的，所以才有后来的买卖！” 沈运给对方解释道：“海上行船，风险太大，不仅仅有风浪，更有海盗甚至是佛郎机人这样船坚炮利的海盗，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很容易被人吃的渣子都不剩下！” “至于后来在南京武库里购买军械，也是为了补充船上的消耗，这些购置的军械，全部都是商行自用，所以，军械买卖是没有的！” “你这话不尽不实！”潞王年纪轻轻，居然做事一点也不糊涂：“那些火器火药也就罢了，算是你海船上自动，但是，数千个枪头，上万的箭头，还有各种衣甲长刀，这也是自用的么，要不是你的这些东西，都是运到海外，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要造反了！” “……”沈运沉默了一下：“这些武器，是我招揽了一些大明的流民，在倭国和佛郎机人争斗所需，这些流民一无所有，到了倭国，也就是求个活路，若是连武器都没有，不仅仅倭人欺负他们，佛郎机人也欺负他们，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殿下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不！”潞王很豪气的摆摆手：“为什么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我大明子民到哪里，都不是任由人欺负的！” 沈运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他以为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对方是来做买卖的，等到他以为对方是打算买卖军械，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的事情，对方却告诉他，对方以为他才是大逆不道的。 等到这一切弄清楚，居然原来潞王殿下，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这大起大落的，简直是太刺激了。 “军械买卖，当然可以做，而且，你以后只能和我做！”潞王笑了笑：“有人劝我，在四海商行里，参上那么几股，这就是个笑话了，我丢不起那人！” 他哈哈一笑，，沈运也陪着笑了起来。 果然，王爷的格局，比起那些侯爷伯爷来，要高很多，沈运由衷的承认，这些侯爷伯爷，关注的是赚多少钱，但是，看看人家潞王，关注的是大民子民在海外收不收欺负。 “你购买的军械，价钱要比咱们大明的高，这些多出来的银钱，我一文不去，会全部丢到造作局里去，那帮家伙老说没钱，如今有了这一笔外快，也够他们做点事情了！” 潞王说道：“其次，这购买的军械，一支都不许在大明出现，若是在大明发现了你购买的军械，不管这些刀枪剑戟在谁的是，我第一个找的就是，若是落早了贼人手里，坏了朝廷的事情，我第一个砍你的脑袋！” “决计不会！”沈运立刻保证道，看来，潞王的确是想在四海商行掺乎一脚，但是，人家掺乎的方式，比他想象当中的要高兴的多了。 “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若是你在海外，看到有什么犀利的武器，或者是有些技巧，我大明没有的，尽管找回来，不管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本王不会亏待你，朝廷也不会亏待你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 制约于人 暗给好处 第五百一十三章 制约于人 暗给好处 年轻王爷的语气不容置疑，沈运看看他身后的那个戴先生，又看看潞王，心里仿佛是明白了一点什么。 谈完这些，两人基本上就没什么正事了，而且，沈运也不相信，这个一直住在京城没有就藩的王爷，是为了自己的这点事情，特意跑来一趟南京。 当然，这就不是他应该关心或者是可以关心的事情了。 离开靖海侯府，沈运的心情有点轻松，对于这位王爷的真实想法，他无法去判断，但是，如果真的是因此和潞王有这的合作，这对于四海商行，对于他沈运来说，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具体的细节问题，潞王没有说，沈运也没有问，这些自然会有下面的人去办，看起来沈运是吃亏了，要以高过市价的价钱购置军械，但是，沈运清楚的很，这是自己占了大便宜，甚至不排除这样的操作之中，靖海侯等一帮侯爷，也在其中起了大作用，没有了这一帮侯爷伯爷背书，潞王知道他的谁，又怎么敢放开这样的口子。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了靖海侯府之后，原本避嫌离开的靖海侯世子，并没有回来，而是从后面出来了一个熟人，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刘守有，居然也跟着潞王到了南京，而在潞王和沈运见面的事情，他一直就在后面伺候着。 “这个事情，你和戴森盯着办，我说的话，你们两人刚刚都听见了！” 潞王若有所思的看着刘守有：“南京武库的那些淘汰的东西，坏在武库里也坏在武库里了，换些银钱，为朝廷武备添置点新的东西，也是好事！” “仅仅是南京武库么？”刘守有低声的问道。 “他四海商行那么多东家，都在南京，不让他们出点力气，难道让我出力气！”潞王白了一眼刘守有：“你别看我，我就一闲散王爷，哪里有功夫去料理这些琐碎的事情，你和靖海侯武陵侯他们好好的说说这事情，安置大明流民，清除倭患，听起来都是好事情，咱们朝廷在这事情不能大肆褒扬他，多少给他一点好处是可以的！” “王爷放心，守有知道该怎么做了！” “但是，他那边你也要安置人手，你要知道，野心这东西，是最容易滋长的，咱们现在是给他好处，不是看他坐大，最后反噬我大明的，一旦这人有不臣之心，你要第一个知道，总之，这件事情，你早就在里面了，脱身是脱身不得的的，做的好了，或许你还可以往上走一走，即便是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是不能想象的，若是做的不好，哼，你知道后果的！” “王爷！”在他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戴森戴先生，轻轻的开口道：“此人虽然是一介书生，但是观其相貌，一脸的桀骜不驯，只怕还是对他要有些约束才好！” 潞王转头看着刘守有，制约人等，可不是锦衣卫最拿手的么。 “其妻子有孕，即将临产，等他有了子嗣，我会派人知会他，其家眷子嗣，不得离开大明，否则，以谋逆论处！” 刘守有低声的说道：“银钱方面，内库方面也要制约，不让他有太多银钱流失在外，这样一样，双管齐下，就能断绝他很多不该有的心思！” “知道了，这事情你们两个商量着办吧，那个谁呢，怎么还不来，去唤他一下……” 几天后，南京城武库门外，两个读书人模样的人，出现在这里，朝着守门的士兵，出示了一下文牍凭证，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宦官，带着一群人，从里面迎接了出来。 沈运看对方，依稀有些脸熟，却是死活记不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了，倒是身边的戴森，低声的从哈着他解释了一句：“南京武库总管太监，成天话，也是宫里出来的，沈相公你应该见过！” 沈运恍然大悟，他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太监了，那是在萧乾那里，自己似乎见过他几面，只是此人在萧乾身后，一直没说话，所以印象不够深刻。 “戴先生，沈先生，你们终于来了！”这成天话一脸的笑嘻嘻的模样：“小的接到王爷那边的消息好几天了，就天天盼着你们来了，今儿早上一起来，就听得院子有喜鹊在喳喳叫，我就知道，今天一定有贵人来！” “你这老家伙！”戴森笑着指指对方，竟然是十分熟络的样子，沈运在一边看了，暗暗称奇，这潞王的影响力还真不小啊，居然连南京武库的总管太监都这么给面子。 实际上，这是他想差了，戴森能带他来武库里来挑选军械，靠的可不仅仅是潞王的面子，这四海商行背后的那些勋贵才是主要原因，别看这事情小，但是，潞王青睐，镇守太监默许，连南京城两大国公那里都报备过了，更是有一帮勋贵在后面背书，他才能轻轻松松的走进这个武库的大门，这其中无路那一方势力阻挠，他都今天看不到这成太监的笑脸了。 这位总管大人，笑脸相迎接的是，是他们两人身后这庞大无比的势力，可不是他们两人。 “沈先生这次想要弄点什么，上次给沈先生弄的那些火器，还算好使吧，那些玩意在武库里好些年没派山用场了，倒是在沈先生那里派上了用场！” “还好，还有么？” 沈运笑着随着他往库房里走着：“若是不碍事的话，这一次再来点！” “这个真没有了！”成总管笑着摇摇头：“火器这玩意金贵的很，又不好保管，咱们库房里最不喜欢的就在这些东西了，倒是有些以前发往山西的虎蹲炮，不过我估计沈先生你看不到眼里！” “哦，虎蹲炮么！”沈运眼睛一亮，“带我去看看！” 虎蹲炮是旧日里戚家军装备的一种小炮，为了便于射击，把炮摆成一个固定的姿势，很像猛虎蹲坐的样子，故得名。虎蹲炮威力不大，射程也不远，也就个五百步左右最大了，是以曲射为主的火炮，适于在山岳、森林和水田等有碍大炮机动性的战斗地域。 这种炮的话，主要是简单轻便，而且，操作容易，当然，更重要的是，便宜。 所以，沈运倒是很有兴趣。 第五百一十四章 冷遇火器 武库扫货 第五百一十四章 冷遇火器 武库扫货 武库占地的面积极大，也不知道绕过了几栋建筑，终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库房门前。 守门的老军，见到是自己上司过来，忙不迭地打开库房的大门，将众人迎了过去。 一进门，沈运就闻到一股发霉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忍不住轻轻捂住了口鼻，这库房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进来过了，难怪这总管太监说最不喜欢的就是火器火药那些军械呢，这些东西不维护，只怕放在库房里，不仅仅是潮湿生锈那么简单了。 “这是甲子七号库？”成总管拿着手中的册子翻了翻，身后的老军急忙点头。 “那就是这里了！”成总管点了点头，居然发出一声惊叹声：“居然还有这么多，这放这里多久了！” “回公公，小人是万历七年调到七号库的，小人来之前，这些东西就在这里了！” 两人的对话，沈运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万历七年，那就是到现在有五年了，这五年来，这库房都没人进来过，怪不得味道这么大。 不过，他更关注的是，按一排排木箱里头放着的那些虎蹲炮，还有能用的没有，五年没维护，这些炮只怕都快生锈了吧！ 打开一个木箱，沈运赫然发现，厚厚的草堆里，一尊浑身闪烁着可爱光芒的虎蹲炮出现在他眼前，这些虎蹲炮不知道是用铜还是合金铸成的，居然完好如新，一点生锈的迹象都没有。 “品相还算能看！”成总管伸过脑袋看了一眼：“对了，这种虎蹲炮，很是泼辣，铁丸，碎石，铁砂，甚至瓦砾都能往里放，不过能打多远就不知道了，放船上怕是没多大的用处，得在岸上才好用！” “也就是说，不用弹丸，只要火药就能放！”戴森在一边说道，有些不大以为然的样子：“两军对阵，这种火器怕是没多大用处吧，敌军可不会让你有机会好整以暇的放上几轮的！” “也是这个道理！”沈运连连点头，“不过，也算是跑，至少卖相不错，用来唬人是不错的了，成总管，这库房里有多少这样的炮！” “可不是这个道理吗，军中谁还要这个，就算弄几支火铳也比这个实在，更别说那些弓弩啊，这火器这东西，除了神机营的人有点用处，咱们大明军中，倒是没什么人看好！” 成总管也符合着说道，一边打开手中的文书：“库房里存量是两百门，不过，这些年损耗下来，至少三成，一百多门总是有的吧！” “那出库的多少银子一门呢？”沈运不动声色，损耗什么的，自然是这武库里的猫腻，他问都不会问，他关心的是价钱。 “这个，我看看，五百两银子一门，沈相公，这可不是我往高里说，军中来拿还得托关系走人情，我这里也能落下好处，即便如此，也是五百两银子一门，一两银子都不能少的！” 嗯！ 沈运心里暗喜，和上次补充的舰炮那些佛郎机炮比起来，这虎蹲炮可谓是价廉物美，不过，他也没做什么表示，毕竟有潞王的话在那里，武库里的东西，给他得贵一点，他若是显得想要，只怕这五百两还得往上走走。 “去别的库房看看吧，那些刀枪上呢么的，这个孩子们护身有用 ！” 成总管似乎有点失望，见到沈运没有开口，带着他们，继续往别的库房走去，这次到了别的库房，沈运倒是没什么矜持，长矛的枪头，直接要了五千个，箭簇要了两万个，长刀要了一千把，光是这些，算起银子来，武库里直接就可以入账四五万两银子了。 成总管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这些银子除了武库上缴的，他至少可以落下三成了，而且，在沈运身后的各大势力眼里，他还能落下一个懂事，会办事的印象。 所以，他看沈运是越来越顺眼了，早知道沈运这么土豪，当初他觉得自己应该早早结识这一位，不过，那时候结识也没用，人家是和镇守太监一起玩的主儿，他贴上去未必看的他上。 “沈相公是贵人，身边的护卫得用些好东西，这些大路货色就不说了，我那边还有些甲胄什么的，沈相公要不要看一下！” 沈运欣然从命，于是，成总管又收获五百套棉甲，二十套明光铠的买卖，若不是沈运身型单薄，总管大人都要想给他推荐一套细鳞甲了。 等到差不多了，算盘这么一打，沈运总归今天差不多给武库送了六万多两银子，和军中调拨相比，这个数量也不算少了，而其中的油水之丰厚，那可就不是军中调拨可比的。 军械出库，自然有车马在外面厚着，武库的士兵官员，一个都是精神十足的，这样的冤大头，武库可不多见，即使有些好处，都是上面的分了，轮不到他们，这次总管大人说了，人人都有赏赐，他们都感觉是快过年了。 “银票！” 沈运朝着身后的沈恭吩咐到，沈恭从身上摸出一叠银票点了起来，成总管咽了咽口水，眼珠子都挪不开了，这一叠银票，至少得十来万吧！ “那虎蹲炮沈相公真不来点！”见到对方银票点了一大半，成总管试探的说道。 这些兵甲即使不给沈运，也会有别的军队来调拨购买，但是那虎蹲炮不用，想想都在库房里放了五年，今天来看的还是第一个，就知道这东西是多么不受待见了，若是能将这东西换成银子，那才是本事呢！ “贵了，买不起！”沈运一副囊中羞涩的模样，“这玩意华而不实，除了唬人，没多大的用处！” “不战而屈人之兵嘛，唬人怎么了，唬人也是很不错的！”成总管居然还有几点墨水：“这样吧，我瞅贵属手中的银票，应该还有两三万两，我也不问具体的数字了，那些虎蹲炮，全给你了，你看行不行！” “这不太好吧，这些东西怕是不止这点银子，今天就带了十万两，只怕剩不下多少银子了，公公到四海好是不好像上面交代吧！” “那有什么不好，放了这么多年了，损耗个几成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见到沈运犹豫，知道他有几分心动了，成总管很不客气的将沈恭手中的银票全部拿过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甲字七号库，现在都是沈先生你的了！” “那好吧！”沈运很勉强的点点头：“下次来买些东西，那公公你可要照顾一下，我赚点银子还真是太辛苦了！” 哈哈哈哈，成总管大声笑了起来：“沈先生，您可真会说笑话……” 第五百一十五章 明用暗用 脱颖而出 第五百一十五章 明用暗用 脱颖而出 武库里的东西，直接车马送到宁波。 虽然药铺医馆，都已经转让给别人了，振威镖局也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主顾，但是以棋盘街如今的繁华，镇威镖局还未必倒得下去。 沈家的人手，大多都已经随着冯保远去海外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南京城外的那座农庄，也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农庄了，这些武库里出来的货物，若是让旁人去运输，沈运还真未必放心。 郑玉婵如今是正儿八经的振威镖局的总镖头，这一次的差事，是她拜访沈运的时候，主动从沈运手上拿到的，当然，这其中也有吴胜男的左右，都是闺蜜，一直又都合作的不错，这样的买卖，便宜谁不是便宜呢？ 而郑玉婵却是心里早有计较，这一单买卖，赚钱不赚钱她一点都在乎，她在乎的是她几乎是看着沈家兴旺起来的，而镖局也因为沈家起死回生，如果可能的下，她的镖局，不想被沈运撇下，重新回到自己找饭辙的那个情况去。 这个世道，能够报上一条大粗腿是多么幸运的事情，这几年在江湖上的摸爬滚打，可以非常的让郑玉婵明白了，甚至为了这一单的买卖，她不惜亲自出马。 所有的货物都装上车马，郑玉婵在武库门口，静静的等待着沈运，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作为南京土著，当然非常的清楚，她只是没想到，沈运居然可以从这里买到这些东西，饶是做保镖的这一个行当，打听雇主的货物来历是很犯忌讳的事情，她也是一阵阵的心惊，沈佳到底做了些什么买卖，这样的买卖，她这样的人，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郑镖头！” 沈府那个那年轻得嘴上都没几根胡子的沈恭，从武库里走了出来，她蹭的跳了下车来：“沈管事，货物都装好了，就等你们老爷一句话，就可以启程了！” “这是你们镖局所有的车马么？”沈恭看着她身后十多两马车和上百的镖局镖头趟子手们，眉头微微皱了一皱：“还有些货物，至少还需要十张马车！” “也是到宁波的么？”郑玉婵一愣，她几乎将镖局所有的车马都带出来了，还要车马，她也那么那么多人手啊！ “嗯！”沈恭微微的点头，“有么？” “我想想办法！”郑玉婵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 “要快，今天日落之前，所有货物必须出城，这些货物干系重大，不能在路上停留，到了宁波，直接交付给四海商行！” 郑玉婵点点头，直接带人而去。这些“货物”当然要快，这样的货物平日里都是官兵押运的，若不是沈运，她这一辈子只怕都不会接到这样的差事。 半个时辰之后，十来张马车出现在了武库的外面，她几乎将城南的最大的车马行用几乎三倍的价钱，雇佣到了这些马车，而车把式什么的，全部都换成了镖局的人，整个镇威镖局能赚钱的主儿，几乎全在这里了。 从武库里一个一个规制一样的木箱，开始装在马车上，然后几乎是当着镖局所有人的面，这些木箱上，都被打上了封条，她很确定，若不出意外，打死她都不会打开这些箱子的，她也不想知道这箱子里到底装的一些什么。 “这一趟要辛苦你了！” 沈运从武库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路上辛苦一些，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沈爷放心！”郑玉婵微微一笑：“真要出事了，今后就没了我振威镖局了，我这一次可是倾巢出动了！” “胜男的话，你也考虑一下，在宁波那里，找地方也开个分号吧！”沈运微微笑了一笑：“有些买卖，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我就不去了，这些日子在家陪胜男，你也早去早会！” 车队缓缓的动了，朝着城外而去，郑玉婵挥手告别沈运，看着车队消失的踪迹，沈运摇摇头，和身边的戴先生拱手告别。 镖局表明上押运这些军械，但是沈运心里明白的很，自己今天买了些什么，这些东西，送到哪里去，只怕潞王那边，甚至锦衣卫那边，立马就会知道，而且，这么大的一笔军械，不是由军队押送，只怕谁也不会放心，暗中肯定有无数眼睛盯着。 说是监视也好，说是保护也好，总之，车队安全到达宁波，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振威镖局，若是能照顾就多照顾一下！”回家的路上，沈运对着沈恭吩咐道：“青龙会的人龙蛇混杂，三教九流都有，不如镖局好用！” “知道了老爷，我会知会两位掌柜的！” 沈恭如今俨然已经是沈运的左右手，他犹豫了一下，提醒着沈运：“那咱们以后，尽量不用青龙会的人了？” “看吧！”沈运淡淡的说道：“都是拿钱办事，有些不大方面处理的事情，让青龙会做去，放在台面上的事情，可以让镖局去做，咱们的人，能不用就不用，到了倭国那里，多少事情等着，花费人力和精力在这边，不大划算！” “沈恭知道怎么办了！”沈恭点点头。 沈运突然之间，看着沈恭笑着问道：“这次回南京，你们几个老兄弟聚了聚吧，怎么样，是觉得在倭国好好是在南京好？” “当然倭国好！”沈恭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在大明，老爷要顾忌的地方很多，但是在倭国，老爷和桂姬夫人的话就是王法，当然不一样！” “哈哈哈哈!” 沈运笑了起来：“府里你那几个老兄弟怎么说的！” “现在阿财是府里的管家，其他兄弟也都是有着各自的负责的一滩儿，不过，老爷将家里这么多的产业都结业了，好些兄弟都闲着了，沈财安抚大家，说老爷一定对大家有安排的，咱们都是沈家的老人，老爷怎么会亏待我们！” “没错，你们都是咱们家的老人的，第一批来的人！”沈运有些感叹道，眼前的沈财，还不到十七，却是已经在他身边历练得好像一个成熟稳重的人了，更有那沈青，年纪和沈恭差不多，却是统领上千人的千户。 而沈恭因为待人接物方面格外有天赋，什么事情都处理得滴水不漏，逐渐成为他的左右手。 想了想，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从众人中脱颖而出的，在自己的手下，靠着资历或许能温饱有余，但是要出头，只怕还是也要自己的一番努力才行。 五百一十六章 福禄寿喜 恭喜发财 五百一十六章 福禄寿喜 恭喜发财 车马回到沈家，管家沈财已经恭候在了门口，等待自家老爷用完晚饭，和夫人回房休息，已经是到了入夜十分了。 喧闹了一天的沈家，也开始安静了下来，棋盘街那边的喧哗声，在经过数重门户的阻隔后，传到沈家的里面，已经这是隐隐可闻的动静。 忙碌了一天的沈财，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好好是休息一下了，不过，他的屋子里，此刻灯火通明，可不像他要休息的样子。 桌上有菜，有干果，甚至还有些时鲜，唯独没有酒，倒不是说府里不许喝酒，只不过，今天他屋子里的这些人，要谈论的事情，可不能有酒精在其中作祟。 恭喜发财，福禄寿喜，八个人，沈家第一批进宅的八个人，如今全部坐在这里，两年前，这八人，不过是八个惊慌失措，对自己的命运完全没期待的少年，如今的他们坐在这里，终于可以对自己的人生，做一番规划了。 “在倭国那边的情形，沈恭给大家说了几天，大家先走清楚了吧，咱们老爷英明神武，在倭国创下了这么大的家业，但是，老爷可就一个人，若是不靠着咱们这么大的家业，谁去打理，大家要早点有个章程才好！” 沈财拿起碟子里的一颗花生米，仍在嘴里，慢慢的拒绝着。 “轮到和倭人打仗，和佛郎机人比狠，咱们是比不过从庄子里出来的那些后辈，不过咱们在他们面前，可是前辈，老爷和夫人对咱们的信任，也是要比他们强，所以，大家也不可看轻了自己，主要是，得看明白自己，自己到底能做什么，擅长做什么，只要弄明白了这一点，做起事情来，就好办多了！” “没错，只要有机会，老爷不会让咱们出不了头的！”沈恭在一边说的：“你不知道现在缺人手，缺到什么地步，庄子里前前后后出来快两百人了，这两百人哪怕掰开用，也是不够的，对咱们来说，这些人才是咱们沈家的人，其他的，都是为咱们沈家做事情的！” “二夫人那边，老爷就这么丢着，心也太大了吧！”沈喜曾经做过沈运的贴身小厮，也就他敢当着这些兄弟嚼谷几句：“二夫人的手下，可只听二夫人的，咱们这些沈家的人，肯定听老爷和夫人的，这时间长了，会不会出事！” “就你瞎说！”沈财瞪了一眼沈喜：“叔老爷不是去倭国坐镇去了么，这事情外人不知道，难道咱们还不知道，有叔老爷那样的人物在，二夫人又没异心的话，他的那些手下，谁敢折腾！” “叔老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就连我们也不要随便说起，除非不在大明了！”沈恭摇摇头说道：“你们都要注意，有些话不要乱说，要不然，老爷要惩治，谁也救不了你们！” 沈财对沈恭看了一眼，对沈恭的话，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少爷很快就要出生了，二夫人那边，哪怕再受老爷宠爱，也争不过夫人的！”在角落里，沈福低低的说道：“就是周夫人和倩儿小姐，现在让大家比较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们！而倩儿小姐喜欢老爷的事情，现在连扫地的小厮都知道，夫人只怕也知道，老爷只装聋作哑也不是那么回事情啊！” “府里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沈财看了他一眼：“夫人怎么吩咐，就怎么做，而且，老爷最近和我说了，你们几个，他会逐渐派出去历练一下，若是能做事，会做事情，老爷自然会重用，若是实在是扶不上墙壁的话，那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伺候少爷和夫人，就不要想别的了！” 说的这里，他看了沈福一眼：“沈福和沈喜，明天去一趟宁波，老爷的意思，在那里购置一处别院，你们两个带几个人去看一看，咱们沈家这么大的家业，老爷每次都宁波都在别人那里落脚，也着实让人笑话！” “知道了，财哥！” “沈恭现在在商行里做事情，家里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你就当是回家来做客就是了，咱们这些兄弟，没你在老爷身边在外面跑的多，有些事情，我们也不用教你，你比我们的见识还多，若是有闲暇，轮流带着阿寿，阿禄他们几个出去，别老是窝在棋盘街，人人都知道你们是沈家的人，都客客气气的，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都自家兄弟，你们要是不嫌弃我招呼你们麻烦，老爷有差事的事情，就陪我一起去办吧！” 沈恭笑着说道，众人齐齐点头，这才是兄弟的样子。 那帮从庄子里出来的后辈，如今在倭国一个个混的风生水起，他们要不羡慕是假的，那个沈青，不就是在庄子里杀了几个马贼，结果被老爷看中，现在居然都是统领上千人的头目了。 兄弟几个，每次说到这个，一个都是心里失衡的很。 好在沈家的根基在这里，老宅在这里，夫人也一直在这里，这些庄子里出来的后辈，哪怕在外面再威风凛凛，回到庄子里一样得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这让他们心里才有几分舒坦。 不过，那样威风凛凛的日子，他们也想有啊，都是少年人，谁不想人前显赫，受人尊重，以前不敢这么想，倒是也正常，但是，自己命好摊上了这么一个有本事的老爷，他们再不这样想，那就是傻子里。 尤其是倭国那边，老爷现在坐拥几个城池，那是什么概念，那就是一方诸侯了，当然，这话不能在大明说，但是，那是老爷叫人生就生叫人死就死的地方，他们这些受老爷厚待的老家丁，若是去了哪里，那还不是人上人！ “真想去倭国看一看啊！” 角落人有人想到这里，悠然神往，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他们窝在棋盘街，以为这就是这辈子最好的日子里没想到，这日子还有另外一种过法。 “会有机会的！”沈财点点头，鼓励着自己的一帮老兄弟：“做好自己手中的事情，替老爷和夫人分忧，然后再看看自己有没有其他的本事，若是没有，就去学其他的本事，诸位兄弟，我话说在这里，咱们能跟着老爷，那是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敲烂了多少木鱼才求来的福气，若是你们不把握住，那连你们祖宗都帮不了你们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长久谋划 固本培元 第五百一十七章 长久谋划 固本培元 自己的家丁们，在琢磨着什么事情，沈运并不知道，即使知道，他也很乐意看着他们去琢磨，人有上进心是好事，尤其是这些家丁，都是一个个少年，未来的发展可期，能够最后到底什么高度，是谁都不知道的事情。 每天陪着自己的老婆，过着悠闲的小日子，有钱，有闲，的确是很好的事情，但是，沈运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的前景做一下规划了。 或者说是计划。 现在靠着他的人，太多了，不管是在倭国还是大明，他的一身简直是干系着无数人，他不可能也不允许自己再这样走一步看一步的过下去，他必须对自己未来几年，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有一个完全的计划，要不然，他一步行差走错，可能就会万劫不复，而随之的就是，无数都依靠着他的人，也跟着万劫不复。 而且，他也得好好的问一下自己，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起初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沈运想的很简单，就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有关心自己的人有自己自己关心的，不为钱粮发愁，有个立锥之地，偶尔还能放肆一把，去浏览下这天下的繁华，山川的美景。 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似乎这个目标很轻易就达到了。 达到是没问题了，但是如何维持却是一个问题，这个时候，沈运才发现，原来生活并不想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处在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当中，不可避免的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去影响着这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同时，这个时代，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也在影响着着他。 然后，就一直到了今天的这个局面了。 四海商行的买卖，除非是做不下去了，那是一定要做，那是他的根本，不管他将来在倭国做到什么样子，在海外做的什么样子，四海商行的买卖在，他就是大明正朔，他可不想有那么一天，他连大明人的身份都没有了。 除此之外，任何在大明牵扯到他的精力，人力和物力的买卖，似乎都可以慢慢的放弃了，依托四海商行张开自己的买卖，似乎才是正道，没了锦衣卫的庇护，没了冯保和萧乾，在大明能为他排忧解难的靠山，似乎也只有四海商行的这一众股东了。 尽管，这些是因为利益才捆绑在一起的关系，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有时候，利益关系其实比所有的关系更过硬，当前，前提是他提供的利益，要足够大，大到让人拒绝不了。 冯保临行的时候，和他曾经秉烛夜谈过一个晚上，大部分的时候，是他在说，冯保在听，偶尔冯保会给他点拨一下，告诉他那些事情做的欠有妥当，冯保这人，经历见识的事情多，也曾经站在很高的高度上，看问题往往是一针见血。 有很多的事情，他能够一针见血的看出弊端，但是，作为当事人的沈运却是未必看的出来，但是，即便是如此，他也仅仅是告诉沈运，那些事情是不能做，或者是做的不对，绝对不会告诉沈运，应该是做那些事情，这一点，沈运是非常的清楚的。 接下来，应该是好好的经营长崎了，这才是沈运的基业所在，没有了长崎，四海商行的买卖就无法兴旺，没有了长崎，他在大明就变得无足轻重，那些伯爷侯爷们，绝不会多看他一看。 这一点，沈运也是非常的清楚的。 “桂姬那边，你叫她不要担心，有这样一个妹妹，我也是很欢喜的！” 吴胜男大概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脸上总是洋溢着一层母性的光辉：“相公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人，我这人没用，也没桂姬妹妹有本事，她能帮到相公，我是很高兴的！” “真的么，你就一点点也不吃醋么？”沈运微笑着将自己的脑袋，从她的腿上抬了起来，刚才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在乱动，沈运乐呵呵的贴在她肚子上听了半天。 “吃醋么，有那么一点点！”吴胜男一点都不掩饰自己，“总感觉有人分了我相公一半去，不过现在孩子快出世了，也就没那么吃醋了，我儿子难道还顶不过一半的相公！” “呸！”沈运笑着啐了她一口：“我就那么不值钱啊！” 两人说说笑笑，这样的闲话氛围，两人都很轻松，偶尔沈运会给他说说自己的想法，有的东西，吴胜男同意，有的东西，她表示担忧，有的东西，她根本就弄不懂！ 实际上，按照她的想法，能够富裕一辈子，已经是她非常满意的事情的，这以后的事情，她懒得起想，也想不明白！ “我知道以后你肯定很多时间会在倭国，但是你得保证，每年你至少要回来住几个月，别儿子生下来之后，都不认识他的父亲！” “这个是自然！”沈运笑了起来：“不过，你就没想过去倭国么？” “不去！”吴胜男斩钉截铁的回答道：“那地方有什么好的，南京什么没有，你可以去，我哥可以去，反正我是不去，以后咱们的儿子，能不去也不去！”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沈运笑着岔开话，吴胜男恋家，这是好事，若无必要，自然是要如他的意愿，若是他赚钱，连自己的老婆儿子都满足不了，那他赚钱还有意义。 “必须是啊！”吴胜男理所当然的说道，“沈家的长子，必须是我的生的，要是你个桂姬生个儿子在前面，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哈哈哈，沈运被她孩子气的说话逗笑了，却是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了下去。 笑了一阵，沈运仿佛想起来什么：“你哥没怨我吧，好好的百户干不了，这回到南京，又回到了原来的老样子！” “哥到是没说啥，就是有点想念他以前的那些兄弟！”吴胜男摇摇头，“不过，你在倭国的事情，他也知道，若是要做官儿，统领些人，我想你这里是没问题的，就是倭国那边太乱，我不想他过去，怕有危险！” “嗯嗯，就让他在家护着你吧，家里我也会留下人手，都是自家庄子里出来的人，他若是想带人，这些热那就让他带着吧，反正只要我没事，应该就没敢欺负到咱们家里来！” 吴胜男叹了口气：“哎，咱们怎么突然就这么大家业了呢，有时候我真担心我是做梦，这梦一醒，你还在我家隔壁住着，每天贼兮兮的！” “哈，我现在就不贼兮兮的了么？”沈运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哈哈笑了起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 定海神针 诚意满满 第五百一十八章 定海神针 诚意满满 一支海鸥飞过船头，直接朝着高高的桅杆飞去，似乎是想掠过桅杆，却不是知道为什么，在空中一个盘旋，轻轻巧巧的落在桅杆扇面，歪着头，看着桅杆下面的人。 甲板上，聚集着好多人，都在朝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地平线指指点点着，这其中不少人，从未出海过，更没有这么长的时间离开过陆地，在海上这些天之后，突然见到陆地，自然是有几分兴奋在。 一个老人站立在船头，看着远处不断扩大的轮廓，脸上没多少表情，在他身后的人群，自觉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仿佛是在拱卫着他。 “叔老爷，长崎到了！” 在老人身后的一个女孩，轻声的说道，老人微微了点了点头：“小沈不是说长崎繁华么，番商如云，怎么我看，连宁波都比不上！” “番国的地方，就再繁华，能繁华到哪里去！”小女孩轻轻笑了一下：“叔老爷连天下最繁华的的所在都看不到眼里，自然更看不上这区区长崎了！” 船只缓缓的驶进港口，两艘护卫的船只，慢慢的散开，船上的水手们抛下缆绳，开始停泊。 冯保静静的注视着码头上的那群人，还有那群人身后那些衣甲鲜明的军队，没有任何的动作，有海风吹过，将他花白的头发吹起，身后的周倩儿，急忙走上前去，为冯保又披上了一件大氅。 船只微微的晃动了一下，这是船已经停稳了，水手们已经往岸上搭起了跳板，更是在跳板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毡布。 “叔老爷，咱们下去吗？” 周倩儿在冯保身后问道，冯保笑了笑：“当然等他们上来，傻丫头，咱们至少得看看，来接咱们的谁吧！” 船下的人群等待了一会儿，见到船上没人下来，略略有些奇怪，不过，这种奇怪也没持续多久，很快，两人走出人群，走上了跳板！ “沈青见过叔老爷！” “桂姬见过叔公！” 冯保端详着面前的这两个人，桂姬他见过，尽管他见过她的时候的，对方不少像现在这么有气势，自信满满的样子，但是，冯保这一辈子见过的人太多了，小女孩在他面前自信满满，那也是小女孩的模样。 倒是面前有些沉稳的少年人沈青，他是在沈运嘴中听过多次，却是从来没见过，见到他跪在自己的脚下，冯保笑了笑：“都起来吧，都是乖孩子！” 两人依言站了起来，沈青一脸的严肃，桂姬却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冯保：“接到夫君的信，知道叔公要来，桂姬可是高兴死了，夫君不在，桂姬都好像是没了爹妈的孩子那样没有依靠，叔公这么一来，桂姬心里顿时踏实多了！” “哦，你就不怕我来了，给你带麻烦！？”冯保笑意的招呼周倩儿随着自己下船，这样的举动，并不是倨傲，而是看自己的到来，如今这平户的实际统治者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上船来迎接了，对方的态度也就自然不言而喻了，他心情有几分好。 “叔公的麻烦，自然就是桂姬的麻烦！”桂姬点头说道：“如果叔公不怕，桂姬自然也就不怕！” “你看看！”冯保回头对着身边的周倩儿说道：“多学学这小丫头，巾帼不让须眉，你呀……” “桂姬姐姐我当然学不来的！”周倩儿清脆的说道：“桂姬姐姐是帮着沈大哥做大事情的，我了不得顶头就是一个郎中，我才不要学这些呢！” “我就说欧阳那丫头将你教糊涂了吧，不为良相，就为良医，谁说郎中不可治国的！”冯保挥挥手，“算了，不用你招呼我了，去招呼欧阳去吧，堂堂两个神医，居然还晕船，这人都丢到倭国来了！” 周倩儿笑着退下，船上的人，也开始一个个的走下来，自有人去安置他们。 桂姬要想冯保迎到城守府里去，冯保笑着拒绝了她的建议：“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就好，你那城守府，一天到晚不知道多少事情，我可受不得那份呱噪！” “要不，叔老爷去我那里去住吧，虽然军营里也闹腾，但是总归是比住在外面安全点！”沈青犹豫了一下，也提出了邀请。 “不用！”冯保摇头：“若是住在这平户城里，你们连我的安全都保证不了，那我就得好好的说一说你们了，我就问你，我住在城里，会有事情么？” “那倒不会有！”桂姬笑了一下：“主要是怕叔公住的不舒服，而且，城里最近在闹疫病，虽然叔公身边有神医，但是，总归沾染上了，也是个烦心事情！” “闹疫病啊！”冯保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理由：“那就去桂姬那里吧，对了，桂姬回头去见一见欧阳，这孩子对付疫病倒是有些法子的！” “那就最好不过了！”桂姬真心笑了起来，城里的疫病虽然不严重，但是被水淹了，然后又死了不少人，爆发瘟疫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城里的医生可没多少，现在有大明的神医坐镇，她一下就安心了许多。 一众人等，拥簇着冯保去了城守府，很快，从船上下来的人，也各自在城守府里安置了下来，有些人，是要补充到军中的，自然有沈青的人去接待，有些人，则是伺候冯保和护卫他的，也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等到彻底的安顿了下来，已经是足足过了半天了。 桂姬当天晚上要设宴为冯保洗尘，却是被冯保拒绝了，说是身体疲累，明日再说。 桂姬微微有点小失望，不过，念想到冯保的年纪，也就没往心里去，这是沈运的长辈，对她来说，自然也就是她的长辈，尤其是这位长辈，还是曾经是大明权重一时的人物，对于他的到来，桂姬是打心里欢迎的。 她哪怕是再雄心万丈，但是，她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沈运在的时候，她还觉得有所依靠，但是沈运一离开，很多事情，她都做的心里有些没底。 附近，冯保的到来，几乎是给她带来了一颗定心丸，一顿接风宴，不仅仅是简单的接风宴，更是她积攒了好多问题，要请教这位睿智的老人的课堂。 明天，就明天吧！桂姬有些无奈的想到。 第五百一十九章 接风筵席 大佬指点 第五百一十九章 接风筵席 大佬指点 现在的这基业，是夫君和自己将来的孩子的，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孩子的，这一点，桂姬认知得非常的清楚，那么，对于冯保的出现，她一点点的抗拒都没有，只有欣喜，他可是明白，若是没了夫君的支持，他大友孝子在这乱世的那种，那怕是有几分聪慧，也是没有任何施展的舞台的。 她甚至不如立花訚千代，立花訚千代至少可以成为一城之主，有诸多立花家的家臣拥戴，而十多年的经营，也让她有足够的实力保证自己的地位和权势。 当然，这是以前的事情，以后如何，她虽然不敢说，但是，若是让她自认低立花訚千代一头，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了，哪怕是将来他的二哥大友清雄真的打败了大哥大友义统，成为大友家的家主，但是，他也不过是一个家主而已，而他桂姬，现在已经就是家主了，虽然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家主。 这个名份的东西，她已经派人去京都那边活动去了，活动是次要，主要还是看自己的实力，而且，在没表现出自己的实力之前，京都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的。 无所谓，真的无所谓，桂姬心里踏实的很，只要南蛮人不再来捣蛋，以她现在的实力，他觉得在这九州岛上，理应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第二天的接风宴，冯保倒是没拒绝，与其说是一场接风宴，不如说是一场见面会，平户城里不管是桂姬着一边的，还是沈青这一边的，有资格出席这个接风宴的人，都来了，甚至连远在博罗町的野狼佣兵团的副团长都连夜赶了过来。 济济一堂，足足三十多人，这些人，就是现在这平户势力的统治阶层了。 这样的场合，当然不适合谈什么事情，大家拜见一下，混个脸熟，也就算是达到目的了，更重要的是，不管是那一方，都认可了冯保的地位甚至话语权，这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冯保是到平户来养老的！ 至少，冯保是这么说的，但是，谁又敢相信这样的话，冯保的资历和过往就在那里摆着，那是教导过大明皇帝的人，在大明的皇宫里说一不二的人，沈运离去才多久，就将这样的人送到这里来了，这沈运的意图，大多人都以及自己明白里。 这是沈运要在倭国大有一番作为的架势啊！ 至于冯保到倭国来避难，这种事情，原本就是机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沈运不会说，冯保当自己更不会说了。 接风宴后，众人纷纷的散去，桂姬终于和冯保有了私下里面谈的机会。 先是将目前平户已经平户周边的形势，仔仔细细的给冯保所了一遍，包括对那些南蛮人的处置之类的，冯保一直在听，偶尔有不大明白的，便轻声询问几句，桂姬也一一解释清楚。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桂姬结束了自己的介绍，然后，有些小心翼翼的对冯保问道： “叔公，接下来，桂姬该怎么做，夫君离去的时候，吩咐得也不是太清楚，桂姬一直心里有些忐忑，如今叔公来了，桂姬才有几分踏实！” “你做的很好！”冯保点点头：“从佛郎机人嘴里抢骨头，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侥幸的是，你们居然成功了，这份成功来之不易，自然是要好好的保持住！” “除了被挑出来做枪炮教习的佛郎机人，其他人依然在关押着，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我一直很头疼！” 桂姬皱着眉头说道：“若是苦役吧，我平户城现在人手充足，不缺这点人，但是，这些人被关押在这里，每天都要耗费大量的粮食，如今我们的粮食，都是从外面购买的，自己的储备都不够，用在他们的身上，实在是浪费！” “让他们修路吧！” 冯保淡淡的说道：“岩屋城虽然不是很重要，但是是平户的退路，也是连接秋叶渡的必经之路，我们大明有一句话，叫做狡兔三窟，什么时候，都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就算那一天，万不得已我们要放弃平户，那么，至少我们也要有路可逃！” 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来之前，我看过你们九州岛的图舆，也就是你给沈运的那一副，对你们九州岛也是有些了解里，从秋叶渡到平户，需要两天的时间，到岩屋城需要一天的时间，这样不行，就你们现在折腾的这点小局面，必须保证，一天之内，不管是军队，车马，粮草还是军械，都要看抵达到你们控制的任何一处地方，这修路就势在必行了！” “这些俘虏干这些事情干好，除了给他们吃的的，什么都不花，至于不卖力干活，累死了也就累死了，不可惜！” “回头你找找，看看你手下有没有这样的人才，不过，想来会筑城的有，会修路的应该不缺！” “嗯！”桂姬眼睛亮了起来，这是这位老人对他提出的第一个建议，这个建议虽然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细细一想，果然是作用巨大。 好的道路不仅仅方便调遣自己的兵马，安排自己的运输，更是可以让外地的商人加快到平户的路程，要知道，平户靠着长崎，是一座商业城市，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商人往来这里，若是一条好的道路，那简直是事半功倍啊！ “其次，你得找些人才啊，不管是从现有的人里找，还是从外面找，一个势力的形成，可不是有块地盘，有点兵马就能解决的事情，若是你真是那么想，那就和流贼无疑了，各种各样的人才，工匠，读书人，各种手艺的人才，你得大量的吸纳，甚至高价招揽，现在平户兵马是暂时够了，但是，这支兵马要维持下去，要一直提高战力，那得下大功夫！” 冯保继续说道：“尽快的解决粮食问题，全靠买粮食，也不是个事儿，若是那一天人家不卖你粮食了，那你岂不是抓瞎了！” “我刚刚到这里来，很多事情都不大熟悉，先给你大致说一下，回头我四下里走一走，再和你仔细谈谈，你是一城之主，大事自己做，小事安排属下做就可以了，不必每件事都亲力亲为！” “桂姬受教了，粮食，人才，修路！”桂姬点点头，“桂姬先将三件事情，一件一件的办好！” 第五百二十章 人口增长 粮食告急 第五百二十章 人口增长 粮食告急 长崎港的恢复，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毕竟这里作为倭国唯一的一个对外港口，即使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可以暂缓下来，但是，要彻底的断绝贸易，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大量的倭国的产出要出海，换成财富或者是他们需要的各种东西，只要这个需求在，长崎港口就不缺繁华。 说句难听点的话，松浦家经营长崎港，经营成这样，桂姬是很鄙视的，哪怕是什么都不敢，就是坐收这些进出港口的税钱，松浦家这些年也应该积累了巨大的财富，更不要说松浦家还有自己的船队进行贸易。 这些年来，这些财富却是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就好像全都掉进一个看不到的无底洞去了，松浦家自身的实力不见任何的变化，军队，舰队，十多年前是什么样子，在他们惨遭巨败的时候，依然是什么样子，别说在南蛮人的进攻下，他们抵挡不住，实际上，就是立花訚千代的咄咄逼人的攻势下，他们也是风雨飘摇。 据说，他们已经派出使者去找立花訚千代去求和去了，桂姬不大关心这个事情，松浦的衰落已经成了定局，立花訚千代是将松浦家连根拔起还是留他们的一丝血脉，实际上大局都没多大的影响了。 平户城发出求购粮食的消息之后，的确是有一些商人从九州各地前来买卖粮食，但是，这些粮食的量并不大，现在平户的粮食，主要还是来自朝鲜和暹罗那边，如今积攒的粮食，连三个月的耗费都不够，而一直到明年谷物成熟，只怕平户都得保持这种进口粮食的情况。 大明那边，也有粮食采买，不过都是沈家自己的船队进行采买的，这已经是舍弃了大部分的利润来保证粮食的输入了，至于四海的船队，自然不能做这些事情，总之，粮食问题很不乐观。 好在立花家和松浦家的战争，也让平户城已经岩屋城一代，涌入了大量的流民，这些流民大都是原来松浦家的领民，在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和生产资料之后，到处流浪。 桂姬果断的派人开始收容这些流民，并且用开垦，筑路，修建城寨之类的事情，代替救济，让他不至于饿死，于是，很快只要到了平户城的势力范围内，只要肯干活，就能活下去的消息，四下传播开来，平户势力开始了一波大的接受流民潮。 而进过了松浦家和佛郎机人的战争，以及沈运和佛郎机人的战争的平户城，基本上也是全部洗牌了一次，原本的居民，商户，也出现了大量的缺口，一些有着一些身家的人，也大量开始朝着平户城涌入进来，有意思的，这的人里，倒是大友家的以前的子民不少，大概是桂姬的大友家的出身，让他们感觉到不少的亲切感，觉得在这里更有安全感觉一样。 在大友家的地盘上， 也不是什么安全所在，大友清雄和大友义统只对峙着，战争随时可能爆发，这个时候，大友孝子小姐居然在平户有了这么一块乐土，其吸引力可想而知。 刚刚开始的时候，桂姬是乐意见到这些人口的涌入的，有了人口，平户才会繁华，才会有商人，有兵源，但是，等到涌入的人口越来越多，平户城的人口，足足超过了三万之后，她开始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这些涌入的人口，也是要吃粮食的，而在平户，他们能获得粮食的办法，也只是商铺，港口，这等于这些人口在和他争夺这些进口的粮食。 于是，很快，城守府里就出了通告，平户欢迎所有的人进入，但是，要在平户落户，就是那么一件简单的事情了，首先，你要么有钱，而且不是一点点钱，如今在平户城购置一间屋子的价格，甚至已经超过了津久见，而没有住宅或者住在旅店，在街上流浪的人，则是会被城守府的军队收容，送到流民劳作的地方去。 其次，就是有一定的技艺，有了一定的技艺，就可以申请进入平户，并且获得城守府里为他们提供的这急需要一点点租金的廉价房屋，当然，这些技艺如何被认定有用，那是城守府的事情。 涌入平户城的人潮，几乎是戛然而止，但是，这种情况下再进入平户的，可都是有着一技之长的人才了，那些涌入平户无门的，眼睛很快的就盯住了岩屋城，这里距离长崎和秋叶渡，都不过是一日路程，其实也算你不错了，而且，到这座城池入主，可没有平户城那么严苛的条件，更重要的是，岩屋城的屋子价钱便宜。 不知不觉中，桂姬发现，自己领地里民众，已经差不多七八万了，怀着忐忑的心理，她再一次去找冯保。 “人多不是好事么？”冯保微微笑了笑：“你看，这治民的道理很简单，只要他们有吃的，不饿死，他们就愿意成为你的子民，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维持好自己的秩序，那么，这些人会自己养活自己的！” “我怕这个冬天撑不过去！”桂姬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粮食缺口太大了，那些该死的南蛮人，将平户城的储备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他们倒是好，赔点钱就算了，现在我这几万人，可都是每天要吃的！” “几万人而已！”冯保呵呵一笑：“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我就问你，现在有饿死人吗？” “那倒是没有，至少，登记造册效忠于我的子民，还没有发现饿死的！” “那不就是了吗！”冯保笑着说道：“这些人原来有松浦家的，有大友家的是，甚至岛津家和其他什么家的，到你这里来，不就是为了饿不死么，他们干活，你用他们干的活出来的价值去换粮食，若是这样他们也活不下去，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现在粮食的价钱一天一个价钱，找这样的话，我们赚的那点钱，就都叫那些粮食商人给赚走了！” 桂姬气呼呼的说道：“这样的话，我们也支持不下去了！” “那就去抢呗！”冯保淡淡的说道：“反正这些人活不下去的话，也会去抢的，只不过现在有你这个主心骨，你带他们去抢而已，你看看你的四周，谁是软柿子，咱们捏一捏就是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柿子找软 磨刀霍霍 第五百二十一章 柿子找软 磨刀霍霍 人多，地少，粮食少，但是偏生军队不少。 这种情况下要维持，除了朝着周边扩张，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反正军队是绝对不能裁撤的，不仅仅不裁撤，城里还在加紧训练一批火枪兵。 冯保当然知道这一切。 倒是桂姬有些犹豫，作为一个女孩，她或许有几分野心，或许有几分聪慧，但是，唯独魄力这个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但是她也知道，冯保的话没有错，平户，必须得向外扩张了。 九州岛的版图就在哪里，昔日的势力范围，无非最大的三家就是岛津家，大友家和松浦家，如今松浦家几乎一蹶不振，而大友家是桂姬的出身之地，她即便是扩张，也不会将大友家的地盘放在第一选择上，那将使她的大业还没开始，就得面对自己的亲人。 而且，她对大友家的这个家主，真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松浦家因为和立花家的约定，她暂时不会像松浦家动手，少量的渗透是有的的，但是大肆冲突那肯定没有，所以，唯一的选择，似乎就只有岛津家了。 但是，岛津家是何等的庞然大物，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大友家，都在岛津家手上吃了不少的亏，以平户现在的实力，直接上去捋虎须，那和找死没多大的区别。 所有的大名都一样，有本家，有依附的外臣，就好像大友家，立花家是大友家的家臣，实际上，立花家也有自己的地盘，同样，岛津家这样的外臣也不少，而很多仅仅只是依附着岛津家，甚至只是名义上的归顺，每年缴纳些钱粮，在主家进行战争的时候，出一些军队随着主家征伐。 这个意义上来说，九州岛上的这些小家族，和自己主家的关系，倒是和欧洲的封建领主和小领主的关系差不多，只不过，这些小家族，很多是迫于实力和形式，选择了自己的主家，而不是想那些欧洲的领主们一样，一层一层的由皇室那么册封下来的。 在九州岛是先有了实力和地盘，然后再去寻求政治上的承认和出路，就好像现在的平户一样。 桂姬很快就选择出了自己的目标。 在长崎的北边，有一座小城，距离平户百里左右，叫做佐世堡，人口不过万余，城中的城守山田家，是很早就投靠岛津家的一个小家族，在松浦家和岛津家对抗的时期，这个佐世堡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几乎是毫无置疑的倒向了岛津家。 原因很简单，这里原本是一个小渔村发展起来的城市，靠着大海，而松浦家的长崎港是九州乃至倭国最大的港口，佐世堡投靠松浦家，注定是得不到任何的重视，人家都有那么大港口了，会稀罕你那么一个小小的渔村么，而倒向岛津家家，则他们就有了秋叶渡对大友家意义一般的位置。 所以，不管是为了扩张地盘，还是打掉竞争，甚至是实力对比，这都是一个极其完美的对手，若是不考虑岛津家的反应的话，平户城现在的军力，几乎可以完全碾压对方。 “那么，就是这里吧！” 桂姬下定了决定，暗暗点了点头。 …… 平户城的易手，早就了一批既得利益者，毛利小五郎无疑是其中的一位，他如今的身份，是小大友家的御用商人，为了便于区分，平户的势力在诸多的倭人商人中，被称呼为小大友家，与正牌的大友家作为区别。 一个大明，不可能只有一个御用商人，他们需求的货物和卖出的货物太多，甚至可能有多个御用商人，很不幸的是，小五郎负责的业务范围，与所有的货物都没多大的关系，他负责的范围，是为小大友家购买奴隶，招揽人手。 而随着最近平户城招揽人手的标准越来越高，他现在的日子有些不大好过，等待着那些人手自行投奔过来，已经是完全达不到他的预期，他得主动出击为城守大人搜刮各种人才，才能让他在城守大人心中的位置巩固。 从城守府里走出来，毛利小五郎眼中闪烁着兴奋，他没想到，城守大人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甚至还特意派了几个武士保护他的安全，他知道，若在这一次做好的，那自己就再也不用担忧被别人排挤到一边去了。 三天之后，一身商人打扮的他，出现在了佐世保城的一座住宅前，求见住宅的主人。 宅子的门打开，小五郎带着自己的从人走了进去。 “都城市一别，我们已经多少年没见了！”一个面目俊朗的青年，笑着站在屋檐下迎接着小五郎：“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我呢！” “怎么可能忘记伊川君！”小五郎哈哈大笑：“要知道，我生平唯一的一单不赚钱的买卖，可就是和伊川君做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端详着对方，时隔多年了，伊川今依然还是那么丰神俊朗，而当初和他一样意气风发的自己，竟然也了几分老态，想到这里，他有些唏嘘不已。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到屋子里坐下，有下人送上茶水后退下，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剩下他们两人了。 “我听说，小五郎如今你在平户，混的风生水起，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佐世堡这小地方，又有什么值得你看得上眼的！” 伊川今似乎对小五郎的行踪很熟悉，小五郎微微笑了笑，“佐世堡！” “对啊，佐世堡有什么值得小五郎你亲自跑一趟的，如今以你的眼界，只怕那些小买卖都看不上了吧！” “我说的就是佐世堡！”小五郎点了点头：“伊川君不觉得，这些年来，佐世堡没有任何的变化吗？” “没有变化，有时候就是最好的变化！”伊川今慢慢的说道，他不知道对方的意思是什么，不过，显然，对方绝对不是为了做生意，才到这里来拜访他的。 在佐世堡里能做的生意，在长崎可以做，但是，在长崎能做的生意，在佐世堡可未必能能做。 一定有比做生意更大的事情，对方才会来找自己，他心里暗暗琢磨道。 第五百二十二章 攻敌攻心 破釜沉舟 第五百二十二章 攻敌攻心 破釜沉舟 伊川今是城主山田村男的小姓出身，不仅算不得显赫，甚至比起一般平民更不如。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以色侍人！” 在倭国，喜好男风其实一件很风雅的事情，但是，这样的风雅，对于那些“男风”来说，就未必有多风雅了，固然有人是拿自己的身体当成进身之阶，但是，也是有人是没得选择的。 伊川今就是属于没了选择的那种。 幸好他除了容貌姣好之外，在算术上也算点天赋，在跟随山田村男的日子里，逐渐展现出了一些这方面的才能，才会在他跟随山田几年，在山田有了新欢之后，没有惨遭抛弃。 甚至他因为自己的才能，在佐世堡里，渐渐的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当然，也仅仅只有一席之地，要想别人多尊重他是不可能的，论起地位来，在真正的贵族眼里，他也就是比那些平民们，略微高那么一点点而已。 他和毛利小五郎就是在一次商业活动中认识的，他们两并没有多大的交情，只是出身相近的原因，两人聊的多一点而已。 所以，今天小五郎的到访，也让他略微有几分惊讶。 平户城换了主人，平户城那边大战后果的兴旺，在佐世堡这边，都是有所耳闻的，而佐世保这边甚至有平民朝着朝着平户迁移，他也是知道的，若不是因为身份羁绊，他都有心想去平户那一边去看一看，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什么机会。 不过，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妄想，自己掌握的山田家的东西太多了，佐世垒就是他的牢笼，他这一辈子别想出去了。 “伊川君，你不觉得，有长崎在，佐世堡的存在，一点意义都没有吗？”小五郎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在那里谆谆善诱的。 “那毛利君的意思，秋叶渡的存在也没必要了，你我可都是清楚，没了秋叶渡，就没了今日的平户城，至少，对大友小姐来说，是这样的！” “对啊！”小五郎坦然承认，“所以现在秋叶渡，只是一个专门采买各种物资的港口，已经不承担贸易的责任了，而佐世堡，好像这些年，也没有什么贸易吧，纯粹成为了伊贺那边的一个采买口！”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山田大人应该关心的问题！”伊川今笑了起来：“你远道而来，今日里我们不醉不归，岂不是更好！” “山田大人，今年快五十岁了吧！”小五郎微微笑了一笑：“人老了，就有些做事情犯糊涂了，有的时候，做的决定未必就那么正确，但是，伊川君你可年轻的很啊！” “你在我面前诋毁山田大人？”伊川今脸色一沉：“这里是佐世堡，毛利君，我当你是客人，我可不想你的人头被挂在城头上！” “若是我的人头挂在城头上，三天之内，平户大军必定抵达城下！”毛利小五郎哼了一声，丝毫不惧：“伊川你拿我当朋友，我也没拿你当外人，所以，我到了这里，才会第一个找到你，要不然，我何苦跑这这么一趟！” “你是大友小姐的使者？”伊川今眯起了眼睛，露出警惕的眼神。 “不错！”毛利小五郎淡淡的说道：“大友小姐觉得佐世堡，应该换一个主人了，我在佐世堡里，就只有你一个朋友，所以我向大友小姐推荐了你，而且……” 他微微的笑了一笑：“我觉得伊川城，可比什么佐世堡这样的蠢名字，好听多了！” 伊川今沉默了下来，他知道今天对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大的胆子，直接前来劝自己造反，这样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对方就这么轻轻巧巧的说了出来。 这可不是立刻就能做出的选择。 他满意自己的现在的生活吗？不，他一点都满意，但是，这一切都是他最恨的那一个人给他的，他满意不满意都只能接受，当初那个人为了得到他，可是杀了他的全家，无数次的夜里，他都想着舍弃了自己的性命，和自己的仇人同归于尽。 但是，他不敢，他将这所有的屈辱都忍受了下来，甚至还笑着去侍奉那个浑身散发着老人臭味的肮脏家伙，如果他能确定杀了对方，自己可以安然脱身的话，那个家伙，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他一直不敢确定！ 于是，那个老家伙就一直逍遥到现在，而现在，似乎这个机会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不仅仅是杀了对方，可以见自己的这些年的仇恨发泄出来，更是可以得到丰厚的回报。 毛利小五郎的意思很明显，大友小姐会支持自己，成为这个城池的主人。 他有些心动了！ “我的随从，都是大友家的精锐，随时愿意听从伊川君的调遣！”毛利小五郎笑着说道：“他们都是死士，所以，伊川君可以放心！” “毛利君暂时在这里住下吧，这件事情，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毛利小五郎笑了起来，伊川没有将自己当场拿下，就说明这事情做对了，现在对方只是在犹豫。 “那请伊川君好好的想一想！”毛利小五郎说道：“不管伊川君做出什么选择，都没关系，反正十五天后，平户的大军就会碾压过来，到时候伊川君还没想好的话，那就浪费我的一番心意了！” 毛利小五郎安心的在伊川今这里住下了，一个商人住进这里，在伊川家是很常见的事情，哪怕这个商人的护卫多了一点，也不觉得扎眼。 而早就有了新欢的山田城守，若不是有事情要伊川去办，基本上是不会想起这个人的。 而伊川今则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等到他从屋子了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中一片红丝，但是整个人都是轻松无比，显然，有些事情，他已经想明白了。 “我需要大友小姐的保证！”他直接找到毛利小五郎：“否则你就是岛津家派来蛊惑我的奸细，我会禀报城主，将你法办！” “想通了？”毛利小五郎仿佛早就料到了对方的反应一样，拿出了一封书信：“这是大友小姐的亲笔书信，你仔细看看，看完之后，咱们好好的商量一下，这事情怎么干！” 第五百二十三章 伊川来投 尽扼咽喉 第五百二十三章 伊川来投 尽扼咽喉 平户的秋天，寒气已经很足了。 屋子角落里的火盆，无声无息的燃烧着，偶尔噼啪炸出点小火花，小火花一闪而熄，烟尘落在火堆上，由黑变白，最后，慢慢的和燃烧后的烟尘混为一色。 屋子的正中间，是一个茶桌，茶桌的一边，一只芊芊素手，正娴熟的在泡制着茶水，在茶桌的另外一边，冯保裹着一身貂裘，微笑着看着面前的桂姬。 “怕你住不习惯，这屋子里的东西给您换了，夫君当初也不习惯这里的东西，不过对于桂姬的茶艺，夫君还是很赞赏的！” 桂姬认真的泡制着茶水，嘴里轻轻的说道：“叔公，请用茶！” 冯保端起桌上的小小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是好茶，杯具也不错，甚至桂姬的茶艺也不错，就是喝到嘴里，总是感觉似乎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你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冯保放下茶杯。 “没什么着急的！”桂姬微微笑了一笑：“实在不行，就直接将佐世堡拿下就是了，佐世堡的山田家，军队不过几百，即使是伊贺那边来援，最多也不过两千人，两千人，我们还是不怕的！” “我是说，你怎么就觉得那佐世堡是个软柿子，敢去捏一捏，而不担心岛津家的大肆报复呢，按照你的说法，岛津家所有的兵力加起来，足足一两万，那可是现在的平户抵挡不住的！” 冯保笑眯眯的问道，他只是提出了一个方向，但是，桂姬这雷厉风行的立马就实施了下去，他也是觉得这小丫头有些杀伐果断了，这对沈运来说，不是好事！ “不怕的！” 桂姬淡淡的说道：“佐世堡不过是换一个主人，和我平户和干，至于这新主人要依附我平户，那也是他的事情，当初山田家可以依附岛津家，自然这伊川家就可以依附我沈家，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么，至于岛津家家大肆对我用兵，嗯，我想，大友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报仇雪恨的！” “呵呵呵！”冯保笑了起来，这小小的九州岛，倒是有些三国的意思，如今的平户，就是那实力最差的蜀国吧，而大友家就是吴国，实力最雄厚的岛津家，就是那魏国了，只不过，这三国是混战还是鼎力，还是那一方势力，一统这九州，那就不知道了。 “小五郎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么？”冯保笑着点点头，他觉得如果平户是蜀国的话，自己应该就是庞统，而不是那短命的诸葛亮。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了，我给了他们半个月的时间，我耐性是有限的！” 冯保点点头，品着茶，不再发问了。 对于九州岛上的形势，也来越了解，他也大概明白桂姬要从这佐世堡下手的原因，岛津家大部分的物资进出，都是走的那里，只有一部分不大重要东西，才是走的长崎，拿下这个小城，看起来是解决目前的一些短缺的危机，实际上，等于是掐住了岛津家的喉咙。 只要拿下那里，自此九州岛上三个拿的上台面的港口，都在平户的手里了，这才是最关键的。 而且据说，在佐世堡里，囤积着大量的物资，若是估计不动心，只怕他了解一圈了，也要建议这丫头在这上面动手，这么有钱又好欺负的对象就在身边，不欺负简直是浪费了。 “那伊贺城呢，我记得沈运说过，那个和立花家一起开发的银矿，就距离那里不远，下一步你的目标是伊贺么？” “这个就不是我来决定的事情了！”桂姬展颜笑了一笑：“到时候如何攻略，那就是夫君和叔公的事情了，我一个小女人，安安静静的在家相夫教子，那才是我做的事情！” 冯保心里微微点了点头，不错，这孩子知道的本份和定位，若是真的野心太大，他倒是只怕要做一番布置了，在倭国扶持个傀儡容易，为沈运找个女人更容易，但是找个武则天一样的人物放家里，他可是不放心。 外面有人轻轻的走来，低声的禀报了几句。 桂姬走了出去，听完外面的人的禀报，又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你可以让他们进来禀报事情的！”冯保笑着说道：“你事情不少，若是有事情来禀报，你就出去一趟，那算怎么回事情了！” “等闲的事情，不会有人来骚扰我和叔公喝茶的！”桂姬甜甜笑了一笑：“今天早上，佐世堡已经改名为伊川城了，原来的城主山田村男因为意外丧生，又没有子嗣，众人推举伊川今接任城主！” “哦！”冯保点点头：“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伊川城的使者今天早上出发到平户这边来了，据说这城主是很仰慕我的大义，有意和我来结盟来着！” “呵呵，结盟，他也真是想的美！”冯保笑了起来，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人都知道，这些词儿无非是说出去，让岛津家的脸面上好过一些，真要细细的计较起来，那就没多少意思了。 “接下来，我就不能陪叔公了，得处理一下他们那些使者的事情和一些琐事了！” “你且去忙，我一个老头子，没什么好陪的，闲暇的时候，过来看看我就成！”冯保点点头。 “哦，对了！”桂姬站起身来，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秋叶渡那边，好像有消息要来一些货物，叔公若是在屋子里闷的慌的话，可以去哪里看看，别人去，我可不大放心，有叔公在，我就什么都不用发愁的了！” “你这丫头，还指使起杂家来了！”冯保指着她，哑然失笑。 “这可不是桂姬的意思！”桂姬掩着嘴，吃吃笑了起来：“是夫君在信里说的，而且，夫君说了，这些运到秋叶渡的东西，叔公看到了一定欢喜，而且，如何处置这些东西，叔公是最有经验不过了！” “那行，我今天去看看吧！”冯保点点头：“既然是小沈的一片小心，我就勉为其难的走一遭吧，你看我这劳碌命， 才享福几天啊，又得劳心劳力了！” 桂姬吃吃笑着，对冯保深深一礼，离开了屋子。 第五百二十四章 孤注一掷 家族绵延 第五百二十四章 孤注一掷 家族绵延 “席琳娜！” 从船上川流不息下来的胡人，直接让冯保看傻了眼睛，这是就沈运在信里千叮嘱万嘱咐的时候，他把棋盘街的那一帮胡人全部打包弄到倭国来了？ “叔老爷好！” 席琳娜笑吟吟的见过冯保：“以后席琳娜和席琳娜的族人，可就是要靠着叔老爷照顾了！” “别叫我叔老爷，你还不够资格呢！”冯保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心里微微一动，这席琳娜面容交好，身材……似乎也是挺能生养的样子，沈运若是收了她，似乎也不错。 席琳娜一点都不生气，直接递上来一张清单：“这是沈公子吩咐的，不见到叔老爷，这些货物不得下船，叔老爷您看一些，若是无误，那就让人开始卸下来吧！” 冯保拿过清单，脸色微变，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沈运这么郑重其事的吩咐这些东西，一定要送到他手里了，这家伙，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有这些东西，平户城的军力，再增加一倍也不成问题啊！ “下货吧！”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直接招呼身边的一个护卫，低低说了几句，你护卫掉头而去。 “你这些族人，打算安置在哪里，这里可不是大明那样的安生地方！”他展望了一下四周，看着兴致勃勃的席琳娜，有些犹豫的说道。 “就是这里啊！”席琳娜回答道，这也是她开心的原因，虽然沈运没有明说，但是，此后这秋叶渡就是沈家船队的大本营了，这个是毫无置疑的，沈运不会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也意味着，如果她经营的好的话，她也将会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了。 “嗯！”冯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好好干，不要让小沈失望，对了，给我说说大明的事情……” 码头上川流不息的动静，仿佛是背景，在这背景前，一个老翁，一个娇艳的异国美女，两人笑语盈盈，怎么看都是一副祥和的情景。 夜幕降下来，一切都归于平静，两人也结束了交谈，冯保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 席琳娜带来的消息，让他安心了许多，至少，从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或许在大明帮不了沈运，但是，似乎也不会给沈运带来什么麻烦了，也不知道沈运怎么运作的，不仅仅解决了这个危机，甚至还给弄来这么一船军械。 其实，这一船军械一到港口，就已经说明，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凡有些意外，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对席琳娜的果断，他也是有点意外的，他这辈子见过不少有心机城府，也不乏果断的人，但是，这些人里，和女人没关系，宫里的事情就不说了，哪怕是太后，事情到了面前，即使是不果断，也由不得她。 但是，发现自己到了老来，居然连连遇见这样的女人，而且，一个年纪还不大，这就有点意思了。 一个本事到处漂泊仿佛是浮萍一样的亡国皇族，不是应该哪里有靠山就依靠哪里么，若是以前她靠着沈运，倒是无可厚非，毕竟沈运有自己照拂，事事都顺心遂意，但是，这一次这么大的危机，他就不信这个丫头看不出来。 但是，人家依然果断的将全族迁来倭国，这已经不是审时度势了，而是孤注一掷了，当然，这个孤注一掷在冯保看来，未必是坏事，但是这份魄力，他倒是有几分欣赏的。 知道在做什么事情的人，都是值得奖励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一支近两百人的军队，从长崎那边赶了过来，押运着这一批货物离开秋叶渡，席琳娜留在了秋叶渡熟悉环境。 货物抵达长崎，直接进了城守府的库房，没人知道这些货物是什么，但是，城守府里从此却是除了了冯保的亲卫，又驻扎了一队明人军队。 这些军械，在暂时得不到补充的情况下，就是平户城的根本，冯保这样的人，自然知道该如何的使用他，规矩倒是知道这些军械，但是对于冯保的安排，她没有任何的异议，冯保这样的安排当然不是提防她，而是地方那些出现或者没出现的敌人，若是提防她的话，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平户城。 席琳娜在熟悉了秋叶渡的环境之后，很快的就加入了贸易的行列，沈家的船队和席琳娜的船队，各自有着各自的航线，开始仿佛是蚂蚁搬家一样的将各种物资，人员，远远不断难道运到平户来。 伊川城的投靠，也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平户的压力，岛津家囤积的那些粮食和屋子，自然也是成了平户城的，在将伊川城换血了几次之后，伊川今彻底的掌握了伊川城，而平户这边，也派去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协助防守。 岛津家的反应很慢，或许他们有着更长远的考量，但是，这都不是平户城现在考虑的问题的，因为，冬天很快就要来到了。 整整一个冬天，几乎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就算岛津家有反应，那也是开春之后的事情，而开春正是播种的时节，没有人会在那个时候发起战争，或许，平户新城的这第一个冬天，将是一个无比安静的冬天。 在大明，在棋盘街沈家的那座宅子里，洋溢着喜气的仆役和家丁们，穿着厚厚的新棉衣，数着老爷给的赏钱，也在感叹着今年的冬天是一个美好的冬天。 小少爷的呱呱坠地是今年发生的最好的事情，一个大的家族的添丁，那是再重要不过的事情了，尤其是嫡长子的诞生，这意味着这个家族的绵延，意味着他们效忠的对象，从沈运一个人，真正到了效忠一个家族。 即使是哪一天，沈运不幸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只要有继承人在，那么沈家就依然在，他们效忠的对象就在，他们就不会散了人心。 消息传到倭国，也是一片欢腾，沈青甚至直接在军中狂欢了三日，而城里，也是张灯结彩，宛若年节，对外宣传是庆祝城守大人的诞辰，但是，知道这事情的，自然是会心一笑，不知道的，也一个个是欢天喜地，跟着瞎高兴。 唯一有些幽怨的，大概就是桂姬了。 有时候可怜巴巴看着冯保的样子，冯保都觉得好笑，也不知道是怪沈运不努力呢，还是怪这小丫头没这个福分。 总是，万历十二年，就这么快过去了，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对于所有和沈运息息相关的人来说，所有的事情，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第五百二十五章 我的我的 都是我的 第五百二十五章 我的我的 都是我的 襁褓里的婴儿正在睡觉，脸色红扑扑的，嘴角边不时还鼓出一个小泡泡来，沈运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的挨了一下这小家伙，将他嘴角的小泡泡抹掉。 “外面风大，就不要送了！” 他抬起头，对着吴胜男说道：“吹着你不好，吹着儿子更不好！” “路上一定要小心啊！”吴胜男嗯了一声：“我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我只是想告诉你，咱们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还有我们母子，可都指着你呢，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会的，我最怕死了！” 沈运刚刚碰过自己儿子待会手指，在自己的妻子的鼻子上轻轻的一刮：“那边催的急，商行这边今年也得要有起色，我也不愿意离开，但是，我要再不动，那帮侯爷伯爷，非得吃了我不可！” “我知道的，你不要解释，大丈夫就该有自己的事情！”吴胜男笑了，展开的笑容仿佛春日的太阳，一下就让屋子里暖和了许多：“还有，给叔公和桂姬妹妹问好，告诉桂姬妹妹，我可是很想看到她这个妹妹的哦！” 沈运点点头，又拍拍妻子的手，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起身走出屋子。 在外面，一众护卫已经准备好，吴超站在门外，正等候着他。 “大哥，家里就交给你了！”他翻身上马：“我走了！” 大明万历十三年春，沈运在一次走出了家门，走出了南京。 四海商行的船只，早就在宁波港里等候着，和赶来告别的李晨，余长风等人，一一拱手做别，沈运走上船去，没多长时间，船只缓缓的开动，离开了宁波港，消失在海天之际。 数日后，船只抵达长崎，在一众士兵的拥簇下，沈运回到了城守府——他在平户的第二个家。 桂姬一直温婉的陪着他，从码头到城守府，宛如一个文静的小媳妇，甚至在沈运进了冯保屋子之后，她为两人奉上茶点，也低眉顺目的坐在一边，一点都不想这几个月来在这平户杀伐果断的那位女城主。 “事情很糟糕么？” 沈运已经在冯保的信里，得知道了大部分的事情，但是，那已经是快一个月前的书信，他也不能确定现在情况有什么变化，在问候了冯保之后，直接开口询问道。 “不算很糟糕，但是也必须到了你回来主持的地步了！”冯保看了看他，几月不见，沈运看起来皮肤都白了不少，人也胖不少，想来这几个月日子过的什么的惬意。 “具体的情况，让桂姬给你说，对了，我那侄孙取名字了没有，小家伙好着吧！” “一切都安好，胜男给小家伙取的乳名叫虎头，大名还等着叔公赐名呢！”沈运笑了笑：“整天就知道吃了睡，请了两个奶妈也不够伺候他的！” “好，好！”冯保眉花眼笑：“能吃是好事，能吃才有福气，这孩子的名字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得好好的琢磨琢磨，不可马虎，你们先说吧，我想想！” 沈运将目光投向桂姬，桂姬点点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岛津家对我们用兵了！” 沈运眉头一跳，正要说话，桂姬却是继续说道：“岛津家增兵三千人到伊贺，对我们用兵的态势十分的明显，我看他们不仅仅是要伊川，还想试试平户的成色！” 沈运点点头，看了看冯保，冯保正在那里做苦思冥想状，显然，此刻他的心思全在为小孩子取名上面了。 “我已经从调集了黑人营的一部分，和我手下的一部分，到了伊川，但是总兵力也不过一千五百人左右，秋叶渡的佣兵团和驻军我不敢动，岩屋城那边要防着立花家，我也不敢动，现在手上能用的兵不多！” “沈青那边呢？”沈运沉声问道。 “沈青负责平户的防务，岂能随意调动，而且，沈青听的是你的命令，你没来之前，他是肯定不会出平户半步的！” 冯保仿佛琢磨出了一个名字，满意的点点头，此刻见到两人说道这里，也悠悠的插了一句：“是我建议桂姬不要动沈青的人马的，那是平户的根本，咱们的嫡系。” “不是还训练了一支火枪兵么，还不能用么？” 沈运继续问道，这个答案不出乎他的意料，沈青的人马，总旗以上的军官，全部都是他沈家的家丁，说是他沈运的嫡系，平户的根本，一点都没有错。 “这个，夫君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桂姬脸色有些古怪的回答道。 “所以，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岛津家要对咱动手，是因为咱们先动了他们的私港，而咱们能打的兵马，又不能动，所以，拉出去和岛津家打的，只能是一群杂牌军！？” “杂牌军，你这个词儿用的不错！”冯保呵呵一笑：“情况就是这样，所以要你回来，到底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都得你做主，我和桂姬两人，一个替你看守好家业，一个跟着你后面拾漏补缺，冲锋陷阵开疆拓地，当然是你这个当家人的事情！” “对了，那个岛津家还派使者过来了，人五人六的，在平户城很不安份，这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处置，是杀是留？”桂姬也感觉轻松了，沈运回来，这些天一直让她头疼的事情，她终于可以一股脑儿的丢给自己的夫君去处理了。 到现在她才真正感受到，在这个局面下，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真是太好了。 “别说岛津家那个混账使者了，现在平户城里使者可不少，桂姬两个哥哥的，那个松浦家的，也都有使者在城里，一个巴掌大的小地方，倒是折腾的挺热闹，这要放在秦始皇那会儿，哪里有那么多事情？” “哦！”沈运笑着转过头来，“叔公，现在可是大明，怎么说道秦始皇那里去了！” “这秦始皇一统六国，功在千秋，听起来很威风吧，其实，这都是后人给他加上去的，你想想啊，那个时候，诸侯林立，一人一套搞法，文字，官职，钱币，度量衡，甚至连道路大小都不一样，这秦始皇若是没有天下的人，谁耐烦折腾那统一天下的事情。” 沈运哑然失笑，拿这倭国的九州和华夏神州比，冯保还真是瞧得起倭国。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冯保继续说道：“我后来自己琢磨了一下，这秦始皇当年肯定没想那么多，我管你多少诸侯，多少文字土地，全部变成自己的可不就没那么破事了么！” “当然，最后他做到了，所以，千载留名，功可盖世啊！” 第五百二十六章 各行其是 岛津使者 第五百二十六章 各行其是 岛津使者 沈青安安静静的站立在门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两年的血与火的力量，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稚嫩的年轻人了，或许，他这的这个两年，相当于很多人的八年，十年，甚至将这八年十年的路都已经走完了，但是在他的心里，他依然觉得自己没多少变化。 他依然是那个在庄子的围墙上往下捅贼人的少年。 只是现在，他不需要再自己用长枪去刺杀敌人了，他有刀，有枪，甚至有炮，而他手下，也有足够听从他的命令，将这些刀枪炮全部砸到敌人的头上去。 屋子里低低的在说话，那是老爷和二夫人的声音，偶有有叔老爷的声音传来，他不用仔细去分辨，他知道，那是二夫人和叔老爷在给老爷说着当前的事情，这些话声有些缥缈，缥缈到他的思绪有些飘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想到小少爷身上去，若是按照年纪算，等到自己五十岁的时候，小少爷也才三十多岁，自己应该那个时候，还能打吧！ “沈青！” 屋子了传来召唤声，他陡然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了出来，朝着屋子了走了进去。 “火枪队练的如何，能上战场了么？”沈运看着对自己恭敬的少年，缓缓的问道。 “按照老爷的吩咐，这支火枪队，小的挑选了三百人，日夜操练，后来又挑了一百人，成立了炮队，现在火器营共有五百人，如今操练的都算娴熟，拉出去打仗，应该没问题！” 沈青回答道：“就是火药和弹丸，消耗得太多，成立虽然在二夫人的吩咐下，建了火药作坊和弹丸工厂，但是，佛郎机人的教习说说了，这些火药和弹丸，都不如他们的好，所以，在威力和射程上，都不如他们先前！” “这个事情没法解决！”冯保摇摇头：“这里缺铁，而不管是谁，都不会将铁卖给咱们，至于火药，在哪买招揽的这些匠人技艺有限，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若是你有办法，不妨从大明找些铁匠和火药匠人过来，或可解决这些问题！” “现在储存的火药和弹丸，能支持几次千人规模的对战！”沈运想了一想，问道。 “能支持一次就不错了！”沈青苦笑了一下：“火枪操练，和普通的士卒操练不同，若是不打枪，士兵们完全没感觉，更被说战法，准头！” “能支持一次就行！”沈运点点头：“都拉到伊川去，岛津家要碰一碰，那就碰一碰好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你把这炮营到底练得如何！” “我亲自带队过去！”沈青的态度很端正，但是，沈运却是拒绝了他的要求：“不行，你镇守平户，哪里都不许去，我再从秋叶渡抽些人，差不多就能对付岛津家了！” 桂姬有些不解的问道：“但是现在在伊贺，岛津家的人马，至少三千人啊，还不算原来他们城里至少数百人的守军！” “打仗，有时候未必是靠人多的！”沈运笑了笑：“而且，咱们的目的，也不是要消灭岛津家，我们现在的实力，也消灭不了他们，无非是让他们知道，咱们不好惹，就啃咱们这一块骨头的话，他们就得做好崩掉几颗牙齿的打算！” 他缓缓的说道：“野狼佣兵团也调到伊川去，养了他们这么就，他们都快发霉了，也该动一动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让席琳娜接手秋叶渡那边，对了，怎么不见席琳娜！” “应该明天会到，这女人，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冯保一说到这个女人，就有点头疼，自从知道字是随着一船的军械来的，席琳娜几乎没隔几天就要来骚扰冯保一番，先要从冯保这里得到一些。 但是，冯保是多抠门的人啊，又不清楚沈运对席琳娜的态度，象征性的给了一点之后，席琳娜就再也得不到了，到了后来，被席琳娜缠的没办法，冯保直接将事情退给了周倩儿，让周倩儿去头疼去了。 现在周倩儿算是冯保的大管家，在这里的事情，可比在一个小小的药铺里鼓捣一些让妇人漂亮的丹药有意思多了，而且，这女孩也继承了她母亲的几分天赋，这个管家还做的相当的称职。 要知道，在平户，基本是分两个系统的，一个是桂姬和桂姬自己直属的军队以及官员，这些人的开销缜密的，是城守府里的事情，而另外一边，则是沈运的军队和人马，而这些人的开销，则是另外一个系统的。 桂姬这边，有斋藤，小五郎等人，为了她打理这些事情，但是，在沈运这一边，基本就是冯保坐镇，周倩儿协助处理了，这两个系统，倒是没有任何的摩擦，相反，还互相补充，运行的非常的好！ 如果说沈运在倭国的军事力量是以沈青为主的话，那么，在钱粮上的力量，就是以冯保为主，周倩儿为辅的，小小的女孩儿，虽然只是名义上辅助冯保，但是俨然成为了平户城的重要人物了。 “城守大人，岛津弘毅又来求见了！” 沈运正有滋有味的听着冯保的解释，突然，门口来了一个家臣，他依稀记得，这是当初跟随过桂姬到过大明的那几个家臣之一，算是桂姬的心腹。 桂姬眉头一皱：“不知道我有要事么，直接赶走他！” “等等！”沈运有些奇怪：“岛津家的使者？” “没错！”桂姬恨恨的说道，“一个狂妄，浅薄，偏生还自诩风流的家伙，自我感觉还挺好，天天找借口来求见我，言里言外，好像觉得我能看上他一样！” “岛津家可不一定要打，人家没准是打的人财两得的主意！”冯保悠悠的说道。 “老爷！我去杀了这个家伙！”沈青突然开口道，眼睛注视着沈运。 沈运知道，只要自己微微点头，沈青就会出去，将那个听起来十分讨厌的家伙剁成肉酱，不过，他还真不打算点头。 他对这个叫做岛津弘毅的家伙 ，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按理来说，被当作使者派出去的人，至少有点自知之明，知道那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这家伙有点虎啊，也不知道这倭国，有没有叫做梁静茹的女子，要不然，谁给他的勇气敢打这样的主意啊！ 第五百二十七章 如意算盘 人财两得 第五百二十七章 如意算盘 人财两得 眼前的这个女人，差一点成为自己的妻子。 岛津弘毅有些贪婪的看着眼前的桂姬，闪烁的目光没有逃过对面在桂姬身后那个男人的眼光，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他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一进城他就知道了，但是，那又如何？ 这个人迟早会死在自己的手下。 他不过就是一个小白脸而已，手上最多就是有点钱，桂姬一定也是看上的他的钱，要不然不会委身于他，只不过，如今的桂姬，手下兵强马壮，坐拥数城，这个小白脸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难道他真以为，他可以拥有桂姬一辈子么？ “岛津君，上次的商议，我已经回复于你，需要郑重考虑之后才会给你答案，难道岛津君就连这么一点耐心都没有么？” 桂姬的脸上冷冰冰的，大概是因为沈运在她的身后的缘故，她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丝微笑，当然这一丝丝微笑不是给对面的那个人的。 但是，在岛津弘毅看来，眼前这娇小美丽的女子，态度就有些可恶了，他宁愿对方和前几次见到自己一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表情，而不想看到她这幅模样。 “我倒是有耐心，但是，我岛津家的大军的确是没什么耐心的！”岛津弘毅一脸肃然的说道：“奉我家主之令，我前来于大友小姐洽谈伊川城示意，已经十多天了，若是大友小姐再不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只怕对大友家和岛津家的友谊十分的不妥啊！” “伊川家的事情，你大可和伊川家去说，岛津家什么时候又这么好说话了！”桂姬微微一笑：“这些事情，和我商议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么说来，桂姬小姐，你一定要和岛津家为敌了！” 岛津弘毅的眼睛眯起来，目光却是死死盯着桂姬身后的那个年轻人，他几乎不用考虑，就知道从一直拖延此事到现在的规矩，突然之间有了决定，必定是那个年轻人的因素。 这个该死的大明人！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说了！”他阴沉着脸，狠狠的看着桂姬：“希望日后见到桂姬小姐的时候，桂姬小姐不是今天这一副面孔！” “送客！”桂姬什么表情都没有，下达了逐客令。 至此，岛津家，或者说岛津弘毅的那点小小算盘，彻底算是没的打了。 平户城的变故，岛津家不会不知道，但是他们一直都在观望，能够拥有长崎，不仅仅是大友家这么想过，岛津家也这么想过，但是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岛津家也一直仅仅只是想一想而已。 等到佐世堡投效到了岛津家，岛津家的这个心思，才逐渐的淡了下去，没错，对于海贸的要求，岛津家不是那么的迫切，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可以通过长崎进入，而一些紧要的东西，他们也有了自己的私港。 南蛮人和松浦家开打，占领了长崎，岛津家多少会受到一点影响，但是，影响并不是很大，他们更担心的是，南蛮人会以平户为中心，朝着岛津家的领地扩张。 所以，他们临时增派了上千人在伊贺，佐世保一带戒备。至于谋取长崎，他们暂时却是没这个想法的，南蛮人要和松浦家打，那就去打吧，等到他们打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岛津家再出来坐收渔利岂不是更好。 但是，抱定了隔山观虎斗的岛津家上上下下，却是从来没有想过，看似强大的松浦家，在南蛮人面前今日是如此不堪一击，一战之下，松浦家主力损失殆尽，然后松浦家一蹶不振。 桂姬的突然崛起，可以说完全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们没想到，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桂姬不知道从哪里凑出来的军队，居然将南蛮人给打败了。 这笔帐很好算。 松浦家打不过南蛮人，南蛮人打不过桂姬，那么，这就意味着桂姬的实力，比起松浦家要强大的多。 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原本叫嚣着从桂姬手中夺取长崎的岛津家的某些人，也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岛津家的主要敌人，是大友家，而不是大友家的这个从来就名不经传的丫头，若是为了对付她，让大友家趁虚而入，那才就亏大了。 在加强自己领地的防御过程中，有人想了起来，前年不是大友家提出过联姻的吗，好像联姻的对象，就是这个叫做大友孝子的丫头吧。 于是，这事情很快被翻了出来，而岛津弘毅也被找了出来，如若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逃婚，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个小丫头如今就应该是岛津家的人了，而无论她占有多大的地盘，手下多少的兵马，都应该是岛津家的了。 有人开始重新提起这一桩婚事来，至于大友孝子已经和某个大明人订婚的事情，他们直接就忽略过了，订婚了又如何，又不是成亲，就算是成亲了如何，成亲了也看变成寡妇再嫁吗，为了那么大的利益，岛津家绝对不会介意一个寡妇成为他们的媳妇的！ 正好佐世堡发生变故，山田君居然被人以下克上，谋夺了基业，作为主家的岛津家当然不会坐视，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伊川今却是毫不犹豫的带着佐世保投靠了平户，而平户也是神速的派出军队驻扎在了佐世保。 尽管这一连串的动作背后，阴谋的味道相当的浓烈，但是岛津家从来都是只看结果的，怎么做的，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的没必要再深究了，现在的问题，岛津家要拿拿回伊川城，必定要和平户方面开战。 岛津家不怕开战！ 但是，若是比有开战更好的办法，为什么要花费钱粮和士兵的生命，去开战呢，若是一桩婚事就能解决这天大的麻烦，并且还有天大的收益，谁会愿意去开战。 于是，岛津弘毅作为岛津家的使者，就出现了在平户，他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所有的谈判，威胁，知会，都只有一个目的，逼迫大友孝子重拾婚约。 不过，以今天大友孝子的态度来看，恐怕这个目的很难实现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怒火攻心 使者云集 第五百二十八章 怒火攻心 使者云集 “那个沈运，必须死！” 岛津弘毅阴沉着着脸，走出城守府邸，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到了他栖身的客栈，身边全部是他自己的人后，才恶狠狠的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 “我不想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 他身边的武士，皆是岛津家的精锐，为了这一次的使命，伊贺流甚至派出了三名中忍在他身边，这句话，他无疑就是对着自己身边的这三个中忍说的。 在倭国，无论是哪一个大名身边，都不会缺乏忍者，甚至是忍军，他们担当着对敌人的侦查、刺探、暗杀、扰乱及破坏等活动，是一直潜伏在黑暗之后的力量。 因为出身不同，忍者分为很多的流派，但是无论是哪一个流派，基本上都差不多，忍者又分为上忍、中忍、下忍。『上忍』，又称『智囊忍』，专门策划整体的作战步骤。『中忍』，是实际作战的指挥头子，当然，忍术也得超然出众才行。『下忍』，又称『体忍』，相当于特战部队，是在最前线作战的实际忍者。三者之间有等级关系的泾渭分明。 在桂姬身边的护卫，就有两个忠心耿耿的忍者，这是从桂姬一出生起就一直在保护着他的。 为了这一次的使命，岛津家派出的忍者不少，在岛津弘毅身边就有三个中忍，这意味着这就有三个忍者小队以各种身份潜伏在这平户城里，在使用忍者这事情上，岛津家也算是财大气粗了。 这个没办法，岛津家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九州最大大忍者流派，伊贺流就在岛津家，他们这些年源源不断的为岛津家输出忍者，这也是岛津家逐渐强大的原因之一。 这些都是题外话，这一切岛津弘毅都清楚，他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愿意，即使是取了桂姬的性命也不难。 岛津弘毅的话就是命令，两个中忍点点头，无声无息的出去，另外一个人腰肢一扭，也消失在了屋子中，屋子里的也见怪不怪了，忍者可不就是暗中保护人的么，看不见他们才是正常，只要知道他们在身边就行了。 在城守府里，沈运丝毫没有意识到，因为冒头，会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只是见到这岛津弘毅之后，他一直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这什么问题。 桂姬有些怯生生的看着他，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的女王气质可一点都看不到了，在沈运身边，他就是一个活怕自己情郎生气的小女孩。 “生气了？” 她眨着大眼睛：“你要是不喜欢这家伙，我叫人去杀了他！” “那到没有到那程度，我这点肚量还是有的！”沈运摆摆手，微微摇摇头：“岛津家的这家伙来了很久了，一直和你纠缠着？” “我都没有理他！”桂姬的脸立刻就有些红了，她以为沈运知道了些什么：“我这就派人去将他们全部杀了！” 见到桂姬涨红了小脸，几分气急败坏的样子，沈运笑了起来：“我不是那的意思，我的小桂姬怎么看的上这等草包，我就是觉得，这事情不正常啊，你不理他，对他的要求又一直拖着，岛津家又不是傻子，他们看不出来你在干什么吗？” 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按道理说，他们这么拖着，自然有他们这么拖着的理由，而今天岛津家的这个家伙跑来将脸撕破，那就是不想拖了，我琢磨着，这是因为我的缘故了！” “当然是因为夫君的缘故了！” 一提到夫君忧心的事情，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桂姬顿时眉花眼笑起来：“他们就是吓唬我们呢，他们也不想打，真打起来，清雄和千代子那边也不会坐视，我大哥那里更不会无动于衷，别看咱们大友家现在好像群龙无首，但是真要动手，大家肯定是先把力气使在岛津家这个死敌身上，若不是岛津家，我父亲会死，我大友家怎么不会变成现在这模样，全是他们的错！” “我就说呢，他们除非不打，要大，就一定是全面开打，他们也不想为了伊川城这么点小小的地方，掀起一场连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大战来，是吧！” “应该是这样，暗地里搞点小动作肯定是有的，至于全面开打，他们肯定要掂量下！” 沈运心里有点底细了，果然是自己推测的那样。 “对了，你说你的两个哥哥也有使者来，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情？” “以前他们觉得我没什么重要的，自然也不怎么在意，现在的话，我也不一样了呢！”桂姬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不管我支持谁，那个人一定就可以成为家主，这个叔公已经给我分析过，我的这两位哥哥打成神马样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的力量，和我的选择！” “也就是说，若是岛津家开战的话，你的两位哥哥会毫不犹豫的帮助咱们？”沈运斟酌了说道。 “这个，我就不确定了！” “我要见见你这两位哥哥的使者，尤其是你大哥的使者，对你这位大哥，我更看好一些，你二哥那边，哎……”沈运叹息了一下：“迟早和咱们谈的，会是千代子，只不过你现在强大了，千代子不会对你二哥如何了！” “我叫将他们过来！”桂姬点点头，既然岛津家的使者见了，见见其他使者，自然也是顺手的了！ 没多少时间，大友家的两位使者，就应召唤来到了城守府，令沈运很是不少爽的是，不管是大友清雄还是大友义统的使者，居然都是两个面目俊朗的青年，虽然在身高上，他可以诟病不少，但是，对方做派风度谈吐，一看就是贵族出身，而且肚子还有几分货色的样子。 做使者，还顺便使用下“美男计”么？ 沈运随意瞟了桂姬一眼，小丫头在哪里端着，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看起来根本不在意这些，但是沈运重大，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自己稍微不开心，就以为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她的这两位哥哥做的这么明显，他不知道这用意才怪呢！ 幸亏老子回来的早，这两个大舅子，没一个好东西！ 沈运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面色平静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两人。 第五百二十九章 深夜行刺 天降借口 第五百二十九章 深夜行刺 天降借口 大友清雄的使者，是立花家的一个家老的儿子，谈吐十分的风雅，举止之间，也是颇有风度。 一看就是令人心生好感的那种，而且，此人不仅带来大友清雄的问候，还带了不少礼物，算是这几家使者中唯一一个诚意满满的。 当然，言里言外，少不了大谈两家的交情和合作，并且表露了出了希望结盟的意思，这个当然不是一会半会就能决定的事情，而且当初桂姬可是干巴巴的凑上去，却是被立花訚千代拒之门外了的，这种态度的转变，需要时间。 至于大友义统的使者，那味道就有些奇怪的，有意思的是，桂姬居然还认识这个家伙，两人谈起在津久见城里的某些旧事的时候，还颇有些共同语言。 不过，这一位好像忘记了当初在秋叶渡他的主子派遣人马追杀大友清雄和桂姬的事情，只是一味的强调，大友义统是多么的疼爱自己的这个小妹妹，如今小妹妹和妹夫做出这样的一番功业，他也是心里欣慰，当然，若是有机会，他的这个妹妹和妹夫，能够回津久见去，他必定是好好的款待一番。 这一位大概是来修复感情的。 对于这两位使者，沈运都没多少感觉，无非是知晓这两位的态度而已，等到接见他们完毕，这一天已经是过去了。 吃过晚饭，去冯保那里坐了一会儿，两口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小别多日，自然诸多知心的话儿要说，自然是有诸多缠绵的事情要做，这就不一一赘述了。 晚间迷迷糊糊外面有些动静，不过，这干柴烈火在一起，天塌下来，他们也是不会在意的，等到一大早沈运睁开眼睛，他发现桂姬已经不在了身边。 门口的护卫，走到门前，低低的给他禀报了几句，他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 “居然有刺客，来了多少人？” “十余人，不到二十，不过老爷放心，这些刺客连外围都没能突破，一进府邸就被府里的护卫发现了，并且截断了他们的后路！” 贴身护卫回答道：“除了当初格杀了的数人以外，其他剩下的发现逃不掉了，都选择了自尽。” “是冲着我来的？”沈运笑了一下，自己反复交代桂姬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看来她还是听进去了，至少护卫她自己的力量，还是比较强悍的。 “不清楚，二夫人正在大发雷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去看看叔公！”沈运点了点头，这次刺客从哪里来，要刺杀谁，自然桂姬要查个清清楚楚的，这事情就让她去做，自己就不要搀和了。 走到冯保的院子了，冯保正在喝茶，看到他来了，笑眯眯的问道：“昨夜睡的可好！” “睡的还不错，就是有些不开眼的家伙，扰人清梦，有些呱噪，这不一大早就过来看望叔公，叔公没有被这些不开眼的家伙惊扰到吧！” 沈运见到一切安好，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冲你来的？”看来，冯保也不是一无所知，他眯着眼睛看着沈运：“你的到来还真是让有些人不太高兴啊！” “不清楚，桂姬正在那边查问呢，应该是冲我来的吧！”沈运笑了笑，“迟不来早不来，我一来这里就来刺客，不是冲着我来才有鬼呢！” “自己注意！”冯保点点头：“在家里都有刺客，在外面的时候，更要小心了，看来，有人不仅仅不喜欢你，还觉得你挺好欺负，这些家伙，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真当我们是听话的乖孩子呢！” 说话间，桂姬阴沉着一张小脸走了进来，沈运和冯保对视一笑，两人对视一笑，才想起来，这件事情里，最生气的，怕不是自己二人，而是桂姬了。 “如何，查出指使者了吗？”沈运问道。 “全部都死了！”桂姬板着脸说道：“不过，他们以为死了我就查不出他们的来历了吗？” “哦！”冯保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 桂姬看了看沈运，这才说道：“这些人都是忍者，而且都是同一流派的，能豢养这么多同一流派的忍者的，在九州岛上可没几个！” 她冷笑着说道：“我仔细的询问了和他们交手的人，这些人几乎可以断定，都是伊贺的忍者！” “你手下也有不少的忍者吧！”沈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这是他们的判断？” “没错！”桂姬点点头：“确定了他们都是伊贺的忍者，这谁主使的还用问么，我已经派人去抓岛津弘毅那个家伙去了，希望那个家伙没有跑掉！” “不用想，肯定走了！”沈运摇摇头，“对方派出刺客，不管成功不成功，都必然是要离开的，他总不会以为就靠着区区十几个此刻，就能将我们三人一网打尽吧，事发之后，他不可能不面临我们的报复的！” “能跑到哪里去！”冯保慢悠悠的说道：“对方刀子都亮出来，咱们总不能伸着脖子就在这里等死吧！” “打么？”桂姬眼睛一亮。 “打当然是要打，但是，得找个由头，不是伊贺的忍者来行刺的么，在事情就让他做成铁案，然后，见将矛头冲着这伊贺流就可以了！” 沈运秒懂冯保的意思：“他们敢做这样的事情，自然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伊贺城不是一直都在伊贺家的手里么，他们忍者多，这是好事，咱们也需要忍者嘛？” “我明白了，我们对伊贺家开战！”桂姬狠狠的点了点头：“这是报复，岛津家不想和我们大打出手的书啊，就得置身事外！我这就将伊贺家派来刺客的消息公布出去！” “对，将那些刺客的首级，挂在城头！”冯保淡淡的说道：“让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咱们主动挑事，实在是对方欺人太甚，并且下通牒给伊贺家，让他们的家主前来平户请罪！” “明白，我这就去做！”桂姬兴冲冲的离开了。 冯保看了一眼沈运：“真要开打了你得有点准备，这些东西都是给被人看的，真正管用的，还是手里的刀子！” “打倒是不怕，我还有点期待！”沈运笑了起来：“不过这事情昨天出了就好了，对我那两个大舅子，我还有点嘱托，要是他们懂的判断形势的话，这个时候，就得给岛津家添点乱子了！” 第五百三十章 忍者流派 登门问罪 第五百三十章 忍者流派 登门问罪 伊贺城以前并不是一座城池。 他的前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子，只是这个村子和别的村子不同，在平时，这个村子也是和所有的村子一样，村子里的人该务农的务农，该经商的经商，没什么区别。 但是，一旦战事起了，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们，顿时就摇身一变，成为活跃在战场上的一支令人心生畏惧的力量，或者是刺探情报，或者是暗杀敌人将领，甚至，连散播谣言，放火下毒这样的事情，也是做的娴熟之极。 因为出身的问题，所以，这些人即便是有了忍者的名头，也依然被出身高贵的武士们看不起，所以，除了偶尔以个人形式效忠主君的意外，这些忍者流派的传承，更多的和这些大名们，和一种在金钱基础上的合作关系。 就如同伊贺流，虽然和岛津家合作，但是除了输出一些子弟为岛津家聘用，整个流派，还是有着自己的自主性的，而且，因为他们本身武力的强大，大名们若不打算将他们根除的话，一般只要对方摆出效忠合作的架势来，也不会过于逼迫他们。 谁都不想和一群忍者不死不休，谁都不想自己的下半辈子都时刻要提防着着被忍者们割去自己的头颅。 等到小小的村子发展成了城寨，继而城寨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城池，伊贺流依然是这城池的主人，岛津家会象征性的在城池里派驻一些士兵，这些士兵，大概是岛津家最轻松的士兵了，在这样一座几乎全是忍者的城池了，他们真没多少担心的。 伊贺春树是伊贺家当代的家主。 正是壮年的他，在经过了很慎重的考虑之后，决定和岛津家合作，在他的判断中，在九州岛上，如果说有人能成为这九州岛的主人，那么，只可能是岛津家。 伊贺流的名声很大，弟子也不少，但是，真正算是伊贺流真传弟子的，也不过是区区几百人而已，至于那些学了一点伊贺流的皮毛，就到处宣扬自己是伊贺流的家伙，伊贺流实在是太多了，多的他们都不愿意去更正这些人。 反正忍者都是刀尖上跳舞的人，遇见这些假冒的，直接杀了就是，在忍者这个职业了，假货遇见真货唯一的结果就是丢掉性命，这是不可更改的。 一大早，伊贺春树就接待了一位客人，大概是一个月前，他亲自送走的那位客人，只是和一个月前不同的是，陪同这位客人离去的十八名子弟，三名中忍十五名下忍，只回来了三分之一。 这让他脸上非常的难看。 这些子弟可都是真传子弟。 “是甲贺流的人！”回来的中忍，直接给他禀报着：“有他们的协助，我们的人一进入敌人的范围就被暴露了，面对面的和武士们厮杀不是我们的强项！” “你亲眼所见？”伊贺春树沉声问道。 “亲眼所见，敌人防备森严，又有甲贺流的中忍在一边协助，这次失利并非弟子们无能！” 伊贺春树阴沉着脸，转向自己的客人，这个从自己这里带走这么多子弟的客人：“岛津君，这事情你怎么说？” “这些勇士的抚恤和应该付给伊贺流的酬金，不日会原封奉上，不过，伊贺流的规矩，是一旦接受任务，就必须得完成，是这样的吗？” 岛津弘毅一点都没什么愧疚的样子。 “这不是委托，是你的命令！”伊贺春树淡淡的说道：“所以，该不该继续这任务，你说了不算，因为你对敌人的不了解，下达了错误的命令，这一次酬金，要翻倍！” “银钱不是问题！”岛津弘毅坚持道：“我要的是完成任务，要的是指定的那个人死，我不管有没有人忍者保护他，或者是有多少忍者保护他！” “我会考虑的！”伊贺春树心里微微一动，他最喜欢这种拿钱不当钱的主顾了，只要死人，忍者只要出去执行任务，哪里有不死人的，或许，可以要个更高的价钱。 “宗主！” 门口有子弟进来：“有人从平户而来，自称是平户的使者，求见宗主！” 伊贺春树淡淡的扫了岛津弘毅一眼，岛津弘毅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人派出去之后，他可不会傻傻的在平户等消息，不管成功失败，自己是第一时间要离开，这使者，大概就是桂姬气急败坏之下派出来的吧！ 一个人左顾右盼的走进来，仿佛是没有见到在一边的岛津弘毅一样，朝着伊贺春树见礼。 “见过伊贺宗主！” “是你！毛利阁下！”伊贺春树点点头，最近这位毛利小五郎风头一时无两，虽然没有名份，仅仅是平户派驻伊川的町守，但是，伊贺流的消息，这一位可是妥妥的伊川城的第二人，除了城守伊川今，伊川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而且，以伊贺流的消息之灵通，更是知道，在某些事情上，只怕伊川今还得尊重这毛利小五郎的意见。 “平户藩守大友孝子使者毛利，替我家主上，问候伊贺家主，日前，有伊贺流忍者十余人，袭击城守府，图谋行刺我家主上，被当场格杀，我家主上深知伊贺流乃是听命行事，所以，只要伊贺流交出指使者，我家主上网开一面，不予追究伊贺流，伊贺流遣使携十万贯前往平户请罪即可！” 面无表情的将这些话说话，毛利小五郎看了一眼岛津弘毅：“三日之后，我家主上不见伊贺流的使者和此次行刺的祸首，大军将兵临城下，自取公道，勿谓言之不预了！” “哈哈哈哈！”岛津弘毅大声笑了起来：“有意思，有意思！伊贺宗主，人家可要迁怒于你整个宗门呢！” “哼！”伊贺春树鼻子里哼了一声：“伊贺流的事情，不劳阁下费心了，你还是操心你岛津家的事情比较好一点，你们两家要开战，不要将我伊贺流搭进去，区区十万贯钱，我伊贺流还是有的！” “有钱怕是不行，还得有我的脑袋！”岛津弘毅嘎嘎笑了一声：“不知道伊贺宗主，想要我的脑袋，我岛津家的数千大军答应不答应！” 第五百三十一章 女人之言 夜袭闹剧 第五百三十一章 女人之言 夜袭闹剧 伊川城原本驻军有五百人，黑人营调去五百人，火器营五百人全部调往伊川城，再加上野狼佣兵团，仅仅这些兵马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两千人了。 但是这样的兵马数量还是不如伊贺城的兵马数量，在伊川城里里，岛津家和伊贺家的兵马，数量就已经超过了三年人，更别说这是伊贺流的老巢，他们的忍者几乎是可以批发的，和这样的一支人马作战，是很伤脑筋的事情。 而桂姬手下的忍者数量，和对方比起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平户城的防守是大事，沈青手下的兵马是沈运的嫡系，等闲不会调动，那么，就只能从桂姬的手下再抽调一些人了，加上这一次从大明那边过来，尚且没有经历过战阵的沈家家丁，勉强又凑了近五百人。 这已经是沈运能抽调的最大的兵力了，可见地盘多了，也不是好事，所有的地盘都要有军队驻守，沈运似乎有些明白，在后世某些不可一世的军国主义的军队，为什么战力不弱，却活生生的被拖死在了华夏的广袤大抵上了，他们当时大概也是面临这和沈运一样的烦恼，也是地盘太大，军队太少。 此战过后，一定要吸取一些对方的先进经验，大肆培养一下当地的势力，伪军也是军，也可以是自己的助力，仅仅靠着桂姬这一家的力量，还是有些淡薄， 至于桂姬就委屈一下，成为自己的伪军总头目吧！ 沈运想着好些，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在伊贺城，伊贺春树和岛津弘毅，看着出现在自己城下的大军，脸上可就没什么笑容了。 “女人的话果然信不得！”岛津弘毅脸色有些不大正常：“不是说好了三天吗，这明明才第二天，这个女人就倾巢而出了，这是真没有拿我岛津家和宗主当一会事情啊！” “你做出了这的事情，难道不知道后果么！”伊贺春树看着眼前的这个蠢货，实在是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 交出岛津弘毅，这是不可能的，伊贺流就算有这个心思，伊贺城的驻军也不会答应，更别说日后还要面临这岛津家的问责，伊贺春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伊贺流能够延续到现在，靠的也不仅仅是武力，还有脑子。 他本身就是一个上忍，自然明白，哪怕现在是武家的天下，但是，清晰的头脑，超常的智慧，还有或不可缺少的实力，才是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的资本。 既然不能交出岛津弘毅，那么，只有和对方刀兵相见了，而且，这一次伊贺流将对方得罪的如此的厉害，对方会不会放过伊贺流，实在是很难保证的事情。 考虑到这些，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只能和岛津家站在起，对抗那个气急败坏的小女孩了。 “宗主，对方的统帅沈剑锋，乃是平户大明佣兵的副首领，据查，此人年纪不到二十，为人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但是深得其家主器重，平户军对阵南蛮人一战中，此人曾率众潜入城中，建功不少！” “应该是大友孝子麾下的一员猛将了！”伊贺春树点点头。 “大友孝子不亲自出征也就算了，居然连那沈青都不来，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出来，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岛津君，你是嫌敌人太弱吗？”伊贺春树冷冷的打断对方的话，然后回头面对自己手下忍者：“你继续说！” “目前打探得知，平户军有足轻千人左右，铁炮队五百人左右，此为平户军主力，援军有南蛮人佣兵数百，伊川军数百，大明军数百，宗主，敌势甚大！” “这样的阵容，还觉得对方弱吗？”伊贺春树看着岛津弘毅：“集三千之众，前来我这区区小城问罪，这位大友孝子小姐，还真是瞧得起我伊贺流！” “人再多也是一群乌合之众，我岛津家的精兵甲绝九州，比人数和战力，都远胜这群乌合之众！”岛津弘毅脸上露出凶狠的神色：“只要这支兵马大败，我看大友孝子拿什么守他的伊川和平户，伊川和平户都是我岛津家的！” 他对着伊贺春树道：“伊贺宗主，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命令行事，只是大敌当前，你我二人还要精诚合作，有你伊贺流的忍军，加上我岛津家的大军，此战必胜！” “哼！”伊贺春树哼了一声，却是没有拒绝对方。 城下的军队集结起来非常的快，到了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全部齐聚在了伊贺城下，晚上是忍者们的天下，趁着对方立足未稳，派出忍者们出击，那是伊贺流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夜幕降临下来几个之后，一支近两百人的兵马，悄悄的出了城，在他们的身后，隐隐绰绰有数十名忍者，他们三五人一队，或者潜行，或者急奔，在这支夜袭的人马身后，显得格外的诡异。 对面平户的营盘很是安静，灯火通明，这支人马，抵近到了距离对方不过百丈的距离之后，开始朝着远处似乎没多少把守的军营，开始发起了冲锋，他们不再掩饰着身形，也不在保持着安静，上面给他们的命令是，能够攻破敌人的营盘就攻进去，如果遇见强烈的抵挡，他们就退回来。 所以，这支人马简直是冲的一点压力都没有。 数百人的呐喊怪叫，惊醒了对方的军营，大量的士兵从军营里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很多人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拿，领头的武士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又是一场屠杀，这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岛津精兵的对手。 呐喊声戛然而止，这个武士，简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一条足足一丈来宽的土沟，他的手下们有些控制不住冲的势头，一头就栽进沟里，然后在沟里发出惨叫声。 这条几乎不可能靠着人跳跃过去的深沟里面，不知道埋了些什么，但是听着下面的惨叫，每个人都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该干什么，是退回去还是吓唬一下对方，我这边没有弓手啊，现在应该怎么办？ 站立在深沟面前的武士头目，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了，他下意识的寻找着自己身后们忍者的影子，才发现，这些忍者和他手下的士兵一样，也是看着眼前的深沟，一个个似乎也呆住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挖坑能手 不祥之兆 第五百三十二章 挖坑能手 不祥之兆 夜袭的岛津军呆住了，在他们身后的忍者们呆住了，但是，在深沟对面的平户军，可没有呆住。 灯火通明中，那些衣冠不整甚至没拿武器的士兵们散开来，在他们身后露出了一大群的火枪兵，他们甚至连整齐的队形都没有，只听得人群中，一个奇怪的号令声响起，然后就是火光闪动，硝烟四起。 在深沟前面排列的好像是靶子一样的岛津家，顿时就栽倒了一片，这一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应了过来，撒开脚丫子就往后面跑去。 站在最前面的岛津家武士头目，已经浑身仿佛是筛子一样，躺在深沟里一抽一抽的，身下那些尖锐的竹刺扎入了他的身体，他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他的两只眼睛，无神的望着那一道长长的缝隙间闪动的火光，所有的思绪都是愤懑和不甘心——自己一身的武艺，连敌人都没碰着，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憋屈了。 火枪声响了一次，等到装填好弹丸的火枪兵们再次举起手中的火枪的时候，在他们的面前，已经没了任何的敌人，火枪手们不是欢呼，而是愤怒的骂了起来，那些在后面赶过来的火枪手，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捞着，敌人就这么退去了。 整个军营因为夜袭，变得灯火通明起来，到处都有士兵们举着火把在巡查防备，躲过了当面一击的忍者们，有的想换个方向越过这深沟潜入军营，却发现无论从哪一个方向进去，他们面对的都是严阵以待的敌人，这些平户军防御的滴水不漏，他们甚至不敢在深沟前面露出身影，一旦露出身形，不是火枪就是弓箭，甚至是竹枪投矛，各种武器就飞了过来，因为尝试潜入，几个反应不大灵活的忍者，甚至连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倒，若不是同伴救助，只怕倒在这深沟里，也是死路一条。 一场闹剧般的夜袭，除了自己死伤了不少人，伊贺城几乎是毫无战果，当然，等到天亮的时候，岛津弘毅对着脸色不太好的伊贺春树，还是安慰了对方一句。 “至少我们袭扰得对方没有休息，若是今日攻城，他们的士兵战力必定大大的下降！” “我倒是希望他们攻城！”伊贺春树脸色的确不大好，因为昨夜的事情，让他想起来来平户军是当初和南蛮人是如何对战的了，在他看来，平户军的战力如何，有待商榷，尽管他们的水军战力是不错的，但是，岸上的军队的战力，真是谁都不知道。 平户军名声最大的，还是挖坑！ 昨夜一战，果然让他觉得，对方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就是一支走到哪里挖到哪里的军队。 天黑之前毫无动静的军营，在天黑后两三个时辰之内，挖出一条环绕他们军营的深沟，这是一般的军队能做得到的事情吗，这些平户军，都是属耗子的吧！ 若是他们摆明车马的攻城，伊贺春树的担心还少一点，但是这种无赖战法，还是少一点吧！ “伊贺宗主不用担心！”岛津弘毅哈哈大笑，“这种不入流的战法，也只是对南蛮人有效，这里不是平户，他们也将我伊贺围不死，只要我岛津家愿意，源源不断的援兵和粮食，就会从后方运过来，他们挖坑，除了将他们自己围起来，谁也围不了！” 他指指远处：“这里也不是伊川城，当初我们岛津家为什么在伊川城上，没有和对方纠缠，默认吃了这一个亏吗，不就是因为他们的水军强大，连南蛮人都在他们手里吃了亏，我岛津家当然不会步南蛮人的后尘，但是，这里也不是伊川城啊，他们的水军再强大，难道能上岸来不成！” 他豪气干云的说道：“伊贺宗主拭目以待，若是他们胆敢攻城，看我如何破敌，打得大友孝子那小丫头跪地求饶！” 仿佛是听见他的豪言壮语一样，对面的平户军的军营里，一阵鼓响，无数的士兵从军营里鱼贯而出，环绕军营的深沟被他们搭出一座座跳板，丝毫不影响军队的出入。 这些士兵们走出军营，很快就在军营前面摆开阵势，看着面前的一个大方阵和几个小方阵，伊贺春树觉得自己眼皮子一直在跳动，这可不是手下说的什么乌合之众，岛津家真能战胜他们吗？ 伊贺城是一座小城，如果拿大明的县城做比较，这座小城连大明县城里防御盗贼的城墙都没有，他们有的，只是一圈绕城的两人高的土墙，或许在有的地方有些砖石，但是，不管是土墙和砖石，这样的防御，显然对守城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所以，不管岛津家愿意不愿意，他们都必须出城野战，平户军可是有铁炮队的，依托这样的城墙防御，只能成为铁炮队的靶子，而且，谁也不清楚，平户军有没有大筒，如果有的话，这样的城墙在大筒面前，那和纸糊篾扎的没什么区别。 城里开始调兵遣将，在岛津家的武士的驱使下，士兵们也开始出城，摆开了阵列，和平户军不同的是平户军只用了几乎小半个时辰，就摆出了战斗的阵列，而和平户军几乎同时行动的岛津家，足足花了对方一倍的时间，才将兵马拉出来。 若是没有这城墙，在旷野里，光是这耽误的时间，就足够对方的军队冲垮他们这慢悠悠的集合起来的阵形了。 看着对阵的双方，伊贺春树摇摇头，他脑子里有些不大好的预感，平户军气势汹汹而来，可不是来做客，的，居然好整以暇的等待这岛津家摆开阵势，不是有恃无恐，那就是对方的将领迂腐的要命。 不过，伊贺春树觉得还是自己的第一个推测应是靠谱一些，只是他不知道，对方的依仗到底在哪里，这这战场的中间，平户军总不会变出几道深沟来吧！ “千户，千户，动手吧！” 在对面，一个瘦削的青年身边，几个全身甲胄的军官也在请命：“敌军已经快集结完毕了，请将军下令！” “急什么！”青年一直看着战场：“火器营花费了老爷这么多银子和精力，老爷可很想看看他们到底多大的用处，这帮家伙东一堆西一堆的，让火器营怎么发挥，待会起来，你们听我的命令，护着火器营，佣兵团辅助攻击，黑人营和伊川军两翼掩护！” “得令！” 第五百三十三章 避其锋锐 左右突进 第五百三十三章 避其锋锐 左右突进 岛津军的先锋，最先发起了攻击。 但是他们攻击的方向，不是平户军的正前方，而是平户军的左翼，看来，昨天夜里铁炮队的表演，给岛津家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并不想试一试在平户军最中间的那支铁炮队的厉害。 或者，这是一个试探的攻击，是一次佯攻，毕竟双方心中也都有近两千人在战场上，摆开了架势，不远他们愿意不愿意，都是会和铁炮队接触的，他们只是想用佯攻打乱平户军的节奏。 左翼的平户军，是伊川军，是整个平户军里看看起来最弱的一部分。 伊川今在战阵后面，微微有些发抖，这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小姓出身的人，会成为城守，更会经历这么壮阔的壮阔场面，而且，对手还是如此强大的岛津家。 “杀！杀！杀！” 他高昂的声音在战阵中，想了起来，他身前的武士和士兵们，齐齐呐喊了几声，眼睛死死的盯住朝着他们冲过来的岛津家士兵们，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岛津家的前锋，就好像一支长矛的矛尖，扎进了他们的阵营里，厮杀声，顿时从冲天而起。 几个士兵鬼鬼祟祟的朝着后阵跑去，他身边的武士毫不留情的将这些逃跑的士兵砍到在地，他分不清和这些逃跑的家伙，是伊川城的士兵，还是从平户派来的士兵，他只是知道，这一战，或许他可以败，但是，绝对不能退。 一退之下，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要消失。 “沈十三！” “属下在！” 在中军，一动不动的看着战场上姓氏的沈剑锋，突然命令道：“带一百弓弩手，去伊川军那里压住阵脚，兵退杀兵，将腿斩将！” 很快，几乎一个一个百户的弓弩手，赶到了左翼，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开始朝着混乱成一团的战团之中放箭。 战团里厮杀的双方士兵，发现天上开始落下箭支，都有些发慌，但是，很快伊川军的士兵就发现，这些从自己阵后飞来的箭支，并没有落在自己的头上，而是落在了敌人的后阵，敌人阵列里明显的骚乱，损失让他们感觉自己面前的压力清了许多。 一些和岛津家服饰明显都不同士兵，混在在厮杀的队伍里，这些人在队伍里移动的速度非常的快，往往正厮杀的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会被这些士兵们一些奇怪的兵器所杀。 原本因为弓弩手减缓了压力的伊川军，顿时就有了些慌乱。 在伊川今的身边，几个武士死死的护着他，盯着战阵里面，防备着可能从里面冲出来的这些士兵，这是伊贺家丁忍者，他们都认识，但是，他们没想到，平日里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居然敢出现在战阵里，正面和人厮杀，这些家伙的飞镖，毒烟，毒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在中军的命令下，又是近两百人的预备队，出现在了伊川今的身后，随时准备进入战场，而弓弩手的射击们，也终于有了效果，在岛津家的后阵，这些弓弩手的吊射，几乎使得冲上前来的岛津士兵，个个身上都几乎带伤，而在岛津家的士兵身上的穿着，可是丝毫抵挡不住这些从天而降的箭支的。 “黑人营，突进！” 平户军的中军里，传来了命令，早就蓄势以待的右侧的黑人营，开始朝着对面的敌人，缓缓的突进起来。 这一一支一直以长矛和短刀为主的军队，和岛津家那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冲锋不同，他们的突进缓慢而优雅，随着鼓点，不徐不缓的望着前面前行者，没走二十步，他们甚至还整顿一下阵形，确保这个小小的方阵不会乱。 哪怕是这样缓慢的突进，给岛津家带来的压力，也远远好过毫无章法的冲锋，这些黑人们，一个个皮肤漆黑，面目狰狞，身材高大，在那些普通的倭人看来，就仿佛是一个个恶鬼一样，他们手中齐齐整整的长矛，在他们手里，更仿佛恶魔们手中的杀人吸血的魔器，时刻准备着痛饮人类的鲜血。 对于倭人的高层来说，这些黑人奴隶的他们很多都见过，但是，普通的士兵，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能够站在这群狰狞的恶鬼面前，已经几乎用了他们所有的勇气了，现在要和他们厮杀，这些普通的倭人士兵们，都面临这一个巨大的抉择。 是战，还是逃！ 可惜的是，这些缓缓逼来的黑漆漆的军队，并没有给他们多少考虑的时间，他们虽然行的缓慢，但是，原本相聚不过两三步的距离，走的再慢，也终于有接触的那一刻。 岛津家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弓箭手，开始朝着对方放箭，那些到处乱飞的稀稀拉拉的尽管大多数扎到对方的阵营里，在对方身上那些棉甲上，造不成多少伤害，但是，还是有几支羽箭，射到了他们没有被保护的胳膊，脸上。 受伤的恶魔居然会流血！ 岛津家的武士，大肆的宣扬这种已发现，顿时将这些人心惶惶的士兵们的勇气唤回来了一些，终于有些人在武士的鼓动下，开始挥舞手中的武器，朝着黑人们发起了进攻。 用竹枪的是士兵，用倭刀的是武士，也有些用奇怪的兵器的，那是隐藏在士兵中的忍者。 而黑人营的武器，清一色的都是长矛。 在最后一次整顿阵形后，所有长矛都已经平举或者斜斜的举了起来，整个黑人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刺猬，刺猬的柔弱的肚皮中间，是那些身材稍微矮小的黑人，他们带着短刀，弯着身子，在同袍们的缝隙间爬行，时刻准备着和冲进战阵的敌人厮杀。 惨烈的碰撞几乎一瞬间就响彻了整个战场，一排排的长矛，一伸一缩之间，就带走了许多人命。 刺杀，收矛！ 刺杀，收矛！ 演练了无数次的动作，在此刻，黑人们做的是如此的娴熟，他们甚至都不看自己的长矛，刺中的眼前敌人身的什么部位，是不是要害，这些他们都不用担心，只要眼前有目标，哪怕刺中的不是要害，在他身边的兄弟一定刺的是，至于那些都送不到自己面前的兵器，则是被他们无视了。 大部分敌人的兵器，对他们如此之长的长矛，根本造不成威胁，能为他们带来威胁的，不过是那些舍命突进来拿着锋锐长刀的敌人，这些人在突进战阵的时候，往往身上依旧有几个血窟窿了，而他身边的短刀手兄弟，是不会给这些人机会在队伍里砍杀的。 所以，他们只需要专注自己的事情就好。 专注于突进，专注于刺杀，专注于收矛。 第五百三十四章 草草收兵 各怀心思 第五百三十四章 草草收兵 各怀心思 第一天的战斗，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结束了。 黑人营的突进，在岛津家的右翼几乎被突破的时候终止了，岛津家久攻平户军的左翼不下，而在右翼又有被突破的迹象，果断的从左翼撤军，并似乎将兵力集合起来，合围这一支已经脱离了本阵数百步的黑人营。 左翼的岛津家脱离战斗非常的轻松，伊川军抵抗他们的攻击，本来就有几分费力了，根本没有余力追击他们，而且，即使有余力，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追击对方。 毕竟主将给两翼的命令是掩护中军。 而在发现战场形式变化之后的平户军主将，也果断的下令黑人营停止突进，并将黑人营接应回本阵。 而原本应该是厮杀中心的两军中军，一直到战斗结束，都是一种诡异的安静状态，在中间的火器营，几乎是看着两边打的热闹无比，他们却是一直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双方都有折损，而且折损的数量也没多大的区别，唯一不用的是，在平户军这边，折损较大的伊川军，是平户军里战力最弱的那一部分，而在岛津家里，折损的几乎是他们最强的一部分。 伊贺流的忍者，也折损了一二十人，如果按比例来算的话，他们可能是这战斗中，损失最大的那一家。 鸣金收兵后，伊贺春树看着对面的平户军缓缓的退回军营，而那些没有参加战斗的士兵，则是毫不掩饰的在他们的注视下，开始了新一轮的拓宽加固他们军营前深沟的工作，平户军挖沟似乎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这些深沟，不仅仅是他们进攻的武器，也是他们防守的铠甲。 伊贺春树叹了口气，对方居然用这么笨拙的本法，将他伊贺大部分的对敌手段消弭，这也是他没想到的地方，所有的潜入，破坏，刺杀，都得进入敌人的军营，接触到敌人才行，可眼下看来，对方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以至于他手下的忍者，只能在两军阵前参与战斗，对于忍者来说，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宗主，照着这样打下去，岛津家的军队还没取胜，我们伊贺流就得打光了！” 他身边的一个中忍，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样的战斗，简直是在损耗我伊贺流前年的根基，岛津家太可恶了！” “那下一次战斗，我们要不要参加！？” 伊贺春树歪过头，斜斜的看着他，那中忍顿时就不说话了。 伊贺流和岛津家互相合作，那是在平时，但是此刻，伊贺流无疑被岛津家挟持了，若是他们真的敢于坐视战斗，而没有任何的行为，只怕岛津家第一个就会回头对付他们。 毕竟平户那小丫头对伊贺流的问罪，不过是赔钱和交出主使者，而岛津弘毅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被伊贺流交出去的，哪怕是他宁愿拉着伊贺流陪葬。 “尽量派外门弟子参与战斗吧！”伊贺春树说道：“毕竟，这样的厮杀，对他们的成长也有好处，若是不死，日后突破也容易！” “明白！”中忍点点头，接受了伊贺春树的命令。 伊贺春树看着远处的军营，又陷入了沉思，城外的井然有序和城里岛津家的混乱不堪，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不高的城墙上，他仿佛是在两个世界的分界线上。 对面的平户军将军，虽然指挥起军队来，很是稚嫩，但是无奈平户军的战力强，哪怕是稚嫩一点，犯些错误，这些错误也微不足道，而岛津家这边，他一直以为岛津家的军队，应该是九州岛最精锐的军队，如此看来，似乎自己对他们的估计过高了一点。 那个岛津弘毅指挥起军队来，中规中矩，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也没有多大的纰漏，这一场战斗，还真不知道谁胜谁负，持续多久呢！ 伊贺流在在这乱世当中，自然有自己的存身之道，他当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的机会。 一阵风吹来，带来战场上淡淡的铁血气息，他微微摇摇头，走下了城墙，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平户城里，沈运看着今天的战报，皱起了眉头。 这封战报，事无巨细的写着今天战斗的具体经过，说实话，对这样的战斗结果，他并不是很满意。 “我想自己去前面看看！” 他放下战报，对着冯保和桂姬说道：“打成这个样子，似乎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糊涂！”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说不行的桂姬，看了要说话的冯保一眼，悻悻的闭上嘴。 “你去能干什么，亲临前线，坐镇指挥，那还要你沈家的家丁小子们做什么，一点都沉不住气！”冯保先是训了沈运几句：“你以为你弄个武学，玩了半天，自己就是运筹帷幄的大将了，哪一个大将，不是一仗一仗打出来的，我觉得沈剑锋这小家伙，打的还算不错！” “这也叫不错！”沈运叹了口气：“我将火器营派去做什么的，看戏的么，三千对三千，捉对的厮杀，谁能保证谁一定赢，火器营才是致胜的关键，他傻乎乎的头一晚就让敌人有警惕，第二天还将火器营摆在中间，敌人又不傻，会拿脑袋往火枪口上碰吗？” “若是你指挥呢！？”冯保反问道。 “当然是将火器营放在后面，出其不意的使用，才能达到最大的杀伤，你看看战报里写的什么，居然还有脸找我要大炮支援，说是破城，就他这种打发，就算能拿下这伊贺城，我在几千人，只怕也死的没几个了！” “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冯保撇撇嘴。 “叔公，问题是，岛津家死的起，我死不起，我现在一起能用的才多少人，当然是走精兵路线，能少死人就少死人，沈剑锋这个败家子，跟着我身边看了这么就，还不知道我的心思，这家伙愚钝的厉害！” “不管如何，反正你不能亲自去！”桂姬在一边，狠狠的说道：“若是你不高兴，我替你去，我就不信平户我都拿下了，会拿不下小小的伊贺城！” “两人都瞎胡闹！”冯保很不客气的说道，然后替他们下了决定，：“都不许以身犯险！” “至于你的想法，你的打法，你不告诉你的那些小崽子们，难道你让他们猜啊，上位者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让下面的人会无所适从，那小崽子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估计在武学的那帮家伙，没少教他东西！去信告诉他，你想要什么样子的结果，他自然就会知道怎么做了，还做不到，换能做的去！” 第五百三十五章 锦囊妙计 敌后袭扰 第五百三十五章 锦囊妙计 敌后袭扰 战斗继续持续着，但是，大概是第一天双方都试探了一下对方的成色，都确定了对方不是那么一块好啃下的骨头，于是，倾巢而出想一口气打败对方的打算，都被双方搁置了下来。 平户军似乎想故技重施，再复制一下他们当初攻克平户的战法，但是，岛津军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一旦平户军不出击，开始挖掘沟渠，岛津家就开始出击，而且，一旦平户军准备列阵迎敌，而他们果断的又缩了回去。 平户军不是不想一面拒敌，一边挖掘沟渠，但是，兵力摆在这里，伊贺城可用的兵力比起平户军要多，而且，他们更是有大量的忍者军，分出一半，哪怕是分出一小半战力去挖沟，让剩下的人拒敌，都有可能导致军力不够战败。 这种事情，一直打算稳中取胜的平户军统帅沈剑锋是绝对不会做的。 他要的是胜利，任何不必要的风险，他都不会去冒。 这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他非常的清楚，如今老爷麾下可用的战将不多，他是为数不多进入老爷视线的人，如果这一仗打的好，他极有可能一跃而出，成为沈青那样受老爷器重的任务，和沈青平起平坐。 从南京城外的庄子，到第一次跟随老爷海岛作战，到后来的倭国征战，他没有一次不是冲锋在前，以至于平户军成立的时候，他已经成为第一批跟随老爷出身的人之后的佼佼者了。 平户的大明军，人数不少，一个千户里，几乎已经有两千多人，所以，足足有三个副千户，谁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情况，一旦条件成熟，平户的大明军从千户变成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扩编之后，往上的位置多了，争的人也会多，没有点资历，别说这副千户的位置做不做的稳当，就算将来，上面有位子空下来，只怕他也争抢不到。 火器营五百人，佛郎机佣兵团三四百人，是他这一次的底牌，到现在为止，对方那些来骚扰的敌人，他都是派佛郎机人的佣兵出战的，这帮人用是好用，战力也不错，就是和火器营有些格格不入，这让他有些头疼。 而敌人明显的忌惮自己的火器，他们甚至不主动撩拨火器营，这也是一个问题，火器制敌，得敌人扎堆才有效果，动辄那么几十人来攻击骚扰，哪怕是全歼对方，也弥补不了弹丸火药的损失，要知道，火器营的火药弹丸，可真剩的不多，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在关键的时候，给敌人致命一击才是正确的用法。 战事已经持续四五天了，这几天了，两边的军队就是在拉锯着，都没什么战果，沈剑锋有些着急了，照着这样下去，敌人的援兵都可以来了，若是等到敌人的援兵到来，自己除了退兵之外，就没别的选择了，到时候攻守易势，伊川城可没什么好守的。 “千户！” 中军账外，一个士兵匆匆的走来：“平户消息！” 他点点头，接过对方递上来的消息，伊贺城每日都有战报送往平户，但是平户那边一直都没消息，这让他心里一直都有些忐忑。 信的内容不多，很快他就看完了，小心翼翼的将信折好，放在自己怀里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请佣兵团的杰瑞过来！” 随着他的命令，没多久，一身戎装满脸精神的杰瑞出现在中间帐外，这几天负责阻击来骚扰袭击的敌人，保护进行土木作业的士兵们，他可是干的如鱼得水。 攻击平户的时候，他没有赶上，当然，平湖城里都是他的同胞，沈运没有调他们上去，他也能理解，虽然一直都看不起那些远东舰队的家伙们，但是真要率领自己的佣兵团和他们生死相搏，他还是心里有些疙瘩的。 但是在这里，和这些倭人打仗，那就没这个问题了，对于一直以战斗为佣兵团的主要来源的他来说，这些天，不仅仅是他，就是佣兵团上上下下都憋坏了。 没有战斗，就没有战利品，而且，随着自己的雇主的实力一天天的壮大，佣兵团的重要性也在一天天的降低，甚至雇主还弄了不少远东舰队的士兵来训练一一支新的火枪部队，这更是让杰瑞有了一些危机感。 他可不想失去一个如此豪爽大气的雇主。 所以，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佣兵团只有靠着战斗！ “这几天的战斗，对你的同行们你怎么看！”沈剑锋笑眯眯的问着这个佣兵团头子，某种意义上来说，伊贺流还真是他的同行，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 “不堪一击！”杰瑞信心满满的说道，“这些像老鼠一样的家伙，也只能暗中做些卑鄙的事情了，沈千户你放心，正面对付那些敌人的军队，我们佣兵团帮不上多少忙，但是，对付这些老鼠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很好！”沈剑锋点头表示满意：“能主动出击吗？” “主动出击！？”杰瑞犹豫了一下，对面可是几千人的军队，还有城市的保护，字的佣兵团出击，出击到哪儿去啊，攻击城市还是悄悄的潜进城去，这可难度有些大了。 “对，就是主动出击！”沈剑锋点点头，指着外面的伊贺城：“不一定到城池里去，到城池的后面去也行！只要让他们寝食难安，抽不出人手来骚扰我们，你的佣兵团就算立功了，你们在敌后的战利品，都是你们的，而且，一旦攻下这座城池，战利品也有你们的一份！” 杰瑞不是没有城府的人，但是，一听这话，还是觉得满嘴的口水都出来了，眼前这位年轻千户的意思很清楚了，就是要将他的佣兵团全部撒到敌后去袭扰对方，至于干什么，当然是什么都可以了，战斗，掠夺，破坏，这一切都是允许的，而且，还有他的支持。 这样毫无后果的劫掠战斗，这是他佣兵团城里以来都没遇见过的好事啊，虽然有那么一点点风险，但是，这样的风险和收益比起来，那简直不值一提啊！ “你是指挥官，佣兵团当然听你的命令！”他站起身来，一脸正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大明使者 求见桂姬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大明使者 求见桂姬 长崎码头，一艘大明的海船，缓缓的靠近海港，余长风从船上走了下来，好奇的看着码头上的这一切。 港口里有十多艘的海船，此刻正在忙碌着，不少人上上下下，这些人穿着不同的服装，说着不同的话语，居然是罕有大明人。 余长风微微感觉有些别扭，不管是什么渠道的消息，他得到的都是沈运彻底的控制了这个倭国最大的港口但是，这么大的港口，居然没几个大明人，甚至连巡逻的士兵，都是倭人，算是大明人控制的港口么。 “几位大爷，是第一次来长崎吧！” 一个梳着奇怪发髻的倭人少年，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开口却是纯正的大明话：“需要通译么？” 身边的从人，想要把这人赶开，余长风摇摇头，制止了自己的从人：“你通晓大明话和倭话么？” 那少年有几分骄傲的说道：“大明话，九州话，朝鲜话，甚至佛郎机话，我都略懂一些，一天只要一百个大明铜钱，比起其他人，我要便宜多了！” “好，就你了！”余长风点点头，丢过去块碎银子，倭人少年一把接住，脸上笑容乍现：“谢谢大爷赏银，不过，若是有大明铜钱，那就更好了！” 余长风被对方的话噎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倭国，倭国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在大明，一两银子可以换到七百铜钱，在这里，只怕连三百都换不到。 那怪对方只要铜钱不要银子呢！ “这是赏你的，酬劳的话，你要铜钱，回头就给你铜钱！”他淡淡说了一句，那倭人少年这才笑逐颜开的将银子揣进怀里。 “大爷运了什么东西到长崎来，若是出货的啊，得去四海商行，大明的货码头上不许自家买卖！” 得了赏银，少年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给余长风介绍这长崎的规矩：“在四海商行缴纳一笔银子之后，他们会为你的货物找到买主，实际上这样对大爷也有好处，四海商行可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商行，有他们牵线，大爷的货物比自己卖的价格还要高，而且，不担心不懂得行情吃亏！” 余长风暗暗好笑，这些事情，他当然知道，不过他依然饶有兴趣的问道：“若是我不愿意通过四海商行，就直接在码头上发卖货物呢？” “这个怕是不行，不过大爷你们是大明人，城守府里的人，最多只是训斥一下，了不得罚些银子！”倭人少年似乎对这其中的门道非常的清楚：“城守府里的人马上会过来收钱，交了钱之后，大爷的货物就可以买卖了，我建议大爷最好还是去和四海商行联系一下，毕竟你们都是大明人，说话都方便！”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余长风微微笑了笑，倭人少年旋即闭嘴，他看得出来，这个大明人很有身份的样子，这些小事，大概是不用他本人去做的。 “我听说，您长崎的城主，是一个女孩，还是非常的那种，有这事情吗？” “您说的是大友小姐啊！”一说到这个，少年明显的眼睛发光：“连您都听过她的名声啊，大友小姐是我们九州之花，当然非常漂亮，我上次还在远处偷偷看过她一眼呢，也只有沈相公那样的人物，才配得上我们的九州之花！” “哦，是吗?”余长风笑了笑：“我想要去拜访一下这位城主，不知道有什么规矩？” “直接去城守府去拜访呗！”倭人少年满不在乎的说道：“当然，要备好礼物，大友小姐对大明人那不是一般的好，只要礼物足够贵重，她还是愿意见一见你们这些商人的，但是，其他不是大明人的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想见大友小姐，得看大友小姐的心情！” “礼物么，我倒是有，而且足够贵重！”余长风哈哈一笑，“前面带路！” 平户城的城守府，冯保的屋子里，沈运拿着今天的战报，正在说话。 自从沈运回来，冯保的院子，几乎就成了他和桂姬的卧室之外，他来的最多的地方，当然，也在这座城守府里保护得最严密的地方，几乎所有的大事的谋划，决定，都是在这个院子的进行的，哪怕有的时候，只是他和桂姬两人在商议某些事情，冯保没有参加，但是两人依然是当着冯保商议。 从这里出去的每个决定，如今都关系着很多的福祉和性命，沈运和桂姬都知道，不管他们觉得再合适的决定，在冯保的眼里，没准都有这样那样的遗漏，有着一些他们没想到的地方，冯保哪怕出声指点其中的一处两处纰漏，他们都会少走不少的弯路。 当然，太小的事情，两人立刻决定的事情，就不用麻烦冯保了。 就比如三人正在这里研究着伊贺城的战事，外面突然来通报，有大明商人前来拜见，桂姬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哪里有时间接见什么大明商人，让小五郎去见见对方，勉励几句就行！” “这是不知道规矩的那些人吧！”冯保慢悠悠的说道：“前来拜码头的？” “不清楚！”桂姬摇摇头，看着沈运：“这些事情，夫君早就有安排的，大明那边事情，都是四海商行来统筹统管！” “听话的，就有饭吃，有钱赚，不听话的，自然就没有！”沈运说道：“月港那边，每月都有船来，别人自然看得到，不说这个了，叔公，你刚刚说这战事打下去的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就算我答应，岛津家也只怕不会答应吧……” 在城守府门口等了半天，终于有人出来，将余长风带到一处厅堂，一个笑眯眯的倭人官员在那里等着，余长风有些失望。 “大友小姐，对大明的使者，就这么的怠慢么，还是觉得大明的使者，连见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在他身边的倭人少年，磕磕绊绊的将这话通译了过去，脸色都有些变了。 笑吟吟的小五郎，也是微微一愣，尽管对方的气度不凡，但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丢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是没一个大明人，都可以自称是大明的使者的！”他有些慎重的说道：“这位公子，你最好拿出点凭证来，要不然，接下来的事情，只怕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好事天降 名分在手 第五百三十七章 好事天降 名分在手 一炷香的时间之间，余长风出现在在了哭笑不得的沈运面前，沈运看着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浑身都是槽点，却是不知道从哪一点开始吐槽吐起。 “我说，小侯爷，你玩微服私访这一套，未免玩的有些大了吧，这里可不是大明啊！” 一边有些无语对方的做法，一边笑吟吟的给桂姬介绍着：“余长风，余小侯爷，我大明武陵侯的世子，当然，这个身份没什么好说的，你只要知道，他是我四海商行股东们的代表就好了！” 桂姬妙目流转，看着眼前和沈运熟稔之极的余长风，笑了起来：“小侯爷说什么是大明的使者，可吓坏我了，早知道是夫君的好朋友，就应该早早出来迎接才是！” “沈夫人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余长风笑着说道：“哪怕不是沈运的好朋友，我四海商行在长崎这么大的买卖，我就不能过来看一看，拜访拜访沈夫人你了，不过，大明使者这话，可不是随时说的，尤其是我这样身份的人，嘴里更是谨慎，这乱说话给家门招祸的事情，可不要太多！” “还真是带着朝廷的意思来的？”沈运也有些狐疑，更是有些警惕起来，这个时候，余长风带着朝廷的意思来，未必是什么好事，莫非是冯保的事情，到现在还有手尾，这躲到了倭国来，还躲不过皇帝的问罪。 “算是朝廷的意思也没错！”余长风很是肯定的点点头：“记得上次运哥儿你和我说的事情了么，这事情你走后，我倒是用了些功夫，这些日子，倒是有了准信儿了！” 沈运心里一松，似乎不是对这冯保来的。 “是关于朝贡的事情？”他略略想了一想，试探的问道。 “没错！”余长风点了点头：“这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去说，但是朝廷那边，总是绕不开的，不过我听说你在南京和潞王殿下见了一面，还相谈甚欢之后，我有了点想法，和家父商量了一下，家父也支持！” “你是说，走了潞王的门路？”沈运反应了过来，难怪余长风说，“算是”朝廷的意思也没错呢，原来是这样的一个算是。 “不能这么说，怎么叫做走门路呢，不过潞王殿下对咱们四海商行，尤其是你，还真是很关注啊，一听说我说这事情，立刻就表示，这朝贡这事情，对朝廷说，也是好事，自从倭患以来，这倭国就断绝了朝贡，若是重启此事，对朝廷而言，也是很有面子的！” “那堪合……”沈运问道。 “既然潞王殿下点了头，自然有他和陛下去分说，以陛下对他的宠爱，办的又是对朝廷有益处的事情，哪里有不允的！”余长风有些矜持的点点头：“所以，这事情基本算那是成了，至于其他的这些细节之类的，就不用在意了，到了大明，自然会有人弄好，甚至沈夫人派去的使者，重新再弄一套堪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还真是……真是……意外之喜啊！” 沈运呵呵的笑了笑，桂姬在一边听得明白，眼睛看着余长风的样子，那除了有几分尊敬以外，那更是有几分感激，代表倭国朝贡大明皇帝，这是多么大的事情啊，居然就在此人的操办下就这么办成了。 这其中有多大的好处，简直是想都不用想的，单凭她派去朝贡的使者，得到大明皇帝的接见，就意味着她这个小小的政权，是大明唯一承认的倭国政权，这就是天大的好处了。 甚至若是她在实在支持不下去的事情，可以直接向大明请求援军，当然，这种极端的情况或许不会出现，但是，这种权利和福利，那绝对是倭国其他人得不到的，别说岛津家，大友家，就算是本州的丰臣家，也没有这个殊荣。 余长风得到了平户藩换了主人之后，最隆重的接待，沈运笑吟吟的看着桂姬满心欢喜的操持着这些事情，心里也是欢喜，就连在伊贺那边战事的不顺，此刻也似乎没那么重要的。 作为主人，全程陪伴着余长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两人的聊天内容，自然是从大明聊到倭国，聊到伊贺战事也就必不可免的。 余长风对倭国并不熟悉，但是，并不妨碍着他对沈运的关心，沈运和四海商行已经和他的利益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关心沈运的事情，在他看来，就是关心自己的事业。 “几千人的对战？”听到战事的规模，他倒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你已经折腾出了如此的局面，这算是在倭国开疆拓土么？”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沈运歪头想了一想，承认他的说法：“我在这里做点小小的基业，还是遭人眼红的，我倒是想沉下来发展几年，但是，情况不允许啊，这么多人，这么多兵，光是每天吃喝就负担不起，没吃没喝他们会造反的，与其等他们造我的饭，不然让他们去打别人，这打仗了，吃喝地盘自然就出来了！” “你这是读书人说的话，若是不是看这你说这话，我准以为这话是哪一个山大王说的！”余长风嘿嘿笑了起来：“打仗就有吃喝用度，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我给你说，这打仗和做买卖一样，赢了果然赚的一身油水，但是输了的话，连内裤当掉也都有可能啊！” “这里不同！”沈运摇摇头：“你是不了解这倭国啊，就这么个九州岛来说，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以前十来家争夺地盘，好不容易剩下这三四家来，哪个不想争一下，这九州地盘虽然不大，但是，总是有些出产，金矿有，银矿也有，尤其是银矿，在这边简直到处都是，我穷啊，我也想弄两座银矿贴补一下，你应该理解不是！” “到处有银矿？”余长风一愣：“传言是真的么，我可听说过，倭国中间，有一座巨大的银山，倭人懒惰，靠着这银山就能活下去！” “这传言也不算假，九州虽然没有巨大的银山，但是，不大不小的倒是有些的，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银价在这里这么便宜，开始来这里的大明商人，什么都不用做，直接一船一船的铜钱运过来，就可以换一船船的银子回去，想不发财都难啊！” 第五百三十八章 灵光一闪 图穷匕见 第五百三十八章 灵光一闪 图穷匕见 “这些蛮夷，欺人太甚！” 余长风有些义愤填膺的样子：“大友小姐若是朝贡我大明，自然就是我大明的藩属了，这些蛮夷不好好的归顺，还敢擅动刀兵，这不仅仅是冒犯大友小姐，更是冒犯我大明，这种事情，我大明绝对不能容忍！” 沈运静静的看着他表演，微微笑了一笑。 “我觉得大友小姐应该尽快派使者去我大明朝贡，并且将这倭国的情况，如是回禀给朝廷，我大明堂堂天朝上国，断然不会看到自己的藩属任由人欺负！” “你的意思是，桂姬将自己委屈禀报给了朝廷，朝廷会派军队来帮桂姬？”沈运问道。 余长风尴尬的笑了一笑，“这个只怕不行……” “不行你说的那么慷概激昂干什么，我还以为你能说动朝廷派来几万大军，平了这九州岛呢！”沈运毫不留情的刺了对方一句，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是痴心妄想。 几年之后丰臣秀吉入侵朝鲜，将朝鲜王庭打的落花流水几近亡国，朝鲜国王从辽东跑到大明来，哭着喊着求大明朝廷帮忙，这还是毗邻大明，对大明一直恭顺的朝鲜国，大明当时朝廷还一致认为不应该出兵呢！ 饶是最后万历皇帝亲自拍板，决定出兵援朝，大明朝廷第一次也才勉勉强强的派了三千人，这已经是很给皇帝面子了。 而倭国一直以来对大明可算不得温顺，沿海的倭患闹了几十年，简直是让大明头疼无比，就靠着一个刚刚崛起的势力一次朝廷，就想换来大明朝廷赤裸裸的武力支持，那真是想多了。 能够借潞王的渠道，花大价钱购买到军械，那已经就是到了极限了，再多一点点，都不可能。 “不过，咱们四海商行，可是一直都很支持大友小姐的！”余长风见到沈运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怕是被对方看了出来，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你刚刚说，这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有个几千人对战，就已经是了不得大事了，你如今人马也不少了，如果咱们四海商行再凑一直精兵出来，扫平这些满意，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我可是四海商行当家的人，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商行还可以凑出一支精兵呢？”沈运摇头。 “这个，当然是商行东家各府的人，这十多个东家，如今又加上潞王一系，每一个府邸，多则出个三五百人，少则一两百热你，凑个几千人难吗？” 余长风傲然说道：“若是在倭国扫平这些蛮夷，能够为朝廷养兵，练兵，我想，各府只怕没一一个不同意的吧，反正都是商行的东家，派些人手进商行做事，护卫商行，这道理到哪里都说得通！” 他嘿嘿一笑：“运哥儿你也说了，你是四海商行的当家的，你和沈夫人自然是一体的，护卫商行，可不就是护卫你们这一家子吗？” “听起来是不错！”沈运点点头：“各府的家将家丁，的确都是精锐，我大明最能打的人马，大概也就 是他们了，但是，用他们怕是不便宜吧，这得要银子的吧！” “我们之前，谈什么银子，说这些就是俗气了，若是此事能成，到了倭国之后，粮草方面你负责就好，其他的就不说了，反正你看谁不顺眼，我们就替你教训对方就是了，打不了事后，这倭国的银山什么的，你给几座，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沈运点点头，对方把说都说到如此明白了，他还端着，那也太**道了，尤其这可是免费送上门来的打手，只管饭不用开工钱，他们的工钱，靠他们自己去抢就行了，这样的打手，来多少他都欢迎。 桂姬也是频频点头，这算是今天的第二件好事了，她还没想着找大明求援呢，这大明的援兵就主动要求来帮忙，更让她心安的事情，这些援兵，注定是外人，不可能在倭国扎根的，这意味着即使这些援兵强横，替他扫清一切妨碍她的势力，最后得益的依然是她。 “那这事情，先就这么说了？”余长风得到沈运的首肯后，脸苦了起来：“我也是真会给我自己找事情啊，我这才到倭国，这又得回去，我还打算好好的在倭国玩几天呢，看来我就是一个劳苦命！” “玩几天的时间还是有的，你要不怕危险的话，这附近还勉强有些风物可看！”桂姬笑吟吟的说道：“虽然比不上大明的繁华，但是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算了，你们就这么点地盘，一天就转完了，有什么好看的，倒是沈夫人，使团的事情，你得抓紧，最好 随着下一趟回大明的船过去！” 余长风拒绝了桂姬的好意：“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去你们现在在和被人争斗的地方去看一看，几千人打架，也值得看一看了，顺便也能看看我们将来的对手战力如何，要不然，回家之后，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人介绍了！” 桂姬拿眼看着沈运，在她看来，余长风身份如此贵重，伊贺城那兵危战乱的地方，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出了闪失的话，那损失的就不仅仅是余长风自己了，刚刚两件好事都被变没了都可能。 “小侯爷想去，当然没问题！”沈运点点头：“我都能去的地方，小侯爷有什么不能去的，我不过是一个读书人，了不得读了几本兵书，下了几天的万胜棋，小侯爷可是武勋世家，就连睡觉的时候，他可是抱着刀剑睡觉的！” 桂姬肃然起敬：“原来如此，桂姬不知道小侯爷的武勇，刚刚怠慢了！” “也没有运哥儿说的那么夸张了！”余长风笑着摆摆手：“家里几个兄弟，我的武艺身手是最差的，也就是小聪明多一点点，做事情细致一点，别的长处是没有的，不过，运哥儿一个读书人，都能折腾出来的场面，我若连去看一看观摩一下的勇气都没有，那我武陵侯府的脸，可就被我一个人丢干净了，余家祖宗千军万马里都能打拼出来这传家的富贵，若子孙连去战场看看的勇气都没有，那就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那简直就是要被祖宗唾骂的啊！”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专业指点 诡计多端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专业指点 诡计多端 没想到自己是因为余长风的到来，可以去伊贺那边，沈运突然觉得有点滑稽，敢情自己这算是个导游？ 伊贺城下，因为佛郎机佣兵团化整为零，已经绕过伊贺城，开始在伊贺城后方肆掠，对于平户军的袭扰，伊贺城方面，明显的要少了许多，整体的局势，依然是小规模的战斗不断，对方却没有大打一场的意思。 沈剑锋心里有些焦灼，他已经按照沈运的指点，战法做出了改变，但是，伊贺城的敌军，却是没有上当的意思，这样熬下去，即使是这一张打赢了，对他本人来说，也没有什么亮点，速战速决，干净利落的打败对方的打算，他是算是彻底的落空了。 这个时候，沈运来了。 有些惶恐的他，迎接沈运的到来，还以为是自己作战不利，惹的沈运不满，亲自前来，但是，没想到沈运根本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反而对他稳扎稳打的做法，表示了满意，这让他有些意外。 在听完他禀报战场形势和这两日的战况后，他注意到，似乎陪着自己老爷来的那个生面孔，才是老爷来伊贺来的真正目的。 “这样打仗不行啊！”余长风默不出声了半天，等到这个年轻的家丁终于说话，沈运看着他的时候，才缓缓的说道：“像这种小城寨，以前在江南剿匪时候，我也打过，如今你也算是兵强马壮，对付他们，至于用得着这么麻烦么？” “小侯爷有什么高见么？” 沈运心里有些不悦，不过，脸上还是笑吟吟的。 “首先，我那虽是剿匪，但是情况和这边现在是差不多的，官兵大队人马来了，指望这些山贼大张旗鼓的和官兵对战一场，那是不可能的，能够躲进寨子，他们就绝对不会出来，若是你管他们吧，他们还时不时的骚扰你一下，这就是他们对方官兵的办法，一直拖到官兵粮草不济，人马疲惫，官兵自然就退去了！” “人马疲惫到不至于，至于粮草不济，对方就跟更比想了，这里距离平户不远，平户囤积的粮草，可以源源不断的送到这边来！”沈运笑着摇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硬打呗！”余长风侃侃而谈：“既然是剿匪，自然不会有那么多堂堂正正的手段，若是直接硬攻怕死伤的士卒太多，水攻，火攻，毒攻，反间对方，什么法子奏效什么法子来，这些法子轮流上，没几个山贼的寨子扛的住的，所以，地方上剿不了匪，那都是搪塞上面的，只要肯用心，就没有剿不了是匪，山贼们不想打，可以逃啊，哪怕他们时候重新啸聚，至少官兵也烧了他们的老窝，斩获一批人头，也算是胜利了！” 他歪头看着沈运：“你总不会是想着将他们全歼，给包了饺子吧！” “那倒是没这么想过，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若是能有机会取了此城，那就更好，实在不行，我得不到，也让得不到！”沈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企图。 “那就行了，还挖什么坑，浪费时间！”余长风不以为然的撇嘴：“弄得好像大军对战一样，不就是几千个匪徒么？” “那依你的意见，怎么打？” 沈运从善如流，论起打仗来，他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基本上每次，自己不是拿人，就是拿装备，要不就是用挖坑道这样的办法碾压对方的，若是真是用兵，自己还真的只怕比不上这些勋贵子弟，他们打从生下来，除了锦衣玉食，只怕琢磨的都是这些事情。 哪怕他心里不大愿意承认，但是，这就是事实，论起打仗，他就是一业余的，人家才是专业的。 “骂阵，约战！” 余长风毫不犹豫的说道，“挑些嗓门大的，去城下骂阵，骂的他们火冒三丈，然后直接约战对方，也不占他们的便宜，一对一的约战，他出多少人，你出多少人，打个胜负再说，对方不是不肯全面迎战么，那大家出个几百人打打，你麾下不会连几百个精锐之士都挑不出来吧！” “这里是倭国……”沈运意味深长的看了余长风一眼：“当初倭寇为害咱们大明的时候，若是能一对一的抵御对方，就已经算是朝廷的强军了，百来个倭人祸害一个县城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 “后来也不是有戚继光的兵马和俞大猷的兵马吗？”余长风不以为然的说道：“若是戚家军，都不用一对一了，直接就灭了对方了，戚俞的练兵法子，可是传了下来的，你到倭国来，不会连这专门对付倭人的练兵法子都没有用吧！” 沈运汗了一个，他还真没多用心这个，尽管戚继光的戚家军破倭寇天下闻名，但是，他总觉得，那个时候火器还没现在厉害，用那样的战法未免过时了，但是，对方一提醒，他才醒悟过来，没错，火器现在是厉害了许多，但是，这个火器厉害，并不是岛津家厉害啊！ 连立花訚千代几百的火枪兵，都能在这九州弄出这么大的名头，甚至成为立花家的根本，那就说明，其他家的火器，根本就不咋滴。 在这种情况下，戚继光的专门对方倭国的鸳鸯战法，在大明管用，在这里，一样是管用的，更别说自己也在训练扩充自己的火器部队，将来肯定能做到，人有我有，人没有，我依然还是有的地步。 “哦，我倒是忘了，你手下也有倭人士兵的，倒是不必一概而论！”余长风见到他脸色变幻，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倭人对倭人，倒是也是一个办法！” “我这边的倭人，干不过对面的！”沈运苦笑了一下：“约战这法子，肯定是不行的，我当初聚拢这些人手的时候，针对的就是战阵作战，若是小股人马捉对厮杀，我还真未必干的过对方！” “那就不这么打！”余长风见到自己的建议被否认，也不生气：“那火攻呢，水攻呢，在水源下毒呢，弄几张投石车，丢点死去的动物进去散步瘟疫呢，只要对方扛不住，自然就会来找你打了，那个时候，你以逸待劳，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岂不是比你在这里慢慢挖坑要强的多！” 第五百四十章 以牙还牙 不择手段 第五百四十章 以牙还牙 不择手段 有了专业大佬的指点，沈运觉得有些豁然开朗了。 没错，他一直都是很重视对手，因为他知道，在这里，他是不能失败的，哪怕一次失败都不行，所以，在潜意识里，他就一直把对方当作一个强大的对手来看待。 现在换个角度，突然觉得余长风说的也没错啊，打仗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获得胜利，只要能打赢对方，谁在乎用什么手段。 伊贺之战，自己始终想的是用火器去克敌，但是，敌人也知道火器的不好惹，这才打成现在的僵局，要是自己摒弃火器不用，靠着传统打法，大概这一仗早就结束了吧。 余长风毕竟不是这支军队的统帅，浅浅说了几句，就被沈运安排下去休息了，余长风也很是识趣的告辞，他知道，沈运和他的手下们，肯定有一番商议，他这个外人，还是避嫌的好。 他要来看的，不过是倭人的战力，然后对对方的战力做个评估，以增加自己回去之后对自己的提议的说服力，若是倭人真是战力强悍，那他这个提议肯定就要打个折扣，甚至是流产了，没便宜可占的事情，劳民伤财，大明的勋贵可没这么傻。 等到他离开之后，沈运沉吟了起来，沈剑锋在一边，默不出声，等待着沈运的指示。 “杰瑞的佣兵团战果如何？”半响，沈运缓缓发问。 “他们二三十人一个小队，分批去伊贺附近劫掠，战果虽然不大，但是没有遇见多少抵抗，不过我交待过他们，最远不得超过五十里，若是被敌人堵住了，那就听天由命了！” “嗯！” 沈运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发问，显然，敌后袭扰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见效的，眼前的僵局要打开，靠着敌后袭扰给对方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必须增加一些伤害，让敌人做不住才行！ 他召来一个护卫，对着自己的护卫低低说了几句，那护卫点点头：“这个，只怕要老爷的亲笔书信才行！” “我会给你书信的！”沈运说道：“直接送到叔老爷那里，叔老爷看到了自然就明白！” 沈剑锋有些好奇，沈运到底打算写信回平户做什么，好在他的好奇没有持续多久，沈运自己揭晓了答案。 “既然让你来打这一仗，自然有些事情，不能不让你知道！”沈运说道：“先前的想法，我想的有些简单了，好在小侯爷提醒了我，咱们以前还是太君子了，既然都已经刀兵相见了，就无谓手段不手段了！” “老爷是禀报叔老爷么？”沈剑锋小心翼翼的说道，冯保的身份，但凡位置高一点的家丁都知道，那简直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那倒不是！”沈运摇摇头：“这次跟着叔老爷过来的，还有个人，这一次，怕是要用用她了，不过，要用她，叔老爷不点头可不行！你忘记了，老爷家以前是开医馆药铺的，手里头没几个神医，这医馆药铺可开不下去！” 见到对方依然有些懵懂，沈运笑着点拨了一句：“欧阳神医一直在叔老爷身边伺候，她的手段自然是高明的，神医嘛，会救人，反过来，当然会害人，请她出手调配点药物，在这伊贺城散布一场瘟疫的话，这城不破也就破了！” “这会不会有伤天和了？”沈剑锋吓了一跳，散播瘟疫，这是瘟神干的事情啊，自己老爷还真狠，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到时候这死的人估计比打仗死的还多！ “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的！”沈剑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用担心自己人，既然是有目地的散播瘟疫，自己人肯定是要有解药的，要不然，毒到了敌人，自己也毒倒了那还散播个什么鬼！” 平户城的反应，比沈运想象当中的要快的多，差不多第三天中午，欧阳燕在一队护卫的保护下，就出现在了军营里，沈运亲自迎接了出去。 “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记了呢！”欧阳燕见面就给沈运送了一记大白眼：“我医馆都开张了，你都没有来捧场，现在有事情，就想起我来了！” “我才回来多久，听叔公说，你忙着自己的事情，快活的不得了，我当然就没去打搅你了！”沈运才不吃她这一套呢：“怎么样，现在在平户有着自己的医馆，听说你还弄了个小小的药铺，安置了几个以前在我哪里做过的人，你这是想我的铺子给搬到了平户来啊！” “那又怎么样，现在是我欧阳的了，又不是你沈记的了，你还惦记着呢！” “不惦记，不惦记！”沈运哈哈一笑：“就是感觉你有自己的事情做，挺好的，叔公不是也挺欣慰的，反正在平户，买卖少不了你的，也没人敢欺负你，你放心做就是！” “说吧，这次叫我来做什么，是军中士卒伤的太多呢，这种事情你不至于叫我来帮你吧！” 欧阳燕来的时候，还是有些迷糊的，甚至一度以为是沈运受了重伤，要不然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将她叫过来，若是普通的士卒伤了，军中自然有郎中，哪怕那些郎中的医术，在她眼里看起来实在是粗糙无比，但是在军中，那些皮厚肉糙的士卒们，又哪里需要什么精妙的医术了，能活下就算好事了。 “以前在南京的时候，就听你说过，你和薛神医曾经瘟疫之地，救治过灾民，是这样的吗？” “嗯！”欧阳燕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担心：“军中有瘟疫盛行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希望有！”沈运指指外面：“若是在这伊贺城，爆发一场瘟疫的话，我想这仗就好打多了，你既然防治过瘟疫，想必对如何散播这瘟疫，应该也不陌生吧！” “我可是医者，医者！”欧阳燕不满的大声叫了起来：“医者父母心你懂不懂，我不就救人，就已经是德行有亏了，你居然叫我去害人！” “当年倭寇袭扰我大明的时候，视我大明百姓如猪羊，可没有拿我百姓当人！”沈运哼了一句，淡淡的说道：“没错，我知道你要说，倭人里也有好人坏人，不可一概而论，是不是！” 欧阳燕咬着嘴唇，显然真是这样的想法。 “我不是坏人吧！”沈运指指自己：“那么我的老婆，自然也不是坏人，桂姬是倭人，那么，她就是倭人里的好人了，现在对面城里的倭人要杀她，自然是倭人里的坏人了！” “我这么说没错吧！”沈运看着欧阳燕：“既然是倭人里的坏人，我现在找他们讨回点当年他们为害我大明的利息，光明正大的，你来帮我，又怎么不行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无双毒士 瘟疫横行 第五百四十一章 无双毒士 瘟疫横行 能够防治瘟疫，自然就能散播瘟疫，这一点沈运毋庸置疑对方的本事，但是，对方心里的这个坎过不过的去，就不好说了。 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似乎有些不大对，在沈运身边的非我族类可真是不要太多，那么，就只能拿倭寇侵袭大明多年的事情来说了。 欧阳燕有些犹豫，似乎是这个道理，但是，又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能容忍这些倭人坐大，但是，这些人派遣刺客，行刺我和你干爹，这你能忍么？”沈运讲完大道理，直接说到她切身的事情：“若是这一次不狠狠的教训一下他们，那么，下一次还有刺客源源不断的来，只要觉得我们在这里碍眼，对方随时都敢派人除掉我们，你觉得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吗？” “这个当然不能接受！”欧阳燕瞪了他一样。 “那就是了，去准备吧！”沈运笑了起来，“不一定要死很多人的那种，但是，一定要发病快的，造成城里恐慌大的！” “这上面的事情，就不用你指点我了！”欧阳燕自信满满的瞟了他一眼：“你还是干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也不知道欧阳燕怎么倒弄的，第二天一早，她等着有些血丝的眼睛，找到了沈运。 “给你！” “这是什么！”沈运看到她上的纸片，有些狐疑的问道。 “这是方子，上面的药物都是我在平户城的药铺里能抓到的，我已经叫人去调这些药物来里，不过瘟疫这东西，我散得出去，未必收的回来，你只怕也要大量的派人收购这些药物，等到药物到了，开始熬制，给所有的人饮用，差不多就是瘟疫大发的时候了！” “这瘟疫效果如何？”沈运心里有些紧张，欧阳燕说的有道理，这玩意就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来之后，再关上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他可不想到最后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按照你说的，致死的比率不是很大，只要看护治疗及时，有药物，还是很快容易好起来的，无非就是伤寒痢疾之类的，放心！”欧阳燕摆摆手：“只要郎中足够，药物足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是，若是军队染上了，就不是小事了，是吧！”沈运问道。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效果么？”欧阳燕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已经尽力了，找些死物，不管是动物还是人，送进城里就是了，然后，你等着消息就行！” 宽慰了她几句，送她下去休息，沈运暗暗笑了起来，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还真是他没想到的事情，他还真有些期待看到欧阳燕说的那种场面来了。 整个军营，停止了向伊贺城挖坑的举动，伊贺城里自然也没有再派人出来袭扰了，大量的药物从平户城运了过来，很快，整个军营里到处都飘荡着浓浓的中药味道。 那些士兵不知道为什么要喝这些又苦又难喝的药汤，但是，一级一级的命令下来，每天都有人看着他们将这些药汤喝下，他们愿意不愿意就一点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基本上连续多日，这些药汤和每天吃的饭食一样，成为了他们必须进食的东西。 某个晚上，城下的平户军像伊贺发起了一场夜袭，夜袭打的相当的激烈，双方都有折损，等到天亮，双方打扫战场，将遗弃在战场各自死亡的士卒尸首拖了回去，伊贺城的守军，根本就没有发现，在他们带回来的那些尸首中，有几具尸体，根本就不是当天晚上战死的。 不过，没人关心这一点。 几天之后，城头的守军之中，开始出现了各种生病的士卒，刚刚开始的时候，是一个个拼命的拉肚子，甚至拉的虚脱的人都有，接下来，有人开始打摆子了，畏寒畏热，各种奇怪的症状都出现了。 等到有人开始病死，这个时候，岛津家才反应了过来，将城头几乎已经丧失了战力的人马，全部换了下去，然后找来郎中，为这些士卒治疗。 这不将城头上的那些人换到城里去还好，这些人到了城里，很快，这城里发病的人的数量，简直是一天级别的上涨，而原本派到军中的郎中，也立刻被岛津弘毅等岛津家的高层调了回来。 如果按照病情这么蔓延的话，当务之急，肯定是要保证这些军中的武士和将领不染上病，即使染上病了，也要有药物治疗，至于那些普通的士兵，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场疾病几乎是摧枯拉朽般的在摧毁着城里的战力，几乎十天不到，城里三千多的岛津家的军队，能够拿得起刀枪的，几乎连一成都不到了。 不管是军营，街道，还是城头，倒是都可以见到苟喘残延的士兵，整座城池到处都弥漫着冲天的臭气。 得不到治疗而死亡的人，一天天的在增加，因为痢疾到处大小便的臭气，和城里没有来得及掩埋发出的尸臭气混合在一起，这种味道足够让人感觉到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实际上，所谓伊贺城的防守，此刻已经成了一句空话，只要城下的平户军愿意，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这座城池，岛津弘毅和仅剩下的岛津家的武士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和平户军死战到底的准备，可惜的事情是，随着时间的消失，他们与之死战的雄心也在一天天的消失，而那意料当中应该出现的平户军，却是仿佛好像忘记了这座城池一样，一兵一卒都不见出现。 这场席卷全城的病，来的太突然，也来的太蹊跷，岛津弘毅才不相信军中那些残存士兵的谣言，说是岛津家和平户城的那位“天选之女”作战，是遭受了天谴，他觉得这一定是对方的毒计，只是他无法拿出证明来。 而且，他也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去证明这件事情是对方做的，情况继续在恶化，而这个时候呆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了，伊贺城不过是伊贺家的伊贺城，又不是岛津家的，带着剩下的健康的人离开这个鬼地方，似乎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至于他离开之后，伊贺流和平户军如何，他已经无暇去想这些事情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忍者如刀 锋利是罪 第五百四十二章 忍者如刀 锋利是罪 伊贺流同样也没有逃脱这场瘟疫，但是，整个伊贺流不过数百人，而且，除了他们本身不缺郎中之外，伊贺流的忍者们本身的身体素质要比外面的那些岛津家的士兵要强很多，而且，他们大多身上都有一些平日里配备的药物的存在。 你无法想象一个忍者无声无息的潜伏在角落里，等待着要向目标发出致命的一击的时候，突然闹肚子的画面，所以，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是不会存在的。 同样，对于这些貌似瘟疫的疫病流传，他们比起普通人更懂得如何去抵挡防护，所以，当城里岛津军一斤丧失了绝大部分战力的时候，伊贺流的实力，并未遭受到多少的损失。 突然之间，岛津弘毅带着剩余的健康的人，悄悄的离开了伊贺城，伊贺春树知道，为了伊贺流的存续，他必须立刻有所决断了。 离开了伊贺城的伊贺流，就不是再是伊贺流，而庇护他们的岛津家，已经彻底的将他们的抛弃了，如果他不做点什么，别说城外的平户军进城来犁庭扫穴，就是像现在这样，将城池紧紧的围住，哪怕什么都不做，一两月之后，这世上也不会再有伊贺流这个名字存在了。 瘟疫就是最强大的敌人，药物储备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而城里的死人会越来越多，多到最后，他们连药物也不起作用。 城外的平户军，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平户城的监视，在城池后方，或许他们管不到敌人的逃跑，但是，若是敌人从正面出来，那却是躲不过他们的眼睛的。 一如当初袭扰他们的时候一样，十来个蒙头蒙面的忍者，出现在城下的时候，军营里立刻做出了反应，军中有交代，不得和城里出来的敌人有所接触，所以，出现在军营的栅栏四周的，是一直到了伊贺城下都基本无所事事的火器营以及部分的弓弩手。 忍者们是知道火器的射程的，在堪堪走进火器的射程之内，他们一个个分开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自己的衣裳，将手中的武器，身上的各种零碎，全部都放在了地下，然后在一个身材高大的首领的带领下，慢慢朝着军营这边走了过来。 在距离军营的大门，大概还有三十步左右的时候，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军营里响了起来：“停下，不许再往前走了！” 领头的正是伊贺春树，他应声停下了脚步，看着军营的方向，微微转了个身，示意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能走到这个距离，实际上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别的什么举动，引起对方的误会。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个嘶哑的声音再次发话，伊贺春树大声回答道：“伊贺流宗主伊贺春树，求见毛利小五郎阁下!” 军营里面沉默了下来，伊贺春树有些忐忑的站在那里，平户军中，他认识也就只有毛利小五郎一人，他甚至不知道此刻他在不在军中，但是，毫无疑问，以伊贺流现在的姿态，求见对方的统帅，是在自取其辱。 足足过了好半响，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才从军营那边传了出来，语气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在伊贺春树耳里，却是仿佛是天籁之音一样。 他怕就怕没人听他说话。 毛利小五郎在军中，那就意味着有了沟通的可能。 “伊贺宗主，你可曾染病？” 伊贺春树心里一动，果然这城里的瘟疫和城外的平户军脱离不了干系，他朗声回答道：“我和身后的这些伊贺流的子弟，都不曾染上任何疾病！” 营门慢慢的打开，满脸红光的毛利小五郎似乎有些不大情愿的走了出来，慢慢的走到距离伊贺春树五步的距离，他缓缓的开口了：“伊贺宗主此来，是来归顺的么？” 伊贺春树准备了一整夜的说辞，顿时就被这一句话噎的差点说不出来，他深深的呼吸了了一下，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凝重的说道：“我伊贺流传承千年，流派内秘法无数，子弟数千，是什么理由让小五郎阁下觉得我是来归顺的？” “那你是来请罪的吗？”毛利小五郎似乎很有兴趣的看着他：“两军对阵，若不是来归顺，也不是那请罪的，那我就有些好奇了，伊贺宗主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伊贺流是上位者者手中的一把刀，既然是刀，就没有好坏之分，更无谓罪责和荣誉，有的只是锋利不锋利，好用不好用而已！”伊贺春树慢慢的说道：“刀子是没有自己的思想的！” 毛利小五郎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伊贺春树顿了一顿，见对方没有反应，继续说道：“岛津弘毅已经带着还能离开伊贺城的人，离开了伊贺城，伊贺城里，现在只剩下我伊贺流的子弟和满城的病患了，我来，是想告知毛利君，若是大友小姐是想要问罪我伊贺流，那么，我现在我伊贺春树就在这里，任凭大友小姐发落，如果大友小姐看的上我伊贺城 ，那么，现在也可以率军入城了！” “说到底，你还是来归顺我家主人的！”毛利小五郎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你且等候在这里，不可离开！” “大友小姐在军中？”伊贺春树眼睛一亮，若是能和对方能做主的人，当面说一说，他觉得自己能为伊贺流争取到更多的一些生存空间，在他心里还有着侥幸的思想，他觉得，或许这也是伊贺流的一个机会。 在乱世里，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一个完整的有着偌大名声的忍者流派，对于刚刚崛起的大友孝子的作用，毫无疑问的要远远大于伊贺城这一座小小的城池——如果大友孝子真的是有个有见识和魄力的女人的话。 “呆在这里，不可擅动！”毛利小五郎看了看他，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朝着军营里走了进去。 伊贺春树站在军营外面，安静的等待着，时间慢慢的过去了，一个时辰，一个上午，一整天。 转眼间，夜幕降临了下来。 第五百四十三章 人在屋檐 低头是福 第五百四十三章 人在屋檐 低头是福 整整一天过去了，当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一直紧紧关闭着的军营大门，终于缓缓的打开来，毛利小五郎站在军营大门口，对着盘坐在地下的伊贺春树招了招手。 饶是一天一夜的不吃不喝对于伊贺流的忍者来说是常事，在军营外面的野地里冻了一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伊贺春树毕竟年纪还是大了，站起身来的时候还是趔趄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揉揉有些僵硬的手足，伊贺春树对着毛利小五郎勉强笑了一笑，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毛利小五郎的意思，那么，这就是军营里的那位大友小姐的意思了，他可不敢露出半点怨气来。 身后的从人，没有得到允许，依然站在远处，他一个人走进了军营，浓浓的药汤味道之中，他被引领到了一座帐篷里。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两位贵公子，眼睛四下瞟了一瞟，确认营帐里除了这两位，根本就没有那位传说中的大友小姐。 “城里如今情况如何？”在他面前的人，不紧不慢的开口了，他精神一凛，立刻就断定，眼前的这位，才是这座军营里地位最高的人。 “九成人都以患病，岛津弘毅带着他的亲随已经离开了伊贺城，如今维持伊贺城秩序的是我伊贺流的子弟！” “哦，伊贺城里还有秩序么？”那年轻人哈哈笑了一笑，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你要这么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那就使劲贴吧！”在他身边的年轻公子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这人，你确定安全么？” “都晾了一天一夜了，真要有病的话，早就发了！”沈运笑着对余长风摆摆头：“人家就是来服软来的，少疑神疑鬼好不好！” “快点解决这事情我得赶紧回去了，这鬼地方，被你弄的阴森森的，呆在这里浑身都不自在！” 两人旁若无人的在这里交谈，将面前伊贺春树视若无物，伊贺春树有着足够的见识和阅历，立刻就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想怕是有些偏差，这个问自己的话的这个年轻公子，怕就是传说中的大友小姐的大明夫婿。 如果是大友小姐麾下的大将，断断不会对自己如此随意。 “伊贺流我要，伊贺城我也要！” 沈运回过头来，对着伊贺春树说道：“不过，我要的是一个干干净净送到我手里的伊贺城，你伊贺流能做到么？” “能！” 伊贺春树沉吟了一下，很是肯定的点点头。 “伊贺流在平户开个道场，你伊贺流中的上忍子弟，都送到这个道场里，若是有未曾婚配的女子，在平户城守府里听用！” “如果是大友小姐的意思，伊贺流自当遵从！”伊贺春树面皮抽搐了一下，嘴唇动了动！ “不，这是我的意思！”沈运丝毫没有考虑给对方台阶下的意思：“这些条件你若是愿意接受，那就回城去准备，若不愿意接受，也没有关系，我依然放你回去，不过，我想大概世上不会再有伊贺流这个名字，有的只是一群没了根基的野武士吧！你自己好好的考虑一下！” 伊贺春树带着几分屈辱的离开了平户军的军营，那个该死的大明人提出的条件，让他有当场掐死对方的冲动，一个好的忍者，根本不需要借助外物一样可以杀人，他们本身就是武器。 可惜的是，在那个该死的大明人面前，他连这个念头都不敢兴起，他怕自己有了这个念头，神色有所变化，从而被人看了出来。那他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 他是真的明白了，不管是大友孝子，还是这个大明人，对他伊贺流的生死存亡，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 他们之所以愿意给他伊贺流这样的机会，那是伊贺流对于他们来说，目前还有用，但是一旦发现他们伊贺流没了用处或者是有异样的心思的话，这个看起来蛮狠无比的大明人，只怕眼睛都不会眨一眨的将伊贺流从世界上抹去。 一个动辄释放瘟疫毒杀全城人的人，没有人指望他有一副菩萨心肠。 和对方杀人的手段比起来，伊贺流平时的打打杀杀，犹如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宗主，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回到伊贺流的地盘，伊贺流现存的几个上忍被召集了过来，一个个急不可耐的询问伊贺春树此行的结果！ 伊贺春树一点都没有隐瞒的将自己得到的条件说了出来，几个上忍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轻松之意。 他们怕的就是对方不依不饶，对着伊贺流赶尽杀绝，尽管条件苛刻了一点，但是，对于伊贺流的存亡还是没问题的。 “干干净净的伊贺城，要怎么做？” “这个简单，大友家肯定是要派驻人手进城的，所以，城里染病的人，一概都不能留了！” 定下神来的上忍们开商议着对策：“死的人，要就地掩埋，活着的，能走动的，全部都赶出伊贺城，若是不走的，直接杀了就是！” “这会不会导致岛津家的不满！” “杀别人，总比被别人杀的好，这场祸患本来就是岛津家召来的，如今我们已经投靠了大友家，难道你还觉得岛津家会对我伊贺流一如以前么？” “可惜了我们还在千叶城的那些伊贺流的子弟！” “不过是一些外门弟子，核心弟子都在伊贺城，伤不得根基，那些连本门秘传都没有修习的家伙，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几个上忍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定了下来，不亏都是一群靠着脑袋吃饭的家伙，一旦是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做事来也很有效率，伊贺流的子弟，迅速的被动员起来，开始在伊贺城里，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扫除，准备迎接着这座城池的新的主人。 在城外，有些略显失望的余长风，也终于告别了沈运，离开了这里。 没有见到和倭人的大战，实在是有些遗憾，不过，一场随手拈来的瘟疫，就让倭人束手无策，余长风也算是看清楚了倭人的战略。 或许，倭人们逞凶斗狠还是有一套，但是和打了几千年仗的汉人而言，他们打仗的水平，就实在是乏善可陈了，照着这样子推测，只要有兵可用，稍微研习了几本兵书的家伙，就能在这里大展身手。 而大明的勋贵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研习了几本兵书，整天琢磨着如何打仗的家伙。 第五百四十四章 于公于私 趋之若鹜 第五百四十四章 于公于私 趋之若鹜 沈运陪着余长风回到了平户。 余长风的意思，是希望沈运跟着他回去一趟，可是沈运才刚刚过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回去，借口战事未曾平息，婉拒了对方的邀请。 桂姬则是笑意盈盈的表示，平户城打开大门，随时欢迎沈运的朋友们过来，而且，一旦等到时局稳定了一下，平户就会派出朝贡使团前往大明，到时候还免不得有麻烦余长风的地方。 对于送礼，桂姬向来是大方的，余长风的此行，原本就不过是随着商船过来，看一看沈运在倭国的虚实，查看一下是不是如同沈运所说的情况。但是回程的时候，俨然是满载而归，只怕他乘坐的那艘船，小半船都是桂姬赠送给他个人的礼物，这些礼物在倭国或许价值不怎么样，但是回到大明，无疑是一笔可观的财富，这也等于这一趟余长风自己的差事办好了，还顺便发了一笔小菜。 这让等着他回来的李晨分外眼红。 他可自认自己是沈运最铁的兄弟，自从和沈运不打不相识之后，两人的交情简直是与日俱增，甚至为了沈运的买卖，他和赵虎臣自请到宁波附近任职，虽然对于赵李两家，沈运一直没有亏待他们，十八里铺的私港的收益，始终有他们的一份。 但是，随着锦衣卫将十八里铺的私港接管之后，这份收益就算是没有了，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为了升迁，他和赵虎臣继续窝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 沈运的生意大部分都转到了四海商行，他们两家有着四海商行的股份，即使不用他们二人，四海商行该给他们两家的分红，不会少一两银子。 看到余长风从倭国带回来的大包小包，眼红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们两兄弟更是关心沈运如今在倭国是一个什么局面，别看沈运已经从这里出海，但是对他们两人来说，倭国这个名字，可是抽象的很。 余长风当然不会掩饰自己的所见所闻，将这些天见到的听到的，以及自己和沈运商议的事情都一一相告，这两兄弟一听眼睛都亮了。 “去倭国抢他们的，这种好事哪里找啊！” “没那么简单，倭人还是很凶狠的！”李晨给赵虎臣泼着冷水：“倭寇那么大的名气，要是好对付的话，会祸害咱们大明那么久？” “话不能这么说！”余长风悠悠说道：“朝廷的意思是，犯了点海禁没多大的事情，就算卖沈运点军械，也没多大的事情，只要他能够不让倭国消停，不会再出现倭寇为害大明的事情，那么这事情就应该支持！” 他笑了笑：“更不要说现在沈运从倭人手里赚的钱，一半都回了咱们大明，这种事情，和倭人凶狠不凶狠没关系，都是要做的！” “这事情，怕是很难说动那些老头子啊！”李晨点点头，同意对方的说法。 可惜的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他的确是很难说服那些被他称呼为叔叔伯伯的勋贵们，但是余长风可不同，本来余长风常驻四海，就是这些勋贵们都一起同意的事情，在话语权上面，余长风不知道要比他高多少。 另外，余长风和他玩的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真正人家玩的，都是世子圈子，别看他和余长风好像关系不错，但是真正有事情商议的话，人家直接和他父亲和他的哥哥靖海侯世子去谈了去了，而绝对不会找他。 他觉得很难说动的事情，在余长风看来根本不是问题，而且，余长风还有话没有告诉他，那就是潞王殿下，现在对四海商行，对沈运也关注着呢，真要是能从倭国攫取利润，祸害他们，潞王殿下别看年轻那绝对是第一个跳出来支持的。 人家做事情就是有这个资本，根本不需要估计朝臣的看法和皇帝的看法，哪怕就是朝廷的大臣们，一致都说潞王在倭国阴蓄私兵，图谋不轨，只怕当今天子，也只会顺手推着封了一个扶桑王什么的，当然，前提是当天天子舍不舍得将自己的宠爱的弟弟封到倭国那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去。 两兄弟是大半年没有回南京了，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在军中告了个假期，随着余长风回了南京，余长风做事也算地道，几乎每次去游说那些勋贵，都将两人带在身边。 两人几乎是亲眼看到余长风是一个一个如何的说服那些叔叔伯伯们，尤其是那些在四海还没有股份的勋贵，这些人对于没有第一批加入四海，心里就已经不大平衡了，四海的坐大，几乎是一天天的看在他们的眼里。 现在的海货，基本七成都是从四海商行而来，剩下的三成，才是从福建那边的，福建的那三成，基本上在两广福建就已经自己消化点了，南直隶的海货，主要还是四海商行把控的。 这其中多大的利润，即使用脚指头想一想也知道，而十几家侯府伯府联手保驾护航，从官府到民间，四海商行几乎是顺风顺水，连找麻烦的人都没有，这样子的买卖，别说现在赚的金山银山，就算赚的少，也有的人愿意干的。 海贸的事情，连潞王殿下据说都插不上手了，这些勋贵自然也挤不进去了，得罪一家没问题，但是，和十几家勋贵作对，那就不是比爵位高低的问题了，而是考虑在勋贵这圈子了，他们还混不混的下去的问题了。 一边是眼红又插不进手，另外一边却是可以直接跳过海贸，从倭人手里抢夺金山银山，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好不好，从这个问题一开始提出来，剩下的就只是“如何做”的问题！ 到了最后，李晨和赵虎臣都不清楚余长风到底走了多少家了，他们只是盘算还有多少家没有走，但凡是南京城里稍微有待拿实力，爵位也拿得出手的，差不多余长风都去拜访过了。 他们两个暗暗算过，两个国公就不说了，哪怕是一个侯府拉出五十个家丁，一个伯府拉出三十个家丁，这对每家来说，基本上毫无影响的事情，但是，就是这么随便一凑的话，这也只怕能凑出一两千号人了，而对勋贵们来说，他们打仗，都是自带兵器盔甲，甚至自带给养的，这一两千号人，拉出去就是一支能打仗而且能打恶仗的强军啊！ 第五百四十五章 少年君臣 公私兼备 第五百四十五章 少年君臣 公私兼备 这事情，李晨和赵虎臣说了不算，余长风说了也不算，真正拿主意的，是魏国公和如今正在南京流连的潞王。 他们这些小辈，无非起个联络作用，事先吹吹风而已，等到事情拿到台面上去说的时候，他们就只有听从吩咐的份儿。 南京魏国公府里，徐维志和潞王两人，相谈甚欢。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徐维志在明年就会上京袭爵，正式成为新一任的魏国公，以他的身份，自然也潞王之间，不会有什么隔阂在。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徐维志比起潞王要大几岁，正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以当今天子的年纪与与他们正是少年君臣相宜，今后的岁月唱得很，两人之间可以谈的话题也很多。 只不过，他们今天两人谈论的，却是沈运。 一个注定不会上大明朝堂的人。 “要说我认识这家伙，可比殿下你认识他的早，当初靖海侯家的儿子，因为舍妹的事情，还将那家伙的店铺给砸了，我可是一直看那小子不顺眼，自然是鼓捣着沈运去报复回去，你知道的，那家伙不知道怎么得了冯保的青睐，新来的镇守太监萧乾，也是因为冯保的缘故被打发到南京来的，那家伙要报复回去的话，靖海侯家可真未必吃的住劲儿！” “哦，结果呢？” 潞王饶有兴趣的问道，他觉得这事情很有意思，尤其是还是徐维志撺掇的。 徐维志笑了笑，他有些怀念那个时候自己的胡作非为了，换成现在的身份，这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再做了，虽然仅仅是两年前的事情，还真有些少年青葱的感觉了。 “那家伙贼的很，自己没有出面，却是将靖海侯家的那位，直接引到了冯保的面前，当时冯保才到南京，大概最怕的就是有人对他不利，那几个小家伙一进去，会遭遇什么事情，就可想而知了！” “借刀杀人！”潞王微笑着点了点头。 “算是驱虎吞狼吧！”徐维志叹道：“这家伙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我看他从来没有拿自己当作一个读书人过，十四岁就中了秀才，也算是我南京地面上数得着的神童了，可年纪越大，对这科举功名之路却是越是淡薄，总是说自己是一个生意人！” “生意人？” “对，就是生意人，而且，他还真有几分本事，不管做什么，都是赚钱的，而且，赚大钱，在才让他在短短的两年时间之内，能够发展到如此地步！”徐维志摇摇头，啧啧有声：“我都怀疑他沈家是不是有什么赚钱的秘籍了，怎么在他手里，这钱来的这么容易呢？” 潞王淡淡的笑了笑，不以为然，轮到钱财这东西，他还真不热衷，一个商人，再能赚钱，又能赚多，所谓的富可敌国，在这么这些天潢贵胄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这家伙，不会做亏本生意，而且，他审时度势，善于揣摩人心，手上有多少本事就做多大的买卖，如果他觉得我们的人在倭国真可以站稳脚更，真的可以赚钱，那就一定是能赚钱！” “他现在可不是仅仅是做生意这么简单了！”潞王淡淡的说道：“前些日子，他从南京武库里买走一批军械，就这批军械，武装起两卫兵马来，足足有余，什么的买卖，需要两卫兵马为他保驾护航！” “这事情我知道！”徐维志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在南京，若是他不知道才是怪事呢。 “所以，他赚钱不赚钱，我真不在意，只要他能将赚的钱回归到我明来，不管是做买卖也好，还是购置我大明的军械出产也好。”潞王摇摇头：“倭患之烈，不可一而再再而三，不花朝廷国库一两银子，甚至还有进项，就能办成这件事情，自然是更好的！” “哈哈哈！”徐维志笑了起来，这道理他何尝不知道，不过，毕竟眼前的是潞王，他不过是区区一个南京守备，世袭国公，这个心怀朝廷天下的还是交给陛下和这位王爷去吧，守备好南直隶，才是他的本份。 “我倒是没有殿下你的格局那么大，我想的是，只要我南京勋贵一个个兵强马壮，能随时应朝廷的召唤为朝廷分忧，那就是我最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无谓格局，都是一样的结果！”潞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那么看来，你的意思和我的意思一样了？” “四海商行招募人手，在海外贸易而已，朝廷是有海禁的，但是，法不责众，为了南直隶地面的安定，我也只好装作没看见了！”徐维志笑了起来：“反正我今天把底细是交给你了，你看不能日后若是出了事情，参我一个不作为，玩忽职守！” “总得是为朝廷出点力，皇帝也不差饿兵，能够在为朝廷分忧的时候，自家落点好处，也是无可厚非！”潞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徐维志：“不过，将来若是有倭国使者，前来朝廷哭诉，朝廷是不认这账的！” “若是沈运真有本事的话，只怕这使者根本就来不了！”徐维志哈哈大笑道：“武陵侯那边不是将咱们的意思传了过去了么，沈运的那个姬妾，那个扶桑女子，若是真的心向我大明的话，等她有了子嗣，我大明送过去一个朝贡堪合又如何，反正自古以来，来朝贡的倭人，就没几个正经的，他们那点地方，也出不了一个正经国王！” “好了，不说这事情了！”潞王笑了笑，显然不愿在这事情多说，两人的言语之间，已经将最近在勋贵之间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定了下来，无非是一个装聋作哑，一个默许而已。 反正这个事情于公于私都有好处，那么，办了就办了吧！ “南边的事情，现在消停了吧！”潞王换了一个话题，却是问起了云南平叛的事情，小小的土司叛乱，竟然持续了近两年之久，耗费的钱粮无数，着实让人有些恼火。 “差不多了！”徐维志点了点头：“若是那边不消停，这各府哪里来的闲心和人手去倭国转一转，不过，倒是有消息说，西北那边，好像有些不稳，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第五百四十六章 乌合之众 结伴出海 第五百四十六章 乌合之众 结伴出海 宁波城里，突然之间好像热闹了起来。 多了不少的达官贵人，也多了不少的生面孔，这些人，出手十分的大方，吃喝用的，都是怎么花钱怎么来，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 令得宁波地方官府头疼的是，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宁波地面上的打架斗殴的时间，明显的变多了，这些短时间从外地来的家伙，往往就是其中撩事的主儿，但是，每次当差役前去平事儿拿人的，几乎没有一次能将这些外地来的家伙拿回来的。 这些家伙若是没道理，他们也要胡搅蛮缠一番，等到官差们准备动手，他们一个两个亮出身份来，不是这个伯爵府上的，就是那个侯爵府上的，偶尔还有几位小伯爷小侯爷的，这些官差们就那么大的胆子，怎么敢上前动家伙拿人。 这些家伙要是有道理的话，那就更不得了了，那不借题发挥的，都叫良善了，往往和他们打架斗殴的，本来就被他们打的一个头破血流了，还要被抓进去吃几天的牢饭。 据说宁波知府的头发，这几天都快白了一半了。 他大概怎么都不明白，自己的治下，怎么突然来了这么惹不起的家伙，而且，这些家伙还特抱团，他有些想铁面无私一回吧，却是发现这些人他一个都动不得，动一个就等于是动他们全部，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帽子就那么大，肩膀就那么宽，如何扛得起这么大的事情。 好在他还有一个人可以打听消息，尽管那个人消失了一段时间，不过最近又回到了宁波。 于是，这位知府大人，亲自去了四海商行那边，见了一次余长风，等到他从余长风那里回来，直接就对府衙的官员差役，下了一道命令。 “以后南京来的这帮大爷的事情，咱们都不要管了，谁要再唧唧歪歪来告状的，先请到府衙大佬里败几天火，反正这帮大爷少则十日八日，多则一个月，就会离开宁波！” 于是乎，宁波府衙顿时就成了一个摆设，一个聋子一个哑巴，对城里这些不安份的因素，装作看不见听不着了，好在这帮南京来的家伙，行事荒唐是荒唐了一些，但是却没有什么大恶，甚至有人还为城里受了欺压冤屈的人，出了好几次头。 所以，尽管这些家伙在宁波城里闹的鸡飞狗跳的，但是，宁波城的百姓们，居然对他们没多少恶感，反而城里的那些城狐社鼠们，一些为富不仁的家伙，恨死这帮瘟神了，恨不得他们早一天滚蛋。 也许是这些恨不得他们滚蛋的家伙天天在家伙烧香起了效果，也许是这帮家伙终于在宁波玩腻了，当四海商行的船队再次回到宁波港的时候，这帮家伙，也一个个终于打点行李，踏上了四海商号的海船，从宁波滚蛋了。 长崎港里，沈运站在码头上，等待着远处的船队慢慢的靠港，在他的身后，沈青，沈恭以及张旭和他张家的几个子弟，肃然站在他的身后。 这一次的船队，带来的除了药材，再就是人了，不管是药材还是人，都是他迫切想要看到的。 “老爷，他们来了！”沈青笔笔直直的站在沈运的身边，看到船只靠港，从船上鱼贯而下的人，低声的说道。 沈运的脸蹦的紧紧的，船上下来的不只只是人，还有一阵阵巨大的嘈杂声，那些从船上下来的人，聚集在码头上，一个个指指点点，大声说笑着，仿佛是几千只鸭子突然登陆一般。 “运哥儿，没想到我来了吧！” 李晨哈哈大笑，走上前来，就要拥抱沈运。 在沈运身边的沈青，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恰好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双手。 李晨有些不满的瞟了对方一眼，沈青看着他，却没有退回去的意思。 “还真没想到你居然来了，你不是水师干的好好的么，怎么过来了！”沈运看了沈青一眼，沈青退了回去，他笑着对李晨拱拱手：“虎臣也来了？” “虎臣当然也好了，不过，他可是有些想你了，弟妹呢，怎么不见弟妹！”李晨嘻嘻哈哈的说道，直接无视了沈运身边的众人，在沈运身后寻找着。 “桂姬在城里等着你们呢，长风呢，他没来么？”沈运也在找人，似乎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都是曾经在武学里呆过的学生，但是，唯独没有看见余长风。 “他没来，在宁波呆着呢，不过，武陵侯家里也来人了，是他的兄弟！”李晨朝着远处指了指，一个和赵虎臣身形差不多的半大少年，正咧嘴冲着围观他们的人傻笑呢！ “那这些人谁统领的！”沈运有些疑惑的问道，他还以为是余长风统领的呢。 “各府管着自己的人啊，谁统领都不会服谁啊！”李晨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次各家有来百来号人的，有来四五十号的，少一点的也有二三十号人，大家按照平时各府的关系，谁和谁亲近，就在一起多一些，咱们是来做买卖的，又不是给朝廷打仗的，难道还比官职大小，任命个将军不成！” “胡闹！”沈运脸色沉了下来。 他要的是一支能打的精锐，可他眼前看到的却是一盘散沙的乌合之众，这样的人来的再多，又有什么用，人家杰瑞的佣兵团好歹还能到岛津家的地盘打劫，这一两千人，他总不能全部放到岛津家的地盘去吧！ 这些人来发财，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若是被人打得损兵折将，只怕就是天大的事情了，沈运可不想给这些人当保姆。 “你将各府带队的人，全部给我叫来，我不管他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得听我的，如果觉得不服气，现在回到船上还来得及！”沈运淡淡的说道：“小侯爷，咱们的私谊，可以回头再续，但是，眼前的公事，却是要先办不可！” 李晨愣了一愣，觉得眼前的沈运有些陌生，稍稍犹豫了一下，冲真沈运点点头，开始到码头去叫人去了，在他身后的赵虎臣，看了沈运一眼，却是没有像以前一样，跟着李晨就走，而是微微笑了一笑，肃立在了沈运的身前。 沈运报以一个微笑，然后板起脸来，等候着远方一群嘻嘻哈哈的少年，朝着这边而来。 第五百四十七章 骄兵悍将 解甲进城 第五百四十七章 骄兵悍将 解甲进城 “我是沈运，你们有些人认识我，有些人或许不认识我，这都不要紧！” 看着眼前十几个嘻嘻哈哈的少年，沈运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知道你们出来的时候，家里头是如何给你们交代的，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清楚，这里是倭国，不是大明！” “我们知道啊，原来倭国就是这个破落模样！”一个看起来年岁稍长的少年，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身边的几个少年，会意的笑了起来。 沈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在倭国的意思，就是你们出身什么的，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不管你是国公家的，还是侯爷家的，只要是在这里，在我眼里你们就和我四海商行一个普通的伙计没什么区别！” 少年们撇撇嘴，显然对沈运的话不以为然，倒是曾经在武学里呆过的几个少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李晨，赵虎臣！” 沈运喝了一声，李晨和赵虎臣齐声应了一声。 “现在我任命你们为这些家伙的正副统领，我不管你们怎么任命安排他们，在进城之前，至少给我弄出一个人样来，你们来这里，是来做事情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若是不服气的，憋着，憋不住的，滚回船上去，明天一早回大明！” 沈运说完，也不理这些少年，对李晨赵虎臣说道：“我在城里等你们！” 说完，沈运背负双手，带着一群人而去，少年们呆在当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晨哥，我是不是听错了，他一个屁大的秀才，敢对我们哥们指手画脚，人五人六的？” 刚刚说话的那少年，也是某一个侯府出来的，和李晨身份相当，不过李晨出来任军职比他早，若是让他听李晨的，他或许能接受，但是，沈运这番做派，他可是有些受不了了。 “不就是一个替咱们赚钱的商人么，真以为自己是大爷了，咋咋呼呼的，爷们不吃那一套！” 李晨看了他一眼：“刚刚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们现在都是四海商行的伙计，沈运可是东家，不愿意当这个伙计的，回去啊！没人拦着你！” “就不！”这家伙也是个犟货：“我就不回去，爷们到了这里，想怎么着就怎么做，谁敢拦着你！” 李晨冷笑了一笑，也不理他，直接朝着其余的那些人说道：“我和赵虎臣来统领你们，有不服气的么，愿意听安排的，到我边来！” 几个曾在武学呆过的，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朝着李晨靠了过来，有几个在犹豫，也有几个，左右看了看，终于走到那个犟货的身边去了，他们几个的想法都差不多，自己来倭国是来发财的，不是来受气的，怎么能让一个给自己家里干活的商人来教训呢！ “行，那我不管你们了！”李晨倒是洒脱的很，对着那几个家伙摆摆手，直接带着身边的人朝着码头那边走去。 “把你们的人都叫过来，整饬一下，若是那家有百人以上的，你们就是自己这个百户的头，若是不够百人的，两家或者三家凑一凑，凑成一个百户，然后自己推举个管事的，下面的人我不管，我管你们就行了！” 毕竟都是勋贵家里出来的人，整饬，编队，推举，这些做起来，他们轻车熟路，速度极快。 其实这也是他们平日里学习过的东西，如果某天出征，他们的队伍被打散了，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整顿兵马，恢复建制，都是非常重要的，更不要说，这些少年漂洋过海，身边哪里会不跟着几个得力的人，这些家将往往年岁较大，但是无疑不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在这些人的协助下，少年整饬队伍，也显得有模有样了。 沈运留下来的人手，将这些整饬的好的队伍，带进城池的兵营，在码头上选择不加入李晨的这些少年和他们的家兵家将，见到他们进城，也要跟着过去。 但是却是被人毫不留情的在城门附近拦住了。 “解甲进城？” 一听对方的要求，少年们火冒三丈，居然让他们不带任何武器和甲胄，空手进城，这种事情怎么行，这里是倭国，又不是大明，就算在大明，也没有哪一座城池看门的，会这么要求他们的！ “你知道哥几个是什么人吗？” 领头的犟货少年，手指都快知道那个在城门除冷冰冰的对他说话的家伙，这家伙绝对是那沈运故意安排了恶心他们的，他非常的确定。 “我知道啊！”那人居然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 犟货少年一愣，却见对方指着城头上虎视眈眈的一群倭人，冷笑了一声：“可是他们不知道啊，这里是平户城，你若是不信邪，你也可以试试强闯嘛，你看他们会怎么反应？” 犟货少年是有些冲动，但是却不是傻，看到城头的那些倭人士兵，他反应过来，沈运说的，这里是倭国，不是大明是什么意思了。 在这里，他能依仗的，怕是就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了，这些倭人，只怕还真不管他是谁。 而且，似乎，这座城池以为是倭人的城池。 “那李晨，赵虎臣那么，为什么可以带着兵器进城！” 他气愤不过，指着前面已经逐渐消失的队伍的背影，有点委屈的喊道。 “自己人！”那人看了他一眼，嘴里淡淡的吐出三个字，就再也不说话了。 “这城我还不进了！”犟货少年气的差点吐血，手一挥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回码头，咱们今天就住船上，那么多天都过来了，多住一天也不算什么！” 一群人掉转头，朝着码头走去，在门口的这人冷笑了一声，摇摇头朝着城里走了去！ 等到这群人到了码头，朝着港口里一看，却是傻眼了，先前运送他们来的船队，已经不见了踪影，等到他们下船之后，这船队居然在这里没做逗留，直接扬帆出海了。 “少爷，要不看看这码头上有没有客栈，先委屈一晚上，明天在想办法吧！” 他身边一个老成的家将，低声的说道：“实在不行，咱们就在野地扎营吧，天色已经不早了，这倭国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得尽早决定才好！” 第五百四十八章 接风筵席 公私分明 第五百四十八章 接风筵席 公私分明 “那帮小崽子，骄横的很！” 冯保哈哈大笑，听完沈运的述说，他有些乐不可支：“我说，你这样不给面子，你这是不打算回大明了？” “就是我打算回大明，我才这样做的！” 沈运叹了口气：“这些人肯定是能打的，算是精兵强将也不为过，但是，一帮不听指挥号令的家伙，对我来说，就不是精兵强将，而是骄兵悍将了，不第一时间让他们明白，来了这里，他们得听谁的，用什么样子，以后的事情就没法做了！” 他摊摊手：“还是那句话，这天底下没有掉下来的基业，更没有掉下来的财富，咱们是在倭人嘴里抢东西，这帮叫不听招呼，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倭人们眼里可不分我们谁是谁，真要是全部在这里死干净了，我回大明怎么交代！” “与其等到日后给我带来麻烦，我还不如不要这些家伙，我找这些家伙来，是给我帮忙，壮大我的实力的，可不是请的一帮大爷和祖宗！” “嗯！”冯保满意的点了点头：“能想到这些，说明你真的已经思虑周密了，那帮不听话的小崽子，晾一晾他们也好！” 晚饭的时间快到了，李晨和赵虎臣等一众人，有些忐忑不安的在城守府等着，和那些被晾在城外的家伙不同，从城外到城里的军营，然后从军营到城守府里，他们看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英姿飒爽的大明士兵，目光阴鹜的倭国武士，还有浑身漆黑眼神漠然的昆仑奴战士，甚至偶尔还有些毛茸茸的蓝眼睛的佛郎机人全副武装的在街上溜达着，整个平户城充满着异域特色，对于他们当中的人来说，都是第一次见到这幅景象。 城里的繁华，他们或许不会在意，但是这些拿着兵甲的武力，却是他们不可能不关注的对象，这些人服色各异，口音各异，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在这平户城里，却是用一种奇怪的方式融合了起来，哪怕是城里的局面，见到这些士兵，也是一个个习以为常，丝毫没有害怕的表情。 这得有多强大的统率力才能将这些仿佛乌合之众一样的家伙统合起来，他们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在码头上沈运会那么不高兴了，他们有些惭愧，和这城里的这些军队比起来，他们更像是一群来游玩的富家公子，而城里的这些军队，才是真正能打仗，会要人命的那种。 平户城的来历，在船上他们或多或少都听到过一些传言，知道这座城池，是沈运从佛郎机人手中夺来的，但是，对于夺取这城池的过程，他们却是一无所知，而眼前的一切告诉他们，若是像他们这样懒懒散散的话，别说从佛郎机人手里夺取城池了，就算和倭人们争斗，他们也未必占得了多少便宜。 “大家不必拘束，坐坐！” 沈运换了一身衣裳，从外面走了进来，众人不由自主的分开一条通道，让他走了过去。 “都是自己人，客气的话，就不说了，今天给大家接风，这一路上，大家辛苦了！” 沈运笑吟吟的举杯，似乎忘记了先前他那张阴沉的脸，众人纷纷举杯，和他饮了这一杯。 “平户城里可以游玩的地方不多，不过，还是有些地方，勉强可以看一看的，大家远道而来，在这里休息游玩几天，也算是我尽些地主之谊！” “总教习！”一个少年嚷着，从他的称呼了看得出来，他是曾经的武学学生：“咱们是来倭国练兵的，可不是游玩的，要游玩的话，我大明好地方还少了么？” “就是就是！”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他们的情况虽然大同小异，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趟出来，家里对他们是寄托了厚望的，真是醉心享乐的话，家里这差事也轮不到他们。 勋贵家中，年轻有为的固然有，但是，还是不乏纨绔子弟的。 “不不不！”沈运笑着摆头：“我只知道，你们是我四行商行的合伙人派来的护卫，保护咱们商行在倭国的利益的，其他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这话当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世上哪里有一个商行开到别的国家，占领几个城池的，不过，沈运既然愿意这么说，他们就这么一听咯，谁要是当真，那才是真的傻子呢！ 沈运又问问他们整饬的情况，这一次，他们来的人比较多，都已经近两千人了，李晨和赵虎臣也省事，直接按照一个千户的编制给编排着，反正这两就没做过比千户更大官儿了，他们倒是想越级编制呢，但是，这里可不是大明，真要乱玩，会死人的。 “这些人，你们两个要全部都管起来，吃喝用度都不用操心，由商行供给，日后等到他们有所收益了再来还这些开支！”沈运点点头：“我要求的就一点，令行禁止，做到这一点，只要他们不是一群草包，这里就有他们赚不完的银子，做不到的话，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我这里多他们这些人不多，少这些人不少！” “明白！”李晨干脆利落的点头。 “我有些好奇，你和虎臣在大明的军职现在如何？”说完了正事，沈运突然问道：“你们两人总不会以我大明军人的身份呆在这里的吧！” 李晨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水师的差事，就在那里挂着呗，反正现在我已经在你这里了，你要说我是大明军人，那我就是大明军人，你要说我不是大明军人 ，那就不是！” 沈运眼珠转了一下，秒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指指堂下的其他人：“那他们，没这方面的麻烦吧！” “他们啊！”李晨头也不抬的说道：“没几个硬手，他们敢过来吧，你放心好了，他们这些人，和你沈家的人比起来，未必那么听话，但是一定好用！” 那就是还是有军中的人呢了！沈运点点头，脑子里莫名其妙的转过一个念头，这要是让这些从军中护卫他们自家主子家伙，替自己训练新兵的话，那这练出的兵，到底算是沈家的兵，还是大明的兵？ 第五百四十九章 自负少年 怼天怼地 第五百四十九章 自负少年 怼天怼地 数百人的吃喝，在城外有没有问题？ 以现在长崎城的繁华程度，只要驻守在港口的士兵不去干涉这数百人的行动的话，这事情还是没问题的，前途是他们有钱。 而要命的是，因为这里是倭国，这银子的购买力比在大明差的不是一点两点，饶是他们自己采购吃喝，这花的钱也是让这领头的几个少年有些心疼。 咱们可是来倭国来赚钱的是，可不是来给他们送钱的，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啊！ 有人开始心里泛着嘀咕，大家身份都差不多，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泄气，但是，总归有些不大如意的气氛，开始在这几人之间酝酿。 尤其是和他们同来，与他们关系还算尚可的几个少年，在城里安顿好了之后，还出来看望了两次，这种情绪，就越发蔓延开来。 犟货少年是武安侯家的庶子，叫做郑之俊，也算是南京城里勋贵子弟中的佼佼者，他非常的清楚为什么自己一上岸就要和沈运别苗头。 这一众勋贵子弟东渡扶桑，虽然没人说，但是众人都是隐隐以李晨和赵虎臣为首，而他自认，这两位除了运气好一点，出任武职早一点，其他的未必比的上他，但是出了他身边的几个死党，这一帮人里，买他的账的可还真不多。 那这么办？ 必须做点事情，让众人看到，自己还是可以统领他们的，他可是知道，若是真的还一次能在倭国出点功绩，将来他的好处，可不是一点半点，而这时候，和众勋贵家的子弟，能够结下深厚的交情的话，他武安侯的声望大涨，也不是难事。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刚开始作妖，就直接被那个沈运好不留情的镇压了下去，而沈运那家伙，正是毫不顾忌的直接任命了李晨和赵虎臣统领自己这些人，这让他感觉好像被人当面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一样，有点恼怒，又有点羞惭。 所以才有了他负气不进城的事情。 而且，他也没打算就此向沈运低头，不就不是带我们玩嘛，我们可以自己玩，你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都能做倭国做出这的局面，我们这几百个大好男儿，难道就做不出来？ 城里来的少年们，将自己这几天的见闻说了不少，他也因此得知了很多消息，在弄清楚当前是一个什么状况的时候，他和自己几个死党商议了一下，终于有了决断。 “走了？朝哪个方向走的，为什么没拦住他们？” 城守府里，沈运在和冯保喝着茶说着话，李晨在一边闲坐着，也只有捱过冯保收拾的他和赵虎臣，有资格在冯保的院子里来坐一坐了，哪怕明知道冯保出现在这里的情况有些诡异，但是李晨却是神色都没有变一下，更是没有发问。 但是，等到沈运的手下回报，郑之俊带着城外的几百人，离开了长崎，他还是忍不住脸色一变，直接就发问了。 来禀报的沈运的手下，抬头看了他一样，依然向沈运禀报着，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他讪讪的住口，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他的水师，也不是在宁波，这里的人眼里大概就只有一个沈运，根本就没有他这一号人物。 “早上走的，走的时候，还在码头上采买了一些吃食，估计撑个三两天没问题！” 沈运挥退了那人，开口解释了他的疑问：“只要他们不对我的人动手，我的人就不会管他们，这命令是我的下的！” “他们去哪里了？”李晨急切的问道：“你现在和倭人在打仗，他们这样瞎跑，真遭遇了倭人的大队怎么办？” “小孩子不服管教，在外面碰一碰壁就知道厉害了！”冯保慢悠悠的说道：“去哪里不重要，告诉他们，若是被人撵到没地方跑了，还是可以回来的就可以了！” 沈运有些犹豫，这些人可是往伊贺方向走的，伊贺城他们肯定就不去，哪里还有沈剑锋的人马围着呢，但是他们极有可能绕过伊贺城，进入岛津家的地盘。 这些人可不是杰瑞的那佣兵团，怎么用沈运都一点不带心疼的，这些人里，至少四五个勋贵家的孩子，这真要死了，只怕也是有些麻烦。 “李晨！”沈运斟酌了一下：“你去追他们，追上之后，将叔公的意思告诉他们！” “我要不要劝他们回来？”李晨问道，他也知道这其中的凶险，这些人简直是在儿戏。 “不用了！”沈运显然想清楚了：“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他们不是傻子，真的要是傻子了，死了也就死了，免得祸害别人！” 李晨急火急燎的走出小院子，沈运看着他的背景，摇摇头。 “一群不做到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而已，吃过苦头，自然就知道该听话了！”冯保笑了笑：“他们身边，多少有些忠勇能干之人的，到时候，也不至于太狼狈！” 他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沈运：“你总不会这么好心的养着这帮家伙吧，你打算怎么用他们！？” “先将我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呗！”沈运笑了起来：“您忘记了，我也是有个银山了，就在岛津家和大友家的边界附近，当初可是算了我一份子的，只是到了现在，我一两银子都没看到！” “嗯，立花家的那小丫头会给吗？”冯保摇摇头：“这个是，你让桂姬和他二哥撕破脸，怕是有些不大合适了吧！” “我想的不是这些！”沈运叹了口气：“我们在伊贺这边能折腾，立花訚千代也没闲着，松浦家的地盘已经被他吃的差不多了，如今她可是有和大友义统叫板的实力了，得了这么多的好处， 总归要给我一点好处吧！” 沈运说道：“这事情我琢磨了很久了，立花訚千代不是一个消停的主儿，上次打平户，我这边难的虚实，她也看得一个七七八八了，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旦她觉得他羽翼丰满，觉得自己可以统一大友家了，在大友义统和桂姬之间，她先选择和谁开战，我还真不敢确定！” “先让对方知道，我们这一边，不是她可以轻易拿下的，这一点很重要！” “这事情得好好的筹谋一下，未必一定要开战！”冯保点头：“这其中的一个度，你得自己好好把握才行！” 第五百五十章 无影无踪 两面为难 第五百五十章 无影无踪 两面为难 从平户出发，追赶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听起来不难。 但是，真正要追上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 李晨带着百余人，一路顺着郑之俊等人留下的踪迹急追，一直远远看到了围着伊贺城的平户军，也没有看到了郑之俊等人的队伍。 军队那边注意到了他们的接近，已经派出斥候来了，他们不敢与之接触，只得悻悻而回。 回到城里，李晨立即找到了沈运。 “运哥儿，郑一骏他们朝着倭国深入了，我想带着人，去接应他们！” 李晨还是知道事态的严重的，只是这个时候责怪郑一骏等人不知道轻重已经迟了，当务之急，是将人接应回来，按照沈运的说法，那个倭人岛津家在沈运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郑一骏等人贸贸然闯进他们的地盘，有好果子吃才怪呢！ “不行！” 沈运断然的否定了对方的提议，李晨的意思是带着这一千多去接应那几百人，而这一千多人战力如何暂且不说，这样进入岛津家的地盘，损失几百人，沈运还有有个说法，全军覆没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你们在城里安心等待，我会派斥候打探他们的消息的！一旦有了具体的消息，自然会派人将他们引领回来！” 沈运沉吟了一下，有话没有说，伊贺城的疫情虽然随着大部分的死亡和驱逐渐渐的在结束，但是，伊贺城外如何，他还真不敢保证，尤其是那个岛津弘毅带着人离开，后来伊贺流又驱逐了大量带兵的士兵离开伊贺城，此刻岛津家他想都不用想，肯定会受到这次疫情的影响，这个是时候贸贸然的派大军进去，那叫自己作死了。 他现在希望的就是，这郑一骏要么遇见岛津家的军队，挫折一下，立刻就返回，要么就是在他们的队伍之中，出现了大量的病患，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得不回来治疗。 他们随着四海商行的船来，知道船上有着大量的药材，若是还不知道回来医治，那他们就是真该死了。 最好的斥候，当然是伊贺流的人了！沈运想了一下，觉得他们最好不过去找寻这郑一骏的人马，如同杰瑞佣兵团一样，他用起这伊贺流的忍者，也是没啥心里负担的，而且，既然伊贺流投效了平户，总得有所表现才行。 如今的伊贺城，俨然已经成为一座死城，一点都不见往日的热闹。 伊贺城本来人口就不过几千人，在大明，这不过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而已，不过是因为有伊贺流的存在，才渐渐的繁华了一些，不过，城里依然没太多外来的居民。 大部分的居民都是伊贺流的家属，或者是慕名前来投奔伊贺流，暂时没有被伊贺流收录的人，少部分则是附近的一些流民，因为伊贺流的强大，慢慢的依附在了伊贺流的附近。 如今岛津家的势力尽去，虽然人口显得稀落不少，但是，伊贺春树却感觉到伊贺城从来没有过的纯净，这样的伊贺城，才是他心目之后的伊贺城，一些都是以伊贺流为主。 这一次的疫病，伊贺流和伊贺流的家眷们，也有波及，但是和岛津家驻军的损失起来，那就是微不足道了，而等到他向平户军表示了投效的意思，并被对方接受后，那些收到波及的伊贺流的家眷们，也得到了来自平户军的药物的支持。 如今的伊贺城，就好像一个垂死的病人，虽然依然虚弱，但是仍然一天天的见好起来，伊贺春树相信，只要自己按照平户方面的要求，将一些伊贺流的子弟送到平户做人质，伊贺城的变化会更大，至少，眼前这个难关，伊贺流度过去，是绝对没有问题了。 至于岛津家的震怒，以及可能来的报复，那就不是伊贺春树考虑的事情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还，现在去忧愁，徒劳的浪费精神。 而且，根据他得到的消息，伊贺城附近的村镇，也开始疫病横行起来，有人大量的病死，也有人大量的逃离，如果岛津家没有应对这疫病爆发的准备，他还真不怎么担心这个时候岛津家会兴兵来找伊贺流报复。 大概最多也就是派些忍者来刺杀自己吧，想想在九州岛上，伊贺流倒是很久没与和甲贺流的那些家伙较量较量了。 城外有书信送了进来，他打开书信，仔细的看了半天，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召集自己的部属们！ 平户军方面的命令很清楚，由一支近三百人的大明佣兵“误入”了岛津家的地盘，命令伊贺流派出忍者，搜寻这一支大明佣兵的踪迹，并且将命令传达给他们，让他们回来。 这个任务并不怎么困难，一支三百人的军队，在不深入岛津家的地盘的情况下，伊贺流的忍者们，大概不需要三天就能找到对方，困难的是，还有一条命令，那就是让伊贺流收集所有能接触的岛津家的地盘内的情报。 这不是一个好的讯号，这意味着，即使岛津家不兴兵来报复平户军，平户军依然有进军的打算，而毫无意义，伊贺流得成为平户军的先锋，行刺探暗杀破坏之任务。 “这个小丫头，野心到底有多大，大友家尚且四分五裂，有这个心思，你一统大友家不行了，到时候吞并了松浦家，整合了大友家，大概才有足够的实力和岛津家全面开战吧，现在平户军，还是弱了一点啊！” 怀着这样的纠结，伊贺春树派出了自己的忍者，他的目标是五十里的范围，再远的话，就有些危险了，而且，如果超出了这个距离，这不过三百人的大明佣兵，估计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岛津家再被疫病困扰，消灭一支三百人的队伍，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他只是希望当这些消息传到平户的那个小丫头耳里的时候，小丫头不要因为这样的坏消息，迁怒伊贺流，现在的伊贺流上上下下，可经受不住来自岛津家和大友家啊两方面的怒火了。 这世道，还真是艰难啊！ 他暗暗的叹息了一声，心里的苦闷，简直是无处诉说。 第五百五十一章 荒山野岭 谨防有诈 第五百五十一章 荒山野岭 谨防有诈 冯永才提着刀，矮着身子，朝着前面的矮墙摸了过去，在他的身后，几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的动作。 他贴在矮墙下，仔细听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探出身子，朝着矮墙里面打量着。 这是一座倭人的屋子，而且，看起来是这座村子里最体面的屋子，如果这里依然没有人的话，那么，就可以确定，这个村子的确是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扔了一颗石头过去，石头落在地下，发出啪的一声，在寂静的环境里，这声音显得有些突兀，他默默的数着数字，在数到三十个数字之后，他霍然站起身来，敏捷的跳过矮墙，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一脚踹开了门，他身形一晃，窜进屋子里去，外面的几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方向，手中兵器都快捏出水来了。 哐当一声响动，被踹坏的大门倒了下去，这几个人一激灵，作身欲起，却是只见刚刚进去的冯永才提着刀，慢慢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对着他们的方向摇摇头。 “老冯，情况怎么样？” “就奇怪了！”冯永才将刀入鞘，有些不解的问道：“倭人的村子真是邪行，整个跟个鬼村一样，一个人没有，屋子里乱七八糟的，粮食和金银都没看到！” “去回禀少爷吧！”那几个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没多少时间，一直在村口的大队人马，开始缓缓的进村了。 “冯叔，今天咱们就在这里扎营不？”郑之俊走了进来，对着冯永才问道。 “今晚就住这里了，总比住在荒山野岭了安全！”冯永才缓缓的点了点头：“但是外面的哨探一定要放好，最好前后放出一里地。” 郑之俊点点头，很快在他的吩咐下众人行动了起来，虽然空无一人的村子让人感觉有些蹊跷，但是，此刻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的了，真要是遭遇倭人袭击，这村子至少还能可以依托。 待到众人散开，冯永才走到郑之俊的身边，低低的说道：“少爷，刚刚我搜了几间屋子，一粒粮食都没有，村里的人活人没见到，死人也没见到，这不是一般的古怪！” “会不会知道咱们来了，他们全逃掉了？”郑之俊犹豫了一下。冯永才是他家里带出的贴身的家将，对他的能力他还是很信任的。 “不可能！”冯永才摇摇头：“只有粮食和细软不见了，若是逃难，其他值钱的东西，这些人肯定会带上的，我甚至在这屋子了，还看到了铁锅！” “那就奇怪了！”郑之俊想了一下，也没有头绪：“不管了，咱们就在这里呆一夜，明天一早就走，今天晚上大家多留神点就是了！” 时间过的很快，令郑之俊和冯永才担心的事情，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发生，在从容不迫的用过饭食之后，这支队伍离开了这个村子，继续朝着前面前进。 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他们，已经变得有些胆子大了起来，他们别说遇见倭人的军队，就是连倭人的百姓都没见到几个，偶尔见到的几个那也是躺在路边一副快要死的样子，浑身臭的要命，他们自然不会关注这些倒毙在路边的家伙。 但是，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到了这一天再快结束的时候，他们已经经历了一个完整的心路变化，从小心翼翼到胆子大起来，然后到他们自己都开始感觉有些发毛了。 一路上他们进过几个村子，都和他们遇见的第一个村子一样，空无一人，但是无一例外在这些村子里找不到一颗粮食，更令人毛骨耸然的是，这些村子外面，都有不少的新坟，就好像这几天突然之间死了好多人一样。 等到快到晚上的时候，远处又出现了一个村子，但是，这一次，哪怕是冯永才都不建议所有人都驻扎到这村子里去了，他这样的久经战阵的老卒，都感觉到了古怪，其他的人，自然不会坚持。 哪怕是荒郊野岭他们也认了，在外面将就一夜不会死人。 可惜的是，连天老爷也来为难他们，到了半夜的时候，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几百号人在风雨中冻的可是够呛，更要命的是，等到他们捱过风雨，正在犹豫到哪里去补充吃的东西的时候，在他们的远处，开始出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 倭人们终于注意到了他们了。 他们不知道这些倭人从哪里来，但是，他们知道，只要抓住了这些倭人，就能找到倭人们聚居的地方，就能找到补充的粮食，而且，他们更有可能，弄清楚为什么这些村子都被荒废，几十里没有人烟。 几支精锐的小队，朝着远处的倭人扑了过去，可惜的是，倭人似乎早就防着他们这样，根本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见到他们有动作，立刻就是撒丫子就往回跑。 郑之俊的人哪里肯放过他们，于是死死的咬住了他们，追赶下去，留在原地的人，在郑之俊的命令下，也跟着追了山去，那些倭人是往着他们的来路跑，倒是也不担心落入倭人的包围当中。 这些倭人们的战力如何不清楚，但是，这些倭人们真的很能跑，不管郑之俊的人马如何的追赶，只这些倭人们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一箭之地，令人感到气愤的是，等到追赶倭人的士兵们气喘吁吁，准备放弃追赶的时候，这些倭人居然很是作死的也停下了脚步休息，似乎是在挑衅他们，根本就追不上他们。 “吊着他们，不要用尽全力！”冯永才及时的提醒着自己的少爷，：“这其中只怕有诈，这些倭人明明可以逃脱的，却在这里继续的引我们追赶，肯定有他们的目的，少爷不得不防备！” “若是往着倭人的腹地跑，我也就算了，他们往着海边跑，有什么担忧的，海边全部是沈运的地盘了，哪里有沈运的人马，这些倭人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的能耐！” 郑之俊并不怎么听得进去冯永才的这话，当然，更关键是，他不追不信，从长崎那边带来的粮食，仅仅是三天的口粮，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若是不在这些倭人找到粮食，他的这些人，只怕就要饿肚子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峰回路转 不知深浅 第五百五十二章 峰回路转 不知深浅 “艹！” 一直都很沉稳的冯永才，看着前面的那些倭人，仿佛是鸟兽散一样的逃进了对面的那座城池，他实在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城池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只要城里的人不是死人，那也绝对不是他们这区区三百人能拿的下来的，他们跑了大半天，跟着倭人来这地方，简直毫无意义，除此之外，他们还得担心这城里驻扎的倭人大军，随时冲出来！ “少爷，咱们得立即离开这里！”冯永才喘匀称了气，对着郑一骏正色说道：“这些倭人就是想引我们到这里来，咱们不走，怕是就如了他们的意了！” “我们不走！”郑之俊这次却难得的有自己的主张：“昔日里倭寇数十人，就敢在杭州城下叫嚣，如今我有三百之众，难道还不如倭寇，来人，上前骂阵！” 几个嗓门大的士兵，应声而出，在城下一箭之地开始用污言秽语骂了起来，冯永才急忙走到郑之俊的身边，低声劝阻道：“少爷，不可逞一时之勇啊，倭人们既然敢引咱们到这里，就一定不怕咱们攻打他们，此刻离开这里，探明这城池的虚实我们再做定夺也不迟！” “咱们没吃的了！”郑之俊脸色有些狰狞：“不在这里和倭寇打一场，难道打算回来了的回平户么，要是那样的话，我还不如直接回大明，反正我们都成了别人的笑话！” “俊哥！” 就在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直跟随郑之俊一个小兄弟指着城头大声的喊了起来：“你看上面那人，我觉得有些熟悉啊！” 郑之俊盯紧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足足过了半响，也学着冯有才，恶狠狠的骂出了一个字“艹！” 他觉得除了这个词，再也没有任何的话来表达他此事的心情了，他真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听冯永才的话，直接掉头就率军离去，那么，就不会有眼前这令他尴尬无比的一幕了。 “你们几个滚蛋，小郑人呢，叫他出来说话！” 城头上的人声音洪亮，城下的骂声戛然而止，他们也认出城头山的人来了。 “晨哥儿，你狠，你狠还不行吗，打开门让我们进去，跑了几十里，累死我们了！” 郑之俊走上前，对着城头上的李晨有气无力的喊道：“那些倭人也是沈运的手下吧，叫我们回来，直接你派人来吩咐一声就可以了，费那么多少事情干什么！” “不用这个办法，你会回来吗？”李晨站在城头，对着下面的人说道：“你都在外面溜达几天了，只怕是憋着劲要杀点倭人给大家看看你是多么的能干呢，你会搭理我？” “这些话进城了当面再说，开门吧，兄弟们又累又饿，可没时候听你教训！”郑之俊大声的喊道，怨念十足。 “城门是不会开的！”李晨摇摇头，大声的说道：“若是不满意，你可以直接回头，不过，这一次就不会有人再将你们带回来了，顺便说一句，倭国正在爆发瘟疫，这四周的人，不是跑光了，就是死光了，你们不怕死，尽快在这地方多转悠几天！” “那你想怎么样，看着我们死在这里么？”郑之俊一听自己在疫区里居然转悠了两三天，一想到那些空无一人的村庄，他顿时觉得寒毛都竖立了起来，而与之而来的，是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 “待会城头会送下来汤药，你要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喝到，三天之后，三天之后若是无事，自然会开门放你们进来！”李晨不慌不忙的说道。 “三天，三天我们都饿死了，还要个屁的汤药！”郑之俊愤怒的喊道：“今天我们就断粮了！” “每天的粮食会送过来，先服完汤药，再有粮食！”李晨摆摆手：“你没想到的事情，我都替你想到了，怎么样，要不要汤药！” 郑之俊一咬牙：“要，为什么不要，” 他的人马，在这座明显的倭人城池前面，扎下营来，而城里也是没有食言的送来了汤药和粮食，吃饱喝足之后，大多数人劳累了一天，很快就休息了，在这城池下面，哪怕今天晚上依然是下雨，他们也觉得比在荒山野岭里安心。 这些人马，大多数都是各府的家丁家将，他们战力是有，但是，更加贪图安逸，若是安心的睡一觉，他们绝对不会瞎折腾自己。 第二天，依然如此。 第三天依然如此，而李晨也没有食言，第三天的傍晚，城门慢慢的打开来，一队士兵在城门口等候着城外的士兵们，欢迎着他们进城。 只是和普通的进城一样，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要经过检查，确保对方没有染上疫病，才会被放进城里，即便如此，在入城的时候，还得喝碗又浓又哭的药汤。 等到这一切都折腾完的时候，郑一骏见到了李晨，还有李晨身边几个他从未见到的家伙。 “行了，你赢了，那沈运说什么就什么了，打今儿起，我就要听你的，是吧！” 郑之俊见到了李晨，果断的服软了，三天的等待，吓坏的不是他的手下们，他连也有些吓坏了，倭国果然是凶险之地，这还没动刀兵呢，就先遭到了瘟疫，谁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不闹腾了？”李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若不满意的话，我无所谓的，距离这里五十里，还有一座倭人的城寨，上次你离开，没有带向导，这一次你要去的话，我一定给你两个向导，免得你又迷路。” “不去了，只怕这方圆几十里的倭人，全部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去了干什么，也打不下对方的地方！” “哼，算你识相！”李晨哼了一声：“你们如此的不服从统领，照着军中的规矩，不追究你们的，让那个你们自身自灭也不奇怪，若不是我来的及时，又求沈运将这伊贺流的忍者拨给我若干，才找到了你们将你们带回来，别说倭人，你们什么人都不遇见，人就死一大半都有可能，我这话你信不信！” “至于那么严重么？”郑之俊觉得对方在吓唬自己，瘟疫有那么可怕吗？ “这伊贺城，原来踪迹九千余人，你知道瘟疫盛行之后，这城里还有多少人么？” “一半？”郑之俊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一成！”李晨冷笑一声：“你现在知道，你稀里糊涂乱窜，能活到现在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了吧！”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不得不服 困顿伊贺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不得不服 困顿伊贺 伊贺城对这些大明人的态度，并不是太友好，实际上，那些倭人的态度都算不错，真正对大明人不友好的，还是大明人。 吃了一顿李晨的训斥，郑之俊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蔫头耷脑的回到李晨为他们准备的军营里，郁闷了好久。 整座军营都被封闭了起来，郑之俊和郑之俊的人马，都被束缚在军营里，每天都有粮食和药汤送进来，但是，要随意外出，却是不可能。 军营门口站岗的，是李晨带来的大明人，一个倭人都看不到，这让郑之俊的手下们，就算有些憋气也找不到人发泄，而这些大明人也很有意思，在这以前，郑之俊和他的手下们，都不曾见过他们，想来这些人都是那沈运的手下了。 在这军营里呆了几天，几个按捺不住的家伙，实在是受不了这看管，开始挑衅起守在门口的那些人，他们倒是也不是一定要出去，只是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打一架，也算是发泄不，他们这趟出来，可够憋气的很，这种憋气，不能对着自家的主子发泄，对着这些人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可有意思的是，这些人根本不搭理他们的挑衅——你要出去就出去呗，不过反正他们只负责军营里的事情，出去了的事情，一概不负责。 这一群家伙顿时傻眼了，这和他们设想当中的情况可有些不同啊，关于这疫病流行的事情，李晨已经给所有人说了，外面到底是何等的风险，他们还真是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出去干什么。 “一群混蛋！” 郑之俊气冲冲的赶了出来，对着这帮挑事的家伙就是一顿臭骂，他在李晨面前已经丢脸都到家了，这帮家伙还不消停，那是打算将他的脸放在地下踩吗？ “出去，都出去浪，出去了就别想回来！”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每天里药汤保着，咱们才安生无事，你城里的人十成里死了九成，也不在乎你们多死几个，反正就一句话，出去了就别再回这里来，你们愿意到哪里就到哪里去！” 几个家伙吓了一跳，这些话他们可没听说。 “还不给我回来，什么时候能出去，自然有人通知你们！”郑之俊一顿咆哮，将这些家伙撵了回来，不过，当时他在这军营门口说的这些话，也随着这些家伙的回来，立刻就传遍了军营。 那几个一直跟着郑之俊的铁杆少年，立刻就找上门来，求问这话的真伪。 “没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郑之俊见到他们，有些丧气的说道：“这城里你们进来的时候，见到几个人了？那就是因为先前在打仗的时候，沈运的人散播了一场瘟疫，结果，这城里的人死的差不多了，才降了沈运，如今这城里还真未必干净！” “那咱们干净离开这里，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几个少年一听就急了，这种凶险地方呆在这里，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你以为我不想离开这里啊！”郑之俊翻了翻白眼：“问题是，我们现在没发病，不代表过几天没人发病，在咱们路上遇见的那些空无一人的村子你们还记得吧，那些村子里的人，不是染了瘟疫死了，就是害怕瘟疫跑了，咱们到处转悠了那么久，能够囫囵着回来就不错， 万一真发病，在这里还有人救治，再出城去，未必就有人管我们了！” “我们去平户，我就不信，那沈运敢见死不救！”有少年大声的说道。 “你傻啊，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染上瘟疫，去平户，平户那么多人，真我要去了，传给别人，那平户就得死的和这城池差不多，平户那边早就有了命令，除了海上来的人，其他的人，一概不许入城！” 众人默然，还真是这个道理，唯一传播起来多厉害，他们也是知道的。 “那咱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另外一个少年问道：“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 “还真就要一直呆在这里，若是一个月我们当中没人发病，那么我们才真正安全，李晨的意思，我们就在这里带着，就当是驻守在这里了，这里仅剩的那些倭人，早就归顺了平户，倒也不是担心他们作妖，先就在这里呆着吧！” “那沈运还真是一个狠人！”有少年沉默了一下：“他这么做，就不怕有伤天和吗？” 哼！ 郑之俊哼了一声，“以前我有真有些看他不来，不过，看到他这样的手笔，我倒是有几分欣赏他起来，和倭人打仗争地，就应该有这样的魄力手段，早知道这样，当初刚上岸的时候，我对他客气几分也是无妨的！” “那咱们算是听他的了？”见到郑之俊态度转变，那少年弱弱的问道。 大家折腾了这么一大圈，现在又因为疑似患病被软禁在这军营了，那当初大家折腾个啥，不折腾那一些，此刻不好好的在平户城里呆着好吃好喝吗？ “美死他啊，听他的！”郑之俊啐了一口：“我就认李晨，连赵虎臣我都不认，我认沈运？那李晨明知道此城凶险，外面更凶险，依然不为所动，带着人为了咱们哥们的事情亲赴这凶险之地，这份情我得领，以后在倭国，他说怎么干，咱们就跟他怎么干，换谁来都不灵！” “晨哥儿的确不错！” “俊哥说的对，靖海侯家里的，一直都仗义的很！” “听说他捞钱也很厉害，咱们跟着他混，应该也不会吃亏吧！” 众少年议论纷纷起来，郑之俊看来他们一眼，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也是他没想到的事情，哪怕他千不服气，万不服气，李晨的这个情他是要领的，既然领了对方的清，和对方别苗头什么的，就不用再提了，他如何不郁闷！ “那晨哥儿不是也不能会平户了吗？”有人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不是海上来的不许进城，他可是来过这里，岂不是也要留在这里！” “他留在这里，自然是有他的事情，好像撒出去的还有一支佛郎机人的佣兵，也是在倭人的地盘活动，这些人和咱们一样，也是只能呆在这城里的，至少，这一个月内，这城里就咱们这些人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小岛大事 大岛坏事 第五百五十四章 小岛大事 大岛坏事 伊贺春树很忙，这一向都很忙。 空余了半个月的伊贺城，终于等到了平户方面的使者，于是，清闲了这么久的伊贺流上上下下，终于开始忙碌了起来。 先是派人寻找着一支深入岛津家地盘的平户军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还得辛辛苦苦的将他们引到伊贺来，平户方面的的军队对伊贺流的人态度如何，可想而知，他可不想自己的弟子们拿性命去试探。 而平户方面派来的人，又不可能随着伊贺流的忍者一起行动，所以，将这些视伊贺流为敌军的家伙，引到伊贺城下，颇是费了伊贺流的忍者一番大功夫。 等到将这些人引到城下，和平户来的使者解释清楚，将他们接引进城。伊贺流的人，又不得不出动，去寻找着平户方面佛郎机佣兵的踪迹。 这就不这支三百人的大明佣兵难找多了，这些佛郎机佣兵十来个人，二十来个人就是一个小队，行踪极其诡秘，而且，他们大都有火器装备着，接近他们，他们根本就不考虑，直接就一顿火器轰来，忍者们甚至因此有了死伤。 但是哪怕有了死伤，这任务还是得完成，伊贺春树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都忍不住有些腹诽平户军，你说你派这么多人去岛津家的地盘干什么，哪怕你们是在和伊贺城作战，但是，伊贺城你们都拿下了，就不用这么费事了吧！ 这样艰巨的任务，让伊贺流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即便如此，被带回到伊贺城的佛郎机佣兵们，据说也不是全部，还有几个小队的佣兵，连他们自己人都不知道他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反正不到约定的时候，他们一般不会回来。 这个，伊贺春树就没办法了。 被带回来的佛郎机佣兵，和大明佣兵一样，也得到了自己的军营，反正伊贺城里军营有的事情，驻扎他们两支不过三两百人的军队，那是绰绰有余。 而听那位平户使者的意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将来伊贺城的驻军了。 城外的平户军，已经散去了打扮，伊贺春树不知道他们是撤回到了平户还是不远的伊川城，仅仅只留下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在那里，在原来有坑道的地方，他们建起了一座军营，看样子，打算常驻在这里了。 伊贺春树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伊贺城如今的样子，平户那边，会不会大量的迁移居民过来，若是迁移过来的居民太多，那这伊贺城，还算不算是伊贺流的伊贺城。 “这个你暂时不要考虑！”平户来的那位使者，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真的消息：“在这场疫病没有消失之前，平户那边是不会迁移人过来的，而且，你的忍者打探的消息，和我们的人汇总起来的消息，只怕这场疫病还在蔓延，朝着岛津家的地方蔓延，平户方面的估计，即使有足够的郎中和药材，只怕这场疫病没有三个月是结束不了！” 伊贺春树听到这话，稍稍放了一点心，不过，他立刻又为岛津家的那些人开始感到悲哀起来，小小的伊贺城，都能惨绝人寰成这样，岛津家那么多的城池，那么多的军队，只怕这次的疫病，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场灭顶之灾吧！ 实际的情况，比他想的更糟，不仅仅疫病在岛津家的地盘里，以飞快的速度在蔓延，蔓延的势头甚至都波及到了大友家的地盘，当然，疫病并不认人，不管是大友清雄，还是大友义统，在他们的地盘里，疫病都是照样的横行。 大友清雄那边，情况还稍微好一点，那是因为他地盘不够大，就算新进得到的松浦的一些地方，也是挨着沈运的一方，算是比较安全的，而不管是近江城和立花山城，除了有足够的郎中以外，他们的药材什么的，也可以朝平户这边求援，而平户这边，显然是不缺药材的。 而岛津家就惨多了，差不多一个的时间，从伊贺城出来的感染疫病的人，就将这疫病带到了岛津家几乎所有的地方，岛津家的地盘上，很快的就疫病开始横行起来。 哪怕是岛津家的家主和家臣们，一边努力的防治着疫病，但是，恐慌依然开始爆发了。 就好像伊贺城附近的百姓，逃离伊贺城一样，岛津家的领地里，百姓们纷纷开始逃亡。 在城池附近的人，逃往乡野，而乡野里的人，逃往深山老林，但凡有点生存本能的健康的人，很快就知道了，这种疫病远离人群，是最好的的远离疫病的办法。 而已经染病的人，则是疯狂的往城池里跑，只有到了城里，他们才有被救治的可能，但是，郎中就那么多，药物也就那么多，想到得到救治，谈何容易。 而在城池里的人，消息比起那些普通的百姓，稍微要灵通一点，而且，他们的身家，也丰厚一些，这些人发现情况变得越来越坏的事情，他们选择了一个更彻底的躲避这场灾祸的办法——离开九州！ 而这些人的目的，自然是本州岛，对于整个倭国来说，不管九州岛上的人承认不承认，九州本来就是倭国的偏僻之地，本州才是倭国的中原，精华所在，他们选择逃到本州，对这些人来说，是再也正常不过的选择。 可惜的是，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是染上了疫病，是带着去求救的想法去本州的，能不能被救治成功，那是谁都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毫无意义，他们将这种人工制造出来的疫病，从九州带到了本州。 一场几乎难以阻拦的疫病，开始有了愈演愈烈的势头，更为讽刺的是，除了九州岛上的这几家，知道这疫病的厉害，甚至饱受这疫病之苦，在已经悄悄开始在本州流行的这场疫病，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危害。 这种致死率不高，发病时间长，甚至只要有足够的郎中也药物就能治疗好的疫病，在一刚刚开始看起来的时候，并不少特别的危险，但是，真正到了大量的人被感染上，而药物和郎中供不应求的时候，疫病才开始露出獠牙，吞噬着人命。 而这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不管是沈运还是始作俑者欧阳燕，都是没想到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 伊贺人质 九州乱相 第五百五十五章 伊贺人质 九州乱相 沈运的目光，现在关注不到九州岛以外的地方去，他关心的只是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 即便是知道这疫病已经经由九州岛到了本州，甚至可能会扩散到倭国所有地方，他也不在乎，不过是一场瘟疫而已，而且还是致命性没那么强的瘟疫，不会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对于自己地盘里的一切，他却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除了大量的药材用于防止疫病以外，基本上除了海上来的船和人，平户对外的窗口，都已经彻底的关闭了，而且，即便是海上来的商人，想要进入平户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得经过层层检查并且在码头上呆够一个月的时间，才有可能被放进城内。 而那些远道而来的商人，哪里等得及这时间，自然是在码头上就近交易了，这也带来一个有趣的现象，长崎码头这边，商船的进出频率明显的加快了，大量原本在平户城的商人，干脆直接在码头上开始自己的买卖，货物往往一到港口，立刻就有商人上前接洽，并且谈好价钱之后立刻就下货，这样的效率，比起以往了，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粮食，药材，铁器，布匹，都是长崎港继续的物资，因为长崎港口几乎实质性的对着倭国关闭了，所有倭国内部的产出，基本上是出不来的，而伊贺城，就成了这些物资的中转站，从外面来的物资，进过长崎的整理甄别，会通过伊贺城向大友家已经九州岛的其他几个小一点的大名出售，而他们的产出，也会通过这个伊贺城然后再到长崎。 伊贺春树从来都没想到，伊贺城会成为如此重要的地方。 平户那边，在这边设立了一个商行，所有伊贺城进出的物资，差不多都是经由他们的手，而即便是其他势力想要采买的一些物资，不由他们点头，也是出不了这伊贺城的。 忍者们是消息最灵通的群体，他当然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伊贺城对谁都可以发卖物资，虽然价钱贵了一点点，但是，还是能买得到的，但是，岛津家就别想了，这个时候，平户军没有趁着岛津家一片混乱的时候趁火打劫，就已经是善良了，指望他们通过平户买卖物资，那是别想了。 伊贺春树不敢想象现在岛津家的日子，有多么的难过，那个岛津弘毅回到岛津家的千叶城之后，就就再没有了消息，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也不知道是被家族问罪，还是染上疫病死了。 他有时候想，这一次疫病过后，怕是九州岛上很多事情都会改变了，岛津家的人大概也没想到，他们之所以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其实都不过是一个冲动的家伙，做出了一些愚蠢的举动吧！ 若是伊贺流有这样的愚蠢家伙，伊贺春树绝对会毫不犹豫 砍下他们的首级，送到大友孝子和那个大明人面前去请罪，这是一个强者的时代，这些不是强者，又认不清楚自己位置的家伙，早就应该死去，免得给别人带来祸患！ “宗主！” 身后传来声音，他默默的回头，四个青年恭敬的站在他的面前，其中领头的，正是他的儿子，伊贺秋生，其他仨人，他也熟悉的很，如今伊贺流只有四个上忍，除了自己的儿子，其他三人都是其他上忍家的嫡系子弟。 “我们都准备好了！” 伊贺秋生低着头，对着自己的父亲恭敬的说道：“我等此去，必定更不丢伊贺流的颜面，不堕伊贺流的威风，还有什么要主意的，还请宗主示下！” “伊贺流的颜面不在你们，在伊贺城！”伊贺春树悠悠的回答：“秋生，我问你，颜面和性命，你看来哪一个重要！” “流派的颜面，当然要重过我们的性命！”伊贺秋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伊贺春树看着面前的四人：“若是你们几个都是这样的想法，那么，你们还没成为上忍之前，你就可能已经死了，而没了上忍的伊贺流，很快就会衰弱，甚至在别的流派的攻击下消亡，一个消亡的流派，还有什么颜面可说？” “为了流派而死，是那些外门弟子的事情，你们这些核心弟子，时刻要想到的是，如何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伊贺流的未来，也才有伊贺流的颜面！” “宗主您的意思是……” “好好活着！”伊贺春树打断对方的话：“你们能活着，就是伊贺流最大的颜面了，所以，你们这一次去平户，不要说什么颜面和威风，更不可触怒大友孝子和那个大明人，越是低调，我伊贺流就越有生存的机会……” 他抬头看看天空：“或者是，有壮大的机会！” “哈伊！”四人齐齐的回答道，不管他们理解不理解宗主的话里的深意，但是此去，他们绝对不会再拿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情了。 “对于平户城的其他势力，你们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你们要知道，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人家的眼里，你们做出什么举动，哪怕是无心的，也会被人认为是伊贺流的意思，在那些人眼里，你们就是伊贺流，明白了吗！？” 挥挥手，让这几个青年退下，去准备他们赴平户的事情，平户那边虽然没有催促这些事情，但是伊贺春树知道，这种事情，若是等到对方催促，效果就不会那么好了，既然是对方要求，还是尽快的办到为好。 据说平户那边还没有解禁，外来的人要进城，都是非常的难，就连他们自己人也是一样，伊贺流的这些人，就算到了平户也未必能进城。 不过，在城外等候总比城里的那一位想到这事情之后再来申斥伊贺流的要好，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这样的事情，伊贺春树还是会做的。 “宗主，时间差不多了，客人快到了！” 有仆人轻轻的提醒道，他点点头，走了出去，今天是他伊贺春树设宴，请城里的平户军的几位将军和那位使者大人的日子，照着眼前的形势来看，只怕在伊贺城里，他和这些人还要相处很长的一段日子，或许，能发展点交情，对伊贺流是有好处的。 第五百五十六章 强力约束 本是常事 第五百五十六章 强力约束 本是常事 平户城里，丝毫见不到其他地方的凄惨景象，甚至连恐慌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城守府的严令之下，整个平户城基本上成了九州岛上最安全的城池，岩屋城和伊川城的也是按照平户城的严令，开始拒绝所有外地人口的进入，军队几乎是加大力度，巡查着自己的领地，并在交通路口设立关卡，所有未经过允许的人口流动，都被严厉禁止。 所有的人，都必须按照平户的命令，呆在原地，任何离开原地又没有官方的通行凭证的，一律会当作奸细驱赶到荒野中，任由其自生自灭。 这样的措施，几乎是不可以想象的，换做任何一个势力，都不会有这种荒唐的举动，因此而造成的后果，是任何一个实力都承受不住的。 首先，人是要吃饭的，所有人都被限制了行动，意味着所有人都丧失了赚取自己生存所需要的粮食的机会，除了被供养的军队，官员，大部分人会立刻陷入恐慌，而随着他们的生存物资的减少，这种限制就成了他们头上的枷锁，为了不被饿死，各种反抗肯定是会有的。 而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无条件的供养自己的百姓，也供养不起。 但是，平户偏偏是一个例外。 首先，他有着足够的粮食和购买粮食的渠道，供养自己领地上的百姓，军队，官员，短短的一两月时间，根本不成问题。 其次，他们根本就一直是这么在做的，无论是以什么方式来到平户的领地的人，成为平户势力登记造册过的人，一直都是靠着官府发放的粮食在度日。 若是等到平户产出粮食，那至少得到明年，在这之前，平户所有的粮食基本都是靠购买，而领地上的百姓们，则是用各种自己的技能，劳力或者是商业行为，在为平户创造财富或者是开展基础建设，即便是没有这一场疫病，平户的这种共计状况，暂时也不会改变。 而因为掌握着粮食，反而平户的政令很容易推行下去，原来依靠为平户的官府做工的人，依然可以靠着做工换取粮食或者工钱，生活无虞，而没有为平户做贡献的一些较为富有的居民或者是商人，则是可以通过手中的银钱直接在官府手中购买粮食，从他们手里得到的银钱，则是在官府手里转了一道，变成了长崎港口采买粮食的资金。 一切都是井井有序，丝毫不乱。 而为了防止大量的空闲的人手聚集在城里，闲的无聊闹出事情，平户方面甚至开了许多的工程，平户城内原来为完成的南蛮人的要塞，继续修建起来，久未修缮的岩屋城的城防，也开始有了进度，秋叶渡那边，像模像样的开始有了一些永久性的防御。 整个平户颇有一番不管外面风吹雨打，我自安闲过着自己的日子的意思。 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没人知道，就连沈运也不大清楚，大概唯一真正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数的，也只是欧阳燕一人了吧！ “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月吧！” 面对着沈运和冯保的这个疑问，欧阳燕的回答很不负责：“不过是些痢疾伤寒，有药物治疗，饮食上保证，调理十天半月也就没事了，当初我本来就是选的最为温和的办法！” “但是没有足够的药物和食物，还是会死人的……虚弱而死，是这样的吗？” 冯保若所思所的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说起来是这样，当年河南大疫，也是这种疫病，因此而死的百姓也并不多，而且，有些身体强健的人，就算不用汤药也能扛过去，就是这人和人接触后，发病太多了，有些防不胜防而已！” “这个疫病，若是得过了，还会不会再得？”沈运关心的却是这个问题。 “至少短期内不会！”欧阳燕很是肯定的说道：“不过是邪祟入体，驱逐出去之后，身体自然好了，邪祟也近不了身了，怎么可能再得！” 沈运点点头，他准备的汤药，或许面前可以供应军队，但是郎中平户依然是不够的，照着欧阳燕的说法，差不多一两月，这疫病即使是不治疗，也没多大的害处了，能顶的过去的，不管是自己身体好还是有药物和郎中，就顶过去了，没顶过去的，这一两月之内，也死完了。 “一个月，从现在起，再过一个月，差不多应该就没事情了！”欧阳燕很肯定的说道：“一个月后，天气也差不多足够冷了，到时候所有人都呆在屋子，更不容易被疫病侵袭了。” “有个日子就好，就怕这日子没个尽头！”沈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说的那年河南大疫，是万历六年的么？”冯保突然抬起头来，对着欧阳燕问道。 “是的，那年我随着老师去了河南！” “可朝廷得到的消息，是四府十七县，爆发瘟疫，县县死者逾千，最后河南布政使司报到朝廷的数目，死者足足数万，朝廷因此还免了河南布政使司一年的钱粮！” 冯保眯着眼睛，回想着当年印象中的那件事情，然后陡然睁开眼睛，很是笃定的说道：“我可以肯定，当时的情景肯定比实际报到朝廷里的数目更为严重，这种事情，做官的瞒上不瞒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见到沈运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冯保微微笑了一笑：“这未必不是好事，虽然说起来残酷一些，但是这里是倭国，别人家的孩子，死是死不完的，你守着你这块小地盘好好的经营就是了，等到这场大疫完了，我想，不管是那个现在和你作对的岛津家，还是那大友家狗脑子都快打出来的两兄弟，都应该已经虚弱得差不多了，你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做你的买卖，壮大自己的手里，等到有钱，有兵，有粮食，此消彼长之后，在直接推了他们就是！” 沈运：“……。” “从今日开始，所有的药材和粮食，都不要再卖给倭人了，你也不用着急，守好自己的地方，看着他们收拾这个乱摊子就好，一个月后，咱们看看看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 第五百五十七章 秉着理念 造福百姓 第五百五十七章 秉着理念 造福百姓 平户城和平户城外，宛若是两个世界。 从码头上偶尔有些消息带回城里来，不过，那都是一些外面的消息，城守府的命令，不仅仅禁绝了外面的人进来，也禁绝了里面的人出去。 工作，训练，生活，每一天都是这么枯燥而单调的过去了，突然有一天，有人发现，把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们，不在限制人们的进出，而城守府里也适时贴出了告示——禁令解除了。 被禁绝了一个多月的人们，不管有事情没事情，都涌上了街头，涌出了城外，每个月都谈论着外面的事情，谈论着这一个多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港口里依然忙碌着，形形色色的商人们是外面的消息最好的来源，于是各种各样的消息，不分好坏全部都蜂拥而来，不管什么样的消息都有着他们的市场，有人信，也有人不信，甚至有人为了因为自己带来的消息被被人怀疑，和和人打了起来。 当然，这更多是一种发泄。 这些消息的真或者假，和他们并没有大的关系，他们的生活并没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平户城里，从来就没短缺过东西，只要你肯干活就能活下去，并且活的越来越好。 “护卫营”是南京来的这些勋贵子弟和他们的部属驻扎的军营的名字，他们不属于平户的军事体系，对平户城里其他人来说，这里驻扎的就是四海商行的一帮武装护卫，尽管这些护卫的人数稍微多了一点，但是，四海商行的生意那么大，似乎多一点，也是正常的。 和城里的其他的军队比起来，护卫营里的人更为自由一些，城门初开，护卫营里就不少人就出城去溜达去了，一下船就被关了一个多月，那种憋屈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而当初随着李晨和赵虎臣进城的不少人，甚至都有些羡慕郑之俊他们了，至少，这一个多月，他们可以在外面去浪的飞去，而他们只能每天在军营里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 李晨现在在另外一个城池里，如今护卫营做主的，自然就是赵虎臣了，赵虎臣直接将他在青浦做千户的那一套，拿来管理着护卫营，肯的是行不通的，但是，要让这些一个个出身并不比他差的家伙，对他服服帖帖，显然，他也没这个能力。 差不多到了下午，在城外溜达的人也回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他们也听了不少，有人就撺掇着赵虎臣去沈运那里，求证着消息，然后最好的打探一下，接下里沈运对他们有什么安排，他们在这里白白浪费了一个多月的米粮，这些钱粮到时候可都是要算成银钱折算到每家的收益里面的，照着这样下去，他们不是来倭国来赚钱，而是来倭国来享福了的。 赵虎臣虽然憨直，但是并不傻，才不会当这个出头鸟，但是他也不会真的去得罪这些家伙，干脆直接招呼这这些家伙，上面去找沈运去了。 “也是该给你找点事情了！”沈运在自己的院子里接见了这些人。 以赵虎臣为首，大约十来个少年，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名义上，你们都是我四海商行的护卫，保护的当然是我四海商行的买卖！”沈运点点头：“最近大疫过后，这九州岛上，各个城池都需要大量的商货，能做买卖的机会太多了，商行最近拟定，建立数支商队，前往各处经商，你们的任务，就是护卫商队的安全，保证商队的人和货物，平安去，平安回！” “就这样啊！”少年们显然有些失望，他们名义上是四海商行的护卫，可又有谁真的把自己当作一个护卫了，他们不少人这一个月以来，可做了不少在倭国攻城略地的梦呢。 “大疫过后，九州岛上除我平户所属，大都民生凋敝，正是做买卖的好时候，田地，店铺，矿山，这些东西只怕比起能救命的粮食和药物，都不是那么重要了，打打杀杀不是本事，只是保护咱们自己的手段，若是不靠打打杀杀就能达到目的，谁愿意打打杀杀！” “总教习，你不是打算靠着咱们商行，见整个倭国买下来吧！” 众少年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这银钱固然重要，但是这世界上很多东西，可都是银钱买不到的。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志向！”沈运笑着摇摇头：“只不过，这次疫病给我们四海商行这么大的一个机会，若是我不懂得抓住这个机会，那我还真叫不会做生意了，商行的商队的目的，就是用赚这些倭人的钱，在倭人的地盘上尽量的买买买，等到这些倭人发现没什么可卖的时候，那么，他们自然就只能靠着咱们了，当然，这个过程不会那么简单，总是有人想着逞凶斗狠，想着从咱们身上赚好处，这个时候，就得靠你们手上的刀枪了！” “就是，咱们肯规规矩矩的和他们做生意，就是瞧得起他们了，敢和咱们耍横，弄不死他们！” 赵虎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运哥儿，你真打算是在这里做买卖么？” “当然是！”沈运很是无奈的摊摊手：“我一直都说我是一个买卖人，你们以为我想做什么，弄些刀枪人手，也不过是保护自己，你们可想的真多！” 赵虎臣嘴皮牵动了一下，默然无语，都折腾出这样的局面，你还说自己是做买卖，他实在是知道该如何吐槽的好。 “当然，若是桂姬有别的想法，那是她的事情，毕竟她也是倭人，真要和人争斗起来，我肯定是胳膊肘向着内拐的！” 还好，沈运接着又说了一句，这让赵虎臣的那种违和感，稍微轻松了一些。 “你们也是一样，时刻都要记住，你们是来做买卖的，而不是来做别的，我四海商行本就是一家交通天下的商行，能在这里为倭人百姓们谋点福利，造福他们，那是我们一直都坚持做的事情，我们欢迎一切和我们规规矩矩做生意的人，也不怕任何不规矩的家伙！” 赵虎臣认真的看着大义凛然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的沈运，足足看了半响，才缓缓的点点头：“好吧，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第五百五十八章 出城车队 虎燕同行 第五百五十八章 出城车队 虎燕同行 从平户城到近江城，距离并不远，原来的道路，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道路，不过，自从平户城附近，有了大量的人手，这条路也被修缮了很多。 但是道路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寨，有些泾渭分明的意思了，在村寨的这边，属于平户的势力范围，在村寨的那边，已经属于近江的势力范围了。 确切的说，属于大友家的势力范围。 不管是大友清雄还是立花訚千代，当然对于修缮道路这种费钱费力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偶这个人力和财力，还不如多征召一些士兵，多打造一些兵器更为实在，在大友家的两兄弟之间，没有争斗出个胜负之前，这种事情，绝对不在他们的计划当中。 于是，大友家境内的道路，就显得格外的寒酸了。 将这条道路隔开的村寨，在平户和大友家的“边境”上，并不少见，以前还只是零散的关卡的形式，但是随着疫病的爆发，这些关卡附近的士兵和领民，逐渐多了起来，这些关卡也就慢慢的演变成一个个的小村寨，而这个村寨，是距离近江城最近的一个了，从这里出去，大概只需要大半天的功夫，就可以到达近江城。 此刻，一支有四五辆大车组成的车队正在这个村寨里休整，村寨里的人，有些担忧的看着这支车队和护卫车队的士兵，这是两个来月，第一支从平户到这里的车队，车队上的旗帜，已经明确的告诉了这些人，这是四海商行的车队，对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商行，大家早就心底里认同了这是自己人，他们吃的用的，几乎每次都是这些挂着四海的旗帜的车马送来的，每次见到这样挂着这样旗帜的车马，他们都感到非常的亲切。 “文书都没问题吧！” 一个英气勃勃的护卫，从村寨门口的守卫手中，拿回自己的文书，笑着朝着对方点点头。 “问题是没问题！”守卫头目，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上简单的棉甲，证明他并不是正式的士兵，而是属于大明移民之中的护卫队。 所有的移民都是严密的按照保甲制度管理的，有着自己的地盘和护卫队，在这个村寨形成之后，这个护卫队长，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村寨的治安长官。 “只是你们要出去的话，怕是要注意了，外面闹疫病，可死了不少人，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想混到咱们这边来，都被咱们兄弟们严防死守住了！” “没事，平户城里最好的郎中，就在车队里呢，我们还真不怕这疫病！”护卫笑呵呵的说道：“不过你们还真得辛苦点，这要放进来几个染病的，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哼，他们也要进得来！”守卫头目呵呵了一声：“那些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又脏又臭的，隔着几十步都闻得到，藏都藏不住，真要不听劝阻不肯回去的，上面的命令，直接杀了都没事，敢冲咱们的卡，门都没有……” 两人笑呵呵的聊了几句，护卫转身回去，对着在马车附近休息的护卫们吆喝了几声，这些人站了起来，整顿这身上的衣物武器，准备出发了。 城寨的大门，缓缓的打开来，在一种护卫的拥簇下，车队缓缓的走了出去，踏上了外面的那条寒酸的道路，朝着远处而去。 “秦头儿，刚刚和那小哥说什么呢？” “没说啥，是四海过去做生意的车队，还别说，四海的人胆子真大，外面这么兵荒马乱的，他们书说出去就出去了，要做生意，呆在平户做，不也一样吗？” “那怎么一样！”问话的人摇摇头：“万一来的有染病的人呢，那不坏事情了，出去做生意的，只要郎中也药物足够，染病了也不怕，就算传人，也传的是外面的人，不会祸害自己的人！”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难怪那小哥说不怕染病呢！” 秦头儿恍然大悟：“这个时候出去和那些倭人做生意，这四海怕是要赚翻了吧，那些倭人只怕眼睛都是绿的……” 哈哈哈，众人幸灾乐祸的大笑了起来，对他们来说，四海赚的越多，对他们来说，就是越好，他们现在的吃喝用度，可都是四海赚回来的呢！ 与此同时，在远去的车队里，刚刚和秦头儿说话的那个护卫少年，蹦上了一辆马车，有些局促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掀开马车的帘子，探身了进去。 “欧阳姑娘，我们现在已经出了咱们的地方，向导说了，不出意外的话，天黑之前可以到近江城！” 在马车里面，一身男装的欧阳燕，放下手中的一本医术，对着门口的赵虎臣笑了笑：“那这以后的事情，就依仗小伯爷了，我除了治病，可什么都不会！” “欧阳姑娘过谦了！”赵虎臣涨红了脸，刚刚在外面的从容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就是想进来告诉姑娘一声，我就在马车外面，姑娘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即可！” “麻烦小伯爷了！”欧阳燕笑着点点头。 赵虎臣有些痴痴的看着地方的笑脸，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该说了什么了，欧阳燕见到他愣住，也有些奇怪。 “小伯爷还有事情吗？” “没事，没事！”赵虎臣猛地清醒过来，连连摆手，转身就朝着外面而去。 欧阳燕就听得外面噗通一声，然后一声闷哼，她微微摇头笑了起来，想来是这个憨头憨脑的小伯爷，忘记自己是在马车上，还以为自己是在屋子里呢，贸然冲出去不摔下车才怪。 她将视线转到自己手中的书上面，但是书上的字，她却是一个都没看进去，这一次受沈运之托去近江城，固然是沈运的请求，但是，也未免不是她自己的意思，疫病在外面流行了两月，她也实在想知道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了，尤其是像那些人口集中的城池了，会是一个如何的光景。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除了完成沈运的请托之外，还是愿意尽自己所能，去救助一些人的。 第五百五十九章 半道遇袭 车阵拒敌 第五百五十九章 半道遇袭 车阵拒敌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欧阳海燕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正要发问，赵虎臣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王叔，你带着你的人护好车队，张掌柜的，你们四海的人不要乱动，都在马车上不要下来，二蛋，过去看看是什么人拦着咱们的去路！” 她轻轻的掀开马车的帘子，首先就是看到几个四海商行的伙计手忙脚乱的爬上马车，大概是在车上坐的时间走了，他们下去走动一下活动一下筋骨，却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转过头，只见赵虎臣带着几个人，站在车队前面，正有些警惕的看着远处隐隐的一堆黑影，在他们前面，一个矫健的身影，正朝着那群黑影跑了过去。 但是，这个身影去的速度很快，回来的速度更快，人还未到，声音就传了回来：“是劫道的，少爷，少说几百人！” 几支稀稀拉拉的羽箭，一路追着这个身影，但是，此刻车队里的人已经没空关注他了，赵虎臣大声的吆喝起来，车队里的马车，纷纷转动起来，很快，就以欧阳燕的所在的马车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拉车的马匹也卸下了笼头，拉到了这个圈子里面，马车上的人全部都跳了下来，帮助赵虎臣的手下么，将马车紧紧的联一起。 那个去打探的声影，像一直敏捷的猿猴窜上了马车，然后跳进了车圈内，喘着粗气大声的对着赵虎臣禀报着：“少爷，是倭人的贼寇，人数不少！” 几支羽箭咄咄的射在马车的车壁上，发出沉闷的身影，那些远处的黑影，见到自己被发现了行踪，再也不加掩饰的声音，发出奇怪的喊声，冲了过来，很快，将这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团团的围了起来。 “少说有三百人！”赵虎臣脸色凝重，从马车的缝隙里看了过去。 “长兵拒敌，短兵截杀，弓手上车顶！”他大声的喊道。 欧阳燕看到，随着他的命令，赵虎臣的那些手下们，几乎是以一种娴熟的姿态，立刻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个个拿着长枪的护卫，很快就聚集在了车阵里圈子的最外面，而那些拿着刀的护卫，再是隔开一段距离，在他们身后虎视眈眈。 一辆马车的车门被打开，几个护卫正在飞快的从车厢里拿着什么东西出来，而与此同时，她头上的车顶，也传来了“咚”的一声，那是有人已经跳上了她的车顶。 “在这个地方，会有倭人的盗贼？”她皱皱眉头，心里十分的疑惑。 羽箭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有羽箭落到了车阵里面，外面的倭人盗贼们，显然没有心思和车阵里的人聊聊天，一把整个车阵围住，立刻就展开了攻击，大约七八个弓手，正不要钱的朝着车阵里抛射着羽箭。 在欧阳燕头顶上的弓手，也开始了还击，欧阳燕只听得头顶上“噗噗”的弓弦声响起，然后在车阵外面就传来惨叫声，比起车阵外面的那些弓手，显然赵虎臣的这些手下，更加厉害一些。 飞到车阵里的羽箭，渐渐的少了，而欧阳燕头顶上的弓手，也从车顶山跌落下来一个，欧阳燕正在担心，早就有人将对方从地上扶了起来，那人看到掀开帘子的欧阳燕，居然咧嘴笑了一笑，然后没事人一样，将**他肩膀上的一支羽箭折断，又爬上车顶去了。 车阵外的弓弦声，终于消失了，外面响起来是倭人们气急败坏的叫喊声，那个被射中肩膀的弓手，从马车顶上跳了下来。 “少爷，对方的弓箭手解决了，没死的也躲进人群之中去了，阿大他们没发现对方的头目，这些倭人有些蹊跷的很！” 赵虎臣点点头，眼光在马车的缝隙里观察着，他也没发现这些贼寇的首领，对方一上来就动手，这可不像是劫道的，倒是像要杀人灭口一样。 倭人们留给他考虑的时间并不多，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倭人们似乎就决定了攻击，数十个倭人怪叫着，开始朝着车阵里冲了过来。 “长兵！” 赵虎臣退后几步，大声的喊了起来，他身后那些拿着长枪的护卫们，毫不犹豫的靠了上去，长枪从马车的缝隙里递了出去，狠狠的扎在外面的血肉之躯上。 要想攻击来，这些倭人们必须爬上做屏障的马车，然后跳进来，而这些仿佛毒蛇一样吞吐的长枪，总是能在他们没有爬上去的时候，狠狠的扎进他们的身子里，将他们抖落在地。 叫喊声从四面八方而起，小小的车阵，几乎同时遭受着四面八方来的攻击，血腥味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浓郁得仿佛有如实质一般。 欧阳燕脸色有些苍白，她不是没见过血的人，但是，这样血腥的场面，还是超过她的承受能力，她亲眼看到一个倭人，哇哇怪叫着，从马车顶上跳下来，然后刚刚才落地，就被几支钢刀迎面劈刀，那迸溅的鲜血甚至直接喷了他当面的那个护卫一身。 而那个护卫居然连不变色的将对方的脑袋一刀削下，然后连脸都不抹一把，提着滴血的长刀，就冲向下一个目标。 她从来不知道战场上的厮杀，会是如此的残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赵虎臣和他的手下们，都是靖海侯府里的家将家丁，无论身手还是心性，显然都比这些倭人贼寇要强许多，这些倭人贼寇们，或许是悍不畏死，但是，比起身手武艺来，实在是和赵虎臣的这一帮人，差的太远了。 即便如此，赵虎臣的手下，还是开始出现了伤亡，一个被砍中了脖子的护卫，被拖到马车边上，他的手按住自己的脖子，但是依然是挡不住鲜血狂迸。 欧阳燕坐不住了，她拎着自己的小药箱，跳下了马车。 “止血散，白布！” 她大声的朝着身后那帮四海的家伙们叫了起来：“就在你们身后的马车里，有我要的东西，快点拿过来！” 赵虎臣在混乱之后，听到了这个清脆的声音，目光瞟了过来，然后又旋即回到战场中，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转过头去之后，他口中的命令依然凶狠，他手中的长刀依然凌厉，但是，在他的目光中，却是多出了一份温柔和坚定。 第五百六十章 虎蹲制敌 惨不忍睹 第五百六十章 虎蹲制敌 惨不忍睹 伤亡开始出现之后，赵虎臣眼眶也开始红了，这些倭人他们简直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哪怕是明知道被长枪捅了个对穿，手中的倭刀，也要在临死之前砍上最后一刀。 就仿佛这样就能完成他们的使命一样。 更加要命的是，这些不怕死的家伙，手中的武器都是一水的长短倭刀，锋利无比，赵家的家将们，无论是长枪和短刀，和对方比起来，都显得逊色了一筹。 而对方的人数优势，更是在厮杀开始一盏茶的时间，开始凸显了出来，他们的人太多了，又是这样的打法，哪怕是赵虎臣这一边，有着足够的应对，也渐渐感觉到吃力起来。 突破车阵跳进来的倭人，数量越来越多，在车阵内停留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哪怕他们最后依然免不了被杀死的解决，但是，显然，他们的死也逐渐开始有了价值。 照着这样下去，车阵迟早会崩溃，而没了车阵掩护，这百来号人在数倍于他们，而且，一个个疯狂厮杀的倭人面前，真是谁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活下来。 这群倭人疯了。 “准备好了没有！” 赵虎臣挥刀将一个被长枪钉在地下的家伙拿到的手臂斩断，看着身后几把长刀将这个断臂的家伙一阵乱砍，他扭过头，对着身后车阵的角落里大声的喊道。 “马上好！” 那个角落里，传来回答的声音，赵虎臣的几个手下，终于抬起头来，推着手上的东西朝着车阵前方来而，他们在开战一开始就在马车上卸下来的这些东西，终于在他们手上鼓捣好了。 “准备好了！” 赵虎臣大声的招呼，朝着后面招手，原本一直保护着欧阳燕和四海商会的这一行人的十几个人，也应着他的招呼，跑到前面来了。 “这边的倭人最多，我一声令下，就将这马车拉开！” 赵虎臣大红色呢个的喊道，又冲着刚刚抵达他身边的那几个一直在开战后摸鱼的家伙：“咱们是死是活，就看你们这虎蹲炮打的怎么样了！” 几人已经点燃了手中的火把，脸色肃穆的朝着赵虎臣点点头：“少爷，咱们准备好了！” “准备，开！” 赵虎臣大声的喊道，十几个人突然发力，将当面的那一辆马车拉开，而一直在马车后面的十多个拿着长枪的家丁，也齐齐的顶了上来，就好像打算就靠着他们的血肉之躯，抵挡着外面无数的疯狂敌人一样。 车阵突然有了缺口，在外面的倭人，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几乎是片刻之间，黑压压的人群，就朝着这个缺口冲了过来。 拿着长枪的家丁，在奋力将几个在马车附近的家户刺死之后，面对黑压压的敌人，他们几乎没有考虑，回头就朝着车阵里面跑去。 倭人们更加兴奋了，嘴里哇哇的不知道叫嚷写什么，朝着这边冲了过来，他们血红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一群惊慌失措的明军，在他们看来，只要冲进去，这些不擅长近战的明军，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了。 没人注意到，这些拿着长枪的明军四散而逃的时候，依然还有四五个明军蹲在车阵的缺口哪里，他们拿着火把，矮着身子，仿佛被吓傻了一样。 “咦，为什么他们拿着火把……” 这个念头在冲在最前的倭人脑子里出现的时候，那些矮着身子的明军，已经将他们手中的火把，放在了他们面前的那几个铁疙瘩上了。 “轰！” 仿佛是整个车阵都被摇晃了一下，巨大的声响将车阵里所有人的耳朵，都几乎震聋了，巨大的白雾在车阵的缺口出奔腾而起，一瞬间，哪怕是有所准备的赵虎臣，都被震得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了。 他张大嘴，试图舒缓一下因为耳朵带来的不适，他身边的一个家将，似乎在对着他喊着什么，但是，他看见的只是对方的嘴在一张一合，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天地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这声巨响后消失了，他看着前面，那几个点火发炮的家丁，几乎都已经淹没在一阵白雾里了，看不起他们是生是死。 “守住缺口！” 他大声的喊道，却发下自己连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听不到，而四周的人和他一样，也是有些茫然的在看着四周，有的人耳朵里，甚至徐徐流出血来。 “守住缺口！” 他继续大声的喊道：“赵江，刘能，死了没有，没死就继续装炮，其他人继续杀敌，不要让倭人冲进来！” 他没有发现，原本整个车阵四周，都有倭人在袭击，只是在这前面，攻击的倭人多一些，而此刻，车阵四周袭击的倭人，似乎在慢慢的消失，不断从马车上拼死冲进来的倭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一阵风从车阵的缺口出吹了进来，将浓郁的白雾吹的稀薄了一些，在车阵门口那几个矮着身子的家伙的身影，也终于露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听到了赵虎臣的号令，此刻他们正在手忙脚乱的在哪里忙着什么，竟然比起车阵里的人还要利落。 “吗的！” 赵虎臣终于看到了这几个家伙耳朵里塞的布条了，这些家伙明明知道动静这么大，居然没有提醒他。 车阵门口的白雾，越发稀薄了，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轮廓了，赵虎臣咽了咽一下口水，看着外面的满地狼藉，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倭人没有趁着这炮的间隙继续冲上来了。 “少爷，倭人退了！” 马车上的弓箭手的声音，仿佛缥缈得犹如云端上传来的一样，赵虎臣愣了愣，带着人冲上前去。 白雾几乎已经稀薄的可以忽略了，在地下鼓捣虎蹲炮的家丁们，也站了起来，他们和赵虎臣一样，看着白雾散去的战后战场，也是一脸的惊愕。 终于有人忍不住风中传来的浓郁血腥味道，哇的一声，干呕了起来，而仿佛这是一个讯号一样，干呕声此起彼伏，仿佛是要将他们今天吃的所有东西吐完都不罢休，非得把苦胆都吐出来一样。 哪怕是赵虎臣身边的家将，一个上过无数战场的老卒，此刻看到眼前的情形，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些倭人，也实在是太倒霉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血肉糜乱 知难而退 第五百六十一章 血肉糜乱 知难而退 从平户出发的时候，赵虎臣带了四门虎蹲炮和二十支火枪，这是他死皮赖脸找沈运要的，就这，他去找周倩儿提货的时候，周倩儿还一脸的不乐意呢。 这些东西要来，当然是算他宁远伯府的私产，放在军营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样可就便宜别人了，所以，哪怕这一次仅仅只是护送欧阳燕和一帮四海的掌柜伙计，并不是打仗，他依然将这些东西带在了身上。 他可没想到有用这些东西的时候。 火枪的操作太复杂，而且，这些佛郎机火枪和大明的火铳还有不小的区别，他赵家这次带来的人里，找三五个能用这种火枪的人或许能找的出来，但是，熟练使用的，那几乎就是一个都没有了。 但是，那四门虎蹲炮不同。 这原本就是大明军中的配备，而且，操作极其简单，塞好火药，然后使劲的往里面填充铁钉，铁片，甚至尖锐的瓦砾都行，然后估摸着方向，点火就可以。 这玩意本来就是一个鸡肋，两军对阵嘛，这东西打出去慢不说，还不能打远，了不得就是二三十步，这个距离，远了够不着，近了来不及，几乎没多大的用处。 但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谁都没想到它会发挥如此犀利的作用。 四门虎蹲炮火药填的足足的，里面塞的铁钉铁片铁珠子，那是几乎有多少塞多少。根本不用考虑打多远的问题，敌人几乎就是在炮口前面，直接点燃打就了。 而倭人们也相当的配合，车阵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倭人们几乎全部都凑在这个缺口前面，挤在一起，几乎是和这无数的铁钉铁片铁珠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以虎蹲炮为原点，二十步左右的一个扇形范围内，几乎是看不到一个完整的尸体，而冲在最全面的那几个家伙，几乎是被高速飞出的铁钉铁片铁珠，当初就被撕成了碎片，变成一团肉糜。 哪怕是而二十步之外的，也都是一个个全胳膊少腿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人看到这幅景象会忍不住呕吐出来的原因，哪怕是在大明最肮脏的屠宰场里，也看不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就算眼神再好的人，只怕也分辨不出，在这车阵前面的这一片血糊糊的东西，到底是多少人了。 赵虎臣爬上了车顶，朝着远处看去，倭人们远去的身影落在了他的眼里，只是和刚刚他们气势冲冲的冲上来的情形不同，倭人们退去的身影，显得单薄了许多。 “倭人们退了！” 他跳了下来，大声的说了一句，车阵里顿时发出一阵欢呼，而四海商行的那些人，更是一个个相拥而泣，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们几乎已经自己必定会死在这个地方了呢！ “都收拾一下，把车推过来，挡着缺口，这外面看的有些恶心！”赵虎臣吩咐道：“这些尸体丢一边，不要管他们，大家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倭人们狡猾的很，得防着他们的回马枪！” 他有些疲惫的跳下来，对着正在摆弄虎蹲炮的那个家伙踢了一脚：“尼玛，你也不提醒一下少爷我塞住耳朵，都快弄聋了我了，回头找你算账！” 那个家丁回过头，憨憨的笑了一下，他耳朵了还塞着布条，根本听不到自家少爷说了什么，为什么要踢他一脚。 赵虎臣走到欧阳燕身边，毫无体面的一屁股靠着马车壁坐了下来，看着欧阳燕娴熟的为伤者处理着伤势，目光有些发直。 欧阳燕看了他一样，给了递过去一个皮囊，他拿起皮囊，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清水，似乎精神好了许多。 “吓到了没有！”他看着欧阳燕，突然开口道。 “嗯！”欧阳燕轻轻的嗯了一声：“我说过这一路上就依仗你了，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欧阳燕用手中的小刀，熟练的割断一块布条，给救治的伤患包裹好，然后对着赵虎臣扬扬手中的小刀：“再不济，我还有这个呢！” “你这哪里杀死人？”赵虎臣笑了起来，那小刀就个巴掌大，在他看来就像个玩具。 “杀不死别人，杀死我自己还是没问题的！”欧阳燕微微笑了笑：“幸好，还没到那个地步！” 赵虎臣沉默了下来，足足过了半响，才缓缓的开口道：“如果还有这样的情况，我若是不死，你不许用这个刀子！” 欧阳燕转过头，认真的看了看他，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好！” 几个伤重的人，欧阳燕处置完，那些轻伤的，就交给她带着的药童去处理了，这几个药童，她从大明带到倭国，治疗这些小伤，根本就不在话下。 她也终于有时间休息了，学着赵虎臣的样子，她靠着马车也坐了下来。 “要杀我们的倭人是谁，你想得出来么？” “不知道，反正绝对不是桂姬的二哥，他求到桂姬面前请我过去，是为他看病的，而不是在半路上截杀我们的！” “管他们是谁，反正来一个杀一个！”赵虎臣黑着脸：“这近江城咱们不去了，谁知道倭人还在前面准备了些什么等我们，休息一阵后，咱们掉头！” “你说了算！”欧阳燕看着赵虎臣，目光中满是笑意：“不过，怕是四海的人有些郁闷，这些马车里，不仅仅有药铺带的药材，还有他们的一些紧俏货物，这些东西，到了近江城，可就是一车车白花花的银子啊！” “我去给沈大哥说！”赵虎臣摇摇头：“银子什么时候都能赚，但是，为了赚银子连性命都丢了，可就不划算了，再说了，这些外面的倭人，哪怕死再多，我也不在乎，但是你若是因此伤着了一个小指头，我都觉得不值当！” “我去看看他们！” 欧阳燕站了起来，耳根有些发红，心里更是砰砰直跳，赵虎臣这样的直白的话，好像随口就说了出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样子，但是，她可不想自己羞红了脸的样子被这个傻小子看到。 “嗯，我也歇好了！”赵虎臣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兄弟们！” 第五百六十二章 二度敌袭 虎燕定情 第五百六十二章 二度敌袭 虎燕定情 车阵里的人，休息的休息，救治的救治，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这个时候，已经忙的差不多了，更是有人都车阵外面去，将死在外面的倭人搜索了一遍。 可惜的是，除了拎回来一堆看起来不错的倭刀，其他什么都没找到，这些来袭击的倭人，好像身上除了武器，连个铜板都没带，如果说这样的倭人是贼寇的话，那么他们还真是穷凶极恶，做的是彻底的“没本钱的买卖！” 这些贼人，当然不是什么强盗，看对方的倭刀，看对方的悍不畏死和进退有度，赵虎臣非常清楚的知道，若是这里的倭人强盗，都是这样的水准的话，沈运早就在这里寸步难行了，哪里还会有如今的局面。 这些人肯定是军队，甚至是精锐的军队，只不过，这些军队是哪一个势力的，他们到底袭击自己，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就不清楚了，这些事情，想起来太费脑子，赵虎臣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回去之后，告诉李晨和沈运有可以了，论起动脑子的事情，赵虎臣从来都是这么处理的。 既然打算调头，那就没什么考虑的事情了，他招呼了一声，所有人都收拾起来，准备返程。 “倭人回头了！” 马车顶上的哨探，在这个时候，又大叫了起来，众人齐齐一愣，目光集中在赵虎臣的身上。 “真是杀不完啊！”赵虎臣嘀咕了一声，也爬上了车顶，顺着哨探指出的方向看了去过。 这一看，他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精彩了，在刚刚倭人们退去的方向，烟尘滚滚，旌旗招展，今日不知道有多少人马朝着这边而来，他都不用去看对方的数目，心里就清楚，如果对方还是和刚才一样这样不要命的打法的话，哪怕再多几门虎蹲炮，他们这些人也抵挡不住。 “走，走！” 他跳下马车，大声的喊了起来：“马车不要了，将马匹全部集中起来，给四海的人和欧阳姑娘他们，让他们带着伤了的人先走，其他的人随我断后！” 众人紧张起来，一场鏖战后，短暂的休息并不足以恢复所有的体力，而此刻放弃车阵逃走，更是让不少人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但是，令他们更加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很快，在车顶上的哨探，再次大声的喊了起来，众人停下准备收拾的动作，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凶狠之色。 哨探喊的是：“倭人有骑兵！” 这一下，不仅仅赵虎臣知道，就是所有人都知道，走是肯定走不了，众人一路走来 ，知道地势如何，在大都是平原的这一地啊，他们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骑兵。 与其放弃车阵被骑兵们追上一个个的杀死，还不如依托车阵抵御地方，哪怕最后依然是免不得被对方攻下，但是，至少，他们可以多拉几个垫背的。 没错，包括赵虎臣，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人群后面的的欧阳燕，看到赵虎臣的目光扫了过来，拿着自己的小刀，朝着对方挥舞了一下，赵虎臣的目光紧了紧，拍拍自己的胸膛，见到欧阳燕点了点头，他才放心的转过头去。 欧阳燕知道，赵虎臣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和他的约定，在他没死之前，她绝对不能自杀，这也是他对她的承诺，只要他不死，就没人可以伤害她。 “这个憨憨！” 欧阳燕抿嘴笑了起来，笑的十分的开心，很早她就认识赵虎臣了，不过，她对这个家伙，可没什么好感，感觉到对方喜欢自己，也就是这一两月的事情，这个家伙在平户城里，没事就往自己的药铺跑，傻乎乎的样子，有时候弄的她还真有些难为情的。 不过，敢拿这个事情笑话他的，可没有几个人，据说有几个家伙拿这事情取笑，愣是被这个憨憨堵住好好的揍了一顿，论起打架，这个憨憨还真是一把好手。 这一路来，赵家的这些家丁家将，对自己恭敬得有些过了头，欧阳燕自然这是什么原因，想不到自己今天要和这个憨憨死在一起，她突然觉得，若是事情真的不可违，其实，这也算不错的事情了，反正就算死了，干爹和沈运，也一定会替自己报仇的，自己死的不算冤。 “少爷，让我们先干一炮！” 那几个摆弄虎蹲炮的家丁，嘿嘿的笑了笑：“和刚才一样，轰死这帮龟孙！” “有用得上你们的时候，先准备好！”赵虎臣点点头：“都精神点，倭人有骑兵，要冲进来比刚才容易多了，大家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了，现在留着没啥用处了，咱们弄死一个倭人够本，弄死两个算赚的了！” “少爷，那刚刚死的这些倭人怎么算了！”有人笑着大声问道。 “他们，他们算是搭头！”赵虎臣回答道。 这个答案令得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众人眼里洋溢着欢乐的情绪，仿佛他们即将面对的，不是一场死战，而是一场欢乐的聚会，就如同他们跟随自家少爷，在南京城里的茶肆酒楼里的聚会一样。 众人各就各位，此刻有没有赵虎臣的指挥，已经不重要了，打不了就是死，只不过，如何让自己死的更有价值一点而已，刚刚已经打过了一场，这第二场，也应该差不多吧！ “待会打起来之后，他们几个会带着你从后面冲出去，混战之中，应该他们不会分出人去拦截你们！”赵虎臣走到欧阳燕身边：“把消息带回去，让沈运和李晨给我报仇！” “你觉得我一个弱女子，在这一点情形下逃得掉吗？”欧阳燕捋了捋头发，歪着头看着他：“让四海的人走吧，我不走，逃得掉是他们的命，逃不掉，也是他们的命，我就不冒这个险了！” “也是！”赵虎臣沉默了一下：“你是一个女子，你不能冒这样的险！” “那就是了！”欧阳燕嘴角扬起：“还不如我就在这里，看你如何杀敌呢！！” “好！” 赵虎臣点点头，朝着前面走去，走了几步，他又站定脚步，回过头来：“要是这次咱两都不死的话，你就嫁给我吧！” 欧阳燕笑了起来，两只眼睛笑的好像月牙儿一般。 “好啊！” 第五百六十三章 西睛花子 前来接应 第五百六十三章 西睛花子 前来接应 意料当中的厮杀，似乎并没有发生。 远处来的那一彪人马，的确是一支倭人的兵马，但是，他们到了车阵前面两三百步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他们的骑兵，也并没有散开，从两翼包抄过来。 赵虎臣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倭人是这样的做法，刚刚实在是有机会让欧阳燕他们跑出去的。 但是，这个时候，后悔已经迟了，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了，此刻倭人们距离车阵的距离更近了，车阵里有任何的举动，都在他们的注视之下，这个时候，不要说一群人，只怕一只蚊子逃掉，对方也能看得到。 几个骑兵，缓缓的朝着走了过来，在距离车阵差不多百来步的距离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朝着这边喊了起来。 距离有些远，加上他们喊的也是倭话，赵虎臣有些听不清楚他们的喊的什么，想来也是劝降之类的话吧，他不打算搭理他们。 他只是用眼光，询问着在车顶上的弓手，那是赵家几个数的出来的神箭手，刚刚也是他们将倭人的弓手射死了大半。 弓手缓缓的摇摇头，示意这个距离太远了，根本就射不到对方，就算勉强射到，只怕箭支也没啥劲了。 倒是在赵虎臣身后，几个四海的伙计突然躁动了起来，大声的嚷嚷着什么，赵虎臣眉头一皱，这个时候，这些家伙才知道怕了？ “去叫你们少爷！” 赵虎臣听不到四海商行的人叫嚷着什么，但是，欧阳燕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对着身边保护她的赵府家丁说道：“叫你们家少爷别动手，来的人好像不是敌人！” 没过片刻，赵虎臣从前面跑了过来，欧阳燕急忙忙的将一个人推到他的面前。 “张掌柜的，你将你刚刚说的，给小伯爷再说一遍！” “小伯爷，我是四海的张春波！”这位张掌柜，对着赵虎臣说道，赵虎臣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样：“我知道你是谁，赶紧要的说！” “我在平户城里呆的时间不短了，对于倭话也懂的不少，刚刚在外面喊话的倭人，说他们是近江城来的，是立花小姐前来迎接咱们的！” “你信吗？”赵虎臣这个时候，可不敢相信对方的倭人，甚至是不敢相信任何倭人。 “应该不会错！”张掌柜的点点头：“如果不少，应该早就打过来了，小伯爷，你说是吗？” “你去问清楚！”赵虎臣点点头：“若不是你听到的这样，那你去了就回不来了，若是你听到的没错的话，想来也是没事的！” “好！”这个张春波，居然也是一个有胆识的，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赵虎臣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带着他走出了人群。 张掌柜的从车阵下面爬了出去，没错，不管真假，车阵是不会打开的，赵虎臣早就想好了，车阵打开，那一定是虎蹲炮齐射的时候，这个杀手锏用过一次效果不错，绝对不会就这么浪费这个机会了。 不少的眼睛，从马车的缝隙了，从个车顶上，注视着这个一身血污朝着远处的倭人走去的家伙，有人猜测着，他会被倭人一刀两断，也有人猜测着，倭人们和他交谈一番，就会就此退去。 每个人都心思各异，这个时候，这个一直在车队里不露山露水的家伙，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但是，令所有人都大跌眼睛的是，他们预料当中的两种情况，居然都没有发生，这个张掌柜走到那几个骑兵面前，指手画脚说了一阵，那几个骑兵居然出来了一人，跟着他朝着车阵返了回来。 所有人的都在注视这他们两人，两人走到车阵面前，张春波抬起头，对着车顶上的赵虎臣喊了起来。 “小伯爷，这一位是立花城主手下的姬武将西睛花子，上次沈爷攻打平户的时候，曾经来过平户助阵的，小人曾经见过她，她说她是奉立花城主的命令，前来迎接欧阳小姐一行的！” “问问她，袭击咱们的倭人是怎么回事情！” 赵虎臣在车顶喊道，听起来对方的身份是没问题，但是，对方来的太巧了，他总是有些疑虑。 张掌柜和这个骑在马上的女子，又叽里咕噜的一阵，这才回过头来：“她说她不知道，她的任务就是接应欧阳小姐安全到达近江城！” 不知道才怪呢！ 赵虎臣哼了一声，有些悻悻的嘀咕了一句：“叫她和他的人在前面带路，我们跟在后面，告诉他们，不可接近我们车队百步之内，否则的话，我会认定他们是对欧阳小姐图谋不轨！” 张掌柜将话翻译给了对方，那个坐在马上的姬武将，抬起头来，有些奇怪的看了赵虎臣一眼，赵虎臣不甘示弱的指指在车阵外面的那一堆血肉尸体，什么也没说。 那个姬武将扫了一眼这个血肉战场，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车阵，微微点了点头，对着张掌柜说了几句，掉头而去。 很快，她回归到自己的队伍当中，这支原本冲着车队的倭人队伍，缓缓的改变方向，而他们的骑兵，这个时候，也终于散开，朝着两边侧翼分散而去。 “小伯爷，咱们没事了！” 车阵缓缓的打开来，张春波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对着赵虎臣说道：“是不是没事了？！” “我还以为真的你一点都不怕呢！”赵虎臣嘿嘿一笑，“应该没事了，大队转向，骑兵散开搜索来路，若是真要吃下咱们，没必要这么费工夫，直接冲上来就是了，咱们还很顶不住！” “那就好！那就好！”张春波松了一口大气：“对方就是怕咱们不认识，还特意派到过平户的这位女将军过来接应，幸亏没误会打了起来！” “哼，来接我们，咱们还未必想去呢！”赵虎臣笑了笑：“我得问问欧阳姑娘去，是继续往近江城去，还是回头！既然打不起来，咱们这支队伍，还是她说了算！” “那是那是！”张掌柜的也点了点头：“一切以欧阳姑娘的意思为主，这近江城，去不去都不是那么紧要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渔翁得利 用心险恶 第五百六十四章 渔翁得利 用心险恶 “从近江那边来的消息！” 沈运的脸色有些难看：“欧阳燕一行在途中遭人截杀，如如不是赵虎臣得力，这一行人怕是凶多吉少！” 桂姬沉默了一下，很是肯定的说道：“不是我二哥做的事情！” “当然不会是他做的事情，他不会那么傻，而且，他请欧阳过去，是为了帮他看病的，哪里有请大夫过去，在路上杀了大夫的道理！”沈运摇摇头，这个因果显而易见。 “问题是，是谁不想让欧阳去见你二哥，而且，谁不愿意看到你和你二哥之间，关系如此密切！” “或许是普通的盗贼，这场疫病，那些野武士简直太多了，为了躲避疫病，他们躲在荒野也是有的！”桂姬喃喃自语道，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或许是岛津家的人，终于找到机会袭击我们！” “你真的那么想么？”沈运认真的看着她。 “其实，最大的可能还是我大哥的人马！”桂姬有些邪气了，袭击欧阳的车队，很简单的道理，谁受益最大，嫌疑最大，而这件事情若是成功，毫无意义，最大的赢家，就是大友义统。 杀掉平户派往近江的重要人物，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这两家翻脸，哪怕达不到这样的效果，让两家猜疑也是好的，只要这两家不联合在一起，那么，大友义统那边，就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让伊贺家派人去查！”沈运淡淡的说道：“要真凭实据！”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二哥那边也有责任，数百人的兵马，说从他的地方钻出来就钻出来，他近江城是一个筛子啊，他也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沈运的态度，随着使者，很快就传到了近江城，传到了立花訚千代和大友清雄耳朵里，两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对望了一眼，很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大友清雄今日来有些不适，按理来说，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最近的疫病简直是太吓人了，哪怕是近江城和立花山城已经仿效平户那边的做法，但是依然染病的不少，因此死亡的人也不少。 普通的百姓的性命，和大友清雄的性命，当然没法比，既然有大明的名医在，为了保险期间，大友清雄还是觉得请大明来的名医给自己看一看的好，这种事情，再小心都不为过。 估计很痛快的他的这个邀请，并且，还很慷概的愿意为近江这边派出一只商队，为他们带来他们急需的药材，烈酒，布匹和细盐这些东西。 但是，大友清雄可没想到，半路上会出现这样一档子事情。 能有本事将两三百的死士派出来，越过近江城袭击这支平户来的车队，他连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大哥的手笔，如今的近江城的实力范围里，松浦家在苟喘残延，只差没有打出白旗投降了，哪里还能凑出这样一支精锐，他们归顺大友家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为了松浦家的血脉，他们也不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归顺大友家，松浦家的血脉还可以延续，但是，若是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一旦事发，那么，松浦家被斩草除根那是必然的事情了。 而岛津家，大友清雄也没有考虑，这一次的疫病，受灾最严重的就是岛津家了，发病的人多，死亡的人也多，他们现在人心惶惶，能稳住自己的地盘上的局势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这个事情，他们不禁不会生事，反而时刻提防着桂姬这边或者是大友兄弟这边找茬生事，所以，绝对不会是他们。 将没有可能的人排除掉，剩下的没有可能也是可能了。 西睛花子被派出去接应这一支商队，并不是立花訚千代心血来潮做出的举动，原本是想以此表示对平户方面的尊重，她排除的这样一支队伍，但是，没想到错有错招，居然让他下对了这一步棋。 等到将人送进了近江城，立花訚千代震怒之下，派出了好些人手，搜寻那支遭受重创遁走的队伍，可惜的是，那支队伍就仿佛好像是在空气里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而那些遗落在战场上的尸首，也找不到任何的身份的证明，唯一能证明他的来历的，就是平户方面缴获的他们的一些武器。 不过，这也就够了，这样熟练的倭刀，甚至其中不乏精品，那绝对都是武士才能拥有的武器，而在近江城附近，能一口气派出两三百武士的，也就只有大友义统了。 欧阳神医已经第一时间来给大友清雄看过病，开了方子，这个过程中，这位欧阳神医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对大友清雄可没什么好神色，而他身边的那个大明护卫，更是全程虎视眈眈在跟在她身后，仿佛大友清雄会对她不利一样。 而原来应该到了近江就和近江城做生意的商队，也闭口不谈这话，哪怕他们带来大量上好的大明药材，近江城里的上上下下也只能看着，干咽着口水。 这种情形，让大友清雄很是尴尬，但是，更尴尬的是，现在沈运居然派人送来消息，需要他的交代。 他拿什么交代给沈运，连凶手的人都没找着呢！ “明天那欧阳神医再来一次，就要回去了！”大友清雄有些懊恼：“好好的事情，怎么变成这了了，该死的义统，这么大的疫病，怎么没有让你染病而死呢！” “那些商人会留下吧!”立花訚千代也不大确定，知道大友义统不过是小恙，而不是染上疫病，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个所谓的神医，她还真不怎么在乎，她在乎的是商队，和商队可以源源不断从平户运来的商品。 “这事情咱们没有个说法，这些商人留下又有什么意义，就算咱们撕破脸，收了他们的货物，那也只是这一趟，他们不会再有货物运来了，千代子，你想要的是这样吗？” “我去派人给沈运解释清楚，这都是大友义统做的，他们是在离间你和桂姬的关系！”立花訚千代皱起眉头。 “证据呢？”大友清雄摇摇头：“空口白眼，沈运会信吗？再说了，咱们银矿的事情，一直欠着他的情，人家一直在记恨在心也是可能的，以前桂姬他们，我们可以不在乎他们的感受，但是，现在我们可以吗？” “除非我们抓到剩下的人？”立花訚千代听明白的大友清雄的意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断绝贸易 困骞民生 第五百六十五章 断绝贸易 困骞民生 刚刚开始的时候，立花訚千代或许真是抱着利用大友清雄的想法，才和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家伙在一起的。 武家的乱世，满腹经纶诗文风流，并不能给人带来多少的安全感，能给立花訚千代带来安全感的，只有长刀和铁炮，她坚信，这世界上没有长刀和铁炮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就是长刀不够锋利，铁炮不够多！ 但是，自从她承袭了城主之位，在艰难困苦中维持着立花家，她也终于明白，有点时候，一个好用的脑子，一个强大的靠山，比起长刀和铁炮来，更能够容易的解决问题。 而大友清雄，无疑这两点都具备。 身为大友家主的次子，她依附对方，并不算是一件丢人的事情，甚至还可以得到忠臣的评价，而对方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沉迷酒色，懦弱无能，有大友清雄的身份和智谋，加上她立花家的不遗余力的支持，她很有信心，会带着立花家走出一个辉煌的未来。 这个时间或许有点长，或许有些波折，但是再不济，她立花家也可以割据一方，依然不损实力。 但是，这一年多的相处，如今的立花訚千代，对自己起初的打算，隐隐有些动摇了，或许，和大友清雄在一起，就是简单的因为自己想和大友清雄在一起，当初的那些雄心壮志似乎经过这一年多的消磨，也没有那么的浓烈了。 女人，终究是要依靠男人的，而这个世界能被她看的上，又配得上她的男人，真的不多。 桂姬和沈运的突然崛起，看似突兀，实际上也是必然，有意思的是，在所有的家臣，都在为桂姬的崛起忧心忡忡，觉得她的出现，打乱了立花家的崛起的节奏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莫名其妙的有一些轻松。 她知道这种轻松是不正常的情形，但是，若是桂姬强大，以大友清雄和桂姬的亲密，这对于立花家也好，对于清雄也好，都是好事情。 她借着和规矩的约定，大肆吞并着松浦家的地盘，只要桂姬一直保持着崛起的势头，大友义统那边，就不敢轻易挑起战事，她能看到的事情，大友义统也绝对能看得到，肯定是不希望看到大友清雄和桂姬两人拧成一股绳子来对付他的。 只要这个样子，保持那么两年，甚至更短一些，一年左右，等到她彻底的消化掉吞并的松浦家的地盘和人口，那个时候，大友清雄哪怕不和桂姬联合，也有足够的实力和大友义统一战，分个高低了。 可惜的是，她能看到的事情，大友义统真的能看到，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情，今天的难题。 交代是肯定要给沈运一个交代的，单单就凭着桂姬控制着所有进出九州的通道，她就没有理由和对方交恶，而且，如果不是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使对方屈服的话，她和平户方面，只能是合作和交好。 但是，袭击平户商队的人，已经找不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发现袭击失败之后，这些人应该就立刻退回到了大友义统的地盘，他们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若不是那支平户商队的护卫厉害，只怕他们连战死的人的尸首都要带走，不留踪迹。 论起栽赃嫁祸这一套，大友义统还真是专业的。 “截杀从津久见出来的一切商队，一切的！”她咬牙切齿的发布着命令：“任何和津久见方面有来往的商铺，必须停止一切交易，否则以通敌论处，我要从今天起，一粒粮食，一匹布，都到不了津久见！” 随着她的命令，一点都不知道大祸临头的商人，开始倒霉了，无论大友家的这两兄弟，从一开始到现在多么的不对方，但是，他们的冲突都是控制在大友家的内部，从来都没没有断绝过商路，更别说军队截杀商队的事情发生。 但是，从这一天起，情况变了。 从津久见出来的商队，不管是在附近的小领主的领地里交易也好，还是往伊贺，平户方向交易的好，一律会遭到近江城方面的截杀。 商人被杀，护卫被杀，货物被抢走，这样的消息，很快就在商人之间造成了一阵巨大的慌乱，在经历了几次惨剧之后，哪怕是津久见城的军队，愿意护卫他们商队一程，这些商人也不敢往平户方向走了。 他们宁愿绕过岛津家，进入本州，去那里贸易，也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赚这个钱了，而本州那边，原本就依靠着九州这边输入，又能有多少货物来进行贸易。 大友义统家缺的东西，岛津家也缺，而更为搞笑的事情是，疫病蔓延到了九州，虽然没引起多大的重视，但是民间的的确确因为这个疫病，也死了不少人的。 也就是说，现在大友义统家需要的那些药材，布匹，烈酒之类的紧俏物资，到哪里都是紧俏物资，更别说刀剑铁炮之类的军械了，而大友家出产的粮食，竹器，矿产这些东西，岛津家也有，本州诸家也有，大友义统想卖给他们，他们还想卖给大友义统呢！ 一时之间，整个九州的贸易环境，变得恶劣无比。 近江城是体会不到这一点的，截杀商队他们获得了大量物资，足够让他们缓解燃眉之急，而因为立花訚千代的这个交代，虽然平户方面没有说满意不满意，但是，在近江城，一家叫做四海商行的店铺开设，就已经说说明了问题。 从平户来的商品，在商队的运输下，开始存出不穷的出现在了这里，虽然这里的商铺，种类数量十分的喜人，但是，价格方面，却是也很喜人，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近江城有着平户的贸易通道，有着自大量未曾消化的地盘人口，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而除了近江方面以外，其他的势力包括岛津家，想要获得平户长崎这边的进出物资，只有通过九州岛上原本不受重视的几个小小的势力在中间走私完成。 在九州岛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奇怪现象，一方面，是长崎港口商船如云，货物堆积如山，另外一方面，是九州岛上大部分的地方，货物运不出去，需要的东西运不进来，民生变得极为的艰难。 谁都知道，这样的情况不会永远的这么持续下去，这样的矛盾肯定是要激化，要爆发，就是不知道，到底谁是那最先受不了的那一个人。 第五百六十六章 难民云集 冬天难过 第五百六十六章 难民云集 冬天难过 喧嚣无比的一年，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冬天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来到，长崎港口里，来往的商船，数量也明显的减少了不少，不过，码头上忙碌的人群，似乎并没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前几个月来往的商船堆积在港口的货物，足够他们忙碌的了。 这个冬天，对于这些靠着码头讨生活的人来说，将是一个非常好过甚至是富足的冬天。 平户城里，已经有了繁华的景象，几个月前封城闭户，每个人都人心惶惶的情况，早就成了过眼云烟，从平户町到平户城，如今才真有了一个城池的气象。 居酒屋，艺伎馆，赌场，各种各样吸引人的所在，就仿佛是雨后春笋一样的钻了出来，而和这些倭式的消闲所在相对于的，则是各种大明样式的茶肆酒楼，赌场勾栏，一样的不甘示弱。 平户城里，不仅仅有倭人，也有大明人，佛郎机人，甚至是黑人，除了黑人稍微寒酸一点，倭人和大明人佛郎机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消闲的去处，这些所在的老板商户，除了做本国人的生意以外，也不排除做其他人的生意，当然，前提是，你得有钱！ 而平户人，是很有钱的，大到家财万贯的商人，小到贩夫走卒，都不缺钱，不管在哪个城市，若是你穿着军服，去了这些所在，只怕那些店家，一个个表面笑着相迎，内心里却是将这群丘八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遍。 但是在平户的店家，见到当兵的上门，那脸上的小人，那是真是发自内心的啊，平户的当兵的，哪怕是刚刚加入行伍不久的，月饷也是二两银子，而是军官，那就更多了。 而这些人吃用几乎全部都不用花钱，这一年下来，哪怕是不存钱的，也能落下个十来两银子，关键是，这些钱，是他们可以随便花的，这样的主顾上门，在店家的眼里，这简直就是一个个行走的银锭，不高兴才怪呢！ 至于担心这些当兵的吃喝玩乐之后不给钱？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胆敢这么干的家伙，不是被踢出了军队，就是被城守府的巡查抓去，用鞭子好好的教育一番了，在平户，城守府的命令就是王法，城守大人不喜欢看到这些，谁敢触她的眉头，那就等待着迎接她的怒火吧！ 如今的九州岛，不管是在哪里，都找不到如此轻松的工作了，不管是隶属于城守府的倭人士兵还是曾经是流民的大明士兵，又或者是一直是雇佣兵的佛郎机佣兵，他们的以前，都从没有觉得日子会像现在一样好过，若是让他们因为这一点小事，而失去现在的美好生活，那是打死他们都不干的。 平户城依然严格的限制迁入的人员，除了富户，工匠，投效来的武士，普通的倭人想要成为平户的居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秋后有大量的倭人，从九州的四面八方涌到平户附近来，除了少部分的幸运儿，大部分人被平户拒之门外，有的人见进不了平户城，转而求其次，就去了伊贺城，岩屋城这些地方，相对于平户城，这些地方总会限制的少一些，而且，似乎他们也需要大量的人。 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在平湖附近盘桓不去，和平户比起来，哪怕是岩屋城伊贺城这样是属于平户的城池，也比平户要差很多，不仅仅这里工作的机会多，更重要的是，一旦能加入平户的军队，他们这一辈子追求的东西，几乎就可以立刻实现大半。 当初在平户外的坑道，如今已经成了盘桓流连在这里的这些倭人们聚集的场所，大片大片的窝棚，在这一块地方建立了起来，哪怕是城里的守军，已经召集人手将距离城池五百米左右的所有坑道都填平，并且划了界限，不许这些人在这个范围里搭建窝棚，但是，在这个范围之外，这些简易的窝棚，还是一片的出现。 窝棚里有着自己的秩序，平户城不会派出官员来管理他们，但是，大量可用的人手，是城里的人需要人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地方，而大部分的人，就是靠着每天城里的人来招人干活获得报酬，维持着自己的生计，运气好的，天天都有收入，运气不好的，即使饿死，也不会有人可怜他们。 不过，只要肯干活的人，基本上还是不会出现饿死这种情况的，哪怕是再没有活干，去为城里的要塞搬砖，也能每天混到两个饭团子，当然，报酬就没有了。 据说这还是城守大人体恤这些人，怕他们冻饿而死下的命令，不过，这个命令的确是让窝棚里不少的人活了下来，光是凭这一点，已经比平户之外很多的人幸运了。 今天又是一个阴冷的天气，竹下一郎从自己栖身的窝棚里爬了出来，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发麻的手脚，低声嘀咕了一句。 肚子里咕咕作响，昨天的一个饭团子早就消化完了，以他现在的年纪，每天两个饭团子，也只够他活命而已，想要吃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远处人群攒动，那是要塞里的武士老爷在例行的每天挑选人手，不过今天他今天不打算再去要塞了，照着这样下去的话，每天累的要死，还吃不饱，他估计自己熬不过这个冬天。 必须要改变每天累死累活就只能换两个饭团子的日子。 这是他昨天晚上就决定好的事情。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虽然有些褴褛，但是，倒是不是很脏，头发或许乱了一点，但是至少不臭，这个样子，或许城里的老爷出来挑人的时候，自己会比那些又脏又臭的家伙，多一点机会吧！ 和几个面熟的家伙打过招呼，他朝着远处走去，他看着面前的天空，在远处的天边，隐隐有一道金边镶嵌在密不透风的云层上，似乎有阳光要刺穿进来，驱散云层下的阴冷。 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或许，今天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日子！ 第五百六十七章 挑选侍女 倩儿公主 第五百六十七章 挑选侍女 倩儿公主 远处一辆马车，从城里慢慢的出来，竹下一郎眼睛一亮，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今天还真是他的好日子，大部分的想去找活干的人，都围着要塞的武士老爷，而城里的有钱人出来找人，不会这么早，倒是没多少人关注到这一辆孤零零的马车。 等到马车慢慢的靠近，竹下一郎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马车上的人他不认识，但是马车上那个小小的旗帜，他却是见过无数次了，那可是长崎最大的商行四海商行的标志，现在的平户附近，不认识这个旗帜的人，真的不多了。 “老爷老爷，要人么，我身勤快的，什么都能做！” 他大声的喊道，生怕自己错过这个机会，不管这马车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反正肯定不会是来这里游玩的，即使是来这里游玩的，他也可以做个向导。 马车缓缓的慢了下来，车厢里低低传出一个声音，车夫眼睛一瞪，收回了准备抽向竹下一郎的鞭子。 “会大明话么？”车夫开口问道， “会，会！”竹下一郎连连点头，苦心学习的大明话，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感到有些激动，如果那些嘲笑他努力学大明话的那些家伙看到这一幕，怕是要后悔死了吧！ “跟着！”车夫没有废话，直接丢下一句，竹下一郎连忙让在一边，跟在马车跑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原来这辆马车，并不是孤零零的马车，在马车的后面，还有一队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护卫，哪怕是他们没有穿着军服，但是，竹下一郎觉得，他们比要塞那里的武士老爷可怕多了。 马车逐渐被人注视到了，开始有人朝着这边围拢了过来，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护卫，从后面走了出来，他们身上冷肃的气质，顿时将马车旁边那些急切想要靠过来的家伙，逼退了整整一圈。 竹下一郎不知道被围在他们中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做什么。 “你有名字吗？”车厢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竹下一郎一个激灵，旋即意识到这是车厢里的贵人在和自己说话。 “小人叫做竹下一郎！” “哦，居然还有姓氏，这个竹下的姓氏，很少见啊！”车厢里的女声，似乎有些意外，竹下一郎有些惴惴，他可不敢告诉对方，这是因为自己出生在竹林里，自己给自己取的一个姓氏。 这要是在原来的村子，他得被人给打死，不过，现在认识他的人在这里几乎没有，他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 “去告诉他们，我要十二岁以上十五岁一下的女子，嫁人了的不要，容貌不堪的不要！”女声轻轻的说道：“若是被看中，有父兄的，可补父兄一人进城！” 竹下一郎将轿子里贵人的话，大声的翻译了过去，围在四周的人，顿时就冷场了，然后突然之间，不少人纷纷朝着身后的窝棚跑去，更多的人，则是有些失望的散了来去。 没多少时间，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被带到了马车前面，原本沾满泥石污垢的脸，在他们的使劲擦拭下，露出一张张少女的脸庞来，这些女孩被他们的父兄一直以男孩的身份隐藏在身边，这个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被带到轿子面前，一个个眼神畏缩，显得十分的不安。 带他们来的父兄，大声的给他们说着什么，竹下一郎知道，贵人身后的，可补父兄一人进城的条件，实在是太诱惑人了，他若是有个妹妹，这个时候，怕忍不住要带来，供贵人挑选。 平户城里不养闲人，既然贵人许诺补进城，那么，这等于一家人的生计都有了着落，这不就是他们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的最终目的么？ 他感到有些失望，自己似乎不符合贵人的要求，看着这些人都有可能进城，他却是进不来城，他的心里实在是难以述说这种郁闷。 马车的窗帘打开来，一张俊俏的小脸露了出来，竹下一郎急忙凑了过去，等待着对方的吩咐。 “带她们过来让我过目！”这张小脸的主人说道：“让她们不要害怕，我就是来挑几个侍女而已，不吃人！” 竹下一郎讨好的笑了笑，开始按照对方的吩咐，将这这些女孩待到贵人面前，让贵人过目。 很快，几个面容姣好的，清秀的，或者是看起来没那么害怕的，都被对方留了下来，圈子之外的她们的父兄，一个个都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很快，十多个女孩被挑了出来贵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些吧，告诉她们，让她们的父兄一人随我进城！” 竹下一郎办完贵人的吩咐，马车缓缓的掉头，竹下一郎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垂下来的马车车帘，自己是进不了城了，但是，事情都办完了，贵人应该多少有点赏赐吧！ “哦，你也跟着来！” 马车的车夫无视了他，直接调转了车头，就当这满天的失望将要笼罩竹下一郎的时候，马车里传出一阵天籁之音：“竹下一郎，你也跟着来吧！” 竹下一郎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此刻，他觉得浑身都有力气了，就是肚子的里饥饿，似乎也没那么明显了。 天空中，一缕阳光终于刺破了厚厚的云层，照耀在了高大的城墙上，这支小小的人马，如同他们出城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又返回到了平户城里，唯一不同的是，在这小小的队伍了，多出了十几个对生活充满期待的女孩，还有因为这些女孩而终于得以进入这个城池的人。 马车在城门口长驱直入，那些守在城门的士兵，甚至都没有人上前来查问一下，竹下一郎默不出声的跟在马车的旁边小跑着，他不敢距离马车太近，怕自己身上的气味熏到了那位贵人小姐，也不敢离开马车太远，怕听不到贵人小姐的吩咐，这让他一路小跑得非常的辛苦。 等到到了城中那座巨大的宅子门口，他已经是一身是汗了，幸好，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你过来！”贵人跳下车，对着竹下一郎招招手：“有人会带你们去住的地方，这些人现在就交给你管了，你就一个任务，教会这些女子说大明话，若是不好好学的，没饭吃，学不会的，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小人遵命！”竹下一郎点点头。 他看着对方有些明媚的面容，嘴里开始有些结巴：“不过，主人是否能赐下名号，小人也好让她们知道，她们现在是在为谁效力！” 贵人笑了笑，没有搭理他，径直朝着那座大宅子走了进去。 那个车夫跳下马车，似笑非笑的看着竹下一郎：“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倩公主能看上你们，就是你们的福分，若是别人问起，你就说你们是倩公主的人好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商贾本色 所图几何 第五百六十八章 商贾本色 所图几何 城守府很大，但是一路走来，周倩儿没有遭到任何人的查问，见到她的人，无一不恭恭敬敬低下头，等到她经过，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周倩儿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甚至她连这城守府里的上上下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称呼她为倩公主，她都懒得纠正了，谁叫这个府邸真正的主人，一直都拿她当妹妹看，而独居在城守府西南一角的冯保，又疼爱她疼爱的要命呢。 沈运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忙，桂姬也是各种琐碎事情加身，要论陪伴在冯保身边的时间，这两位可比不上周倩儿，以前周倩儿还有欧阳燕一个伴儿，自从欧阳燕自己折腾出自己的药铺医馆一档子生意后，陪冯保的时间也变短了许多。 老人家是耐不住寂寞的，就连冯保这样的人物也不例外，有这么一个精灵跳脱的女娃娃在身边，甚至有时候有些事情，还可以放心交给她去办，这样的人选哪里去找。 “回来了！” 推开屋子的大门，屋子里温暖如春，墙角里几盆炭火正烧的火红，冯保一人做在软床上，桌上有一碟黄豆，他正抱着一本书，一边吃着黄豆一边有滋有味着。 “回来了，外面的人真多！”周倩儿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叔爷爷你又吃这个东西，吃完又说牙口不舒服！” “呵呵，不吃了不吃了！”冯保从善如流，将小碟子丢到一边：“外面怎么样，没南京有意思吧！” “这里怎么能和南京比！”周倩儿扁扁嘴：“我挑了十几个女孩儿，找人在教他们说话呢，也不知道到时候我娘和胜男姐姐来了之后，能不能用上！” “好好调教就是了！”冯保微微笑了笑：“你有这份心就好，不过，即便是沈运想让他们来，只怕也不会大张旗鼓，带的人肯定不多，早点预备的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倩儿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再怎么说，老宅子那边不能丢下，那里才是咱们的根本，这里可是桂姬的地方，胜男姐姐来这里，肯定有些别扭！” “来见见也好，这也是李晨那帮小崽子过来了，才有可能胜男过来看看，这个时候，这岛上的局势可是微妙的很，沈运可轻易走不开！” “哼哼!”周倩儿显然明白这事情其中的路数，哪怕是不服气，除了哼哼几声，也没法说什么了。 “城外的人多么？”冯保见到小丫头似乎有些不大开心，换了一个话题。 “可多了，今天冬天怕是要冻死不少人，这些人也真是奇怪，平户城这么难进，他们非得要赖在这里，去伊贺那边不好么，那边据说有多少要多少！” “去了那边，能吃饱饭，能赚到钱么？”冯保摇摇头：“这些人都是些倭人流民，到这里来，也不过是求一个活路，本来抱着这样的想法，到了这里，也饿不死他们，但是，当他们亲眼看到一进了平户，就可以过上比他们以前更好的日子，谁还舍得离开！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不过，这么多人在这里，里面未必全部都是流民，只怕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甚至探子都只怕不少，沈大哥不管，桂姬也不管管么，这要是出了乱子，也是一个大麻烦！” 周倩儿有些想不明白这道理，在她眼里，冯保就不说了，沈运和桂姬可都是有眼光的人，他们不可能看不到这些流民聚集在这里的坏处，但是，他们一直就这么听之任之，这也太奇怪了吧！ “是我建议他们暂时不要管这些人的！”冯保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人嘛，不管是大明人还是倭人，只要是饿过肚子，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的人，等到吃饱饭穿暖衣，才知道日子的可贵，一个衣食无忧的人，你给他几个白面馒头，他们会感激你么，但是，若是你给了一个快饿死的人几个白面馒头，他们却是可以为你去拼命的！” “哦！”周倩儿点点头，有些明白了，只是心里依然有些小小的不能释怀。 为什么叔爷爷和沈大哥他们，做起这些事情来，一点顾虑都没有，难道这就是做大事的人必须要有的城府么，城外几乎上万人，这一个晚上可能就会冻死饿死上百人，这些人，在他们眼里，难道就只是一个数字。 “傻孩子！” 冯保对她招招手，她乖巧的坐到冯保的身边来：“就算那是贵为天子，也不能让天下没一个人都安居乐业，都不饿肚子，更不要说你沈大哥了，沈运这孩子，虽然不错，但是终究也是一介凡人，能够护着你们这些亲近的人，让你们衣食无忧快快活活，那就很不错了，若是在这个同时，还能做一些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就更了不得了！其他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那沈大哥在倭国这边，聚敛兵马，开疆拓土，是在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么，在倭国割据一方，这种事情，只怕有史以来，没有一个汉人做过吧！” “哈哈哈！”冯保笑了起来：“你沈大哥可没这么大的野心，他就是想做一个商人，我曾经和他说起过他的志向，这个混蛋小子，似乎居然看不起他自己这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这混蛋，眼界大的很呢！” “沈大哥本来就是志向高远之辈！”周倩儿有几分骄傲的说道。 “少替他脸上贴金，他就是一个钻到钱眼里的家伙罢了，在他骨子里，他可是一直都拿自己当商人的，他的志向，无非是生意做遍天下，沈家的这些家伙，都是一群疯子，他祖宗沈万三做成了大明首富又如何，他倒是好，居然想做天下首富！” 周倩儿的眼睛放着光，似乎沈运就应该是这样的人一样，狠狠的点了点头。 “有两个银子，还怕人家惦记，所以一有机会，就自己折腾点兵马，这要放在大明的话，没等他养肥，早就被人宰了，得亏他找到倭国这一条路，才得以有眼下这小小的局面，大明那边，也不会对他如何，其实，我倒是有些好奇的，在这倭国，他打算折腾到什么地步！” 冯保悠悠的说道：“倭国，可不就是这小小的九州岛，在九州的那边，可还有几个九州岛这么大的地方，难道他打算一直将他这买卖做下去，到时候，沈家还得出个倭人国王不成？” 第五百六十九章 来年定策 志在天下 第五百六十九章 来年定策 志在天下 “不不不，桂姬，你弄错了我的意思，我从来就没想着统一这九州岛，兼并大友家，灭掉岛津家，先不说是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你觉得，真是我要和你这么做，京都那边，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在城守府里，在沈运桂姬之间，罕见的爆发出了一次小小的争吵。 争吵的起源，是在开春之后，平户方面应该进行怎么的战略的问题。 大友兄弟之间的矛盾，已经彻底的激化，在大友清雄疯狂的截杀津久见方面的商队之后，一场战争已经势不可免的到来，只不过，因为天气的缘故，这场战争被延后了。 但是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平户方面就必须做一个战略了，在开春之后，战争到来之极，该何去何从。 桂姬是倾向平户方面出兵，帮助大友清雄大败大友义统的，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军事冒险，而沈运，则是反对这个做法。 他觉得桂姬有些意气用事了！ 以平户城现在五千左右的兵力，了不得再召集一倍的仆从军，这已经是极限了，靠着这一万人打遍九州无敌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岛津家和平户的交锋中小挫，又在这一次的大疫中元气大伤，他们的军队，依然不下于两万。 而大友兄弟的兵力，合起来只怕也就这个数字，这个时候，实力最弱小的平户，悍然进行军事冒险，一个失败，很可能就连现在大好的局面就崩坏了。 沈运一点都不想冒这个险。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冒险成功了，平户方面一统九州，但是，沈运可没忘记，在京都还有一个丰臣秀吉，那可是能纠集二十万大军侵略朝鲜的猛人，他一统本州之后，下一个目光，肯定就是九州。 在沈运知道的历史上，丰臣秀吉是一旦腾出手来，直接就出兵统一九州，而九州岛山的诸位大名，也是一个个不敢面对他的兵锋，纷纷献上降表，成就了丰臣秀吉的大业。 换成是他，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可以和丰臣秀吉这样的猛人打擂台，能够成为九州岛上举足轻重的势力，维持这九州岛的平衡，再用商业之道辅之，这就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争霸天下，统一倭国，拜托，他真没这个兴趣。 他已经向岛津家和大友家，都露出了自己的獠牙，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轻易可以欺负的对象，这个时候，就得考虑一下平衡的事情了。 只要他有足够的势力和地盘可以保证他做自己的事情不受干扰，那已经是非常理想的事情了，若是他的实力和影响力足够大，能够影响到整个九州甚至丰臣秀吉，那就是完美的事情。 当然，这条路，绝不是他招兵买马一路打到京都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所以，在和桂姬做战略的时候，他更倾向大友家的争斗，平户方面不插手，但是，岛津家一旦从中捣乱，那么，联合大友家两兄弟，给岛津家迎头痛击则是必然。 总之，九州上这三股大势力，平户不想当老大，但是，你们谁想当老大，平户必定联合其他一家，将他打下去。 这颇有点三国的意思了。 “你的身份是明年最迫在眉睫的大事情！”沈运说道：“那个斋藤，在京都这么久了，还没活动出个结果么，是不是撒的银子不够多，你一天没个名份，一天就不能朝贡大明，有了名份，即便将来有事情，大明也可以给你诸多支持！” “我会派人催促他的，若是可能，让小五郎走一趟！”桂姬点点头：“你的想法，和叔公谈过没有！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大明的皇帝都是他教出来的，应该比我们看事情更高远一些！” “我会和他谈的！”沈运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估计他一直都在琢磨，我到底想要折腾出一个什么局面来，但是一直闷在心里，等着我去和他说！” “多问问他，总有帮助的！”桂姬笑了起来，那位睿智的老人，每次给的建议都很实在，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和自己夫君打着这样的哑谜。 “总之，开春之后，我们什么都不要做，不管是松浦家还是立花家的求援，我们一概都不要接受，平户，岩屋，伊贺三城附近，大量的农田，必须全部耕种起来，我们已经买了一年的粮食了，但是根本没剩下多少，粮食的价格都被我们越买越贵了，再不自己自己，咱们港口这么辛苦的忙碌，就全便宜那些粮食商人了！” “其次，我们军队，要精简，我们现在的规模，供养的军队太多了，这样的开支，有些吃不消，在地方上建立农庄，军队可以下沉一些人手到农庄去，并且训练农庄的精壮，一旦有战事，这些经过训练的青壮，可以迅速的充入军队！” “不要吝啬手中的土地，大量的上次分发下去，给官员，给士兵，让这些土地成为他们的财产，这样，一旦有外敌侵犯，我们的官员和士兵，为了他们自己的土地，也会拼死为我们而战！” “你城守府管辖的军队，将会成为平户的常备军，大明人，佛郎机人，以及黑人，将来都只是作为你领地上的雇佣军，这样可以保持平户的纯粹性，将来京都方面，也不会因此对你另眼相看！” “伊贺城作为我们的贸易基地，关于走私的商队，可以放松一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妨，但是，走私的大头利润必须要掌握在我们手里，这个通道不能彻底的关闭，要不然，有人会铤而走险，我们会得不偿失！” 沈运将这些日子想到的一些东西，悉数讲解给桂姬听，实际上，从一开始，沈运和桂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只是随着时局变化，规矩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而沈运的格局，也逐渐从秋叶渡一个小小的渡口，如今扩大到了整个九州。 或许，将来他的格局还会继续扩大，但是，那个时候的九州，已经大概不用他操心了，桂姬应该成长到看独自执掌一地的地步了。 那个时候，或许，他可以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做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去了！ 没错，沈运自从看到老祖宗给他留下的那一份海图后，他就有这样的志向了，他要将他的四海商行，做到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 四海商行，不仅仅要做大明的四海商行，也要做世界的四海商行。 第五百七十章 分号掌柜 神秘银矿 第五百七十章 分号掌柜 神秘银矿 近江城里的气氛，随着天气变冷，越来越紧张起来了。 赵虎臣已经护卫着欧阳燕，离开了这里，但是，张春波和一众四海商行的伙计却是留了下来，经营着在近江城新开张的四海商行的分号。 和他们一起留下里的，是宁远伯府的一些家将，承担着四海商行分号的护卫任务。 张春波和以前一众在平户的大明商人，在上次的平户之乱中受到牵连，被沈运救下之后，就一直在四海商行效力，三年的契约不是那么容易就达到的，不过，按照当初和沈运的约定，如今的张春波早就已经是自由之身，可以离开四海了。 但是，张春波依然选择留在了四海，现在整个的张家，俨然都是四海的一份子了，他离开了四海，还能到哪里去，再说了，这一年多在四海他做的也相当不错，不仅仅生意做的顺手，因为背靠四海，他说话的底气也足，做生意完全不必要考虑生意外的因素，这样的做生意的方式，他从来都没有过，而且，他很确定，自己呆在四海，是人人尊敬的张掌柜，但是自己来离开了四海，离开了张家，那就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在自己的事情上，一直都做的很用心，而四海给的回报，也足够对着住他的这番用心。 新的一批货物，已经通过商队前往平户了，而屁股的商队没来之前，铺子里几乎没多少生意，四海商行这个分号，从开张起，就是卖的比买的多。 这一点，让那位小伯爷很不痛快。 张春波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从大明来的这些有背景的家伙，到倭国来是发财的来的，若是卖的比买的多，赚到的钱大都是四海商行赚走了，而他们自己却是落不下多少好处。 现在平户那边，朝着外面派出了七八只商队，都是做着和张春波同样的事情，将四海的分号满地开花，而且，一支商队身边跟着的护卫，绝对都是一家有来历的那些大明护卫，他们随着这些商队一个个离开平户，仿佛一队队饿慌了的狼，成群结队的在这里寻找着商机， 不过，张春波也很无奈啊，商机肯定是有的，不过，大头都是商行拿去了，而小打小闹，显然这些爷都看不上眼睛，如今的倭国，连粮食都成了硬通货，哪里还有多少大的商机在。 留在这个分号的那个护卫头领，叫做赵能的那个家伙，几乎每天都在近江城里瞎逛，有时候还逛到城外去了，至于他到底逛写什么，张春波自然是心知肚明，连他这样的老手，也找不出来的商机，他及不信他这个外行能轻易找得到。 这些倭人几乎连所有可以换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买四海商行的东西，他们还有什么东西能令得这帮大爷看得上眼的。 “我听说过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这天下午，这赵能从外面回来，吃过饭后鬼鬼祟祟的来到张春波的房间里：“张掌柜的，你知道，咱们四海以前，和这近江这边，找到一个银矿的事情吗？” “这个倒是隐约听说过！”张春波点点头：“不够，咱们商行可从没有这笔进项，想来是传言，以讹传讹吧！” “不，这是真的！” 赵能神神秘秘的说道：“我今天见到了一帮家伙，据说就是从银矿那边押运银子过来到城里的，这帮倭人交割了银子之后，在酒馆里寻开心，我请他们喝了一点，什么话都套出来了！” “真有这事情？”张春波有些疑惑，“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距离这里不太远的地方，都靠着岛津家的地盘了，哪里本来就没多少人，最近疫病又死了不少人，当地的人都逃完了，这些送银子的倭人抱怨，他们矿上也死了不少劳工，可这近江这边一直没人补充过去！” “等等……” 张春波看着对方越来越亮的眼睛，打断对方的话：“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就算真有这事情，这近江这边，也看的跟命根子一样的，你别打糊涂主意，害了我们分号这一干人的性命！！” “我当然不会乱来！”赵能呵呵一笑：“我不就是找你确认下这事情么，这样的消息，我自然是要交给我们少爷定夺的！” “你别轻举妄动！”张春波正色警告对方：“现在外面的局面可不大好，听说大友家的这两兄弟，两边都在备战，不知道什么就打起来了，这个时候咱们能不受到牵连就好，千万可别惹事！” “打起来才好啊！”赵能嘿嘿一笑：“好多事情，得浑水摸鱼才可以走，若是堂而皇之的做，反而不方便了，你确认有这事情就行，回头我和少爷说这事情去！” 自从这赵能和张春波这一番谈话之后，张春波一直有些恍恍惚惚，就好像一直要出什么事情一样，这帮从大明来的家伙，有多胆大妄为他可是知道的，尤其是这些家伙，还偏生有着胆大妄为的本钱，但是他张春波可手无缚鸡之力啊，真要他们做出点事情来，被近江城迁怒，他是个脑袋都不够这帮倭人砍的。 他开始有些后悔和这帮家伙搅合在一起里，若是有可能，他真想给平户那边的总号送个消息，让给他们派人来，这个分号的掌柜，他干的实在是有些心惊胆战。 天气越发冷了，一个月的时间，平户那边的商队，也只够他们来两趟的，分号的事情除了商队来的那几天多一点，事情越发的少了。 那个赵能，在商队回平户的时候，随着商队回去了，张春波暗暗舒了一口气，按照如今商队的节奏，赵能再来的话，那也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而那个时候，就已经快要过年了。 就算是要找事情，对方也不会在过年的事情找事情吧，大家心惊胆子兵荒马乱的一年，总得有几天喘气的时候吧，这明年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反正找着这个架势，平户那边，或许安生一些，但是其他地方，包括这近江城，可就不大好说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虎臣心动 意在沛公 第五百七十一章 虎臣心动 意在沛公 “的确有这事情！” 沈运看着一大清早兴奋的跑过来询问自己的这事情的赵虎臣：“那个矿一年也就一二十万银子，而且，靠着咱们太远，所以和立花家合作开这个矿，不过，到如今他们也没送银子过来！” “这样的事情你也能忍？”赵虎臣瞪大了眼睛：“那是银矿，咱们的银矿，你这就这给人家了，这一年下来，他得多挖咱们多少银子走啊！” “不是那简单的事情！”沈运笑着解释道：“那地方本来就是在大友家和岛津家的交界，即使是立花訚千代他们开采，也是偷偷摸摸的，岛津家距离那里可是比咱距离那里近，再来呢，这开采银矿，需要大量的人手，咱们当时哪里有足够的人去去采矿！所以，这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他耐心的说道：“后来咱们出兵打佛郎机人，立花家率领一支火枪兵前来助阵，可不是无偿的帮咱们，来之前我们就达成了默契，这个矿的事情，以后我不会再提，当然，若是和他们翻脸，提了就提了，不过，我们眼下可没打算和他们翻脸！” “那他们就算是吞了这矿了？”赵虎臣还是不能理解，一年一二十万两的银子进项，沈运说不要就不要了，就算有钱，也不带这败家的。 “也不能这么算，这矿保守点，挖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日后若是局势有了变化，自然在做计较！” “这矿我们要了！”赵虎臣摇摇头：“你是你，我们是我们，这不少一回事情吧，那个立花家，应该明白这层关系吧！” “她不仅仅明白，甚至连你们的来历都清清楚楚！”沈运笑了起来，“不过，你们不说，他们也就当作不知道而已，要不然，你以为上次你们被袭击的事情，他们为什么做出那么大的反应来，除了要给我的一个交代，另外也是卖你一份面子啊！” “明白就好，我才不管那么多，这事情我得和晨哥商量下，我赵家一个人怕是吃不下这个！”赵虎臣点点头：“我现在不会动他们，不过，近江城那边迟早会打起来，等到打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我再动手也不迟吧！” “这事情我不管！”沈运沉吟了一下，提醒着对方：“不过你们要做，也要做的干净一些，最好是让岛津家的人或者是大友义统的人先对那里动手，当然，你们假扮也行，反正不落人口实就可以了！” 他有些头疼的说道：“这之后惹下的麻烦，你们也自己应付，我可是帮不了你们多少，充其量在他兴师问罪的时候，帮你们大打口水仗而已！” “但是运哥儿，你也不会见死不救是吧！”赵虎臣一愣，呵呵一笑道：“我死了你对我爹那边，也不好交代不！” “滚蛋！”沈运翻翻白眼，抬起了脚。 赵虎臣嘿嘿一笑，从他面前跑了开去。 从沈运这里离开，他却是没有直接出去，而是绕了一个弯儿，去了西南角的那个院子里，在哪里，不仅仅有冯保，还有欧阳燕和周倩儿，除了冯保，欧阳燕和周倩儿，可都是他心中想见的人。 自从他和欧阳燕挑明了这关系后，他倒是不方便经常黏着欧阳燕了，反正两人已经情投意合，剩下的就是时候回大明禀告宁远伯之后，明媒正娶罢了。而欧阳燕虽然大大咧咧，这种事情，却是没啥经验，以前没这个心思的时候，赵虎臣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倒是没觉得什么，现在的话，她自己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反正每次赵虎臣来，周倩儿肯定是要取笑她一番的。 赵虎臣在院子外面溜达了半天，欧阳燕才接到消息，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你干爹在么？” 赵虎臣轻声的问道，反正对于冯保，他是觉得的说话的声音都小三分的，若是能不见，他绝对不想见对方。 “干爹叫你进去呢，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这府里什么是能瞒过干爹了！” 欧阳燕白了他一眼，朝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叫你少来，怎么今天又来了！” “有些公事找沈运谈，顺便不就看看你嘛，我给你带了个钗子，据说是暹罗公主用过的，漂亮的紧！” 赵虎臣献宝一样的要将礼物拿出来，院子传来周倩儿咯咯的笑声，欧阳燕脸一红，从他手中抢过钗子，头也不回的朝着里面走去。 赵虎臣搔搔脑袋，嘿嘿傻笑着，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见过公公！” 进到屋子里，赵虎臣不敢失了礼数，恭恭敬敬的给冯保见礼，冯保歪着他看了看他：“又到这里骗吃骗喝来了？” “……是找沈运谈公事！” “谈完了还不走，是打算你从我这里顺点什么走吗？”冯保哼了一声，朝着欧阳燕手中的钗子看了一眼：“知道孝敬人了，不错，今天来，打算孝敬杂家点什么啊！” “公公你要什么没有，我那点破烂，您看到上眼睛吗？”赵虎臣讪讪的笑了一笑，下意识就回答打，身边的欧阳燕，不动神色的将手放在他背后，狠狠的拧了他一把。 他顿时龇牙咧嘴起来，也反应了过来：“对对，我就是想过来问问公公，近江那边我找了点小玩意，什么时候送到公公这里来合适！” “哼，这还差不多！”冯保嘴角微微露出点笑意：“你看着办就好，这么的多人都挤在这里做什么，都出去出去，我清静一会儿！” 两女狠狠的瞪了瞪赵虎臣一眼，带着他离开屋子，等到屋子们一关上，欧阳燕的小手又递了过来：“你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我干爹是贪图你那点孝敬的人吗？” “我这不忘记了吗？”赵虎臣躲着他的魔爪，一边嘀咕着，一边眼睛却是看着在一边咯咯发笑的周倩儿。 “倩儿，我那里有些小玩意，你要不要看看去？” 周倩儿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顿时变得有些警惕起来：“你上次的那几门虎蹲炮都没给钱给我，你是不是想赖账？” “绝对没有！”赵虎臣顿时一脸的严肃：“我怎么可能赖账呢……就是手里暂时不方便而已，过些日子，过些日子，一定连本带利的给你！” 第五百七十二章 泾渭分明 兄弟同心 第五百七十二章 泾渭分明 兄弟同心 “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周倩儿并没有赵虎臣的话骗到，在医馆做了那么久的掌柜，这样的话，她听的实在太多了：“小伯爷，我可是看在沈大哥的面子上，才有了上次的买卖，你要是连这点银子都赖账，那我也不说了，反正我上还有沈大哥，还有桂姬，你赖我的账可以，有本事你赖他们的账去！” “真的，真的很快就能给你，我是缺这点小钱的人吗？” 赵虎臣有些急了，尤其是还在欧阳燕的年轻，周倩儿这小丫头说话，还真的让他感觉有些没面子了：“这也是在这倭国，这要是在大明，这点银子，随随便便我就找给你了！” “你也知道这不是在大明啊，那些东西，沈大哥都视若珍宝，就是因为在这里几乎没有，而且，这些东西从大明运来，就算是一坨死铁，那价格也不大明的大大不同，你不是觉得这里的价钱和大明的价钱一样吧，就算价钱一样，这是拿钱买得到的东西吗？” 赵虎臣有些哀求的看这欧阳燕，轮到斗嘴皮子，他这真不少这小丫头的对手，关键是他还不能发火，更没有耍凶弄狠的可能，这个时候，和周倩儿交好的欧阳燕说几句缓颊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一共是多少银子，倩儿，要不，直接从我药铺里支给你吧，虎臣等到手头活络了，再填到药铺里去就是了！” “不用!” “不用！” 赵虎臣和周倩儿，几乎同时开口，否决了欧阳燕这个提议，周倩儿则是扁扁嘴，心里颇鄙夷赵虎臣——欧阳燕姐姐赚几个贴己银子容易吗，一个大男人还花女人的钱，这小伯爷干脆叫小白脸好了！ 赵虎臣看着周倩儿，似乎也感到到了周倩儿的鄙夷，但是，他仍然是硬着头皮开口了：“燕儿你的银子，我是不会要的，而且，这一次来我找倩儿，还想要些虎蹲炮，这些总不好也你出钱吧！” “你居然还想打我的主意！” 周倩儿怒不可遏，“这一次，就是欧阳姐姐的话都不管用了，一门都没有，而且，你拿去的那几门，若是没银子给，就给我还回来！” “真的，马上就有银子给你了，不就是几千两银子吗，好像谁没见过银子一样！”赵虎臣急忙对天发誓：“这事情我刚刚和运哥儿都说了，他也知道，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三个月之内，绝对连本带利还给你，而且，到时候你还有一份大礼！” “当真？”周倩儿半信半疑：“沈大哥也知道你要拿这些东西去做什么？” “你现在就可以去问他！”赵虎臣赶紧说道。 “我会去问的，反正你现在是不要想，等我问清楚了再说！”周倩儿皱皱鼻子，转身走了回去，不理外面这两人。 “你也是的，这小丫头将她的那点东西看的紧的很呢，沈运从那边弄来的兵甲火器，都交给她看管，就连桂姬要一些，都得和她现银交讫！你倒是好，上回的账目没结清，这次还想要！” 欧阳燕嗔怪的看了赵虎臣一眼，她是亲眼看见过虎蹲炮发威了的，在大明如同鸡肋的虎蹲炮，在这倭国如果用的好，也算是大杀器了，她倒是理解赵虎臣想多要一些的想法。 “真要是没钱，从我这里拿些过去，我这边虽然不多，但是你那百十号人，还是能养两月的！” “那可不行！”赵虎臣连连摆手：“而且，我很快就有银子了，你拭目以待，到时候，我比你那药铺还要赚的多，你信不！” “我当然不信了！”欧阳燕抿嘴一笑：“你以为你是沈运啊……” 赵虎臣噎了一下：“好了，不和你说了，你进去吧，我去忙我的事情去了！” 说完，他匆匆的离去，欧阳燕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倩儿你要出去？”打开屋门，就看见周倩儿从冯保身边站起，似乎要出去的样子。 “我去问问沈大哥，到底他说什么了，要是真是有正事，我不给他那些火器，怕误了沈大哥的事情！” “敢情你心里除了你沈大哥，就没了别的？”欧阳燕终于找到机会调侃了周倩儿一句：“赵虎臣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一个直肠子，真要是你沈大哥安排他的事情，你沈大哥还不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燕儿这话说的有道理！”冯保在一边，慢悠悠的开口了，“沈运这孩子，打打杀杀不行，动脑子事情，可别太多人强了，这事情赵虎臣既然说不能告诉你，你也不用去问沈运了，他既然对你没有另外的吩咐，那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就好！” “那他们拿钱来，我是不是还要继续给他们这些火器？”周倩儿瞪大眼睛问道。 “你沈大哥不是说了，留一半在库房就可以了，这些东西当初从南京弄来，就是为了用的，而不是在库房里生锈的，只是白给了这些家伙的，以来这些家伙未必珍惜，而来以你沈大哥那性子，就算是石头他也要榨出点油来的，哪能不赚钱！” 冯保摆摆手：“没事，就按你沈大哥当初给你的吩咐做好了，反正他们也不是外人，桂姬那边，你看紧点就是了！” 赵虎臣出得城守府来，却是直接带人朝着伊贺而去了，这个事情，凭借他赵家那点人手去做，肯定是势单力薄，毫无疑问，找上自己的老搭档李晨，那是他必然的选择。 他甚至等不及书信前往伊贺城了，直接带人就过去了，反正现在平户城里，他这些勋贵的队伍，除了少数留在城里，大都随着商队在平户周边城市渗透去了，他在不在平户看着自己的那摊子，意义并不是很大。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愿意，他可是深切的知道，打打杀杀的事情，他不畏惧任何人，但是这动脑子的事情，他可是一直都指望着李晨的，而且，这一次的事情，显然不管是打打杀杀，还是动脑子，一个都少不了。 在两方人马的交战中，偷取这个银矿，事后还要能堂而皇之的占住，那几乎和火中取栗一样，力量和技巧，缺一不可。 第五百七十三章 有勇有谋 夫人驾到 第五百七十三章 有勇有谋 夫人驾到 “这事情当然要做！” 李晨狠狠的一拍桌子，对着面前的赵虎臣毫不犹豫的说道：“不仅仅要做还要做好，这事情你还告诉过谁了？” “就和沈运说过，不过沈运说了，这事情他不好帮忙，得靠咱们自己！” 赵虎臣将和沈运碰面后的情形，一一复述给了李晨，李晨点点头，表示理解沈运的做法。 “有的事情，是说的做不得，就好像两个粗人在那里对骂，互相问候对方的老妈，这就属于说的做不的的，而有些事情，属于做的说不得的，你杀了人家全家，跑大街上去嚷嚷，那不作死吗？” “那咱这事情，就是做的说不得的！” 赵虎臣会意，“悄悄的发财？” “只要那立花家和桂姬他哥，还有求平户这边，他们就不可能为这事情和平户翻脸，只要咱们出其不意拿下了那里，然后死死的霸占不走了，他们就奈何不了我，关键是，他们肯定是要夺回来的，到时候怎守住哪里，就得花点心思了！” 李晨琢磨了起来。 这几个月里，他在这伊贺城里，简直是闲的蛋疼，尽管在大疫期间，伊贺成作为平户不少物资的中转地，可以做的事情不少，但是，大多数事情，到了伊贺流那里，基本就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只需要派人看着就行。 等到后来大量的走私贩子云集到了这里，他就更无聊了，他当初可不是为了当一个治安官才到这里的，若不是疫情的原因，他早就带着人会平户去了。 当然，比起在在平户的那些的同伴，伊贺城还是有点油水的，但是，这点油水，又怎么可能和赵家两家占据一个每年出产丰富的银矿来的那么吸引人，那是白给的啊！ 而更令人心动的事情，是沈运直接表示不想沾手这事情，那就意味着，银矿的出产，他也不会分润，他李晨和赵虎臣，放着好好的大明的武官不做，来这倭国，除了练兵之外，可不就是为的这些东西吗？ 这事情做起来，兵也练了，银子赚了，可不在这里抓小偷小摸的倭人有趣多了。 两兄弟一阵商议，当然，从周倩儿那里弄些火器的计划，也放在了两兄弟的案头，这个对李晨来说，不是个事情，伊贺城里赚的那些油水，从周倩儿哪里弄些火器还是不成问题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终于，在腊月中的一天，百合花号再次出现在长崎港口的时候，从船上下来了一群沈运早就想要见到的人。 停在码头上等候的马车，直接见海上来人，接到了城守府，马车一进城守府，城守府的大门就缓缓的的关上了，所有来客，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今天城主大人都不再办了，有什么事情，等到日后再说。 桂姬微笑着站在沈运的旁边，看着从车上慢慢走下来的吴胜男，微微笑了一笑，迎了过去。 “姐姐一路辛苦了，桂姬早就等待姐姐好久了呢！” “桂姬你的大明话，说的越来越好了！”吴胜男也笑了一笑，朝着自己的相公看了一看，沈运满脸笑容的看着他。 马车上，继续有人下来，吴胜男从身后的夫人手中，接过一个襁褓，抱在怀里，顽皮的歪着头：“相公，你是想见我呢，还是想见你这臭儿子！” 沈运一步跨过去，襁褓里，一双黑白分明的小眼睛，正好奇的看着靠近自己的那张大脸，大概是发现这张脸的陌生，小家伙嘴一撇，一点不给面子的大哭了起来。 “哎呀，都这么大了！”沈运小心翼翼的想接过襁褓，又怕自己不会抱弄伤了这个哇哇大哭的小家伙，一向从容淡定的他，居然有几分手足无措起来了。 吴胜男身后的妇人急忙走上前，接过小家伙，哼哼唧唧的哄了起来。 “进去说话，进去说话，外面冷！” 沈运反应了过来，急忙招呼道，吴胜男点点头，跟着沈运走了进去，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先去叔公那里！”沈运边走边说：“叔公天天数着日子盼着你和小昭来，船一到长崎，我就通知他了，只怕现在已经等的急了！” “叔公身体还好吧！”吴胜男点点头，关切的问道。 “一切都好，吃的睡的，就是不大习惯这倭国的冬天，不过，开春以后大概就好很多了！” “可惜，开春我就要回去了！”吴胜男心情有些不大好的样子：“这一次来，不仅仅是家里的人跟着来了，那些个侯爷伯爷家里的也来了一些人，潞王府里还来了两个管事，他们不会让我在这里呆太长时间的！” 沈运的脚步微微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恼怒，但是很快，他就将这点恼怒压下去了。 “他们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委屈你了！”沈运小声的说道，脸上有几分歉意。 “不委屈啊，除了我家相公大半时间不在家里，其他一切都好啊，不过，连叔爷都受不了这里的天气，我只怕就更受不了了，过年的时候，一家团聚欢欢喜喜聚些时光，已经很好了！” 吴胜男笑嘻嘻的说道：“若是不想想念相公想念的紧，我倒是宁愿留在南京，南京多好啊！” 桂姬一直小碎步的跟在这夫妻二人身边，脸上保持着笑容，没有说话，她这个样子，乖巧的像一个小妹妹一样，哪里是只执掌平户生死大权的一城之主。 “对了，桂姬，我到这里来，你不会不高兴吧！”吴胜男突然回头过来，对着桂姬笑了笑：“若是你不高兴，你告诉我啊，大不了我以后不来了！” “夫君的家，就是姐姐的家，也是桂姬的家，哪里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桂姬微微笑道：“姐姐说这样的话，可就有些看不起桂姬了！” “看来，夫君你比我想象之后的还要厉害！”吴胜男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又回过头来对着桂姬说道：“不过桂姬，我不在相公身边的时候，你的使劲看着他一点，咱家相公做生意不含糊，但是，对付女人，可就是一个大白痴啊！” 沈运翻了翻白眼，他知道吴胜男这话里的所指：“……咱们能不一见面就提这事情不，我都快忘记这事情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虎头小昭 沈运旧人 第五百七十四章 虎头小昭 沈运旧人 “哎呦，我的乖孙呢！” 冯保早就在院子里焦躁不安的等待着他们，一待他们进来，仅仅是朝着向她见礼的吴胜男敷衍的点点头，就迫不及待的接过奶妈手中的婴儿，一口一个乖乖的叫了起来。 沈运和吴胜男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眉眼里都是笑意。 “不相干的都出去，一家人团聚，外人在这里干什么，哦，那个奶妈留下！”冯保逗弄着婴儿，头都不抬的说道，说也奇怪，刚刚被沈运吓哭的孩子，此刻被冯保抱在手里，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居然止住了哭声，很是好奇的看着冯保。 “我这乖孙亲我呢，看到我就乖乖的！”冯保见到孩子如此乖巧，越发开心了。 院子里从人们早就算去，周倩儿和欧阳燕当然不算外人，此刻冯保抱着孩子，咿咿呀呀的，招呼沈运他们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这两人头上了。 屋子里温热如春，两女和吴胜男又是多日未见，叽叽喳喳的，不知道有多少话说，沈运倒是好像被他们忽略了一样，而桂姬则是一直含笑的在吴胜男旁边，偶尔也说上几句，四个女人围城一个小圈子，简直是针插不进。 沈运有些无聊，凑到冯保身边，想和冯保一起逗弄一下自己的儿子，不料这个小家伙，却是格外的可恶，明明和冯保玩的好好的，见到他一靠过来，顿时嘴一撇就是要哭的样子。 急的冯保狠狠的瞪了沈运几眼，将他赶的远远的，勒令他不许过来。 我怎么还成了多余了的了？ 沈运有些郁闷，他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家伙里的位置，怕是要下降了，以前是每个人都关心这他的一举一动，现在这样子，哪怕他大喊大叫，也没人朝他看一眼。 真是无趣的！他摇摇头，走了出去。 “老爷！”这一次跟着吴胜男过来沈家的管事，是沈富，作为沈家的管家沈财，则是留在了南京，照看着南京的那边的老宅。 “一路上还好吧！”沈运带点头：“周夫人没过来么，还以为她会一起过来！” “这个……”沈富脸上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了：“本来周夫人是打算和夫人一起过来的，不过，好像是周老爷托请到了潞王殿下，侧王妃亲自说情，请周夫人去京城过年去了！” “哦，周侍郎如今在京中，投靠潞王了？”沈运微微一愣，那个被他弄的声名狼藉的侍郎，倩儿的亲身父亲，他早就忘记了，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大的面子，找人来说和。 “潞王的面子，夫人肯定是要买的，而且老爷和潞王殿下之间，还有那么大的买卖在，所以，在问了周夫人的意思之后，周夫人就放人了，也不知道年后周夫人还会不会回来！” 沈运哑然失笑，“既然去了京城，天天侍郎夫人，当然不会客居我这一个小小的商人家里，我估计是不会回来了，你回去之后，告诉沈财，家里的事情，早做安排！” “夫人给笑的说了，这次来了，小的就留在老爷身边，暂时不会去了，老爷在这边，身边没有几个贴己的会伺候人的，夫人也不放心，原本打算带几个家里的丫头来的，但是怕二夫人这边不喜欢！” “嗯，留下也好！”沈运不以为然的点点头，都是家里的老人了，他用起来也放心，像周倩儿在外面找些倭人小女孩，打算用来充做侍女的事情，他得知也就是笑了笑。 小孩子的心思简单，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殊不知世道险恶，人心难测，这些不知道根底的倭人女孩，不调教个三五年，谁敢放心用他们。 “还有！” 沈富见到沈运似乎没打算结束问话的意思，继续禀报道：“这次潞王府那边，派了些人跟随夫人过来，甚至连少爷的奶妈，都是潞王府那边送来的，老爷您要知道这事情！” “我知道了！”沈运点点头：“既然打算留下，就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以后这里的家，你也要尽力当起来，二夫人那边，不需要你管的事情你不要管，但是只要和我有关的，都是你的分内之事！” “小的明白，这次随着小的来的，都是家里的人，都可靠的很！” “还有，少和二夫人的人起冲突，弄得家宅不宁的，知道了吗？” 叮嘱了沈富几句，沈运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屋子里，屋子里四女的话也似乎也说的差不多了，此刻的话题，都集中在了他那个见到他就哭的儿子身上。 “沈昭，这个名字好啊，叔公赐的名儿能差到哪里去了，不过，这乳名叫做虎头，可就有些过了，你看咱们沈昭，多清秀的一个孩子，哪里有半点虎头虎脑的样子……” “这以后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桂姬！”沈运笑着招呼了一下桂姬：“你不是给小昭准备了奶妈吗，叫来给你胜男姐姐看一下，这个谁，你可以下去休息休息了！” “是，沈老爷！”一直不出声在几女身后的奶妈，乖巧的点点头，退了出去。 桂姬要出去招呼人唤她找来的奶妈让吴胜男过目，沈运笑着摆摆手：“也不是很着急，胜男，这奶妈如何，可曾好用？” “你知道了？”吴胜男看了看他。 “刚刚沈富给我说了下，潞王这么热情，我可有些承受不住啊！”沈运点点头。 “所以我干脆都带到你这里来了，在南京，我可决绝不了那位侧王妃的好意！”吴胜男狡黠的笑了笑：“我听说，你和那位侧王妃还有旧？” 这话一出，几个女人齐刷刷的扭过头来，沈运这方面可是有前科的，一个青楼女子都能迷得他要生要死的，这是潞王的侧王妃啊！ “以前伸手过咱们家的买卖，被我教训了一顿！”沈运被这些目光注视着，顿时有些尴尬：“这不算有旧吧，再说了，那个时候，她还不是侧王妃呢！” 众女似笑非笑，虽然没明说，但是她们的神情，足够说明，对于沈运的话，她们只怕是不怎么相信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 理想青年 意思意思 第五百七十五章 理想青年 意思意思 孩子玩累了，终于睡着了，冯保有些恋恋不舍的将孩子还给吴胜男，对着沈运招招手，示意他坐下来说。 “潞王似乎安插了不少人在这次来的人中，甚至连胜男身边都放着人，这不是一个好事情！” 沈运脸上没什么笑容，这个话题一出来，刚刚屋子里的那种平和喜庆的气氛，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不放心啊，终究是不放心啊！”冯保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奇怪的！” “是对我不放心，还是对着南京出来的这一帮人不放心？”沈运冷笑了一下：“我看是恐怕两者都有吧！” “这位潞王殿下我见过，的确是一个乖孩子！”冯保淡淡的说道：“只不过，越是乖的孩子，耳根子就是越软，若是有些小人整天在他耳边说些什么，难免他会相信一些事情，陛下对潞王的恩宠，有有些过分，说的难听一点，只要潞王不举旗造反，在这大明，他想做什么，基本就能做什么！” “那是以前的潞王！”沈运不认同冯保的说法：“或许他以前真是一个乖巧王爷，不过，我见的潞王，可不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主见的主儿，敢在南京武库直接卖军械给我，丝毫不估计魏国公和镇守太监，我看这天下也就这么一份，有这个胆识和魄力！” “这一点我一直奇怪！”冯保难得的犹豫了一下：“这人做什么事情，总得有个由头，有个目的，这世上人，总是难逃名利和权势，这些东西，潞王却是都不差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一直在冯保心里埋藏了很久了，南京的勋贵子弟带着家丁们来倭国来淘金，潞王在其中也是起到积极的作用了的，但凡他有一点阻挠的意思，毫无意义，这些人一个都出不来。 “难道除了名利和权势，就不许人有一点理想！”沈运反问道：“或许，这位潞王殿下，和陛下是一条心，想的是大明国力无双，想的是大明基业万万年呢，若是这样的话，他的举动就好解释了！” “呵呵！”冯保笑了几下，却是没有反驳。 “不管如何，他的人全部撵走！”半响，冯保发话了：“胜男回去的时候，让桂姬给他派些个倭人武士和昆仑奴护卫回去，这些人可不认识什么潞王不潞王的，也被人收买不了，有他们在家里，胜男可安心一些。” “好的！”桂姬点点头，她也听出点什么来了，不过这是大明内部的纷争，她可是没有开口的资格的。 “你那帮放出去的小崽子，你也看着点，别快过年的，弄出什么事情来，倩儿收，赵虎臣这家伙，又想从她这里骗东西，这不是一个消停的主儿，就是想弄点事情出来，也让潞王的人走了再说，咱在这边做什么，可不是让人全部看了去的！” “这个好说，回头召他们回来就是了！”沈运笑着回答：“至于潞王那边派来的人，我派人伺候夬就是了，不管是谁，每人身边时刻两人伺候这，他们要做点什么，能做点什么呢？” “你心里明白就行！”冯保点点头：“这帮小崽子来这里几个月了，没捞到啥油水，怕是都坐不住了，你盯紧点，别他弄出一帮乱摊子来了，你最后给他们收拾，你要的是帮手，不是给他当奶妈的！” 中午的时候，屋子里摆满了慢慢的一桌，这是真正的家宴，一个外人都没有，对于在座的所有人来说，吃的什么东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这一家人，终于可以开开心心的团聚在一起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晨和赵虎臣就跑来求见了，当然，他们名义上可是来看嫂子的，这个理由足够强大，强大到沈运都无法拒绝。 他们两个不是单独来的，几乎除了在外面不能回来的那些勋贵子弟们，其他的人都来了，反正这些家伙是凑热闹的也好，还是真心实意的来看嫂子的也好，反正大清早的来，到了晚上，这些家伙也不肯走，在沈运这里吃了中饭吃晚饭。 沈运还真没办法赶他走，这些家伙不是空手来的，没人都给沈昭来了礼物，都是富贵出身，就是手头再不便，弄点金器玉佩什么的，还是有的，但是看着他们的这架势，这是非得要将自己送出去的礼吃回来不可的样子。 天都黑了下来，沈运的脸也黑了下来，他算是看出来了，李晨这家伙就是故意的，他若不喊走，这帮家伙只怕断断是不会走的！ “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沈运实在是有些无奈，安顿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之后，直接走到这帮家伙面前：“我觉得你们就是来吃大户的，各位，你们不是小伯爷就是小侯爷，欺负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商人，有意思吗？”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的沈运可比当初在码头上板着脸的沈运可亲近多了。 “运哥儿，虎臣和你说的事情，我给大伙儿说了，大伙觉得，咱们到这里这久了，小打小闹也不是个事儿，也该开个张了！” “这事情我说过我不管了，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管你们是抢也好，偷也好，买也好，那是你们的事情，你们可是四海商行的护卫，又不是我沈运的手下！” 沈运摇头，将自己撇的一个一干二净：“那地方，算起来还有我的份子呢，我不要了总行吧！” “等的就是你这话！”李晨嘿嘿一笑：“咱们去拿这地方，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怕是你二爷难做人，你直接将这份子卖给我们就是了，至于怎么拿会这份子的收益，那就是我们哥们的事情了，我们算过了，这矿如果开二十年，那至少有四五百万两银子的进项了，这笔银子拿回南京，哪家心里不欢喜，哪家的子弟，不会被家里看重！” “卖给你们？”沈运看着对方，总觉哪里有些不对：“你们打算多少银子买？” “这个吗，我们兄弟谈银子，多伤感情，意思一下就好了，无非是一纸文书的事情，都不用你出面，我都弄好了，你看一下，若是你觉得可以，那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一张契约递到了沈运的面前，沈运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尼玛，一两银子，你这个意思还真是够小，我是缺这一两银子的人吗？” “就是你不缺啊，所以，就便宜我们兄弟了！”李晨嘿嘿笑道：“这事情可就这么定了啊！” 第五百七十六章 战乱又起 联吴抗曹 第五百七十六章 战乱又起 联吴抗曹 因为吴胜男的到来，城守府里多了几分家的味道，大明的新年，现在在倭国是不过的，但是，如今平户城里的大明人多了，于是，整个平户城，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接近新年，也多了几分喜气的味道。 谁都没有料到，大友家的兄弟之战，会在万历十三年的这个新年还没到来之际，突如其来的爆发了，而且，爆发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而又毫无征兆。 大友义统打着讨伐叛逆的旗号，集结了上万的军队，直接对大友清雄的势力，展开了雷霆般的攻击，他们从津久见城以及附近出发，一路直接兵锋指向近江城，而另外一路，则是沿着大友清雄势力这下半年来侵吞的松浦家的地盘打了过来。 尤其是后面一路兵马，他们几乎是好像拔钉子一样，将大友清雄势力留在这些地盘上的人手军队，一个个的拔起，而因为有直接逼向近江城的军队的威胁，近江城以及立花山城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友义统的军队，仿佛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就这么碾压过来，将他们辛辛苦苦夺来的这一切，又抢夺了过去。 立花訚千代自然不是一个吃亏的主，趁着对方高歌猛进的时候，冷不防组织了一帮他的残兵败将，打了一个反扑，虽然战果不是很大的，但是也吃掉了对方好几百人，大友义统的军队，这才堪堪止住攻势，开始步步为营的开始清扫起对方的残留势力了。 这些立花訚千代的残部，虽然因为退路被堵住了，回不了立花山城和近江城，但是也不那么轻易被对方剿灭的，居然有模有样的和大友义统的这西路军打起了游击，极尽骚扰袭击之能事。 就这样，这些残兵败将将这两路军的一路，狠狠的牵制住了，以至于大友义统原本打算两路合围，一举攻克近江城，活抓自己亲弟弟的计划，不得不顺着时间往后拖延了。 这已经到了大明人的腊月间了。 大友清雄和立花訚千代的求援的使者，已经朝着平户派遣了好几批了，大友义统来势汹汹，若是有平户这边的援助，至少近江城不会遭受到两面受敌的情况。 但是，平户方面，一直没有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没说援助他们，也没有拒绝他们。 秋叶渡一直是平户方面重要的私港，在这里驻扎着野狼佣兵团的大营，以及一部分担任日常治安的倭人士兵，而自从席琳娜接手这里之后，她也费尽心机从大明和博罗町招揽了一些人手，充实着护卫的力量，算起来这里足足驻扎这五六百人了。 一支大友义统的军队，最近的时候，已经毕竟到距离秋叶渡不到十里的地方，席琳娜和秋叶渡方面军队，已经做好了迎敌或者是逃走的准备。 毕竟这里不说和平户没的比，和岩屋城都没法比，在岩屋城，至少还有足够坚固高大的城墙做防御，遭遇到攻击可以坚持一段时间，足够他们等到平户的援兵到来。 但是，秋叶渡可是无险可守的，一旦遭受攻击，除了逃往海上，那基本上是无路可走的。 但是很奇怪的是，这支来势汹汹的兵马，在抵达秋叶渡之前，却是偃旗息鼓的掉头而去，但是在他们身后一支百余人的立花訚千代的人马，准备在一边捡的便宜的，被这回头的兵马一头兜住，差不多被打了一个全军覆灭，仅仅就逃出几个送消息的人来。 这就有点意思了！ 在平户城的城守府里，冯保，沈运，和桂姬，三人研究琢磨着大友义统的用意。 “大哥今天也派使者过来了，希望我见二哥的使者全部斩杀，并且协同他出兵一起对付我二哥，作为回报的是，他将从松浦家以前的地盘上，再分我两个城池，并且封我为五城公主！” 桂姬说着今天自己接见自己大哥使者的事情，大概是为了博桂姬的好感，这一次大友义统派来的使者，也是桂姬的旧识，算是看着规矩从小长大的。 “什么五城公主，这么难听！”沈运摇摇头：“咱们真想要，不会自己取么，还用得好他给？” “大友义统明显的不想和自己的妹妹为敌，或者是说，暂时不想和桂姬为敌，当然，若是能说动桂姬，出兵帮他对付大友清雄，那是更好了，若是不能，只要我不动，保持中立，我估计他也是满意的！” 冯保摇摇头：“到目前为止，基本上是没有和咱的人有任何的摩擦，席琳娜来报求援，说敌军虎视眈眈，窥伺一旁，那是他多虑了，大友义统最多也不就摆个架势出来，吓唬一下咱们，让咱们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无论他对方大友清雄还是对付我和规矩，他的赢面都在七成以上，但是若是我们和大友清雄联手的的话，那么，我们的赢面只怕也在七成，联吴抗曹，三国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沈运问问点了点头：“坐视不理的话，怕是唇亡齿寒！” “看来，你早就有了主意！”冯保斜睨着他：“准备出兵打一打吗？” “不!”沈运断然否定道：“这都快过年了，还出什么兵，只要他不主动攻击我们，我还是想过一个安静年的！” “那你的意思是！”冯保笑了起来，他看得出来，沈运既然见事情看的这么清楚，那么，他一定是心中早就有了对策。 这一点，让他很是欣慰，那就是沈运看事情的时候，终于不是老是将自己代入一个小小的商人的角色去看事情了，而是有这一种上位者的气质，学会从全局去考虑问题了。 这意味着，沈运在逐渐的成长，而这个成长的速度，超过了他实力的扩张速度，而更为可贵的是，他并没在这种成长中膨胀到自大，而是依然保持这清醒的头脑。 这种清醒的头脑，或许在一个商人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拉，但是，作为一方势力的首领，却是必不可少的。 平户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小买卖，而是一方实力，一方令得这九州岛上无路哪一个倭人势力，都不得不慎重对待的势力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破烂换钱 万物皆贾 第五百七十七章 破烂换钱 万物皆贾 “不过，我们要过年，有些人倒是不需要过年的！” 沈运有些狡黠的笑了起来：“比如，那些佛郎机佣兵们，听到打仗，怕是他们比谁都兴奋吧，若是立花訚千代肯花些代价，从我手中暂时雇佣这些人，倒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这倒是一个办法！”冯保一愣，顿时笑了起来：“这些佛郎机人的战力，也不算差，要不然这样，我记得城里，你一直还养着不少的佛郎机战俘，除了里面有用的人被你挑了出来，其他的那些人，干脆一股脑的卖给立花家的那丫头吧，立花家不是擅长使用火器吗，给这些佛郎机人一把火器，只能就能整出一个火器营来！” “我正是头疼这些人怎么安排呢，叔公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沈运一拍大腿，他刚刚光想着佣兵们身上，却忘记自己还有一大票战俘，在平户城里一直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呢。 这些人，他用是肯定不会用的，被说将来可能和葡萄牙人，也就是这些人曾经的同僚对上，光是 这些人的数量已经现在佣兵团在他这里的数量，他就绝对不会容忍这种情况的发生。 能从这些人中挑出一些人作为自己的枪炮教习，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对他来说，这些佛郎机人，绝对是不可控的因素，是一枚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的定时炸弹，而他可以收买到黑人的忠诚，收买到佣兵团的忠诚，但是，对于这些葡西王国正规军的忠诚，他是绝对是收获不到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还不如将这些人远远的送走，而打仗，始终是要死人的，打个几仗下来，死上一部分，剩下的，自然就不足为患了。 更妙的是，他这样既算那是答应了援助立花訚千代，又赚了一大笔钱，甚至在大友义统那边，还可以找理由虚以委蛇一下，这一石三鸟，真是不要太爽。 …… 森下钓云是平户城的常客了，说起来也是奇妙，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使者，隔上那么几个月就往平户城跑上那么一趟。 如果抛掉他立花家的家臣的身份，而是单单以他僧人的身份，别说做使者，就是随便到九州的一城，当地的显贵都会第一时间的接见他，并以和他品茶论诗为荣。 他也对自己的才学，一直都是非常的自傲，而凭借着这些才学，他在红尘中谋得里立花家重臣这个位置，想的是将自己的才学抱负实行下去，当然，绝对不是想用自己的才学做一个频繁跑腿的使者。 而即便是这样，他这个使者，还一直被人怠慢着。 这是他第三次在城守府里求见城守大人和沈公子了，他知道那两位就在城守府里，一直都没有出去，很快就是大明人的新年了，而这个大明人无比重视的日子里，大明人断然不会到处乱跑的。 但是，守门的人，就是睁眼说瞎话，他也很无奈，只是昨天里津久方面的使者已经到了平户，而他的人则是亲眼看到那使者带人进了城守府，哪怕他昨天刚刚吃过一次闭门羹，这刻也坐不住了，再度上门求见。 他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若是津久见的使者，说动了沈公子和大友孝子，那对于立花山城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他可不相信这世上有身东西可是永远靠得住的，大友清雄和大友义统还是亲兄弟，如今不是也在两虎相斗，若是平户方面放弃了近江城，那他回去之后，除了陪立花小姐一起战死之外，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赎自己的罪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今天若是见不到这城守府的主人，他是不走了，哪怕在大门口等到天黑，他也在所不惜。 还好，今天连天照大神也眷顾着他，在报上自己的来意之后，半个时辰不到，终于在城守府里传来了召见他的声音。 “沈公子，贫僧好难见到你一面啊！” 如今的沈运，早就不是他可以抱怨的对象，在见到对方的什么，他才抱怨一句，就见到对方冷冷的双眸朝他扫了过来。 目光的清冷将他接下里的话，全部都逼了回去。 “家人团聚，本来不想谈生意，不过森下大师是老朋友了，这点薄面还是要给的！”沈运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森下钓云。 “或许，你想见的，不是我，而是桂姬小姐？” “不不不，我先见的就是沈公子！”森下钓云感受到对方语气的不悦，立马摇摇头：“这是我的来意，怕是和生意没多大的关系！” “对我看来，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是生意，这要有买，就有买，只有利可图，就有无数人不要性命也要做，只不过，生意是大还是小而已，森下大师，就是不知道，你想和我谈的，是什么样的生意？” “若是平户肯出兵，助我近江城解围，这样的生意，沈公子看得上眼么？” 沈运眼神扫了过来，森下钓云迎着对方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他来意就是如此，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在意的是，他需要付出的什么代价而已。 “我对你们之间的打打杀杀没有兴趣……”沈运摇摇头。 “当初沈公子取平户，我家主上也是曾经全力助君了的，大明诗经有云，君投我以木桃 报之以琼瑶，更何况平户近江，本属一家，守望相助，才是正道，以沈公子的眼光，不会看不清这一点吧！” “当初千代子助我，我也是付出过代价的！”沈运摆摆手：“你来的时候，千代子应该就给你说过，现在说这些，没多大意思！” “那要如何才能让平户出兵呢？”森下钓云对当初的事情，一清二楚，当下也不纠结这些大义凛然的词句了，反正沈运以生意自居，那就按照对方的套路来，将这事情，当作一笔生意来谈。 “千代子想要多少人？”沈运眨眨眼睛。 “主上当然希望平户方面全力以赴！”森下钓云说道：“若是沈公子有疑虑，派出得力的人马，主上也是感激不尽的！” “一千五百人，我最多给你一千五百人，而且，其中一千人，还需要你们配置武器！” 沈运微微笑了笑：“立花家以铁炮立世，自然知道论起铁炮之利，世上最强当属南蛮人，这一千五人，全部都是如假包换的南蛮人！而且，都是有经验的老兵！” “我们要了！”森小钓云不等沈运说完，直接就开口道：“是依附于平户的南蛮人佣兵团吧，我知道他们的来历和名声！” “三千两黄金！”沈运竖起三个指头：“三千两黄金，这一千五百人就是你家主上的了，三个月后归还于我即可，若是三个月后，这些南蛮人愿意留在你们那里，不愿意回来，那也由得他们，我决计不再讨要！” 他笑着看着对方：“怎么样，森下大师，你看这笔生意，做得还是做不得？” 五百七十八章 生意成交 兄弟联手 五百七十八章 生意成交 兄弟联手 “这笔生意，我们做了！” 森下钓云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了下来，三千两黄金买一支一千五百人佛郎机的铁炮队，这种买卖若是他还考虑，那他就是一个傻子，立花家这些年来，在铁炮队上花费了多少金钱，作为立花家的重要家臣，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 沈运笑着摆摆手：“什么时候黄金到了，什么事情，这些人就可以开拔！” 离开城守府，森下钓云几乎没有丝毫的耽搁，直接就带着人返回了近江城，这样的大事，当然是越早定夺，越早决断的好。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离开平户城，后脚就有一直三百人的军队，也跟了出去，似乎是保护着他，又似乎是别有所图。 这只军队，当然就是李晨和赵虎臣的人马了，而他们的目的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大友家两兄弟都已经打的这么热闹了，若是他们再不动，筹谋了这么久的事情，怕是就要白费功夫了。 银矿的具体位置，李晨和赵虎臣并不知道，他们原来以为沈运很清楚银矿的位置，但是没想到，沈运除了知道一个大略位置，其他的也是一无所知。 而去过这个银矿的人，是当时沈家的几个家丁，而现在这个几个家丁，都已经成了平户的“大明佣兵”中的中级军官了，沈运既然说这事情他不会插手，自然也不会派出这些人为他们做向导。 所以，他们有的只是当初发现这个银矿的倭人留下的一张地图和那几个军官一些似是而非的描述，靠着这些东西，想要轻易的找到那地方，可未必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只小小的队伍，没有在大友家兄弟的交战区停留多长时间，快速的绕过了交战区域，直接朝着目的地而去。 差不多走了两天多的时间，远远看到一座巨大的废墟，这支小小的队伍停下了脚步。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赵虎臣有些兴奋，对着李晨说道：“在这废墟的西面十余里的山林中，他们可是这么说的！” “派人搜寻下踪迹，哪怕是躲在山林里，大量的矿工要吃喝拉撒，矿石要冶炼，必定有运输粮食矿石的车马进过的痕迹，他们不想让岛津家发现，这里必定有些隐秘！” 几支斥候小队撒了出去，既然知道大致的方向，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其实，若是不担心矿山里的人发现，他即便不去搜寻，在这废墟里等待一月半载的，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可惜的是，他们没多少时间，那么就只有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主动搜寻了。 剩下的人，在这废墟附近，找到一块宿营地，开始扎营起来，毕竟是在我们的腹地，无论是李晨还是赵虎臣，都是小心翼翼的，一切都是按照战时的标准来，甚至有些防备的方便，做的比战时的时候更为严苛。 赵虎臣是遭遇过倭人袭杀的人，对于倭人们的疯狂，可是深有体会。 这一次没有车阵，但是他们做了足够的准备，简单的营地建立起来，在营地附近数十步的距离里，都被他们埋下了大量的铁蒺藜，营地靠着一堵废弃的城墙建立，唯一留下的一个进出口，也是数门虎蹲炮被安置在了附近。 反正按照赵虎臣的说法：“晚上只要有人靠近，脚底下不穿几个窟窿，那就是他们的本事，若是他们还有本事来到咱们营门前，那也是送上门来的菜！” 天快黑的时候，斥候带回来了好消息，在西面的山林里，发现一条小道，的确是有很多车马进出的痕迹，这些痕迹还被人似乎精心掩饰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条道路的尽头，就是那座他们一支搜寻的银矿了。 营地里的气氛，顿时被出后带来的好消息鼓动得热烈起来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就好像这座银矿就是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来的一样。 “我说晨哥，就算咱们占了这矿，这以后银子运出去也不方便啊，这距离平户两三天，中间那个立花家的丫头，随时能挑出来捣乱一番，这不是很麻烦的事情吗？” “你银子还没到手，你就琢磨起这事情来了？”李晨嘿嘿笑了一下：“这事情好办的很，银子是要运回大名的，但是，咱们这里可是倭国，若是就这么直接运银子回去，可不就是傻子了吗，若是运哥儿在这里，听见你问这样的话，肯定要说你一顿，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如何做买卖的，你就算再不会，也学个一招半式了吧！” “打起来我倒是不怕他们，就是感觉麻烦的很，每次都提心吊胆的话，这银子也赚的太辛苦了！” “席琳娜那边我已经谈好了！”李晨嘿嘿笑了一笑：“这些是咱们的东西，自然不方便走四海的路子了，但是席琳娜是沈运的人，可不是四海的人，咱们将咱从这银矿的赚的银子，全部在四海买成货物，然后让席琳娜运回大明去，这银子不就翻了几个跟斗吗？” “购买货物之后的结算，自然有席琳娜自己来银矿结算，怎么将这银子运回去，轮的着咱们操心吗？” 赵虎臣脑袋歪了歪，被这里面的道道弄的有些糊涂了：“这到最后，还是一样将运哥儿给绕进来了啊！” “那也未必，沈运如今未必看得起这点小钱，但是，席琳娜肯定不会放过，沈运这人不是一个吃独食的人，要不然，这银矿他就不会甩手甩得这厉害，席琳娜赚点钱，他应该也是喜闻乐见的，那丫头一帮族人要养，手下也养了不少闲人，开销怕是少不了！” “也就说，咱们只管打下来，占住这里，后面的事情，就都不用咱们操心了！”赵虎臣觉得自己好像明白，“是不是这样！” “就是这样！”李晨点点头：“我们哥俩联手，谁拦住我们，倒是其他各家倒是愿意帮咱们分担点压力的，也给了他们一份，不过，这银矿必须是咱两家为主的，懂了么？” “这个我当然知道！”赵虎臣嘿嘿一笑：“反正这些伤脑筋的事情，都是晨哥儿你的事情，我只管动手就好，明天你看我的！” 第五百七十九章 驭下王道 强则共强 第五百七十九章 驭下王道 强则共强 席琳娜来过平户城，但是，一直很少进城，更别说想此时此刻在这城守府里了。 整个城守府，都是倭国的风格，但是某些新的改动，却是有着一些大明的味道，对于席琳娜来说，这些若隐若现的大明味道，反而让她更亲切一些。 她是来禀报秋叶渡的军情并且希望得到平户方面的援兵的，秋叶渡的守卫力量在大友家的大军面前，的确是显得有些单薄了，若不是上次大友义统的军队主动撤退，哪怕秋叶渡全力抵抗，此刻的她只怕也只能是坐着船来长崎，而不是通过陆路走岩屋城一线过来了。 “两条路，一旦遇见全力抵挡依然抵挡不住的情况，首选从海上撤退，海上随时一定要有海船候命，另外一条，立即想岩屋城靠拢，若是岩屋城被攻击，平户这边，援兵一日可到！” “明白了！”席琳娜点头，接受了沈运的吩咐。 “你如今手下多少人了！”沈运有些好奇的问道，除了属于他的人马，席琳娜和他的族人，可是据说一直在招兵买马，沈运一直没有干涉，毕竟属下实力大，就等于是他实力大。 “不到五百！”席琳娜不假思索的说道：“大都是我族人雇佣的护卫店铺的，算不得是我的人，不过若是秋叶渡有难，临时着急起来，也不是很困难！” “没有追究你的意思！”沈运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紧张，他得知的数字，可不是仅仅就这么点人，而且，他也非常的清楚，席琳娜和他的族人随着自己来到倭国，自己给了他们这一块地方安置，只怕他们早就将这地方当作是自己的地方了，若是让他们放弃那里已经这么久的经营出海逃走，只怕他们有些接受不了。 “这是好事！”沈运好不掩饰他的支持：“若是你有本事，以秋叶渡为根基，往外再占一些地方，也是你的本事，只要你占的不是我平户的地方就行！” “真的可以吗？”席琳娜眼睛一亮，她还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都担心着沈运的态度，若是被沈运视作是她有异心，那对她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为什么不可以！”沈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为我效力，我给你回报，难道连你自己想做什么都不可以了吗？这里又不是大明！” 席琳娜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将自己仿佛要挑出胸膛的那颗心压了回去：“东家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仿效你，在这里为我和我的族人，寻一个根基！” “佛郎机人可以，大明人可以，莫卧尔人当然也可以！”沈运理所当然的说道：“不过你先得想好怎么做，是在效力我的前提下这么做，还是自顾自的这么做，可是有区别的，别到时候被人追杀到无处可去，又到我这里寻庇护，但是又不是在为我效力，那我可就未必会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我当然会一直给您效力！”席琳娜肃然说道：“席琳娜当然清楚，若是失去了您的支持，席琳娜什么都不是，席琳娜不是忘本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但是，若是在为您效力的同时，也能为席琳娜本人和我的族人们做一些事情，席琳娜一定也是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的！” “既然如此，那就放手去做吧！”沈运点点头：“记得做什么事情之前，禀报我一声就行！” 席琳娜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我还真有事情先想给您说说！” 沈运点点头，席琳娜这才缓缓的开口，将一月前李晨亲自去找他，并且和她达成了的一些初步的协议，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沈运。 “我当时可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到，他们要用银子在倭国买货，然后运回大明去，这样的买卖，正是我们船队的买卖，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而且，他们给的报酬，也足够丰润，都抵得上我们的船队的不少利润了！” “而且我又想着，现在船队随时都要有船只侯在港口，若是这样的事情贴补一下，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而且，这个买卖又是长期的，一年下来，赚的银钱还是不少的！” 她言下之意，这赚的钱的大部分，最后还是流进了沈运的口袋，沈运想来，应该不会阻拦她做这事情的。 沈运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李晨最终还是把他算计了进去了，他是不打算插手这银矿的事情，靠着长崎港口这金山，他还惦记那银矿做什么，和长崎比起来，抢夺这个银矿，实在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丢给了李晨他们。 “你有没想过，既然这银矿是我告诉他们的，为什么我不直接派人抢了这银矿，而便宜他们？” 席琳娜抬起头，湛蓝的眼珠里有几分愕然。 “你这是又被人当枪使了！”沈运笑了笑：“算了，也无伤大雅，既然接了这买卖就接了这买卖吧，只不过到时候肯定要有些麻烦，只不过，现在大友家两兄弟打的热闹，这麻烦到时候是大还是小就不知道了，你能将这事情告诉我，我很欣慰，希望以后类似这的事情，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席琳娜明白了！” 她恭恭敬敬的点点头，终于明白，或许她在商业上，的确是有几分天赋，但是在某些层面上，她还差得远的很。 “那两个家伙，心眼真多！”等到席琳娜告辞之后，沈运呆呆站了一阵，忍不住笑笑，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这两家伙现在怎么样了，立花訚千代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那银矿月月都有现银出来，肯定看的更命根子一样，这两家伙冒冒失失的，只怕有些苦头吃了！” 想想他们临走之前，还在周倩儿这里买了几门虎蹲炮，他觉得没那么担心了，前前后后这两个家伙从周倩儿这里弄走的虎蹲炮，应该有十多门了，三百来人，带着十多门虎蹲炮，应该有自保的本事了，尽管面对立花家的千人规模的火枪队，这点火力实在是不值得有什么骄傲的，但是，立花訚千代哪怕是再看重那银矿，也不会将立花家的全部铁炮队都放在那山沟沟里吧！ 立花山城放几百，近江城放几百，即使立花訚千代派些火器部队驻守那银矿，想来规模也应该大不到哪里去，这两兄弟，应该应付得过来。 第五百八十章 狗抓刺猬 无处下嘴 第五百八十章 狗抓刺猬 无处下嘴 距离发现这个银矿的矿区，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李晨和赵虎臣，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银矿在这里一直这么隐秘，即便是他们有意的找寻，还有着确切的方位，都找了两天才找到。 这根本就是一座城！ 当然，在倭人的眼里，这或许就是一座城池，但是在李晨和赵虎臣的眼里，这也就是远比一般村子大一点的城寨而已了。 但是架不住这个小小的城寨依靠山石建造，居高临下，坡道，城门，哨塔，箭楼，这些本来应该是城池才有的设置，这里居然一个都不少，而地势的险峻，更是给了一种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李晨和赵虎臣携带的火器，对于攻击，可以确定是基本毫无用处了，想要攻下这个寨子，只怕得靠着人想上冲，一刀一枪的给夺下来了。 这荒郊野岭的出现这的一座城寨，那银矿什么地方，都不用想了，那些银矿的守卫和矿工，也肯定全部都在这寨子里。 “这下麻烦大了！”赵虎臣望着那到城寨门口足足百多部的坡道，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光是接近这寨子的城墙，怕是要费上不少功夫，这么长的坡道，对方还不准备一些擂木滚石之类的玩意！” “这还不算麻烦！”李晨也有些犯愁：“这里是立花家派人驻守的，那个女人可是有着火枪兵的，这要在上有一排火枪兵，咱们上去，也只能给地方做靶子打，这才是大麻烦，对方在建立这个寨子的时候，肯定就想过今天这情形，怪不得沈运对这里不感兴趣呢！” “要不运哥儿倒是不怕这麻烦，用人命填就是了，那些倭人，他弄个几百上千人，堆也堆上去了，但是问题是，咱们可都这么两三百号人，还都是咱们两家的亲信精锐，若在折损在这地方，可就太可惜了！” 两人犯愁了一会儿，又绕着这寨子转了一大圈，然后非常的确定，这矿上就是在这寨子里面，整座寨子几乎就是建立在山石上，后面是整整的无懈可击的山崖，要想进去，只有攻破前面这一条路。 他们甚至连水源都是从山上下来的，也就是说，即使是李晨和赵虎臣想从水源下毒，都没有可能的，对方是在上游，而他们是在下游，至于先困死对方，就更被说了，以这个寨子的架势，储备的粮食一定更不会少，即使他们饿死了，对方没准还有滋有味着呢！ “如果不怕折损，咱们倒是可以尝试的攻一攻！” 赵虎臣很是光棍的表示，他是没办法了：“粮草就带了十日的，晨哥，该怎么办，就看你的了！” “的确是有几分棘手！”李晨摸着下巴，看着远处的城寨，城寨上人影憧憧，想必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迹，但是对方摆明了一副等他们上门的样子，这就很可恶了。 “先带人试试他们的成色吧，情况不对就立马撤下来！” 李晨沉吟了半天，还是下了决定，不试一试总是不甘心的，到了门口还退回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一炷香后，从队伍里挑出三十个身手矫健的家将，在赵虎臣的带领下，朝着山上而去。 他们甚至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影，居高临下之下，城寨山应该将下面的这一支对方看的一清二楚，或许对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他们的不怀好意，对方一定是已经感受得到了。 三十个人分散开来，小心的从坡道上向上走，城寨上开始有着人影在跑动，也有着倭人们奇怪的叫声从上传了下来。 “都小心点！” 赵虎臣大声的喊着：“提防弓箭和火器！” 众人散的很开，但是往上走的速度并不慢，城寨上面终于有了反应，一群人跑出了寨子大门，一车车比人头还大的时候，从坡道上风倾泻了下来。 “就知道这样！” 赵虎臣嘀咕了一声，大声提醒着身后的人：“防滚石，人别扎堆！” 倾泻而下的石头，哗啦啦的从上面滚落了下来，早有提防的家丁们，纷纷躲避，坡道并不是很宽，若是数百人攻击的情况，这哗啦啦的滚石下来，势必有些人躲无可躲，但是，这稀稀拉拉二三十人，在有了提防的情况下，除了阻碍了一下他们的速度，这些滚石，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赵虎臣更是虎步一跃，直接躲在道旁的一颗巨石旁边，看着身边的滚石簌簌而下，等待上面再也没有石头滚落下来，他小心的将脑袋探出石头，朝着上面瞄了一眼。 “别露头！” 他大声疾呼，他终于为什么一直到到了坡道的中间，这上面都没多大反应，知道这个时候才也会有滚石落下来了来。 在城寨上房，一排拿着火枪的倭人，已经准备完毕，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着下方，这些滚石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杀伤他们，原来是为了让他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他丝毫的不怀疑，只要这个时候自己的人一出来，上面的火枪一排就轰了过来。 而他更确定的是，自己的人和城寨的大门之间的距离，正是他知道的火器的最佳射击距离，。 他和他的人，被困在这坡道中间了！ “准备接应他们！”李晨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一个家将吩咐道，果然这破寨子里有火枪兵，李晨他们现在被困的死死的，想要退下来，只怕是要等到天黑了。 “下面的人听着！”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城寨上面响了起来，赵虎臣偷偷的看了一眼，似乎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倭人女子。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我现在放你们回去，你们告诉你们的主人，速速离开这里，否则的话，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少爷，那娘们说的啥！？” 一个家将凑在赵虎臣的身边，低声的问道。 “说的我好像懂倭话一样，懂倭话的通译在下面没上来呢！”赵虎臣翻了翻白眼：“反正你告诉兄弟们，都躲好别冒头，上面有火铳兵，铁子儿可不认人！” 他吩咐完这些，想了想，躲在石头后面，对着城寨上面叫了起来。 “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有懂大明话的么，出来一个！！！” 第五百八十一章 困绝已久 消息堵塞 第五百八十一章 困绝已久 消息堵塞 赵虎臣也就是随便冲着上面喊一声，他可不指望上面真的会出来一个会说大明话的，这里可是真是倭国的穷乡僻壤了，大明人再作死，也没有呆这里生根发芽的吧！ 但是，世事往往就是那么的奇妙，在他话音落下来没多久，还真有大明话从上面传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说出你们的来历，静香将军说了，放你们下山，不然的话，下场你们知道的！” “我们是大明商队的护卫，在这附近迷路了，见到这里有个寨子，想上来借点粮食和水！” “借点粮食和水，你们怕是想要借点银子吧！”上面说大明话的那家伙，明显的有点不屑：“几十人带着刀子上来借粮食么，来之前你们就没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借就不借，你们这又是滚石，又是火枪的，至于吗？” 赵虎臣嘿嘿和上面胡扯着，反正他也没指着和对方做朋友，不过是困在这里，和对方耍耍嘴皮子而已。 “你们知道不知道，近江城和立花山城，已经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现在你们的主子连自身都难保了，只怕也顾不得你们了，等到近江城和立花山城被破，你们这里也藏不住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津久见的大军来借点银子的时候，你们的这些破石头和那几支火枪，还有没有多大的作用？” 城寨上沉默了下来，半响没有声音，赵虎臣探出头去，却没看到那个说话的人。 过了好一阵，城寨上面，才传来一句话：“静香将军说了，粮食和水可以借给你们一点，你们派人上来拿，拿了之后，立刻离开这里，不过离开之前，得告诉我们一些外面的情况！” 赵虎臣和身边的家将，面面相觑，这是一个什么神发展。 “都呆在这里，我上去看看！”沉吟了一下，赵虎臣做了决定，身边的家将立刻拉住他：“少爷，倭人不讲信义的，不可以身犯险啊，咱们不缺他们那点粮食和水！” “我当然知道咱们不缺那点粮食和水！”赵虎臣点点头：“但是，对方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按理来说，这个事情晨哥儿比我做起来更合适，哪怕不能说服对方将这寨子双手奉上，去打探一下对方的虚实也是好的！” 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家将：“你也看到了，这寨子要硬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富贵险中求，不冒点险，哪里有白花花的银子！” 他对着外面大声的喊道：“我出来了，叫你们的火铳手别开枪！” 将身子慢慢的探出来，当着城寨上无数的眼睛，他将自己的手中的长刀，当啷一声仍在地下，回头对着自己的人说道：“若是我回不来，叫晨哥回去叫人，平了这寨子，鸡犬不留！” “这家伙，又在犯什么浑了!” 山下，李晨目瞪口呆的看着赵虎臣的身影，从道路旁边走了来，就这么施施然的走到城寨里去，一时间，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城寨的大门打开，几个倭人武士涌了出啦，将赵虎臣押了进去，将赵虎臣直接到了一个倭人将军面前。 赵虎臣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倭人将军，这是一个女孩，不过他早就听说过立花家的铁炮队里，都是女子，这个女孩应该就是驻防在这个银矿的立花家的首领了。 而在身边的那个倭人，他估计就是那个说大明话的家伙，只不过此人不管是穿着装扮，还是脑袋上的发髻，都和大明人没一点关系。 见到他挺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样子，那个倭人清清嗓子：“静香将军想知道，立花山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津久见的大军围困了立花山城，你消息是你们亲眼见到的，还是听别人说的！” “你现在不问我的来历了么？”赵虎臣有些奇怪的看着对方：“你大明话说的不错，在长崎呆过？” “你的来历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是平户来的！”那人轻蔑的笑了笑：“静香将军说了，知道这里所在的大明人，只可能是平户那边的人，千代子小姐早就防备着他们了，只是没想到，居然到现在，平户放才按捺不住！” “还算有几分见识！”赵虎臣点点头：“既然知道我们是平户来的，那你们还是降了吧，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赖在这里不走，那就有些糊涂了，这位静香将军不会以为就靠着这小小的寨子，能挡住平户大军的攻伐吧！” 那静香将军嘀咕了几句倭话，他身边那人瞪了赵虎臣一眼：“说外面的情况，少说别的，要不然，你就别想回去了！” “我无所谓啊，我要是不回去，三天之内，平户大军必定出现在这里，你们信不信，到时候若是我掉了一根毫毛，这个寨子，这个银矿，一个活人都不会有，你们信不信？” 说大明话的倭人，显然不信赵虎臣这些话，正待呵斥，静香将军又说了几句。 “将军说，我们只是想知道立花山城那边的情况，至于你，我们没打算为难你，你回活着回去的！”他沉吟了一下：“静香将军，不想和大明人为敌！” 估计是死不了了！ 赵虎臣松了一口气，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人：“你们是多久没和立花山城那边联系里，津久见的大军围困近江城，已经快一个月里，这一个月里，你们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 “我们的补给差不多是一个月送一次，这一次的补给都已经迟了七八天了，还没有送到，所以，我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很正常的！” “原来这样！”赵虎臣点点头：“战事对你们立花家可不大利，可以说是节节败退，这几个月来你们立花家抢占的那些地盘，可都被人家全部抢了去，立花家的使者，到平户城来了一批又一批，都是好平户求援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为了平户的出兵援助，立花家是肯定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的，当然，也包括你们现在的这个银矿！” “那你们是平户派来的人么？”静香将军垂下眼帘，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一群流窜到我九州的大明野武士？” 第五百八十二章 离奇转折 双赢之策 第五百八十二章 离奇转折 双赢之策 李晨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但是，赵虎臣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倭人的城寨，也是让他急眼了。 所有的人都被他着急了起来，准备不计一切代价攻上去，幸好他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存在，决定等到天黑，此刻距离天黑，也就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但是，不管是他，还是宁远伯府里的那些家将，一个个都觉得这两个时辰的时间，将是非常的难熬。 半个时辰之后，李晨身边有人叫了起来，李晨顺着对方的指引看了过去，只见赵虎臣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寨门口，城寨上的那些倭人，就那么冷冷的看着赵虎臣，看着赵虎臣一步一步的走下坡道，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赵虎臣走到坡道中间，招呼一直躲藏在路边的手下们，众人小心翼翼的护卫着招呼从，从坡道上退了下来，知道确定已经脱离了对方的火枪的射程，这才一个个突然加快了脚步，朝着李晨这边而来。 “少爷，你没事吧！” “少爷，你可是太冒险了！” 宁远府里的家将，轰的一下就拥了上去，赵虎臣嘿嘿笑着将他们拨开，走到了李晨面前。 “你要是觉得活腻了可以告诉我，直接在长崎跳海不是更利索，死在这里，我怎么向你老子交代！” 李晨冷着脸，当着众人的面，一点面子都没给赵虎臣。 “嘿嘿嘿！”赵虎臣咧嘴笑了笑：“这不没事情吗？” “你要敢再有下次，我们这兄弟没的做了！”李晨冷着脸，“听到了吗？” “听到了，下次再再有这种事情，我听你晨哥儿的安排好了！”赵虎臣从善如流，狠狠的点点头。 李晨这才面色稍霁：“刚刚是怎么回事，说说，你脑子是怎么想的，被人骗了进去，那些倭人又是怎么想的了，还将你放了出来！？” “晨哥，这事情好像有转机了！” 赵虎臣还是一脸的憨笑：“里面的的倭人也就百来人，他们似乎也不想打，尤其是我告诉他们外面的情况之后，他们更是不想打了，谁说倭人傻乎乎的，我看他们一点都不傻，他们还说了，这也是咱们，这要是其他倭人来的话，他们非得死磕不可！” “什么意思，降了咱们吗？” 李晨有些疑惑，望风而降也没这样的啊，这里可是倭国，不是大明，这些人也不是倭国那些毫无根基的山贼。 “那到不是，不过，他们粮食已经差不多了，送粮草补给的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即使咱们不来，估计再过个十来半个月，他们自己也就散了！” “嗯，然后呢？”李晨点点头，要是这样的话，倒是理解这些倭人了。 “然后我就说我是运哥儿的人，他们还问了我一些运哥儿的事情，这些事情哪里能难得到我，反正，他们现在相信，我们就是运哥儿派来接收这银矿的人了！” “你小子学坏了！”李晨突然笑了起来，他想起沈运一副不想沾手这事情的样子，果然沈运还是逃不开这纠结。 “不死人能解决这事情多好了，他们的意思，咱们可以派驻一部分人进去，和他们共同看守这银矿，当初，出场也是必须是两家一家一半，但是，现在立花家危急，无暇顾及他们，他们所需要的粮草补给，这些就得咱们负责了！” “这不扯淡吗，我们的人进去了，这些事情还由得了他们！”李晨愣了一下：“银矿的出产，就是咱们倒是不给他们，难道他们还火并的过我们吗？” “我也觉得，这些倭人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好像他挺相信我们的大明人的，所以，我就答应了他们，反正咱们人要是进去了，事情会怎么样子，对方也想到，这么说，只不过颜面上好看而已！” “他们有多少人？”李晨问道。 “一直火枪小队，五十来人，加上一些武士和士兵，一共就百来人，倒是矿工有两百多人，不过因为最近粮食短缺，矿工那边好像都停工了，在那里吊着性命呢！这事情，他们比我们还要着急的多！” “这事情我答应了！”李晨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如果按照赵虎臣和对方谈的这样，对方做出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更重要的是，两方还没有刀兵相见，保留了一丝和气，至于以后怎发展，估计驻守在这里的倭人们，暂时也不会想那么多了，若是全部都饿死在这里了，这矿一样会落到被人手上。 “天黑的时候，倭人的首领会下来和你谈，晨哥，你对人家客气点，毕竟人家对我还算客气的！” 赵虎臣叮嘱了一句，提醒李晨：“倭人的首领和那些火枪兵，都是女人，咱们就算赢了这些女人，也没什么面子！” 天黑的时候，驻扎在城寨里的大野静香带着几个武士，从山上下来，和李晨赵虎臣再次确定了一下双方合作的事情。 大野静香虽然年轻，但是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跟随在立花訚千代的身边，算是立花訚千代的心腹，所以，行事也颇有立花訚千代的风格。 城寨里缺粮的情况 ，已经刻不容缓，而要寻找粮食必须派人下山，此刻即便是他们坚守在这里，和这支来自平户的大明佣兵战斗，战斗的胜负暂且不说，粮食的危机是得不到丝毫的缓解的。 而这些大明的佣兵，哪怕是不攻击城寨，只要他们堵在下山的道路上，困也将他们困死了。 所以，一确定这些来犯的人，是平户来的佣兵后，她就立即放弃了抵抗到底的想法，这个银矿归属的内情，她也是了解一点的，平户方面的做法，也不是没有说法，与其和对方死战到底，她觉得还不如和对方合作，以后银矿的归属问题，自然是由城主大人和平户那边是商议。 她非常确定，若是立花山城足够强大，平户方面哪怕派到这里的佣兵比他们人数多，但是依然会放弃这里，若是两家达成了协议，那么，以后合作也是定局了，所以，她下山来和对方商议这些事情，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甚至担心对方加害于她，独占矿场的心思，她也是没有，她都决定放对方进城寨了，若是对方的首领脑子不傻的话，就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短短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第五百八十三章 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 第五百八十三章 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 春节期间，欢度春节，琐事不得缠身。 沈运一家几乎是摒弃了一切外界的琐事，安心的在家里过年，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基本上根本就引不起他的关注。 就好像四海商行调拨一批粮食，然后这批粮食又从平户这边出去，到了某个地方这样的消息，只不是无数不足为道的小事之一，别说沈运，就是四海商行的一个普通的管事就能处理到了这点事情，不过是百来石粮食而已，四海从不缺这些东西。 十五过后，吴胜男要返回大明了，相处了一个月，终于是有些不舍，尤其是冯保，与其说是舍不得吴胜男，还不如说是舍不得小沈昭，这些天基本上冯保就和这孩子黏糊在一起，哪怕孩子还小不会说话，也能感觉到这个老人的亲近之意，每次一被冯保抱起，就咯咯咯的笑个不挺。 倒是沈运这个亲生父亲，一直不大讨这个小祖宗的喜欢，很是尝试了几次，最后沈运被自己的老婆和冯保赶到一边，几乎是只能沦为看客了。 天伦之乐，融融一堂。 不过，这样的日子，终究是有日子的，依依不舍是送走自己的老婆和儿子，并且承诺今年一点会回去，沈运这才有些失落的转身回城，而积累了一个月的大小事情，也终于一下就全部爆发了出来。 而令他感觉到有些惊讶的是，最紧要的是，并不是大友家如火如荼的战事对平户的影响，也不是岛津家有什么不轨的举动，而是在京都方面，一直京都为桂姬活动的斋藤一切，终于传来了消息。 消息是前几天传回来的，桂姬稍微压了压，并没有因为影响到沈运和吴胜男的团聚，不过此刻吴胜男已经离开，这个事情，就可以和沈运好好的商议一下了。 “赐婚？”沈运有些恼怒，将手中的书信丢到一边：“大半年的时间，花费了这么的银钱，斋藤就给我带来这样一个消息？” “应该说是联姻，赐婚倒是算不上！”桂姬倒是对这一套流程非常的清楚，“这一次斋藤走的是关白丰臣氏的门路，按照他信里所说，对于九州大友氏，那位关白可是一直都不怎么满意，他似乎格外的讨厌南蛮人，而大友家和南蛮人交好的名声，也早就传到了京都，要获得他的认可，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管是赐婚或者是联姻，这都是我不可能接受的事情！”沈运摇摇头：“斋藤应该想到这一点，他不会就带这个消息回来！” “没错！”桂姬点点头：“不管丰臣秀吉如何不喜欢我大友氏，但是我大友家在九州的影响，他也不能不考虑，若是不能通过联姻或者赐婚，那么，大友家必须家主亲自去一趟京都，来对他表示效忠，否则的话，他是不会承认大友家的传承的！ 她稍微顿了一顿：“而且，我以女儿之身，承袭大名，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脸色很是平静，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我可以谋一个城守的位置，但是大名，只能是我的两位哥哥之一！” “这还不简单！”一直安静的听着他们两口子说话的冯保，阴恻恻的开口了：“你那两个哥哥现在在打生打死，不管哪一个打赢了，都是元气打伤，到时候咱们收拾了他们就是，就以他们的名义做这个大名有何妨，弄个空屋子让他们呆着，有其名而无其实，过些日子，你诞下子嗣，在用他们的名义将大名之位传给你和沈运的子嗣就行，几年的功夫而已！” “可他们毕竟是我的亲哥哥，我不想要了他们的性命！”桂姬低头，轻轻的说道。 “不一定要他们的性命，你好吃好和养着就行，大不了到时候令他们出家当个和尚，大权在手，难道还怕他们翻天了不成！” 冯保撇撇嘴，他当然不会这么想，但是，此刻小丫头子在纠结，他就顺着他的话这么说了，反正到时候那个傀儡是生还是死，还不是沈运一句话的事情。 “那这先放一放，等大友家的这两兄弟，分出胜负再说？”沈运点点头：“我们看他鹬蚌相争？” “不是一会半会的事情，尤其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变成什么样子，就能成什么样子的！”冯保叹了口气：“我总算知道了，你似乎并不是想在这里割地称王，有眼下的这么一块地盘，似乎你就很满足了，若是大友家，岛津家和你这点小小的实力，能够维持个平衡，你就觉得大局已定，可眼下怎么样，事情没有按你想象当中的发展吧！” “大致还是没变的！”沈运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回答。 “大友家鹬蚌相争，你若是不参与，那么，做渔翁的未必就只有你一个，那个岛津家可是大部分实力未损，只怕和你都是一样的心思，在这个岛屿上，你最大的敌人，不是大友家的这两兄弟，跟更不是那个被佛郎机人打成渣渣的松浦家，你的敌人是岛津家，若是你能干掉岛津家，收服大友家的这两兄弟，这九州岛就是你作主了，到时候，京都那边，若是客客气气的来和你谈，那么，你弄个名头大家和和气气的一统也无妨，若是兴兵来打，你打回去就是了！”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打出九州去，我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知道的！”沈运讪讪的笑了笑：“我只是是一个商人啊！” “你不打人家，人家就不打你了，你一个商人怎么了，商人做到你这个份上，天下又有几个，都没自己的地方，都没自己的兵马，你赚来再多的钱，还不是便宜了人家，你老祖宗的教训你忘记了？” 冯保难得的有几分激动：“难道的你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你却一心只想做一个咸鱼，以前我都懒得说你，但是现在你也有了自己的儿子，你家老祖宗就算是遭逢大难，也想着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些宝贝，你现在可谓一帆风顺，难道就没想着留一番基业你的子孙后代，你就不为桂姬想想，万一哪一天你不小心死了，桂姬一人可撑得住现在的这个局面，她和你的子孙，又当如何存身？” “你好好的想想，想清楚，有些事情，机会来的时候你不做，等你想做的时候，可就没有机会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定纲定策 自生自灭 第五百八十四章 定纲定策 自生自灭 这是一次仅仅限于沈运，桂姬和冯保三人之间的讨论，毫无疑问，也是平户势力最高层面上的讨论，讨论的结果，毫不客气的说，可以决定着平户这一方小小实力的发展壮大，或者是存亡。 这是纲领性的东西，桂姬是希望，冯保是建言，而最终做出决策的，则是沈运。 沈运就纠结。 如果说格局，他觉得自己的格局，绝对不会在这小小的倭国九州岛上，怀里那时刻揣在身上的那一份老祖宗留下的海图，时刻提醒着，这天下，不仅仅只有大明和大明之外这些番邦小国，在大洋的那一边，还有着更宽阔的世界。 他有野心，他非常清楚这一点，但是他的野心，和桂姬的野心不用，眼界的开阔程度决定了眼界的高低，就算是让桂姬放开胆量去想，她能想到的，大概也只是将来能够成为这九州岛上的霸主，至于统一倭国，挟天子以令大名的事情，大概是他从来都想过的事情。 冯保的话很直接，很是一针见血，于是，沈运现在处于一个两难的阶段。 若是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这九州岛想保持一种平衡，或许，他耗费精力之后，可以做到，但是，这种平衡能维持多久，就不知道了。 而这倭国的霸主丰臣秀吉一旦将倭国的大部都纳入了他的版图，那么，征伐九州就成了对方肯定要做的一件事情，那个时候，就算就九州全境之，也未必顶得住丰臣秀吉的大军。 这一点，沈运比谁都更清楚，丰臣秀吉甚至统一了九州岛之后，才悍然发抖对朝鲜的战争，并且将大民也卷进了战事，这丰臣秀吉晚年干的这几个事情，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桂姬那个时候在哪里，他简直不用想，若是事情真按着这个方向发展的话，最大的可能带着她仅剩下的一些亲信，随着还为遭受到多大损失的船队，随着他撤退到大明。 而那个时候，不管是他还是桂姬，两人的命运都已经不掌握在了他沈运的手里了，更别说还有冯保这个已经在大明已经死去的前內相，当朝皇帝的眼中钉，他们这一家人最后会落个什么下场，实在是难说。 而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那么，他现在忙乎的这一切，完全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平户也好，长崎也好，甚至包括岩屋，伊贺，这些地方，都不过是一场烟云，他所积累的财富，民众，军队，也全部都成了泡影。 这一夜，天凉如水，沈运彻夜未眠。 第二天的上午，城主府的气氛格外的隆重，平户城的高层几乎全部被召集到了城主府里，黑人营的首领阿布，沈家千户沈青，平户大友军侍大将柳生静云，知事毛利小五郎与会，加上作为平户城守的桂姬，已经平户城的实际掌控者，四海商行的总掌柜，沈家的家主的沈运，平户势力的文武高层，全部在这里了。 商议的议题只有一个，平户势力在接下来的九州乱局中，该如何自处！ 沈运先是将从京都方面斋藤带来的消息，传递给了在场的这些人，在场的众人，顿时一下就躁动了起来，阿布和沈青，视沈运为主人，早就将桂姬当作自己的主母，这样的消息，在他们看来是一种绝大的侮辱，他们是短短不会容忍的。 而效忠桂姬的柳生静云和毛利小五郎，看起来比他们两人还要激动，柳生静云还好，只是跪下，表示若是靠着主上这种方式谋得官位，他宁可为主上战死沙场，也不愿意受这份屈辱。 而毛利小五郎就夸张了，哭的震天动地不说，还非的要请诛杀斋藤一切，认为斋藤花费主上这么多的金银结果活动回来这样第一个结果，必定是已经被别人收买了，这种人，不杀不足平愤。 “好了好了！” 桂姬看着主人的乱想，嘴角露出一丝丝笑意：“不过告知你们一下这事情，我夫君怎么可能容忍这的事情发生，眼下平户的大好局面，是夫君和诸君一手一脚的博来的，按照我和夫君以前的想法，若是京都那边好说，能获得一个大名的官位，将来我为夫君诞下子嗣，诸君也就有了效忠的家主，不过这个消息却是打破了我们的计划，哪怕是松浦家如今已经是风中残烛，一口气就可以吹灭，但是，他们有的官位，京都那边却是只怕不会给我了！” “所以，不管我们如何的强大，在京都那些人眼里，我们充其量只是一股流寇，一股占据了平户的流寇，将来不管是他们要征伐我们，还是指使这九州岛上的其他人征伐我们，有的是名义！” 沈运淡淡的开口道：“倭国没有女大名的先例，以前没有，但是，今后有没有，那就看诸君是怎么想的了！” “主上怎么想，我们就怎么想！”堂下四人，几乎是齐齐应道。 “很好，你们有这个心思，我很欣慰！”沈运点点头：“不管有没有官位，也不管这官位是京都给的，还是将来我们自己封的，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得有自己的实力，将来不管是谁来我们的主意的是，我们可以用我们手中的军队，理直气壮的拒绝他们！” 思想统一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沈运看了看他们，淡淡的说道：“如今大友家正在内斗，岛津家虎视眈眈，九州岛上乱相纷纷，而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一年或者最多两年，京都那边就会有大军征伐九州，既然我们归顺京都那边无望，那么，我们就得好好的考虑下，如何在这一两年之后，还能安然的活下去了！” 堂下四人互相对望了几眼，眼中露出兴奋之色，沈运的意思，是要征伐九州了。 “前些日子，立花山城和近江城那边，派来几次使者，都是是向我们求援的，我经过仔细的考量，将杰瑞的佣兵团和上次攻占平户的时候的那些佛郎机战俘，一并当作援兵发卖给了他们，这些人一个不是咱们的嫡系，用起来不顺手，而来，那些战俘，养在咱们这里也很久了，除了浪费粮食，也该让他们发挥下作用了！这些人现在应该已经出发，抵达近江城了！” 众人纷纷点头，作为平户势力的高层，这件事情，他们当然知道。 “他们的使者和他谈这个借兵的期限，是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我想，也够他们打的一个两败俱伤了！” 沈运缓缓的说道：“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需要你们精诚团结，各自统帅各自的人，做好各自的事情，柳生静云你要招募训练倭人，城外聚居的倭人当中，不乏年轻力壮的人，可就地在城外建立一个军营，招揽军兵，给予他们简单的训练！” “柳生遵命！” “城外聚集的其他人，毛利小五郎你要派人吸收，尽快分批安排到岩屋，伊贺以及各地的农庄，春耕工作一定要抓好，长崎港口的粮食买卖，也要大力进行，至少我们要储备一万大军三到六个月的粮食！” “毛利明白，下臣必定竭尽所能，令主上的属地里，见不到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柳生那边，安排一些人手协助毛利小五郎做这事情，所有的不安定的因素，不服从指挥安排的，一一镇压了就是！” 沈运吩咐完好这两位，又回过头来，对着沈青和阿布说道：“阿布，你的黑人营主管所有的稽查事宜，凡是不服从指挥，违令，假借上司命令谋私的，或抓或杀，你按照规矩来，只要是犯了我的规矩的，你放心去做！不管是何等人，大明人也好，倭人也好，也不管是谁的属下，一视同仁！” “主人的命令，就是我长矛的方向！”阿布恭恭敬敬低下头，亲吻了一下沈运的手背，退了开去。 “老爷，那我呢！” 作为沈运手下掌握武力最多，实力最雄厚的沈青，见到其他三人都得了沈运的差事，唯独不关自己的事情，顿时就有些急了。 “你？”沈运望着他，微微一笑：“你的任务就只有一个,练兵！你是我手中的利刃，你这一把刀，磨的越锋利，将来我挥出去的时候，威力就越大，所有挡在这把刀面前的人，都要被这把刀砍成两段！” “小的遵命！”沈青大声的说道，沈运话已经很清楚了，将来不管和谁打，他和他的勇士营，才是主力，才是自己老爷最为倚重的。 这一场会议，持续不到两个时辰，但是，这两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将会影响到接下里的几十上百年，影响到无数人的一生，这一刻，哪怕是与会的这些人，都是没有想到的事情。 众人散去的时候，一直等候接见的席琳娜，见到沈运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沈运的伙伴自居的，并且一直确信，自己在沈运的眼里，一直都是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而沈运将秋叶渡交给她管理，似乎也是让她更加确定了这一点，当初沈运是靠着秋叶渡在逐渐在倭国站稳了脚，这么重要且有意义的地方，托付给她，她觉得沈运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但是，今天在城守府里的这次召见，她却没有接到任何的通知，若不是她因事前来禀报沈运，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次召见，她和沈青也算是相熟，笑着像对方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哪里料到，沈运却是只摇摇头，却是快步离开了这里。 显然，这次召见，这些人知道事情，她没资格知道或许是不能让她知道，她感到自己被排挤了。 “连那个黑人都有资格知道的事情，东家你却不让我知道，我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 她颇有几分委屈的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大事情，他们几个，几乎是你手下掌握军政的最大权利的人了，难道您已经不将秋叶渡看作是您的领地了么？” “杰瑞和他的野狼佣兵团离开了秋叶渡了吧！”沈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席琳娜微微一愣：“没错，这也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之一，佛郎机佣兵团的离开，让博罗町已经秋叶渡的兵力显得淡薄了一些，若是敌人来犯，我的压力会很大，我需要援兵！” “援兵我这里没有，你自己去找！”沈运摇摇头：“你能养的起多少兵，你就可以找多少兵，我不管你这些并从哪里找的来的，只要你不挖我的人就好！” 这已经不是对此沈运表示对他放权了，哪怕此刻席琳娜心里依然有不能参加上午会意的芥蒂，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还是一喜。 “你就不怕我实力将来会超过你，最后连你的话都不听了么？” “那你会听吗？”沈运发问道。 “这个要看情况！”席琳娜转转她湛蓝的眼珠：“我们是合伙人，如果是让我们两人都有利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听！” “这不就是了，若是我的话，对你有好处，你当然会听的，我们认识以来，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你仔细想想……”沈运笑了起来：“所以，我为什么担心你会不听我的话？”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席琳娜狐疑的摇摇头：“你不是在试探我吧！” “我还真没试探你！”沈运摇摇头：“不妨直接告诉你，杰瑞的佣兵团，是被我调到近江城那般，帮别人打仗去了，若是他不愿意，他就不会离开博罗町！” “所以，他没有被召见，和我今天没有被召见，是一个原因么？”席琳娜终于好像回过味来了，无论是那几个倭人，还是黑人或者是沈青，他们都是有着很大的权利，但是，他们的权利都是沈运给的，所以，沈运收获的是他们的忠诚。 杰瑞和他的佣兵团，效忠的是金钱，自己和沈运，是合作的关系，都算不得是沈运的属下，谈忠诚根本就毫无意义，若是沈运要做什么重大的事情，自己和杰瑞这样的人，被派出在外，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里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她很难分清楚，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 “看来你也不算太笨！”沈运微微摇了摇头：“说吧，还有什么事情？” “李晨和赵虎臣派人来，要我运送一批粮食和补给给他们，现银结算，我就想来问下你，我可以给他们么？” “你觉得你秋叶渡现在还有人力做这个事情么？”沈运微微摇摇头：“若是你想赚这个钱，直接在四海采买就可以了，但是送出去的事情，交给那帮从大明来的家伙，他们名义上还是四海是护卫呢，这些事情，他们干起来正好合适！” 他露出牙齿笑了笑：“反正你我都是调动不了这些人做什么事情的，不是吗？” 第五百八十五章 九州局势 平户改制 第五百八十五章 九州局势 平户改制 过完新年，战事的气氛越发浓厚了起来。 近江城的兵马和围城的津久见的兵马，据说狠狠的打了一场，双方死伤惨重，不过总的看起来，还是近江城那比损失更大一些，好在近江那边是守城方，多少是占些便宜，而且城里火器装备的数量也不少，加上城池坚固，总算是抵挡住了津久见兵马的攻势。 但是，东边不亮西边亮，在另外一百年，原本一直在蚕食着立花山城的地盘的那一支兵马，却是被立花山城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一千多士兵，被担任诱饵的逃兵，引诱到了一个峡谷，早就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多时的立花山城铁炮队已经新进从平户那边接受的援兵，给了这支兵马狠狠的一击。 这一支兵马除了侥幸逃出来的几十人，其他的人几乎全部覆灭在了这个山谷，胜利的消息仿佛是一剂强心针，很快，大友清雄张这边的士气，陡然就高涨了起来。 而杰瑞的佣兵团，则是按照他们一贯的打法，开始在被对方占领的土地城池，化整为零，几乎全部撒了出去，开始进行小规模的袭扰作战，打得有声有色，一时间，大友清雄这边，一扫开战以来的颓废气象，居然有模有样的打起反攻来。 岛津家这个时候，也突然有了动作，津久见方面，几乎是倾巢出动，留在边境的人马几乎就是一个空架子，岛津家的兵马，几乎连试探都没有，悍然就出兵，攻占了津久见方面两个城池，并且扩张的势头不减，大有趁着大友家内乱的时候，狠狠的从大友家撕下一大块肥肉的架势。 围困近江城的兵马，开始缓缓的撤退，并且从其中抽调了一部分兵马回防津久见，近江城之围，居然是让岛津家给解了，这一点，不管是大友清雄还是立花訚千代，都是没有想到的。 大友义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派了使者去近江城，也不知道使者和大友清雄秘密商议了些什么，原本打算出城追击的近江城兵马，居然放弃了追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友义统的兵马，缓缓的撤走了。 九州岛上的时局不是一般的乱，不过，这一切似乎都没影响到平户方面。 整个平户方面，忙的不亦乐乎，长崎港口因为九州的战事，变得比起平时来，更为繁华了几分，各种奢侈品不见了，而大宗的粮食，布匹之列的战略物资，生活必需品的数量，却是大大的增加了起来，而这些商品，在平户稍微停留了一下，就进了平户的仓库或者是以远远超过平时的价格，成为一支支商队的货物，随着这些商队运往九州各地。 平户城俨然现在是九州岛上最安全，最繁华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发财的地方，就光光凭着这些条件，就足够吸引着大量的商人的到来。 而平户城，也传出了一个比较大的消息，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从平户町到平户城，如今平户终于再上一个台阶，要变成平户藩了。 原来的代城守，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这平户藩的大名。 对于大友孝子成为平户城守还是平户大名，关心的人真是并不多，似乎所有人觉得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以至于这么大的消息，除了收获一些“本应如此！”“早就该这样了”之类的评价，居然没有起什么波澜。 至于藩守府下达命令，人命伊贺城守，岩屋城守已经博罗知事这些官职的变动，更是没多少人关注了，在这些商人也好，领民也好的眼中，事情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们该缴纳的税钱不会少，领民们效忠的对象，也不会少。 当然，真正在平户势力这个体系里的，还是更感受到这次改藩带来的变动的，那就是他们的官职和权利，都有了明确的变化和划分，以前令出多门的情况，基本上不会再出现了，每一个人知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的上级是谁，该向谁负责。 这个体系的运转效率，陡然一下就提高了许多。 新建藩的平户藩，下辖三城一町一港，伊川城，伊贺城，岩屋城，一港口当然是平户港，一町是博罗町以及附属的秋叶渡港，三城的城守分别是伊川今，伊贺春树以及沈恭，博罗町町长依然是斋藤一切，不过此刻他在京都，他的副手也就是席琳娜暂时代理他的职务。 三城的城卫军可以有城守自行组建，但是，不得超过一千人，而每一个城池，平户会派出五百驻军驻扎，防御。 除了了这些和其他大名没什么泣别的编排以外，最重要的改变，还是平户藩守成立了两大司衙，军政司衙和民政司衙，所有的军队都归属新建的军政司统领，而所有的生产，商贸，财税之类的，则是归民政司衙管理。 军政司衙的知事，是沈运，可怜的沈运到现在为止，才算是真正以这个身份见光了，一直以来，在很多倭人的嘴里，都实在是不知道如何称呼他，往往嘴里可能称呼的是“沈公子”或者“沈先生”，但是在心里，却是没准称呼的却是“大友小姐的男人”这样的称呼。 有了这个官职，这些一直觉得沈运的位置很尴尬的倭人，也可以堂而皇之的称呼他为“知事大人”了。 民政司衙的知事，是毛利小五郎。 这两个衙门，算是平户最大的两个衙门了，民政和军事，各司其职，直接向藩守大友孝子负责。 其下各自又设置了不少的次级司衙，那就不细细赘述了。 麻雀虽小，肝胆俱全，这是冯保为平户这边，量身打造的一套管理体系，做这种事情，对于曾经的內相冯保来说，连练手都算不上，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就这么点地方，这么点人口，搬到大明，连个府城的级别都够不上，居然劳动冯保亲自规划，这也真是有点拿內相不当宰相看了。 不过，冯保倒是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当沈运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甚至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在他看来，这个时候的沈运，才想是一个做大事的沈运，而不是一个赚点碎银子就小富即安的家伙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巡查军备 人心躁动 第五百八十六章 巡查军备 人心躁动 春风似剪刀的二月，沈运动了。 作为新上任的军政司衙的知事，巡视地方军备，这是他本来的职责，尤其是在改制之后，民政司衙严格开始照着军政司衙报过去的军队数量发放军饷粮食，一应的规章制度在开始缓缓的成形，沈运这个时候，必须开一个好头，以确保平户的战力不会流失。 他到达的第一站是伊川城，作为主动投效平户的伊川城，自投效以来，一直都得到平户的额外照顾，以前作为岛津家的私港，即使有所收益，也是大头被岛津家拿走，剩下的一小部分又被原来的一帮城守和城守的人给腐败掉了，城里的民生和岛津家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自此投效平户城后，这里成了长崎港口的一个重要的贸易分流点，大部分流往九州腹地的走私商品，基本上都是从这里上岸的，由此带来的效应就是，伊川城因此变得开始有生气起来，一些在平户落不了户的小商人，甚至将这里作为他们的第二选择，开始在这里安家置业，并且有了自己的买卖。 伊川今这个城守，自然是也过的有滋有味，手里有兵有权有钱，和他以前的那不堪回首的生涯比起来，现在的生活，他宛如就是在极乐乡。 沈运的来访，他当然要极尽殷勤之能事，别说什么军政司衙的知事不知事，单单就是藩守大人的夫君这样一个身份，就值得他的这些殷勤了。 沈运到来的当日，他亲自带着数百兵丁，在城外数里恭迎着沈运一行，即便见惯了场面的沈运，也忍不住摇摇头，心里暗暗感叹对方的浮夸。 不过对伊川今这个人，他还是略有些好感的，对方有些和大友清雄一样的气质，而且，容貌俊美，这样的人看起来就是比较养眼的。 “伊川城守太客气了，不过是过来巡视一下军备而已，如今局面不是很好，各地都提高警惕，严防事端，以防再次出现伊贺城那样的乱子！” “知事大人言之有理！”伊川今一脸的肃然：“伊川城府兵一千人，除值守巡逻的人外，此刻都在军营里等候大人清点！这里是名册！” 军营里，伊川城本地的府兵，整整齐齐的站在校场上，等待着平户来的大人们的检点，他们很多人，拿起手中的长枪，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若是让他们按照平户城练兵的操典，走上几个阵列，没准一下就露了马脚，但是，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倒是很像那么一回事情。 有人那种名册检点人数，确保没有冒名顶替的，吃空饷的这些事情的发生，很快，这一切都顺利的结束了。 这些府兵，是当地的城守府负责一半的军费，军政司衙负责一半的军费，只要人数不差，沈运根本不担心对方会多出一些兵马来，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放养，但是这种事情，又不可能宣诸于口，能不能体会到其中的微妙，也就只能看当地的城守有没有做官的天赋了。 中午的时分，伊川今要设宴款待沈运，但是沈运却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草草的用了饭食，直接就带人奔向伊贺城那边去了，对于沈运来说，伊贺城和岛津家接壤，才是他这次出行的重点。 “知事大人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啊！” 望着沈运一行远去的背影，前来送行的伊川今，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道：“藩守大人有此夫君，勤于政事，我平户藩何愁不兴旺强大！” “这个是自然！”在他身边的，是伊川城的驻军首领，很年轻的一个军官，姓沈。 “沈将军追随知事大人很久了吧，我看知事大人这次来，好像对将军不怎么亲近？” 伊川今笑吟吟的说道，自从这位沈百户被派驻到伊川城，他就努力和对方搞好关系，可惜的事情，不知道对方是不懂事还是怎么的，对他递过来的好意，一概都仿佛看不到一样。 “我家大人性子温和，待下极为宽厚，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大人就会勉励有加……”这位沈百户笑了一笑：“若是自己份内的事情做不好，那个时候，我家大人可就不是现在这么好说话的样子了！” “你是说，知事大人杀性很大？”伊川今有些担忧，残暴的人他见过，真正成大事情的人，残暴可不够，当然，若是性格敦厚，那就更不够了。 “你觉得为什么岛津家现在安安分分的，不敢撩拨咱们，是因为咱们大人性子好吗？”沈百户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所以，我家大人不冷眼呵斥我，那就是对我的亲近了，只要我做好了份内的事情，大人一定主意得到，若是我立功，一定会有升迁，这种事情，还用得着想那么多吗？” “若是如此，那就是太好了！”伊川今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听起来，这位知事大人，还真是一个成大事的人呢，那么，自己也要好好表现了，或者，自己的成就，远远不止在这九州小小的一隅，将来若是真的成了大事，他也许有比做个城守更远大的前途。 “对了，沈百户，问你个事情，这城外还是流民不少，我伊川城用人的地方也不少，若是我用城守府的名义，征召这些流民，会不会令得知事大人不满？” “征兵么？”沈百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的府兵已经到了军政司衙定的上限了……” 驻扎的藩兵，本来就有监视地方府兵的责任，伊川今这么一问，无疑触动了这位沈百户敏感的地方。 “不不不，我是说，征召他们为兵役夫！”伊川今急忙解释道：“若是让这些人流民在外，迟早会生出祸患来，若是征召他们一些人，平时为我伊川的役夫，为我伊川办各种差事，用一些微薄的薪饷养着他们，甚至可以训练一下他们，若是等到战事到来的时候，军政司衙一纸命令，就能让他们成为府兵，这样难道不好吗？”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这样的大事，你不应该问我！”沈百户一愣：“刚刚你怎么不问我家大人！” “我不敢啊！”伊川今苦笑了一下：“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家大人作风如何，这种事情一旦被你家大人误会了，我是解释都清楚的！” “那你就不怕我转头就把你这话禀报上去？” “自从见了知事大人的做派之后，我倒是不怕了！”伊川今肃然说道：“有知事大人这样的人杰辅佐藩守大人，我平户的强大，指日可待，我若是此刻不做点什么，将来我又如何有脸面，继续做这一个城守！” 第五百八十七章 厚此薄彼 事出有因 第五百八十七章 厚此薄彼 事出有因 伊贺春树不是第一次见到沈运，上一次在伊贺城外，他就曾经和沈运面谈过，只不过，这两次见面，他的身份和地位，已经是天壤之别的变化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求活路的忍者流派的头目。 而这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一城之主了。 没有伊贺流对伊贺城更上心的了，当初斟酌伊贺城的城守的时候，沈运和桂姬还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任命伊贺春树为城守，也是鉴于这个原因，只要平户城足够强大，以平户和伊贺的距离，伊贺流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平户走。 依然是公事公办的节奏，沈运先是巡视了驻守在城里的藩军，然后在检点了一下伊贺城的府军，等到这一切忙完，已经是日暮西山了，今天显然沈运是走不了的。 伊贺春树在城里为沈运准备了住所，因为沈运曾经遭到刺杀的缘故，他更是仔细的派人将城里梳理了一遍，确保此类事情不会再发生，九州岛不止一个忍者流派，若是此刻发生意外，那他伊贺流可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而伊贺春树更是全程陪伴着沈运，忙完了所有公务，一直等到回到了住处，他才算是安下心来，整整一个下午，他跟随着沈运，显然是没有从沈运脸上看出他对伊贺城什么不满的地方。 接下来自然是他宴请知事大人一行了，沈运欣然的接受了他的宴请，这样的态度和沈运在伊川城的态度比起来，显然大有区别。伊贺流的忍者，早就将沈运在伊川城的作为一丝不漏的传了回来。 这让伊贺春树有些忐忑，不知道沈运为何厚此薄彼。 “以前对伊贺流对知事大人有些误会，不过冲撞知事大人的不肖子弟，已经被我严厉处置了，还往大人不要往心里去，伊贺流今后将恪守本份，唯军政司衙马首是瞻，为藩守大人拼死效忠！” “你这样说，怕是有些不妥！” 沈运对伊贺春树笑笑，摇着头说道：“伊贺城守显然你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位置，首先，你是伊贺城的城守，其次你才是伊贺流的宗主，这一点千万不要弄错，伊贺流若是做错了事情，你要负责，但是，若是伊贺城里出了纰漏，一样是你的责任，你要对的起藩守大人对你的这番器重！” “是，是是，是我狭隘了！”伊贺春树大概是没想到一开口，就被眼前的知事大人抓到了话语中的漏洞，顿时就有几分窘迫。 “和伊川城比起来，伊贺城的位置更重要，这一点你比我清楚，而这几个月来，多少商队进出这伊贺城，你比我更清楚，和当初岛津家盘踞在此的时候，你伊贺流的日子是好过了，还是更难过了，你心里应该有一本账！” 沈运慢悠悠的说道：“对于忠心的臣子，藩守大人从来不会亏待他的！” “是是是，属下一直感念着藩守大人的恩德！” 沈运敲打了对方一番，见到对方服服帖帖，心里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伊贺城的伊贺流，和杰瑞的佣兵团不同，这是一直可以彻底转化城平户的力量，虽然因为形势所迫，伊贺流投效了平户，但是，这个投效，到底有几分真心在那里，却是谁都不能保证的。 所以，对于伊贺流，沈运还是一贯的手法，利益捆绑！ 只要和对方有了共同利益，在一条船上，那么对方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平户这一条船沉没，几个月来，对九州腹地的走私，基本上全部走的都是这伊贺城，虽然走私大部分利润，转了一圈，依然回到了平户，但是，不可否认，还是有部分利润，留在里伊贺城，留在了伊贺流这里的。 经济上让对方尝到甜头，政治上让对方有话语权，参与权，若是这样，伊贺流还不能归心的话，那基本上就可以确定，这伊贺流是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了。 如今看起来，伊贺春树的反应还算不错，至少，他有敬畏，也有感激之心。 “对于现在的局势，伊贺城守怎么看？” 酒过三巡，沈运淡淡的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伊贺春树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这是对方的一个试探，还是一次考校。 “是整个九州的局势么？” 沈运不置与否。 见到沈运的反应，伊贺春树沉吟了一下：“如果单论九州的局势的话，我觉得藩守大人，此刻正应该是大力进取的时候，松浦家的败落已经成了定局，大友家的两位家主，反复争夺松浦家留下的地盘，这其实is给了我们平户一个上好的机会，无论是商人，还是农民，甚至地方上的官吏，没人愿意活在每天的担惊受怕中，松浦家庇护不了他们，那么，我平户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取而代之！” “然后呢！”沈运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此刻大友家的两位家主，攻伐不休，而据说在津久见和千叶城那边，也有了战事，显然岛津家是趁着这两位大友家的家主攻伐的机会，有些按捺不住了，去年的一场大瘟疫，除了我们平户，九州各家势力，实力都是大损，都是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找回自己的损失，免得别人趁虚而入！” “而我觉得，我们不能坐视失去这样的机会，完全可以将局势搅得更加混乱一些，而我们就看在这种混乱中，左右逢源，用我们掌握着港口的这个优势，谋夺更大的收益！” “你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沈运眉头微皱：“你可知道，我平户的军力，无论和那一家比起来，都是最弱的，擅自开战，岂不是引火上身，若是这个时候，坐山观虎斗，我觉得，这比起我们主动出击，风险更小，而收益却未必少多少！” “对，主动出击！”伊贺春树断然的点点头，“不过属下说的主动出击，不是说的平户大军的主动出击，而是平户的商人和我们伊贺的忍者，大肆主动出击，尤其是原来松浦家的旧地，商人们流通物资，可以获得当地官员和百姓的民心，而我们伊贺忍者，则是可以散播藩守大人的仁义，鼓吹平户的实力，若是遇见死硬的顽固派，我们伊贺忍者，更是有无数办法让他们消失，这样一来，一段时间后，不用平户大军出动，我想，松浦旧地只怕也有大量的官员百姓，挟城挟地来投！” 第五百八十八章 谋略过人 军师人选 第五百八十八章 谋略过人 军师人选 “不战而屈人之兵！”沈运点点头，“这个看法还是不错的，你回头可以写一份建言，呈交藩守府，不过，仅仅只针对松浦家的旧地，这份建言是不是单薄了一点，对于大友家和岛津家，你有什么看法！” “对于大友家，的确如知事大人所言，坐山观虎斗是最佳的做法，因为藩守和他们两家的关系，所以，这两家对藩守势必是以拉拢为主，谁也不希望藩守大人倒向其中的一家，所以，这其中有足够的余地供应藩守大人回旋，只要藩守大人的态度一直不明确，这两家对平户，就只能是友非敌人！” “对于岛津家，这个就得采取完全不同的做法了，平户和岛津家之间，不可能有缓和的余地，所以，以上的两种办法，都不适用，甚至连目前那些流向岛津家的物资，都应该禁止，一切以削弱岛津家的实力为目的，必要时候，甚至可以直接和其对抗，有大友家的两位家主牵制岛津家，岛津家短短不会倾尽全力前来讨伐我们！” 这些问题，伊贺春树显然不是随口到来，这应该是他思虑良久之后的结果，毕竟伊贺流有着连平户都不具有的优势，那就是他们的流派子弟遍布九州，他们的消息来源，甚至比起这九州的每一家势力都要快和准确。 沈运开始提出这样的问题，的确是存着考校的意思，不过，此刻伊贺春树这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他倒是收起了考校的心思，正经和对方探讨起来。 “有一个消息，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立花訚千代从平户购买了一批南蛮人的俘虏，并且雇佣了南蛮人的佣兵团，此次在和大友义统的作战中，这些人起到了不少的作用，甚至歼灭了不少大友义统的人马！” 伊贺春树愣了一愣，旋即脸上流出奇怪的笑容：“这个怕是知事大人的意思吧，应该是立花家求援到了平户，藩守大人和知事大人斟酌过，这些南蛮人才会加入大友家的这次战事中吧！” 沈运点点头，坦然承认道：“这些南蛮人对平户也是负担，雇佣他们的佣兵团，也是要支付银钱的，趁着这个几乎将他们放出去，既能挣点钱，又能答应立花訚千代的请求，两全其美，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倒是说不上，毕竟和大友义统比起来，大友清雄这边的实力，还是差了一些，不过，有这些人的加入，却是让这场战事增加了变数，同时，也会让大友义统觉得，平户已经和大友清雄联手起来对付他了！这和我刚刚提出来针对大友家的策略，稍微有些不符合！” “有什么害处吗？”沈运倒是没见过将事情的天理分析得如此丝丝入扣的人，至少，在他和桂姬的手下，没有一个这样的明白人，冯保虽然有着足够的眼光和格局，但是，他却不是倭人，对于这些倭人内部的事情，他做出的分析，还未必真有伊贺春树做出来的贴切，及时以及接地气。 “最大的坏处，是大友义统直接借助岛津家的实力，联军碾压过来，不过，这样的情况属于极端情况，不到最后山穷水尽的关头，大友义统不会这么做！” 伊贺春树娓娓道来：“还有一种可能，同样是借助外援，别忘记了，大友家可是接纳南蛮人最早的势力，他们和南蛮人的关系之密切，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而平户当初，也是藩守大人和南蛮人打了一仗才夺回李的，南蛮人或许很有兴趣，和大友义统联手对付藩守大人！” “当然，若是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的话，那就是大友义统和大友清雄之间的实力不平衡，因为平户城的南蛮人加入变得平衡起来，但是，大友义统那边，肯定会放弃对平户的拉拢，那么，这种平衡能持续多久不知道，反正一旦这平衡打破，大友清雄这边会不会成为平户的盟友不知道，但是，大友义统那边，必定会成为平户的敌人！” “这么说来，派遣南蛮人助力大友清雄，倒是我们走了一步昏棋了？”沈运苦笑了一下，他还认为自己当初借力打力走了一步妙着呢，没想到竟然是一步臭棋，简直是后患无穷。 “倒是是也说不上昏棋，换一个方向看来，这或许是我们直接插手这九州局势的一个契机！” 伊贺春树微微笑了一笑：“想要大友义统觉得平户方面不是和大友清雄联手，不是对付他，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往大友义统那边也派遣一支兵马，或者是其他的力量，当然，这些力量不会帮他和大友清雄之间的战斗，但是，用来对付那些意图攻伐他的岛津家的军队，却是再好不过了！” “没错！”沈运恍然大悟：“这两家都帮，就等于两家都不帮，而且，削弱岛津家的实力，一直是我们的所图，这也是一举两得的做法！” “知事大人睿智，正是一举两得，若是能消弭大友义统的不满，可再加上一得，可谓一举三得！” 沈运抬起头来，正视着眼前的伊贺春树，伊贺春树五十多岁年纪，面相极为普通，属于丢在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人，若是他凭借武力，成为伊贺流的宗主，沈运是不奇怪的，但是，对方头脑如此缜密，可谓算无遗策，这就很难得了。 “你做伊贺流的宗主，甚至是伊贺城的城主，实在是有些浪费人才了！”沈运有些惋惜：“当初岛津家怎么就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一个人才，光是你的这份谋略，若是投效对了主上，就足够保你伊贺流数代昌盛了！” “属下现在不就是这么做的么？”伊贺春树笑了一笑：“我年岁已大，伊贺流需要的是一个年轻力壮，敢作敢为的宗主，而伊贺城需要的，也不是一个只知道忍术，不谙城治的城守，若是属下还有那么一点值得知事大人看的上，藩守大人看到上的东西，那么，属下将毫无保留的奉献出来，为藩守大人的大业使上一份力气，若是侥幸得到藩守大人的器重，属下又何愁伊贺流不昌盛呢？” 第五百八十九章 从善如流 暗地筹谋 第五百八十九章 从善如流 暗地筹谋 沈运在伊贺城逗留了两天，第三天，才从这里返回平户，这三天内，伊贺春树一直紧紧的陪着沈运，大概是因为第一天的那次谈话之后，沈运对他的态度显得欣赏了许多，但是，在伊贺城里，具体的事物，他依然没有多加询问伊贺春树。 他只是看，只是听，很多的时候，连评价都没有。 伊贺春树到是一副泰然的样子，他很清楚自己在对方的面前，已经过关了，接下来，他需要考虑的是，沈运会将和他交谈的这些话，他献上去的这些方略，到底会听进去多少，又到底会实施多少，变化肯定会有，但是，不管怎么变化，这些变化，都不会在伊贺城发生了。 答案在沈运最后临走的时候揭晓了，沈运离开的时候，他一直恭送到城外，这个时候，沈运才仿佛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平户城里，你们伊贺流的道馆，人手还是单薄了一些，而且，缺少像你这样的有头脑的长者坐镇，回头你安排一下！” 伊贺春树点头答允。 一直等到沈运一行离开之后，他才面有喜色的回到自己的住处，一直以来，伊贺流都是诸侯手中的刀，都是没有自己的意志的，而沈运临走的话，分明是接受了他们可以有自己的意志的做法，这种改变虽然细微，但是，对于伊贺春树，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且不说他回去之后，如何着急伊贺流的上任们，商议增强平户城道馆力量的时候，沈运的意思，他还是可以猜得出几分的，至少，他伊贺流毛遂自荐去松浦家的旧地活动的事情，沈运明显的是持着支持态度的，只是当时他不能明白的告诉他而已。 数天之后，军政司衙传来了命令，调集两百伊贺城的府军去平户，协助平户守军维持平户秩序。 早已经准备好的两百伊贺流的忍者子弟，在一名上忍，十多名中忍的带领下，立刻出发赶往平户城，而平户城里，伊贺流的道馆，就成了他们的驻扎之地。 接下来的日子里，伊贺流的道馆，不时三五成群的人出城入城，而有意思的是，不管他们出城还是入城，都有着军政司衙发放的通行令牌，而这些伊贺流的人，一旦出城之后，就好像融入大海的水滴一样，若不是他们主动现身回城，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驻扎在平户的伊贺流的上忍，叫伊贺来，也是隔三差五或者是主动求见，或者是被藩守府召见，前去藩守府的次数变得格外的频繁。 只是这伊贺流的人，不管是和军政司衙的人也好，和民政司衙的人也好，都几乎是不来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好在他们平时也不在平户城里惹事，久而久之，原本关注他们的人，对他们也逐渐放弃了关注，都只当是这些忍者，自知身份上不得台面，如此殷勤，也不过是想离藩守大人更近一些，期待获得藩守大人的重用而已。 无论哪一个上位者，都会豢养一些忍军，这在倭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有这样人认知，两大衙门的人，更是不会主动去搭理这些家伙了，就好像他们绝对不会搭理这城里其他势力派来的使者们一样。 在平户城里，有近江城来的使者，也有从津久见来的使者，更是有从千叶城来的使者，其他大大小小的一些势力，也有类似的代理人在这里，哪怕他们当中很多人，一直都是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别说见到藩守和两大衙门的知事大人，就是见到民政司衙的一些重要官员，都是很难。 但是，这些使者却是平户一直和其他势力保持这沟通的渠道，藩守府甚至还专门划出一片民居，作为这些使者驻扎的地方，当然，这些地方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置的，偶尔也作为他们为本势力的商人或者是朋友的会客之所。 近江城的使者，无疑是和平户城关系最为密切的，而岛津家自从上次出现过岛津弘毅刺杀一事之后，有人建议取消他们的驻防之地，但是，这个建议还是被沈运给否定了，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保留一条必要的沟通渠道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的，除非是到了那种不死不休的地步。 而津久见的使者，则是最尴尬的，说是亲近吧，他们和平户的关系实在是算不上亲近，从一开始到这里，他们被召见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出来，而等到平户改制之后，他们和藩守府之间，还隔着一个民政司衙，想要见到平户的实权人物，那就是更难的了！ 但说，轮到关系之恶化吧，又算不上太恶化，毕竟有岛津家美玉在前，这得罪人的事情，岛津家都干完了，他们想干点什么也赶不上趟。 所以，他们就一直这么不尴不尬着，津久见方面除了上次弗朗西斯神父来过之后，这里他们就没派过什么重要人物，一个大友家的老家臣的儿子，因为曾经和桂姬有过小时候玩过一段时间的交情，被派驻到这里，而这个家臣的儿子，在津久见城，那是声望和能力，都是名不见经传的那种。 他叫小野三郎。 其实，小野三郎也没打算在这里混出什么成绩来，他当初是非常不情愿到这里来的，毕竟这里和津久见比起来，他什么都不是，尤其是他还知道家主和桂姬小姐之前，似乎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误会，来平户，他甚至有可能成为出气筒。 所以，他一直都很低调，低调都几乎别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一直到津久见的大军开始讨伐近江城，众人才好像突然想起来，在平户城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 平户城里的动静，是他需要密切关注的，平户的军力调动，也是他关注的，甚至近江城和平户之间的勾结，也是他高度关注的，森下钓云的行踪，一直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而森下钓云从藩守府出来之后，直接就回近江，没多久，平户城里上前的南蛮俘虏就被召集出城，并且眼线报来在博罗的南蛮人佣兵团也在开拔，他早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 第五百九十章 喜从天降 厚此薄彼 第五百九十章 喜从天降 厚此薄彼 可惜，很快就有消息传来，津久见的兵马在立花家的铁炮队的埋伏了，吃了一个打败仗，而从平户城里消失的那些南蛮人，似乎也出现在了立花家的队伍中。 小野三郎觉得自己在平户城的日子，可以开始倒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基本上可以判断平户城的态度了，平户和近江已经联手起来，对抗津久见的事情，似乎已经成了定局，他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只要津久见那边的命令一下来，他立刻就会毫不犹豫的收拾铺盖走人，离开这个对他来说，变得越来越危险的地方。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接到军政司衙的召见，而且，召见他的，居然还是军政司衙的知事大人。 他丝毫不敢怠慢，这位知事大人的来历已经是众所周知，而比起大部分的人知道的更多的是，他非常的清楚，没有这位知事大人，就等于没有如今的平户藩。 可以说，这位知事大人，就是平户藩的实际掌控者。 前来请他的士兵，并不是城里的藩军，而是知事大人身边的大明武士，小野三郎被这些大明武士带领着，在平户城里转了好些个弯，才在一家大明商铺的门口停了下来。他被带进铺子里的一间屋子里等候着，良久，也没人理睬他。 他就在他怀疑自己不是被骗到这地方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略通大明话的张着耳朵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人到了没有？” “在里面候着呢！”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一个窈窕的声音走了进来，见到屋子里的小野三郎，这个俏丽的女孩，眉头没来来由的皱了皱。 “你就是大友家主派驻在平户的使者，这么年轻？” “鄙人小野三郎，在此恭候知事大人驾临，不知道小姐如何称呼！” 小野三郎摸不清这女孩的来路，不过看那几个沈运身边的大明武士对她的态度，他觉得自己还是恭敬一点的好。 “藩守府里的人，叫我倩公主，你应该有所耳闻！”周倩儿轻轻摆摆手，在屋子里正中坐了下来：“若是你没听说过我，我想，你今天是来错地方了，应该让大有建筑派个更有身份的人来和我说话！” “倩公主果然如同传说中的俏丽，巧笑倩兮，名不虚传！”小野三郎一愣，立刻都露出了笑容，这一位可是很神秘的，据说是沈运的义妹，在藩守府地位极高，就是连桂姬小姐，也是和她姐妹相称，这身份算是贵重了。 只不过，召见自己的是知事大人啊，这位小姐来这里做什么。 “别瞎想了，是我叫你来的！”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我有一笔生意，想和大友家主谈一谈，也知道你未必做得了主，你就做个传声筒，将我的提议传回去，具体这买卖成不成，等大友家主的回复就可以了！” “倩公主您请说！”小野三郎恭恭敬敬的说道，心里却是放松了许多，他做不了主最好，这样他就一点责任都不会有，而这位倩公主需要自己把消息传回津久见，那么，自己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至少，自己可以安全离开平户了。 “前些日子，平户的四海商行，来了不少的大明护卫这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小野三郎点点头，这是上千的大明武人，他怎么可能不关注，将来若是津久见和平户开战的话，这些人也是可以算成平户的战力的。 “这些护卫嘛，都是来这里发财的，但是，自从去年大疫，平户到九州各地的商队数量大大的减少，他们中大半都没有事情做了，这些人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很久了，现在沈公子对这些人也是很头疼，将他们打发回大明吧，肯定是不行的，这些人非得哗变不可，但是，四海商行这边，又用不了这么多人，于是，沈公子就托我来问问大友家主，有意雇佣这些人么？” “这是个什么说法？”小野三郎沉吟了一下，有些摸不清状况。 “没错，就是给他们一个去处，让他们有个发财的地方，就好像近江那边雇佣平户的南蛮人俘虏和佣兵一样，我平户不搀和两位大友家主只见的纷争，但是，也不能让我们手下的这些人饿死在平户吧！” “果然如此！！” 小野三郎暗暗捏了捏拳头，他就觉得南蛮佣兵和立花家坑瀣一气有些诡异，今天在这里，他终于听到了答案，原来，这些南蛮人都是立花家雇佣的，那怪那么轻易的就将这些人就派出去了呢！ “那雇佣的费用如何？”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多少人，要花费多少的银钱，他们可以为我大友家效力多久！” “上次南蛮人让给近江那边，我们的市价是五千两黄金，期限是三个月，这次的条件也是一样，一千五百人的大明武士，自备武器盔甲，你们仅仅需要提供粮草和驻地就可以，不过，有一点得先说一下，这些人不会参与你们和立花山城之间的纷争，毕竟我和沈公子，都是大明人，不想因为这事情，让桂姬小姐难受！” “那些南蛮人参与战争的时候你们怎么不难受！”小野三郎嘀咕了一下，对大明人的这种标准鄙夷了一下，不过最近的局势他也知道，岛津家好像又在出兵，这些大明武士雇佣了去，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我只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后，要是没有回信，我就默认你们拒绝我的提议，那么，我就去找近江城的使者了，两位大有家主都是桂姬小姐的兄长，照顾桂姬小姐的感受，所以我这一次，才会先问你们！” “人我们是肯定要的！”小野三郎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责任不责任了，这些人雇佣不雇佣，或许没什么关系，但是，若是让这些人，再被近江城给弄走，只怕回到津久见，自己非得以死谢罪不可。 失去了一次机会可以原谅，但是，连第二次机会都把握不住的，那就是罪不可恕了。 “记住，你只有五天的时间！”周倩儿对他再次强调了一下，又莫名其妙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小野三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显然，现在不少考虑这个的时候，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今尽快的将这消息传回去，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也仅仅足够平户到津久见打个来回了，这还是在没有战事的勤快下，现在的这情况，花费的时间，只怕更多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各怀鬼胎 忍者暗战 第五百九十一章 各怀鬼胎 忍者暗战 津久见那边的回信非常的快，实际上，从消息传到津久见，不到半天功夫，大友义统就做出了决断，这一千五百名大明佣兵，即使他们得不到，也觉得不会让大友清雄得到，现在花费区区五千两黄金，就能将他们雇佣过来，怎么看都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更别说这些佣兵可以用于对抗岛津家的战场上。 数日之后，整顿周全的大明佣兵，就开始出发，前往津久见，他们所去为何，他们心里有数的很，自然用不着沈运面命耳提了。 值得一说的是，赵虎臣和李晨，也加入了这支队伍，名义上他们还是这支队伍的正副统领，自然不用窝在银矿里不出来，银矿的事情，驻扎在银矿的立花家的那位姬武将，已经将消息传回了立花山城，不过，立花山城并没有什么反应，至于私下了立花訚千代对这位姬武将交代吩咐了些什么事情，那就没人知道了。 这支队伍，一直保持着半个月和平户联系一次的频率，于是，很快沈运也知道了他们的经历。 大友义统并没有将他们拘束在津久见城里，而是直接放在岛津家骚扰得最厉害的几个城池，而他们也不接受大友家的命令，不受大友家军队的统领节制，只是依据着自身的需求，偶尔会和岛津家的人马，对峙一下，小仗打了几次，大仗却是一次都没打过，真是遇见了岛津家的大队，他们往往以保持实力为主，直接就脚底抹油了。 有意思的是，岛津家居然默认了他们的做法，似乎他们对这支队伍的期待并不是很高，桂姬倒是和沈运提过，想这样的用兵方式，很明显，她的那位大哥是将这支兵马当作忍军来用了，就好像平户使用伊贺流一样，一开始就没指望他们在正面战场上建立什么功勋，只要他们能牵制住部分敌人，能够对敌人有所骚扰威慑，他们就算是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不过，以沈运对这一帮勋贵子弟的了解，他们绝对不是不甘心这个局面的，有了李晨和赵虎臣的银矿做例子，这帮家户肯定是没准在寻找这可以让他们一夜暴富的机会，他们要的不过是合情合理在大友家的地盘里存在的理由，指望他们拼死命的为大友家打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和他们这支消极怠工的佣兵比起来，伊贺流的表现，却是可以算的上可圈可点了，短短的一个多月以来，就不断的有好消息从伊贺流那边传了过来，几个民愤极大的立花家和大友家的将领，莫名其妙的被暗杀了，一些空穴来风的谣言，在松浦家的旧地不胫而走，所有的百姓中，恐慌的气氛在大为流传，似乎不管是大友兄弟那一个，来统治这些地方，都是来压迫奴役他们的，唯独只有平户的大友小姐，才是真真的怜悯他们的。 当初，平户的百姓受到南蛮人的荼毒的时候，是大友小姐挺身而出，解救他们于水火，当立花家对着他们的旧主松浦家，穷追猛打的时候，是平户的大友小姐，不畏艰难，派出商队为他们送来大批他们急需的东西，甚至当大友义统的军队，进驻这些地方时候，还是只有平户的大友小姐，开放边界，接纳他们当中那些因为战后流离失所的难民。 而这些难民，如今在平户的领地里安顿下来，日子甚至比以前过的更好了。 凡是都是怕比较的，这么一比较起来，谁好谁好，百姓们就不言而喻了。 桂姬的声望，在这些地方，简直是一天比一天的高涨，哪怕有些城池，依然还在立花家或者是大友家的手里，但是，这些城池里的百姓以及武士阶层，却是已经对这些占领他们的地方的家伙，开始阴奉阳违，虚以委蛇起来了。 一开始，立花家和大友家都以为是对方在搞鬼，不过，当宣扬大友孝子的言论出来之后，两家方才明白，这一切居然都是平户在操纵着，两家的攻伐，在经过两个多月的厮杀之后，如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惨烈，此刻，除了军队，他们也开始考虑动用一些暗地里的力量来和这些兴风作浪的家伙来对抗了。 吃到嘴里的肥肉，当然谁都不愿意吐出去，大友义统如此，立花訚千代也是如此，而此刻双方的和平户在明面上还有着合作，关系是非常的微妙，直接撕破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伊贺流的老对头，甲贺流果断难道被推了出来。 九州岛上的忍者流派，实际上那些小猫三两只的不算，就只有伊贺流和甲贺流两大流派，这两个忍者流派，都是传承足够久远，子弟足够多，但是，他们这两大流派，为了资源，子弟，甚至双方效忠的势力，打打杀杀了数百年，简直是势不两立的。 伊贺流因为比较守旧，而且，聚集地比较集中，所以，一直都被岛津家掌握子啊手中，他们的子弟，也大多数为岛津家效力，只是最近才转换了门庭，并且召回了大量的弟子。 而甲贺流和伊贺流比起来，则是更像是一个松散的聚合，伊贺流像一个家族，凝聚力往往大于他们的 战力，而甲贺流则是像一个行会，各色人等都有，战力也足够强悍，但是，凝聚力却是差了许多。 这些是他们这么多年，只都相持不下的主要原因，在甲贺流，因为意见分歧或者是利益分配产生的内讧不少，但是，内讧这种事情，在伊贺流却是极为罕见的，在意见统一之前，伊贺流内部或许有很多说法，争吵，但是，一旦统一了意见，不管内心愿意不愿意，伊贺流的弟子，都会不顾一切的执行流派的意志。 当然，这是真实的情况，但是，在不了解忍者内部的人看来，区别两大流派最根本的方式，还是看他们是如何行事的。 伊贺流擅长谋略，刺探，传递消息，直到万不得已才会用武力去解决问题，但是，甲贺流则是不同，他们一开始，就是将武力解决问题放在第一位的，只有用武力解决不了问题之后，他们才会考虑用别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第五百九十二章 乱相丛生 釜底抽薪 第五百九十二章 乱相丛生 釜底抽薪 桂姬身边就有几个忍者，这还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在她年幼的时候，她的父亲赐给他，保护她的安全的，这几个忍者，就是甲贺流的，尽管他们和桂姬的关系，是保护者和被保护者的关系，但是，当初也是一份厚重的让他们无法拒绝的合约送到他们的面前，他们才会签下这个合约。 也就是说，这几个忍者，不是桂姬的家臣，甚至不是她的下属，只是她的保护者，他们可以为了她随时去死，但是，却永远只能躲藏在黑暗里。他们这么做的代价，桂姬的父亲已经支付过了，而桂姬从日子好过以后，更是善待他们，他们就更没有理由背弃主人了。 和伊贺流的忍者比起来，他们可没有一个家族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他们，跟不会有一个家族，在他们多年之后，侥幸没死在各种任务里，年老体衰的时候，有家族为他们养老。 跟对了一个宽厚的主人，就是他们一辈子最大的幸运了。 所以，他们等闲不会背弃主人，背弃主人对他们而言，等于是断绝自己的生路。 对于伊贺流的整体背弃岛津家，甲贺流的忍者们，是十分的看不起的，这也包括桂姬身边的那几位，所以，哪怕伊贺流整体归顺，平户的高层，没有几个愿意聘请一些伊贺流的忍者，做自己的贴身护卫的。 这一点，所有人的都知道，伊贺流的上上下下也知道，所以，他们除了抱紧桂姬的大腿，将所有的身家性命前途全部压在桂姬的身上，他们其实也没有了更多的选择了。 所以，当效忠于立花訚千代的甲贺流忍者，已经效忠大友义统的甲贺流忍者们，一进入松浦家的旧地，两派之间的争斗，就瞬间变得白热化了，其情况之惨烈，也是两派争斗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过的。 伊贺流绝对不会让甲贺流的人断绝了他们的上进之路，这是伊贺流晋身的第一战，若是这一战没打好，谁都知道，整个伊贺流在平户，基本上就没了多少立足之地，被边缘化，被消亡，那是迟早的事情，对伊贺流的人来说，这可以说是他们的生死之战，又怎可能不拼命！ 第一个月，伊贺流到松浦旧地四个城池活动的弟子，仅仅有三名弟子意外身亡，但是第二个月，伤亡的弟子，数目就飙升了十倍，达到了三四十人，要知道，从伊贺城被调到平户的伊贺流子弟，基本上都是伊贺流的精英弟子，伊贺春树是卯足了劲儿要在沈运和桂姬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的。 这些消息，在平户城坐镇的那位伊贺流的上忍，没有向藩守府禀报，却是直接回报给了伊贺春树，伊贺春树一咬牙，再度调集了两百来名弟子去了平户，至此，伊贺流的上忍已经派出去了三人，而中忍几乎派出去了八成，若是此战失利，基本上接下来几十年内，伊贺流不用考虑发展不发展的问题，先考虑一下如何将流派传承下去才是他们考虑的头等大事了。 但是，这等事情，他们不禀报，并不代表着沈运和桂姬不知道，要知道，平户实力在没有接受伊贺流投靠之前，可就是有忍者的。 “我已经令我们的忍者，从松浦四城那边撤出来了，那边的情况太乱了，稍有不慎就会殃及池鱼，现在伊贺流和甲贺流已经杀红眼了，只要发现忍者，而且不是他们自己人，立马就会被他们围杀！” 在藩守府里，平户的大小官员以为日理万机的藩守大人，却是整个藩守府里最清闲的一个，清闲到她如今都可以在冯保的院子里，跟着欧阳燕学着种植蔬菜了。 如今冯保的院子里后面，一块小小的辣椒田，已经初现规模，种子还上次吴胜男来的时候带来的，春天一到，沈运就迫不及待的让人种下去，这种东西，交给旁人来侍弄，不管是沈运还是冯保都不放心，那么，自然只有委屈周倩儿和偶尔来这里的欧阳燕了，桂姬一有空就会来这里，边侍弄侍弄这秧苗，也可以同时在这里放松放松，对她而言，这个院子之外的，都是下属，也只有这个院子内的，才是家人。 沈运偶尔也会帮帮手，不过，更多的时候，是他前面和冯保喝茶聊天，几个女人在后面忙碌着。 “乱就乱吧，越乱越好！”冯保不以为意的的点点头：“对了，倩丫头从城外买了一群倭人丫头回来，调教了好久了，本来是打算胜男来的时候，伺候胜男的，不过我担心不大安全，就一直闲置着，这些丫头你回头看怎么处置的好！” “回头让他们充入藩守府吧！”沈运不以为意的点点头。 “要是这样，我和你说什么？”冯保瞟了他一眼：“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啊，你现在有老婆，有儿子，可跟着你的那一帮家伙，可一个个都是光棍着呢，都一个个不小的小子了，这些丫头，倩丫头也是紧着标致着挑的，言语也教的差不多了，你就没考虑，让他们娶个老婆，成个家？” “你是说，我沈家的那些家丁？”沈运愣了一下，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要不然你说呢？”冯保慢悠悠的说道：“通婚是最安定人心的办法，也是最容易获得忠诚的办法，你这些家丁，忠诚自然是不用说了，但是，若是娶了这些倭人女子，这些倭人女子的父兄，家人，可不就成了咱们的人了，这可比你在外面招揽的那些人，用起来要放心的多！” “这也招揽不了多少人心！”沈运秒懂了冯保的意思：“不过，的确是该考虑下他们的终身大事了，有了女人家事，这些家伙心里也踏实的多，更被说一个个年纪轻轻的，正是对女人感兴趣的时候，憋坏了的话，到时候我可亏大了！” 说道这里，他突然愣了一下，冯保说的这几十个倭人女子，的确是收揽不了多少人心，但是，从大明而来，现在在平户军中效力的单身汉，可不仅仅只是作为军官的他沈家家丁，那些士兵们，可不是也是需要一个家室的吗？ “想到了？”冯保看了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到了自己想要提醒他的事情。 “没错，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沈运汗然：“就拿那松浦四城来说，若是每城有数百户家的女儿嫁给我们的人，这数百户以及他们的亲友，就成了咱们的百姓，这可比忍者们在哪里砍砍杀杀几个月奏效的多！” “所以我说，那边的事情，乱就让他们乱吧，越乱，才越有人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到时候，你一纸告示出去，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咱们的兵士，在你这个财主的供养下，可是有钱的很，养个老婆还是轻轻松松的！” 冯保嘿嘿的笑了起来。 第五百九十三章 选美大赛 激动人心 第五百九十三章 选美大赛 激动人心 在平户被纳入军队的编制的大明士兵，主要的收入来源有三种，和大明单纯的只是给士兵发放军饷不同，按照现在军政司衙的标准，大明士兵的收入，分为知行，禄米和军饷三种。 所谓的知行，就是这些士兵领地上的收入，平户的士兵，都是有田地的，在他们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沈运就已经给他们分配一块大约五亩的土地，他们可以雇佣佃农在这土地上耕种，除了上缴的份额，多余的自然是他们的收益。 其次，是禄米，按照标准，没人每年还有五石的禄米，如果不要实物的话，在年底的时候折算成银钱，随着军饷发放。 最重要的，也是士兵们最大的收入来源，当然还是军饷，从新兵到老兵，到军官，军饷由低而高，但是最差的，也是二两银子一月起步。 但是，九州岛上平户之外真正的倭人士兵待遇是如何呢？ 答案是：没有待遇。 被征召来的士兵，除了能管你吃喝以外，什么都没有，上面说的有这些待遇的，都是武士们才有的，也就是说，在平户，普通士兵的待遇，就已经远远超过一般的武士的了。 而现在平户城贴出告示，要甄选民间优秀女子，作为这些武士老爷们的妻子，可想而知，这平户已经平户周边那些有着女儿家的平民们，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了。 能够成为武士老爷的妻子，还是正妻，不是侍妾，不是姬妾，这就以为这个平民女子的身份，从此就发生了一个质的飞跃，一口气就成了武士阶层了，在等级森严的倭国社会，这是最轻松也是最难得的改变自己所属的阶层的办法了。 这些平民女子，甚至什么都不用付出，他们只需要有一张姣好的脸蛋，有一副能生养孩子的身躯，就有可能被武士老爷们看上，从此鱼跃龙门，成为人上之人。 这种甄选，当然还是以平民女子自己报名为止，这的消息，在平户城还好一些，毕竟有告示出来，但是放在平户之外，这消息让倭人们就有些不大相信了。 这样的武士老爷，不仅有领地，有禄米，每月固定还有藩守衙门发放的饷金，这种身份的人，这放在地方上，怎么也算是个头面人物了，就好像在大明，这样的身份至少也是个里长，村长了，穷苦人家的讨不到老婆还情有可原，什么时候，里长和村长这样的人物也会讨不上老婆？ 这话或许有些武断了，但是，不管是在大明还是倭国，在村里，村长这样的人物，已经是能决定很多人的生死的人物了，所以，在那些升斗小民们眼里，这些，还都真是大人物。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大家是不相信的，官方告示直接在张贴了出来也没多大用处，不识字的太多了，很多消息，都是口口相传的。 各城各町，开始派人出来现身说法，这些都是上国老爷，你们上八辈子敲破了无数木鱼才有这等机会，还不赶紧回去把女儿洗干净了送来选美，若选上了，不管身份，一律都是武士老爷的老婆，有田有地，顿顿有肉，美都美死你们了。 随着这些宣传的到位，终于整件事情，慢慢的的传扬开来，整个平户所属的城池，甚至包括平户周边的一些地方，几乎都在议论着这一件事情。 这可是一人成仙鸡犬升天的机会啊！若是女儿做了武士老爷的老婆……无数农民顿时就兴奋起来，其中还闹出了偌大的笑话，有人发挥了农民的智慧，把自家老婆洗洗干净打扮起来，居然冒充女儿送过来选，关键是，居然还选上了，最后的时候才被乡邻揭发出来，要知道，这可是一个足以让普通农民翻身的名额啊！无数雪亮的眼睛长钩子一般盯着呢！ 这事情闹得轰动一时，沈运原本就是想，别给自己的手下弄些歪瓜裂枣做老婆，但是情况有些出乎意料，选出来的虽然不全是如花似玉的娇娘，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是歪瓜裂枣，用小家碧玉来形容 ，倒是也是贴切不过。 首先照顾的当然是军官们，在平户的大明军队里，沈家的家丁，基本把持了所有的高级军官和绝大多数低级军官的位置，他们早就听说这次甄选，是自己老爷给他们发老婆，一个个早就嗷嗷乐着呢，有些自己或者是派人早就到甄选的现场去悄悄的打探过了，等到他们发现，一个个都是漂亮的不行的女娇娘，早就已经口水都溜出来了，他们还不知道，这些被甄选上的女孩，还不是给他们做老婆，真正给他们老婆的那一批女孩儿，早就被周倩儿调教了很久了，比起这些甄选上的平民女子，质量可是更胜一筹。 这样的消息，也瞒不过其他的大明士兵，尤其是那些从大明来的老光棍们。各地甄选来的女子，都是要送到平户来的，每天这些女子来的车马，就成了他们最期待的风景，他们比谁都急切的盼望这件事情立马就实现。 这些人在大明哪里娶得上媳妇，他们当中四十来岁的人都有，都是光棍一条，当真是对沈运感恩戴德，谁敢说沈运和藩守大人不好的，他们立马就能翻脸。 这当兵给田地，给钱，还每人都发一个老婆的，这天下还能找到第二个么？ 有些心急的，甚至不顾军营里的规矩，宁愿被打二十军棍也要偷偷出营看一看姑娘，等回到军营了，笑眯眯就自己去领了军棍，虽然屁股差一点儿打开了花，打完了居然还能乐呵呵给同袍们吹嘘：弟兄们，咱们这次有福了，咱们老爷弄的好大场面，那些姑娘，一个个跟水淋淋的小白菜差不多…… 这些士兵大多不识字，能用一句小白菜来形容，心里头是极度满意了，能拱上小白菜，又有了土地，日后生个胖小子，齐全了，即便死了，下去见到祖宗，咱也能交代过去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高瞻远瞩 好处渐现 第五百九十四章 高瞻远瞩 好处渐现 甄选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几乎是人尽皆知了，沈运手下的这些大明士兵们，见到这一颗颗的“小白菜”是满意了，但是，沈运却是有些担忧了。 尤其是这些女孩，一个个都算是有几分姿色，这样的女人，能安安心心在家里相夫教子么？ “为什么不可以？” 听到他的疑惑，桂姬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们就算再漂亮，也是平民，嫁给大明武士，算是她们天大的福分了，他们不在家里相夫教子，想做什么？” 沈运哦了一声，这才想起这个阶级的差异来，说破天了，这些倭人女孩，都是平民出身，若是按照平时的情况，这阶级的天堑摆在这里，平民阶级是绝对不想和武士阶层通婚的，至于贵族阶层，那就更不要想了。 而这些大明士兵，甚至是大明军官，在他们来说，最起码的就是一个武士老爷了，若是运气好一点，被沈运的那些家丁看上，直接成为平户的新兴贵族阶层的一份子都可能，若是已经达成了心愿，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再让他们回到平民中去，怕是她们如何都不愿意了的事情了吧！ 想清楚了这一点，沈运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倭人女子，一个个对此有着巨大的热情，并且趋之若鹜的原因了。 桂姬看和自己的夫君，见到他如此的迷糊实在是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夫君这大面积的甄选女子，配给士兵们为妻子，这的举措，她开始是觉得有些荒唐的，但是，后来细细一想，觉得夫君这个办法，实在是高明的厉害。 这样的举措，不仅仅笼络了夫君手下那些跟随他远涉重洋来到九州的大明士兵，获得他们死心塌地的忠心，更是给了领地上那些自祖上数代下来，就一直是平民而且永远几乎没有出头日子的家庭一个出头的机会，几乎是一夜之间，在领地里一个新的武士阶层就会出现，而这些因为自己获得了巨大收益的平民家庭，势必会一直称颂着沈运的恩德，并且捍卫着沈运的威严。 更重要的是，一旦有外敌进犯平户，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必将是倾尽所能，和平户站在同一条展现上，同甘共苦同生同死，这种联系，比起别的感召啊，大义啊什么的更为实在，更有凝聚力。 但是，做出这样一个精明决策的夫君，居然担心那些女孩会不会安分，这样的迷糊，也实在有些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了。 这次甄选出来的女人，大多是平户领地的平民女子，但是也有松浦旧地的平民家庭带着自己的女儿来报名，更是有岛津家和大友家的领地里的平民，历尽千辛的偷过关卡赶了过来。 其实，普通的百姓，就是这么的实在，所有的家国大义都抵不过他想过好日子的愿望，所谓的“君不明臣投敌国，父不慈子奔他乡”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嘴里吹嘘的再多，大义说的再慷概，但是，连饭都吃不饱的老百姓，才不会管这些东西。 热热闹闹折腾了大半个月，平户城里到处都是喜庆的味道，那些商户们更是一个个喜笑颜开，讨老婆这等大事，几乎是将这些大明士兵长久以来积攒的那点家底都掏的一个七七八八，东西卖的一个个不亦乐乎。当然，与此同时，平户也多出了一千多新妇。 军政司衙甚至为此特意为这些新婚的大明士兵，放出了三天到半月不等的假期，他们轮流处理自己的成亲成家的事情，这一个月，平户城里最好卖的东西，谁都想到，居然是鞭炮，每天里都是鞭炮的味道在城里弥漫，莫说去年的大疫没有影响到平户，就算已经影响，在满城的爆竹味道中，这些疫病也早就被驱逐的干干净净了。 成亲之后的新妇，自然是在自己的男人带领下回到他们自己的家，军官们有的在城里就安了家，但是大多数士兵，心里还是挂记这自己的那几亩地的，这些天来，不少善于经营的家伙，将自己的军饷存着，一旦有钱了就去买点，现在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有着二三十亩身家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与此同时，这些新妇的家人，也跟着迁移到了他们的土地上，嫁给了武士老爷，这点福利还是有了，替自己的女儿管理夫家的田地，在他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反正他们大多数人在大多数的时候，也是替别人在耕作田地，此刻倒是和耕种自己家的田地没什么区别，武士老爷在外面为藩守大人征战，他们为他们看守家业，这可不是情理当中的事情么。 平户的领地里，现在可有战乱，他们又算是平户的特权阶层之一了，有这样的惬意日子过，别说是平户本地的，就算是来自松浦家的和岛津家的，也必定是举家迁移过来的。 而他们的幸运，更是让他们熟识的人一阵阵的骚动，仅仅是家里有个漂亮女儿，这原本一直都看不起的家伙，自己以后见到了就得叫他们老爷了？这种事情谁能忍啊！ 再加上不断的听这家伙鼓吹在平户是多么多么的好，和自己现在的苦逼生活一笔，这些人也一个个动摇了起来，然后一个个收拾家当，朝着平户这边而来。 不都是到哪里都是为被人耕种田地么，那哪里还不是一样，在平户，没准自己也有那么一个机会，和这些可恶的家伙一样，成为老爷呢！再说了，现在平户那边据说太平的很，就算没机会，去那里找活儿也，也只当是躲避兵灾了，等到这些贵族老爷们打完仗，自己还是可以回来的嘛！ 太多的人抱着这样的想法，离开了自己的地方，来到平户，来到岩屋城，来到伊贺城。 而平户的民政司衙，似乎早就有了这方面的准备，一改过去没什么作为的状态，主动开始接纳安排这些投奔过来的人，很快，这些人如同融入大海的水滴，就消失在平户的这一片**大海当中，变成了平户藩日益增长的人口中毫不起眼的一员，变成了平户藩实力的一部分。 第五百九十五章 松浦四城 安定成营 第五百九十五章 松浦四城 安定成营 大友兄弟间的战争，依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持续着，冬末的突然袭击，并没有达成目的，此刻春耕开始，双方不约而同放慢了战争的脚步，如果来年不想看到他们的领地里遍地饥荒的话，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双方的争斗，从战场上，转到了忍者之战上，从近江城，转移到了松浦旧地。 松浦旧地，能掰开手指算得上的，也就四五个城池了，松浦家除了他们自己立足的浦山城，对于其他的城池，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掌控，而这些城池，在近江城和津久见两方实力的拉锯下，现在基本城里但凡有能力站队的人，都不敢轻易表明态度了。 每一次表明态度，基本上另外一股势力到来的时候，就是一场血腥的清算，一旦站错了队，这些有能力站队的家伙，付出的或许不是仅仅自己一人的性命，更有可能是整个家族都被连根拔起。 倭人对待敌人的方式，可是比大明人凶残多了，斩草除根这个方面，做的尤其出色。 等到忍者们在这些松浦旧地展开争斗的时候，别说站队，就是连议论这些事情的人都没有了，这些神出鬼没的忍者，仿佛是无所不在一样，一旦他们说了不合适的话，第二天早上，他们的脑袋是否还好生生的在自己是脖子上，都能难保证。 《史记·周本纪》：“三十四年，王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这松浦旧地，几乎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倒是松浦家的人，发现这种情况，大致是还想挣扎一下，派了些人到这些地方，意图重新控制城池，可这些被派出去的人，连屁股都没坐热，就变成了尸首。 不论那一方的忍者，似乎在这一件事情上，相当的一致，他们争斗可以，但是，松浦家的人想搞复辟，那就等待着被收割人头吧！ 但是，平户城大肆甄选平民女子，婚配大明武士，这件事情从平户传来，这松浦旧地的城池，也有不少平民带着自己的女人去碰运气，有的人运气不错，女儿真的被甄选上了，直接就不回来了。 也有回来将亲族举家搬迁的，这过程中，少不得对平户那边的情况吹嘘一番，反正平户那边越好，他们自己的身价当然就是越高嘛。 原本摇摆不定，甚至因为忍者们争斗而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松浦旧地百姓，突然之间发现，原来除了大友清雄和大友义统兄弟这两个选择外，他们还有第三个选择。 于是，城里还是有了请求归附平户的声音。 没人出头，但是，这的传言已经开始出现了，就连大友兄弟麾下的忍者，也一时弄不清楚这些传言到底是真的，还是伊贺流的忍者们弄出来的，现在三方的忍者混战，犬牙交错，任何消息，三方忍者都不敢轻易相信，生怕是对手们放出来的假消息来诱杀他们的。 忍者之战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却是血淋淋的，极度残酷的。 有百姓开始朝着平户领地迁移，人数不多，但是有意外的发现，他们的迁移，没有遭到任何的拦阻，即使是有军队，也不会对他们这些零零碎碎的流民动手，于是，在经过几番试探后，大规模的难民潮开始出现里。 每天都有数百人成群结队的朝着平户领地里迁移，平户这边，在前一阵的流民潮中，对这种情况早就有了足够的经验，民政司衙接待，安置这些流民，都已经快形成一套固定的流程了，安置起这些流民来，简直是不要太轻松。 这个时候，立花訚千代终于意识到整件事情的严重性，他的军队开始有目的的拦阻这些流民了，有些不听劝阻回去的，甚至被他们直接动手杀害。 有侥幸躲过军队的搜捕杀害的人，逃到平户领地，对着他们的同乡们，大肆哭诉着，开始是对着立花家的军队的痛骂，然后变成了，对所有对松浦家下手的人的痛骂，这样的情绪在流民中开始蔓延，最后，在某些人的引导下，这种情绪，开始转变成除了平户的大友孝子小姐，没人会在乎他们，也只有平户的大友小姐，才能真正挽救他们，给他们好的日子。 平户的民政司衙在安置这些流民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的经过了分类，各种手艺人，农户，工匠，又或者年轻力壮者，年老体衰者，有家室的或者没家室，基本上都做到了登记在册。 而军政司衙按图索骥，面对特定人群开始征召士兵，这工作做起来就太轻松不过了，几乎是一夜之间，一支千余人的松浦旧地的军队，就被建立起来了。 这些人基本都是全部来自松浦四城，又基本上或多或少在这次战乱中或者争斗中饱受创伤，对于平户的认同感也是十分的强，在他们的认同中，平户和他们的出身是一样的，都是松浦家的旧地，只不过平户早一些日子投效了大友孝子小姐而已，他们只是被大友清雄和大友义统蹂躏到现在，要不然，他们的家乡也和平户城一样。 军政司衙派了出了一部分的倭人武士，来充当这支军队的军官，架子一打起来，战力也就形成了，虽然和军政司衙的其他的军队的战力相差还是很远，但是，一开始，这军政司衙就没打算用这支兵马去打仗，打硬仗，在军政司衙的期望中，这支军队的名字，叫做“安定营”，他们的作用，从这名字上，就可见一斑。 保护松浦四城的百姓，恢复松浦四城的秩序，并且招揽有志之士加入这支军队，这就是他们的任务。 而从这安定营一建立起，几乎连什么像样的训练都没有，直接就开始了他们的战斗征程，在平户派来的武士的带领下，他们开始保护从松浦四城出逃的百姓，并且寻找在松浦四城周边出没的小股敌军。 他将在战中形成战力，一群群毫无战斗经验的农民或者平民，若是经历一系列的战斗依然不死，那么，他们就将成为新的军官，甚至形成新的武士阶层。 平户藩在赏赐军功方面，一直以来，都是大方的令人不敢相信。 第五百九十六章 安定四城 权欲熏心 第五百九十六章 安定四城 权欲熏心 毛利君健是安定营的大将，这是倭人们的称呼，当然，他更愿意被人称呼为毛利千户。 在平户，一个千户的含金量，可比一个什么侍大将，大将的含金量高多了，可惜，以他的出身和资历，能够成为这一群乌合之众的大将，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千户这个官职，暂时也只是想想而已。 按照平户藩现在的规制，军政司衙的一个实权千户，几乎就是可以镇守一城的所在了，这可比成为城守更为显赫，毛利君健能坐上这个位置，的确是可以朝着千户想一想了，当然，他得有军功，除了军功，还是军功，然后在加上他那个在民政司衙做知事的叔叔的推荐，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 所以，一上任他就露出了自己铁血狠厉的一面，屡次率军出动，护卫松浦流民百姓，截杀拦在他们面前的任何敌人，他是一点都不手软，在治军方面，他更是严苛的无以复加，谁都没有想到，他的这样一番作为，反而让安定营的众多士兵，一个个敬仰不已。 都觉得他是一个杀伐果断，有着大将之才的首领。 倭人的士兵中，逃亡率是非常的高的，太低的待遇和武士们的严苛，都是士兵们逃亡的原因之一，由松浦旧地的流民组成的安定营，也免不得这样的一个缺陷。 但是，对逃亡的士兵，毛利君健基本上是不去理会，反正平户那边，有着足量的粮食和军械，他不怕士兵逃亡而没有兵员，有的是人愿意加入他的军队。 这样的做法开始令很多人不解，没人知道，毛利君健是真的不在乎这些士兵们，但是，士兵们发现自己逃亡之后，居然没受到追捕，一个个都觉得奇怪的很，但是，很快逃亡掉的士兵，发现在平户的势力范围内，他们几乎断绝了一切立足的可能，而平户之外的地方，他们又绝对忍受不了。 于是，辗转过几次之后，这些逃亡的士兵们，居然大部分都回来了，但是，等到他回到安定营之后，才发现分配给他们的粮食每天都变少了，而一些比较危险的事情，往往是由他们去做，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后悔都来不及了。 有这些人的前车之鉴，很快，安定营的逃亡率，居然慢慢的降低了下去，到了最后，这个逃亡率已经到了一个很低的地步了，这导致安定营的规模在迅速的扩大，到了后来，就连毛利君健都不知道自己的这群乌合之众到底有多少人了，反正当军粮的供应到两千人的时候，平户那边就停止了超出这个数量的军粮的供应，但是，这两千人的军粮到底能养多少人，在九州这个地方，就真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从一开始遇见小股的敌军的时候，安定营的人从全力相博才能勉强驱逐对方，到后来即使是遇见几百人的敌军，安定营的人不仅不胆怯，反而呼啸而上，主动攻击。 从这事情上，就看得出来情况发生了多大的变化。掠夺敌军，已经成了安定营最大的补贴来源，而原本一直很是稳健的大友清雄的兵马和大友义统的兵马，开始有些心疼起自己的损失来，逐渐开始减少自己的兵马在松浦四城区域的活动。 毛利君健的安定营，开始堂而皇之的进入松浦四城，并且开始整顿起这松浦四城的秩序来，毛利君健赫然发现，自己手下的这群乌合之众，一分为四，往这四城没一城派驻一千兵马，自己身边依然还有多余的兵马，短短的几个月之间，这安定营已经膨胀到有四五千人的地步了。 他们的战力虽然不是很强，但是，量变引起质变，大友兄弟和平户方面的忍者，在这四城活动的，了不得几百人而已，分散到四城，或许每个城池一百人都不到，以前的驻军，足够可以弹压这些忍者了。 松浦四城混乱不堪的秩序，终于开始得以恢复，而安定营的士兵们，原本就是这四城的子民，维护起秩序来，自然是不遗余力，而这四城的百姓，对于自己的子弟兵，也是没有任何的抗拒，在他们看来，这才在他们自己的军队，至于军队是效忠的毛利大将，还是大友小姐，甚至是松浦家，他们都没太多的区别，只要他们能安安定定的过日子，不再被人打搅侵害就好。 但是，毛利君健可不是这么想的。 一下子镇守四城，这种感觉让他突然之间，有种大权在手的飘飘然，以前，他对于自己的叔叔毛利小五郎是高山仰止，觉得自己的叔叔能在这乱世当中，审时度势，成为平户的两大衙门的知事大人，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了。 但是，他突然之间发现，成大事好像并不是太难，只要有运势，像他这样的人也可以因运而起，如今的平户藩如何，他是非常清楚的，数数手指，也不过是掌控四城而已，所谓的军政司衙掌握的军队，比他现在掌握的也多不了多少。 而他毛利君健，左拒立花家的重兵，右挡津久见的大军，在这势力复杂的松浦四城，也是牢牢的坐稳了，或许，他就是下一个大友孝子。 他甚至琢磨起秋叶渡来，若是秋叶渡也从平户脱离出来，不管是归附于他，还是他将起攻克，那么，他真有成为一方大名的本钱了。 而松浦家那边，也暗暗的开始派人联络于他，表示愿意承认并支持他在松浦旧地上的名分，甚至看用松浦家的名义，封他镇守在四城的家老。 他不得不好好的考虑考虑这个问题了，松浦家的支持，并不是口头上的支持，还有着松浦家这两百年来积累的财富做保证，他的军队现在还在依靠着平户的补给，若是松浦家能给他名义，他就能就地征粮，若是钱财上支持他，他则是可以征召更多的军队，购买更多的军械了。 他当然不知道，哪怕是他和松浦的人接触的再小心再隐瞒，这些蛛丝马迹还是落在了有些人的眼里，而很快，关于他的这一切行动踪迹，就出现在了平户，出现在了桂姬和沈运的案头。 第五百九十七章 我来就是要杀人的 第五百九十七章 我来就是要杀人的 然而，这一切，远在宇都成的毛利君健并不知道。 松浦旧地四城，是宇都，小林，八代，出水四城，其中的宇都城是这四城中规模最大，人口最多的陈驰，自然就成了毛利君健的驻跸之地。 城里绝大多数忍者，都被清除完毕，即便是潜伏下来的，也是不管再活动了，毛利君健的安定营，依仗着本地人的优势，将大多数来自外地的这些忍者，都揪了出来，而见势不妙的忍者们，也纷纷的撤出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伊贺流的忍者，更是觉得已经胜利了，平户的军队已经进驻了城池，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更是撤走的干净利落，剩下那些甲贺流的忍者或者是不知道什么流派的忍者们，却是被上命约束着，即使是撤出城池，也不敢退回去。 他们出没在城池外面，餐风饮露，可谓日子过的凄惨之极，而一旦不小心暴露踪迹的话，更是会招来城里的军队的无情围剿。 但是，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建功的，就好像在昨天，小林一夫带领的忍者小队，就袭击了一支从宇都城出来的人马，在杀死了对方不少人后，小林一夫才率队呼啸而去。 不是他不想吃下这支二三十人的队伍，实在是这支队伍里的武士太多了一些，要不然，他也不会任由他们退回宇都，当然，一招得手之后，他立刻就率领部下退走，不顾被袭击的谁，宇都方面肯定是会有报复的。 小林一夫当然不知道，他袭击的是平户来的队伍，而这支队伍里，武士的数量之多，更是因为，他们保护着一个重要的人物，从平户来到宇都城。 “叔父！” 接到消息的毛利君健，急火急燎的出现在了毛利小五郎面前：“叔父受惊了，这个时候，宇都附近尚且不大太平，您怎么不呆在平户享福，亲自到宇都城来了呢！” “这还不是因为你！”毛利小五郎没好气的回答道，乔装改扮改扮出这样的一个结果，实在是让他气恼不已，而看到自己眼前的侄子，一脸无辜的懵逼模样，更是让起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顾忌毛利君健身边，还有他的一众属下，他非得现在就指着这个混账家伙的鼻子，臭骂他一顿才好。 毛利君健不知道什么事情，但是，叔父从平户而来，肯定是有重要事情，少不得请叔父回到自己的驻跸之地，屏退从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询问这自己叔父的来意。 “你就直说了吧，城外想要我的命的人，是不是你派来的，你只是知道平户有人过来，却是没想到是我吧！” 四下无人，毛利小五郎说话也就肆无忌惮了些：“看来我还算命大，没有死在我亲侄子手上，你父亲死的时候，将你托付于我，我辛辛苦苦的养大你，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你好取了我的性命的！” “叔父怎么这么说！”毛利君健吓了一跳：“我这就派人出城搜寻，一定将袭击叔父的人全部抓到，一一处死在叔父面前，侄儿感恩叔父的养育之恩，时刻都想着回报叔父，恢复我毛利家的荣光，这种卑鄙龌龊的事情，侄儿怎么做的出来！？” “当真不是你做的？”毛利小五郎斜睨着自己的侄子，似乎并不大相信自己的侄子说的话。 “绝对不是，若是侄儿有撒谎，天地不容！”毛利君健斩钉截铁的说道。 毛利小五郎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一点，若是这事情真是自己的侄子做的，那么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回不了平户了，他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他可不想因为一个愚蠢的侄子，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那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这个时候来你这里吗？” “这个，侄儿还真不大清楚！”毛利君健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低头回答道。 “看来，天地不容你的日子差不多快到了，你从小撒谎的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毛利小五郎厉声喝道：“你分明猜到了我的来意，现在居然敢说不知道，你是真的打算让毛利一族全部为你一人殉葬吗？” “叔父！” 毛利君健见到自己被自己的叔父识穿，索性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的叔父：“叔父的来意，我大概是猜到一点，但是，侄儿心里所想的，都是为了毛利家的前途和荣光，怎么算是祸害家族呢？” “看来，你是还是不服气？”毛利小五郎哼了一声：“你以为你和松浦家的那些勾勾搭搭，就没人知道吗？你以为你最近频繁的调动安定营，虚报粮饷，我就看不出来吗，你到底先要做什么，这种事情，连想都不该想，你居然就这么坦坦荡荡的做了出来，若不少你一开始就跟随藩守大人，为藩守大人立下汗马功劳，藩守大人对叔父一直都信任有加，这一次，叔父可就被你害死了！” “凭什么平户做的事情，我就不能做！”毛利君健脖子一梗：“当初大友孝子不也是没多少人，仅仅靠着一帮野武士，如今就有了这一份局面，而侄儿我现在坐拥四城，手下武士数百，士兵数千，比起那个时候的大友孝子，不知道强多少倍了，若是她都能做出这样的功业，我毛利君健为什么不可以？” “你实话告诉我，你这样的念头，是谁撺掇你的，我认识的毛利君健，不是这样一个混账东西！” 毛利小五郎怒极，不仅没有暴跳如雷，反而冷静了下拉，不过，他的冷静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才出来的冷静。 “没有别人！”毛利君健大声的回答道，“都是我自己想的！” “没有人，没有人，你真当你叔父是瞎子，你真当藩守大人是傻子，这样的话你都说的出来！” 毛利小五郎喃喃自语的摇摇头，眼中有一丝失望：“我这一次来，是要杀人的，你若是阻拦，现在就可以杀了我，若是你还有一丝清明，你就安安静静的在一边看着，等我杀了那些该死的家伙，我再来和你好好的说道！” “叔父！！！”毛利君健握着拳头站了起来，怒视着自己的叔父。 “你要杀我吗？”毛利小五郎丝毫不畏惧的看着自己的侄子：“这事情办不出，我回去也是要以死谢罪的，还真不如就死在我一手养大的侄儿手里！” 第五百九十八章 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第五百九十八章 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叔父的毛利君健，在和毛利小五郎对视了半天之后，终于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来。 “既然不杀我，那么我就动手了！” 毛利小五郎转头看了他一眼，大声对着外面发令道：“来人，奉军政司衙知事大人令，大将毛利君健令，立刻缉捕军中奸细！” 他随身的武士头目，走上前来，毛利小五郎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交给武士头目：“名单上的人，一个都不能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遇阻拦，格杀勿论！” 毛利君健见到自己叔父掏出那本册子，脸色顿时变了变，至于册子上是那些人名，他都不需要发问了，想来若是没有充足的把握，毛利小五郎也不会直接这么断然的下领命的。 “你的将令呢，借我一用！”毛利小五郎却是不看他的眼色，会过头来，冷冷的说道。 毛利君健呆立当地，脑子中天人交战，此刻叔父冒着风险从平户到这里来做什么，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了，而他一直筹谋的这些事情，此刻是一点都遮掩不住了，他看看自己腰间的肋差，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混乱。 交出将令，自己所图谋的这一切，顿时化为泡影，而自己倚重的那些手下和谋士，也必定会被叔父杀的干干净净，但是，此刻若是不交出将令，他们，他势必要杀掉自己的亲叔父。 但是，这并不是结束，自己杀掉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叔父，更是平户的民政司衙的知事大人，毫无疑问，平户必定是立刻起兵平叛，而自己现在，却是什么都不准备好，甚至连粮草都还依赖平户，这样的仗，怎么打。 毛利小五郎却是好不客气的走到他身边，从他怀里抽走那把肋差：“此刀可替安定营大将毛利君健将令，速去！” 门外的武士应了一声，腾腾腾他的一阵脚步声乱响，已经是杀气腾腾的去抓人杀人去了。 “你不做决定，我就替你做决定了！” 毛利小五郎声音缓和了下来：“别想那么多了，你既然不杀我，我还是要在藩守面前保你下来的，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已经是无可挽回了，你唯有努力做出一番事情来，将功折罪，叔父也才好在藩守大人面前为你开脱！” “叔父……”毛利君健觉得十分的委屈，眼眶一红，差点就掉下泪来。 我都什么还没做，你们就这么对我，还有叔父，我可是你唯一的侄子，即使我做出什么功业来，你也是最大的收益着，你们为什么也和那些人一样，和外人一起来对付我呢 “这事情就算没败露，也成不了的，有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是很不错了！”毛利小五郎站在自己的侄子身边：“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位置，有多少人盯着，你麾下的兵马，数量已经超过忠于藩守大人的兵马了，怎么容得你有二心！” 他摇摇头：“你到现在还没死，是因为你还有用处，是因为我这个老东西，还在为藩守效犬马之劳还算得力，要不然，就不是我来处理你这个事情了，而是你的人头被送到平户！” 他叹气道：“退一万步说，你能够起事，甚至有着松浦家的支持，但是，你想过没有，倒是平叛的大军从平户开过来，就以你这群乌合之众，在大军面前能抵挡多就，不要给我说你几千人马什么的，你的那点家当，你没数，难道我掌管民政司衙还没数么，定员两千的粮草不说，你们用的武器，哪一件不是平户那边淘换下来的，如今咱们平户的兵马，大筒，铁炮不计其数，武士数以千计，且有伊贺流的忍军全力协助，你觉得，你抵挡得住吗？” 他拍拍自己的侄儿的肩膀：“你总不觉得你这几千乌合之众，能打得过全盛时期的松浦家吧，南蛮人的舰队和铁炮，将松浦家打的一蹶不振，但是，南蛮人的舰队却是全军覆灭在了平户的手里，数千的南蛮武士被俘虏，你连松浦家都比不过，这个你，就没想过吗？” “那平户为什么不派出大军，直接取了这宇都四城，非得让我来费这么一番力气，我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 毛利君健不服气的反问道，没错，如果平户兵马安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建立什么安定营，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你还真是个蠢材！” 毛利小五郎淡淡的说了一句，语气中却是没有叱责之意，而是有些失望：“这松浦旧地四城，原本就是平户让给立花家的啊，并不是取不到，而津久见那边打过来之后，平户当然是更不会出边，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等到他胜负一分，我平户再来收拾残局岂不是更好！” “你就是个派出来收拾残局的啊，你真以为立花家还是津久见那边，真的打不过你吗？”他悠悠的说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在你的身后，就是平户的大军和船队，既然他不想直接和平户开战，又怎可能倾尽全力和你一战呢！” 毛利君健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这样的内幕，远远不是他的阶层可以接受到的，此刻听得他的叔叔一一娓娓道来，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而自己做的事情，又是多么的可笑。 “其实，都不用平户出兵，只要你举起发旗，大友清雄也好，大友义统也好，对你就不会再有半点顾忌，他们两方若是用心，你这点人马，哎，我都懒得说你了，你能支持一个月，我都可以叫你叔叔了！” “那我怎么办，叔叔，你得救我啊！”毛利君健终于明白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终于有些惶恐了起来。 “我现在就是在救你啊！”毛利小五郎摇摇头：“那些蛊惑你的人，我会杀的干干净净的，这些人差点害死我的侄子，我怎么可能容他们，但是，仅仅我做这些事情，还是不够的，你还是要做些事情，将功赎罪的！” “那我该做什么将功赎罪！”毛利君健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急切的问道。 “灭松浦家，然后上缴兵权，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全身而退！” 毛利小五郎，眼神凌厉起来：“也只有这唯一的戴罪立功的办法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并非妇人之仁 第五百九十九章 并非妇人之仁 没多少时间，二十几颗头颅就被送到了这一对叔侄面前，这些人都是在就圈定的一些人，他们在毛利君健身边，起到了非常不好的作用。 这些人头拜访在这里，这整个的事情，顿时就成了过去，无论毛利君健心里还有什么想法，都已经无济于事了，更别说，此刻真的已经被自己的舒服吓的没有什么想法了。 “你宇都城的亲信，大致都在这里了吧！”毛利小五郎看了这些人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会像军政司衙，要求调遣一批武士过来，接替他们的位置，这些武士在你这里，你应该怎么对待他们，心里有数吧！” 毛利君健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用的好了，他们就是将功折罪的利器，用的不好，他们就是架在你脖子上的钢刀！” 毛利小五郎吩咐道：“你出去稳定一下人心，刚刚这一番折腾，怕是吓到了不少人，还是你出面好一点，还有，不要透露我的行踪，如果袭击我的人，不是你派来的话，那就是有人还在盯着我，我还想活着回到平户！” 毛利君健点了点头，又看了那些人头一眼，走了出去！ 三天后，毛利小五郎离开了宇都，回到了平户，这一次，不仅仅他身边的护卫，宇都城甚至专门派出了两百士兵一会护送他会到平户边境，等到回到了平户的势力范围，毛利小五郎更是马不停蹄的立刻就赶往平户，进了城，连自己的家都没回直接就去藩守府求见。 “事情都办妥了？”一手泥泞的桂姬，在冯保的院子里，接见了这个风尘仆仆的老臣，在她的一边，冯保一个和沈运在闲聊着什么，似乎并不关心这边的事情。 “办妥了，由军政司衙调遣的一百二十名武士，一半进入了宇都城，另外一半按照毛利君健的军令，前往其他三城，掌控了军队！” 毛利小五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浑然不顾刚刚下过一阵小雨的地面，依然还是有些泥泞。 “不会再有反意了?”桂姬歪着头，似乎在询问一件平常之极的事情：“这是你用你毛利的一家老小的性命担保了，真要出了差池，我也不会回护于你！” “绝对不会再有反意！”毛利小五郎很是肯定的回答道：“那些蛊惑毛利君健的家伙，已经被我就地正法，其家属也被连坐，毛利君健也甚至自己差点走错了路，此刻后悔不已，遵藩守的命令，老臣好生抚慰了一下他，并令他将功折罪！” 他恨恨的说道：“这一切的事情的后面最大的罪魁货色就是如今龟缩在熊本城的松浦家，毛利君健已经在我面前发誓，必将取下熊本，彻底消灭松浦家，以报答藩守大人的不杀之恩！” “这可不够！” 远远在闲谈的沈运，突然插了一句话：“要取熊本城，我们随时可取，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将功赎罪！” “沈知事的意思是……” 毛利小五郎低头问道，虽然他和沈运一个执掌军政，一个执掌民政，看似是实力相当，他是他心里却是清楚的很的，人家的这个知事大人是主上，他的这个知事大人是下臣。 所以他对沈运的态度，恭敬丝毫不逊于桂姬。 “取下熊本城之后，我要他维持松浦五城的稳定，确保任何实力都不得沾染，而这个过程，至少持续到秋后，民政司衙也要即使派官员过去，接手这四城的一应民政事宜，同时，军政司衙这一边还会继续选派武士和军官去这五城，维持这个状况不变的话，我不仅仅不追究他这次的事情，还赏千户，封两城守备。” “下臣知道该怎么做了！”毛利小五郎趴伏在地下，久久不起。 “去吧，去做你事情去吧！”桂姬开口：“斋藤一切不日将从京都回来，民政司衙的事情，他会替你负担一些，早点告知你，让你好做准备！” 毛利小五郎退了出去，桂姬朝着沈运嫣然一笑，拍拍手上的泥巴，又去后院侍弄她的菜园子去了。 “处理的拖泥带水的，妇人之仁！” 冯保慢悠悠的从桌上拿起一颗黄豆，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这个事情你没问我，先要自己处置，如今看来，你还是有些优柔寡断，在这个地方，你还是要杀伐果断一点的好，这一点，你甚至还不如桂姬！” “这个毛利君健，是个人才啊！”沈运笑了笑：“我不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桂姬手下又没有太多可用的倭人，若是能彻底收复对方，也算是将来我离开这里的时候，留给桂姬的一份礼物吧！” “想的倒是长远，打算什么时候抽身？”冯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快的话，一两年，慢的话，就不知道了！”沈运认真的沉吟了一下：“这得看九州的战事如何了！” “今年动手吗？”冯保问道，实际上，当沈运说要松浦五城坚持到今年今天的时候，冯保心里就有了猜测，那是秋收之后的事情，这短时间正好让沈运消化掉这五城的地盘，顺便和大友家的那两个兄弟扯皮。 但是，到了秋天，一切时机就都成熟了，粮食丰盈，军饷充足，军队数量和训练都跟上来了，这个时候，沈运若是还不抓紧机会的话，只怕去年的大疫病给这九州岛上山的倭人带来的虚弱就基本全部消失了，倭人也在恢复着实力。 “不会到年底！”沈运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若是耽误下去只怕也就这了！” 沈运没有说的是，他知道的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若是他不能再丰臣秀吉到来之前，统一这九州，那么，无论他发展的多好，在丰臣秀吉的大军面前，都会灰飞烟灭。 到了秋天，平户可以拉出来的精兵，或者有八千，或许有一万，哪怕这些精兵再能打，也绝对不是对动辄十万八万的军队的丰臣秀吉可以抗衡，只有尽早统一九州，他才能到时候，有资格让丰臣秀吉坐下来，好好的想一向，是战还是和最为划算。 第六百章 眼高手低的将军 第六百章 眼高手低的将军 “报！” 熊本城的城守府里，一个浑身满脸风尘的武士，被几个士兵接引了进来，松浦家的家主，脸色肃穆的凑个对方手里，接过了一封信函。 松浦友和，这是松浦家的新任家主，从他的父亲到他的兄长，如今的松浦家，三易其主，最终落到了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的身上。 他的兄长，上一任的松浦家主，死的有些蹊跷，不过，整个熊本城里，没人敢议论这件事情，所有不满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在外面的世界风雨飘零的情况下，这熊本城已经是松浦家最后的安全巢穴了，离开了这里，这些依附着松浦家的世代家臣，武士，将无处可去。 “我熊本城派到宇都的使团，被毛利君健这个奸贼全部捕杀，千本阁下的首级，也被对方送了回来！” 武士一脸的悲怆，述说着松浦家使团的遭遇，少年是只是板着脸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挥退了武士和从人，少年转过身，平静的脸上略带一丝惊惶，迫不及待的朝着后堂走去。 “娘，娘，叔父死了，被宇都城的奸贼给杀死了，这可怎么办啊，不是说那毛利君健一定会投效我们的吗？” “慌什么！”在后堂，一个雍容的夫人，正对着铜镜，在细细的描绘着自己的长眉毛，听得儿子进来，妇人好整以暇的将染色的眉笔放在一边，这才缓缓的转过头来。 “你是松浦家的家主，所有人都看着你的，怎么还一点都不稳重，要是别人看到你这么惊惶，那就未免让他们小看你了！” “又不是我想当这个家主的，大哥做的本来就好好的！”少年嘟囔了一句。 妇人脸色一沉：“不许再说那个死去的家伙了，你要记住，你现在就是松浦家的家主，松浦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是，我明白了，娘！”少年低着头，见手中的信笺递给自己的母亲：“这是毛利那个奸贼的讨伐令，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妇人冷笑了一声：“我松浦家虽然现在不如以前，也不是被人想欺负就欺负的，更别说毛利奸贼的兵马，什么搞笑的安定营的武士和士兵，昔日都是我松浦家的子民，他若是下官来自取其辱，我们满足他们就是了！” “我们真的打得过他们吗？”少年有些疑虑，对于战事，他是一点而底都没有。 “哼，若是大友家的那几个，或许我不这想，但是，靠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也来打我们的主意，也想靠着踩着我松浦家扬名天下，那他就打错主意了，既然他不识抬举，那么，就让我们好好的教训教训他吧！” “娘，那我备战了？”少年怯生生的问道。 “备战吧！”妇人点点头：“你亲自领军，守住熊本城，就是胜利，那些对你不服气的家伙们，也会从此闭上嘴巴！” 与此同时，一支兵马也从宇都出发，朝着熊本城进发而来，路过其余三城的时候，陆续有兵马从城里出来，加入到这支兵马当中，等到到了熊本城下的时候，这支兵马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三千人。 但是，这支兵马的士气并不高，所有的士兵，都是原来松浦家的领地上的子民，对着松浦家的主城熊本城，他们有着无比的亲切感，而攻打这里，都不用别人鼓动，他们先天就有一种抗拒感。 尽管他们也抱怨，在他们为难的时候，松浦家放弃了他们，但是，让他们调转枪口去攻打松浦家，还是有些难度。 这一路来，行军不过几天，但是逃亡的士兵已经不少了，原本安定营的士兵的逃亡率已经很低了，但是显然，这些人这次逃亡之后，就没打算再回来，这让急于将功折罪的毛利君健，非常的恼火。 好在这次平户这边，除了派驻了不少武士在安定营里，也派来了一支小规模的忍军，这些来自伊贺流的忍者们，在抓捕逃兵的这方面，还是颇有能耐的。 毛利君健狠狠惩罚了一批逃亡的士兵，并且杀掉了几个领头的，但是效果并不是太好，逃亡的人数不减反增，而在熊本次里如今固守的松浦家军队的数量，并不比毛利君健的士兵少，照着这个行事发展下去，别说攻破松浦城，被对方击败击溃都不奇怪。 毛利君健有些着急了，他不能坐视这样的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在抵达熊本城的第二天，他就果断的发动了攻城战，战斗极其惨烈残酷开始，却是荒谬和难以令人不敢置信的结束。 半个时辰内，毛利君健派了几乎近两千人攻打熊本城的正面，甚至亲自前线督战，但是熊本城的抵抗异常的坚决果断，仗打得有模有样，但是，突然之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攻城的军队就开始溃败了。 随着攻城的军队的溃败，也见在后面没有参战的军队席卷了进去，结果，熊本城里没有出来一兵一卒，一场超过三千人的战场溃败就这么出人意料的发生了，等到毛利君健被裹胁溃退到快二十里外的地方，重新整顿自己的兵马的时候，他才赫然发现，自己的人安定营，此刻能够收拢来的，不到一半了。 而这其中大部分的还是他从宇都城里带出来的士兵，已经平户方面派来的武士和忍军掌握的军队。 熊本城里欢天喜地的在庆祝胜利的时候，毛利君健正在羞愤自杀，如果不是毛利家忠心的一个武士将他的刀给夺了过来，毛利君健那一刀，几乎可以将自己的脖子割掉大半。 “事到如今，将军自杀谢罪也没有用的，藩守大人会将对将军的怒火，发泄在毛利家族的身上！” 这个忠心的武士，是毛利小五郎留在毛利君健的身边的，他很是清醒的给自己家的少主提出了建议：“所以，将军，您必须活着，即便是死，也要在藩守大人面前去死！” 第六百零一章 秋叶渡的援兵 第六百零一章 秋叶渡的援兵 如果可以不死，谁愿意死啊！ 气急败坏之下拔剑自刎或许是真的，但是，等到被自己的手下拦住了之后，再让毛利君健自杀，那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他更不想连累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家的叔叔，和整个家族。 “到了现在，将军必须要求援了！”属下很是陈恳的建议道。 没错，毛利君健已经成了骑虎之势，又遭遇如此挫败，靠着自己现在的这点兵力只怕是很难拿下这熊本城了，更别说军队里士气全无，几乎是一触即溃，愿意死命厮杀的根本没几个。 这个时候吃后悔药已经吃了，他需要的是如何迅速的扭转这个局面。 用宇都已经其他几个城池，再度抽调援兵，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且不说抽调来的援兵能不能作战，他出来之前，每个城池仅仅留下看看维持城里秩序的数百名士兵，再抽调，也抽调不了几个人。 似乎，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朝平户求援了，他和很确定，只要早就提出援助的要求，平户那边派出援兵来，应是没多大问题的事情，毕竟这松浦旧地和这熊本城，一直都是平户想要的地方。 但是，真的他求援的消息送到了平户，对于他毛利君健个人来说，他就是彻底的将自己的将功折罪的机会给断送了，既然立不了功劳，那么，先前他犯下的错误，当然还是要他自己买单的。 他可不想看到这个场面。 “或许，秋叶渡那边，愿意为将军的援兵！”属下小心翼翼的说了一个建议，然后闪到了一旁。 没错，毛利君健眼睛一亮，秋叶渡那边，并不是平户的嫡系，他也是知道的，尤其是这秋叶渡那边若是出兵的，可比平户这边要来的快的多，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对方有出兵的意愿。 也秋叶渡的那位大明女商人，他可是没什么交往。 整件事情，毛利君健没有考虑多久，直接就朝着秋叶渡那边派出了信使，反正秋叶渡那边是听平户的命令这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此时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似乎也只有那边，才是他的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消息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到底秋叶渡的，这个时候，距离毛利军的溃败，已经差不多过了整整一天了，信使直接求见了席琳娜，将自己将军的求援消息，面呈了这位虽然没有千户之名却是有着千户之实的女千户。 在席琳娜的经营下，以他的族人为核心，秋叶渡的武装力量的数量，早就已经超过了千人，而有意思的是，平户这边，却是一直没有将这支力量，纳入平户的军政司衙，而且，这支人马的各种开销用度，民政司衙也不会拨给钱粮衣物。 除了在军械方面，席琳娜利用自己的私人关系，在周倩儿手上买过几次军械，这支军队从内到外，几乎都是游离在平户的系统之外的，虽然外人不知道，为什么平户这边，对这支人马，会如此的另眼相看，但是，席琳娜的身份，往往就平息了大多数人的疑惑。 她是沈记商行的掌柜，而沈记商行，是属于沈运私人的。 于是大家都认定，这是一直属于沈运的私军，他们的名义，也一直都是以商行的护卫的名义存在，再加上，他们除了做买卖，几乎不参与地方上的任何事情，低调有些令人发指，久而久之，很多人多忽略了这支人马的存在。 就连毛利君健，若不是遭遇如此的惨败，只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将主意打到这里。 席琳娜也很有意思，直接一封书信送到了平户，意思就是询问沈运：这事情我该怎么办，东家你说了算！ 一日后，平户那边来了回复：“自行斟酌，量力而行！” 这就是说，平户那边并不放对她出兵援助这毛利军了，席琳娜兴冲冲的点起兵马，除了留下一些人看守港口，居然凑出一千多人马，直接朝着毛利军的驻扎之地而来。 如今的席琳娜是财大气粗，她根本不在多少银钱了，和那些看得见的银钱收益比起来，她更看重的是，是她养到现在的这一支军队，到底能不能打，能打到什么程度。 在某种意义上，连沈运都承认这些人马是她的私军了，那么，如果他将来不想在这海外的小岛上和自己的族人们终老一生的，那么，这支兵马，就是他将来打回莫卧尔，助她复国的资本。 她必须要保证这支兵马战力卓越，忠诚一致，进退有度，令行禁止！ 而不管操练多少次，只要没有进过实战演练的兵马，就都是一群纸老虎，要想将这一支兵马打造成敢战之军，能战之军，实战才是最好的磨砺他们的方式。 而这个时候，毛利军将这个机会送到席琳娜的面前来了，席琳娜当然不会客气。 第二天的下午，援兵到达毛利家的营地，毛利君健带着大小军官，亲自出营迎接这一支援兵，和士气低落的毛利军比起来，秋叶渡的这一支兵马，显得士气高昂，军容齐整。 甚至，他们携带的很多武器，都是毛利军闻所未闻的，和他们比起来，毛利军简直像一群叫花子，好吧，在席琳娜的眼里，这就是一群叫花子。 “可移动的轻式大筒，铁炮部队，几乎全部由武士和职业士兵组成的军队……” 毛利君健也见到对方的阵容，也彻底的无语了，若是让他统领这样一支军队，那么，对熊本的攻击，就算不赢，他也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败得这么惨。 “我要接掌你的兵马！”席琳娜面对毛利君健，毫不客气的说道：“硬仗我来替你打，但是，你要保证能你的士兵不会对我的人马造成干扰，不会抢功，更不能在战斗的时候，成为我的人马的绊脚石！” “可以！”毛利君健对自己手下的那帮家伙，早就失去了信心，现在有人愿意接他的乱摊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反对。 “攻下城池之后，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们，城里战利品，一半交给平户，剩下的一半，我要拿走七成，不管是粮食，军械还是钱财，若是你不答应的话，这仗我不会打！” “绝对没有问题！”毛利君健狠狠的点了点头：“一切就拜托席琳娜小姐了！” 第六百零二章 心有大志的席琳娜 第六百零二章 心有大志的席琳娜 伊贺流的忍者，不断的将熊本城下的情况传了过来，作为参战的忍军，这种直接攻城的任务，他们是敬谢不敏的，所以，哪怕熊本城下，天天乒乒乓乓打的不亦乐乎，他们反而是最轻松的一个群体。 看着忍者们送上来的报告，沈运仿佛是在看一个连载的小说一样。 他都不知道，攻打一个城池，居然可以打出如此之多的花样，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 第一天，秋叶渡军尝试强攻，遭到了熊本城的强烈反击，但是因为秋叶渡军有一支近两百人的铁炮队，双方死伤半天未果，秋叶渡军撤退，但是，损失却是不大，倒是城里的损失，应该不小。 第二天，秋叶渡军驱使毛利军，截断了通往熊本城的水源，但是因为城里有大量水井，这个想断绝对方水源的办法，显得毫无效果。 第三天，秋叶渡继续驱使毛利军，开始在熊本城四周开始挖掘坑道。但是熊本城的驻军对平户的这种战术，显然早就有了应对预案，仗着城内兵力充足，人手众多，生生的将截断的水源引到了这些被挖掘的坑道了，坑道还未曾成型，里面已经是一片**，根本就没法办法继续。 第四天，秋叶渡军似乎改变了战略，开始在熊本城城门前对方弓箭不及的地方，开始搭建土台，昨天挖出来没有处理的泥土被堆积成两个巨大的土台，上千人不断在的在挖土填充这个土台。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土台逐渐高了起来，甚至超过了熊本城城墙的高度，从土台上，甚至可以直接俯瞰熊本城内的一切动静，除了熊本城里的天守阁，几乎熊本城里再也找不到比这两个土台更高的建筑了。 在这三天里，不断的有城里的军队冲出来袭扰这搭建土台的人马，不过，有土台做屏障，又铁炮队在远程掩护，秋叶渡军硬生生的顶住了对方的袭扰攻击，熊本城里为此付出了一百多人的伤亡的代价，却是丝毫没有影响这土台建造的进度。 实际上，连熊本城里的驻军，也不知道对方搭建这两个土台到底有什么作用，他们的袭扰，也只是抱着对方要做的事情，一定要让那个他们做不成的想法去做的，等到付出代价，发现阻止不了这事情之后，他们也就变得有些佛系了，直接眼睁睁的看着这土台搭建了恰里。 到了第八天，城里的守军，终于知道这土台是做什么用的了。 秋叶渡军和毛利家在历经了这些天后，终于又开始发动了攻击，一直没有提的是，熊本城是有带着安置在城头的大炮的，虽然不多，但是这些大炮几乎就是当初毛利军溃败的最根本的原因。 而秋叶渡军第一次攻城的时候的伤亡，也大多是拜这些大炮所赐。 但是，这一次的攻城，这些大炮的作用并不大了，成队的铁炮手聚集在高台上，在攻城的时候，居高临下的对着城头上进行着射击，那些安置在城头上不能移动的大炮，更是成了这些铁炮队的重点关注对象，人一靠近这些大炮，基本就会被弹雨打倒，而即使侥幸躲过了弹雨的人，冲到大炮附近，但是在几十上百支铁炮的伺候下，这些人想完成一套完整的开炮程序，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有了这些铁炮的打击压制，很快，攻城就变成了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了，当一队秋叶渡的武士冲上城头，基本上熊本城的战斗，已经成了定局。 冲上城头的武士们，在身后高台上铁炮队的支援下，很快就站稳了脚跟，而随之而来送上城头的数门虎蹲炮，更是成那些疯狂反扑的松浦家士兵的梦魇，轰鸣声中，用血流成河来形容这最疯狂的半个时辰，都是略显苍白。 城下的秋叶渡军源源不断的爬上城头，扩大的自己的战线，而反扑无果的松浦家，在越来越多进城的敌人面前，终于开始了崩溃。 城门被占领了城头的秋叶渡军打开，将在外一直虎视眈眈的秋叶渡军大队和毛利军大队放进城来，此刻，即使是士气不高的毛利军，也开始变得振奋了起来，此战过后，必定是世上再无松浦家了，他们这些人，再不出力，只怕就没几乎在出力了，而他们一直不愿意敌对的旧主，也不会再感激他们办法。 “熊本城，居然就这么破了啊！” 沈运合上手上的卷宗，有些感叹，这场战事，失误地方不少，但是，可圈可点的地方也不少，不过总体来说，他还算是满意。 “你对席琳娜那丫头，到底怎么打算的，我看这几天桂姬的脸色，可是不大好！” 冯保在一边笑着打趣着沈运：“这一仗打了之后，这丫头算是翅膀硬了，虽然我不大喜欢你收个胡姬做侍妾的，但是，若是你再不收了她，怕是以后这丫头，你可就控制不住了！” “我可没打算收她做什么侍妾！”沈运晒然一笑：“我若是真有那心思，在南京的时候就收了她了，至于等到今天吗？”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那一支人马，可是只听她席琳娜的，不会听你的，放在秋叶渡也好，熊本城也好，你就不怕到时候养虎为患吗？” 冯保淡淡的提醒着他。 “这个我倒是没觉得，而且，席琳娜对这倭国的地方，怕是没多少兴趣！”沈运摇摇头回答道：“她的心思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当初颠沛流离的时候，只怕她一心想的只是如何活下来，如何逃过她那位篡位的王叔的追杀，不过，现在她手上有点实力之后，只怕想多久不止这些了！” “就这么点人，难道她还想复国不成！”冯保摇摇头：“那莫卧尔在西域之地，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他就有这想法，怕是也只是白想！” “有这想法就是不错，怕就怕她什么想法都没有，有了这想法，她才能为我所用，并且才会有机会壮大自己，这可是我好她也好的事情，我想，我许他自行斟酌，量力而行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沈运笑了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六百零三章 报捷、献俘以及游街 第六百零三章 报捷、献俘以及游街 清晨的平户城，喧闹声早就四起，这个城池比起九州岛上其他的城池，要苏醒得早一些的。 但是，城门依然天色大亮之后，才准点打开，等到数个士兵，将沉重的城门打开，早就聚集在城门附近等待这出城的人，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码头那边早就已经忙了半天，出城的商人们们，不知道那里有多少生意在等着他们，而那些出城做工的，更是火急火燎，去的迟了，没准又轻松又赚钱的活儿，就已经被人挑完了。 “捷报，捷报！” 早就在城门附近等待得有些不耐烦了的几个士兵，翻身跳上九州特产的矮马，朝着城里冲了起来，他们是天亮之前到达这里的，等待城门打开耗费了他们快一个时辰的功夫，实在是然他们等不及了。 汹涌的人群猝不及防，被撞到了几人，马上的骑兵看都没看他们，依然跃马朝着城里而去，被撞到在地的几个家伙，哎哎呀呀的在地下，想要等到前来维持秩序的士兵们过问，没想到那些士兵们却是取起手中的长枪，对着拥塞城门的人群一阵驱赶，人群顿时一片混乱。 眼看就要被人践踏到身上，这几个家伙一股脑的爬了起来，不敢对身边的士兵咒骂，却是对着远去的骑兵，狠狠的吐了几口唾沫。 “横什么横，一听口音都知道是宇都那边的蛮子，居然耍横耍到咱们平户这边来了” 因为这些骑兵身上捱了几枪杆子的家伙们，纷纷附和起来，作为平户人，他们对于平户之外的地方，有着一股莫名的优越感，更别说，宇都那地方，眼下还不是平户的地盘呢。 “你们知道个屁！”城门的足轻队长，仿佛去驱赶牛羊一样的驱赶着他们：“这是安定营报捷的人，敢拦着他们，踩死了你们也白踩！” “报捷，报什么捷！”有知道安定营的人，对这话嗤之以鼻：“不就是剿灭几个流匪，干掉些孤魂野鬼一样的野武士呢，也敢有脸来报捷，准是到军政司衙这边来骗军功的！”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一个格外好笑的笑话一样。 “安定营取了熊本城了！”足轻队长嘿嘿说了一句，哄笑声戛然而止，众人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足轻队长：“不能吧，你岂不是说，松浦家没了？” 平户本来是松浦家的地方，但是，佛郎机人来了之后，将这城里的原居民杀的杀赶的赶，奴役的奴役，削减了不少人口，等到平户被攻克，变幻了主人，有接收了大量的移民，原来这平户城里松浦的原居民的比例，就为数不多了。 居民对平户的归属感，可远远的大于对松浦的归属感，所以，宇都口音的人，才会被他们看成是乡巴佬，蛮子，而不是昔日的同胞手足。 但是，突然之间，这熊本城就被平户的安定营给拿下里，甚至平户城都没出动什么兵马，这松浦家就这么覆亡了，这样的消息，还是来的有点过于刺激了。 “没错，很快，军政司衙就会有消息传出来，你们等着看吧！” 报捷的骑兵已经离开，城门口的守军也不用再驱赶人群，懒洋洋的留下这样的话，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开始自己一天的工作去了。 但是，这样劲爆的消息，可不是他们懒洋洋的神态可以掩盖得住的，很快，随着这进出城的人流，这样的消息就迅速平户长崎里里外外的传播开来，整个白天，到处都可以看到议论这件事情的人，甚至有人直接报告了军政司衙，要求查办这些疑似散步“谣言”的家伙。 在中午过后没多久，军政司衙的门前和各处要道，就正式贴出了告示，告知了所有人，这一件事情并不是什么谣言，而是确确实实的事实。 整个平户城，几乎是瞬间就沸腾了起来，欢快的气氛甚至感染到了码头上一些别的地方来的商船，惹得这些人纷纷发问，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平户人就骄傲的告诉他们，今天平户藩，又获得了巨大的胜利，掌握了一块比起现在的平户藩还要大的地盘和城池，平户的实力更加强大了，长崎港的安全，也更加的有保障了。 这些商人也高兴了起来，这意味着他们经营的这条航道，获取利润就更加稳定了，甚至连码头上的苦力呢，今天的收入也比平时多了不少，因为好消息的刺激，商人们出手比平时都发放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城里的军队，开始调动了起来，几大军营，都开始有士兵聚集调动，然后一队队的出城，朝着熊本城的方向而去，而早就已经不再征兵了的军政司衙，也重新打出了征兵的告示，这让城里，又热闹了一波。 平户城里挑选士兵的标准要比其他地方要严厉很多，但是，他们的待遇福利同样的也要高上很多，所以，再严苛的条件，也阻拦不了大量移民或者是落魄武士们的热情，每天军政司衙设置的几个征兵所里，都是人满为患，忙碌不堪。 有了几天，从熊本城押运俘虏的队伍抵达了平户，自松浦家家主松浦四郎一下，松浦家没有战死的重要人物，都被装载囚车里送到了这里，进城的时候，那简直是人山人海，几乎能出来的人，都出来观看这些俘虏，实际上，这些俘虏是谁，城里的人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他们也不是认识他们，但是，这可是堂堂的大名，松浦家上上下下如同猴子一样，被装在笼子里任由他们观看，这样的事情，怕是他们这一辈子都难以再一件第二次了。 这可是他们足够吹嘘一辈子的资本。 军政司衙的人也是作怪，这些献俘的车队，本来有更短的路线可以直接送到军政司衙的监牢，偏生他们故意让车队走了一条远路，几乎是围绕着大半个平户城绕了一圈，更是将平户百姓们的这种热情，煽动到了极点。 据说，第二天军政司衙的征兵点的人，比起前几日来，更是多了几倍，而在当天晚上，几个忍受不了屈辱的松浦家的大人物，在监牢里愤而自杀这种事情，好像就没多少人关心了。 第六百零四章 掌柜和东家之间的推心置腹 第六百零四章 掌柜和东家之间的推心置腹 押运俘虏而来的，是安定营的一个军官的，但是，他绝对不是押运队伍里地位最高的一个。 席琳娜才是！ 俘虏被押运到了军政司衙，押运军官去办了各种手续，而席琳娜则是不声不响的来到藩守府外，求见沈运。 她不隶属军政司衙，只能算是沈运的属下，自然是要见沈运的，熊本城的事情，有着她众多的族人和人马在打理，她根本不用操太多的心，她唯一有些把握不住的的，是沈运对此事到底是怎么想的，而在展露出了她的实力之后，沈运又将是怎么安排她。 沈运今天难得的去军政司衙晃了晃，这等喜庆的事情，他出面也算是让下面的人更加有精神，等到他回到藩守府的时候，席琳娜已经足足等了他三个时辰。 这个态度，不可谓不端正了。 所以，当沈运的车马出现藩守府的时候，沈运露出头来，对着一直在门房等候的席琳娜招了招手，席琳娜见是沈运，不假思索的跳上车马，丢下一堆从人不顾，径直随着车马进了藩守府里。 “怎么不直接去军政司衙去见我，反而在这里等！”沈运笑的很温和，他当然知道席琳娜不在军政司衙见他的意思。 “我是东家你的合伙人，又不是平户藩的属下，自然还是不要去那里的好！” 沈运笑了起来，席琳娜一直如此，从不扭扭捏捏，“你倒是分的很清！” “熊本城里的缴获，我和毛利君健说了，五成上缴给平户，我取其中的三成，剩下的两成，让他自行安排，我这样做，合适不合适？” “分配的很合理！”沈运点点头，“你的人呢，是还在熊本还是撤回了秋叶渡！” “等到清点完缴获，他们就会回到秋叶渡，而且，平户好像也派出了官员和士兵，正在路上，稳定局势的话，需要一段时间，不过，那就是平户和毛利君健的事情了，和我没多大的关系了！” “那你这次来，是找我为什么事情呢！”沈运点点头，马车微微颠簸了一下，却是已经到了地方，沈运从跳下来，朝这里面走去，席琳娜犹豫了一下，小步跟了上去。 “我就是想问问，当初我禀报你此事的时候，你告诉我，可以自行斟酌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到了今天的这局面！”席琳娜咬着嘴唇：“若是我出兵，在熊本城下全军覆灭的话，你会后悔你当初的决定么？” “我为什么要后悔！” 沈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能做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已经是很努力了，而且，也证明了你的努力，那么，你就是值得我继续投资的，你忘记了吗，从我们一见面起，我就说了，投资在你的身上，是一件长久的事情，只要是投资，就是期待获得回报的的，这事情对你来说，只是一次考验，而你，顺利的通过了考验，证明你有继续投资的价值！” “若是你全军覆灭，那也是好事，至少对我来说，会减少后续的损失，若是你安安分分的做生意，我家商行和秋叶渡，足够你施展了，但是，你既然自行斟酌了决定出兵帮助毛利君健，那么，就说明你绝对不是想就这么一直安安分分的下去的！” 他指指椅子，示意席琳娜坐下：“所以，不管那一种情况，对我来说，都是好事！”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席琳娜瞪大眼睛，看着沈运。 “我当然知道！”沈运笑道：“但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这是我大明的话，你指望别人帮你，始终有一个度，但是，若是靠的是你自己，那么，你足够强大了，那么，你就可以肆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这么说来，我继续做我想做的事情，你不会阻拦，还会继续支持了？” 沈运缓缓的点了点头：“我说过，你通过了考验，而且，我也给了你回报，松浦家百年积攒下来的财富，三成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这些是你自己赚来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将来你若是愿意带着你id人马，继续壮大，也可以按照这个模式来，只是有一点，秋叶渡是你的安身之所，这九州岛上其他的地方，不是不能染指的！” “我明白，这里不是我的归宿！”席琳娜面露感激的点了点头：“我的归宿，在大海的那一边，这里只是我逐强大的地方！终究有一天，我会带着我的军队，打回到大海的那边去，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有这个豪情壮志是好的！”沈运笑了起来：“不过你跟了我这久，也见了不少的世面，你应该知道，这世界是很大的，远远不是你见到的这一点点地方，这里距离莫卧尔万里之遥，你确定你到了那个时候，还真的放不下你的故国吗？” 他手一挥：“只要你足够强大，到处都有你可以重建莫卧儿的地方！” 席琳娜低着头，看了看沈运，突然之间，眼眶有些发红：“沈运，遇见你真好，真的！” “好了好了!”沈运被她的突然之间的真情流露，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就是一个建议，若是你真的执意将来要回归莫卧尔的话，我若是还有能力，必定会力所能及的助你一臂之力的，毕竟我们两个是合作伙伴嘛！” “真的！” 席琳娜抿抿嘴唇，勉强一笑：“没错，我们是合作伙伴，只要你不负我，我一定不会负你……” 这话就有点暧昧了，沈运老脸微微一红，咳嗽了一下：“沈记商行的事情，你若是没多少精力打理，就多培养几个姓沈的能干的出来，哪天你要是不想干了，直接就交给他们就好！” “不！”席琳娜摇摇头：“我才是沈记的大掌柜，这次熊本城的收获，我也不会收入私囊，会充实到沈记商行里去，不过，我要入股沈记商行！” 她看着沈运，嘴角露出一丝丝的得意笑容：“我三你七，你是大东家，我是大掌柜，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担心什么时候，被你踢出商行，那样的话，我们可就再也不是合作伙伴了！” “你确定吗？”沈运一愣，他非常肯定，熊本城的两成缴获，已经超过沈记商行的价值了，席琳娜是这是铁心了要和他绑在一条船上啊！ “我非常的确定！”席琳娜肯定的说道：“不过，在平户采买一些敏感的东西，我沈记商行要有优先权，不成出现我拿出银子买不到东西的情况！” “我沈记还是有这点面子的！”沈运哈哈一笑：“行，既然你这么决定了，那就这样吧，以后若是想买什么买不到，告诉我这个大东家，我替你来解决！” 第六百零五章 周倩儿的讨薪之路 第六百零五章 周倩儿的讨薪之路 突然之间把话说的通透了，席琳娜心里放下了偌大的心思，沈运的心里何尝不是如此。 他可以对很多人用心计，用谋略，但是，对于席琳娜，这个一直从南京的时候就一直以“依附”的在姿态在他身边的女子，他却不屑如此。 他相信，席琳娜也知道，至少在目前看来离开了他沈运，她席琳娜什么都不是，也只有依附着沈运，沈运变得强大，她才会变得更加强大，才有会机会完成自己的夙愿。 又叮嘱了几句，沈运留她下来吃饭，席琳娜下意识的想拒绝，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却是稍一犹豫后，微微点了点头。 说心里的话，若非必要，她真是不愿意在这藩守府里多呆，毕竟在这里，除了沈运和桂姬，还有那位她看起来深不可测的大明老人，好在她现在和沈运把话说开了，去见那位老人的时候，她也没那战战兢兢了。 招待席琳娜，当然是一场家宴，桂姬在外处理一些事情去了，小院里一桌简单的酒饭摆开，桌上吃饭的，也就是沈运和席琳娜，冯保以及周倩儿四人。 席琳娜开始有些拘谨，不过，听桌上三人说话，说的都是写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逐渐轻松下来，仿佛小院外面所有的一切铁马金戈也好，人间繁华也好，都被这小小的院子的围墙给挡在了外面，在这小院里的，留下的只是那在外人看来琐碎得不能琐碎的那点小事。 “这倭国别的不怎么样，但是，这鱼还是不错的，将这个切成片，在这汤里好好的涮一下，吃起来味道就足了，你以前没尝试过这样的吃饭吧，老是烤鱼吃着有什么意思！” 沈运笑吟吟的劝着席琳娜吃着东西，周倩儿则是得意的显摆：“这个是我种的，这个也是我和桂姬姐姐打理的，刚刚结果的，外面可吃不到！” 而冯保则是像一个面目慈祥的老爷爷，吃过几口，就停住了筷子，抿着小酒看着儿孙辈们在这里热热闹闹，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没有询问，没有敲打，甚至连隐隐的暗示，都没有，一顿饭就在席琳娜的意料之外中，波澜不惊的吃完了，唯一算得上是正事的是，就是在最终吃完了之后，沈运送席琳娜出门之前，对着周倩儿叮嘱了一句：“以后沈记要的东西，若是要你这边库房里出的话，你酌情出库吧！” 看到周倩儿点点头，席琳娜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周倩儿才是沈记真正的大管家，有了沈运的这个吩咐，她以后若是需要一些紧要的东西，就看直接从周倩儿这边去购买了，这的支持力度，已经是没得说了。 她走了之后，院子里的三人却是没有散，这个院子，外人哪怕是侍候的小厮，都不得入内，所以，三人就在那一桌的杯盘狼藉边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话都给她说明白了，她的反应看来是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啊，这些天里，在你眼皮子下面偷偷摸摸的攒下这点家当，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这一下就暴露在你面前，怕是担心的要死！” 冯保慢悠悠的说道，“懂得敬畏，是好事情，若是无法无天，这人就留不得了！” “她是个明白人！”沈运笑着说道：“套在她脖子上的那根绳子，我已经是给她去了，但是，没了羁绊，她到底能走多远，那就得看她自己了，我相信她还是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那个毛利君健，你真不打算追究了，连下五城，灭松浦家，这么大的功劳，若是不赏，怕是难以服人啊！” “赏，当然要赏！”沈运想了想：“就封他个将军又如何，我想想，就叫平虏将军吧，整饬一下兵马，扩充下安定营，就镇守熊本吧！” “你就不怕他还有反意？”冯保歪着头，意味深长的说道：“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啊！” “所以，我让席琳娜做他的副手，安定营百户以上的军官，必须全部由军政司衙派遣，若是这样的话，他还能翻天，我就让他翻吧，我这个军政司衙的知事大人，也做的太失败了！” “依我看，沈大哥，那些投奔你的忍者，不是很厉害吗，也放一些在他身边就手里，若是他想造反，直接就砍了他的脑袋，再换一个倭人就好……” 周倩儿忍不住插话，却是被沈运敲了一下脑袋：“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的！” “我都十六了， 不小了！”周倩儿像一支炸毛的小猫，一下就跳了起来：“我娘嫁给我爹的时候，也才十六岁，哪里又小了！” “好，不小了，不小了！”沈运无可奈何的说道：“这种事情你的小脑袋里别琢磨，有空折腾你的库房去，都给你找了那么多事情了，你还安份不下来，是不是我要我在衙门给你找个差事做，你才能安定得下来！” “我才不会去衙门里做事情呢！”周倩儿哼了一声：“我都快成你沈记的管家了，也没见你给我工钱，以前在药铺的时候，你每月的工钱还老老实实的不少给，到了这里，你好像忘记了这事情了！” “有吗？”沈运愕然问道。 “当然没有，你又不提，难道席琳娜给我发银子啊，就算发银子，还不少我自己给自己做账，自己拨银子给自己，这种左手到右手的时候，我才做不来呢！” “哈哈哈哈!”冯保在一边笑了起来，沈记和四海分开之后，沈记的收支基本上就是在周倩儿手里，想到每次给沈记的上上下下发工钱的时候，周倩儿都找不到自己的名字，那情形也着实有些好笑。 “你就添上你自己的名字，然后给自己发一份工钱就是了！”沈运苦笑不得：“我的这点家底，你一目了然，你不左手倒右手，难道我就去左手倒右手！” “那可不同！”周倩儿认真的说道：“你这个东家不开口，我私自添上自己的名字，从库房里拿银子，那就叫做贪污，你要是准许我这么做了，我再这么做，这才就发工钱！” “好了好了，我准了！”沈运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反正你给给我把这个家看好，若是你做的不好，亏了银子的话，亏了多少银子就从你工钱里扣，到时候，你不许再说我不给你工钱了！” 第六百零六章 忠臣烈士必须褒扬 第六百零六章 忠臣烈士必须褒扬 以熊本城为中心，松浦五城的秩序，逐渐的在恢复，因为再没有松浦家的阻碍，秋叶渡，博罗町，宇都到平户，等基本连成一线，直到西南的伊川，差不多整个南九州，都已经是平户藩的领土了。 若是从空中俯瞰九州岛，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友家的地盘，正好被岛津家和平户藩包围在了中间，而其中的近江城和立花山城，更是处于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他们是几乎被津久见实力和平户势力给包裹了起来，无论从哪一个方向看来，似乎他们都难以有所发展。 安定营占据松浦五成之后，平户方面更是以令人想象不到的速度派出官员接管了这些城池，并且按照平户的制度，以每城府军一千人，平户派驻五百人的标准，开始派驻军队。 经过差不多三个月时间的征兵，整个平户现在的军力，扩张到了近两万人，除了驻扎在各城的兵力之外，在平户有大明营近三千人，黑人营近一千人为常驻兵马，在熊本城驻扎了毛利君健的本部两千人以及席琳娜的一千“佣兵”。 这样的实力，无论是明地里的军队摩擦，还是暗地里的忍者之战，近江城和立花山城这般，都再也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了，而以平户现在的财力和储备，已经现在这么大的地盘，供养这两万人，虽然有些吃力，但是，还是能勉强能支撑得住的。 整个上半年，九州岛都是在各种小的摩擦不断，大的冲突不起的这种状态之下，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无论是岛津家，还是大友家两兄弟，甚至是平户这边，都在缓缓的积蓄着势力。 但是，谁都不会做那个第一个站出来，把这个微妙的平衡打破的人。 如果按照沈运最初的设想，这个状态就是他最渴望见到的最理想的状态了，但是，他知道这种状态，根本保持了不多久，甚至连今年都未必能保持住，大概当秋天的粮食收入粮仓，就是这种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吧！ 倒是李晨和赵虎臣他们的那一帮佣兵，在这一段时间内，活的滋润无比，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了，津久见这边没人提将他们还回去的事情，而李晨这帮家伙，自己更是不会提这个话题。 从岛津家地盘到大友家的地盘，甚至是沈运的地盘，他们是来去自如，俨然成了这段时间里最活跃的一群家伙，四海商行经他们的手入账的银子，就有二三十万之多，这些银子在倭国换成换成货物，其中又不知道可以增加多少，光在这笔收入，远在南京的那帮勋贵，一个个就令他们欣慰不已。 赚银子不难，难得是赚很多的银子，还是从倭人手中赚的这些银子，这可真是叫一个扬眉吐气啊。 从南京来的一份份家书，很是将这些勋贵子弟勉励了一番，当然，在勉励他们的同时，还是格外强调了他们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尤其是要注意和沈运搞好关系。 沈运在倭国的情况，这些勋贵子弟们，可不会给沈运保密，事无巨细的全部都回报了回去，他们在南京的父兄，或许对沈运在这倭国折腾的这点小小的局面，并不怎么在意，万余人马，不到十个的小县城，这也算是局面？充其量一个势力大点的山贼而已！ 不过，若是这个山贼又能替他赚钱，又能庇佑他们的子弟，那又另当别论了，这叫有担当，有胆魄，这是在倭国攻城略地，开疆拓土，当然是值得好好的褒扬一番。 如今的沈家巷，繁华依旧，但是，谁都知道沈家巷的主人，可是等闲不能招惹的人，那时不时出现在沈家巷的青呢小轿上，下来的几个女眷，没准就是某位侯爷的女儿，或者是某位伯爷的夫人，而沈家巷的女主人，也成了南京官场上的传奇人物，那些诰命夫人们，别看平时一个个高高在上，但是，可都以和这位沈夫人能姐妹相称而与有荣焉。 沈运的名字，也在某个王爷在闲聊的时候，不经意的进入了皇帝的耳中，当今皇帝正是大权在手，少年得意，准备好好的大展一下身手，向天下人展示一下自己的文治武功，听得这个依稀似乎有些耳熟的名字的时候，也是大大的感兴趣。 而这位王爷，更是添油加醋的将沈运在倭国的作为，大肆在皇帝面前渲染了一番，将沈运说的简直是心怀天下，为了彻底杜绝大明的倭患，毅然挺身而出，历尽千辛万苦才做出这些许成绩。 这话若是别的臣子说的，皇帝或许还有有几分疑虑，将信将疑一番，但是，这话由他最宠信的弟弟说出来，他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就相信了。 这样的人，朝廷若是不笼络住，若是日后他在倭国坐大，朝廷又冷了他的心，岂不是朝廷的大大损失。 尤其是皇帝听得，这沈运为了表明自己一直是心怀大明，将自己的妻室和子嗣，一直都留在大明，更是大为赞赏，这样的忠诚烈士，朝廷不褒奖，那朝廷还要褒奖谁去。 于是，皇帝大笔一挥，一座偌大的牌坊，在沈家巷立了起来，而刚刚才牙牙学语的沈昭，居然也凭空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云骑都尉”的官职，吃了起朝廷的俸禄，他老子沈运，一辈子没当过官，没吃过朝廷的钱粮，倒是他运气好，出生几个月就吃上了俸禄。 远在倭国的沈运，接到这样的消息的时候，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感谢朝廷的隆恩呢，还是感叹自家那个臭小子的运气之好。 不过，这也让他安心了不少，至少，自己的事情上达天听这是一件好事，也算是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将来若不是自己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至少，自己在倭国的这一番作为的正当性，是受到朝廷的肯定了。 当然，不管李晨和赵虎臣他们，如何在他面前吹嘘，这件事情里有着他们多少的功劳，沈运还是清楚的知道的，这件事情中，出力最大的，还是潞王，比起这些大明的柱石，那位年轻的潞王殿下的思想觉悟，似乎是更高一些。 第六百零七章 太监也有敬重的人 第六百零七章 太监也有敬重的人 有一句话，叫时光荏苒，光阴如梭。沈运一直以为这都是读书人整出来的花哨词儿，日子就得一天天的过，哪里有什么如梭的。 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发现，有的时候，还真不是他想的那样。 一眨眼，就快到了沈昭周岁的时候，而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他刚刚从秦淮河里被捞起来，正躺在他自己的那间小破屋子里，望着天花板思考着自己的人生了。 谁都不知道时间会过的这么快，谁都不知道他会变成今天这的模样，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听着他在那里似乎有所感叹，冯保感觉到有些好笑，算起年纪来，沈运即使是今年，也不过虚岁二十，怎么老气横秋得跟经历了无数事情一样。 “你知道么，其实潞王比你的年纪还大，嗯，我算算，应该是比你还大上一岁！”冯保笑着说道：“可是满天下人的眼里，潞王依然是在一个受到皇帝宠爱的***，而你在南京是，是炙手可热的四海商行大掌柜，在平户，则是人人敬畏的军政司衙大知事，念头一转，无数人为你奔走效劳，勃然一怒，不说血流漂杵，也是闻着丧胆，你可知道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不依靠家世，不承袭父荫，这历朝历代可有几人做到你这种地步么？” “应该也是不少的吧！” 沈运迟疑道，他还真仔细的想过这个事情，不过泱泱华夏数千年，少年英杰无数，想来应该不少。 “平民出身的，只怕还真是凤毛麟角了！”冯保笑的十分欣慰：“其实，如果我这身子够争气的话，我还真想就这么活下去，看看你折腾到什么地步，我算那是瞧出来了，你小子虽然老是用一副商人的面孔待人，说是只想赚尽天下财富，其实，你小子心里丘壑大的很！” “哪里有什么丘壑，叔公，这里可没有外人，你就算要捧杀我，也没机会啊！”沈运哈哈大笑起来。 冯保微微笑道，却是不反驳他的话。 院子里花香扑鼻，小小的院子，被几个女孩早就栽种上不少四时不谢之花，加上屋子后的菜地，谁也想不到，在这戒备森严里的藩守府里，居然有有这么一拍田园景象。 “我听桂姬说，最近你呆在书房里的时候多了！”良久，冯保淡淡的说：“读书多是好事情，尤其像你这个年纪，我不知道你以前读的一些什么书，不过，随着你年岁增长，有些书，你倒是的确值得看一看，就不说什么学业不学业的问题了！” “我那是在……研究海图！”沈运老脸微微一红，“书倒是偶尔看看，但是，我又不去考状元，那么用功做什么，圣人书也好，各种杂书也好，我都会择着有用的去看，倒是不怎么挑嘴！” “海图啊！”冯保微微点点头，这是沈运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沈运有空琢磨一下，好像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琢磨出点什么来了吗？” “在不是席琳娜的事情吗？”沈运搔搔脑袋，“最近她的表现叔公你也看到了，这丫头不错呢，一心想着复国的事情，可那哪里是简单的事情，这莫卧尔王国在大明西面，若是从陆上过去，荒漠高原，极尽崎岖艰险，且不说真的她有那么一天要返回故国，她的这些部属可没法随他越过大明，前往西域！” “哦，你的想法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从海上给他找一条出路来？”冯保也有些感兴趣了：“你家的海路上有这个出路吗？” “还别说，真有！”沈运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能直接抵达莫卧尔，但是，若是我们从倭国出发的话，直接下西洋，走占城，真腊，暹罗，过满剌加，然后一路向西，船队也是可以到达莫卧尔的！” 冯保沉默了一下，他能够成为內相，可不是靠着一肚子的草包，实际上，他知道的的事情了解的事情，要不沈运知道的多的多。 “听起来，这好像和当初三宝太监下西洋的途径差不多！”冯保想了想，确定自己的确是有这个印象：“只是那些番国王朝交替的极快，也不知道这个莫卧尔王国在三宝太监那个时代叫做什么，但是iruos按照你的这个路线，我倒是有几分肯定，只怕这海路，当初三宝太监也是走过的，这是这三宝太监，当初众多宝船，数万之众，这条海路也是走得艰辛无比，就席琳娜这个女娃娃，能走的了吗？” 他摇摇头：“就算走的了，她去可是去干着造反的勾当的，去的人少，顶不了什么用，去的人多的话，她那点家当，可造不了几条宝船，这人还没到，在半路只怕都饿死渴死完了，这有些荒谬了！” “想想也好的！”沈运嘿嘿笑了笑：“对了，叔公，你似乎对三宝太监的时候很清楚！？” “咱们宫里出身的人，眼里也是有着敬重的人的！”冯保脸色稍微郑重了一些：“三宝太监是咱们宫里出去的爷们，七下西洋，宣我大明天威，海外诸国无不信服，难道不值得我敬重么？” “当然，当然，其实我也挺敬重他的！”沈运有些悠然神往：“三宝太监，的确担得起叔公的敬重！” “那我多了解一下他的事情，又怎么不行了！”冯保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就你家传下来的那海图，不是我说，也只有你家祖上当个宝贝，当初大明兵部可是有着海图的存档的，甚至连着宝船的建造图纸什么的，都是有的，可惜的是，出了个败类，导致三宝太监这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浪费了，海图和图纸都付之一炬，即使我大明要重回当日的辉煌，也是心有而力不足了！” “这事情我知道！”沈运也有些惋惜的点点头，冯保说的是兵部尚书刘大夏，不过这家伙也没落个好下场。 “那叔公知道三宝太监的事情，是从宫里的密档里知道的么？”沈运有些好奇：“按理来说，这海图也好，宝船的图纸也好，宫里应该有存档的才合乎情理啊！” 第六百零八章 上位者眼中的苍生 第六百零八章 上位者眼中的苍生 “你以为就只有你才关心这问题吗？” 冯保白了沈运一点：“这么多年来，但凡在在宫里能说上话的大太监们，哪一个没将这事情放在心上，不过，不管他们出自什么目的也好，但是，所谓的宫中存档，却是一直都没找到的！” 他看这沈运，意味深长的说道：“你那份海图，大概就是这世上最详细的一份海图了，说实话，我都怀疑你沈家是不是有后人随着三宝太监下过西洋，要不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留下来，当时保留这个东西，可是要抄家灭族都不为过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沈运无可奈何的一摊手。 “好生琢磨吧，你那个四海商行，只怕现在也是有不少船在往南洋那边走吧，你是不是派人印证过了！” 沈运点点头。 斜阳下，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有生之前，我倒是有兴趣多跑几个地方，在这里终老，可不是我的想法！”冯保微微笑道：“若是有机会，重走一遍三宝太监走过的路，我这把老骨头，想来还是很愿意的，就是不知道到了那个和四海，我还能不能经得住海上的颠簸！” “若是叔公想的话，我将叔公这小院，全部都搬到船上去！”沈运昂起了头：“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我造不出宝船来，但是，造个能装下这小小的院子的船，应该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你呀，还是先弄好眼前的事情吧！” 冯保呵呵的笑道，看着沈运：“这些事情，距离现在有些遥远了，你个叔公交给底，九州这边，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如今你也算的上的兵强马壮了，什么时候动手，先对谁动手！” “当然是先对岛津家动手！”沈运回答道：“大友家两兄弟，互相牵制着，一时半会对平户造不成多大安定威胁，一直威胁平户的，只是岛津家！” 他顿了顿：“九州只是一个大岛，岛津家一直把持着倭国本州到这边的通道，不切断这个通道，我实在是有些寝食难安，在倭国的都城那边，丰臣秀吉气候已成，倭国的诸侯现在尽皆投效于他，他坐具中央，一旦整饬完地方，下一步，平定九州，是必然之事！” 沈运脸色凝重：“这是倭国的大势，想来叔公也曾经琢磨过，一年之内，若是我不能将这九州岛的力量全部齐聚在手中，等到丰臣秀吉的大军到来的时候，就是平户覆亡的时候！” “齐聚了九州的力量，就可以对抗他了吗？”冯保摇摇头：“以一隅之地，对抗中央，你觉得你能有多少胜算！” “至少我有了让对方忌惮的资本！”沈运自信的说道：“尤其是水军，在水军这边，我不吝投入大量的钱财，为的就是将来一战之下，彻底击溃对方的水军，这样的话，本州大军先要九州，只能通过陆地强攻，而我平户的水军，则是可以毫无障碍的袭击他靠海的任何一个城池！” “丰臣秀吉一代枭雄，这样的账，他不可能不会算，到了最后，他必定是选择以招抚我平户为最终手段，而这个时候，平户就坡下驴，这样的话，才是最好的局面！” 冯保微微的点了点头：“一年之内？” “一年之内！”沈运很是确定的说道：“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的话，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一年之内完不成这个目标，只怕我就得考虑其他的退路了！” “那你现在还等什么？”冯保歪着头，看着沈运：“秋高气爽，此时正是用兵的好时候，你蓄精养锐大半年，钱粮兵士都足了，还不动手，等着过年么？” “机会，我在等着一个机会！”沈运微微笑了一笑：“毕竟我图的是百年基业，有时候，脸面还是要一点的，咱们不是想这些倭人一样，毕竟，师出有名还是要的！” “不对！”冯保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你小子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我可是知道你这小子的，等什么机会，你要机会，即使没有机会，你自己也会制造出机会来！” 哈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叔公最了解我，不过，我想要不了多少时日，这机会应就来了，叔公且拭目以待！” 秋日里小院的这场对话，不过是无数次沈运和冯保之间的对话而已，没有外人的时候，两人之前的谈话都是非常随意的，哪怕有时候谈话的结果，会涉及到数万人的生计，数千人的生死，也是一样。 其实，在上位者的眼里，这种事情，可不是再轻松平常的事情。 与此同时，距离岛津家主城千叶城大约百来里的地方，一座小小的城寨矗立在空旷的原野中央。 一个个辛勤劳作的农民，真在四周的田地里收割着谷物，今年的老天爷给面子，算是上是风调雨顺，守城相当的不错，再加上去年的大疫，死了不少人，这也意味着，少不不少吃饭的嘴，那么，不管是最底层的农民，还是城寨里的平民，对他们来说，今天的收成意味着他们今天可以过一个稍微富裕一点的冬天了。 城寨里，有士兵懒洋洋的在巡逻，收割来的谷物户先送到这里存储，然后留下足够的口粮，剩下的粮食才会被运到距离最近的城池的粮仓里去。 最近这里匪患不少，所以，城里才会在这样的城寨里派出武士和士兵来，不过，这样的行为，并没有让田地里忙碌的农民们安心，对他们来说，若是没有这些士兵，或许个更好一些，而有了这些士兵，才意味着这里可能有麻烦，成为那些凶恶的贼寇的目标。 “贼人来了！” 远处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城寨上的号角呜呜的吹响了起来，在田地里劳作的农民们，顿时一个个惊惶了起来，一个个丢下手中的活儿，开始慌乱的望着城池里跑去。 在远处的天边，仿佛是蝗虫一样，出现了无数的黑点，这是让那个岛津家的武士和农民都痛恨的那支大明贼寇，这些贼寇来去如风，在岛津家的土地已经肆虐很久了，岛津家曾经好几次派出大军围剿他们，可惜的是，他们狡猾的很，遇见大队人马，他们往往一哄而散，但是，等闲的小队人马，又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些大明贼人，简直是让岛津家上上下下，恨得牙痒痒的。 今天，他们又出现了这里。 第六百零九章 居然还敢报复 第六百零九章 居然还敢报复 最先出现在城头上那些倭国士兵眼里的，是几十个骑兵，他们冲在最前面，可惜的是，他们的速度够快，也快不过城头示警的号角声，等到他们穿过田野，除了一地尚未收进城去的已经割倒和没割倒的稻谷，他们的视野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的活人了。 再然后，他们身后，几乎有两三百人的士兵，开始出现，依然是他们在岛津家的地盘里那股嚣张跋扈的态度，不慌不忙的从远处，带去一阵阵的尘土而来。 城寨上的倭人士兵们，开始严阵以待，这样的阵容，只要不出去和这帮大明贼寇野战，他们是很有信心守住这座城寨的，即使不算上城里的农民青壮，光是士兵和武士，城里就有三四百人，看起来，比起城外的大明贼寇数量还要多。 这些大明贼寇慢慢穿过田野，聚集在了城寨的前面，那几十个骑兵甚至绕着城寨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似乎是想要查看虚实，但是城里的守军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在发出示警的号角后，已经就是十多人被派了出去，朝着周围的城寨去求援去了，而城里正在冒烟的烽火，更是距离好远都看到的，他们甚至一点都不担心这些贼寇会打破城寨，他们担心的是，这些贼寇不来攻打。 只要他们能拖住这些贼寇几个时辰甚至半天，那么，四周的城池来的援兵，就可以将这些贼寇堵住，然后，就是他们的死期到了。 当然，这些事情，这些城下的大明贼寇是不知道的，他们或许，这里也是他们无数肆虐过的城寨之一，不会有什么提防。 城下，一队骑兵从旁边饶了过来，朝着一直在城下看着这座城寨的赵虎臣禀报道：“少爷，都看过了，就是一破寨子，了不得三五百人，要打吗？” “打什么打！” 半年的军旅生涯，赵虎臣的眼中多了几分沉稳，听到手下的回报，“这里面能有什么油水可捞，让兄弟们休息下，喝几口，看看这寨子里的人会不会瞎眼冲出来，要是他们就一直这么缩着，就烧了田里的这些粮食，咱们继续找下一家！” 骑兵们嘿嘿笑了起来，自家少爷还是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德行，不过，这些倭人都学过乖了，要是刚刚来的这里那一阵子，那才叫油水丰厚呢，现在也就是看运气了。 这一次从矿山大营出来的人马，一共有三支，朝着三个方向前进，反正据说平户那边的要求是不断的袭扰这岛津家，阻拦他们的秋收，这种事情整个勋贵营都不反感，反正即使没这命令，他们也是隔三差五的出来干这个活儿，无非是这次多了一道烧粮食的手续而已。 “等等！”赵虎臣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叫几个嗓门大的去城寨面前羞辱他们一番，看看他们会不会沉不住气……” 几个大汉将手中的武器交给同袍，赤手空拳的走了上前，开始对着城门上面，大声的叫骂起来，用他们这半年来学的一些半生不熟的倭话，肆意羞辱着对方，可惜的是，倭人的语言中，骂人的词汇实在是不及我天朝上国只丰富多彩，除了翻来覆去的那么几句，实在是骂不出什么新意来。 骂了一阵，这开骂的几人，自己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几个人嘀咕了几句，面对这城头，竟然是齐齐拉下了腰带，对着城头尿了起来，这举动，顿时就引得他们的同袍们一阵阵的哄笑。 城头上仿佛的气急败坏的飞下了几支羽箭，有气无力的插在他们面前，倒是吓得这几个家伙，慌乱的提起裤子 ，就好像怕不小心再飞来几支羽箭，射中了他们的***一样。 这又让身后的人，一阵阵的大笑起来，几人觉得自己自己丢了面子，又朝着城头骂了起来。 可是，城里的人仿佛的铁心了不出来的一样，任他们如何的骂，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估摸着自己的部属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自己也看的有些没意思了，赵虎臣开始集合队伍，准备离开，当然，离开之前，在田地里那些熟透了的稻谷中间，还是要放上几把火的。 浓浓的黑烟从稻田里冒了起来，城头上一片倭人们惊惶的喊叫声，赵虎臣面无表情的看了城头一眼，准备率军离开。 但是，这一眼，却是让他勒住了马头，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几个披头散发的人，被一群倭人士兵们腿上了城墙，然后，在一阵阵怪叫声中，倭人们砍下了他们的头颅，将他们的尸体仿佛是破旧的麻袋一样，踢到了城下，只是片刻功夫，倭人们就连杀了三人，拿着刀行刑的倭人，更是用滴血的长刀，指着城下的队伍，狂妄的怪笑着。 “是明人！”赵虎臣的眼睛眯了起来，对方的意思很明白，你们烧了我们的粮食，我们就杀你们的人，誓不两立。 “少爷！”身边的人也围了过来：“是咱们的人吗？” “叫兄弟都停下别走了！”赵虎臣微微点了点头：“既然他们这么想找死，我们就成全了他们，居然当着我们的面杀害我大明子民，哪怕这一趟没有油水，我也要屠了他们！” “遵命！”属下们齐齐应道，很快，将赵虎臣的命令也传了下去，一众骄兵悍将，一个个嗷嗷叫了起来，平日里他们不去惹倭人，这些倭人就算是烧了高香了，这一次，不过是烧了倭人们一点点粮食，他们居然还敢杀人报复，这不翻天了吗？ 二三十个火铳兵，走出了队列，开始装填着火药和弹丸，而其他的人，也开始检查自己的武器，打这种小寨子，他们已经有一整套完整的打法，赵虎臣甚至都不用发令，身边的人就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在什么位置，该做什么事情！ “老规矩，火铳手为第一队，压制城门附近，我不要看到一个活人冒头，直到咱们的人接近，第二队破门，等到城门打开，一鼓作气冲进去，屠尽此城！” “威武！威武！威武！” 一众骄兵悍将大声的吼叫了起来，城头上的倭人，被这齐整整的吼叫声吓了一跳，在城头上耀武扬威的几个家伙，也跳了下去。 城上城下的气氛，陡然变得有几分铁血起来。 第六百一十章 我就知道有古怪 第六百一十章 我就知道有古怪 火枪是在冲锋的人群中，猝不及防的响起的。 城头上准备迎接这些大明贼寇攻击的倭人们，显然没想到在尚未接战的时候，会遭受这样的一波打击，他们甚至站的又紧又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让十多人个人一头栽下城头来。 仅有的几个倭人弓箭手，疯狂的发射着他们那轻飘飘的羽箭，但是，对于这些不是穿着铁甲就是棉甲的大明贼寇，这些轻飘飘的羽箭射在他们身上，如同挠痒痒一般。 能嵌在棉甲上的羽箭，已经是给了他主人很大的面子了，而射到铁甲上的羽箭，则是很不争气的弹开了，甚至铁甲的主人，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中过箭了。 而第二轮的火枪，几乎是将这几个弓箭手，全部都笼罩了进去，白雾弥漫之中，人影晃动，也不知道他们是栽下城来，还是跌落到了城内，反正等到冲锋的人群到城下，这些讨厌的家伙再也没有出现了。 这样的城寨并不是很高，如果以倭人的身高算来，大概有三人高，但是以大明人的身高，也就是两人高一点，而冲在前面的，几乎全是魁梧精壮之辈，趁着火枪压制着城头，他们两人一组，几乎是瞬间，就将几十人送了城头，很快，厮杀声就在城头上响了起来。 将自己同袍送上城墙的垫脚石们，则是在城下汇集起来，开始冲撞着城门，这是情况紧急，他们来不及携带破门锤，甚至连树桩都找不到，要不然，这样薄薄的城寨们，根本不用费这么多事情，直接破门进行攻击就可以。 即便如此，即使人齐齐冲撞之下，这薄薄的城门，还是开始摇摇欲坠，城门上杀声震天，除了作为军官的倭国武士，一帮普通士兵，哪里是这些勋贵府上武艺高强的家兵家将们的对手，说砍菜切瓜或许有些过了，但是，在干掉了那几个拿着倭刀的武士后，剩下的倭人在他们的攻击上，说所向披靡一点都不算夸张。 城寨的大门，轰然一下倒了下来，在城门口冲撞的家兵家将们，欢呼一声，仿佛是参加一场盛宴一样，举着手中的武器冲了进去，赵虎臣远远看到这寨子已经破了，举起手中的刀，狠狠的往前一指：“杀！” 在他身后的士兵，，随着他一起朝着这小小的城寨冲了进去，很快，无数浓烟从这城寨里冒了起来，无数的惨叫声，也从这城寨里传了出来。 赵虎臣的命令是屠了这个村子，这意味着，在这个村寨里，他们不需要留一个活口，在城头上他们杀害了那几个明人，在这些大明来的人眼中，这城里就没有一个无辜之人。 你杀我的人，我就屠你的村，天经地义！ 夜色逐渐降临下来的时候，这一场血腥的杀戮，持续到了尾声，整个城寨里，已经没有刚才的各种动静，除了偶尔传来的大明口令，再也听不到一句半句的倭人言语。 在村寨中间，一间尚未烧毁的大屋子里面，赵虎臣和自己的亲卫正在休息。 基本上城寨里的抵挡基本肃清，但是，不派出有装死的或者是隐藏起来的，他的属下们大部分的都放了出去，任由他们在城寨里进行着扫尾的工作。 或许会有些油水，但是，既然大家辛苦了一趟，不让大家找找，总是有些遗憾。 “少爷，今天不走了吗？就在这里过夜？”身边的家将，询问着自己家的少爷。 “这个时候叫兄弟们撤出去，他们也不乐意吧，天都已经黑了！”赵虎臣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伤亡如何，有没有兄弟折损！？” “死了两个人，伤了十几个！”家将回报道：“咱们还是小看了这村子，居然有几个身后不错的武士，死的那两个兄弟，就是大意了！” “我觉得这有点蹊跷！”赵虎臣摇摇头：“看他们用的家伙，和咱们以前打的村子也不同，倒是有点像岛津家的正规军，这种地方，他们也放上几百人，难道这地方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要不，我去找几个活口来问问？”家将询问道。 “算了估计也找不到了！”赵虎臣摇摇头：“放手让这帮家伙去杀，还能有的活的那才是怪事呢，我就是感觉有些心神不宁，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少爷你是劳累了，你今天可是亲手砍了四个倭人，有些脱力了！”家将笑了笑：“我去为你找点吃的来，休息一夜就好了！” “也许吧！”赵虎臣点点头，看着家将出去。 既然天色已经黑了，在野外未必比这城寨里安全，那么，就在这里过一夜好了，等到天色一亮就离开这里。 赵虎臣暗暗的打定主意，好歹这城寨还有大门，还有像模像样的城墙，晚上安排人值守，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闯过来。 “少爷，少爷！” 他闭上眼睛，准备养一下神，刚刚出去的那个家将，急步跑了过来：“少爷，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又自己人打了起来了，我早告诉过你们，我们府上的，稍微让一让其他两家的，现在大家在倭国，想要什么，有的是机会……” “不是！”那家将急急的说道：“外面到处都是火把，绵延数里，似乎来了不少人，我已经让人将大门堵上了，少爷，你赶紧出去看一看吧！” “到处！？”赵虎臣仿佛陡然知道自己一直心神不宁的原因了：“你是说，我们被围住了？” “不知道，反正前面后面还有我们来的方向，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如果是倭人的兵马的话，那可比咱们的人马多的多！” “去看看！”赵虎臣霍然站了起来：“召集城里的兄弟，准备迎战，吗的，我就知道，这些倭人挑衅咱们，一定有目的！” 匆匆的走上城头，朝着四处张望了一下，赵虎臣倒吸了一口凉气，情况如同家将说的一样，甚至比他说的还要夸张，小小的城寨四周，到处都是晃动的火把，火光下，带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头盔的，露出狰狞的面目的，正是倭人武士们，在他们身后，一队队拿着兵器的士兵，正在汇集。 不知道这些倭人军队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这数量可是比赵虎臣这些人多上数倍不止。 赵虎臣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家将：“叫人，准备守城！” 第六百一十一章 矿山大营里的新气象 第六百一十一章 矿山大营里的新气象 在鸟羽矿山里，除了矿工的工棚以外，最显然是就是那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木屋了。 这是扩建后的军营，大部分的时候，被沈运暗地里称呼为勋贵营的“大明佣兵”们，就驻扎在这里，其实，到了这个地步，驻扎在这里的立花家的人，其实就已经可以撤走了，原本的协议基本上现在是靠谁的实力大说话，被这群大明人占领这里，立花家想要再从这里取出半分利润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偏生立花訚千代好像忘记了这里还有这么一群部属了一样，既不让他们撤走，也不对他们做任何的安排，甚至连粮食给养什么的，说断了就断了，连个交代都没有。 而驻扎在这里的立花家的姬武将工藤静香，位置就有些尴尬了，但是在没有家主明确的命令之下，让她放弃这里离开，她又没那个胆子，而矿山里的大明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到了最后，这小小的城寨内，竟然驻哈了上千的大明佣兵，她的话语权，就越来越低了。 还好，大明人至少没有完全将她无视，该怎么管理矿工的，还是交给了她和他的部属，大明人一般都不会干涉，似乎他们只是在意每个月从这矿上能挖出多少矿石，冶炼出多少银子，其他的，他们一点都不在意。 他们甚至连工藤静香的给养，也没有短缺过，他们运送给养的车队来，甚至工藤静香还是最先领取给养的人之一，这让工藤静香心里的那股屈辱感，略略少了一些。 今天又是这些大明佣兵们的车队，运来给养的时候，这些大明佣兵的身份，工藤静香已经弄的很清楚了，他们名义上是四海商行的护卫，所以，每次运输粮食衣物军械这些东西的车队，都是四海商行的车队，不过，在工藤静香的眼里，他们只怕应该是为沈运效劳的一支私军，但是，工藤静香也有些疑惑，既然这是沈运的私军，但是似乎他们在交谈的时候，对沈运好像并不是特别恭敬，这在阶级森严的倭国，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佣兵们会经常隔三差五的出去，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回来，有时候，他们的队伍会少几个人，有时候，会多些人，少的人是应该死在外面了，多的人，不是补充进来的人，就是他们抓到的一些俘虏。 这些俘虏在确定他们没有用处之后，都会被丢进矿上里，一直挖矿到死，反正矿山里每月至少都要死几十个人，这些矿工的缺口，以前是由立花山城送来的，自从立花山城对这边不闻不问之后，这种事情，就落到了这些大明佣兵的身上。 不过，工藤静香可是非常的清楚，这些俘虏经过她的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俘虏的来历，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家主对这边不闻不问了，有这样的一支军队，在这里牵制着岛津家的人，立花山城就少了很多顾忌，大概是家主算了一笔账，损失矿山的收益和对抗岛津家的花费，应该是可以相抵的。 “欧阳小姐，没想到你这次会来，要是早知道你回来，我就不会让虎臣带人出去了！” 工藤静香有些好奇的看到从运送粮食的车队里，李晨亲自去迎接一个看来很是漂亮高挑的大明女人，她只是瞟了一眼，就有些嫉妒对方了，对方的皮肤是如此的滑腻漂亮，简直就好像一款从大明来的瓷器一样，难道大明那边的女人，都是这样的么？ “那个家伙是在躲我吧！”欧阳燕笑吟吟的对着李晨瞪了一眼：“可是你请我过来的，他会不知道，这个时候出去，一定是躲我的，我可不傻！” “还真不是！”李晨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这不地里的粮食快收割了么，平户城的那两位，可是派人来下了任务，怎么也得给岛津家添点堵，这时日就这么多，这万一去的迟了，人家收割完了，我可不好意思回去见平户城的那两位！” “现在知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了吧，亏你还是个小侯爷呢，被沈运拿捏的死死的，羞不羞啊！”欧阳燕灿然一笑：“好了，你先忙你的，我在这里呆几天，你让你那些要看病的兄弟，过来找我，先说好，普通的刀剑伤什么的，找你们军中的郎中，那些郎中治不好的病，我才看！” “知道你的规矩大，行了，行了！”李晨叫了几个家将，吩咐他们安排欧阳燕去住处，这个时候，工藤静香才有些好奇的凑了上来：“李君，这一位是谁啊，好像和你很是密切！” “别，千万别这么说！”李晨吓了一跳，这些倭人婆子，连人话都不会说，这要传出去，他可就冤死了：“这是我兄弟赵虎臣赵君的心上人，我的弟妹，我特意从平户请过来为大家看病的，对了，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我也可以让她给你看一下的!” “赵君的心上人啊！”工藤静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暗暗想道：“不用说了，这一定也是一个大明的贵族女子，自己这等身份，还是少和她接触的好！” “对了，赵君这一次出去好几天了吧，算起来，应该回来了吧！” 她好像记得，四五天前赵虎臣就率领人出去了，按照以前的做法，一般三四天他们就会回来，难道真的因为这个大明的贵族女人很凶悍，那个看起来武功高强的赵君，也害怕她躲了出去。 想到这里，她有些好笑，还真怕自己的女人的男人啊，不管这个男人在外面多么的勇猛，居然会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大明人实在是太有趣了一点。 “是啊！”李晨也有点疑惑，工藤静香至少依稀有些印象，赵虎臣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但是，他可是清楚的很，按照道理来，赵虎臣昨天就应返回来了，他们都是勋贵出身，军中的规矩知道的清楚的很，说是那一天回来，就必须哪里一天回来，若是斥候之类的，到时候不归，就直接会被军中的将领判定为阵亡，并且由此确定哪一个方向有敌人。 赵虎臣是知道规矩的人，他不会故意迟迟不归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 又见围点打援 第六百一十二章 又见围点打援 天快黑的时候，坏消息传来了！ 是另外两支比赵虎臣的队伍迟出去一天的队伍，派人回来传信来了，他们按日子，是应该今天返回的，但是，他们的大队也没回来的，回来的只是几个带着他们家主人消息回来的家将。 “千户大人，副千户率领的第三百户和第七百户，被倭人大队围困快三日了，我家百户在回程的时候，发现倭人聚集，派人打探才得知情况，目前已经联络了第十百户的王百户，正在对倭人进行袭扰，不过倭人数量太多，所以，为了保存实力，我家百户派属下前来向千户大人求援！” “倭人有多少？”李晨连顿时就黑了下来，被困了三日，赵虎臣还能顶得住，只怕也是岌岌可危了吧。 “不下数千之众！”来报信的家将，也是一脸的肃然，所谓的保存实力，只是自谦的说话，这次放出去的就四个百户，赵虎臣身边有两个百户，三百余人，其他两队人，一队一个百户，百来人怎么能和数千敌军抗衡，此刻能够袭扰对方，已经算是尽力了。 “召集人马，准备去救副千户！”李晨二话不说，立刻就发布了命令，留下一两百人看守这矿山大营，他手里还能抽调出差不多七八百人人，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为了自己的兄弟，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少爷！” 在他身边一个老成的家将，低声的提醒着他：“少爷，要不要知会平户那边一下，数千倭人聚集起来，也不是什么小事情，莫要中了倭人的陷阱！” 李晨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你带人去求见沈运，告知这里的事情，大营这边和平户保持联络！” 那家将点点头：“明白的，少爷小心一点，倭人数千之众围困虎臣少爷几百人，三天不克，只怕其中有些说法，慎重行事，实在不行的话，不可和倭人力敌，直接请平户调遣大军过来！” “我知道了！”李晨点点头：“我心里有数的！” 这个时候，欧阳燕从旁边走了出来，静静的站在他们的旁边，等到他们都吩咐完了，整顿兵马准备出发的时候，她缓缓的开口了：“小侯爷，带上我！” “你去做什么！”李晨摇摇头：“你安心呆在这里，等待我们回来，你放心，虎臣他福大命大，我一定完好无缺的给你带回来！” “我不安心！”欧阳燕摇摇头：“我也是能帮上忙的，若是虎臣活着，那我看替你们医治伤者，有我在，只要不当场断气，总会给你抢几条性命回来，若是虎臣遭遇了不幸，哼，这些倭人，我会千倍百倍的让这些倭人付出代价！” 欧阳燕身上的气势陡然一边，这话虽然是淡淡的说的，但是话里的寒意，让李晨都禁不住都打了一个寒战，他可是隐隐约约知道欧阳燕的一些手段的，一想到若是真的虎臣遭遇了不幸，想想这位姑奶奶暴走的场面，他觉得自己这点人马出去，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回到大明了。 这位姑奶奶手中释放的瘟疫可是不分敌我的。 “你跟在我身边，一刻也不要离开！”他犹豫了一下，缓缓的点点头，他实在是不敢承担，万一不好的事情发生，留在矿山答应的欧阳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此看来，还是将她呆在身边保险一点。 夜色中，人马很快的就聚集起来，很快，矿山的城寨大门打开，浩浩荡荡的人马朝着夜色中而去，而在他们身后，几匹马也毫不迟疑的朝着他们方向相反的地方而去。 快马抵达平户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平户城城门已经关闭，但是来报信的人可不管这些，直接在城下报出了靖海侯府的名字，平户的城防，可都沈青的大明营负责的，很快，这消息就一层一层的传了上去，一直传到了沈青的耳朵里。 验证完对方的身份，平户城的城门破天荒的打开来，让这几个报信的人进城里。 半个时辰之后，睡梦中的沈运被叫了起来，亲自接见了这几个火急火燎的家将。 “沈公子，我家少爷叫我来星夜传讯……”家将简单扼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默不出声的跪在地下，对着沈运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站了起来。 “外出巡猎报信回来的人呢！”沈运沉吟了一下，直接开口问道。 另一人站了出来，沈运看看他：“将你看到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说出来，倭人数量多少，装备如何，可看到对方旗帜，你们百户和对方打，对方战力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那报信的家将略微想了想，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沈运认真的听完，然后陷入了沉默。 半响，他才叫人安排他们几个下去休息：“你们填饱肚子，好好的休息，随时准备听用，我和你们小侯爷情同兄弟，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不会不管的，赵虎臣也是我的兄弟，倭人动他，就是动我，但是具体怎么应对，我还要好好想想！” “沈爷，我们不用休息，沈爷知道消息，我们就完成少爷的嘱托了，我们还要连夜赶回矿山！” “也好！”沈运点点头：“我会派出斥候去了解倭人的动向，你们也适合保持这和你们少爷已经平户的联络，这个事情，没你们想的这么简单！” “那一切就拜托沈爷了！”家将拱拱手，告辞离开了这里。 沈运沉吟了起来，其实，一听到这些人描述的情况，他就立即想到了一个词儿：“围点打援！” 这种战术，不管它有多少个名字，但是，依然是沈运听的最多的一个词儿，那是因为在他记忆里的天朝军队，当初无论是抵御外敌也好，还是争夺天下也好，这种战术被运用得简直是炉火纯青了，他的成长历程中，这一点战例他不知道听过多少。 至少两三千人，围困一个三百人防守的寨子，居然还三天拿不下来，这其中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他现在反而不是担心被围在寨子里的赵虎臣和他的手下了，而是担心那两支袭扰倭人的游猎百户了，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李晨即使昨天听到消息就出发救援，但是，只怕在他还没赶到的时候，这两支百人小队，就已经被倭人吃下了。 倭人的目的，根本就是这些源源不断来救援赵虎臣的援兵。甚至连突围出来报信的人，都有可能是倭人们故意放出去的。 第六百一十三章 猎手和猎物的较量 第六百一十三章 猎手和猎物的较量 在沈记的心里，“危机”这个词儿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独的词儿，或许，这个词儿对倭人来说，对佛郎机人来说，对所以不是大明人的人来说，都很难理解，大明人是怎么想将“危险”和“机会”这两个词儿糅合成一个词的。 但是，很多时候，在大明人的心里，危险，往往就伴随着机会。 倭人设下圈套，伏击李晨的勋贵营，估计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李晨他们这半年来，在岛津家的地方，可是将岛津家祸害得够呛，战力强悍，作战狡猾，来去都是一阵风，倭人要打，集合力量，他们又不见人了，而不集合力量，往往又不是他们的对手。 换做沈运是岛津家的家主岛津义久，对这支在自己的地盘里屡屡作乱的人马，也是要感到头疼。 秋收对于岛津家来当然重要无比，基本现在岛津家已经没可能从海上的贸易中获得粮食，那么，自家领地里的粮食就成了他们最重要的粮食来源，而去年因为大疫了，岛津家可以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若是今年这粮食收不上来，很难说，岛津家还能在九州岛上，保持他军事上的强大。 没准岛津义久一直就憋着一口气，等待着秋收之后，好好的教训一下大友家的这几个小家伙呢，这个时候，当然是不能出一点岔子。 毗邻岛津家领地的大友家，也是忙着同样的事情，所谓，岛津义久最担忧的，反而不是大友家的这两兄弟，而是那支据说是来自平户，被大友义统视而不见的大明贼寇了。 如此一来，设下个圈套将他们歼灭，一劳永逸，就成了岛津家最想做的事情了。 而这支大明贼寇，还真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果然是在秋收的时候出动了。 岛津岁久是这次岛津家大军的统帅，从接到消息到随着援兵到达小石村，他连一天的功夫都没有花到，也是他在凌晨的时候，亲自赶到了小石村，接管了来自不同城池的几支兵马的指挥权，才果断的叫停了这几支兵马打算趁着天亮一鼓作气的攻下小石村的行动。 被困在小石村的大明贼寇，最多不过超过五百人，这一点，在天亮之后，他命令一支小小的人马佯攻了一下，就试探出了来了敌人的虚实。 这支人马虽然有几十支火枪，抵抗的也非常的激烈，但是，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一声令下，他麾下这些勇猛的武士和士兵们，就会前仆后继的冲上去，将这支人马彻底的消灭。 被逮到了踪迹的大明贼寇，并不可怕，在他看来，这些大明贼寇，不过是砧板上的肉而已，什么时候下刀，什么时候吃，那都是在他一念之间。 他关心的是，好不容易这一次围住了这些大明贼寇，如何将这一次的胜利，达到一劳永逸的目的。 “大人，这些大明贼寇，已经被我们围困两天了，为什么还不攻击他们，这村子里一定有足够的粮食，我们想要饿死他们是不可能的！” “我小的时候，我的父亲曾经带着我们三兄弟一起去打猎，那一天并没有什么收获，知道我们发现了一个鹿群！” 岛津岁久微微笑了一笑，他是岛津家被众人公认的智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说起他小时候打猎的时候，但是，问话的岛津家的武士，并没有多问。 “当时我的父亲，将捕获到的一支小鹿的腿折断，然后就那么放在荒野里，小鹿在那里哀鸣，原来打算逃离的鹿群，在迟疑了很久之后，终于顾不得危险，回来搭救这支小鹿……” 他笑着看着自己的属下：“结果，整支鹿群，就成了我们的猎物！” “你们想想，若是当时，我一刀砍死了小鹿，我们会猎到整个鹿群吗？” 他的属下微微的摇摇头：“既然小鹿已经死了，那么鹿群肯定就会逃命去了！” 他指指前面的小石村，有些傲然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如今，这小石村里的大明贼寇，就是那支被我们折断腿的小鹿，只要他在这里，鹿群就不会不断的想来搭救他，这个时候，若是我们将这支小鹿给弄死了，那么，我们可就没鹿群了！”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哈哈哈哈！”武士将领一拍自己的脑袋：“大人很是智慧如海啊，这群该死的大明人贼寇，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 “希望如此吧！”岛津岁久矜持的笑了笑：“记得我的命令，只要没超过两人的敌人突围，让他们逃出去！” 距离当天下达这样的命令，已经又过了一天，岛津岁久也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好消息。 两支规模不大的大明贼寇，出现在了他的军队的两侧，并且试图攻击他的军队，对于这样不知道死活的家伙，岛津岁久当然笑纳了，如今他麾下聚集在这里的兵马，已经超过了四千，若是两这区区百来人的袭扰，都拿不下，可就太丢脸了。 他甚至都不屑亲自指挥这的战斗，将这样的战斗交给了自己的属下，几乎是同时开始的两场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他的两个属下，得意洋洋的前来报捷。 “除了十多人逃走，所有来犯的大明贼寇，都已经被我们消灭了！” “逃走的也好，让他们逃走，才会带来更多他们的同类！”岛津岁久满意的点了点头：“抓到活的了吗？” 两个属下的脸色有些奇怪，面对着他的诘问，微微的摇摇头。 “一个都没有？”岛津岁久不大死心，几百人的战斗，怎么可能没有俘虏呢？ “你们的士兵死伤如何？”他稍微想了一想，继续问道，只有战况非常惨烈的时候，交战的双方才几乎没什么活口，即使有俘虏，也会被泄愤的士兵给杀掉，他不希望是这种情形。 “我这队伤亡了进三百人！”一个武士将领，低下头说道。 “我这队也差不多！”另外一个武士将领，也是面带惭色的说道：“大人，这些贼人除了极为凶悍以外，还有铁炮助阵，属下已经尽力了！” 岛津岁久微微吸了一口凉气，“消灭的敌人有多少？” “应该百来人！”两个武士将领，异口同声的回答。 “斩下他们的首级，悬挂阵前，以振士气！”岛津岁久心里微微叹息了一下，“同时，传令三州兵马，继续派兵向小石村集中！” 第六百一十四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六百一十四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当初和大友家的战争，岛津岁久就是统帅，那时候大友家还是大友宗麟的家主，实力也是很雄厚，即使是在耳川之战这样残酷的战斗中，岛津家的军队和大友家的军队的置换率，也没有到达这样的数字。 岛津岁久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置换率，但是，杀敌多少，自己损伤多少的这样的概念，他还是很清楚的，作为一个比较优秀的统帅，他明显的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味道。 不到两百人的贼寇，哪怕是因为困兽犹斗，爆发出了超常的战力，但是，几乎拼到了超过他们数量三倍的岛津军，这也是一个非常令人恐怖的数字了，如果按照以前推测的这支大明贼寇的人数在两千左右的话，那岂不是需要近六千的兵马，才能和他们打个平手。 当然，战争中这笔账不是这么算的，六百对两百，或许是两败俱伤，若是六千对两百，可能死伤一百人都不到，但是，不管怎么算，以他现在在小石村这里四千左右的兵马，还不是岛津家的嫡系兵马，若是来援的大明贼寇全军出动的话，这四千人马，还真未必有什么胜算。 一个优秀的猎手，设下陷阱，是要捕获杀死猎物，而不是最后为了被猎物反客为主的吃掉的，所以，岛津岁久好不犹豫的像附近的三州发出了调兵的命令，那才是岛津家的嫡系，镇守南九州的铁军。 岛津家主要的城池是千叶城，福冈城和佐贺城，这三州是岛津家的根基所在，岛津家嫡系的兵马大都驻扎在此，这支嫡系的兵马，号称铁军，常年保持在六千到一万之间。 而因为小石村的求援，能够及时赶到这里的岛津家的军队，基本上都是附近的村镇的驻军，嫡系兵马却是没有的，而此刻岛津岁久向三州调集兵马，已经是非常的给这支大明贼寇的面子了。 而且，岛津岁久并不保证，这个时候，津久见城里那个志大才疏的家伙，会不会蠢蠢欲动，他们和这支大明贼寇的勾结，在岛津家的眼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个时候，调集嫡系的兵马来，也能够震慑对方——如果对方不想这个时候全部开仗的话。 一百多个大明贼寇的首级被摆在了小石村的前面，当天晚上，小石村里的大明贼寇就对岛津岁久进行了一次夜袭，当然，早有准备的岛津军，没有让这些困守讨得了好去，冲出来的大明贼寇，除了丢下十多具尸体，为小石村门口的首级堆增添了十多个首级以外，他们一无所获。 岛津军的大小将领，再次响起了一片称颂岛津岁久的英明的声音，但是没人看得出来，岛津岁久在得知战况的时候，眼里隐藏的那深深的一缕担忧，这一次的夜袭，固然是打退了大明贼寇，也杀伤了他们十多人，但是，岛津家的死伤，可是超过百人了。 他设下的这个陷阱里的，并不是一支毫无抵抗之力的小鹿，而是一支可以吃人的老虎，哪怕是要打死这支老虎，只怕他岛津岁久，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调集的铁军尽快的到来，若是可能的话，他麾下铁炮队先过来也可以，那么，或许会将接下来的战斗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虽然在九州岛上，大友家的立花铁炮队的名声最响，规模最大，但是，很少人知道，岛津家是九州岛上第一个将铁炮运在实战上的，而且，岛津家的铁炮队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大友家，吃了大亏的大友家，因此在铁炮上疯狂的支出，才有了如今立花铁炮队的规模。 不过，岛津家现在的家主岛津义久，也是岛津岁久的亲兄长，他觉得这铁炮队太过于耗费银钱，而且，即便是有铁炮队打击敌人，但是到最后决定战斗的胜负的，还是那些拿着长刀的武士们，所以，他曾经想过裁撤这支铁炮队。 在岛津岁久的苦苦相争之下，岛津义久才勉强保留下来了这支铁炮队，但是，和总兵力达到两万多的岛津家军队比起来，这支铁炮队的规模小的可怜，加上辅兵，也不过四五百人，其中能用于作战的，不过两百余人。 好在这支铁炮队一直是岛津岁久亲自掌握的，这次他调集铁炮队过来，也算那是下了血本了，在平日里，这些可都是他的宝贝疙瘩。 “快快快！” 清晨一场薄雾，覆盖到广袤的田野，薄雾声中，传来低沉的呼喝声，正在一片草丛中趴伏着的几个甲贺流忍者，蹑手蹑脚的站了起来，互相看了自己的同伴一样，将手中的镰刀轻轻的取了下来。 他们是担任大军斥候的一支忍者小队，这里距离小石村不足十里，在这个地方，听到大明口音，毫无疑问，这是将军一直等待的敌人的援兵到来了了。 一个趴在地下的忍者，耳朵贴在地面上，没有起身，伸出了一个巴掌，又屈了两指头，站起来忍者点了点头，这是他告诉自己的同伴，敌人在五个左右，不会超过七个，以甲贺流忍者的本事，猝不及防之下，应该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抓获活的大明武士。 他们悄悄的矮下身子，分散开来，这个时候，薄雾缓缓的分开，几个拎着长刀的大明武士，从薄雾中露出身形来。 “现在！” 一声低喝从草丛中响起，一柄长长的镰刀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空中，朝着当头的那名大明武士腰间搂去，与此同时，几柄奇形怪状的武器，也袭向大明武士身后的人。 镰刀斩在大明武士的腰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双方都有些愣住了。 忍者没想到这个大明武士会穿着如此厚重的铁甲，而大明武士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遭受到袭击。 不过，很快双方就有了反应，发现自己的镰刀没奏效，忍者抛下镰刀，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刃，毫不犹豫的朝着对方的脖子扎去，而反应过来的大明武士，则是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根铁棒，直接朝着忍者的脸上杵去。 “轰”一声巨响，忍者的头颅好像熟透的的一个西瓜顿时炸裂开来，红的白的，迸射得满天都是。 而在这个领头的大明武士身后，也不约而同的响起了巨大的轰响，仿佛是天边的闷雷一样，在这空旷的田野里，传的很远，很远。 第六百一十五章 死的在一起 活着的报仇 第六百一十五章 死的在一起 活着的报仇 “千户，你没事吧！” 几个大明士兵，冲到领头的大明武士面前，关切的问道。 李晨抹了一脸脸上红的白的，狠狠的吐了一口，在自己的腰间摸了一摸，：“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他有些后怕的看了被自己轰飞了脑袋的忍者：“得亏这家伙招呼的是身上，要是招呼的是我脖子，我算那是交代在这里了！” “这雾气当中，能分辨出人形就不错了，哪里有这么精准！”他身边的一个家将，也是有些后怕，一边踢着脚下的那些尸首，一边检查道：“得亏千户你给兄弟们一人配了这一支三眼火铳，要不然，非在他们手下吃了大亏不可，这些家伙已经捡了便宜，没想到是送上门来的了！” “先退回去，等雾气散掉！”李晨冷静了下来：“然后再找个高处看地形，这个地方就有了对方的斥候，距离对方的大队肯定不远了！” 众人点点头，二话不说，顺着来路退了回去，刚刚的动静这么大，若是附近还有敌人，那就是太草率了，尽快返回大队才是整理。 在距离这里不到里的地方，勋贵营所有的官兵，都在这里聚集着，赶了一夜的路，此刻很多人都已经疲累至极，若不是敌情不明，只怕很多人现在躺下就能睡着。 回到自己的大队，李晨毫不犹豫的派出了斥候和警戒，然后命令大家进食和轮流休息，敌人已经金近在眼前，此刻尽快的恢复战力才是最需要的。 在距离他们不远出的岛津家的大营里，也有斥候回报了遭遇到敌人的消息，如同李晨他们所料的一样，在附近还真的有别的斥候小队，等到他们听到火铳的动静，赶到现场的时候，他们见到的只是自己同伴尸体，这些斥候掉头就走，立刻向自己的军队开始示警。 岛津岁久一听到自己的斥候的死状，就知道是这群大明贼寇的主力来了，立刻就重视了起来，连斥候都配备短铁炮的贼寇，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岛津家大营，立刻全军戒备起来，喧闹的动静，甚至将被围困在小石村里的赵虎臣和他的属下们都惊醒了，他们本能的认为倭人们要在这这个早上发起攻击了，这几天来，他们亲眼目睹了救援他们的同伴在倭人们的刀下倒下，也亲眼看到城外的的倭人是如何的势大，他们早就没有了突围出去的想法了，自赵虎臣以下，都是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的想法在城里坚守。 他们对于倭人的攻击，早就有所准备了。 可惜的是，他们秣马厉兵了半天，城外的喧闹归喧闹，倭人们不仅仅没有派出兵马开始攻击被包围的他们，而是摆出了一副对外防御的架势来。 “少爷，莫非是援兵来了！” 赵虎臣在城头看着远方，晨雾尚未完全消散，在城下的倭人军队，已经是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在远处却是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最好是别来！” 赵虎臣黑着脸，闷闷的说道，昨天他可是亲眼见到昔日里打打闹闹的兄弟，一个个是如何的被倭人的大军淹没的，一两百的人马来救援被困的他们，几乎给倭人送人头没区别。 “嗯，最好是别来！”身边的副将，脸也突然变白了起来，城下足足有四五千倭人，即使是李晨小李侯爷带着矿山大营里的全部人马来救援，也是无济于事，除了将自己搭进去以外，不会有别的结果。 “这里是岛津家倭人的地盘，他们的人马只会越来越多，除非平户那边请动大友家的兵马出兵，否则的话，我们是没有生机的！” 赵虎臣狠狠的攥着拳头，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落入了倭人的圈套，被倭人当作诱饵，他已经连累两个百户的兄弟身死了，这份内疚，他虽然没说，可是一直都沉甸甸的压迫着他。 他心里无比盼望是援兵的到来，但是又害怕是援兵的到来。 “若是沈爷和小侯爷联手，这些倭人倒是算不得什么！”身边的家将，仿佛有些理解他的心情：“少爷，反正兄弟们是没打算活着回去了，若是真的有援兵来，到时候兄弟们豁出去了，趁着倭人混乱，舍命冲一冲，看到时候能不能护着少爷出去！” “我是那种抛弃兄弟独自逃生的人吗？”赵虎臣扭过头，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家将：“要活，一起活，若是非得死的话，我们就死到一起，我不想到时候活着，却被所有人说我是个孬种，逃兵！” 家将看着他，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有机会，哪怕自己这一票兄弟死得干干净净，得护着少爷逃出去，只要少爷逃出去了，自己这些人才算死的有价值，才会有人给自己这些人报仇，若是少爷也死在这里了，那可就真的万事皆休的了。 “有人！” 赵虎臣沉默的看着城下，嘴里慢慢咀嚼着一块肉干，已经半天没出声的家将，突然朝着远处叫了起来。 城头上不少人听到这话，纷纷站了起来，看着远处渐渐散开的雾气，以及在武器里隐隐出现的旗幡，一个个顿时欢呼起来：“是咱们的人，是咱们的人，咱们有救了！” 赵虎臣也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缓缓朝着这边而来的熟悉的旗帜，微微的摇了摇头，是李晨，他终究还是率着人来救自己了，在几个家伙，平日里算盘不是打的挺精明的吗，怎么这个时候，这笔帐反而算不清楚了。 “传令下去，进食，轻装！” 他大声的喊道：“随着准备听我的命令，冲杀出去，外面是咱们的兄弟，来救咱们的了，咱们不能辜负他们，若是冲不出去，那么，大家就一起死好了，也不会连累外面的兄弟们，若是有侥幸活着冲出去的记得千户大人，给咱们四海的沈爷，还有各自家里都带个信，告诉他们，咱们这些兄弟是怎么死的，让他们替咱们报仇！” “是！”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纷纷的喊了起来：“死在一起，活的报仇！！死在一起，活的报仇！” 第六百一十六章 小石村之战 第六百一十六章 小石村之战 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村里，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会由此拉开序幕。 更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村，会成为九州岛上最著名的城市，而这一切的缘由，就是因为这一战。 当距离严阵以待的岛津家，千余步的时候，李晨的勋贵营，停下了脚步，开始缓缓的整顿队列。 这是勋贵营自此成立以来，第一次整体面对这么大的战事，若是论单独的战斗，勋贵营的没一个百户，战斗都不容小觑，但是，若是论到协同作战，勋贵营几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甚至连一次全营同时出现的操练都没有过，更别说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做到号令如一，进退自如了。 但是，战争并不是因为某一个个体的骁勇或者在某几十个人的善战就可以决定胜负的，一场战争中，可以改变胜负的决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岛津家的大营，和大明军建立大营的方式不同，几乎是没有什么坚固的防御措施，所以，岛津军列阵在大营中，就仿佛是一支不设防的军队，似乎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攻击，都可以直接攻击到敌军的中军。 李晨没有遭遇过这样的阵势，所以，他选择了谨慎。 一个百户的人马，开始从大队中分离出去，直接扑向对方的左侧，岛津家丝毫不含糊，数百人调整了阵形，迎头就朝着这支人马扑过来，双方都卯足了气力，似乎都想借着这个机会，挫挫对方的锐气。 面对人数远远超过自己的敌军，这一个百户的人马，丝毫不惧，双方就在数千只眼睛的注视下，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损失之间，血光四溅。 岛津家是清一色的长枪，而手中有着倭刀的，必定是军官武士，而勋贵营就不同了，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都是从勋贵府上出来的家将，自然是什么武器擅长，就使用什么武器，而且，单单从服饰和武器上，根本无法分辨出这些大明人，到底哪个是军官，哪个是士兵的。 这也是岛津家一直认为这些大明佣兵是贼寇的主要原因，一支军队，连起码的武器都没统一，那只能是乌合之众了，算不上军队，但是，岛津家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他面前的这一支乌合之众，每一个士兵单独拿出来，都是看放到大明的军队里担当军官的。 所以，看似人多的岛津军，派出的这两三百人，和这百来人厮杀在一起，并没有所有人都看到的战况一边倒的样子，双方纠缠，双方搏杀，居然打的有模有样。 但是，勋贵营的这一个百户，并不是没有和倭人交手过的，对于隐藏士兵当中的倭人军官，他们几乎是瞬间就能分辨出来，而他们的攻击，更是很有目的性的朝着这个军官招呼，而倭人们打仗，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那就是他们的军官往往冲杀在最前面，好像这样才可以彰显他们的武勇激励军队的士气一样。 一个个倭人的武士军官，死在五花八门的武器之下，随着这些武士军官数量的减少，哪怕士兵们并没遭受到太大的损失，士兵们也开始逐渐的慌了，他们不是精锐，习惯也是听从命令冲杀，但是，发号施令的人，一个个的减少，几乎是很快之间，他们就开始陷入了混乱当中。 而这种混乱，是勋贵营的士兵们需要的东西，一场群战，变成小规模的厮杀，更让他们没得心应手，而那些仅仅是竹枝上镶嵌了一个枪头的长枪，甚至经不住他们手中锋利的长刀的一刀劈砍，在武器上，勋贵营这边，几乎是占尽了优势。 岛津岁久骑在马上，冷冷的看在眼前的战场。 他看到自己派出去的人马中的武士，被这些大明贼寇中的精锐，宁远冒着被围杀的危险一个个被清除，他看到在有的的地方，自己的四五个士兵，包围着一个大明贼寇，却是很难杀死对方，而在另外一边，三五个一群的大明贼寇，则是如同砍瓜切菜一样干净利落的料理掉自己的对手。 他毫不犹豫的下令，将这支派出去的人马撤了回来。 听到撤退的铜锣声，陷入苦战的这一支岛津家，如逢大赦，纷纷朝着身后的大队跑去，而和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勋贵营，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脱离战斗，于是，双方一个退，一个追，这一路上，撤退的岛津军，又被斩杀了几十人。 一直追过了两军之间的中线，勋贵营这边也才发出号令，让他们撤退，这一个百户的兵马，这才悻悻的退了回去，一边退，一边还发出大声的呐喊，似乎是在嘲笑着岛津家的无能。 这一次小小是试探，岛津军折损了四五十人，而大明勋贵营的这一个百户，也折损了十余人，战斗的规模并不是很大，但是，让双方的统帅都试探出了对方的实力。 在岛津岁久看来，大明贼寇的战力，几乎可以毋庸置疑了，无论是被困在小石村的，还是昨天来援救小石村的大明贼寇，战力都是要超过自己手下的这些军队，和即将到来的铁军比起来，他们的战力只怕还要胜过一筹。 这哪里是什么大明贼寇，这分明是一支全部由大明武士组成的军队，没错，岛津岁久就是这么认为的，这支大明的军队里，几乎是没有普通的士兵，他们最普通的士兵，都和自己手下低级武士差不多，而他们的军官，战力更是和高级武士有的一比。 他几乎是全程观看了自己派出的人马中的那些武士，是如何被敌人一样杀死的，他不觉得自己这其余的军队里的武士，会比自己派出去的这支军队的武士更加高明。 而李晨也分别出来了对方的实力，和勋贵营比起来，对方的战力是有差距，这是对方按照自己方向派来出迎战的人马，并没有调动的迹象，这说明，大部分的倭人军队，应该都是这个水平。 这样水平的战力，他一点都不担心，看着得胜归来的那个百户在阵前夸我，他心里的信心多了许多，他唯一担心的是，对方的数量是如此的多，若是真的双方全力厮杀的话，就算自己赢了这仗，只怕自己带来的这些人马，也剩下不了多少了。 他并不想打一场这样的硬仗。 第五百一十七章 开局各有胜负 第五百一十七章 开局各有胜负 小石村的城头上，赵虎臣从头到尾的看完这这一场战斗，半响没有说话。 如果说以前，他心里还稍稍有点疑虑，觉得倭人是忌惮自己这一行人的战力，而没有大举攻击他们，此刻，这最后的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倭人的战力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那么不堪，至少，比起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城寨里的敌军，要高很多。 刚刚的这一场战斗，是硬碰硬的战斗，看似倭人伤亡的人数比大明这边要多，而且，也是他们最先选择退却的，但是，这些倭人不过是普通的士兵，而勋贵营的出来的，全部是南京各家勋贵府上的精锐啊，这两者根本就是不是一回事。 以一群普通士兵和大明精锐能打成这样，赵虎臣觉得，他还是小看这些倭人了。 城头下面的战斗，又开始了变化，这一次，是倭人们主动出击，一个差不多五百人的步兵队伍，缓缓的向前逼近勋贵营，他们并不是急于冲锋，甚至不急于接战，只是每走上三二十步，就开始约束阵形，这五百人的队伍，在往前突进了快两百步，居然还保持相对完整的阵形，这已经很不错了。 而一群弓箭手，也从倭人的大队里跑了出来，松松散散的站立在这支队伍的后方，赵虎臣估算了一下，弓箭手大约两三百名。 倭人的军队里，弓箭手的数量并不是很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这，这些弓箭手大概是这支倭人队伍里所有的弓箭手了。 赵虎臣的眉头锁了起来，他可是知道，在勋贵营里，防御弓箭的盾牌是很少的，尤其是部分百户都或多或少弄到一些火铳后，盾牌的数量更是大幅度的被削减了，面对着火铳，盾牌的效果要减少大约七成，勋贵营营以游击掠夺为主，当然是更注重进攻而不是防御了。 “这些倭人在作死！” 他身边的家将，冷笑了起来：“咱们千户凑个一两百支火枪还是凑得出来的，他们聚的这么拢，这几排火枪打过去，这些倭人不就散了么？” “没这么简单！” 赵虎臣摇摇头：“咱们军中的火铳，大小不一，很多人为了方便，都是用的短火铳，三眼火铳这些东西，这些火铳近战威力奇大，但是，若是和弓箭对阵，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他指着远处在弓箭手前面的那数百人的阵形：“倭人们只怕也是想到了这点，那些人就是保护弓箭手的，如果我们的人要靠近，只怕得先问过他们！” 家将听到这话，也不出声，足足过了半响，他才缓缓的说道：“倭人果真的狡猾的很，这么说来，咱们千户的那些虎蹲炮，也派不上用场了！” “只怕没多大用处，倭人不密密麻麻冲过来，一炮打出去，伤不了几个人，反而这个时候，弓箭的作用更大一些！”赵虎臣也有些忧虑。 这个时候，下面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在前面步兵的缓缓运动下，弓箭手也在朝着前面运动，而勋贵营的兵马，看到这一支人马，好像吓傻了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倭人的兵马一直跨越了两军的中线，才缓缓的停了下来，弓箭手奔跑到大队的两侧，开始弯弓搭箭，冲着勋贵营的阵营里抛射起箭支来。 几个骑着小矮马的武士军官，在队伍周围奔走指挥着，一泼泼箭雨，仿佛是一朵朵乌云一样，朝着勋贵营的方向盖了过去。 勋贵营顿时有些混乱起来，而这个时候，掩护的弓手的歩卒们，还在缓慢的朝前移动。 “这个距离不够！”赵虎臣审视着战场：“再前一点点就好了，再前一点点就好了！” “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兄弟们都已经出现伤亡了！”身边的家将不解的问道。 “如果是我指挥，再前一定的话，我就会令兄弟们冒着箭雨冲上去了，只要和对方混战在了一起，这些弓箭手就没了用处，而且，对方的大队距离战场有些远了，即使是救援也来不及，而倭人大队要是动了，咱们也就可以动了，里应外合之下，咱们的胜算就大多了！” 可惜的是，前行的倭人的队伍，仿佛是听到了赵虎臣的话一样，在继续前进了几十步之后，缓缓的停下，再也不动了，而倭人的弓箭手们，则是奔跑到了队伍的前方，在更近的距离上开始射击。 勋贵营终于开始有反应了，他们一边抵挡着从天而降的箭雨，一边缓缓的朝后移动着，试图拉开和对方弓箭手的距离，这种举动在战场上，是非常冒险的行为，赵虎臣可以肯定，若是一般的大明军，领兵的将领这后撤的命令一下，只怕这撤退就会变成一场不可收拾的溃败，再然后，就是被人追着屁股追杀。 但是，这是勋贵营，虽然协同上依然有些不通畅，配合之间有些混乱，但是，这种溃败是不可能发生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会有昨天两个百户的军兵被倭人们团团围住，死战不退了，对他们来说，宁死不败的这种信念，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倭人的大队，发出一阵阵欢呼声，大明贼寇抵挡不住进攻，开始后退了，这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胜利的开端，很多武士将领纷纷的向岛津岁久请战，要求主动出击，追杀这些斗志已经涣散的大明贼寇。 但是，岛津岁久却是拒绝了他们的请战。 他一点都没有被这狂热的情绪感染，依然很冷静的命令已经射完了箭支的弓箭手，在歩卒的掩护下，缓缓的撤了回来，对方是撤退，而不是溃败，这一点他分的很清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可是非常的清楚，在被困在这小石村里的几百大明贼寇，都有数十支的铁炮，在这外面来远的一两千大明贼寇的手中，不可能没有铁炮这的利器。 面对弓箭手的袭击，对方选择了暂时退却，他们觉得不是没有与之抗衡的武器，而是不想暴露出来，那么，对方的意图就很清楚了，他们在等待机会，等待给自己军队最大杀伤甚至是致命一击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给对方制造这个机会的。 第六百一十八章 英雄所见略同 第六百一十八章 英雄所见略同 这一天下来，再无战事。 岛津军开始修筑简单的大营，勋贵营也扎下了阵脚，收缩在了一起。 双方派出数支斥候小队，监视着对方的动向，一边开始努力的建立防御，整整一个下午，几乎都是这么度过的，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两座出具规模的大营，在距离差不多两里地的距离，建立了起来。 两座大营之间的距离，就成了双方斥候小队角逐的战场，虽然没有上午的战斗场面大，但是血腥程度一点都不弱，毕竟无论什么时代，斥候都是军中的精锐，他们的战力，远远的超过普通的士兵。 岛津家的斥候大都是甲贺流的忍者担当，也有一些由武士带领的精锐小队，双方都是努力的在遮蔽战场，斩断对方的触角，不让对方查看本方的动向，所用的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他们的目的，也是简单之极——杀死我，要不我就杀死你。 夜幕逐渐的时候，星星点点的火把被打了起来，这个晚上，是一个阴沉的晚上，厚厚的云层几乎挡住了整个的天空，别说月亮，就是连天上闪烁的星星也被淹没在了云层里，透不出半分光芒来，若是没有这些星星点点的火把，整个大地，绝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防备对方夜袭，是双方的统帅都需要考虑的时候，而建立大营之初，如何阻碍地方接近并且不妨碍自己军队的出入，就是建立大营的指导思想。 岛津岁久这一方面，一直都做的很好，他一直都是一个谨慎的人，在如今的情况下，他更不会掉以轻心，他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夜袭他的军队的机会。 而李晨同样是一个谨慎的人，哪怕是他的兄弟赵虎臣此刻被困在城里，他也没没有慌了方寸，在林木一时之间难以寻找到的条件下，他硬生生的借鉴平户的战法，在自己的营地外面，挖了三道深沟。 这样的深沟，固然是拦不住马匹的奋力一跃，但是好像这些倭人们，更不就没多少骑兵，就好像勋贵营到现在也就才弄到几十匹马一样，倭国，本来就不是一个盛产马匹的地方，所以，倒是不用特别讲究，能拦得住人就行了。 漫长的一夜，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晨光初露的时候，无论是李晨还是岛津岁久，都有些不相信，这一夜居然如此平和，预料当中的杀戮，居然没有发生，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但是，李晨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斥候看不到的地方，昨天夜里，有一支兵马悄悄的进入了岛津家的大营，而且，如果李晨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的话，在面对对面的敌人的似乎，一定不会忘记让斥候往两侧搜索，提防敌人的伏兵或者是援兵。 就是因为他没这一方面的经验，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如今在他的左右侧翼，各有一支千余人的倭人军地在那里摸摸的等待着，就仿佛是躲在暗处的刺客，随时都看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对他发出致命一击。 但是，他一切都不知道。 他只觉得，面前的这些敌人，就是自己要解决的对象，他没有想过消灭这些倭人军队，击溃他们，击破他们，或许只需要一次震撼住他们的战斗就够了，他决定，今天就打这样一场震撼的战斗。 勋贵营里几乎所有的虎蹲炮，都已经运到了营地的前方，并且布置在第三道深沟附近，昨天夜里，这些虎蹲炮是大营安全的保障，今天，他们将成为杀伤对方的利器，足足近四十门虎蹲炮，同时发射的话，他想，这个震撼效果，一定足够了。 为此，他特意组织了自己近三分之一的人马，准备发动一次进攻，这次进攻的目的，不是取胜，而是将敌人引到自己的大营面前来，以昨天这些倭人的战力看来，这将近五百人派出去，对面的倭人，只怕得坐不住了。 若是他真的坐的住，那么这五百人也不介意在他们的大营里杀个对穿，直接冲到他们身后的那个村子里，将城里的赵虎臣等人接应出来，这个时候，倭人不退的话，那么就两面夹击，彻底的击溃他们。 李晨的算盘打的很好，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毛病。 就在全军已经吃完了早饭，打开大营的大门，准备出门执行他今天的计划的时候，李晨赫然发现，大概他今天的计划，出现了一点偏差。 勋贵营的大营大门打开的同时，岛津家的营地里，无数的士兵，也涌了出来，几乎是和他们同时行动，而且，很快他们就在他们的大营面前，摆出了一副进攻的架势。 李晨知道，自己不用再派人冲击对方的大营了，对方和他的心思一样，也是打算在今天一战分出胜负来，既然英雄所见略同，那么，大家就各自凭本事吧！ 还是昨天的阵势，还是昨天的套路，只不过，出战的敌军，比起昨天来要多了很多，甚至左右两侧齐进，中军缓缓在后跟随。 “退入大营，固守，准备防箭！” 他大声的下着命令，昨天面对敌人的弓箭手，选择了暂时退却，并不是害怕他们，如今有深沟阻拦，大营里又有的是防箭的车马帐篷，更是有火枪手和虎蹲炮，他敢保证，若是倭人故技重施，他一定会让他们死的很难看。 “火枪手，火枪手！” 他大声的喊道，“火枪手出列，去第一道深沟，倭人抵达射程立马射击！” 一个个火枪手，从各自百户里跑了出来，在他的面前开始集结。 “三道深沟，全部都给我到最前面去，放完一枪，回到第二道够装填弹丸，再放一枪！” 他叫来一个面熟的家将：“你指挥他们，若是有机会，在第二道沟那里多呆一会儿，能多放一枪是一枪，若是时间不够，直接退会回来，在大营里装弹待命！” “明白，千户！” “若是有恋战的，不听号令的，作投敌论处，阵前正法！” “明白！弟兄们，随我杀敌！” 那家将振臂一呼，朝着大营外面跑了出去。 “炮手们准备好，陈百户，你带着人，一人看着一个炮手，我发令才许点火发炮，谁要是手发抖，先点燃了火绳，你给你当场砍下他的脑袋！” “遵命，千户！” 第六百一十九章 军人当死于边野 第六百一十九章 军人当死于边野 “破敌！破敌！” 大声呼喊着的岛津家，意气风发，朝着前面的贼寇大营里压了过去。 刚刚涌出大门的大明贼寇们，看到他们的军威，又慌慌张张的退回去的动静，全部看在了他们的眼里，顿时让他们士气大涨，而武士们在是在队伍里大声的鼓动着，让他们坚信，就这样直接推过去，就可以将这些贼寇碾成齑粉。 奔走在在他们身后和两次的弓箭手们，在经过一夜的休息后，昨天酸疼的臂膀早就恢复了正常，而昨日里射的敌人们不敢抬头的自豪，今天依然在他们的胸中激荡，他们甚至很是不忿的看到在他们一侧的那些铁炮队的士兵们，这些半夜才匆匆赶到的家伙们，哪里是来助阵的，分明是作为岛津岁久大人的嫡系，前来抢夺战功的。 前方贼寇的大营，已经清晰可见，甚至那些趴在大营前的深沟里的大明贼寇充满恐惧的面孔都看的清清楚楚了，军阵里飞出满天的羽箭，仿佛是下雨一样，正落在这些可怜的家伙的头上。 弓箭手们骄傲且自信的发射着手中的箭支，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抵达敌人大营之前，将手中的箭支发射完毕，他们就可以舒舒服服的退下去，等待着岛津将军击破敌军后**行赏了。 冲在最前面的那些拿着长矛的士兵们，一个个眼睛已经是通红的了，他们的眼里只有那敞开的敌军大营，第一个冲进敌营的人，将军说了，赏武士出身，是武士的，直接升一级，赏金千贯。 这样的赏格，让他们如何不疯狂，只要能冲进去，并且活下来，他们将从此告别以前的人生，财富和地位在那里等着他们，而没有机会在前排的士兵们，他们眼中的渴望并不比前排的士兵们少，或许他们成不了第一个冲进敌营的人，但是，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大明贼寇的首级，也值十贯钱。 小石村门口那些堆积如山的大明贼寇的首级，早就被割下他们头颅的同袍们换成了钱财，他们丝毫不怀疑，岛津将军不会兑现赏格，他们只是担心，他们冲的太慢，以至于到了后面，连首级都抢不到。 一百步！ 七十步！ 五十步！ 随着一个大明贼寇短促的口令声，在贼寇们大营门前的深沟里，腾的冒起了一排白色的烟雾，而闷雷一般的铁炮声，仿佛是暴风骤雨一般的响了起来。 冲在最前的几排士兵，顿时就好像这田野被割到的麦子，被扫到了一大片。 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了一下，然后才又重新恢复了运转，军阵里倒下的士兵，迅速的被后面的士兵填补山，而原本就一直没有停止射击的弓箭手，更是疯狂的将箭雨倾斜到大明贼寇的阵地上。 那些手持着铁炮沉默的跟随在大队后面的铁炮队，没有动静，似乎大明贼寇这样的反应，早就在他们的预料当中，他们甚至停下跟随大队的脚步，停留在了原地，开始检查手中的铁炮，做好发射的准备。 弓箭手们有些羡慕的看着这些铁炮手，脚步却是没有停歇，铁炮的射程比起他们手中的弓箭，可是要远的多，铁炮手们可以停下来准备攻击，但是，他们依然却是要跟随大队才能有效的杀伤敌人。 遭受到打击的军阵，既然坚挺的朝着大明贼寇的大营前进着，他们甚至还加快了脚步，那些发射完第一枪的大明贼寇，似乎是被他们的威势吓到了，他们甚至连放第二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些士兵们冲进到了二三十步的距离。 这些大明贼寇的铁炮手，几乎是没有一个不是掉头就往着后面跑的，这的举动，更是刺激了冲锋的岛津家，让他们觉得，只要自己冲过去，这些懦弱的家伙，就会成为自己长矛下的亡魂。 第二次铁炮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可惜的是，这一次大明贼寇们几乎是仓皇发射，不仅仅没有齐射的效果，甚至不少人连火枪中的通条都打了出去，可见他们慌张成什么样子。 又有十几个士兵倒下，但是，这个时候，最前的倭人武士和士兵，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二十步了。 大明的铁炮手没有丝毫抵抗的意志，似乎他们存在在这个地方的意义，就是为了放这两次铁炮一样，而这两次铁炮放完，这场战斗就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他们疯狂的朝着敞开的自家大营里窜了进去，而紧紧逼过来的倭人大军，甚至连零散的这些铁炮手都不想追杀，直接就扑向了这座大门。 无数的大明贼寇，出现在了这座大门的后面，但是，敞开的大营们却不是说能关上就是能关上的，数十个倭人士兵，在武士们的带领下，直接就冲了过去，而大门后的大明贼寇们，也是不甘示弱的和他们在这方寸之地展开了厮杀。 无数的箭支，依然没有停歇的从天空之中落了下来，落在混战的人群之中，这个时候的箭支，已经分不清敌我，落在谁的头上就算是谁的，弓箭手们被阻隔在了第一道深沟后面，他们可不能像这些亡命的步卒一样，不管不顾的跳下深沟，又爬了上去。 在他们身旁，仿佛是汹涌的波浪一眼，无数的士兵跳下这些深沟，又爬了出来，若是不慎摔倒，甚至再也站不起来，就这样被自己的同伴活活的踩死，这些大明贼寇挖掘的深沟，的确十分的可恶，但是，他们能起的作用，也只是耽误一下岛津家进攻的速度，想要拦阻他们，是不可能的。 逃回去的那些大明贼寇的铁炮手，大概又装好了火药弹丸，铁炮声又响了起来，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在大营门口争夺这个大门混战的人群，而是那些因为这些深沟被阻拦的放慢了速度的士兵们，在这样毫无遮拦而且密集的情况下，这些铁炮手们齐射不齐射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的铁炮只要对准人群开火，不管瞄准还是不瞄准，都绝对不会放空。 至于那些弓箭手，则是直接被这些铁炮手们无视了，在掩护大军这么久之后，这些弓手无论是臂力还是弓箭，都已经到了消耗完毕的地步，对于这种大营里的人来说，这些弓箭手们，早就已经不是威胁了。 第六百二十章 求死不如求活 第六百二十章 求死不如求活 一直在蓄势待发的岛津家的铁炮队，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只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那些正在大明贼寇营中拼命向外发射着弹丸的大明铁炮手们，而是在敌营附近双方厮杀混战在一起的人群。 数百只铁炮一起齐发，而且是蓄势已久的，其动静之大远远的超过了勋贵营的火枪射击，比起勋贵营的火枪手们，他们更专业，发射的频率更快，命中的准确更高，甚至装填弹丸火药的速度，也远远的超过勋贵营的火枪手。 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弹雨，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不管是勋贵营的士兵，还是岛津家的士兵，都被这突如其来不分敌我的打击打懵了，无差别射击的后果是在营们附近的人群，齐刷刷的倒下一大片，不管是岛津军还还是勋贵营，都倒下了几十人。 营门附近，顿时被这些弹雨，清空了好大的一片。 等到反应过来，双方的士兵不约而同的朝着自己的本队跑去，躲避危险是人类的天性，这和勇敢不勇敢无关，他们一个个连滚带爬，没受伤的和受伤的，都拼命的逃离这片区域，生怕再次遭受到无妄之灾。 第二波的弹雨打击，几乎没什么延迟，转瞬间就到了，哪怕是勋贵营的士兵，反应已经足够快，依然在营门关闭之前，被弹雨留下了十余人，而逃进大营的人，则是立马紧紧的将营门死死的顶住，彻底的关了上来。 而一直在压制着岛津家的火枪手们，也纷纷的调转枪口，朝着对方对射起来，但是，双方在火枪上的造诣的差别，立刻就体现了出来，基本差不多的射程，和差不多的威力，谁打的快打的准，无疑就是占了上风，零散的射击和不间断的齐射，获得的战果，自然也是截然不同。 短短的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勋贵营的火枪手，死伤惨重，战场上只听得到处都是雷鸣般的火枪声，双方的士兵，都躲在能找到的躲避弹药的掩体下，几乎是无语的看着这一场别开生面的火枪搏杀。 作为勋贵营的防御的三道深沟，没一道都隔了二十多步左右，此刻三道深沟里，几乎都躲满了岛津军的武士和士兵们，就连那些已经射完了箭支的弓箭手，也毫不避嫌的跳下深沟，和这些武士士兵挤在了一起。 站在空旷处，随时可能被一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弹丸要了小命，这种事情，可不能发生。 在他们的后方，岛津军正面的人马，正缓缓的压了过来，因为他们速度慢，所以，他们甚至能好整以暇的呆在他们的铁炮队的后面，详细的观看这一场铁炮之战。 在小石村的城寨上，一直都在观看着战况的赵虎臣，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麾下的三百虎贲，一直都在等待着他的命令，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以从这城寨里杀出去，给岛津家一个猝不及防的打击，但是，什么时候出击，才会给对方最致命的打击，这个时候却是要赵虎臣来判断的。 此刻，双方在勋贵营门口打成了胶着，门外倭人的大队，也在缓缓的朝前移动，虽然在小石村的门口，倭人依然留下了近千余人防范着小石村里的人，但是，赵虎臣绝对有信心，冲破这千余人的拦阻，从这小石村里突出去。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赵虎臣心里还是有希望，希望能在关键的时候，能助李晨一臂之力，倭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此刻他们攻击大营，而李晨绝对不会忘记将那些轻便容易携带的虎蹲炮带出来的，这么多的倭人密密麻麻凑上去，会有什么下场，他几乎已经遇见到了。 他在等虎蹲炮响的那一刻，那个时候，才是他里应外合彻底击溃这支倭人军队的时候，只要打散了对方的斗志，这些倭人人数再多，也不过一群待宰杀的羔羊，追杀起来简直是不要太轻松。 “等什么啊，少爷！” “等咱们的虎蹲炮大发神威！”赵虎臣嘿嘿一笑：“吩咐下去，等到惊天动地的炮声一响，兄弟们就朝着咱们大营冲，什么都不要管，跟着我就行，咱们将他们冲个对穿，我就不信这些倭人到底有多厉害，吃得消咱们的这一套战法！” “少爷，少爷！”家将并没有将他的吩咐传了下去，而是有些眼光发直的看着远处。 “嗯？”赵虎臣有些恼怒的转过头，顺着他的视线看来过去，他的眉头，立刻就紧锁了起来。 “那是什么，是咱们的人马吗？”他不大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少爷，那不是平户方向，而且，如果是咱们的人马，此刻应该是从大营后方靠近，而不是从两侧以包抄之势出现！” 家将还是有些见识的，只是他此刻说起他的分析了，未必有些苦涩：“少爷，还是倭人，这是倭人的伏兵，一直到现在才出现，倭人的胃口好大，他不仅仅是想吃点我们和我们的援兵，他们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啊！” 赵虎臣僵直不动，仿佛是一个泥塑木雕一般，似乎是被打击到了。 家将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自己家的少爷，轻轻的唤了一声，赵虎臣这才反应过来，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吩咐下去，兄弟跟着我冲出去，除了武器，什么都不要带，所有人不得恋战，不得掉队，更不得回头……”赵虎臣咬牙切齿的说道：“能不能活，就看咱们跑的够不够快了，谁拦在咱们的前面，就是在断我们的活路，我们就要他们死！” “少爷你说往哪里冲就就往哪里冲！”家将顿时也悲壮了起来。 正面有强敌，两次有伏兵，而且，倭人也有数量不少的火枪队，哪怕是大营里有足够的虎蹲炮，只怕这一次也难逃厄运了，少爷这是有了决死之心，决定以死回报前来相救的兄弟们啊！ “就算死，我们也对得住这些兄弟了！”赵虎臣身后，几个家将眼眶都红了，更有甚至，已经撕下白色的布条，裹在了自己的额头，这是在明死志。 “从现在起！我等已经死了！” “死什么死！”赵虎臣回头大声喝了一声：“我是带你们求活，不是带你们求死，我们活了下去，来救我们的兄弟们才能活下去……” “少爷，我们不是冲营吗？”几个家将红着眼睛，一脸不解。 “我带你们突围，会平户搬救兵！”赵虎臣紧紧的抿住嘴：“这一次，我来救他们！” 第六百二十一章 大人物的污点 第六百二十一章 大人物的污点 木下次郎紧紧的盯着小石村，身后的战况，他只是偶尔的瞟一下。 后面的战况热闹无比，战场上到处都是铁炮的轰鸣声，马的嘶鸣声和人歇斯里地的的大叫声，他分不清楚那种大叫到底是凄惨还是兴奋，他也不去关注，他在乎的只是他的面前的这个小小的村寨。 这是岛津岁久大人亲自交给他的任务，盯死这小石村里的大明贼寇，若是这小石村里的大明贼寇没有动作的话，那么，等到岛津岁久大人收拾完那些大明贼寇的援兵之后，就可以回过头来慢慢的泡制他们，但是，如果他们想趁着岛津家的大军早鏖战的时候，和外面那帮贼寇里应外合，冲乱大军的阵脚的话，那么他们就打错主意了。 木下次郎和他手下的这八百精锐，会让小石村里的这些大明贼寇，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要知道，就在两天前，他木下次郎还亲手砍下过两名大明贼寇的脑袋，他不觉得他们的脑袋是有多么的坚硬难砍。 “大人，小石村有动静!” 身边的武士们大声的喊了起来，其实不用叫喊，他也看的清楚，那座残破的城寨里，可以称作是大门的东西，缓缓的打开来，一群群大明贼寇仿佛是惊惶的鸭子一样，正从那个门里跑出来。 他冷冷的笑了起来，手势一挥，他手下早就准备好的武士们，嗷嗷叫着给士兵们开始发布着命令，每一个人都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武器，等待这他的命令。 身后就是大营，木下次郎是绝对不会让这些大明贼寇越过他的防线，冲到大营里面去的，即使他知道，岛津大人不可能没有后手，在大营里一定还有着没一支人马，随时准备支援，但是，他不希望自己到了需要人家支援的地步。 他要用这些大明人的首级，证明自己的武勋，岛津家现在缺乏的，就是他这样勇猛无双的战将，他要在这一战之后，自己木下次郎的名字，能够被家主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称赞。 “都准备！”他大声的喊了起来，身边的士兵们，荷荷的怪叫着，举起了手中的刀枪。 他才不会给这些大明贼寇，再度跑回小石村的机会，反正只要今天的战斗结束，这些被岛津家大人当作诱饵的家伙，也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成全自己吧！ 他和他的军队，犹如一直拉成满月的弓，稍稍有着一点外力，这挂在弓弦上的箭就会以一种不可阻拦的姿态飞出去，而那些大明贼寇的冲锋，就是松开这弓弦所需要的那一份外力。 “混账！” 出乎的的意料的事情，却是突然发生了，他足足愕然了好几秒，才狠狠的吐出了这么一句。 那些该死的大明贼寇，那些胆小的大明贼寇，他们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看到自己的人马蓄势以待，他们居然像一个懦夫一样的，变幻方向了。 他们居然变幻方向了？ 他们居然朝着侧面冲了过去！ 东面有什么？东面什么都没有，除了田野就是丘陵，几里地之外，就是一片连绵的树林，岛津家大军的大营，就是从那片树林的砍伐的林木仓促建成的，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阻拦的兵马啊，去路也没有城镇乡村，顺着林子继续往走，就是一脸连绵的山林，这些三林甚至一直可以延续到大友家的地盘那边。 “不好！” 木下次郎刚刚想到这里，却是反应了过来，无论是岛津大人还是自己，防备都是这些战力豪横的大明贼寇在战事正酣的时候，冲出去对岛津家大军造成冲击伤害，和他们的援兵汇合，却是从来没有考虑到，他们这些被困在这里的大明贼寇，会直接放弃他们的援兵，自行逃跑。 这也怪不得他们没朝这种方面去想，毕竟这几天的情况都是这样的，这一支人马被困在了这里，而他们的同伴，其他的大明贼寇们，则是一个个不畏生死的前来援救，这个时候，谁会想到被困的家伙，会一点义气都不讲究，直接逃命了呢！ 如果花费一两千人的代价，来救这几百人，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木下次郎突然想起自己和同僚们的一些推测，那是在消灭了那两支来援救的大明贼寇的小队之后，他们在喝酒的时候笑谈的，但是木下次郎还说，会不会这被困在这小石村的大明贼寇里，有身份特别尊贵的大人物在，这些该死的大明贼寇才一个个不畏生死也要冲进来去救他们。 毕竟按照倭国的习惯和风俗，若是真的主家被敌军包围了，那些家族武士们要是不这样做的话，事后也会被赐死，而这样死在战场上，至少还有荣誉以及能保住自己家小的待遇。 只不过当时同僚们都哈哈大笑，都说这不可能。 真正的大人物，怎么可能率军到这里进行这样的劫掠的事情呢，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交给手下的家族武士去做都嫌丢人，只能交给那些见不到光的忍军们去做，大人物亲自这么做，那将是大人物一辈子的污点。 这不过是喝酒时候的笑谈，不过，此刻的木下次郎却是不觉得这是笑谈了。 这样不管不顾，这样丢弃援军也要逃跑，这支队伍里，绝对有大明贼寇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一热，挥舞着手中的倭刀，大声的喊了起来：“追上去，活抓他们的首领！” 这支大明贼寇几乎是在亡命的奔跑，遽然改变防线，的确是让他换来了短短的一点时间，但是这一百多步的时间，并不能拉开他们和倭人们的距离，尤其是倭人中还有不少骑马的武士，更是迅速的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缩小。 一支差不多三十来人的队伍，停了下来，火枪声开始响起，追击的倭人武士，顿时被打到一片，这些人丝毫没有停顿，放完火枪之后，直接将手中的火枪一丢，不管不顾的继续跑了。 而最前面的倭人士兵们，则是开始争抢他们丢在地下的这些战利品，这样的战场上缴获一支火枪，能换取的赏赐，未必比亲手杀死一个贼寇的少了。 追击的队伍，顿时出现了一阵小小的混乱。 等到木下次郎赶到起那么，对着这些争抢火枪的属下一顿抽打，倭人们才重新拿起武器，朝着那支已经逐渐远去的贼寇队伍追去。 这样的情形再次发生了一次，依然是小小的一阵混乱，但是，等到第二次的混乱结束，这些大明贼寇的队伍里，跑的最快的，已经接近那片郁郁的山林了。 他们毫不犹豫的就钻进了山林当中，然后，在木下次郎的暴跳如雷中，一个个消失在这片郁郁葱葱之中。 第六百二十二章 出兵 出兵 第六百二十二章 出兵 出兵 平户城里，沈运这几天，都没有出去，一直都是呆在藩守府里。 各种命令，不断的从藩守府里发布出去，有的是去往军政司衙的，有的是去往民政司衙的，更有的则是直接发往平户治下各个大城的城守和镇守。 足足安静了大半年的平户藩，悄无声息的又启动了它的战争机器，从粮草到军械，然后再到士兵动员，取消士兵们的假期，召回所有在外面的士兵，都在这几天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即使是对于大势不是很了解的那些基层官兵们，也开始察觉到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军营里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不过，能知道真实情况的，却是没有几个人。 在平户的和大友家岛津家的边界上，平户藩的军力明显的加强了不少，而在领地里各地的农田村庄，也是开始抓紧抢收，民政司衙派出来的官员，几乎每个村庄都看得到，往往从田里收割上来的稻谷，还没来得及晒干，就已经被宣告了这些稻谷的去处。 而秋叶渡里，大大小小的渔船也成了一道优美的风景，渔民们将鱼获送到这里来，也能获得不菲的收益，秋叶渡里到处都是飘着鱼腥的味道，每个人似乎都将所有的经历，都投入了制作这些鱼干当中。 即使是全部都动员起来了，在藩守府里的沈运，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从平户和矿山大营之间，已经建立起了稳定的消息通道，几乎是没三个时辰，就有信使从两边出发，传递消息，迄今为止，沈运还没听到让他眼前一亮的消息。 黑人营，大明佣兵营，已经做好了开拔的准备，现在平户藩的力量，即使是沈运将这两营带走，桂姬手下的军队，也有着防守的能力。 其他各城，沈运则是下了严令，当地驻军原地不动，镇守和城守之间一定要密切联系，无论是镇守还是城守，在没有外地入侵的情况下，调遣军队出城，都将被视为反叛行为。 而在熊哥城，毛利君健的三千人马，也做好了出征准备，席琳娜手下扩张到了两千人，她除了留下五百人在秋叶渡看家，也能凑出一千多人马，加上伊贺流几百忍者，几乎将近五千大军，此刻都是已经枕戈待旦，只要沈运一声令下，这些大军就可以立刻拉的出来。 凌晨的时候，坏消息终于传来了，而且，还是沈运很熟悉的人传来的，赵虎臣身边两个家将，在凌晨的时候，亲自出现在了沈运的面前，告诉了他一些他不想听到的坏消息。 平户城门打开的时候，军营里也热闹了起来，一对对黑人士兵，全副武装的出了军营，朝着城外开拔出去，城里的百姓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一轮的时候，大明佣兵营的士兵么，也出了军营，朝着城外开拔了。 大明佣兵营现在几乎是三千人的常备编制，足足是黑人营的三倍多，如果说黑人营的开拔，城里的百姓们至少看的热闹的话，那么，大明佣兵营的出动，则是让城里的都惊动了。 虽然没人宣称过什么，但是平户城里的百姓，基本上都是把这大明佣兵营看做是平户的镇守军，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城防军，而是平户的最强战力所在，即使是南蛮人的火枪和炮船，也在这支军队下覆灭了，有这支军队在城里，平户人就基本上没担心过平户的安全问题。 但是这平户的定城之军突然走了，自然有些人莫名的恐慌了起来。 藩守府里即使发布出了安民的告示，说是以为秋收在即，两军出城是进行例行的巡逻操练，震慑宵小，并没有什么别的原因，而且，从今年起，这样的巡逻操练将会成为一个军政司衙的一个制度，即平户藩下属的各城各镇守，都要进行这样的“秋巡”，以保持平户军队战力不减。 当然，这些告示里可没说，率领这两只兵马出城的，正是藩守大人的夫君，平户城里军政司衙的知事大人沈运。 不过，沈运此刻已经根本不关系这些问题了。 两军一出城，他便马不停蹄的直接率军前往矿山大营，而随着他的命令，驻扎在熊本次的毛利君健部也立刻出发，向他靠拢。 这样的大的动静，当然是瞒不过大友清雄和立花訚千代，若是小股人马从他们的地方上过境，或许他们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但是，这都快上万的人马，在他们的地盘上跑来跑去，他们若是再无动于衷，那么，他们也就是太淡定了。 第一时间里，立花山城和近江城，都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一直和大友义统抗衡的佛郎机佣兵已经佛郎机战俘军，被他们收缩了回来，被放在了立花山城，这两只队伍来自平户，谨慎的立花訚千代可不想看到自己养了这么的军队阵前倒戈的事情发生，将他们放在立花山城，以立花家对立花山城多年的经营，控制他们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近江城这边，也是摆出了去年对抗大友义统的架势，做着城防的准备。 也不是立花訚千代小题大做，无路谁看到两路兵马，近万人，朝着自己而来，第一反应都是对方是来攻打自己，至于对方为什么会攻打自己这种问题，大可做好防御之后事后再去说。 当然，这两口子也是第一时间派人前往这两只军队，询问对方的来意。 可惜，无论是沈运还是毛利君健，此刻都没功夫搭理他们派出来的这些使者，严格的说，这些使者连这两只军队的统帅都没见到，就被打发了。 当使者们回报这个消息的时候，立花訚千代简直是一头雾水，她甚至审视了一下，自己这半年来，到底有没有做过对平户显得特别不够友好的事情，审视的结果是，她还真么做过。 这样的疑惑并没持续多久，因为很快，这两只人马 从近江城和立花山城的城下，轰隆隆的过去了，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而立花訚千代也有些好奇起来，进过他们的地方，再往前走，就是岛津家或者是大友义统的地盘了，难道说，平户这一次这么大的动作，是终于要对岛津家和大友义统东动手了么？ 不管是平户对谁动手，都是立花訚千代喜闻乐见的时候，她甚至开始琢磨起来，自己要不要也趁机加入进来，这可是大友清雄和他立花訚千代大涨实力的时候，若是这么错过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我们一起联军可好 第六百二十三章 我们一起联军可好 行进中的大军，在矿山大营休息了一夜，沈运见到了一脸惭色的赵虎臣。 和在小石村的狠厉比起来，此刻的赵虎臣，垂着头，眼眶红红的，仿佛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你是说，你也不知道李晨他的大营陷落了没有，但是，你听到了虎蹲炮的齐射声……” “是的！”赵虎臣抬起头：“如果晨哥死了，我就死在这倭国，再也不回去了，在这死之前，我能杀多少岛津家的倭人，就杀多少岛津家的倭人！” “别给说这些没用的！”沈运沉着脸：“他要是死了，你下去陪他也没用，若是没死，那现在正是要你出力的时候！” 赵虎臣点了点头：“运哥儿，不，沈大人，只要是去救晨哥儿，我赵虎臣这条命，现在就交给你了！”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出力！”沈运盯着他：“留在我身边听令，你可做得到！” “军令如山！”赵虎臣掷地有声的回答道。 “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你敢违抗军令，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沈运点点头：“大军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早开拔，我已经令熊本城的毛利军连夜赶来，只要路上没耽搁，天亮之前，一定可以到这里！” “你最熟悉这些和你接战的倭人的情况，在我身边，时刻提醒我！”沈运语气缓和了下来：“你的人充作你的亲卫，你别想着领兵，我的兵你指挥不动，我总会用得上你的时候的！” “沈大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尽快的救出晨哥儿和兄弟们就好！” “伊贺流的斥候已经出发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今天夜里，你和你的人好好的休息休息，我带着你们杀回去！” 两人又商议了关于一些岛津家的细节，这个时候，有亲卫走了进来，对着低低说了几句。 沈运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赵虎臣：“这个大营，还有立花訚千代的人？” “有，一直都帮咱们管理着矿山！”赵虎臣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她要见我，知道是什么事情吗？”沈运问道，看到赵虎臣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吩咐外面的人叫求见的工藤静香进来。 “工藤静香见过沈将军！”工藤静香进来，恭恭敬敬的单膝跪下给沈运见礼。 沈运看了看对方，觉得对方依稀有些眼熟，却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对方。 “自从当日随着我们家主在平户和沈将军共战南蛮人，沈将军依然风采照人！” 工藤静香小心翼翼的说道，谁说倭人没点小心思，就连工藤静香这样憨直的姬武将，也知道见到沈运先攀一攀关系，攀不攀得上关系是另外一回事情，至少，她得表明，自己并不是外人。 她这么一说，沈运还真的想起来了，当日随着立花訚千代来平户助战他对方佛郎机人的似乎，立花訚千代身边的确有几个女将，他和立花訚千代接触那么多，他身边的女将自己自然是熟悉的，如果他没料错的话，这个工藤静香就是当初的那几个女将之一。 “直接说你的来意吧！”沈运摆摆手，一点和对方叙旧的意思都没有，他现在可没这个心情。 “我们家主曾经派使者求见过沈将军，可惜被沈将军拒绝了，适才家主那边又传来讯息，所以，静香斗胆想问一问，将军此刻率领大军，到底是想要讨伐谁？” 工藤静香绷着一张小脸，严肃的问道。 “不是你们立花家！”沈运看了她一眼：“你们家主也应知道了，否则的话，就不会派你前来询问，而是直接派出人马拦截我们了！” “这个，我们家主的确没有从沈将军和平户的军队身上感受到敌意！”工藤静香知道和大人物交谈最忌讳东拉西扯，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明显的打搅了沈运和赵虎臣的善谈，所以，她干脆直接了当的问道：“我们家主是想询问沈将军，无论是讨伐岛津家还是大友家的伪家主，立花山城都愿意助沈将军一臂之力，不止沈将军愿意我们立花山城的军队，加入联军么？” “立花山家，不是大友家么？”沈运沉吟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工藤静香。 “静香觉得没什么区别，家主和主上两人本是一体，立花山家就是大友家，将来家主为主上生下子嗣，必定是大友家的继承人！” “立花家的铁炮队，南蛮人佣兵以及俘虏兵！”沈运想了想：“其他的人马，你们自己决定，粮草和军械补充，你们自己的人负责，若是在天亮之前，立花家的人马能够赶到这个大营，那么，就加入联军！” “明白了！”工藤静香恭敬的回答道：“我会立刻将沈将军的意思，回禀给我们家主，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我们讨伐的敌人，是谁？” “岛津家！” 沈运淡淡的说了一句：“是岛津家，自今日开始，平户和岛津家誓不两立，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工藤静香点点头，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她从沈运这里得到了她想要的全部答案，此刻距离天亮，不足六个时辰了，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运哥儿……沈大人！”赵虎臣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些倭人，靠得住吗，尤其是那些佛郎机佣兵，都是一群认亲不认人的家伙，若是到时候和他们联手，他们反水怎么办？” “有好处才反水，只要我们足够强大，他们自然就是我们的助力，若是我们被人打的满地找牙，我们也没有理由去责怪人家反水了！”沈运回答道：“不过此刻，有其他的人马愿意成为我们的助力，我们是多多益善的，这个女人提醒了我，在津久见那边，我也要派人去要援助，若是他们阴奉阳违，或者是找理由搪塞，那么此战过后，只要我还有余力，立刻就挥师荡平了他们！” 赵虎臣点点头，这样的话，沈运说的霸气无比，但是，他却是想说却是没有能力说的，反正不管如何，在他的眼里，昔日里在南京城里那个整日里好像无所事事的小秀才，此刻已经远远是他这个伯爵之子不能匹敌的了。 明天！ 赵虎臣看着沈运淡定从容的脸，心里暗暗念叨了一句：“但愿晨哥儿能撑得到明天！” 第六百二十四章 排兵布阵哪家强 第六百二十四章 排兵布阵哪家强 整整一夜，矿山大营都是人马喧闹，没有消停。 其实这里已经算不上是矿山答应了，小小的山谷之中，到处都驻扎着人马，而在茫茫的夜色中，还不断的有人马赶来，于是，山谷中的兵马和这些赶来的兵马，又得区分敌我，有的找地方安置他们，一直折腾到天亮，场面一度十分的混乱。 这样的夜色中的行军，无论都那一支兵马来说，都是十分考验他们的能力的，在这个时代，夜盲几乎是所有人的特征，军队里的人也不例外，只有少数吃的好的，营养均衡的人，晚上视力会好一些。 在行军的过程中，这些人往往就担当向导，引导着整支军队前进，像这样的情况下，掉队的人是势不可免的，于是，在一大早矿山大营的主力开拔之后，矿山大营这边，还留下了不少人，等待着后面的掉队的士兵，将其收容起来。 而这个地方，也成为沈运军的粮草基地，大量从平户运来的粮食，已经在从平户各地启程，留下一部分人来看管押运这些粮草，也是必要的事情。 沈运的人马，是不会在这里耽误多一个时辰的，天色一亮，用过早饭，军队立刻就开始启程，沈运也开在行进中调整着自己军队的序列，在马上接见在昨天夜里已经早上赶赴过来的各个将领。 毛利家毫无疑问被作为了前军，前锋，对于知事大人不计前嫌，依然如此重用自己，毛利君健感激涕下，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沈运看一看，证明自己的的忠心耿耿。 席琳娜的人马，则是被沈运从毛利军中抽了出来，给她安排一个游击策应的位置，这也正好符合席琳娜手下的人马的定位，她的人马多是以野武士，亡命之徒已经一些小型佣兵团组成，面对面的大军作战，他们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是小股人马作战，他们也比不上勋贵营，但是，这种策应游击，时而化整，时而化零，时而可以截杀斥候，时而可以押运粮草，截断对方的粮道这种激动灵活的打发，却是对他们再也适应不过了。 哪怕是席琳娜一心想沙场征伐，锤炼自己的人马，也不得不承认，沈运的这个安排，的确是贴切无比。 立花山城早上赶到的人马，只有立花訚千代亲自率领的铁炮队，这个倒是没令沈运意外，毕竟不是自己的嫡系，调动起来也不是那么方便，不过立花訚千代表示，很快，还有大友清雄率领的三千人马会赶过来。 沈运不以为意，若是立花山城的人马数量足够多，他或许还要提防一下对方，但是，这千余人的铁炮队，他还真不需要怎么提防，他大手一挥，直接将这支铁炮队和立花訚千代划入了中军，和他的大明佣兵营，合并在了一起，而立花訚千代，他和毫不吝啬的给里对方一个联军副将的职位，哪怕现在立花訚千代只能指挥的动她的这支铁炮队，但是，名义上，她已经这支兵马的副帅了。 值得一说的是，被沈运安排在后军的，是他的黑人营，人数在一千左右的黑人营，被安排在了后军，这其中的意味可不得不说令人琢磨很久，黑人们眼中可是只有沈运一个人的，而黑人营的兵员，一直是特别的稀缺，沈运的这个安排，明显是是没打算让黑人营直接面对敌人，他们起的作用，就是整个军队的督战，无论是谁，若是没有命令从前面溃败下来，这些黑人们绝对会一点面子都不讲，直接动手斩杀逃兵。 哪怕是和同驻在平户的大明佣兵营，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手软的，两营虽然同时驻扎在平户，但是，基本上是没什么交流的，而语言和文化的不同，更是让黑人营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圈子，而沈运的命令，则是这个圈子之中，唯一愿意接受的命令。 伊贺流的忍军，被沈运一点都不客气的抓在了自己的手中，大战之前，这些忍者斥候，就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些斥候将要将他们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以及遇见的一切，都回馈到他那里，让他做出足够切实的判断。 因此，他放出的斥候的距离是二十里，这个距离，在倭国历来的战斗中，都几乎是一个城池到另外一个城池的距离了，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罕见了。 从出发起，沈运就没打算节省军队的体力，他甚至没有在路上在停留一晚的准备了，就连中午吃的东西，都是士兵们在路上边走边吃的解决的。 有黑人营在后军，掉队的情况少了很多，尤其是这些凶神恶煞的黑人们，往往在后面溜达的时候，腰间还挂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这让很多想要接着掉队溜号的士兵，老老实实的跟上了前面的脚步，不敢在做其他的非分之想。 在下午申时左右，前方的斥候传来了消息，他们终于和岛津家的斥候接触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消息，要知道，大军行军的方向，沿着勋贵营行进的方向行进的，这个时候还没有看到勋贵营，却是已经接触到了岛津家的斥候，这意味着要么勋贵营已经被岛津家的军队前后左右围的跟水桶一样了，要么，就是勋贵营已经在岛津家的大军的攻击下，抵挡不住灰飞烟灭了。 大军缓缓的停了下来，以沈运的中军为中心，开始扎营，既然敌人的斥候已经接触到，那么敌人肯定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此刻已经到了下午，若是不准备晚上的安置，那么，一旦敌人袭击，这上万的大军，很可能就是一场黑夜中的溃败。 哪怕沈运和赵虎臣心里再急，这个时候，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来，贸然一头扎进岛津军的怀抱，那只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不知道死活的勋贵营的不负责。 毛利君健很好的执行了一个先锋应该起的作用，他大队依附大营十里地左右，扎下了先锋营盘，然后派出斥候，开始搜寻着敌军的斥候，并且厘清安全范围，试图尽快的找到被困的勋贵营大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这天色就要黑了下来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极其危险的信号 第六百二十五章 极其危险的信号 岛津岁久这两天，心情非常的不好。 小石村里的被困的敌人逃走这事情不算什么，不过是区区两三百人，比起被困住的这支大明贼寇的大队，无足轻重，木村次郎那个蠢货，也已经得到了他的惩罚，在昨天白天对那支大明贼寇的大营的攻击中，英勇战死了。 虽然他死的不太好看，依然是被大明贼寇那种威力奇大的小型大筒给打中的，他手下的士兵将他的尸首抢回来的时候，岛津岁久去看了一眼，木村次郎简直是面目全非，一张脸的正中间，不知道被什么击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鼻子嘴巴眼睛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偏生这个脑袋还好生生的挂在脖子上。 岛津岁久褒扬了这个死去的家伙一番，无论他犯下什么过错，他已经用自己的战死洗清楚了自己的耻辱，那么，他就应该有一个武士的待遇。 昨天的攻击，以木村次郎的身死而结束，而今天，岛津岁久已经不想再拿自己那些勇敢的武士试试对方的大筒，到底还有多少火药的和弹丸了，这样太不值得了。 他可以拿士兵们的性命不当一回事情，直接堆死对方，但是，那绝对不是一个会谋划的智将能做的事情。 自从他发出三州请求援兵的命令后，陆陆续续赶过来的援兵加上原来的兵马，他手下的军队的数量，已经超过八千了，这在九州岛上，即使是号称两万三万，都不会有人的巨大力量，就这一点一滴的耗费在对这些大明贼寇的困兽犹斗之中，简直是太不理智的行为了。 尤其是这这支困兽，原来是来援救另外一支困兽的，他们无论是军械粮草，携带的绝对不会太多，如今虽然他们可以凭借着火器之利，在自己修建的这个乌龟壳里苟喘残延，但是，他们又能够苟喘残延多久呢，几天之内，他们的粮食必定会吃的干干净净，而水源，自己早就给他们已经断掉了，没有粮食没有水，这些大明贼寇，连十天都支持不下去。 倒是，就算他们的火器在厉害，还不是一样的没有用。 而他手上是这些家伙数倍的兵力，足够可以保证将这些家伙困的死死的，哪里也别想去，而这里是岛津家的地方，粮食什么的，一点都不用的担心，几千人的军粮，甚至都不用向三州调派，仅仅靠着附近的城镇供给，就足够可以保证大军军心稳定了。 所以，他今天没有派兵攻击对方，只是加大了斥候的数量和范围，提防他们派出小股的人马逃掉，尤其是他们的重要人物的逃掉。 这支大明贼寇的战力，非常的强，哪怕是觉得自己已经赢的了这一仗的岛津岁久，也不得不承认，若是相同数量的岛津家嫡系铁军遇见了他们，只怕战败很大可能是岛津家的军队，尤其是对方的火器只犀利，更是闻所未闻，而岛津家，却是正需要这样的犀利的火器，来对方身边虎视眈眈的大友家的那几个家伙。 自从这支大明贼寇在岛津家的地盘里活动起来，关于他们的来历，也是岛津家的高层曾经讨论过的问题，所有人几乎没什么疑问的确定，这些人一定是大友家的人招惹来的，而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削弱岛津家。 至于是大友家的哪一位，是大友义统，还是大友清雄，甚至是平户的大友孝子，都不重要的了，反正他们都是岛津家的敌人，不过，这支大明贼寇，既然是为大友家效力，理论上，他们就可能为岛津家效力。 彻底消灭这些家伙，眼下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若是降服这些家伙，让他们为岛津家效力的话，那可就是值得夸耀的事情了，而这正是岛津岁久正在进行的事情。 一直到现在，岛津家的军队损失的兵马，都不是岛津家的嫡系，岛津岁久谈不上什么心疼，所以，他有耐心，非常的有耐心，等待着这些大明贼寇断粮断水之后，看他们会做出什么样子的选择。 “大人，斥候来报……” “大人，斥候再报……” 一个个斥候的报告送到了他的面前，岛津岁久的面容逐渐严峻了起来。 来了一支兵马，数量极多，甚至比他现在手上的军队的数量还要多，斥候用绵延十多里这样含糊的词儿来形容对方的数量，实在是没有办法，对方的斥候也是大量的在活动，能够送到他面前的没一份斥候的报告，背后都或多或少有着斥候的性命子啊上面。 来的兵马，是熊本军！ 低于这一支基本上由原来的松浦家的士兵组成的军队，岛津岁久早就有过耳闻，而且他还知道他们的将军是一个名不见经传靠着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家伙，对这支军队，他毫无敬意。 但是，这支军队的出现，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起码，从这个方向来看，这支军队出现在了这里，这就意味着，他们是安全通过大友清雄的领地的，这其中蕴含的信息，让他不的不慎重考虑到一个问题。 大友清雄和大友孝子联手了？ 那么，他们是为什么而来，是为了被自己困住的这支大明贼寇军啊，但是，这又有些不合常理啊，如果岛津家没判断错误的话，这支大明贼寇军，似乎和大友义统来往更密切一些，甚至很多时候，在岛津家的军队的追剿下，他们都是直接躲进了大友义统的地盘。 这是不是意味着，大友家的三兄妹，接着这个机会，联手和岛津家宣战了。 这个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一场全民的战争的开始，而这场战争的开端，他仅仅是为了剿灭一群匪徒而已。 更危险的是，如果是他们三家联手的话，那么，他前面的这支军队，人数就绝对不止这么多，又或者这支军队人数就这么多，但是，在其他的方向，必定还有另外的一支或者几支军队在同时朝着岛津家的领地在进犯。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一点反应来，至少，他要试探一下对方，然后，他才能决定，是放弃眼前的局面，立刻回三州布防，还是现在趁着对方联军还没成势的时候，各个击破，打破对方的如意算盘。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大家都来试探一下吧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大家都来试探一下吧 黑夜在一次降临了下来，毛利军临时修建起来的营帐里，已经到处都点燃了火堆。 下午斥候的厮杀，已经让毛利君健清楚的意识到，敌人就在自己的前方，但是，正如同他还不清楚敌人的虚实一样，夜幕降临的太多，敌人应该也不大清楚他的虚实。 他心里有燥热。 营帐外的黑夜里，还是斥候们的战场，放出去的斥候，还有十几队没有回来，有的应该是回不来了，有的，应该是隐藏在这夜色中的某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担任着猎人或者是猎物的角色。 援救友军，讨伐岛津家，他从没想到，这样的战争，会以自己为先锋开始，只要他愿意，现在就可以开始一场大战，但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统帅，有多少人，这一切一切的情况他都不知道，贸然的冒险，有可能获得成功，但是更多的可能是惨败。 这一点，他非常的清楚。 他更清楚，自己现在的前途是如日中天，只要自己不犯错，那么，他必定会得到重用，将来如同岛津家或者是松浦家，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名，也不会是什么太遥远的梦想。 所以，从离开熊本城开始，他叫告诫自己，不要冒险，千万不要冒险，稳扎稳打，自己这一辈子的富贵就跑不了了，而攻陷熊本的战绩，也足够作为自己的资历，在平户的武将里，一直都会被人尊重。 今天晚上，他也没打算冒险，不过，必要的试探，那也是必须的。 从后面送过来一些逃跑的士兵，黑人营里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们，没有将这些逃兵正法，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不过，毛利君健可没打算绕过这些让自己丢脸的家伙。 还没有开战就逃跑，这些愚蠢的家伙，以为这还是在松浦家吗？打败了逃跑了，就可以逃回家，等到领主需要士兵的时候，他们又可以高高兴兴的出来拿着武器当兵？ 军政司衙的军令，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人当逃兵，他们的家人甚至家产，都会收到牵连或者是没收，这些家伙蠢的连这都不知道，就当逃兵。 他冷冷的笑了笑，注视着眼前这群面如死灰的家伙。 “你真当我熊本军的军令是假的吗，你真以为你们逃回了熊本，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你们的日子吗？” 他大声的说道：“错，你们全部想做了，因为你们做了逃兵，你们的妻子女儿，会被剥夺平民的身份，成为奴隶，而你们的田地，房屋，也会被没收，这一切，当你们的名字被送到熊本城的城守府里的时候，就会变成现实！” 他扬扬手中的名册:“现在，只要我在这上面写下我的名字，将这名册送出去，你们的命运就无法改变了，我问你们，你们愿意变成这个样子吗？” 逃兵们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各种哭求声在人群中响起：“大人，我随你征战过宇都……” “大人，我只是掉队啊！” “都给我闭嘴！”毛利君健大吼了一声：“你们不用求我，求你们自己，你们都是我的士兵，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但是，你们愿意不愿意抓住，那就靠你们了！” 他指指外面的夜色：“现在，岛津家的军队就在外面，他们的斥候在夜色中游荡，而我们的友军，则是在他们的围困中，生死不知，我会给你们武器，放你们出去，只要你们在天亮之后回到大营，带来一个岛津家的士兵的首级，你们的名字，就可以从名册中划掉，若是战死的，也可以从名册中划掉，只有空手回来的人，才会受到惩罚！” 他看着归附在地下的人，冷冷的说道：“现在，愿意去的人，去那边领自己的武器，不愿意出去的，可以留下，回头会有人将你们押送回去，如何处置，那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我们愿意！” 跪着的逃兵们，有的干脆利落的答应着，有的脸色变幻，犹豫了半响，才站起来，在一边领了武器，有的更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领了武器，也和同伴们一起走了出去。 在夜色中，他们很快结成三五成群的小队，朝着远处扑了过去。 这些家伙心里怎么想的，是真愿意，还是假愿意，甚至是不是趁机逃走，或者是阵前投敌，毛利君健一点都不在乎，哪怕他们全都死在外面了，他也不会在乎。 这些懦弱愚蠢的家伙，至少会给黑夜里的岛津家制造一些麻烦，只要达到了这个目的，他们也算是废物利用了，总比白白的斩杀了他们的强。 与此同时，一直差不多三百人的小队，也从岛津军的大营出发，越过被他们围困的勋贵营的大营，小心翼翼的接近岛津家，他们在距离岛津家不到两地的地方，找到一片山林，隐藏住自己的身形，开始了悄悄的等待。 他们将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对着敌人的大营发起一次几乎自杀的攻击，如果攻击得手，距离他们不远的大队就会趁着这个几乎突进敌人的大营，如果攻击没有得手，他们也会尽可能的制造一场骚乱，让对方陷入混乱，从而推迟对方早上开始的攻击。 这是一次不约而同开始进行的试探，只是试探的双方都不知道，对方会对自己进行这一场试探。 “今天晚上或许不是那么安静！” 立花訚千代笑吟吟的对着沈运说道，“对面是岛津岁久的人马，岛津岁久这人我知道，他是岛津义久的亲弟弟，性格狡猾如狐，我们下午和他们接触，很快就太黑了，他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但是不知道我们来的多少人，从哪里来，对他来说，这将是一个非常难熬的夜晚，不弄清楚这个问题，只怕他连觉也不会睡着！” “这人多大年纪！？” 沈运早就从伊贺流的斥候嘴里，知道了对方统帅的名字，此刻也有些好奇。 “应该不到三十岁吧，他是岛津义久的二弟，老三就是曾经在平户刺杀你的岛津义弘，不过这个岛津义弘从年初起，就没了他的任何消息，有消息传说，他是在去年的大疫中病死了，不过，我一直对这种说法表示怀疑，这场大疫，死的最多的是穷人，岛津家的三兄弟，没可能死在这上面！” “你连岛津义弘刺杀我你都知道？”沈运装作很惊奇的样子。 “拜托，我立花家不缺忍者好不好，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要是一点都不知道，立花家早就不存在了！”立花訚千代风情万种的看了沈运一眼：“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至少，你从来没有将我立花山城当作征伐的目标！” “不是我没有想过，是桂姬不让！”沈运脸色古怪的笑了一笑：“我听说在大友家有这么一个传言，立花山城是你立花訚千代的嫁妆，谁要是娶了你，谁就得到立花山城！” “怎么，你怕取了立花山城，我嫁不出去，就只能赖上你了吗？”立花訚千代吃吃笑道。 第六百二十七章 岌岌可危的勋贵营 第六百二十七章 岌岌可危的勋贵营 这不是一个好笑的事情！ 平心而论，立花訚千代真算得上是一个美女了，但是，若是这个美女一直以来，都是“有夫之人”，那就没什么念想了，更何况，一直以来，沈运从来就是对立花訚千代提防有加，别说没念想，就是对方没事献个殷勤，他都要琢磨半天，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所以，面对这若有若无的挑逗，他面色一整：“好了，奔波了一天，你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明天或许要是非常艰难的一天！” “你不想再了解一下这个岛津岁久了吗？”立花訚千代有些不大愿意离开。 “从别人嘴里了解一个人，远远不如在战场上了解一个人！”沈运笑了笑：“回头你有空的时候再给我说吧，如果他还有值得我去了解的必要！” 这话说的十分的自信，立花訚千代听得目中神采连连，大友清雄或许风流倜傥有之，但是，却是缺乏这种豪迈自信的气概，而沈运却是既有风流倜傥，又不缺乏这豪迈自信，当真是老天厚爱，将这些令女人沉醉的东西，全部都加在他身上了。 告辞出了沈运的营帐，立花訚千代心里微微有些嫉妒，两年前的桂姬，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和她立花訚千代比起来，简直是要什么不什么，如果说有什么比立花訚千代强的话，立花訚千代觉得，这大概也只剩下眼光了。 至少，在挑选男人的眼光了，桂姬的确是比他有眼光。 她甚至忍不住想道，当初若是最先和沈运接触的是自己，那么，现在的自己会成一个什么样子，只怕远远不只立花山城现在的模样了，没准自己早就在沈运的帮助下，荡平了松浦家和大友家，而此刻在这里和岛津家作战的，应该是立花家的大军，而此战过后，这九州岛，必定是立花家的天下了。 可惜啊！ 她暗暗叹了口气，这一切都不能重来，若是这一切可以重来的话，自己厚着脸皮也要黏住沈运，可惜的话，现在就算自己主动靠上去，人家怕是都不会怎么看重自己，甚至因此看低自己。 这种小女儿心思，也只是她自己心里的那一丝异样想法了，沈运当然不会关注这些。这些儿女情长的神奇，在此刻的金戈铁马面前，简直is不值一提了。 沈运晚上睡的很迟，一直到天亮，才从睡眠中醒来，一夜似乎无事。 前营传来消息，似乎昨天晚上和岛津家的军队，稀里糊涂打了一场，死伤了几百人，不过，既然是普通的战况通报，想来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沈运稍稍询问了一下情况，整个大军，缓缓的开始拔营朝前靠拢了。 …… 早上一场大雾，让勋贵营的士兵一直都有些紧张，深怕倭人趁着这大雾摸过来。 晚上值守的士兵，眼皮都几乎粘在一起了，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而早上起来的同胞们，也在简单的吃了一口后，就来接替他们的位置。 太阳暖洋洋的出来了却是一点力道都没有，营地里点燃的火堆，一直到现在都在燃烧着，如今大营一直能坚持到现在，并不是他们战斗多强，而是主要凭借那几十门可以大量杀伤敌人的虎蹲炮，点燃火绳的火把，必须一直保持着燃烧，哪怕是将这大营里能烧的东西，全部都烧干净，这火堆也是不能熄灭的。 不过眼下的大营，还真没多少东西可以烧的了。 出来的时候，勋贵营的士兵，基本上都是随着携带着三到五日的口粮，勋贵营可没什么辅兵，至于运输粮草军械的丁壮什么的，都是没有了，从一开始，勋贵营上上下下想的就是速战速决，救走人之后立刻撤离，如今被人围的跟孙子一样，那是绝对不在他们的计划当中的事情。 粮食什么的，省点吃倒是还可以再坚持几天，但是，这几天被人断了水源，在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现在全营上下，几乎没一个人嘴唇不是干涸的，嗓子头也是好像在冒烟，那些炒面肉干，使劲咽下去的时候，就好像是刀子在嗓子眼里刮着，别提有多难受了。 每个人都知道这样不是个办法，都知道这样下去，等到大家都没了战力，那可就是任由倭人宰割了，昨天起就有人开始建议突围，但是，尝试了几次，损失了不少了人之后，大家却是发现突围已经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情了，整个大营的四面八方，不管是从哪一个方向突出去，遇见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倭人，鬼知道外面的倭人的数量怎么这么多，好在这九州岛上所有的倭人都到了这里和他们为敌一样。 李晨也很焦虑，焦虑到昨天晚上只睡了两个时辰，天一亮就爬起来巡营去了。 “千户，千户！” 几个士兵见到他走过来，依然很恭敬的对着他见礼，虽然一个个脸色疲惫，但是他们眼睛却是明亮的。 “兄弟们辛苦了，待会换值的兄弟就过来来了，你们上午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不辛苦，千户辛苦！”那几个士兵咧嘴嘿嘿笑了起来。 李晨也分不清这是哪个百户，哪家百户府上的家将了，不过明显的这几个家伙，都是以前上过战场的老兵，这种情况似乎他们一点都不担心。 “外面有动静么？” “没啥动静，不过，到咱们的第二道兵坑前面，应该不会有人！”一个满嘴黄牙的士兵呵呵笑道：“这两天不怕死的家伙们，都死在咱们营前，他们连尸不敢收，更别说摸到咱们眼皮里下面了！” “提起精神，多注意点！” 李晨看看外面的浓雾，吩咐了一声：“等到外面大雾散去，看得见人了，就不怕这些家伙了！” “看不见咱们也不怕这些家伙啊，只要他们敢来，咱们就管杀不管埋，就是这虎蹲炮动静太大，一开炮，咱们晚上熬夜的兄弟，就没法瞌睡了！” 众士兵哈哈大笑了起来，李晨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所有的士兵，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千户大人的笑容里，隐隐有一丝忧色——他们不知道虎蹲炮的弹丸和火药，都已经寥寥无几了，但是，李晨知道啊。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一夜援兵至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一夜援兵至 “有人！” 一个咧嘴大嘴正在笑的士兵，突然大喊了一声，众人一下就四散开来，更是有人，快步跑向自己的炮位。 李晨身边几个家将冲上来，将李晨护住，李晨摆摆手，瞪大眼睛看着雾气茫茫的外面，就算此刻没人提醒，他也能听到从雾中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兵器的碰撞声。 来的人不少！ 他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身边的两个百户，开始大声的召唤着自己的属下，所有人都顿时紧张了起来。 火把一个个传递到了炮手的手里，每个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前面，如果这个时候有身影从雾气**来的话，毫无疑问，不管是谁都被会他们轰得粉碎。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平户藩大友藩守的麾下，前来接应你们，是自己人！” 外面传来一句蹩脚的大明话，众士兵嘿嘿的笑了起来，这些倭人说大明话，几乎都是这个味儿，他们熟悉的不你能在熟悉的了，这是摸营不成前来骗营么？ “我不管外面的你们是谁，呆在原地不要动，胆敢接近我们大营，休怪我们的火器不客气了！” 李晨大声回答着外面的喊话，身边的士兵们，也生怕外面的听不到，一同大喊了起来：“呆在原地，呆在原地！” 喊话声传了出去，外面的武器中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几乎立刻就停止了，士兵们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着李晨，李晨面无表情：“小心警戒，有人靠近，照我的话去做！” “不管真假，等到雾气散了，一切都明白了！” 众人点了点头，丝毫不敢松懈。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随着外面的雾气，一点一点的散去，大营里的人，终于可以看得见外面的情况了，果然外面还是一对对的倭人，只不过，和围困他们的倭人不同的是，这些倭人之中，竟然有好多热你，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棉甲，甚至连武器，也是很多就是一看大明的武器。 这几乎都不用验明正身了，这妥妥的是平户的军队，围困他们的倭人是打死都不会有这么多的大明武器和衣甲的。 大营里面，欢呼声四起，死守了好几天，随时都在生和死的边缘徘徊，没一个人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此刻见到终于援兵赶到，众人都是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至于那些身形矮小的倭人，在他们眼里，此刻也变得可爱了起来，毕竟这可是平户的倭人，是大明人的附庸。 外面的倭人们也是很谨慎，即便是这样的了也是先派出会大明话的几个人，来到大营跟前，隔着大营和里面的人说了一阵，并没有有什么大的动作。 李晨相信自己是得救了，但是，没看到熟悉的面孔之前，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离开了大营，离开了虎蹲炮的庇佑，他这一千多号人，在密密麻麻的倭人中间，连一个时辰都支持不到，他不敢冒任何的风险。 大约一个多时辰，远处又浩浩荡荡的来了一支人马，几十人直接越过倭人的兵马，朝着大营这边跑来，待到看清楚前面跑的那些人的面目的时候，李晨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 “开门，开门，让副千户他进来！” 封闭了好几天的勋贵营大门，终于缓缓的打开来，李晨缓缓的走了出去，看着赵虎臣一脸激动的冲着他跑了过来，等到赵虎臣靠近，他还没说什么，在他身后，冒出一个人影，对着赵虎臣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你这个混蛋！” “你……” 赵虎臣瞪大眼睛，正要发火，却是一眼见到那人衣甲下的面容，忍不住声音就笑了下去：“燕儿，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个混蛋，还知道来救我们啊，为了救你，差点将所有人搭进去了！”欧阳燕脸上犹有泪痕，脸上却是掩不住的欢喜：“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居然活蹦乱跳的！” “没事，没事，我没事！”赵虎臣有些心疼的搔搔脑袋，众人之前，他又不好做出安抚的动作，只得朝着身后吃吃偷笑的家将们狠狠的瞪了瞪眼睛：“笑什么笑，去叫人送点吃的过来，这几天兄弟们饿坏了吧！” “吃的不用急，送点水来！”李晨摆摆手：“倭人断了咱们的水源，在没水的话，大伙儿可就干死了！”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外面跑去，两兄弟这才一前一后的回到营里，此番见面，两人实在是有太多的话要说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些平户的倭兵，是你带来的？” “我才使唤不动他们的，他们只听运哥儿的，运哥儿也来了，在中军呢，待你休息好了，我们去见他！” “你通知运哥儿的？”李晨点了点头，应该事情是这样的，至于赵虎臣又怎么脱困的，又怎么通知沈运的，倒是不必细问的，无非就是趁着倭人围攻自己大营的时候，找几乎逃走而已。 “嗯！你出发的时候，运哥儿就做好了接应你们的准备，等到我逃出去，运哥儿直接发兵，中间一天都没耽搁，还是咱们自己兄弟最靠得住！” “外面的倭人们，也是你们打跑了？”李晨最恨的当然就是外面围困他们的岛津家的倭人，但是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就这么消失了，也是让他有几分纳闷的。 “这个倒不是，昨天夜里，倒是前锋营和倭人们好像打了一场，但是，半夜时候起了大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倭人就撤走了，等到前锋营到你们这里的时候，除了一些岛津家倭人的尸体，一个活的就见不到了！” 说到这里，赵虎臣一脸的恨意：“晨哥，这仇咱们得报，一定得报，这次死了这么多兄弟，我非得挖了那岛津家的祖坟不可！长这么大，咱们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要是不给那来救我几乎全部折损的几个兄弟一个交代，我都没脸再会南京了！” “这仇当然得报！”李晨也是一脸恨意，：“挖了他们的祖坟的事情，可以缓缓，但是，那个一直围着在咱们打的倭人头目，那是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的！” “那家伙叫岛津岁久！”赵虎臣狠狠的说道：“这个名字，我早就死死的记在心里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血债要用血来偿 第六百二十九章 血债要用血来偿 沈运是在中午左右，见到李晨的。 先锋营一觉醒来，发现原本的敌人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踪迹全无，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等到安排斥候四周搜寻敌人的踪迹到确定敌人的确是已经连夜撤走，这中间的确认又花费了一些时间，这一套忙下来，沈运中午能见到李晨，已经算是毛利君健办事极有效率的了。 三十里内，至少三十里内，敌人撤的干干净净，就连原本有人的村镇，也连夜跑的干干净净，地里来得及收割的稻谷，以及尽可能的带走了，而带不走的，也被岛津家的军队，付之一炬。 斥候们这个上午，见到最多的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了，起先是这秋天的晨雾，等到晨雾散去，就是这田野里到处燃烧的烟尘了，岛津岁久也算是一个极其有决断的人了，一夜之间，这坚壁清野做的倒是十分的彻底。 斥候还在谨慎的往前推进，试图找到敌人大军的位置，不过，这就不是一会半会的事情了。 “嗯，知道了！” 轻描淡写的将一个禀报消息的护卫，打发了出去，沈运抬起来看着李晨：“还好，总算没来迟，你胆子也太大了点，这么大的事情，告诉我一声一起行动不好么？” “我这不是怕虎臣危急吗？”李晨苦笑了一笑，进过休息和进食，他起气色明显的好了很多，但是看起来，依然有几分疲惫。 “你是为将者，谋定而动才是对自己和被人负责，这样心浮气躁可不行！”沈运笑着递给他一杯水，这样的说辞，换做别人来说，李晨肯定是有些不服气的，但是沈运说的是那么自然，他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在他的身后，赵虎臣和欧阳燕两人低着头，欧阳燕有些气鼓鼓的燕子，赵虎臣要关注李晨和沈运的书说话，不时又要关注下欧阳燕的神情，着实有点忙碌。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沈运问道：“会矿山大营那边休整一下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还有，这次这么大的事情，难免你们这些人里，有些人会打退堂鼓，若是想要离开这里回大明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他们，长崎那边，我会安排船只让他们回去！” “不休整，也不回去！”李晨断然摇摇头：“我和虎臣的意思，这亏咱们不能就这么吃了，得讨回来，若是让你给我们出气，我们兄弟倒是没所谓，但是其他兄弟，心里味道可不好受！” 李晨看看赵虎臣，回头说道：“我和虎臣商议了一下，如果你的大军，是为了救我们而来，这个情我们领了，但是这事情没完，我们要找回场子来，若是你的大军继续前进的话，那么，我和虎臣希望能随着你的大军一起心动，只要是对付岛津家那帮孙子，我们没有二话！” “其他人呢，其他人也这么想吗？”沈运反问道：“你们来这里，可不是帮我打仗的，你们折损太多，我没法像你们的家人交待！” “来这里，发财是一个原因，练兵也是一个原因！”李晨直言不讳的说道：“来这里的人，能回去一小半，南京那边都不会生气，至少他们知道，这一小半是打出来的精锐，将来在大明，直接就是可以大用的，若是真的全部折在这里，南京那边，也未必多心疼，我们这些人，可没一个是家里的长子或者是袭爵的，咱们的前程，都得靠自己打出来的，若在连打都不敢打，那还谈什么前程！” 沈运慢慢的看着他，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编入后军督战吧，好好的回复力气，有用你们的时候！” 他微微笑了笑：“我将黑人营交给你暂时统领！李千户！” “遵命！”李晨霍然站了起来，肃然拱手，旋即微微笑了一笑，低声又说了一句：“谢谢你了，运哥儿！” “自家兄弟，不说这个，你和虎臣先去整顿人马，补充粮草军械吧！”沈运点点头，对着他身后的人说道：“欧阳姑娘你们留下，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赵虎臣愣了一愣，挤出一个笑脸，讨好的朝着欧阳燕笑了笑，随着李晨走了出去。 沈运叫住了欧阳燕，背着手，在营帐里来回踱步，欧阳燕见他这一副样子，等了半天，不见他开口，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你要骂就骂吧，不用这么为难，不就是没打招呼跑了出来吗？” “你出去的事情，我知道，你干爹也知道！”沈运摇摇头：“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也由不得你，我不会因为这个说你的！” “那你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干嘛！”欧阳燕顿时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要狠狠的骂我一顿呢！” 沈运摇摇头：“我在琢磨你和虎臣的事情，以虎臣的家世，要娶你过门，总是有些阻碍的，因为我的关系，虎臣今后在大明军中，前程也是一片大好，安远伯家里也会更加看重他，哪怕你是薛神医的学生，只怕也有些门不当户不对！” “你是说配不上这个傻小子么？”欧阳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沈运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吟了一下，竖起了两个手指：“第一件事，我要认你做义妹，这个事情我已经和叔公说了，叔公也同意了！” “至于第二件嘛，这就是在为难的事情，以你的医术，在我军中做军中郎中的总管，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我又不想将你安置在军中，送你回平户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若是你在军中，这次若是我侥幸做成了一些事情，自然有你的一份功劳，将来也可以拿出来堵住某些人的嘴，对你和虎臣的事情，也是有好处的！” “别说了，我知道了！”欧阳燕直接了当的说道：“我留在军中，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把你全军的郎中都拨给我好了！” “至于认我做义妹的事情！”她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我不是一直都拿你当哥哥看的么，干爹知道，胜男知道，你也知道……” 第六百三十章 一战决胜负 第六百三十章 一战决胜负 到了晚上的时候，斥候们陆续回来，终于带来了确定的消息。 岛津军全面撤退，三十里内再五一兵一卒，就连村镇里，也是大部分人都逃的干干净净，唯一留下的，大概就是那些走不动留下等死的老弱病残了。 和这些斥候们同时行动的伊贺忍者们，也带来了具体的消息，两方面的消息一印证，沈运终于可以确定，这是岛津家察觉到了什么，终于全民收缩了。 “这是好事！” 沈青，席琳娜，毛利君健，立花訚千代以及他们的副手，聚集在沈运的中军中，进行着军前商议，他们面对这样的消息，各自有着各自的态度。 沈青是无条件的崇拜自家老爷，当下第一个出声：“这是岛津家的倭人，畏惧老爷军威，自知不敌，所以才望风而逃！我们应该穷追不舍，彻底的消灭他们！” “没这么简单！”李晨作为和岛津家交战最久的人，是最有发言权的：“岛津军的战力并不差，甚至比起我大明不少地方的卫所兵战力更要强悍，而且，他们更加悍不畏死，这样的人马，望风而逃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说他们有什么阴谋，我还更相信一点！” 毛利君健是没多少发言权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一支都是默不出声，说来有点意思，若是收统帅的兵马数量，他是最多的一个，但是他偏偏却是这个营帐里地位最低的一个。 立花訚千代一直微微笑着，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沈运的身上，旁人的议论，仿佛她一点都放在心上。 “千代子，你昨天不是说，你是最了解岛津岁久这个人的么，对方不战而退，你能推测一下，他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吗？”沈运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此刻听完李晨和沈青的话，突然回过头来对着立花訚千代发问道。 “啊！”立花訚千代恍惚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沈运是在询问自己，她捋了捋头发，想了想。 “我想知道沈大人，这次出动大军的目的，是援救李千户呢，还是讨伐岛津家！？” “这有区别吗？”李晨皱着眉头问道，他现在对倭人的印象非常的不好，更别说立花訚千代还算不上平户阵营的倭人。 “当然有区别！”立花訚千代对他微微笑了一笑：“若是沈大人仅仅是为了搭救沈公子，那么，此刻我们讨论的就不是应该如何用兵，而是该如何的退兵了，岛津家退避三十里，自然就可以看成他们给了我们一个安全的退兵空间，暂时不想和我们开战的目的，非常的明显！” “若不是仅仅为了救我呢？”李晨斜睨着这个女人：“我和岛津家现在有仇，有大仇，即使沈大人退兵，我也不会走的，想来沈大人也命令不了我！” “那是你的事情，李千户！”立花訚千代冷冷一笑：“你和津久见那边的勾连，我立花山城也是略有所闻的，不管你退不退兵，你只要岛津家动手，岛津家只会把账目算在津久见那边的身上，这个时候，你退不退兵，都成为岛津家攻伐津久见的借口，对事情的发展没什么影响！” 她回头看来沈运一眼：“当然，对平户来说，暂时也是没什么影响的，不过，待到岛津家攻伐下津久见之后，这事情就说不好了，反正，岛津家和平户之间，必有一战，而是大战，我的看法是，这一战，打的越早，当然是对平户越有利！” “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一些！”沈运说的：“反正是迟早要大，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早点打，是这个意思吧！” 立花訚千代没有直接回答沈运的话，而是笑了笑：“我一个女人，论起才智也好，论起阅历也好，自然比不上岛津家的擎天之柱岛津岁久，若是连我都能想明白这个关节，那么，岛津岁久肯定是早就想明白了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一夜之间，岛津家大军全线后撤的原因！” “他不想打？”沈运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个他做不了主，主动权在你的手上，沈大人！”立花訚千代吃吃一笑：“他只能做出不想打的姿态，将兵力全部收缩到容易防守的大城里，这样的话，即使是你不依不饶，非得要和岛津家开战，他也不至于一开始就手忙脚乱，他只需要沉住气，避开你的锐气，然后找到机会击败你就可以！” “有必要这么做吗？”一直当作背景的毛利君健，终于开口刷了一下存在感：“以岛津家的实力，即使是正面和我军作战，也不会畏惧我军，既然如此，他们何必如此示弱！” “若是能用最小的代价击败对手，谁又愿意弄的自己遍体鳞伤呢？”立花訚千代微微笑了笑：“沈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倒是自信的很，觉得自己全部都看清楚了！”沈运冷笑道：“我大军既然已出，耗费无数钱粮人力，岂能就这么轻易收兵，退不退是他的事情，打不打，是我的事情！” “您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立花訚千代凑上去前去，在众人的中间，是一张桌子，桌子的中间，是一张伊贺流绘制的简单的九州图舆。 “这里是福冈，这里是宫崎，这个距离我们最远的，是千叶城，岛津家的老巢就在这里，岛津家在北九州，以这三个大城为中心，稳固着他们的统治，每个大城之间，又有若干小的村镇，我们要取千叶城，必定要取福冈和宫崎，但是，福冈和宫崎又是成犄角之势，无论我们攻击哪一城，都会有另外一城前来救援，而被这两城拱卫的千叶城，也会随时跑出兵马支援这其中任何的一城！” 她正色说道：“所以，岛津家这三州，我们攻其任何一州，等于就是攻击岛津家的全部，这过程必定是非常的艰难，但是，往好处想一想，若是我们攻下了其中一州，那么，基本上这场战事，就可以宣告结束了，岛津家必定是在这一场战事中，耗费了大部分的实力，剩下的就不足为虑了！” 沈运眯起了眼睛：“你是说，若是我要打，就是一战决胜负？” “没错！”立花訚千代很是肯定是说道：“就是一战决胜负，不是岛津家就此覆亡，就是你沈大人的平户，从此成为岛津家的囊中之物，而且，我立花山城因为和您在一起，只怕，也会一蹶不振！” “这是在赌运啊！”李晨喃喃自语道。 “没错，就是在赌运，我立花訚千代，赌的是一家一城的运，而沈大人，赌的是这九州的藩国之运，成王败寇，沈大人，你敢赌吗？” 立花訚千代一脸的严肃，死死的盯着沈运。 第六百三十一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六百三十一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福冈城。 这里原本是北九州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仅仅是比起千叶城稍微逊色一点，但是，之所以比不上千叶城，那也是因为这里不是岛津家一直经营的本城，纯粹靠着地理位置的优势，能成为北九州的繁华所在，福冈还是有着他的底蕴的。 城池的人口超过十万，商铺林立，若是在平时，这城里永远都不缺乏从平户或者是本州来的商队，这里是本州的商队进入九州岛的第一站，那些从繁华之地而来的商人们，在这里依稀还能感受到京都的繁华，但是再往难走，他们就越难感受到这种气氛了。 只是如今的福冈城，这种繁华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城里到处可见的，不是那些喝醉的商人，而是一个个脸上带着肃杀之色的士兵和武士，平日里到处可见的干净的街道，也被一个个蓬头垢面的难民们占据了。 军队和难民们的大量涌入，顿时福冈整个变了一个味道，而且，在短短的几天内，还有难民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而来，据说城卫军已经按照将军大人的命令，开始关闭城门了，但是，城里的人依然好像一天天的在变多。 商铺里的粮食的价格，几天之内，也在飞涨，这个季节，本来是粮食最便宜的季节，但是，福冈城里的粮食，却变成这一年之内最高的价格，而且，这价格似乎还在飞涨当中。 群里的居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忙了，而难民们带回来的消息，更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留言都有，让居民们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有人说，是去年的大疫又开始爆发了，在靠近海边的地方，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将军大人怕瘟疫蔓延到岛津家的领地里，才会让所有人都放弃自己的屋子和田地撤回来，甚至怕人不肯走，将军大人的士兵，还放火烧了所有的稻田。 也有人说，是南蛮人打了过来，在海边的松浦家已经覆灭了，而大友家正在苦苦的支撑，岛津家的将军们为了不让他们落到那些吃人的南蛮人手里，才下令将所有人都带回来，虽然没了房子和田地，但是，一条命总算能保住了。 更有人说，前面在在打仗，不过，不是南蛮人，也不是大友家，而是大明人从海的那一边打过来了，现在九州岛上所有的大名们，全部都在商议，如何将这些前来攻伐九州的大明人赶下海去，大明人远道而来，肯定没有吃的，所以，烧掉农田，是为了饿死他们，将所有人撤回来，是不让他们落到大明人的手里，而大明人饿急了，也是会像南蛮人一样吃人的。 总之，各种各样的流言满天飞，没人知道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但是，城里的粮食价格一个天一个价钱，却是真的，所以，百姓们应对这些变故的唯一办法，就是疯狂的抢购粮食，哪怕这个时候粮食的价格，已经是平时的好几倍了。 而真正知道这一切情况的人，此刻正坐在福冈城的城守府里，享受着这些百姓们永远都享受不到的美味珍馐。 “家督大人派我来，是想询问一下将军，事情真的如同将军给家督大人的信中，那么严重么？” 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优雅的在净手的盘子里洗洗手，然后从侍从的手里，拿过一块雪白的毛巾，擦拭干净，才端起面前的茶碗，轻轻的啜了一口！ “叔父！”岛津岁久微微笑了一笑：“岁久可不是虚言大话的人，若不是事情如此紧急，我会如此大动干戈么？” “家督大人也相信你，不是如此胆大妄为的人，但是，即使你们是亲兄弟，家督大人也对你信任有加，但是，岛津家的基业， 也不能全部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当然明白，叔父，对于兄长的任何安排，我绝对没有异议！” 岛津岁久坦然的回答道，他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的是什么问题，他在给岛津义久，也是岛津家的家主的信中，要求岛津家八成军队的统兵权，这样的要求，任何一个主上，都不可能不谨慎。 交出这些军队，这就意味着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都交了出去，哪怕岛津岁久是他的亲兄弟，为岛津家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岛津义久有着足够的理由相信对方，但是，他依然派出了岛津长宏，也就是他们的叔父来做监军。 他希望岛津岁久不要因为这个时候误会他，更不希望岛津岁久是为了攫取更大的军权弄出来的借口。 不过，岛津长宏已经赶到福冈几天了，对于里里外外的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想来不会有什么疑虑，唯一不大确定的，就是那平户和立花山城的战力了，不过，岛津长宏虽然没什么才能，但是，他有一个很好的有点，那就是相信值得相信的人，并且绝对不会自作聪明。 正是因为这种性格，他这一辈子，过的四平八稳。 这一次来，他相信他的侄子，也打算按照他侄子的判断做。 “宫崎那边，我会亲自率军过去，岛津家的铁军，我带走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你，千叶城那边，家督大人已经下令了，哪怕是这一季的收成不收上来的不到五成，也绝对先对方这帮胆大妄为的家伙，我们若是没有吃的，那么，这些家户就活该被饿死！” “叔父去宫崎镇守，那我就更加放心了！”岛津岁久微微点头，“千叶城那边，稳定局势就好，以我岛津家的军力，已经远远超过这一帮乌合之众了，而且他们远道而来，粮草也未必供应的上，我们以逸待劳，破敌是必然的！” “那我去宫崎，你有什么好建议的么？”岛津长宏笑了笑，丝毫不以请教自己的侄子为耻，他不过是一个靠着血脉吃饭的家伙，而他的侄子，却是岛津家大名鼎鼎的智将。 “固守，固守！”岛津岁久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如果是贼军主力攻击宫崎，您要做的是如论如何也要守住宫崎，不管什么情况，不要主动出击，若是贼军攻击福冈，你也只当没看见，若是需要援兵，我会向千叶城要，您守住宫崎，我们这一仗，就已经胜了一半了，若是我再稍微努力一下！” 岛津岁久傲然说道：“九州，就是我岛津家的天下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反客为主求决战 第六百三十二章 反客为主求决战 进军，进军！ 浩浩荡荡的大军，以每天三十里的速度，缓慢而坚定的前进着，毛利君健的先锋营，干起了曾经勋贵营干的勾当，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岛津家的坚壁清野，对联军来说，几乎丝毫没有影响，平户原来的粮食辎重，一直就没断过，除了先锋营疯狂的放出斥候小队，各处扫荡寻找着敌踪，整个大队，每天要做的全部事情就是吃饭，行军，扎营，然后等到着黑夜过去，继续重复着前一天做的事情。 在从小石村出发之后不到两天，大友义统那边，就派来一支军队，人数不多，甚至还没有立花訚千代的铁炮队的人数多，仅仅八百余人，但是，对方毕竟派来了军队加入了联军。 而沈运甚至为之生不起气来，对方虽然派来的军队来，但是他们派出来近两千的丁壮，协助大军修路建营，这些丁壮，甚至是自带粮草，不用耗费大军的军粮，这倒是省了联军很大的一部分力气。 这样的迷惑行为，也让沈运搞不清楚，到底是对方迫于自己的压力才出兵加入联军，还是真心实意的为联军着想，他们觉得自己的军队拿不出手，所以才派出这些随军的丁壮做辅兵么？ 不过，对沈运来说，这种迷惑也就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他直接将这些人交给席琳娜去统帅安排，就忘记这事情了，毕竟这一仗，原本一开始，他就没打算依靠谁，他是打算靠着自己的力量来打这一仗的，只是这规模变的越来越大，而岛津家的反应，也是超过异常，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弓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事情发展如何的诡异，这条路既然一开始已经走了，那就得一直走下去，直到获取胜利。 宫崎和福冈，现在已经出现了他的面前了，而斥候的情报传来，也很令人不大乐观，无论这两个城池的哪一个，都有不少于他的军队的兵力，而且，不管他攻击哪一个城池，另外一个城池的援兵，必定在一天之内就能抵达，这意味着，这一开打，他就会陷入两面作战的危机当中。 打是肯定要打的，但是，先打谁，怎么打，这就成了他目前首先要考虑的问题，这些问题，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 他现在有些怀念冯保了，冯保这辈子或许没有领过兵打过仗，但是，他看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孙子兵法上也过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打仗，不仅仅是简单是两方人马杀来杀去，更多的时候，是可以在别的地方上下功夫最取得胜利的。 老人家在这里，或许会给他一个眼前一亮的点子。 福冈，岛津岁久镇守，兵力过万，而且，他率领大军撤回来之后，肯定大肆加固城池，准备守城的器械，要取下这里，只怕没有任何的捷径可走，唯有靠着人命去填。 宫崎，忍者的消息说，是岛津家的家老岛津长宏镇守，他是岛津岁久的叔叔，多年来屹立不倒，深受岛津家家主的器重，想来也是有过人之处，或许他手下的兵力，比起福冈来稍弱，但是，一旦被攻击，福冈那边的援兵，肯定会令自己更难应付。 “叫毛利君健和立花訚千代过来！” 他在中军思索了半天，终究还是难以决断，决定还是听听他们两人的意见，对于岛津家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新的敌人，但是，对于大友家出身的这两位，可是多年的宿敌了。 不是说，最了解一个人的，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敌人么，从岛津家的敌人身上，或许，他沈运能得到点你什么。 “如果是我，我选择打宫崎！”毛利君健毫不犹豫的说道：“福冈城肯定比宫崎城难打，还不如我们全力以赴，一举攻克宫崎，那么，福冈城就不会再有什么防守之利了，到时候，用我们平户著名的坑道战法，围也围死他们了。” “千代子，你呢？”沈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继续询问。 “我么？”立花訚千代微微笑了一笑，显然她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是我的话，我一个都不打！” “一个都不打？”沈运皱起眉头，“那么来做什么？武装游行么？” “岛津家有多少人，我们有多少人！？”立花訚千代反问道，却是不等沈运回答，自顾自的说道：“轮到军力，岛津家心中至少两万余人固守两城，而我们的军力，不足对方的一半，但是，他们这两万中可战的不过是四分之一甚至是三分之一，完全和我军实力不相上下，但是，他们消耗的军粮，可不是我们的四分之一或者是三分之一了！” “他们消耗的军粮，是我们的两倍！”毛利君健眼睛一亮。 “不对，他们的军粮消耗，是我们的十倍，别忘记了，福冈，宫崎两城以南，几乎再也没有岛津家的百姓了，这些百姓都被迁移到这两城之中，而原本这两城的人口，就有十万不止，加上这几十万百姓，我想，没一天，这城里的粮食的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你是说，和他们拼消耗？” “为什么不呢？”立花訚千代摇摇头：“我看了李千户的大营，他们修的非常的不错，岛津岁久绝对优势的兵力，打了几天也没打下来，反而死伤无数，我们我们不能在这两城之下，各自建立一个大营，死死的将他们困在城中，我们可不缺粮食，平户，津久见，近江，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运来，说句欺负人的话，咱们现在是在三家打一家，或许军力上有差池，但是，粮食上，咱们可比他们丰厚多了！” “建立两个大营，困住对方，或者直接引对方出来作战，甚至可以将平户的坑道战法发扬光大，到时候，可以互相呼应的，就不是这两座城池，而是我们的两座大营了！” 沈运咀嚼着对方的话，觉得这法子虽然听起来荒诞，但是真的可能实现，他的目的是找岛津家的军队决战，而对方也知道他的目的，所以退守在坚城当中。 如果逼的对方不得不出城的话，那么，不说打赢不打赢，至少自己逼对方决战的战略目的是达到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你修你的大营与我何干 第六百三十三章 你修你的大营与我何干 沈运选择了福冈。 兵分两路的事情，他暂时是不会做的，上万人的人马齐聚在福冈城下，开始建立大营。 建造大营的速度很快，尤其是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几乎是一天之内，一座规模巨大的大营，就建立了起来，接下来的几天，则是不断在完善这座大营。 岛津岁久一直在关注着对方的行动，兵临城下的时候，他在城头之上，几乎是对着对方一览无遗，看着对方有条不紊的建立大营，他觉得有些好笑，大友孝子的兵马，是如何取得平户的，这个战例他已经研究过很多次了，显然，目前的形式看起来，对方是想在这里复制一次这样的战例。 这简直是痴心妄想，他觉得好笑，也觉得有些放心了，对方若是打的这样的主意，那对方可就打错了算盘，岛津家可不是孤立无援的平户，而且，就靠着对方这点兵马，想要靠着坑道取福冈，这简直就是今年最大的笑话了。 平户军有的东西，他觉得自己都有，坑道战法，那么最紧要是将对方全部困死，然后修坑道到对方的城下，依托坑道用火器压制守军，然后在破城门。 但是，单单的困死福冈，他们就做不到，在不到百里的地方，还有一座宫崎城，和福冈在呼应，更别说还有后面的千叶城，随时可以投放大量的援兵过来。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铁炮还是大筒，岛津家都不缺，就靠着立花家的那铁炮队，根本就压制不住。 所以，福冈城的守军，几乎是冷眼旁观着对方的大营建立起来，然后又看着一道又一道环绕对方大营的深沟出现，一些不大好的记忆，出现在了有些武士的脑海里，他们甚至脑子里直接浮现出了小石村的情形，眼前的敌方大营，几乎就是小石村那个大明贼寇大营的一个翻版。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个大号的小石村的大营，毫无意义，对方那种猛烈且容易移动的大筒，绝对是配备了不少，要是攻打这样的大营，将会是他们又一次的梦魇。 “我们不会主动出击！”岛津岁久告知自己的武士和士兵们，“守住福冈，就是我们的胜利，他们的大营修的再坚固，能有福冈城的城墙坚固吗，我们等着他们来送死就好了！” 可惜的是，平户军似乎没有小石村贼寇的勇武，除了挖坑，他们似乎什么都不会，而等到围着他们大营的坑道挖好之后，他们直接就是偃旗息鼓了，仿佛就是打算在这里常驻下来。 在城里甚至可以看到，他们在大营里的驻兵之处，由简单的帐篷，开始变成木头房子，每天都是有大量的士兵出去伐木，将木头带回来加固着这些栅栏和房子，而在大营里的士兵，居然开始正常的操练起来。 岛津岁久开始尝试和宫崎城联系，但是，熟悉的老对手出现了，那些大明贼寇出现在了福冈城的四周，他们分散成一支支的小队，似乎无时无刻都在逡巡着，截杀着福冈城出来的斥候和信使，在损失了不少人之后，岛津岁久终于确定，自己和宫崎城那边，已经暂时断了联系。 每天里，似乎都有士兵加入对方的大营，有人专门计算着对方的旗帜，借以计算出对方的兵马，也有人专门查看每天里对方大营里升起的炊烟，但是，除了确定有新的兵马的进入，对方大营的兵马的数字，渐渐的模糊起来，他们得出的数字，大致平户军已经大友家联军的数量，在一万到两万之间，至于具体多少，却是说不上来了。 差不多半个月后，城下的平户军大营，终于开始有了新的动作，在天黑之后，一直不知道数量的军队离开了大营， 也不知道朝着什么方向去了，而等到第二天早上城头上的岛津家的将领查看对方的大营的时候，却是发现对方的大营，似乎没什么变化。 离开是军队是以熊本军为核心的平户军，加上大友清雄从近江城派出来的军队以及陆陆续续的从津久见赶来会和的兵马，人数大约在六千左右，这些兵马直接是冲着宫崎城而去的。 福冈城下，平户军已经给他们做出了样板，他们将会在宫崎城下，依葫芦画瓢，再建立一座这样的大营，唯一不同的是，这座大营建立的如何，守不守得住，那得主要依靠他们自己了，除了支援了一小部分虎蹲炮配备给里熊本军，这支人马的火器部队，主要是靠着津久见大友义统的兵马了。 在沈运的心里，东西两个大营，西大营福冈城下是主营，东大营宫崎城下的大营，次之。 大友清雄和大友义统都想争取这个东大营统领的位置，可惜的是，大友清雄亲赴前线，未能亲自来的大友义统靠着他派出来的武士，却是没法和大友清雄争夺这个位置，大友清雄当仁不让的成为东大营的统领，而副统领沈运则是直接将席琳娜安排了过去。 这的安排，大友义统那边颇有微辞，但是大友清雄的态度强硬的很，要么加入联军攻伐岛津家，要么津久见的人马，全部退出，我们不缺你那点人马。 津久见方面委委屈屈的接受了这的安排，这也怪不得大友清雄硬气，这一次，无论是近江城还是立花山城，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出兵出粮，加入了这场战争，他们甚至因为得到了沈运的保证，连对津久见那边的防御的士兵都几乎抽空了，可以说，现在的津久见只要出兵，几乎是可以毫不费力的拿下近江城，拿下立花山城。 但是，沈运早就将意思带到了津久见，告诉他们，你们只要敢出兵，那么，联军的敌人就是你们了，这种情况下，大友义统要是还这样的想法，那才是头铁呢。 不过，终究是还有些小心思的，就比如出工不出力，派点人马来，也是羞羞答答，一副保存实力的模样，没多少人马在联军，还想掌握话语权，控制权，换做是谁，也不会惯他们的这个毛病。 东西大营，就在这日复一日之间，修建了起来，有趣的是，被困的两个城池，都是一样的反应，都就那么一副若无其事的看着联军在他们城下建立大营，看着联军挖坑道沟渠，阻断道路，一点都不关自己事情的样子。 沈运不知道这是岛津岁久早就定下好的对策，而是觉得，这次的对手，还真是配合，要是所有的仗都这么好打，他可就省事多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士气一直高涨 第六百三十四章 士气一直高涨 在这片诡异的战场，折腾的最欢的，当然是李晨的勋贵营。 截杀对方的斥候信使，巡弋西大营周边的差事，是勋贵营主动承接的，而这些天来，他们的战果也不凡，前前后后截杀了上百们的倭人。 而他们也是做事情睚眦必报。 当初在小石城下，为了搭救赵虎臣死去的那些勋贵营的兄弟，头颅直接被倭人砍下来堆放在小石村下，事后倭人们撤走，勋贵营上上下下几乎都是红着眼眶收敛了这些兄弟。 而今打到了倭人的城下，当初倭人怎么做的，他们自己是要怎么还回去，并且，要做的更过分，才能将他们心中那一股怨气发泄出来。 西大营门口，有一排排的木柱，开始没人知道这些木柱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当一个个的人头被砍下来，插在这木柱上，而且每天都有增多的时候，无论是岛津家的人，还是西大营的人，终于都明白了。 只是这些木柱上的人头，到了百来颗的时候，却是没有再增加了，福冈城再也没有派出斥候和使者，试图和外界联系了，有时候，城头上的倭人，看到一队队巡弋着的勋贵营，他们眼中也会偶尔流露出一些奇怪的神色，这些沉默而凶狠的家伙，显然已经将岛津家视作了死敌，他们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即使是真的开始打起来的时候，自己也不要面对这样的对手。 落到别人的手里，或许，他们还有一线生机，落到这些家伙手里，只怕唯一的下场，就是头被砍下来，被插在那些木桩上。 天气逐渐开始冷了起来。 联军的辎重从后面，源源不断的运了上来，衣物粮食甚至各种肉类，大部分的士兵一直都呆在大营里，除了修建自己的营房，每天除了操练一下，几乎没多少事情，至于他们都几乎胖了一圈。 而他们的营房，也似乎也开始有了变化，原本的帐篷变成了木屋，现在运来的粮草里居然还有了大量的稻草，那些因为挖掘坑道被挖在一边的渣土，现在也好像有了用武之地，已经有丁壮开始按照上面的命令，将这些稻草和渣土混合起来，做成简单的泥砖，看这个样子，如果接下来，继续没战事的话，只怕这大营里的营房，会从一栋栋的木房子，变成泥砖房子，这样的营房，在寒冷的冬天，当然是更舒服些。 “咱们不是打算在这过冬吧，这仗打成这个样子，我这一辈子还真的没见过呢！” “谁知道呢，你不愿意吗？” 温暖的阳光下，两个毛利军的士兵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着那些辅兵在营地里忙忙碌碌，早上的操练一完，他们剩下的任务，似乎就是等着中午开饭了。 “说实在的，这样的好日子，我还真愿意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一个士兵抱着自己的长矛，哧溜了一下自己满嘴的口水：“每天不是大白面馒头，就是米饭团子，还有肉汤，我是怎么都吃不厌的！” “瞧你这点出息！”另外一个士兵讥笑道：“米饭团子算什么，你知道平户军那边吃的什么吗，包子，你知道什么叫包子吗，那可是白面里包着肉的好东西，一咬就是一嘴油，他们那边，只要是武士就能吃到这样的好东西！” “说的你好像吃过一样！”和他聊天的士兵，鄙夷的看了一眼对方：“我又不是武士，我当然吃不到那样的好东西了！” “我还真吃过！”那士兵不服气的哼了声，似乎是想找个词儿形容那美味，只是脑子里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词儿：“……反正就是只有武士老爷才能吃到的好东西！” “要是咱们也能吃上那么的好东西，我这辈子，死都值得了！”良久，另外一个士兵悠悠说了一句，这种情形，对着几个月还在饥寒交迫的他们简直是一种太遥远的梦想了。 “你忘记前些天上面的训话了，那可是知事大人亲自传下来的，只要能杀死一个岛津家的家伙，赏钱就是三个月的军饷，若是杀死三个岛津家的家伙，如果不要赏钱的话，就可以直接申请调到平户军了，我的乖乖，他们那边可是吃喝用度都是和武士老爷一样！” “那我们不就也是成了武士老爷吗？”另外一个士兵一愣，当时训话的时候，他在打瞌睡，还怎没听到这段话。 “每月几贯钱，还赏有田地，这可不就是武士老爷了么？”士兵悠然神往：“到了那时候，我一定天天吃米饭团子，不，吃包子，还要配上一大碗的肉汤……” “吗的！” 另外一个士兵，突然有些烦躁了起来：“说这些有什么用，这城里的岛津家的胆小鬼，一个都不敢出来，我们就是想要杀敌立功，也没得杀啊，再说了，现在这么多兵马在这里，真轮到咱们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就是！” 他的话得到了另外一个士兵的附和：“这帮胆小鬼，简直是武士的耻辱，这么好的天气，简直太适合打仗了，他们居然一个都不出来，在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武士啊！” 立花訚千代从这两个士兵身边经过，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忍不住脚步滞呆了一下，这么长的时间，士兵们困在营里，士气下落是必然的，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听到的是这样的话语。 “静香，这些平户军的士兵，都是这样的吗？”她随口询问着身边的姬武将。 “家主，他们不算平户军！”工藤静香低声说道：“平户军是我们对他们的称呼，在他们的内部，这些士兵称之为毛利军，是来自熊本城的，算不得是平户军，只有平户城出来的由他们军政司衙直接统制的军队，才会被称之为平户军！” “你还没回答我，他们都是这的吗？”立花訚千代微微皱皱眉。 “是的，至少我知道的，都是这的！”工藤静香回答道：“平户军的待遇极好，地位高，待遇高，而且，还有土地赏赐，他们的士兵，和咱们的低级武士差不多，而且，这些地位，并不看出身，只要有军功，就可以知道得到！” 第六百三十五章 谁能沉住气谁就赢 第六百三十五章 谁能沉住气谁就赢 这种事情，在立花訚千代的属下里，绝对看不到。 倒不是说她的属下的士兵畏战，她的铁炮队的士气，一直也很高涨，但是，除却铁炮队，她麾下其他的人马，就不大好说了，尤其是那些仅仅是临时征召过来的那些士兵，上了战场，不想着逃跑，那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 “若是我有桂姬那丫头那么会捞钱，我也能养一支这的军队！” 立花訚千代有些悻悻的，这种情绪最近越来越经常出现在她的身上了，在这大营里一个多月，和沈运接触的越多，她就越觉得亏的慌，这样的好事情，当初怎么落在了桂姬的身上呢，自己又怎么会鬼使神差的看上了大友清雄，觉得可以依靠大友清雄坐稳大友家第一家臣的位置。 “千代子小姐！” 走进沈运的中军，沈运的那位心腹大将走了过来，笑着对她打了招呼，她脸上露出笑容对着对方点点头：“你家老爷此刻在么？” “在，我去通报一下！”沈青点点头，回头朝着中军大帐走去。 说是中军大帐，现在实际上已经是一栋大木屋子，在屋子的外墙上，还涂满了几寸后的泥，这样的屋子在这样的野外，已经是很能御寒的了，立花訚千代也有这样的一栋屋子，不过，要比这中军大屋小很多。 在外面等候的时间并不长，等到里面的人出来，立花訚千代被引了进去。 “有事？” 沈运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见到立花訚千代进来，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不会是这次后面送来的猪羊，忘记给你铁炮队送去了吧！” “当然不是！”立花訚千代浅浅的笑了笑：“若是这样的小事，我才不会来找你呢！” “坐！”沈运指指旁边的凳子，不大习惯凳子的立花訚千代笑吟吟的坐了下去。 “刚刚出去的，是伊贺流伊藤春树么？” “嗯，你也认识他！”沈运点点头：“如今他是我忍军头目，这些人比起军中的斥候要用一些！” “伊贺流也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啊！”立花訚千代微微有些感叹：“我记得以前，甲贺流将他们压的死死的，即便是为岛津家效力，他们伊贺流也没派上什么用场，倒是需要死士的时候，岛津家用起他们来，一点都不心疼！” “我可和岛津家不同！”沈运问问笑了笑：“好吧，有什么事情直说吧，我看你也挺忙的，应该不是来找我聊天的！” “我想问问，我们到底要困在这里多久！”立花訚千代正色说道：“这马上就要下雪了，难道你真的打算率领大军在这里过冬么？” “这个得看对面城里的人了！”沈运奇怪的看着她：“现在着急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我们，我勋贵营和忍军，已经完全截断他们的通道，刚刚伊贺春树还像我保证，不会让福冈城里有任何一支超过十个人的队伍逃离，你觉得，他们希望我们会一直在这里吗？” “那他们为什么不进攻！”立花訚千代有些苦闷的说道：“难道他们也在等下雪啊，可如今我们的大营都已经修成这样的了，即使是下雪，我们也不受什么影响，我刚刚巡弋的时候，还看到你的士兵，已经在大营附近安置大筒了，难道你想将这大营修建成一座城池么？” “不要着急！”沈运笑着摆摆手：“我问你，你立花山城经营多年，若是被敌人包围，你城里的军民又得不到半点补充，你立花山城可以支持多久的时间！” “半年吧！”立花訚千代有些迟疑的说道，实际上三个月左右，才是正确的答案，不过，这个时候，这个面子她得给自己撑足。 “就算你能支持半年！”沈运并不计较她这点小小的狡猾：“那么，如果城里的人口，再加上一到两倍呢，你还能支持多久！” “一倍的话，三个月，两倍的话，一个半月，不过我肯定是要保证军队的粮食的！”立花訚千代好不犹豫的说道：“我不会坐吃山空的，在粮食没有消耗完之前，要么我会带领军队突围，要么……” 她脸色微微一冷：“要么，将那些吃粮食却没多少作用的人口，减少一点！” “所以，你要么就是出城和来和围城的军队打，要么就是动刀子杀自己人是吧！”沈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觉得，岛津岁久遇见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呢，现在福冈城可就是这样，而且，他们城里吃粮食的人，可是远远只怕不只两倍！” 他扳着指头算到：“现在我们围困这里，已经近四十天里，满打满算，我再给他二十天的时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福冈城还敢这样困守，只怕这城里就得自相残杀，甚至出现人吃人的情况了，我觉得岛津岁久绝对不愿意看到那个情况！” 他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敲了敲：“所以，我判断，二十天内，岛津岁久必定会有动作，当然，他动作越迟，我就越欢迎，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没了选择，只能选择突围了。” “这样的话，我得好好准备了！”立花訚千代站了起来，“我的铁炮队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 “西大营这边，你的铁炮队是主要的火力输出单元，所以我才把你放到我的身边，便于随时调动，虽然我也安置了一些大炮小炮，但是，论起这火器操控，你是佼佼者，所以，西大营就靠你了！” 沈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将南蛮人的佣兵团放在东大营，让大友清雄指挥，希望也能有同样的效果，我们两座大营，只要能守住，失败的必定是岛津家！” “我尽力而为！”立花訚千代点头应道：“我只是有些心急！希望你不要见怪！” “这本来就是一场比拼耐性的战争，谁沉住气，或者说，谁有资格沉住气，谁就已经赢了大半，剩下的事情，不过是按部就班而已，我不过是一个读了几天书的小商人，打仗是不会的，所以，我就只能用这样的笨办法，真是到了打仗的时候，还得靠你们这些沙场老将！” 第六百三十六章 岛津岁久的奇谋 第六百三十六章 岛津岁久的奇谋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家伙狡猾的很！” 出了中军屋子，立花訚千代嘟囔了一句，直到被送了出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和沈运说了半天，其实什么实质性的话都没说，沈运就将他打发了出来。 她依然还是要等待，而且，还不知道要等待多久，唯一得到的一点有用的消息，似乎就是这家伙还是没打算能主动出击，攻打福冈。 不过，这话似乎也靠不住，那个所谓的“勋贵营”的大明武士们，每天在大营里进进出出，可都是所有人见到的事情，而且，他们时不时还带点人头回来，而且，刚刚见到沈运的时候，显然他正在向他的忍军头目伊藤春树面授机宜。 这家伙一定瞒着自己点什么！ 一边琢磨着，一边朝着自己的铁炮队的营房走去，还没到达自己的营房，就听得号角呜呜的响了起来，她心里一急，快步跑了起来，这是敌袭的号角声，沉默了一个半月，难道说岛津岁久，终于忍不住了吗？ 回到自己的营房，她麾下的铁炮队正在集结，他也披挂起来，眼睛看着大营中间的中军的那座高台，几个人影依稀走上了高台，她看不起人影是哪些人，但是，她知道沈运一定在其中。 她和她的近卫，死死的盯着高台上的旗帜，等待着命令。 高台上，沈运匆匆的走了上去，身边的护卫，立刻递上了一个千里镜，他拿起手中的千里镜，仔细观察着福冈城的方向。 福冈城的城门已经半开，无数的人影朝着他的大营冲了过来，他在千里镜里清楚的看到，这些冲出来的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包袱，但是，这些人却没有携带武器。 “这是搞什么鬼！”他有些疑惑的放下千里镜，发出了让前营待命的命令。 大营外面，是三道又深又长的深沟，几乎是将整座 大营包围着着，而这三道深沟延伸过去，甚至将福冈城都围了大半，那些没有被围的地方，那是勋贵营和忍军们设置的陷阱，若是想从这些地方出去，显然比起跨越深沟更加凶险。 这三道深沟之间的间隔，每一道都是四五十步不等，沟与沟之间，有通道相连，因为这深沟单纯是做阻碍之用，所以，类似以前坑道战法中挖掘的交通壕，藏兵洞，基本上是没有的。 沈运当初的想法，就是这样的深沟，能阻碍敌军的攻击，而敌军为了跨越深沟，必定会在沟渠边停留集结一段时间，对于拥有大量船炮和虎蹲炮的平户军，这无疑是一个相当好的目标。 第一道深沟阻碍敌军的步伐，等到敌军到达第二道深沟的时候，大量安置的固定船炮，就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若是敌军拼着伤亡，也要突进，那么在最后一道深沟附近，还有大量的虎蹲炮等候着他们，而有这段时间的阻碍，在大营里的铁炮队应该已经集结到位，即使在这两轮炮火中有新存下来的敌军，在他们接触到大营的栅栏之前，还需要再接受一次密集的铁炮洗礼。 从福冈城里冲出来的人，大约有一两千人，各种各样的人都有，青壮，老人，妇人，甚至还是有小孩，无一例外，他们都没有武器，而且，他们背后都有一个让沈运疑惑的布包。 仿佛没有人指挥，他们乱糟糟的冲到最靠近福冈的那一道深沟，然后拿下背后的布包，将包袱里的东西抖落到深坑了，然后一个个撒腿就往后跑。 沈运看的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这些布包里，全部都是装的土，虽然一个人的布包只能装那么一点点土，但是人多了，这数量也是有些可观了，在深沟附近，一时之间，简直是烟尘滚滚，看起来动静可有些吓人。 “大人……” 身边的旗手看着前营，表明着前营发来的旗号：“前营请战！” “前营不许出战！”沈运命令道：“勋贵营出两百人袭杀，若是城里有敌军出来，立刻回营！！” 身边的旗手，将号令发了出去，很快，大营的侧门打开，勋贵营两百人，气势汹汹冲出大营，朝着那些忙得不亦乐乎的倭人扑了过去。 见到这边有军队出来，正在疯狂填沟的人群，陡然变得躁动混乱起来，不少人开始就地扔掉自己的布包，大叫着朝着城池逃去，而一直半开着的福冈城门，则是仿佛没看见这些要进城的人一样，城门开始缓缓的闭合起来。 勋贵营开始射箭，箭支落在密集的人群了，顿时一片惨叫，他们虽然气势汹汹的接近，但是章法一点都乱，先是弓箭袭击，以免有敌人的精兵混在在这些人群中，确定对方的战力，他们才会全力博杀。 躲避着箭雨的人群，纷纷在城墙下叫喊着，哭求着，城门没有打开，但是，从城头上却是掉下了大捆大捆的竹枝来，这些竹枝，在倭国叫做竹枪，是最最廉价却是有着杀伤力的武器了。 有人在城头上大声的喊着：“拿起竹枪，杀掉你们面前的敌人，你就可以回城，如果杀不死面前的敌人，那么，你们死在城外吧！” 有人拿起竹枪 ，狠狠的朝着城头投去，一排箭雨下来，投枪的人死了好一些，被困在城墙被逼近的敌军面前的人群，放声哭号，但是，也有人终于犹豫了一下，开始捡起地下的竹枪，荷荷怪叫着为自己壮胆，并且呼唤着自己的熟人同伴。 勋贵营也在第二道深沟边，停止了逼近，对方的变化，他们看在眼里，而且，福冈城头是有大炮和火枪的，最外面的那道深沟，是安全线，过这一道线，他们就得提防成城头上的打击了。 他们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些丢到了土包拿起了竹枪的倭人们，这些倭人闹腾腾的半天，居然纠结了快三四百人的队伍，不过，看他毫无章法的拿着武器冲过来，勋贵营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们，一个面面相觑。 这样的人，也能打仗？ 这也叫做打仗？ 第六百三十七章 求生本能 第六百三十七章 求生本能 大营里响起了号角声，在外面的勋贵营两队人，毫不迟疑的就转身撤了回来。 一直到回到大营，他们都是脸露悻悻之色，这样的对手，他们一点都不害怕，但是，就是一个问题，值得吗？ 打赢了他们，一点都不露脸，而万一在和对方战斗的时候，不小心折损那么几个人，那才真的叫做不划算呢，此刻的退兵号角，在他们耳里，简直就是如逢大赦。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沈运也哭笑不得，一堆难民每人一杆竹枪就冲了上来，而且，看到勋贵营撤退后，他们好嗷嗷的欢呼起来，俨然打赢了这一仗一样，而刚刚已经被丢到满地都是土包，居然又被人捡了起来，看他们那意思，是想想继续他们填土的工作吗？ “叫熊本军驱散他们！”沈运无可奈何的下了命令，随着命令，大批的前营士兵，开始涌出大营，冲着这些拿着竹枪的家伙冲了过去。 这些熊本军，可没有什么下不去手的意思，而且，他们还惦记着自己的军功，这些拿着竹枪的家伙，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个行走的军功，越是好打，他们也是高兴。 两方人马，都毫无阵形可言，刚刚一接触，就是一团混战，而且，这些拿着竹枪的家伙，别看气势汹汹，其实，也就是凭着一腔血勇，真正几个会和下来，看到自己身边的同伴血肉横飞，顿时就一片大乱。 用一击而溃形容他们，那是再贴切不过了。 熊本军的士兵们，兴高采烈的收割着人头，总算他们还记得，不得越过深沟，一直将这些家伙杀退到深沟之外，他们才看堪堪停下脚步，对着那些抱头鼠窜的家伙们，耀武扬威。 立花訚千代一直关注着战场，看到眼前的这番景象，也忍不住摇摇头，岛津家驱逐难民出来作战，是如此的儿戏，这然原本很严肃的战斗，变得犹如一场闹剧一般。 “就地待命吧！静香代为指挥！” 他给自己的属下下达了命令，然后朝着中军而去，福冈城下，上千人乱糟糟的挤在一起，城内的岛津家，即使想出来，也出不来，她估计这场闹剧，大概不会有她立花家的铁炮队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她走到沈运面前：“沈大人，铁炮队请战！” “不用浪费你们的火药和弹丸了！”沈运站在高台上，听得身前她的声音，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盯着自己举在眼前的千里镜：“不过是一帮难民而已！” “敌人第一次的攻击，更应该打掉他们的锐气！”立花訚千代正色说道。 “不过是削减一些城里吃粮的人而已，你看看，城门一直紧闭着，这些可怜人进又进不了，退又退不会回去，迟早是一死而已，只不过，在死之前，岛津岁久想要让他们废物利用而已！” 他放下千里镜，看着立花訚千代：“不用紧张！” 立花訚千代抿抿嘴，没有说话，沈运直接派熊本军出击，不仅仅那些大筒没有用，连她铁炮队的铁炮也没用，显然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些人只怕不止这么一点吧，城里每天都放那么一两千人出来，那还不烦死。 “我已经下令熊本军招降这些人了！”沈运淡淡的说道：“不想被我们杀死，也不想饿死在城外，那么就在城外给我们挖沟吧！” “还要挖沟？”立花訚千代愕然：“我们已经挖了这么久的沟了！” “这几道深沟，不过是为了保护大营，现在既然有这些免费的人用，为什么不用，挖一条将福冈城全部围起来的深沟，挖出来的土，甚至可以垒成土墙将福冈包围起来，只要他们干活，每天就能从我们这里领一顿吃的，至少饿不死他们！” 沈运在千里镜里看到，城头上的岛津家，又在放箭驱赶着那些挤在城下的难民们，难民们纷纷逃亡箭支的射程之外，而在最外面那道沟的附近，已经得到沈运命令的熊本军，正在对着远处的熊本军喊话招降着。 大概是刚刚一顿杀戮，将这些难民吓到了，一时之间，他们还很难相信熊本军的话，只能可怜兮兮的在城池和深沟之间，望望这边，又望望那边，不知道何去何从。 沈运笑了笑，他不着急，迟早这些人会做出选择的，他不会替岛津岁久养着这些人，但是，岛津岁久对这些人可以废物利用，自己当然更加可以废物利用，他倒是想看看，福冈城里，到底还会放出躲在这样的人来！ “混蛋！” 岛津岁久在城头，看着城下的那些难民，终于有三三两两的朝着对面的平户军走去，而平户军的士兵，对着他们说了什么，这些混蛋家伙，居然挑下深沟，将他们刚刚填进这沟里土，重新的刨了起来，他就知道，自己想用这样的办法，推平这城外的深沟是不可能的了。 这些难民，毕竟不是他的士兵，在他当初的计划中，一两千人，不说用泥土，就是用自己的尸体，都可以将最外面的深沟填得七七八八了，但是，他却是忽略了人的求生本能，在可以不死的情况下，谁愿意自己变成一具尸体被埋在沟里。 “开炮，开炮！” 他冷着脸，从牙缝里蹦出这个命令，在城头上安置了多年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的大炮，终于响了起来，巨大的轰鸣声中，一颗颗炮弹带着巨大的动能，落到城下的难民群里，将密密麻麻的难民群，用炮弹犁出了一道道的血肉胡同。 炮声一响，熊本军的士兵们，几乎是抱头鼠窜的朝着自己的大营跑，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他们早就演练过，反正城头的炮弹最多也就只能轰到最外围的深沟那边，跑回大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至于那些在炮火覆盖范围里的难民们，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他们跑，一些难民们也反应了过来，跟着他们朝着平户军大营跑了过去，人群混乱的时候，最怕就是有领头的，这个时候，到处都在死人，到处都不安全，陡然有人带领他们朝一个方向跑，所有都下意识的跟着前面的人跑，反正不管这个方向是哪里，总比呆在原地被那些从天而降的炮弹砸死的好。 在城头上的岛津岁久，没想到炮声一响，会有这样的结果，顿时就是眼睛一亮。 第六百三十八章 人命就是用来消耗的 第六百三十八章 人命就是用来消耗的 福冈城的城门在，再一次打开，密密麻麻的难民们再次疯狂涌了出来，和上次填沟的难民们不同，他们手中没有了那一个个装满了泥土的包袱，而是几乎人手都是一支竹枪。 而且，在他们的身后，也出现了拿着武器驱赶他们的岛津家的士兵们。 平户军大营高台上的沈运脸色严肃了起来，不管是岛津岁久是打着消耗人口的主意，还真是真的想用这些难民来冲击自己的大营，显然他看到了机会。 “炮营开火！” 他发出命令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立花訚千代：“你不是要出战么，你的铁炮队可以出击了，赶到前营，射击任何接近第二道防线的敌人！” “明白！” 立花訚千代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掉头就走，与此同时，巨大的炮声，从平户军的大营里开始响了起来。 平户军大营里装备的大炮，几乎全部都是舰炮，当初缴获的佛郎机远东舰队的舰炮，被打捞上来，当作步兵炮用，和岛津家安放在城头上的大炮比起来，他们射程和威力，都要小很多，但是，这些舰炮也有他们的优点，那就是射速比起对面的大炮要快很多。 而且，由于是佛郎机的出品，质量还好很有，比起岛津家这些自己铸造的大炮比起来，他们的寿命更长，也不容易炸膛。 双方的炮弹，仿佛是雨点一点的落在难民群中，溅起一片片的血花，那些死掉的难民，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他们最终还是完成了岛津家交给他们的最后一个任务，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大量的到付在地上，沟里，成为后面的难民冲上来的垫脚石。 而平户大营的炮火，基本是以为最外围的深沟为射程的，这导致大量的尸体倒伏在深沟附近，几乎没有花多少时间，深沟就有足够长的一段，被各种难民的尸体填满了，后面从福冈城里冲出来的难民们，都看毫不费力的跨过这一道深沟了。 福冈城城头上的大炮，慢慢的停了下来，渐渐的，战场上只能听见平户军大营那短促的炮声了，而福冈城里涌出来的难民，数量越来越多，而混在在其中，鼓动着难民们的岛津军士兵的比例，也逐渐的大了起来。 平户军前营的士兵们，也一个个紧张了起来，巡弋在大营四周的大明火枪手们，也开始检查着自己手中的火枪和弹药，准备迎接敌人的这一波攻击，而更多的士兵，则是的被他们的军官指挥着，进入各自好战位。 立花訚千代的铁炮队赶到前营的时候，从前面撤下来的熊本军士兵们一个个四散开来，为他们让出通道，标尺和距离，是早就设定好的，按照视线的眼帘，三排铁炮手开始整顿阵形。 “听好号令，三连击准备！” 立花訚千代跨上马，奔走在自己的队伍中，大声的指挥着。那些不隶属于他的零散的大明火枪兵，纷纷的让开位置，为他们腾空了视野。 大炮的射击一直没有停歇，立花訚千代看着前方，炮火中无数人影倒了下来，无数人影被打成了碎片，但是，依然有一大半的人群，跨过第一道防线，狠狠的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在人影的后方，福冈城里，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人人群，好像无穷无尽一样，立花訚千代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一场战斗，在一方的正规军队还没上场之前，就打成这样，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她甚至有些担心，若是自己铁炮队的弹药和火枪，全部损耗完毕之前，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涌出来，到时候，她该拿什么抵挡这些家伙。 她回头看了一眼在大营附近的那些大明虎蹲炮，这是大营的最后一道防线了，这让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但是，只要是火器，就有损耗完毕的时候，而他真不确定，岛津家的大军在自己这方的火器损耗完毕之后，是不是还没有出动。 难道他们真打算用这些难民来消耗自己这一方的火器的么？ “射击！” 她娇叱着发出了命令，随着她的命令声，清脆而密集的铁炮声，顿时就掩盖住了那些短促的炮击声，在一片升腾的烟雾中，她清楚的看到，一排排的人影，仿佛是被雷电击中的腐朽木头一样，纷纷僵硬的栽倒在作为第二道防线的深沟里。 设计完毕的第一排士兵，带着手中的铁炮就朝着身后跑去，迅速在第三排的队伍后面集结成阵形，而早就准备好的第二排的火枪兵，则是在他们的指挥官的号令下，几乎是没多少迟缓的，开始了第二轮的射击。 第三排也是如此上前，三排火枪兵周而复始，形成了一个不间断的射击。 每一次射出的弹丸，都是三百多颗，而火枪兵们听着号令，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大致的方向，将手中的火枪击发就可以，足够多的数量的弹丸，足可以覆盖前面的一切目标。 高台上的沈运，脸色也严峻了起来，所有的情况，他都做了预演，但是唯独岛津家这种不拿人命当人命的做法，他没预料到，如果冲营的是岛津家的军队，他相信自己做的所有安排，足够击退他们的一切攻击，并且，让他们好好的疼一阵甚至一蹶不振都可能。 但是，对方驱赶大量的难民来自杀式攻击，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这样的攻击，不仅仅让他设置的三道防线，基本上全部都失去效果，甚至可以消耗自己大量的火器和弹药。 舰炮的弹药和炮弹，数量都是有限的，而这个时代的火枪，使用寿命极短，一般打了个二三十次，基本上这火枪就废掉了。 这样的攻击，哪怕是自己杀伤了大量的敌人，但是，也意味着，自己的坑道防御，和火器防御，大部分都要失去效果了，而岛津家的实力，却是基本没有算好，等到自己精疲力尽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用完美的状态冲杀过来。 到时候，只怕自己不得不陷入自己不想面对的近身厮杀了，而近身厮杀，对方军队的数量，是可以碾压自己的，没了火器的优势，数量压倒质量这句话，在这个战场上，绝对不是一句玩笑。 第六百三十九章 热冷兵器的差别 第六百三十九章 热冷兵器的差别 十九世纪末，英国人入侵津布巴韦，当地的祖鲁人纠集起一支超过五千人的大军，对英国人发动了攻击，结果是祖鲁人惨败，阵亡者就达三千余人。 如果沈运告诉自己身边的人，这一场战争中胜利的那一方，仅仅只有五十名士兵，和四挺马克沁机枪，估计没有人会相信。 实际上，在连续的火力大家下，那些手持着原始武器的祖鲁人，根本就接近不了英国人，所以，无论他们多么的勇敢，最后也只能是含恨死在敌人火器的射程之内，当武器出现了代差，落后的那一方，势不可免的会遭受到惨败。 就如同眼前见到的这一切一样。 立花訚千代的铁炮队，虽然依然大部分使用的是原始的火绳枪，但是相对于对面岛津家那些那些竹枪的敌人，他们已经是极端恐怖的武器了，而立花家独创的三段击的射击方法，则是将火绳枪的射击不能持续的确定，完美的避开了。 三队火枪兵，按照固定的节奏，射击，退后，装弹，然后再继续射击，周而复始，高效的收割着敌人的性命，而深沟和栅栏的阻拦，则是想敌人所有的远程打击的企图都拦在了外面，可以说，只要士兵不疲惫，武器的损耗和弹药跟的上，他们可以消灭到最后一个敌人。 更别说还有数十门火炮，也在持续的发射着，削减着空旷之处敌人的数量，即使是火枪队射击的频率不够快，火炮的猛烈打击，也将这小小的缺点掩盖了。 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睛，望着外面的一切，他们中很多人，都知道火器的犀利，也知道这样的武器，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的，但是，看到无数的人群冲上，然后在火器的打击下死在他们的眼前，这一副画面，还是深深的震骇了他们。 没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到这么多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过。 而惊天动地的轰鸣声，火枪声，充斥着他们的耳膜，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一种声音，所有的人张嘴说话，都只能看到对方的嘴在张合，却是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包括在外面冲锋的敌人们，他们的呐喊声，惨叫声，一概都消失不见！ 这样的情况，好像持续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短短的几分钟，突然之间，天地之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而那些前赴后继来赴死的敌人们，也用着比来的时候更快的速度，朝着后面溃逃着。 福冈城里，还不断的有难民被士兵们驱赶出来，却是被或者迎头逃回来的难民一撞击，顿时情况就变得大为混乱了起来。 那些冲的最快啊的，被驱赶的最凶的，包括驱赶他们的那些岛津家的士兵，大都此刻都躺在城池和平户军大营中间的空地上了，而这些反应过来的难民，或者说被吓破胆的难民，他们宁愿将手中的竹枪对准驱赶自己的岛津家的士兵，也坚决不愿意再向前一步了。 这些人不知道平户营火器的射程，他们只知道，这么多人在他们面前死去了，这城墙外面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安全，只有躲进高高的福冈城的城墙里面，他们才会活下来，此刻任何挡在他们回城路上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双方在城下开始混战了起来，其惨烈程度，并不弱于刚刚他们冲锋平户军大营的程度，混在在其中的岛津家的士兵们，试图制止这种混乱，让事情往着他们希望的方向走去，但是，在被不知道从哪里刺出来的竹枪连续刺死了多人之后，这些岛津家的士兵们，放弃了在这混战中的引导，而是开始大声吆喝着，组成自己小团队，并且开始挥刀砍杀他们身边的任何人。 勋贵营不少的人，看得跃跃欲试，对方城池的大门，就那么被人群堵塞着，根本就关不了，这座城池，就好像一个个羞羞答答的红倌人，已经褪下了身上的衣裳，正欲迎还拒的坐在床边，对着他们在招手。 他们只需要鼓起勇气冲上去，临门一脚，这好事就成了。 “不许出击！” 中军高台，冷冷的发来旗号，让这些家伙大失所望。他们只能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城下的混战，一边看着炮营的人在哪里清理炮膛，冷却炮筒。 立花訚千代的铁炮队，也陡然松弛了下来，这一轮三段击，差不多有两百人退出了队列，他们不是因为火枪炸膛有了损伤，就是因为弹药不够各种原因，此刻的战斗并没有结束，在立花訚千代的命令下，所有的铁炮队员都在检查着自己的武器，补充着自己的弹药，所有没有能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继续保持发射的人，多退出队列，以保持队列的完整。 一支几乎全部由大明武士组成的火枪队，一支在他们身后待命，这支队伍差不多有四五百人，手中的火枪也明显的和立花訚千代的铁炮队装备的火枪不同，他们是作为立花火枪队的预备队，一旦他们战力耗尽，他们将迅速填补上立花铁炮队的位置。 不过眼下看来，似乎已经用不上他们了。 城下的混战，终于开始分出了胜负，混杂在难民中的岛津家的武士和士兵，他们集合的人越来越多，不管是进城的难民还是出城的难民，在他们的攻击下，付出了一条条的人命后，终于让他们砍杀出了一条进城的血路，这些岛津家的士兵就这样杀进城去，而已经反应过来的难民们，齐齐掉头，随着他们的身影，涌进城去。 福冈城的城门，缓缓的关上了。 “可惜了！” 李晨张张嘴，让自己的耳朵稍微舒服一点，对着身边的赵虎臣说道：“要是刚刚让咱们掩杀过去，没准真的能冲进城去！” “然后呢？”赵虎臣似乎有点心理阴影：“然后又被这些倭人困在城里，这次可不会有人冲进城来将咱们救出去了！” “所以运哥儿没让咱们冲！”李晨咂咂嘴：“你看着兄弟们，我去中军看看，到底运哥是怎么打算的，这死尸都将外面的沟填平了，再来这么一次，他们就能冲到咱们鼻子底下了！” 第六百四十章 坚守住就是胜利 第六百四十章 坚守住就是胜利 “弹药储存不到一半，战力损耗七成，铁炮队折损十余人，立花铁炮队仍有一战之力！” 立花訚千代向沈运禀报着自己的军队的折损，让指挥者了解自己的军队的最新情况，这是每一个合格的将领都会做的事情。 在她的另外一边，一个面容黝黑的青年，一脸严肃的接着说道：“炮营佛郎机炮损毁三门，士兵折损二十四人，火药和炮弹消耗七成，虎蹲炮一炮为发，伤一人！” 李晨被允许进去的时候真好听见这个炮营千户的禀报，顿时就有些奇怪，佛郎机炮发射时候炸膛也好，震死附近的士兵也好，有折损倒是可以理解，怎么虎蹲炮一炮未发，怎么还伤了一人。 “距离一门佛郎机炮太近，耳塞又没有按照军令带好，给震聋了！”那炮营千户，有些忸怩的说道。 “迅速维护佛郎机炮，那些损毁的，看看能不能修复，若是不能修复的话，看看问题在哪里，将有同样同样问题的佛郎机炮换下来，宁肯炮坏，不要无故死人了！” “明白，我这就去做！” 炮营千户退了出去，沈运回头看着立花訚千代：“我麾下还有一支铁炮队，但是他们的铁炮和你铁炮队的铁炮不同，弹丸和火药都有区别，这个我补充不了你，得靠你自己的储备了！” “这个不要沈大人操心，一天之内，我战力就可以恢复九成！”立花訚千代信心满满的说道：“你的铁炮队，暂时还是用不上，若是需要支援的时候，我会想沈大人请求的！” “那好，抓紧时间回复战力，今日一战后，战斗随时都可能打响！” 立花訚千代也点头离去，这个时候，沈运才对着一直没开口的李晨招招手，两人坐了下来。 “刚刚我有机会冲进城去的，只要你的人马跟的上来！”李晨见到沈运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低声嘀咕道。 “打不过！” 沈运看了一眼，干脆利落的说道：“进城也打不过对方，进城干什么！” “怎么可能打不过，我们对付过这些家伙，以一敌三不成问题，稍微勇猛一些，以一敌五都可能！”李晨不服气了。 “当年大明闹倭患的时候，朝廷也不是没有调集军队剿灭过倭寇，除了地方的卫所兵，也有备倭千户所的兵吧，那个时候，四五十个倭寇就可以杀得一个千户的官兵溃败……”沈运沉吟了一下：“你觉得那个时候的倭寇，和你上次在小石村面对的倭寇，战力比较如何？” “传言肯定是夸大了的，我敢拿我脑袋担保，倭人的战力，真没那么强悍，若是相同数量的人马对抗，我要是输了，我把我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李晨言之凿凿的说道，看他那模样，简直是后悔迟生了几十年，不然的，一代抗倭名将，就是他李晨了。 “那是因为你遇见的根本算不得是倭寇！”沈运微微摇摇头：“真正的倭寇，都是一些低级武士出身，有的是犯了过错的，有的依附的家主败落了的，当然，更有这倭国的大名，直接派出自己的军队里的武士们，前往大明沿海，他们可不是这每人发一把竹枪就上来的倭人们！” 他指指外面，“就拿这这福冈城来说，被你当作倭寇的倭人士兵，至少有一万余人，这一万人当中，至少有两千左右的各等级的武士，我敢保证，这些倭人的武士，绝对不会比你们南京来的家丁们差多少，甚至比你们更为凶狠，武技更为娴熟！” 他轻轻的说道：“即使剩下的八千人，也是岛津家的正规士兵，不是这些临时武装起来的倭人难民可以比拟的，所以，和他们硬碰，我们实在是胜算不大，即使是赢了，只怕我们也剩下不了多人了！” 他看着李晨，“这城里还是数万难民，这些人或许我们不仅仅可以以一敌三，敌五，甚至敌十都可能，但是，我们哪怕是损失一个人，他们损失是个人，我们也不划算啊，这些人，可并不算岛津家的战力！” “那这仗还怎么打！”李晨有些郁闷起来：“就这么守住大营，等他们来打么，这要他们不打，我们岂不是干瞪眼！” “他们会打的，今天就是例子！”沈运微微笑了笑：“我们的人马，吃喝有平户这么送，但是，福冈城里可比咱们多几万张嘴，而且，他们可没地方弄粮食去，不将咱们击破，他们就等着全部饿死在城里吧！” “城里的人不是傻子！”李晨愣了愣：“人到了快饿死的时候，什么事情做的出来的，那个时候，城里怕是要乱起来，我们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乱就更合我的心意了！”沈运笑了起来：“不管是城里的百姓还是难民因为没有粮食作乱，还是因为像刚才这样，不甘心被岛津家驱使着送命作乱，岛津家的军队，总是有弹压的，一万人弹压几万人，指望这几万人好好的听话，那是不可能的，总是，不管他们那边有死伤，都是我愿意看到的！” 他顿了顿：“所以，只要我们稳住，顶住他们的攻击，我们就已经胜券在握了！” “我看你是打算就这么和他们耗下去了！”李晨无奈的摇摇头：“报仇就要快意恩仇，像你这样子，哎，我这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得了！” “你被想着冲进城里厮杀一阵这样的事情了！”沈运有些好笑：“你勋贵营巡防四周，和伊贺流的人配合，彻底的断绝福冈城和外面的交通，这也很重要，若是他们有粮食运进来，或者是有大量的人逃出去，我们和他们在这里耗，不仅仅没有意义，甚至还有些危险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咱们哥俩，都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办好，我就不信报不了这仇！”李晨站了起来：“反正你要用我的时候，你尽管吱声！” “放心，用不了很久的！”沈运点点头。 第六百四十一章 趁热打铁 第六百四十一章 趁热打铁 “大人，还活着的人，已经全部回来了，要分发粮食吗？” 一个武士走上了城头，来到岛津岁久的身边，岛津岁久的脑袋，幅度极小的点了点，武士低头退了下去。 岛津岁久在看着城外的遍地死尸，城内的喧哗在他的耳朵里，似乎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他相信自己的士兵们，弹压这些只会耗费粮食的废物，一点都不在话下，他甚至不愿意为此分出一丝精力来。 从开始驱使出城的难民，到后来他看到了机会，再驱使的一批难民，他估计应该不下五六千人，此刻至少有一半人留在了城外，回不来了。 而他当初构想的，填平对方的长沟，给城里的人出击扫平道路，已经用这种意料不到的方式事先了，福冈城和平户军，都各自在对方的面前亮了一把肌肉，只不过，双方都是靠着这些难民，证明自己的强大。 城里的喧哗声渐渐的小了下去，他嘴角微微浮现出一丝冷笑，这些该死的贱民，果然只要有吃的，就会安静下来，他们甚至可以为一口吃的去死，早知道他们都是这样的德行，自己十几天前就应该行动了，至少，会给城里省上不少的粮食。 “刚刚出城的人，将他们集中起来，告诉他们，让他们在这些贱民中散播消息，只要出城一次，回来就可以饱食一顿！若是能带回一个敌军的头颅，不管男女老幼，均可和我岛津家的士兵一样，享受军粮！” 有人匆匆的领了他的命令离去，很快，城内的喧哗声再起，如今城里大部分的粮食，都是在军队手里，已经有不少人饿死了，现在岛津岁久的这个命令一下，无疑是让很多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而如果能杀一个敌人，这几乎就等于不用饿死了了，这样的消息，当然是令人振奋不已。 他站起身来：“派人去难民里挑人，尽量找有力气的，挑好了人，让他们饱食一顿！这些人，我晚上要用！” 夜幕逐渐的降临了下来，休息了一个下午的岛津岁久，精神十足的重新出现在了城头，白天的战果依然尚存，若是他就这么浪费掉了他就不配称作为岛津家的智将了，趁着对方沟壑已平，火器损耗不少的情况下，发动夜袭是很有必要的。 和平户军比起来，岛津岁久觉得自己这边最大的短板，就是火器不够犀利，小石村的一战，他清楚的知道，在平户军里那些小型的可以移动的大筒，威力是多么的恐怖，收割起人命来，是如何的有效率，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拿岛津家的士兵的性命去成就敌人的武勇的。 但是这些撤回到城里来的难民，在他眼里，却是可以消耗掉的，这些难民们就好像野草一样，到处都能活，到处都能生长，哪怕全部都死在了这里，他也不会心疼，岛津家缺的不是这些人。若是他们趁着夜色，冲击敌人的大营，若是死在火器下，将来岛津家的士兵死在火器下的机会就少了，若是他们能侥幸给敌人造成啥杀，哪怕是死掉十个，二十个，换回一个敌人的性命，这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无路怎么盘算，趁热打铁驱使这些难民们袭击，是最稳妥的做法，而且，他根本不相信对方的火器是无穷无尽的，他们的火器，总有消耗完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福冈城再倾城全力一击，对方难道还能顶得住他的攻击吗？ “慈不掌兵！”他轻轻的吟诵了一句据说是来自大明的俳句，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白天里，平户军大营里，派出了数队士兵，打扫过战场，这样的任务当然是熊本军的任务，他们拿着武器游走的遍地的尸首间，遇见没有断气的，他们刀枪齐下，送对方一程，偶尔发现士兵装束的人，熊本军的倭人士兵们往往就是一阵欢呼，大部分难民身上，基本上是一贫如洗，但是，士兵的尸首身上，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油水的。 但是，他们打扫战场的范围，也仅仅是在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的范围内，第一道防线那边，城头上的大炮可以打到他们，他们不会傻到让自己去做靶子。 尸体他们无法收敛，少不得要放在原地几日，只是一些阻碍到了火器的射界的尸体，他们会费力挪腾一下，但是，也仅仅只是这样了，天一黑，所有的人都退回到了大营，没人愿意在这满是尸体的外面继续呆着了。 城门无声无息的打开，黑压压的人群，几乎一点火光都没有，就这在黑夜里悄悄的逼近，他们越过了白日里仿佛是天堑一样的第一道防线，他们继续沉默着，踩着他们曾经的同伴的尸体，来到了第二道防线，长长的深沟如今几乎已经成了坦途，丝毫阻碍不了他们。 大批大批的拿着竹枪的难民们，跳进了深沟，和那些已经沟里的尸体混杂在了一起，在这个距离上敌人人大营里的火把，火把下面那些游弋的士兵，他们都已经能看的清楚了，但是，在敌人大营里，无论那些敌人的眼力有多么的锐利，却是很难发现百步之外的黑夜里，他们这些和尸体混杂在一起的人群的。 不断的有人跳进深沟，深沟里的人，也努力的为自己的同伴腾出位置，那些在深沟里的尸体，被他们毫不吝惜的踩在脚下，就仿佛是踩着的是一堆烂泥一样，没人觉得不妥当，他们甚至抱着竹枪，就坐在这些尸体上，然后，开始了默默的等待。 等到到了后来，深沟里几乎已经再也没有下脚的地方了，后来的那些人，干脆就将地上的尸体摞了起来，退到深沟的前面，他们就靠着这些尸体，仿佛和这些尸体没什么区别。 他们在等待，等待着将他们号令出来的武士老爷们发出号令，那是城头的大炮，武士老爷们说了，城头上的大炮，连续响起三声的时候，就是他们可以冲锋的时候了，只需要一个人头，一个敌人的人头，他们就可以回到城里，和军队里的士兵一样，有着饿不死人的粮食吃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意外来到的大决战 第六百四十二章 意外来到的大决战 沈运是被巨大的炮声震醒的，此时，距离他躺下还不到一个时辰。 因为白日里的战事，他一直提防着敌人的夜袭，一直巡营到了深夜，确定敌人今天夜里不会再有动静了，他才缓缓的睡去，但是没想到，感觉才刚刚躺下，就被炮声震醒。 这不是平户军的炮声，他分辨的和弄清楚，但是，很快，仿佛是四面八方响起的呐喊声，就铺天盖地而来，他冲出自己的营帐，外面还没有天亮，却是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了。 和这些四面八方呐喊声，一同响起的，还有自家大营的铁炮声，甚至连虎蹲炮那沉闷的炮声，也是此起彼伏，黑夜之中，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 士兵们从自己的营帐或者是屋子里冲了出来，军官们在吆喝着聚集着自己的士兵，更高级的军官们，则是直接扑向自己的战区，大营里每一个方向，没一个区域，是那些人守卫，这四十多天来，几乎没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闭着眼睛也们摸的过去。 哪怕是突如其来的袭击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平户军大营里，也开始变得有序起来，一队队的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迅速的找到了自己的建制，并且接受自己的将官的指挥。 攻击是抵抗，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以至于很多人，脑子里都来不及想什么，直接就拿着武器，按照自己平日里操练的东西上前迎敌了。 “老爷，老爷！” 护卫们冲上来，将沈运护着，此刻到处都是人在跑动，士兵和军官们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倒是沈运这个统帅，好像突然之间，没了什么用处一样。 “去前面！”沈运接过护卫递过来的佩刀，带着人就朝前面走：“立花訚千代呢，去几个人，叫她全军出动，哪里打的最激烈，就让她的铁炮队去哪里！” “明白！”有人匆匆的跑开来。 “传我的命令，让阿布带着他的黑人营，巡弋全营，畏战的，作战不利的，就地处置！” “我这就去传令！” “让人去找李晨和赵虎臣，叫勋贵营以百户为单位，协助沈青，防御敌人攻进来！” 沈运一边走着，一边发布着命令，很快，他身边的护卫一个的奔跑而去，几乎没多长的时间，沈运就来到了前营，此刻炮营千户沈进，已经是满脸乌黑，也不知道是烟熏的还是摔的，正在声嘶力竭的指挥着虎蹲炮在对着外面的黑夜中射击。 在他的身后，几队大明火枪兵蓄势待发，围绕着虎蹲炮的，是一群群手里握着武器的士兵，他们在栅栏的后面，紧张的看着外面的夜色，随之准备迎接着从栅栏外面过来的敌人。 没距离百来步，沈运在大营的栅栏附近，就安置了一门虎蹲炮，在这营门附近，安置的更多一些，若是有人冲击大营，这营门显然是最方便最快捷的目标，不过沈运过来，看到眼前的战况，敌踪未现，营门未失，心里顿时就送了一口气。 “靠近点打！”他大声的喊道，声音却是被炮声掩盖的干干净净，有护卫跑到沈进的身边，对着他耳朵大声了说了几句，并朝着沈运指了一指，沈进抬起头开朝着沈运看了一眼，狠狠的点了点头。 虎蹲炮的射击的频率，明显的变低了，而栅栏外面，也出现了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形，他们在炮击的缝隙间，疯狂的冲了过来，奋力的攀爬着栅栏。 在栅栏附近早就蓄势已久的士兵，手中的长枪从栅栏的缝隙里，狠狠的往外突刺着，他们的长枪比起倭人们手中的竹枪，更粗更长，也更加锋利，倭人的数量是如此的多，往往一支长枪刺出去，捅穿的不止一个人的身体，或许是两个，也可能是三个。 而臂力稍弱的士兵，则是一枪捅出去之后，将自己手中的长枪就收不回来了而那些中了枪没死的倭人，一个个瞪大眼睛，哪怕是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也是抓着长枪，狠狠的往外面拖拽着，一不小心，这些长枪手，就被拖到了栅栏的附近，随即就是好几支尖锐的竹枪扎在了他身上，脸上，直到穿透他的身体。 厮杀从一一开始，就是这么的血腥，双方之间，没有任何的温情脉脉，每一个人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了对方的性命，除了这个念头之外，他们不会再有别的念头。 几支竹枪飞了进来，落到了沈运的不远处，沈运身边的护卫，急忙要将他拖到后面去，沈运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退，众护卫立刻改变策略，一个个执刀拿枪，挡在了前面。 沈进已经带着自己炮手，从前面撤了下来，他们费力的拖拽着虎蹲炮，朝着后面退去，此刻双方已经厮杀纠缠到了一起，虎蹲炮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而在一边一直待命的火枪手，也跟着他们一起撤了下来。 在退后五十步左右，他开始重新设置阵地，他们推出来的空间，由熊本军的士兵们迅速的填补了上去，喊杀声四起，只是到处都是倭人言语，置身在这样的战场，哪怕是此刻是极其紧张严肃的场面，沈运心里依然浮现了一丝丝的荒诞感。 一支匆忙赶到前营的兵马带着他熟悉的大明言语，打破了他的这种荒诞感。 “老爷，请你到后面督战，这里交给我了！” 沈青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在他的身后，一直数百人的大明士兵，整整齐齐的跑了过来，沈运点点头，没有再坚持，直接朝着后面退去。 沈青的到来，直接接管了营门附近的战场的指挥权，对于已经厮杀在一起的战局，他没有加以干涉，熊本军在这里驻扎有上千人，哪怕就是和对方拼消耗，他也有信心消耗掉对方，至少在目前的战局下，防守的熊本军要比进攻的岛津军，要占便宜的多。 “炮营能打的大炮还有多少！” 沈青大声的问道，沈进报上了数目。 “将炮弹全部打出去！”沈青指着营门的方向：“有多远打多远，这一仗打完，你要是还有一颗大炮的炮弹剩下，我就军法了你！” “明白，虎蹲炮待命，炮手跟我进炮位！” “保护他们，别让他们死在倭人手里！”沈青对着身边的一个军官命令道：“他们若是死完了，你提首级来见我！” 第六百四十三章 营门激战 第六百四十三章 营门激战 不断的有人受伤，不断的有人死去。 大营里的伤者和死者，还有人将他们拖到一边，让人把他们送到后面去，但是，大营外面的那些仿佛是扑火一样的飞蛾的倭人，就实在是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了。 大炮声，陆续响了起来，但是，大炮攻击的是黑暗中的远方的，对于尽在咫尺的冲营的战斗，却是没有多大的效果的，反而因为要给他们肃清射界，他们面朝外面的那一段栅栏，防守反而虚弱了许多。 刚刚开始的是时候，是不断的有人攀爬着栅栏，战斗也是在栅栏两边利用长矛竹枪进行的，随着倒伏在栅栏外面的尸首的增多，后面冲上来的倭人，则是不用那么辛苦的攀爬栅栏了，他们甚至可以直接踩着前面的尸体，直接飞身到大营里面。 炮营的这一段防守薄弱的地方，顿时就成了倭人的突破口，哪怕是栅栏边的士兵们奋力的抵挡着，但是，实在是招架不住这冲进来的的倭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从刚刚开始的零零散散的，到后来几乎是三五成群的从栅栏往下跳，从一开始的跳下栅栏，就被四周的长枪短刀杀死，到后面跳进大营的倭人们，已经可以招架一番，慢慢形成了十来人的小队，一边接应着从外面来的援兵，一边居然和大营里的平户军，有模有样的战斗起来。 “撤，撤！” 被沈青指定保护炮营的军官，大声的对着炮营的沈进等人喊道，在这个缺口进来的倭人数量已经上百了，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当中，这个时候，他们甚至已经发现正在发射火炮的士兵们，正一个个挺着武器，恶狠狠的朝着这些除了火炮就手无寸铁的炮手们逼了过来。 军官带着自己的属下，死死的顶住了这一股敌人，疯狂的大喊道。 而沈进也终于发现自己的人抵挡不住了，发出号令，所有的炮手，丢下手中的一切，疯狂的朝着后面跑去，一边跑，一边沈进还大声的喊着：“虎蹲炮，虎蹲炮准备！” 沈运有些血脉贲张的看着眼前的情形，伤亡的陡然增大，就是从倭人进跳进大营开始结阵的时候增加的，而他们站稳脚跟之后，立刻就开始朝着栅栏两侧扫荡，清楚着更多的在栅栏附近抵抗的平户军士兵，扩大着这个缺口。 若是不立刻将这个缺口堵上，只怕很短的时间内，这里将会有无数的岛津军士兵的出现，而大营的营门，肯定也保不住了，整个大营，也就岌岌可危。 他看看身边的沈青，沈青脸色不变的看着前面，似乎并没有上前增援的意思，只是他身后的士兵们，一个个已经亮出了武器，做出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 “放炮，放炮！” 护卫炮营的军官，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为了掩护炮营士兵撤退，他和他的人已经和敌人纠缠上了，这个时候，即使想撤退也撤不出来了，他一边奋力砍杀着敌人，一支竹枪却是冷不防的扎进了他的腰间！ “放炮，放炮啊！” 他声嘶力竭的的喊道，几乎是同一时间，四五支竹枪，狠狠的扎在了他的身上，从四周蜂拥而上的倭人么，像一群群凶狠的蚂蚁抢到了他们的猎物一样，顿时就潮水般的将他淹没了。 “开炮！” 沈青的手臂，狠狠的一挥，早就已经睚眦欲裂的炮手们，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火炮伸向引线，此刻在对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还有几个平户军的士兵还在重围中苦苦支持着，但是，没一个人都知道，这些人虽然是还在战斗，但是，他们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阵亡。 沈运耳朵里，仿佛就只听到一声巨响，只看见在他面对的十余门虎蹲炮，陡然之间发出巨大的火焰，无数的钢柱弹丸铁钉，仿佛是雨花一样的打了出去，凡是在他们的射界之内的一切血肉之躯，几乎是随着这一声砰的巨响，全部都化为了齑粉。 他甚至看到人群这种绽放出一朵巨大的血花，几乎是愣了一下，他发反应过来，这哪里是血花，这就是弹丸打在血肉之躯上溅起来的血雾，只是这十几虎蹲炮一起发射，几乎是没有死角，而威力又是如此的巨大，就仿佛是在射界里的敌人，被同时击中迸发出的血雾连成一片，就成了一朵巨大的血花。 “就是现在！杀敌！” 沈青举起手中的长刀，大喝一声：“杀！” 在他身后，一直都是蓄势不发的数百名精锐，齐齐呐喊了一身，举着手中的武器，一头扎进这朵巨大的血花里，一时之间，当真是杀声四起，挡者披靡。 沈运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点凉，用手抹了一下，摊开手一看，竟然是一手的鲜血，不知道从哪里飞溅过的一颗血珠飞到了他的脸上，他看看自己身边的士兵：“你们也去杀敌，将敌人全部斩杀在营内！” “老爷！”有护卫犹豫了一下。 “去杀敌！”沈运挥刀一指前方：“突进大营的敌人，一个不留！” “杀！” 护卫头领看了自己的副手一眼，微微点点，副手和几个亲卫护着沈运，头领一扬手中的长刀：“大人有令，一个不留，杀敌，杀敌！” “杀敌，杀敌！” 同样的声音，在沈青的队伍中响了起来，遭受到虎蹲炮齐射后，正在蒙圈的倭人士兵们，哪里是这几百如若疯狂的大明精锐的对手，而在栅栏附近的熊本军，原本已经是在苦苦支撑着，此刻见到后面的原本上来了，士气也陡然高涨了起来。手中的长矛飞舞，竟然爆出了比起刚才来强得更多的战力来。 沈青带领手下几乎是一路砍杀了过去，刚刚开始的时候，那些懵懂的还活着的倭人，还机械的拿着兵器试图抵挡，但是，在一阵旋风般的人头收割中，他们立马就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有人掉头就朝着身后跑去，却是发现，这栅栏从外面跳进来容易，从里面跳出去可就难了，外面还有不知道死活的，还在源源不断的跳进来，而此刻他们已经被逼到栅栏的边上，不论他们是抵抗，还是跪地求饶，结果都没有什么区别，要么被冲上来的这些大明精锐们一刀砍死，要么就是被旁边伸出来的长矛扎个透心凉。 而栅栏外面的人，终于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跳进来的人的数量开始减少，等到沈青将最后一个跳进来的家伙，狠狠的一枪钉在地下，栅栏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一切防御在炮灰面前都是渣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一切防御在炮灰面前都是渣渣 前去杀敌的亲卫们回来了，大多数人都是战袍染血，只是这血多是敌人的，自己的却是没有多少。 沈青和他的人在休息，重新布置着防御，炮营的人重新回到自己的炮位，操弄着火炮，虎蹲炮的阵地里，炮手们也在紧张的装填着弹药，除了满地狼藉的倭人尸体，这里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事情做，沈运点点头，朝着远处枪声激烈的地方走去。 沈青做的很好，勇敢果断，心性坚忍，有他坐镇前营，把守营门，他不用担忧什么了。 “沈大人，你在这里呢！” 赵虎臣带着即使人，气喘吁吁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见到沈运一行，顿时脸色一喜，顿时就靠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了？” 勋贵营是沈运最早下令巡弋全营的人马，整座大营，各个地段都已经分片分区有人把守，唯独是勋贵营没有具体的把守任务的，而战力超强的他们，当然是最好的救火队员，哪里吃紧，他们就出现在哪里。 而他们以百户为单位，人员机动方便，一旦紧急，还可以立即呼唤求援。 “敌人从四面八方突然发动夜袭，等到发现敌人的踪迹的时候，敌人越过最后的一道深沟防御，到了栅栏下面了，辛苦这些天咱们演练得力，大人你又下令严防敌人夜袭，虽然被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防，但是，总算没有出太大的岔子，堪堪守住了，有几次突进来的敌人，也被咱们勋贵营和席琳娜的预备营给干掉了，现在敌人暂时退却了！” “暂时退却了，哼，哪里有那么容易暂时退却的，天马上就亮了，若是我指挥的，我定不会人喘息的机会，得让所有人不得懈怠，下一波的攻击，没准立马就要到来！” “大家都知道！”赵虎臣点点头：“这么大的阵仗，谁敢掉以轻心，这是要命的事情，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四周看一看！”沈运回答道。 “大人！”赵虎臣脸色一凛然，郑重的说道：“将帅士卒，各司其职，这个时候，我觉得大人呆在中军坐镇指挥最好，你是一军之胆，若是被流矢弹丸误伤，即便全营守的在用心，军心顿时就乱了，更何况，我们这些天各种应对演练，什么不同的情况都已经做了应对的法子，大人此刻巡营，除了冒风险和提升一些士气，并没有实质的什么好处！” 沈运站定了脚步，他看得出赵虎臣这番话，非常的认真，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大人你居中指挥，调度各军，也只有您的命令，最有效果，若占据吃紧，我们需要立花家的铁炮队支援或者是需要席琳娜的预备役支援，我们说破嘴唇，也没有你的一个命令好用，这是联军，你才是见所有人都联系到一起的关键，这个时候，以身犯险，不是为帅之道！” “会中军大帐！” 沈运不是一个不听劝的人，只是刚刚危急，他自然是想的第一时间到战场，此刻既然敌人已经暂时退却了，他的确没有必要到处乱跑了。 “你和你的人跟着我！” 他对着赵虎臣说道：“天色还没亮，你的人暂时为我中军号令传达为用！” 一行人行色匆匆朝着中军走了过去，四周的火枪声，逐渐弱了起来，偶尔还有一声大炮的闷响，却是没了下文，比起刚刚混乱不堪，杀声震天的大营，此刻的大营简直安静得像一个娴静的美男子。 赵虎臣不断的将身边的人派了出去，到大营的各个地方查问战况，既然沈运要居中指挥，掌握战况自然是第一要事，而这个时候远处的天空，虽然依稀露出意思鱼肚白，但是距离天亮可以旗号传令的却是需要一段时间，这个时候，最靠谱的，也只有依靠人力来传令了。 沈运身边的亲卫，是最好的传令兵，但是若是全部派出去，护卫中军可就没什么人了，赵虎臣的这些人，此刻补充了进来，倒是顿时缓解了中军的人手不足的问题。 片刻之后，大营各处的战况甚至战损都汇总了到了中军。 这次岛津家夜袭的规模，远远的超过了沈运的预计，按照大营的规模已经同时遭受到的攻击算起来，在同一时刻向大营发起攻击的，至少数千人之多，尽管这些攻击的敌人，身上没有一样像样的盔甲，手上没有一样像样的武器，但是，他们的悍不畏死，还是给大营里的守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熊本军的折损最大，大概伤亡了近千人，而其他各部也各有损伤，而还有更不妙的消息是，基本上炮营的战力，已经废掉了大半，大炮零零散散还能发射的，不到十门，而且几乎都没什么炮弹了。 而虎蹲炮虽然能用的还有几十门，但是，这种小炮射程太近，射速极慢，还容易炸膛，如果不是像营门附近对突进来的敌人集中发射打击的话，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发挥的作用基本不大，比当作射击锚点和阻碍的最后一道防线的失守，实际上，就已经终结了虎蹲炮的大部分的防御作用。 唯一能指望上的火器，就只有立花訚千代的铁炮队和沈运自己的铁炮队了，但是，铁炮队对于夜色中纠缠厮杀的人马，没有任何的优势，除非他沈运打算不分敌我的一通乱打。 来犯的敌人中，几乎看不到拿着铁质兵器的岛津家的士兵，这意味着，这一场夜袭，消耗了平户军这么多战力和资源的，仅仅是岛津家派出来的炮灰，而接下来，谁都想得到，是岛津家的军队正式出场的时候了。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平户大营引以为傲的所有防御，基本上被岛津家这种拿人命填的战术给瓦解了，接下来的战斗，再也没有没任何的回旋的余地，一旦打响，必定是分胜负，见真章的血淋淋的生死之战。 四周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黎明前的黑暗，终于在这一片血与火之中过去了，微光从四面八方出现，笼罩着大地，笼罩着这大地上一切生或者死了人。 天，马上就要亮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铁炮队的对决 第六百四十五章 铁炮队的对决 岛津岁久全身披挂，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显得格外的威武。 夜袭开始的时候，他就率领全军出城了，此刻，所有的岛津家铁军已经各城常备军，足足一万余人，正整齐的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前方。 天色微熹，到处都是奔逃的难免们，这些难民四散而逃，有的朝着城里逃去，有的则是躲进了那些沟渠，更有的，已经越过平户的大营，朝着空旷的原野跑去。 唯独没有人朝着这整整齐齐排列着岛津家的大军的阵前逃来，在大军的阵前，有着几百具被弓箭射到的尸体，那是岛津军的弓弩手的杰作，那些稀里糊涂冲向岛津家军阵的难民，都被他们毫不留情的射杀到了当地，至于他们逃想哪里，偌大的军阵，没人管他们，只要他们不冲击本阵就可以了。 横亘在他们和敌军大营中间的三条深沟，早已经变成了通途，而即便是偌大的军阵排列在对付的大营面前，那一直都持续的火炮声，也没有了动静，对于岛津岁久来说，攻破敌军大营，他已经没了任何的阻碍。 既然你不来攻我，那我就来攻你好了！ 岛津岁久脸色冷峻，等待着天色大明，他并不是要给敌人喘息的时间，而是此刻的晨光，并不适宜他的军队攻击，既然是全军出动，那么，任何一点有利自己军队的因素，他都不会放过。 风吹得军阵的旗帜，猎猎作响，岛津家不动如山。 咚咚咚，战鼓声从平户军的大营响起，岛津岁久看着前面，眼睛眯了起来。 一队队的平户军，鱼贯而出，很快在他们的大营前面聚集起来，在他们身后的栅栏上，似乎有无数的火枪手，严阵以待，在防范着岛津军冲击他们的人马。 “这是要堂堂正正的一战么？” 岛津岁久心里微微一笑，这样更好，他还以为对付会凭借着那已经好像是被剥掉了爪牙的野狗一样的大营，负隅顽抗他的大军，没想到，对方居然有和他当面一战的勇气。 他回头看了一下自己身后的福冈城，在看看前面战鼓声声中走出营来的敌军，顿时有些意气风发，此战他占尽天时地利，胜利一定是属于他的。 此刻，平户军大营证明，已经走出了一两千人，只见平户军大营里一阵烟尘四起，那些搭建好的栅栏，却在这些人马出去的同时，被无数人齐齐全部拆除了，在这出来的一两千人马的两侧，大量的平户军，直接踩着拆掉的栅栏，从大营里走了出来，平户军何止是敢当面一战，他们自己将自己的大营拆的七零八落，分明是要要对面的岛津军，决一死战。 那些在当面警戒的铁炮队，也一个个从藏身的栅栏里跳了出来，继续的朝着右侧奔去，很快，在右侧整理好阵形，蓄势待发。 “立花訚千代，你的铁炮队，还能一战吗？”岛津岁久笑了起来，手轻轻一会，一支上千人的人马，也从本阵里奔了出来，朝着敌军左翼杀去，而他一直都没使用过的岛津家的铁炮队，则是从本阵里走了出来，直接迎着立花家的铁炮队而去。 一个是蓄精养锐，一个是强弩之末，今天他岛津岁久，就要在这里彻底的打破立花家的铁炮九州无敌的神话，让所有人都知道，铁炮这种武器，自岛津家开始，也是在岛津家手中兴旺的。 岛津家的铁炮队，满员不超过五百人，立花家的铁炮队，人数则是在八百左右，此刻双方都没有大量的骑兵，那么，铁炮队之间的对决，就是最划算的解决对付的火器支援的方法了。 仿佛知道了他的意图一样，立花家的铁炮队，也齐齐娇叱了一声，开始走出左翼的军阵，组成一个三排的长阵，缓缓的朝着对面走去，在看看往前走了一百步左右，立花家的铁炮队站定了脚步，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长阵里响了起来。 “铁炮の当面击？” 连续喊了三声之后，立花家的铁炮队，齐齐将铁炮举了起来，正对着前方缓缓而来的岛津家铁炮队！ “铁炮の当面击？” 一个粗狂的身影，也从岛津家的军队里响了起来，他们的队伍没有立花家的整齐，但是，他们却是在行进中，已经在装填弹药，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才刚刚抵达射程，已经就有人忍不住朝着对面射击了，从第一声铁炮声响，接下来，岛津家的铁炮队仿佛是新年的鞭炮声一样，枪声开始响的不停。 立花家的铁炮队，最前面顿时有些人被击中，倒了下去，但是，在她们的身后，立刻就有人填补了过来，将倒下的人的空缺补上。 但是，立花家的铁炮队，依然没有射击。 岛津家的士兵们，见到自己的射击取得了战果，一个个更加亢奋，只是他们这首先发难，手中的铁炮也是最先需要装填的，而他们的脚步却是一直没停，等到他们开始手忙脚乱的开始装填弹药的时候，他们就朝着立花家的铁炮队前进了一二十步。 铁炮的有效射程，是一百步左右，但是，杀伤力最佳的的射程，却是在七十步左右，岛津家的铁炮队在开火的时候，那就是敌人已经在他们铁炮的射程内了，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他们同样也在敌人的射程内。 “齐射一击！” 立花家每一个铁炮队员的耳边，都传来了相同的命令声，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第一排的士兵趴了下来，第二排的士兵半蹲着，第三排的士兵站立着，手中的铁炮齐齐发出一声怒吼，数百支铁炮一起开火，马满天的弹雨，像一片急速移动的乌云，冲着对面的敌人覆盖而去。 轰的一声，对面的岛津家的铁炮队的队形，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铁锤，打的凹陷了进去一样，前面突出的部分齐刷刷的不见了。 岛津家的铁炮队，毕竟是岛津岁久的精锐，不是那见了死伤立刻就溃散的乌合之众，遭此沉重的打击，他们不仅没有退散，反而更加加快脚步，朝着前面逼了过去。 第六百四十六章 干脆利落的全歼 第六百四十六章 干脆利落的全歼 七十步的距离走过来需要多少时间，战场上没人去计算，反正这个时间，绝对不够铁炮队的队员们将腰间的火药取出来倒进铁炮的炮筒，再用通条将火药夯实，最后才放进弹丸，然后点燃火绳。 哪怕是最熟练的铁炮手，在这么点的时间内，都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岛津家的铁炮队，却是有信心在逼近对面的敌人的时候，在齐齐打响手中的第二枪，他们比起敌人们要早开枪很久。 可惜的时候，他们一边奔走，一边努力装弹的时候，对面的立花家的铁炮队，却是仿佛是潮水退散一样，根本就没打算继续和他们对射，而是在放完手中的这一枪之后，立刻就朝着两边分散，露出了在他们后面的另外一堆衣甲鲜明的人马来。 看着对面的那些人马手中举起的黑黝黝的枪口，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岛津家的铁炮手，顿时就感觉到眼前一黑，这些明显是平户军服饰的家伙，居然也是铁炮队？ 还没等到他们手中几乎已经装填好的铁炮扬起来，也没有让他们有任何后悔的念头升起的机会，对面一阵火光四溅，早就准备的这支铁炮队，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火了。 已经被立花家的一轮齐射，打掉几乎三分之一的兵力的岛津家铁炮队，就好像一个“凹”字形，这一轮铺天盖地的射击，则是直接将这“凹”字的两侧的两个突起直接打没了。 双方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只需要双方多冲那么几秒钟，就可以到对面的敌人面前，岛津家的铁炮队迟疑了，身边到处都是同伴们的惨状，没死的人，此刻脑子里想的，不是如何靠近杀伤敌人，而是想着，要不要逃跑，逃跑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这么的念头了。 可以，他们迟疑，对面的那些平户军可没有迟疑，他们居然扔掉手中的铁炮，一个人一根铁棍就这么嗷嗷叫着冲了上来，还没等这些岛津家的铁炮队员们，想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应对这些疯狂家伙的时候，这些家伙，手中的铁棍子，居然也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 “短铁炮！” 一个武士模样的人，大声喊了声，似乎是想提醒自己身边的士兵么，可惜的是，他的喊声还没落地，一根短火铳就直接对着他的脑袋开了火，活活的将他后面的话和他脑袋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混杂在了一起，化作了满天的红白之物。 那击发短火铳的平户军士兵，似乎有些意外的看了一下自己的短火铳，他本来是对着着敌人的胸口的，只是对方的身高，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这一枪打到了对方的脑袋上。 等到他回过神来，对着身边一个想要偷袭他的敌人的胸口，打完短火铳里最后的一枪，然后满意的看着对付胸口的大洞四下张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边，都是自己的同伴，再也看不到一个这些个子矮矮的敌人了。 “怎么就没人了呢！”他心里嘀咕了一句，有些遗憾的砸砸嘴，调转自己的短火铳，用力将被自己打倒在地仍然在抽搐的家伙的脑袋一棍子敲碎，朝着自己熟悉的队友们跑了过去。 岛津岁久有些默然的看着战场中的一切，岛津家的铁炮队，已经全军尽墨，现在在战场上四周走动的，都是那些红色衣甲的平户军的士兵们，他们在四处游走，寻找着还没有断气的伤者，然后，用手中铁棍一样的短火铳，将这些伤者打死。 “一种可以连发的短火铳，还可以当作铁棍使用！” 岛津岁久微微点了点头，此战过后，岛津家再重建铁炮队的时候，这样的短火铳，他一定要购置一批。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立花家的铁炮队，的确是强弩之末了，要不然，以立花家的骄傲，不会让这些平户军摘取她们胜利的果实，这也意味着立花家的铁炮队，对接下来的战斗，没多大的威胁了，不用他再费心了。 至于这支平户军的铁炮队，仅仅是让他稍稍惊愕了一下，但是，也仅仅是如此，这种短火铳虽然可以连发，虽然可以当铁棍使，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们的射程太近，十余步的距离才有杀伤，这样的火铳，也只能算偶尔当作奇兵来使用一下，对于现在的战场，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他将脑袋微微扭向一边，看向左侧的战场。 左侧的战场，比起右侧的铁炮队的对决，要安静的多，一千余人的岛津家，整齐的冲着对面缓步走着，而对面也派出一支千余人的军队来迎战，双方缓缓的接近，都在节约着体力。 一看到这样的阵仗，岛津岁久就知道，对方派出来的军队，也是战场上的精锐，只有打过几仗的士兵，才知道在接战的时候，体力的重要，而那些一出本阵就狂喊着，挥舞着武器冲向敌人的，都是新兵蛋子乌合之众，等到他们冲到敌人的面前的时候，他们早就气喘吁吁，哪里会是气定神闲的敌人的对手。 只要不是那些大明贼寇一样的对手，对于自己的人马，岛津岁久非常的有信心，这是来自千叶城的岛津家的嫡系---岛津铁军，他相信，自己的这支铁军一定会给对付一个巨大的惊喜，并且将因为铁炮队的失利而有些失落的士气，再度鼓舞起来。 两方的人马在接近，队伍中的弓箭手，已经在开始朝着对付的人马射击了，双方都有人在接近的过程中倒下，但是，没人理会这些倒下的人，双方的接近的速度越来越来，从岛津岁久的这个方向看过去，就好像两个黑压压的鸟群，在为了争夺食物在急速的接近着。 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等待着这两只鸟群碰撞的那一刻，不管是岛津军这一边，还是平户军的那一边。 在他对面的一个高台上，同样有一双在注视着战场的眼睛，关注着战场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迄今为止，一切都是按照这双眼睛的主人的意愿在发展，他也期待着，在取得了一场干脆利落的胜利之后，自己的右翼，会不会将这种胜利，继续延续下去。 第六百四十七章 鸳鸯阵法显身手 第六百四十七章 鸳鸯阵法显身手 平户军派出迎战敌军的，不是勋贵营，而是沈青的佣兵营。 在平户军政司衙里，沈青的这支人马，正式的名字是“平户藩军阵司衙大明佣兵营”，类似的编制，还有“黑人佣兵营”，“南蛮佣兵营！”。 他们是以外籍兵团的形式，存在在平户的军事系统中，而真正算得上根正苗红的，也只有桂姬手下的倭军以及各地的城守军了。 不过，这一点都耽误这些所谓的佣兵团，此刻出现在这片战场上。 勋贵营作为游击，被安排在了战场的两侧策应着，此刻，在李晨的眼里，这两支兵马就是毫无花哨的撞击在了一起，然后纠缠到了一起。 长枪，短刀，棉甲，几乎是大明佣兵营的标准配置，而对面的倭人军队，在武器上，一点也不逊色于他们，那些看起来令人发笑的竹枪，竹制的铠甲和面具，在这支倭人军队了也看不到，比起昨日夜里疯狂求死的那些倭人军队，这支倭人军队，显得更担当得起“军队”这个词儿。 不断的有兵器和人都血肉在做亲密接触，不断的有人倒下，亢奋的呐喊和尖锐的惨叫混合在一起，同时在这一片小小的区域里展开。 大明佣兵营的长枪，在经过最开始的慌乱后，也逐渐有了章法，他们十来人组成一个小队，长枪手，短刀手，盾牌手居然配置得十分的合理。 前面三四个长枪手，将前面的敌人逼开，在他们身后的短刀手，则是伺机杀敌并保护着他们，在两次，各有两到四个盾牌手护卫着他们的侧翼，小队的中间，偶尔还有一道两个弓箭手，在里面嗖嗖的放着冷箭杀伤着头目看得见的一切敌人，子啊队伍的后侧，则是战场上有什么兵种的人，就加入什么兵种的人，这个时候，最后面的人，基本上除了保卫本阵就是收拾受伤的残敌了。 战场当中，几乎是瞬时之间，就出现了数十个这个的小队，他们忽而分散穿插，忽而两个或者三个集合在一起，以绝对优势歼灭对面的敌人。 这样的变故，却是气势汹汹的倭人们没有想到的，刚刚开始一接触，这些号称岛津铁军的倭人军队，就感觉到了对面的军队的战力，并不是十分的强悍，而从接触的较量看来，这支铁军是绝对有信心击败这支敌人的。 但是，对付突然来这么一出，顿时就打乱了他们的阵脚，更加要命的是，这些明人士兵们在集结成小队之后，一个劲儿的朝着他们的队伍中穿插，好像对他们而言，这一仗的目的，不是为了打赢他们，而是只要冲到他们的背后，就算是胜利了。 原本整齐而且有秩序的军阵，顿时就被这些明人小队穿插成七零八落，有经验丰富的武士军官，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倒是大声发出号令，集结着身边的士兵和武士们，试图和这些明人小队对抗并消灭他们，但是，一旦发现倭人们也开始集结，立马就会有几支明军的小队开始冲过来，一边将他们切割的支离破碎，一边在切割的过程中重新组织阵形。 等到好不容易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集结成几十人的队伍，倭人的武士军官们，突然发现，那些仿佛是讨厌的苍蝇一样在到处窜来窜去的明人小队不见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支或者是几支数十人的明人队伍，而他们刚刚集结起来的队伍，面对着明人军队这样的关照，几乎是一个照面之间，就回归了原状。 这些努力的武士军官们，一直到死，都不明白，同样是这么多的人，甚至自己的人马战力比起对对面的战力还要强，但是，为什么战斗起来，区别这么大呢！ 战场上的情形时刻都在变化着，刚刚开始的时候，好像是一团毫无章法的混战，所有的人都在贴身厮杀，慢慢的，不仅仅是在一旁策应的李晨看明白了，就连到岛津岁久也看明白了，战场上，明明两军对阵的人数差不多的，但是，此刻在他们眼里，到处都是那些拿着长枪短刀乱窜的明军小队，倭人军队的数量，分分秒秒的都在减少。 岛津岁久的脸色有些变了，这可是岛津家的铁军，对阵普通的平户军，也是这么不堪一击的话，那么，自己，自己刚刚就不应该派他们上去。 “幸一，春生，你带着你们的人马增援小林，一定要吃掉他们！” 他冷冷的发令，身边两个倭人将领应了一声，掉头朝着自己的属下跑去，没多少时间，在岛津军的本阵里，又有两千左右的人马，朝着右侧战场而去。 而岛津军一动，平户军那边立刻就有了反应，几乎整个平户军的右翼都押了上来，留在福冈大营的沈青的大明佣兵营的人马，不过三千余人，其中还抽调了四五百人在左翼支援立花家的铁炮队，此刻基本上是毫无保留的全部都压了上去。 岛津岁久看到平户军的动静，几乎是没有犹豫，立刻就命令自己的左翼全军出动，刚刚铁炮队的覆灭已经为他探明白了道理，此刻敌人的铁炮队已经不足为虑，那么，他们防守的左翼，那就是整个平户军最薄弱的地方。 右翼的战斗打成胶着没有问题，只要在左翼突破地方，他这一仗就已经赢了。 而敌人的正面，他不想去试，但是，若是敌人敢调动正面的平户军，那么，他身后这五千大军，会毫不犹豫的全军出击，直接迎着敌人的当面压过去。 他不管敌人的铁炮队有什么新式铁炮，也不管右翼的敌人，用的多么诡异的战法，在绝对的实力的面前，这些都是不足以影响战斗胜负的小伎俩。 在左翼策应的勋贵营的一部，此刻见到敌人的左翼全部压了上来，几乎不用命令，立刻就加入了战团，在右翼的李晨，也几乎毫不犹豫的率领着自己的人马，随着支援战场的援兵冲了过去，此刻双方左右两翼同时开战，勋贵营的游击策应已经没了意义，全力支援己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战场上，两军左右两翼，杀声整天，唯独两军正面，遥遥相望，不动如山。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万胜 万胜 万胜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万胜 万胜 万胜 沈运站在高台上，看着战场上的纵横捭阖，耳朵里传来喧天的动静，整个人安静之极。 有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带来一阵阵金戈铁马的气息，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局，总感觉这其中还有些浓浓的血腥味。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应该想的是如何排兵布阵，如何的克敌制胜，但是很奇怪的是，他站在自己的战旗下面，看着这每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死去的战场，他脑子里的思绪居然四下漂浮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落水的时候，头顶上的那一汪湛蓝，想起了沈家巷那破旧的小院里的那颗桂树，想起了吴家后院结满了蔬果的菜园。 他想起了一脸晦气样子的冯保，想起了第一眼见到席琳娜她惊艳的舞姿，想起了那个几乎他连名字都快忘记的青楼女子。 唯独没有想起这倭国的一切。 “老爷！” 身边的亲卫，轻轻的叫了叫他，将他的思绪一下拉到现实，对面的岛津家，似乎已经按捺不住了，直接全军出动，朝着他的当面冲了过来，无数人马在喧嚷奔跑，久违的大炮和火枪声，也响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对付似乎已经结束了他们所有的试探，终于肆无忌惮的全力发起了攻击。 “全军出击！” 他问问笑了笑，看着前面的战场，发出了他最后一个命令。 这场战事，他需要做的一切都已经做完了，剩下来的，就是要看将士用命了，或许，还得加上那么一点点运气，但是无论如何，战局朝着哪一个方向发展，都已经不是他可以决定了的。 身边的旗手，开始疯狂的挥舞着旗子，其实，已经不用看他们的旗帜了，基本上除了这中军，出了沈运和沈运身边的这些亲卫，平户军所有的可战之力，都已经毫无保留的派了出去。 没有预备队，没有后手，更没有什么翻云覆雨的巧计安排，双方都是孤注一掷，就好像在赌场里一样，骰子已经丢下去了，是输是赢，等骰子停稳就知道了。 “沈睿！” 他扭过头，看着自己的护卫首领：“我记得你是当初在农庄里因为学业出众，才得了这个名字的吧！” “是，老爷！” 沈睿恭敬的回答道。 “你大概没有想到，会有一天成为我的亲卫队长，护卫着我在这倭国，和无数倭人血战吧！” 沈运脸色很是奇怪，沈睿不知道自己老爷这个时候，突然说这些话做什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老爷最关心战况的时候吗？ “看你的样子，没事，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这里打这么一场仗！”沈运温和的笑了笑：“当初你被举荐到我身边来的时候，我还打算好好的栽培下你，毕竟我沈家，能打敢杀的人够多了，但是，读书识字有头脑的，可是不多，你这样的人，若是调教得好，历练一番，将来肯定是会独当一面的！” “我呆在老爷身边挺好的，除非是老爷不让我呆了！”沈睿有些惶恐，自家老爷这个时候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老爷，你不用担心，倭人们的战力我知道，如今我平户大军精锐齐出，倭人必败无疑，老爷坐等各部的捷报就是了！” 他犹豫了一下：“即使战事不顺，沈睿和兄弟们，也必定会护着老爷安全返回平户……” “这个时候说胜败，没多大意思！”沈运摆摆手：“胜了，这倭国的九州岛，就是我沈家的了，就算败了，也无妨，倭人想要灭尽我平户大军，斩杀我于乱军当中，我还不觉得他们有这么本事！” “那就好！”沈睿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还以为是自己老爷对战事不乐观呢，现在看来，老爷心里早就有数了。 “将士们在前面用命，此刻我就是一个摆设，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将士回头的时候看到我们平户的大旗依然矗立在这里，依然值得他们效死拼命！” 沈运看看身后的大旗：“这一次若是咱们胜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把你放出去自领一军或者一城！” “我觉得还是呆在老爷身边学到的东西更多！”沈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沈运笑骂道：“你，还有你身后这些沈家的儿郎，肯定不会永远都留在我身边的，将来你们都会有你们的局面，若是一心只想在我身边当个亲卫，那么你这辈子，怎么可能出息！” “我觉得倭国这里，有二夫人和她的那些人就够了，老爷不是说，天下还有很多的地方，都想去看看么，小的也想跟着老爷见见世面，遇见有些不大恭敬的番人，小人也好替老爷去教训他们，这比带着一帮倭人在这里打仗，可有意思的多了！” “哈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自己身边的亲卫首领，居然也是一个心向远方的家伙，这倒是令得他有些意外，不过，正是沈睿说的这样，这天下如此知道番国如此之多，他沈运都要去看看走走的，他的志向可是要将四海的买卖做到全天下去。 “放心，此战我们必胜！”沈运拍拍沈睿的肩膀：“若是我们死在这里，那么我们还怎么能去天下其他的地方去见识一番呢，那也太憋屈了！” “老爷洪福齐天，当然此战我们必胜！” 沈运身边的护卫，都随着沈运一起笑了起来，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都随着大家的笑容消散了许多。 “右翼赢了，他们朝着中军去了！”沈睿看了一眼战场，大声的叫了起来，沈运冲着右翼看了过去，之间果然右翼的兵马，已经击溃了他们面前的敌人，大量的敌人已经开始溃逃，而这些或大或小的鸳鸯阵，直直接无视了这些溃散的敌人，交给勋贵营的人马去追杀，而他们正在集结剩下的兵马，缓缓的改变阵形，正在一边朝着中间的战场前进，一边回复着体力。 “万胜！万胜！” 开始的时候，的隐隐约约的这样的声音，慢慢的，这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整个右翼所有的士兵，似乎都在一遍遍的呼喊着这万胜的口号，朝着敌人前进。 熟悉的喊声是如此的巨大，仿佛是一层层的海浪，在冲刷着战场，从右翼到中军，从中军到左翼，到最后，几乎战场上到处都充斥着这声嘶力竭的喊声。 仿佛是血液里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样，沈运忍不住也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和身边的护卫们一起高亢的喊了起来。 “万胜！万胜！万胜！” 第六百四十九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第六百四十九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真正战死在战场上的人的比例，其实并不是太多。 和热兵器迅速的收割人命不同，冷兵器时代的每一条性命都是在厮杀中被夺走，那些士兵都是活生生的人，当看到身边的战友不断的死亡，他们会胆怯，会害怕，当然，更会逃跑。 所以，在军队里，“士气”这个东西，摸不到看不见，但是却是至关重要的，一旦士气低落到一定程度，士兵们的溃散逃跑，实际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在后世的战略类的游戏当中，往往就有这样的设定，当然，真正是战争不是游戏，士气这个东西，影响它的也有很多，不是单纯的用一串数字就可以表明出来的。 如果这是一场战略游戏的话，那么，随着这战场上到处都是“万胜！万胜！”的呼喊声，那么，游戏的操作者，就可以清晰的看到，在平户军的头顶上那写表示士气值的数值，正在急速的上涨着，而伴随着士气值的上涨与之而来的，应该是各种buff，诸如耐力加强，速度加强，攻击力加强等等，全部都笼罩在这些士气高涨的士兵身上。 在游戏里，这种双方实力差不多，一方战力突涨的结果，自然就是一方落败，然后被消灭，但是在真是的战场上，当士气高涨的平户军，和岛津家的纠缠厮杀，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更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岛津军的溃败就开始了。 战场上有人逃跑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当所有人都在逃跑的时候，即使是后面的将官带领着亲卫们，也阻挡不住这些溃败的逃兵了，人为了逃命，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这个时候，谁还管拦住自己逃命的人是谁，只要有人敢挡住他们的去路，他们手中的武器就会毫不犹豫的挥舞砍杀过去。 无数的战例已经证明，若是在这个时候，想要用自己的权威或者是武力来组织溃逃的将领们，往往在史书记载中，就是一句话“死于乱军之中！”至于怎么死的，那就不言而喻了。 岛津岁久是沙场老将，看到自己的人马全线溃败，他知道这个时候，哪怕是神仙也挽回不了局势了，他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己的亲卫们，掉头就跑。 而他身后的帅旗一动，在战场上是无比的醒目，见到自己的主帅也逃了，即使有心先要回头一战的岛津家的士兵武士们，也顿时断绝了这个念头，潮水般的随着大队逃跑起来。 沈运身后的帅旗，也在飘动，那是沈运带着自己所有的亲卫，朝着前面的战场冲了过去。 沈运可是知道，冷兵器时代几乎绝大多数的战场伤亡，都是这个时候发生的，这个时代的军队，若是损失超过一成还能死战不退的，已经算是一支合格的军队了，而超过三成的伤亡还能坚持战斗的，那已经是一等一的强军了，至于超过一半的伤亡，可以逃亡却简直在战斗的，那几乎是没有。 但是，每次大战下来，士兵们的死伤都是极其的惨重，归咎其原因，就是在此刻。 “跑，跑，跑！” 所有的溃兵，脑子中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念头，逃离这片战场，逃离这些仿佛是魔鬼一样的平户军，不管逃到哪里，只要离开他们的视线就好。 而平户军的各部，也是撒开了脚丫子在追，无独有偶，他们想的，也是让敌人不离开自己的视线，一个人头三贯钱，三个人头一个军功，这样的刺激比起任何将官的号令更管用，这些漫山遍野跑着的岛津军，对他们而言，这都是钱，都是军功，都是平户四周的良田土地和那些白净细腻的女人们！ 岛津家的溃败，逃进了福冈城，然后裹胁着福冈城的难民和百姓们，穿城而过，朝着福冈后方，直接往千叶城而去，而没有进城的溃败们们，则是被福冈城分成了两半，绕过福冈城，又汇合到了一起，发狂的奔跑着。 一直追杀敌军到了福冈城后十多里，几乎每个人都累的筋疲力尽了，军中才响起了收兵的铜锣声，而这个时候，平户城的大旗和沈字旗，已经高高的飘扬在了福冈城的城头上了。 士兵们带着各自的收获，欢天喜地的回头，朝着福冈城而去，沿路十余里，到处都是倒毙的岛津军的尸体，在战场上死伤的岛津家，只怕不及岛津军全军的两成，但是这一场追杀，死亡的岛津家士兵，至少是战场上死亡的岛津家士兵的两三倍。 能逃走的岛津家的军队，能收拢三分之一就已经算是岛津岁久的万幸了，更别说，这一战很多人被杀破了胆子，直接丢掉武器，脱下衣服混到难民中去的也不少，虽然说乱世人命不值钱，但是，对于每一个侥幸或者的人而言，自己的性命，还是很值钱的。 基本上完好无损的福冈城，成了平户军的战利品，随着士兵们逐渐回来回归建制，很快，城里的各种防御措施都有了人手，等到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沈运已经彻底的控制住了福冈城，此刻，就是岛津家纠集今日一战的规模的大军卷土重来，他也丝毫不惧了。 一战之间，攻守易势，不过如此。 城里的居民和难民，已经所剩无几，基本都是来不及跑掉和没法跑掉的，此刻平户军大军进城，他们除了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基本上不会成为不安定的因素了。 粮仓，武库，银库，这些各处重要的设置，也很快有人去占领清点，回馈过来的消息，让沈运终于明白，为什么岛津岁久会如此孤注一掷在今天和自己展开决战了，城里的粮仓里的粮食，几乎已经见地，就算不供应全城的难民和百姓，只怕仅仅是供应岛津家的军队，也最多只能支撑两三天了。 不过，这对平户军不成问题，城外的大营旧址上，还有大量的粮食，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从矿山大营里运来的粮食，明天就会抵达。 粮食对平户军，从来就不是问题。 第六百五十章 兄弟相争外御其辱 第六百五十章 兄弟相争外御其辱 福冈的失守，终于让岛津家上上下下开始紧张起来了。 福冈长崎两城互为犄角的防卫，是岛津家从来没有过的时候，福冈军的溃败，除了失去福冈城之外，更是将宫崎城置于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从福冈，近江，津久见，三支人马加上早先围困福冈的军队，他们甚至可以从容不迫的攻打宫崎城，而不会再有任何的顾忌了。 而千叶城这边，甚至不敢抽调援兵去救宫崎城，经过福冈这一战之后，岛津家的军事实力和联军的军事实力，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如今的岛津家，是势弱的那一方了。 攻克福冈的消息传回平户，平户顿时就沸腾了起来，所谓全城大庆不过如是，热闹的好像过年一年，尤其是时候检点军功，斩首的首级，足足有七千余级，据说这些人头在福冈城下堆砌成的京观，都好像小山一样，那叫一个壮观之极。 堆砌京观的主意，是赵虎臣提出来的，当初勋贵营为营救他死去的两百兄弟，被岛津家堆在小石村下，可是赵虎臣心里一直都耿耿于怀的，如今大胜一场，斩获了无数人头，若是他好好的发泄一下自己胸中的那口恶气，他自己都不舒坦。 这座巨大的京观被修建起来之后，就成了福冈城的一景，不论是从平户方面的来的人，还是近江那边来的人，到了京观之下，都是为这巍峨的景象震撼了。 一战斩首万余，这在九州岛上，还是从未有的事情，这样的武功倒是真配得上筑造如此的京观来夸耀。 当然，除此之外，这京观居然有了另外一个作用，一直在津久见城里首尾两端的大友义统，得知到了福冈大胜的消息，有亲自派人来查看了这座巨大的京观，确定这场大胜，的确是实实在在没掺杂任何的水分，立刻就下了决心。 几乎四五千人马，从津久见城里倾巢而出，齐聚在宫崎城下，而大友义统本人，也终于不再端着了，亲自率军前来，与之前的东大营合兵一处，而因为兵力上的优势，沈运直接就许了大友义统的东大营的统制权。 显然，大友义统是打算捡便宜来了，既然平户军和近江军的联军，以这么点人马都能攻克福冈城，他大友家全力出击，没道理拿不下一个宫崎城。 更重要是，有福冈城盘踞在一边，他看变着花样攻打宫崎，而不用担心千叶城的援兵，这样的好机会，即使是他看不到，他身边总归是有明白人能看到，给他提个醒的。 大友清雄也是硬气的很，既然大友义统执掌了东大营，他直接将近江城的兵马撤回到了福冈城，摆明了这哥俩各打各的，反正就是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想占我的便宜，更别想拿我的人当炮火使。 沈运倒是没那么狠，派去的两千熊本军，还是留在了东大营，不过他可是清楚的吩咐了毛利君健，对于战事，他可酌情处置，一切以平户的利益为上。 大友义统大概是想趁热打铁，趁着福冈大捷的威势，直接取下宫崎城，一到了宫崎城下，他就开始率领东大营，进行全力攻城。 宫崎城的守军或许没有福冈城多，战力也没有福冈城强，但是，他们那里，同样也没有那么多消耗粮食的难民，对于大友义统上来的一顿猛攻，他们不仅守住了，还守的很稳，甚至，他们还有余力向千叶城派出兵马求援。 东大营可没有西大营的魄力，将宫崎城围的水泄不通，而宫崎城靠山而建立，想要围死他们，也不容易，反正几天打下来，大友义统人马损失了一两千，宫崎城却是依然屹立。 大友义统心里是如何的心疼，那就不用说了，反正在其后的一天中午，沈运亲眼见到自己的这位便宜大舅子的时候，哪怕是对付看起来谈笑自若，但是，他依然察觉到对付只怕心里在滴着血。 “攻下福冈城，我平户军战力大损，将士们需要休整，这个时候，抽调兵力去宫崎城，我暂时是没有考虑的！” 沈运慢条斯理的对着来求援的大友义统说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友义统，无论是在桂姬还是在大友清雄的描述中，这位大友义统应该都是一个心思阴沉，志大才疏的家伙，他自然不会对对方有什么期待，不过，一见之下，他倒是有些意外，大友义统和他兄弟大友清雄很是相似，但是，和大友清雄那副小鲜肉的模样比起来，大友义统显然更有男人味道一些。 “沈君，宫崎城大友家实在必得，拿下了宫崎，岛津家就一马平川，再无险可守，联军可从此一路直逼千叶，岛津家势必灰飞烟灭，如此大好的局面，若是因为延误了时机而失去的话，我可就从此成了大友家的罪人了！” “大友家不仅仅是你吧，我好像记得清雄也是自认是大友家的正宗的，若是真较真的话，连我平户军，也算是大友家的支脉……” “所以，这根本就是岛津家和大友家的世仇的了解，不管大友家内部的纷争如何，目前我们的敌人，就只有岛津家，若是沈君不愿意出兵的话，还请沈君在清雄这边，斡旋一下，大明有一句话，叫做兄弟相争外御其辱！”大友义统正色说道。 在他看来，福冈城被平户拿下，而立花家在其**力甚多，即使不会将福冈城让给大友清雄，将来平户方面，也会给大友清雄差不多的补偿，但是他大友义统可是没出什么力，他可不想等到到时候大家坐下分配胜利的果实的时候，没了他大友义统的一份。 “没错，肉要烂在锅里！”沈运沉吟了一下：“这个时候，不在斡旋，而是在开诚布公，正好大友清雄和立花訚千代两口子，也在福冈，你既然来了，就都见一见，好好的聊一聊吧，至少有我在这里，你们可以心平气和的好好的谈一谈，不会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的，你看如何？” “是谈如何出兵增援宫崎的事情吗？”大友义统有些纠结的样子。 “不，是谈大友家的事情，我会通知桂姬，让她也来一趟，大友家的事情，也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谈一谈了……” 沈运看着大友义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第六百五十一章 三家分九州 第六百五十一章 三家分九州 一天后，桂姬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福冈城，终于见到了她阔别已经很久的两个哥哥。 上一次见这两个哥哥，她不过是一个懂事的小姑娘而已，可是如今的她，却是以平户藩的藩守的身份，站在她两个哥哥面前，而时间，也仅仅才过去两年。 “桂姬，真的长大了啊！” 大友义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见到桂姬的时候，由衷的赞叹了一句，桂姬毫不吝啬的给自己的这位大哥，送上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似乎以前的种种不愉快，在她的心里，早已经忘却得干干净净了一般。 而大友清雄的表现就差了许多，见到大友义统的时候，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只是冷冷的看了自己的这位大哥一眼，就自顾自的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再无言语。 即使是桂姬主动问候他，他也是是微微笑了一笑，略显矜持的样子。 沈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微微的摇了摇头，光是这份城府和气量，大友清雄明显就逊色于大友义统，当初大友宗麟选择自己的大儿子做继承人，还真没选错，如果是沈运，大概也会选择大友义统，而大友清雄更适合做一个风花雪月的富贵闲人。 立花訚千代这一次是以大友清雄的未婚妻的身份出现的，自然也是可以参加这次的会面，她倒是中规中矩的和大友义统见了礼，至少，比起倨傲在一边的大友清雄，更显得有气量和分寸一些。 “今天，你们大友家的几兄妹也算是齐聚一堂了，有些话该说，自然要说个明明白白，有些话不该说的，现在也是最好的说出来的机会了，大家都知道，福冈一战后，九州的天就要变了，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在别人眼里，不管你们这些人，是来自平户，来自近江，还是来自津久见，但是，在别人的眼里，他们都是同一个姓氏，大友氏！” 沈运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友氏在九州的崛起，已经成了不可否认的事实了，但是，是一个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大友氏，还是一个各自为政的大友氏，那就得看你们几人的商议了！” “沈君的意思，是我们大友氏独霸九州？”大友义统眼睛一亮：“可现在还有岛津家在负隅顽抗，不是这个时候，应该是一鼓作气，彻底的覆灭他们吗？” “你觉得我们三家联手，岛津家还有抵挡的余地么？”沈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我猖狂，福冈一战，岛津家至少损耗了一半战力，而你我三家，却是未尽全力……” 他睥睨众人：“难道你们以为小小的宫崎城，会比福冈城更难拿下吗，还是说，没了福冈和宫崎拱卫的千叶城，可以顽抗到底？” 桂姬也微微笑了起来：“当初的松浦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以为他们的熊本城固若金汤，我平户军要攻破熊本，势必要付出太大的代价，所以，我们不会轻易去攻打，结果呢！” 她呵呵一笑：“攻下熊本的，可不是我平户的兵马，而是他松浦家的旧臣，松浦家想顽抗到底，和熊本城共存亡，但是，他们的家臣和武士，可未必这么想！” “桂姬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岛津家到了这个地步，就是一堵摇摇欲坠的墙，即使我们不去推，而那些想要为自己的前程和出路着想的人，也会替我们狠狠的推一把……” “正是这个道理！”桂姬狠狠点了点头：“所以，攻下了福冈之后，我夫君并没有乘胜追击，就是为了给岛津家的那些家臣和士兵们，一个可以琢磨自己出路的时候，至于岛津家的反应，我们完全不用考虑，他们要打，我们自然奉陪到底，只是有多少人愿意陪他们去打，那就不知道了！” “我的武士们，真是死的太冤枉了！”大友义统一阵心疼，早知道平户军打的这样的主意，他急吼吼的率军攻打宫崎城做什么啊，现在倒好，自己折损了不少人手，没打下宫崎城不说，反而会被岛津家视为自己联军在给他们施加的压力。 原以为是自己捡便宜，没想到还是给联军做贡献。 他有些幽怨的看着沈运，仿佛这些都是沈运算计好了的事情一样，沈运大概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些好气的笑了笑。 “我也是不神仙，你既然要统领东大营，主动攻打宫崎，我若是拦着你，没准你还以为我不让你建功，当然调你兵马入营，你为了保存自己的兵马，派了一些人意思意思，我也不是没说什么了，我那时候若是一定强制你出多少兵马，没准你以为我是想趁机削弱你的实力……” 沈运摊摊手：“我也很为难啊！” 大友清雄嘿嘿的笑了起来，大友义统怒目瞪了他一样，两兄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一副看对付不顺眼的样子。 “在大明，有一个故事，一个老人临终之前，叫自己的两个儿子到床前，给了他们一支筷子，两个儿子稍一用力，这筷子就被折断了，老人又给了他们一人一把筷子，结果，这两个儿子用尽全力也没能这段这一把筷子！” 沈运慢慢的说道：“清雄，你去过大明，应该知道大明的疆土是多么的大，现在你们坐在的九州岛，在大明也不过是数府之地，在这一片弹丸之地，兄弟反目，值得吗？” “但是，大友家只能有一个家主，一个正宗的继承人……”大友义统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你守着你现在大友家的领地，这九州岛上的其他地盘，由桂姬清雄两家瓜分了吧，反正你在福冈之战中也没出什么力，接下来的战事，也就不麻烦你津久见的人马了，我们联军，一样也可以荡平岛津家！”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大友清雄立马站起来，附和沈运的说法，目光中甚至几分挑衅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无非是分支出大友氏，这在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先例，谁能保证主家一直都会保持强大，或许，百十年后，分支才是正朔，而主家却早已经衰落了呢？” 第六百五十二章 互相制约才是王道 第六百五十二章 互相制约才是王道 大友义统的脸黑了下来，若是在半年之前，沈运对他说这样的话，他肯定是答应都还来不及，但是，现在若是他还答应这样的条件，那他就是傻子。 平户桂姬是肯定不会出让的，他若是固守着大友家原有的地盘，那就意味着岛津家的地盘，很大可能一大部分都会落到大友清雄的手里，这意味着很快的时间内，大友清雄的实力，就会超过他，到时候，谁是大友家的主家，这还真不好说。 而更重要是，现在大友清雄和大友孝子，明显的已经联手，他若是拒绝对付的建议，那就是意味着他会被这两家排斥在外，这就很大可能在日后等到大友清雄壮大之后，两兄弟之间的纷争再起的时候，桂姬依然会站在大友清雄的那一边。 那今日的岛津家的下场，就是今后他大友义统的下场，而那个时候，觉得不会再有人提议今天的这个建议的。 “桂姬，你也是这么想的么？”他将眼光投向桂姬，若是桂姬也是这么想的，那事情就没得转圜了，他今天来这里，就等于是白来了，他们两家等于早就商议好了，无非是知会他一声而已。 “不，这是最坏的情况！” 桂姬微微笑了笑：“既然我们大友家关上门来商议，就如同我夫君说的那样，坦诚布公，自然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会说，这只是其中的一种选择而已！” “那桂姬是你怎么想的，说出来我们参详一下！”立花訚千代一直没有出声，不过，此刻事关大友清雄的利益，也自然是事关他立花家的切身利益，自然也忍不住要开口了。 “我这里倒是有个方案，不知道两位哥哥怎么看！”桂姬笑吟吟的说道：“今后的九州，自然是以我三家为主，但是，我们三家是要彼此呼应，共同壮大的，我九州岛本来就是我国孤悬海外的一块飞地，要知道，在海的对面，丰臣秀吉已经一扫众敌，隐隐有统一日本的意思了，按照我们的消息，只怕他很快就会对我九州动手，不管是用何种方式，他想取得九州，我们三兄妹一定要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才能好好的生存下去！” “我夫君举出这个折断筷子的例子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若是我们三兄妹依然给自己顾着各自，甚至不断的争斗的话，只怕丰臣家的大军一来，我们大友氏数百年的基业，顿时就会灰飞烟灭了，你们总会以为我九州岛可以抵挡日本国所有大名的联军的全力一击吧！” 无论是大友义统还是大友清雄，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一变，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将眼光局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如此跳出自己的局限，在这样的高度上居安思危，他们还真没怎么考虑过，人不到什么地位，自然不会考虑什么地位的时候。 就如同一个每天都吃不饱的农民，绝对不会关注数百里之外，某位公卿家的女儿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家族有了继承人这样的事情。 “所以，我们三家，必须团结，团结，再团结，团结的犹如一家，那么，即使是丰臣秀吉，也不敢起大军征伐我们的心思，而只能改为招抚我们，而对我们来说，效忠哪个将军，并没有区别，不过是名义上的事情，我们依然掌控着九州，过着我们的自己的日子！” “桂姬此言极是！” 大友家的两兄弟和立花訚千代，微微沉默了一下，纷纷点头，认同了桂姬的这个观点。 九州对于富饶的本州，不过是一块不毛之地，若是自身够强大的话，本州的大军为了攻伐这块不毛之地，过于太大的损失，他们是不考虑的，而他们需要不过是大友氏的顺从和认可效忠，丰臣秀吉如何选择，自然是很好猜测的了！ “以千叶城为分界，岛津家的领地一分为二，大哥和二哥一人一半，福冈以西归二哥，宫崎以东归大哥，我平户不取一城！” “这不合适！”大友清雄和大友义统一起摇头，这种方案的话，他们都觉得有些不大可能，平户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要。 “我还没说完！”桂姬我微微笑了笑：“千叶城我要，津久见城我要，近江城我也要，你们意下如何？” “什么？” 这次，两兄弟却是一起站了起来：“桂姬，你给我们两家一些不想干的城池和土地，却要我两家的根基，你是怎么想的，我们会接受这么荒谬的条件吗？” “你们会接受的，只要你们想明白了！”桂姬看那了沈运一眼，只见沈运鼓励的对她点点头，她脸上自信更是慢慢的：“近江城和津久见虽然给平户，但是却是你们领地里的飞地，被你们的城池土地军队包围，我夺了你们的根基，但是，你们随时可以动手夺回来，只要我不遵守我们的约定的话!” “同样，若是你们两家今日里虽然答应了我的方案，但是，等到时间一场，又各自纷争，我平户也能即使的介入，大家既然知道要团结，但是，谁都能指望着别人团结，自己却是有些心思，必须的制约必须是有的，我们三兄妹在这盟誓，若是没有实力的保证，谁又能保证这誓约能持续多久？” “你说的你要千叶，津久见和近江，是怎么一个要发？” 良久，大友义统缓缓的问道，显然这个反感是桂姬早就深思熟虑了，她的那个大明夫君，没准还给她在背后出了不少的主意，但是此刻看来，若是要绝对的公平，那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行的，倒是这种三家互相制约的反感了。 “驻军，财税！”桂姬毫不犹豫的说道：“城里的一切事情，我甚至都可以不管，我只要这两点，必须是平户的就可以了！” “那各级的官员，你也不会变动了？”大友义统又问道。 “会！”桂姬干脆利落的回答道：“各级的官员，你们两家都可以举荐，或者由各种考试选拔来充当，平户城就是榜样，千叶，津久见，和近江会成为九州岛上著名的自由城市，贸易城市，我相信再加上我长崎港口的支持，我相信很快，这个九州，就是真正的繁华的九州，被我大友氏牢牢控制的九州！” 第六百五十三章 岛津家的末路 第六百五十三章 岛津家的末路 大致的商议结果，就是这样了。 具体的执行，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只要这个大致的框架在了这里，大友氏的这一次商议，就算是成功了，尽管没有正式的盟约，也没有文书方面的留存，但是，一切等到尘埃落定后，想来该有的，总是应该都会有。 互相制约的格局，让三家都有对其中的一家违背盟约的制裁能力，这种稳定的结构，在和平的时期，或许有些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但是，在有外力挤压的情况下，却是最有抗风险能力的，在互相竞争的过程中，共同发展，共同防御，这就是沈运为大友氏制定的生存发展之路，而一旦九州岛走上了正规，那么，也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大友氏的世界，就是在这小小的九州，最多也不过是倭国全境，但是，他沈运的世界，可不是只有这么一点点。 大友义统离开的时候，没有空手走，平户军和近江军各自派了一千人马随他前往东大营，尽管，大概这些人马去了东大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毕竟大友义统领会到了联军的意图，自然不会再为里贪功死怼宫崎城了。 既然迟早都能拿下，何必浪费自己士兵的性命，围困着他们，安心等候就是了。 有福冈城做样板，大友义统开始在东大营大兴土木，围绕着宫崎城开始挖沟围城，在靠山的丛林里，则是派出斥候和忍者小队，紧密的封锁着宫崎城唯一的出城通道，截杀他们出城的信使之类的。 这一套连环招数下来，不到一个月，宫崎城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而与此同时，大友氏三家领地的秋收，早就完成了，而岛津家基本能收上来的粮食，三成都不够，宫崎城如此，千叶城更是如此。 在不知道死了多少信使之后，千叶城终于收到了宫崎城最后的消息，城中粮食，最多可以支持十余日了，若是千叶城再不来援兵，宫崎城怕是就危险了。 千叶城怎么不想派援军，但是，福冈城这边，联军虎视眈眈，那支战力超强的大明贼寇，更是每天都在岛津家的领地里肆掠，现在千叶城能控制的范围，仅仅只是千叶城周边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都遭到了这帮大明贼寇的打击和洗劫，至于派出军队作战，暂时就更别想了，福冈城大败的阴影还没过去，千叶城里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到不成样子，这个时候，谁还会考虑出战的事情。 岛津岁久倒是一直坚持重整军备再对抗两军，可惜的是，回到千叶城的他，早就被解除了军权，哪怕他是岛津义久的亲兄弟，但是，顶着如此巨大的败绩，岛津义久也不会再放任将军队交给他了。 他被勒令在家修养思过，他的府邸，也从以前的宾客如云，现在变得门可罗雀了。 “二哥！” 在府邸的后院的暖亭里，岛津岁久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狐裘，整个人依偎在一张躺椅上，气色看起来奄奄一息。 一个年轻人，亲手伺奉他喝下一碗药汤，用手在他背后顺了顺，帮他见药力化开。 他咳嗽了几声，示意对方他不用再顺了：“好了，差不多了，义弘，我死不了！” “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二哥福泽深厚，自然是吉人天相！” “我担心的不是这点小伤，乱军之中，能够逃回来捡回一条性命，我已经很满足了！”岛津岁久看了自己的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一眼：“现在是什么季节了，去年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难道你忘记了吗？” “你是说伊贺疫病？”岛津义弘脸色变了一变，“不是已经没有了么，难道还会复发！” “不是早就查清楚了吗，从伊贺起的这场疫病，根本就是平户那小丫头的那个野男人弄出来的，大明的方士好手法，散播瘟疫，荼毒九州，这等人，居然如今你大哥还想着和他媾和……” 岛津岁久不屑的笑了笑：“如今千叶城也好，宫崎城也好，哪一个都比当初的伊贺城人要密集，他们既然可以在伊贺做得出这种事情来，难道在宫崎和千叶城就做不出来么？” “大哥当初逼问你，为什么要主动出击，不固守福冈，也是因为二哥你考虑到这一点了吗？” 岛津义弘看着自己的二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己的家主大哥和这个竭精殚虑的二哥比起来，真是一点都不能比，他脑子不止出现过一次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当初若是家主是自己的二哥，岛津家绝对不会落到如此的地步吧！ “事情都过去了，再说有什么用，反正这一仗下来，我岛津岁久的名声是没有了，倒是成全了大友孝子那个小丫头，不过，我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下一仗之后，还有没有岛津家的存在！” “二哥！”岛津义弘低声说道，“大哥和家老们，还在争论，要不要向丰臣氏称臣，大哥的意思，若是想丰臣氏称臣的话，自此以后，我们岛津家就成了别人家的下臣，但是，即便如此，这远水未必解得了近火，这对当前的局势，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还有人在撺掇大哥，要和大友氏议和，只要能保留千叶和宫崎，我岛津家虽然遭受重创，但是，还是能维持现有的模样，据说，大哥有些举棋不定！” “这些人都该死！”岛津岁久淡淡的说道：“若是我依然执掌军权，你看他们还敢不敢如此蛊惑自己的主上，议和，哼，议和了他们依然可以吃着他们的俸禄，做着他们的官，但是我岛津家又还剩下什么，对你大哥来说，岛津家所有人都可以议和，乞降，唯独他是做不得这些事情的，可惜的是，大哥好像并不明白这一点！” “要不，你和大哥在好好的谈一谈！”岛津义弘轻声提议道：“大哥一直都很倚重于你的，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将岛津家带到一条不归路上去？岛津家是我们所有姓岛津的岛津家，而不是大哥一个人的岛津家啊！” “我？”岛津岁久微微摇摇头：“我这府邸，大概现在也就只有你能进来吧，至于大哥，早就说了，这段时间，他都不会再见我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城破之日屠尽全城 第六百五十四章 城破之日屠尽全城 “二哥，我斗胆问一句，你觉得如今的局势，岛津家该何去何从？” 岛津义弘沉默了半响，缓缓的问道。 岛津岁久看了他一眼：“这话，是你自己问的，还是你替别人问的？” “当然是我自己问的，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谈话，我敢担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岛津义弘慢慢的说道。 “宫崎城守不住，千叶城也迟早守不住，只是时间问题，九州是大友氏的，这已经成了定局！”岛津岁久惨笑了一下，又咳嗽了几声：“议和没有出路，依附丰臣氏，此刻人家未必对我们这条丧家之犬感兴趣，更不说派出军队来救援我们了，三个月到半年之内，九州岛上不会再有岛津家的存在！” “难道我岛津一族，从此就没了立足之地吗？”岛津义弘急了，他没想到，一支都是强硬的岛津岁久，居然有如此悲观的看法。 “立足之地当然有！” 岛津岁久看着暖亭的外面，目光变得有几分深邃：“只是我现在说出来，别说是别人，就只怕是你，饿觉得我是一个疯子！” “只要能让岛津家延续下去，就是疯子的疯言疯语又有何妨！”岛津义弘脖子一梗：“总比傻子好！” “也是……”岛津岁久突然之间，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个最小的弟弟，觉得似乎这个想法，可以给他说说了，如果可能的话，倒是只有岛津义弘，最有可能保留下岛津家的血脉来。 “虾夷或者是琉球！”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若是要去那里，你觉得哪一个好一些？” 啊！岛津义弘意外的叫了起来。 “若是趁着现在联军还没发动攻势，你带着岛津家的一些武士精锐已经妇孺孩童，去虾夷，在那里经营一段时间，然后再筑造城池，慢慢发展，我岛津家不仅仅可以延续下去，甚至还有再次强大的可能！” 岛津岁久慢慢的说了：“那边的情况，我早就派人了解过，目前只是有一个叫做松前的小家族在那里发展，虽然比起本州来，我九州是不毛之地，但是，和九州比起来，虾夷更是苦寒之地了，日子会很不好过，但那是，总归是能活下去！” “或者去琉球，琉球那边，只有当地的一些土人，偶尔有些流浪武士去那里，以我岛津家的武士，很容易在哪里找到一块立足的地方！”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全族迁移到这两个地方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避开大友家的锋芒，虽然说起来有写丢脸，但是家族总归是抱全了下去，我这就去和大哥商议，这个事情，理应进入大哥的考虑范围！” “不行！”岛津岁久果断的摇摇头：“这个事情，你不能告诉他，甚至谁都不能告诉，你只能自己知道，自己暗中做好准备，我甚至可以利用我以前的一些人脉，帮你寻找到一些忠诚的武士，帮你筹集物资钱粮，助你离开九州，但是，你要要告诉了别人，你就哪里都别想去了！” “为什么？”岛津义弘不解的问道。 “因为所有人都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岛津家的基业，包括我自己，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为岛津而战，那怕是死，我也是觉得死得其所，至于你大哥和那些家老们，让他们放弃现在优渥的生活，去那苦寒之地过上一辈子，只怕他们打死都不会愿意，岛津家的存亡，对于那些作为臣子的家伙来说，并不是太重要！”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们可以效忠我岛津家，当然也是可以效忠大友家的，忠勇的人会有的，但是绝对不是所有人都是忠勇之士！” 他抬起头：“你必须要走，怕是暂时避避风头也要离开，我会为你尽量挑选一批忠勇之士的，还有，你这几个侄子，我也就拜托你了，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将他们当亲生儿子看待，若是日后有了基业，也给他们一块可以生存的领地！” 既然决定要做这件事情，岛津岁久的行动还是很快的，虽然他人被困在了自己家里，但是，执掌岛津家的军队多年，他的命令还是不少岛津家的武士愿意遵从的。 而岛津义弘在回到自己家里，苦苦思索了一晚上，依然接受了自己的二哥的安排，在他的心里，他的那位家主大哥，还真未必有自己的二哥见识卓越，既然岛津岁久都做了这样的判断和准备，他自问自己的才能见识都比不上，那么，遵从岛津岁久的安排，那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就如同岛津岁久说的那样，哪怕是避避风头，他暂时离开也是不错的，若是岛津家能扛过这一次的劫难，不管是依附丰臣氏，还是真的和大友家达成了和议，他再回来也不迟。 他不过是岛津家的一个没什么作为的人，他的离开，影响了不大局。 十多天后的某一个晚上，岛津义弘离开了千叶城，随行的除了他和岛津岁久的家眷子嗣，还有三百余岛津家被岛津岁久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士。 这些人离开了千叶城，然后就再也没有踪迹，就连岛津岁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去了虾夷还是去了琉球，还是暂时去了本州避难。 没人注意到岛津义弘的消失，在千叶城里，他这样的有着岛津家的血脉的闲人，现在不是那些手握重权的人的关注的重点。 在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宫崎城里传来里消息，宫崎城发生了内乱，军士们哗变，镇守宫崎城的岛津家老在乱军中不知道所踪，乱军和岛津家千余铁军混战了一夜，到了天亮的时候，铁军死伤殆尽。 乱军打开城门，向城外的平户联军投降献城，宫崎城头大旗变幻，平户联军未费一兵一卒，进驻了宫崎。 数天后，一封劝降书，由宫崎城的降将送到了千叶城里。岛津家家主岛津义久看完来信后，当场斩杀了来使，劝降信的内容，除了岛津义久，无人得知。 福冈，宫崎，两路大军共计三万余人，齐头并进，抵达千叶城下。 翌日，数百只羽箭，携劝降书飞上城头，劝降书上只有一句话：“限千叶城三日之内开城投降，降，仅诛岛津一族，不降，破城之日，屠尽全城！” 第六百五十五章 沈家有子初长成 第六百五十五章 沈家有子初长成 “娘，娘！” 一个包裹得仿佛是一个小粽子一样的娃娃，张着双手朝着前面看着他的那个女人蹒跚走去，娃娃年纪太小，走路有些趔趄，一不注意就摔了一个屁股墩。 粉雕玉琢一样的小家伙，小嘴一扁，顿时就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旁边有人咳嗽了一声，他扭头望去，却是一个相貌凶恶的男人，小家伙注意力顿时就被他吸引住了，眼睛眨了眨，顿时忘记要哭的这么一回事，也不站起来，手足并用的朝着那个男人爬了过后。 “舅舅，舅舅！”小孩含糊不清的喊着，相貌凶恶的男人，乐呵呵的将他抱了起来，用嘴上的胡子，狠狠的扎了一下小家伙的脸蛋，这一下，小家伙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大哭了一下。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糖棍儿，塞到他的嘴里，顿时将他的哭声堵了回去。 “哥哥，你又来捣蛋！” 一直伸着手，等着自己的孩子过来的吴胜男，站起身来，狠狠的白了吴超一眼：“昭儿都快周岁了，还不会走路，净你是在一边瞎捣蛋的！” “嘿嘿嘿！”吴超笑着将孩子递给自己的妹妹：“我这做舅舅的，疼疼自己外甥怎么了，怨我咯！” “你要这么喜欢孩子，自己生去，都给你说了好几门亲事了，你一个都看不上，你这是打算要娶个公主么？”吴胜男对自己哥哥的惫懒，十分的无语：“上次严家小姐，我看就挺不错的，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 “这要是以前，严家小姐这样的美眷，当然是我求之不得的了！”吴超叹了口气：“我说妹妹啊，你怎么还弄不清状况了，得亏你嫁了个好相公，咱们如今的吴家，比起以前那可是天壤之别，严家小姐不过是一个商人之女，如何配得上你英明神武的哥哥！” “那你到底是先要娶一个什么样子的女子！”吴胜男将儿子放在地上，任由他自己去玩，身边的几个丫鬟，急忙走了过去，生怕小少爷跌着碰着了。 “至少得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吧！”吴超有些赧然：“要不然，小门小户的，将来也上不得台面！” “哎！”吴胜男叹了口气，“算了，回头我托人问一问吧！” 吴超顿时喜笑颜开，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妹妹是经常和一帮什么样的人来往，只要自己妹妹将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就不担心找到一门好亲事。 “对了，今年过年小昭他爹说回来不，这一眨眼就又快过年了，孩子也开始认人了，这要回来，孩子不认识自己的亲爹，这可就是个笑话了，沈家现在也就这么一个独苗，我就不信他不想着惦记着！” “九月的时候，来了一封信，倒是没有说回来的事情！”吴胜男浅浅笑了笑：“不过，倭国那边，听说现在他的买卖做的挺大的，我听那几家府上的夫人们说，他们府上都有人去倭国那边去了，而且，每个月都是有大把的银子送回来，嗯，应该是一切都挺顺利的！” “那就好，那就好，一切顺利就好，到时候一家人也该团团圆圆的过个年了！”吴超点点头：“下午我去商行那边走一走，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不？” 吴胜男歪头想了想：“算了，我自己在信里给他说，你忙你的去吧！” 下午的时候，沈家巷里，接连来了几波访客，不过都不是外人，是吴胜男常来常往的一些手帕之交，就像吴超说的那样，如今沈家巷里，普通的商人根本就登不了门，和吴胜男来往的，都是南京城里勋贵家的女眷，伯爷的夫人，侯爷的儿媳之类。 和这些身份不同的勋贵女眷来往多了，连吴胜男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的她无论是说话还是做派，都隐隐带了一丝贵气，虽然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诰命，但是，就是这些勋贵家的女眷里，没有诰命的也是大有人在，和他们交往，根本不存在身份差异的问题。 “恭喜吴姐姐，贺喜吴姐姐！” 几个手帕交一起上门贺喜，顿时见吴胜男弄得有些糊涂了：“你们是不是又想打我的秋风了，先就直接说，不要耍花样！” “没错，我们就是来打你的秋风的，而且，这一次要打很大很大，德盛隆最近进了好些西域的缎子，我看着可眼红了，反正我是最先道喜的，无论如何，吴姐姐得遂了我这个心愿！” “方穗楼的脂粉，也是极好的，我上次试过了，吴姐姐你家的买卖里一定有这个存货，反正不能少的！” 几个女人嘻嘻哈哈的说道，打秋风能打到什么，他们并不在意，不过，沈家如今财大气粗，打打秋风凑个趣也能增加姐妹情意不是！ “到底什么喜事啊，你们一直都没说！” “吴姐姐你还不知道吗？”其中一个活泼的有点过分的女人，故作惊讶的说道：“四海商行今年大丰收啊，运来海货的船队，已经都到了港口了，好几十艘大船呢，现在各府里一个个都是欢腾一片，今年的分红，至少一家几十万两银子总是有的！” “不会吧！”吴胜男吓了一跳，“一家几十万两银子的分红，那我家岂不是……” 她掐指算了一下，顿时脑袋就蒙了，沈运是占四海商行一般的股份的，其他十多家的股东，若是一家几十万两，那岂不是沈家今年一年就赚了几百万两银子。 这太可怕了！光是算出这个数字，就足够让她心跳加速，头晕目眩，不是她贪财，而是她知道，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带给沈家可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你们各家各府去倭国的人，都回来了么？”她定了定神，开口问道。 “不回来怎么知道这好消息，你呆在府里不出去，当然不知道了，你家的人，肯定也是知道了消息，不够，现在肯定是在忙碌着，从宁波到南京，消息很开的，很快你就应该知道了！” “没准咱们的沈大财神，这次也回来吧，你看吴姐姐面红耳赤的，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一个女人打趣的说道，众莺莺燕燕，顿时一个一个的吃吃笑了起来。 第六百五十六章 还是自己家里自在 第六百五十六章 还是自己家里自在 “妹妹，妹妹！” 吴超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几个女人齐齐看了吴胜男一眼，吴胜男歉然笑了一笑，走了出去。 沈家的内宅，可不是什么人都随便进的，也就是吴超和吴胜男是嫡亲兄妹，此刻沈家又没有沈运的别的妾身侍女的，这才可以随意进出。 吴胜男走到内宅门口，就看到吴超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哥，你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周夫人他们都在这里呢！” “妹妹，妹妹……”吴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妹夫回来了，已经进城了，现在正朝着这边过来，我特意赶过来个给你报信的，喂，喂，你哪里去，叫人给我弄点茶水啊！” 此刻的吴胜男，脑子里哪里还想着被的事情，“沈运要回来了”这几个字从吴超嘴里说出来，顿时她感觉全身都被欣喜充斥了，内宅里的那几个手帕交，对着自己大呼小叫的哥哥，她现在全都可以丢到一边去了。 她一边匆匆的朝着外面走去，一边对着身边跑来的下人们吩咐着琐碎的事情，老爷离家多月回府，这是何等的大事情，随着她的吩咐，沈家顿时上上下下也鸡飞狗跳起来。 吴胜男此刻已经失了方寸，随口的吩咐语无伦次，不过，在沈家的可没新人，自家老爷回府，该做什么一个个都是心里有数的很，在管家和管事们的安排下，很快沈府里，打扫为生的，泼水的，装扮的，一应忙碌了起来。 等到吴胜男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身后已经沈家的上上下下跟随了一大帮人。 而门外，一身扑扑风尘的沈运，刚刚从马上跳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吴胜男和她身边一直咧着嘴笑着的吴超。 “恭迎老爷回府！” 吴胜男盈盈一弯腰，身后的下人们，也是齐齐弯腰：“恭迎老爷回府！” “没给你说，本想给你个惊喜的！”沈运笑吟吟走上前去，扶着吴胜男：“一直在外，家里大小事情，辛苦娘子了！” 旁边的吴超咳嗽了一声，沈运笑着扭过头：“也辛苦大舅哥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吴超连连摆手，只是此刻吴胜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才讪讪一笑，躲到一边去了。 两口子携手朝着里面走去，吴胜男显然不大习惯在下人面前，自己的相公和自己如此亲密，用力挣了一下沈运挽着她的手，但是却发现自己相公的胳膊是如此的有力，她脸微微一红，就只当没看自己的手了。 身后的下人们，一大半随着自己的老爷夫人进去，倒是有十几个留了下来。 “都是自家人，进来进来！”吴超朝着外面的几十个骑士看了一眼，见到不少的熟悉的面孔，顿时眉花眼笑：“都回府了，还拘谨什么，马让人牵到马厩去，其他的人先进来喝点茶水，吃点东西，其他的慢慢安置……” 在里面，走到一处花厅的吴胜男站定了，低声对着沈运说道：“内宅还有客人呢！都是四海的那些股东家的女眷，要不，我先将他们打发走！” “她们经常来吗？”沈运问道。 “大家都很熟的，也就是一些要好的姐妹！”吴胜男说道：“前脚她们还在说四海的船到了宁波，后脚你就回南京了，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 “既然是好姐妹，赶人家走干甚，出来见一见，我也得感谢她们一下这些天他们陪我家娘子打发时日的功劳不是！” 沈运回头招手，远远跟着他的几个护卫，顿时过来了两人，他低低吩咐了两声，两人顿时会意的离开了。 “那我就去请他们出来了？”吴胜男平日也是很有主意的，不过，沈运一一回来，好像她平日的主意都不见了一样。 片刻之后，几个女人从内宅里被引了出来，一个个端庄娴静的不像话，哪里有和吴胜男在一起的时候的跳脱，沈运一样问候了他们，以及他们的父兄夫婿，浅浅聊了几句，身后的从人，就直接每人奉上了一个小小的一个箱子。 得了礼物的女人们，一个个笑着致谢，然后，一个就很乖巧的告辞了，人家夫妻团聚，这个时候自然还是不要在这个碍眼的好了。 等到出了沈府，她们一个个上了自己的小轿，顿时一声声低呼从轿子里传了出来，几个女人掀开轿子的帘子，看到的的都是刚刚从沈府里出来的姐妹们脸上惊喜的表情，一个个对望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的将脑袋缩了回去。 “你给他们的见面礼是什么啊！”吴胜男领着沈运跨过内宅的月亮门，有些好奇的问道。 “就是每人一颗珠子而已，不值钱，不过倒是稀罕的很！” “什么珠子啊！我可是听他们说了，这次船队从海外运回来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倒是你要应付的人可多的很呢，他们几个，随便意思下就可以了，不用太大手笔的！” “就是鸽蛋大小的夜明珠，你放心，你相公不缺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将来咱们儿子当石头砸的都有！” “净说些疯话，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践的！”吴胜男有些忧心忡忡的说：“我听他们说，你赚了好几百万两银子，连他们都知道了，这还不所有人都知道了，相公，这钱多了可不是好事啊，我只要你和小昭平平安安的，有银子够用就行，别惹出祸患来！” “你放心好了！”沈运哈哈一笑：“我可不会走我老祖宗的老路，银子再多也不怕，以前人家说，家里哟有金山银山，就已经是富甲天下了，胜男，我告诉你，咱们家这一次，金山银山都有，而且，还不止一座！” 这也是在自己家里，在吴胜男的面前，沈运才会这么的忘形，但是，他这番话，憋在心里好久了，还真的找人说说，找谁说都不合适，算来算去，天底下，也就吴胜男一人最合适了，连桂姬都比不上了。 “瞧你那得意的样子！”吴胜男白了他一眼：“桂姬呢，桂姬怎么没跟这你回来，上次她说要回南京来见我的，你现在可不是以前的那个穷酸秀才了，能不能稳重点，这样的话传出去，没的叫人笑话！” 第六百五十七章 怜子如何不丈夫 第六百五十七章 怜子如何不丈夫 “桂姬，桂姬她忙着呢，估计这一时半会大概来不了大明！” 沈运嘿嘿笑了笑，想起了他离开九州之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会心笑了起来。 在给千叶城送去了三天不降即屠城的劝降信后，千叶城足足两天没动静，到了第三天，外面的大友家联军已经磨刀霍霍，做好了明天强行攻城的准备了。 傍晚的时候，城里却是乱了起来，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有乌黑的烟柱火光冲天而起。 混乱持续了一整夜，到天亮的时候，千叶城的城门打开来，一群倭人从城里走出来，带着一大堆的人头，恭恭敬敬的跪伏在洞开的城门前，恭迎着联军入城。 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联军，当然是直接率军入城，城里到处都是厮杀混乱过的痕迹，昨天夜里显然千叶城里是一个杀戮之夜。 出门献出城池的，是岛津家的几个家老，而岛津家一族的首级已经整座千叶城，都被他们当作晋升的礼物，献了出来，自从他们打开城门迎接大友氏的联军的那一刻里，这座岛津家经营了两百年的城池里，已经再没有一个姓岛津的人了。 家主岛津义久已经岛津岁久的首级，是放在所有首级的最前面的，在派人检验过首级的真伪后，平户军开始接手整座千叶城，而这些反叛的家老，已经是将城里粮仓，武库，银库，全部都封好，所有的士兵全部解除了武装，呆在兵营里，简直是一切都做的妥妥当当，丝毫不用平户军费心。 在控制了整座千叶城，按照大友氏三兄妹早就分配好的方案，大友家开始派出官员人马，接管各处还在岛津家控制的地盘，这是一个浩大的攻城，尽管有这千叶城投诚的这一批岛津家的旧臣的帮忙，只怕完全掌握并且消化掉岛津家的地盘，也要等到开春之后。 而因为今年秋收的战乱，岛津家原来的地盘上，可以遇见今年是一个饥荒之内，那么，即便大友家的三兄妹用自己的储备救济灾民，但是，明年的春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耽搁的。 这么屈指算来，至少一直到明年端午，九州岛上都不会再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即使有岛津家的一些余孽不肯归降，但是，在各路大军的清剿之下，这些余孽能不能或者过完这个冬天都是难说的事情。 而对于沈运来说，该说的，该教的，该做的事情，他都已经做完，桂姬也已经展现出了她独挡一面的能力，接下来平户的发展，只要桂姬按照他规划的方案，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成为大友三支中最核心的一支，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更别说在平户，还有一个冯保，即便是桂姬遇见什么大事难以决断的事情，也可以请教这位睿智的老人，所以，沈运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四海商行的生意，有平户的大力支持，基本上不用丝毫的担忧。 除了矿山大营里的那一个银矿，已经被用来彻底酬谢勋贵营的战功了，这一点，立花訚千代一点意见都没有，而大友清雄做出了这样的表率，大友义统那边，也不得不拿出一个差不多的银矿，也用做酬谢战功，毕竟和得到的利益比起来，大友义统付出的，不过是一次冒失的攻击，已经一千多无足轻重的士兵，而勋贵营却是实打实的折损了数百人。 更重要是的，这两兄弟都是想明白了，区区一个银矿真算不了什么，但是，这银矿完全开采完毕，至少需要三十年，而这些大明勋贵营的勋贵家的子弟，为了自家的利益，势必是要派驻人员在这里的，这无疑是给了这两家一个接触大明这些掌握实权的勋贵的渠道。 这样的渠道，既然平户方面不介意他们接触，他们当然也不会因为一点小利而交恶对方，三十年的时间，有的时候机会让他们和这些明朝勋贵搞好关系了，他们甚至可以绕过平户，直接和这些勋贵们进行贸易，和大明互通有无，反正怎么看，这两个银矿送出去，一点都不亏。 勋贵营自然是这一次，也要随着沈运回大明来，除了留下部分的人手看守银矿，监督银矿的出产，大部分的人都随着沈运上了回大明的船，而接下来很多年，可能这两个银矿，都是要四海商行的这些股东的勋贵家，轮流派出子弟家丁，在银矿这边驻守了。 “那他们说宁波那边，随你回来的好几十艘海船，将港口里都塞得满满的了，还说这一船船上，拉的不是奇珍异宝，就是一船船的黄金白银，据说港口里围观的人都上万呢，有这事情吗？” 吴胜男哦了一声，自家相公虽然说的是桂姬，但是，却是将在倭国做的事情，全部都给自己说了一边，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一阵自豪，自家相公不过是一个秀才的功名又怎了，在倭国，相公可是一言九鼎的人，说是富可敌国真不为过！ “哪里有那么夸张，不过是张家的船队，这一次也随着一起回来了，加上四海的船队，已经咱们自己家的船队，全部凑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吓人了！”沈运笑了笑：“再说了，四海的船装的除了人就是货，哪里有什么一船船的白银，银子是有些，但是那都是李晨赵虎臣他们拿命拼回来的，都是他们自己家的银子，和咱们没半文钱的关系！” 他看着吴胜男嘿嘿笑了笑：“奇珍异宝嘛，倒是有一些，毕竟桂姬可是抄了两个倭国大名的老巢，若是连点奇珍异宝都搜刮不出来，那可就真丢人了，来的时候，她可拼命的往船上塞，说是要我带回来给你！” “这丫头倒是会做人！”吴胜男噗哧的笑了下，虽然明知道事情没有自己相公说的那么夸张，但是，能听到相公在倭国和桂姬做大事情的也没忘记自己，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儿子呢，都半天了，怎么还不见把儿子抱出来！”沈运回首四顾：“这些丫鬟什么的，也太没眼色劲儿了吧！” “刚刚折腾了半天，才睡着，你就别将他折腾醒了，等他醒了，你再去见他！”吴胜男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再给我说说倭国的事情呗……” 第六百五十八章 慈宁宫里话家常 第六百五十八章 慈宁宫里话家常 沈运这次回来，在宁波城里很是轰动，但是，在南京城，却是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在大多数人眼里，沈家不过是南京城里的一个豪富之家，或许和官府有些勾连，也认识不少王公贵戚，不过，沈家的家主，不过是一个秀才出身，那么，此人高明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了。 至于钱财，南京城里别的没有，就是官多，钱多，沈家虽然在南京西城，有点小小的名声，但是，身家嘛，也就那么一回事情了。 沈运的存在以及厉害之处，在于特定的圈子，这个圈子，别说普通的商人百姓，就是普通的官员，也未必接触得到。 四海商行股东十几家，谁会满天下去要和自己和沈运合伙做了海贸生意，而普通官员眼里，沈家不过是有家商行，做点运河上的买卖而已，也仅此而已。 但是，论起影响力来，尤其是勋贵营这一次回来，各家的子弟家丁们，肯定会将在倭国的见闻，毫无隐瞒的回报给他们的父兄知晓，那么，沈运到底已经成长到何种高度，大概也就只有这些勋贵之家最为清楚了。 这种说法，也不全对，至少，还有一个人，对沈运，也是知晓的清清楚楚。 北京城，紫禁城，慈宁宫。 这里是当初皇太后李太后的居所，只是有幸来这里拜见这位太后的人，实在是不多，在当今天子亲政之后，这慈宁宫愈发冷清了下来。 在慈宁宫的后院，有一处小小的菜地，虽然时至隆冬，但是，这片小小的菜地，四周用琉璃瓦片围了起来，阳光透过这些琉璃，照在菜地里，菜地里竟然隐隐有一片片的绿色。 这也就是在这大内皇宫，才有这样的奢侈，有这样的一个小小的菜园子，这要是在民间，光是那一片片的琉璃瓦，就足够让人普通人家望而生畏了。 在菜园子里，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慢慢的走出来，将手中的小小铲子，递给了在菜园子门口伺候的宫内，然后在另一个捧着水盆的宫女手上的水盆里，洗了洗手。 “让他等一会儿就不行，潞王这是越大越不听话了，真要是心疼我，怎么不来这园子帮我！” “太后，没准潞王殿下又给你寻来一些好东西呢，殿下的孝顺，可是天下都知道的！”那宫女吃吃笑了笑：“反正我看潞王殿下一脸的高兴，肯定是有什么喜事！” “这孩子！”李太后微微摇摇头，走了出去。 “娘！”见到自己的母亲走了出来，潞王笑着叫了一声，给自己的母亲见礼。 “雅儿这丫头，说你有好事，这都大半个月不来了，我还以为你将我这一般老骨头给忘记呢！”李太后微微笑了笑：“你皇兄那是日理万机，忙于国事，你整天没个正经事情，也没时间来看我么！” “谁说我没有正经事情，我可是办了好大一件事情！”潞王笑嘻嘻的说道，哪里有外人面前的庄重模样：“皇兄不是一直在为银子发愁么，我给找了一笔银子！” “你不是又是去哪里敲诈勒索来的吧！”李太后对自己的儿子再了解不过了，淡淡的说了一句：“若是你自己的，就不要拿出来了，你皇兄不差银子是朝廷差银子！” “这个我不管，反正我总不委屈娘，你这慈宁宫，也该修修了，还有这宫里的这些用度，都用了好些年了，早就该换换了，皇兄能将内帑的银子拿出去给户部，就没银子给娘花么！” 潞王哼了一声，见到自己母亲皱着眉头，急忙竖起了一根手指：“一百万两，我给皇兄弄来了一百万两银子，而且，是每年都有！” “哦！”李太后怔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银子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主动有人进献的，不过，这事情我还没给皇兄说，我先给娘来说一说，反正，娘你这边，至少要占三成用度，要不然，我就说七十万两，直接三十万送到慈宁宫来！” “你这傻孩子！”李太后气的笑了起来：“这事情是这么算的么，哪里有这样的事情，银子当然是入内帑，你皇兄当着是咱们朱家天下的家，又不是只这小小的紫禁城！” 说到这里，太后自己都笑了起来，她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有身家，但是，每年一百万两银子，将他的王府卖了也不够。 “乖儿学会给你皇兄分忧了，这是好事情，至于娘这边，你皇兄和你，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能想到娘，你皇兄怎么会想不到娘，来，来娘这儿，给娘说说这笔银子从哪里来的，咱们大明一年的国库进项，也不过三四百万两银子，你这每年一百万，娘可有点不大相信啊！” “娘，我可真没骗你！”潞王认真的说道：“这事情，得从去年，我去南京的那时候说起……” 在御书房，万历皇帝批阅完了案桌上高高的一叠皱着，转动了一下脖子，站起身，活动一下。 有近侍轻轻的走过来，对着年轻的天子禀报，万历听着听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潞王进宫了，去慈宁宫了，这家伙，总算还有点孝心，去，去慈宁宫……” 一帮近侍宫女，随着天子朝慈宁宫而去，等到到了慈宁宫门前，万历刚刚要进门，就听得里面传出了自己的兄弟的说话声，他微微怔了一怔，站立在门前，似乎并不急着进去了。 慈宁宫里，潞王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些得意，甚至还夹在着几声笑声。 “当日那四海商行，我就觉得正是看扶持一把，用咱们大明朝勋贵的力量，驱除那些豪族，咱们大明朝禁海开海，但是，这海贸的好处，可都是那些豪族得了去，但是，坏处却是朝廷来背，这些家伙太可恶了，但是，他们朝中实力连皇兄都不愿意轻易去触碰他们，不过，这个恶人，可以让我去做，我就是一个闲散王爷，胡闹的嘛，他们不服气，找我吖！” 潞王的笑声传了出来：“不过，看起来我选的那个家伙还不错，没用等我出手，他自己就将事情料理得了七七八八，如今的他那个商行，稳稳的可以进献这么多银子，而且，只要这买卖还在做，这银子就不会少，甚至会越来越多！” 第六百五十九章 这孩子就是胆儿小 第六百五十九章 这孩子就是胆儿小 先前听的只言片语，和这些话加起来，足够万历皇帝听清楚很多事情了，他朗声笑了一下，走了进去。 殿内的宫内内侍纷纷拜倒，皇帝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目光全在自己的胞弟身上。 “你刚刚说有人进献银子，走了你的门路，他想求什么？” “这个沈运，还真没求什么，即使求的，我已经给他了……”潞王嘿嘿笑了笑，对自己的皇兄见礼。 万历皇帝笑了起来，自己的这个胞弟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既然潞王说给了，那就是给了。 “这些银两，不会被朝臣拿来做什么文章吧，来路一定要清白！”李太后微微笑了笑：“若是真有这么一笔每年都有的进项，陛下手里也要宽裕得多！” “当然清白，绝对清白，每一两银子都经得起查证！”潞王得意的笑了笑：“四海商行做的可是海外的生意，不会在我大明与民争利，至于朝臣，这朝廷里多少会有几个官员不大高兴，不过，用不着他们开口，一帮侯爵伯爵就在那里候着呢，断了这笔银子，第一个不高兴的，就是咱们这些大明的柱石们！” 万历皇帝绕有兴趣的坐了下来，这大概是潞王自从封王以来，第一次做的正经事情，而且，这事情若是真如同他说的那样属实的话，这事情可真值得大肆褒扬一番。 脑子里，万历已经在盘算，这多出的一百万两银子，应该用在什么地方了，三十万两银子留在内帑，改善下宫里的各种陈旧以及器具，剩下的七十万两，或许能做不少事情了。 西南那边的土司，前两年好好的打了一仗，不过等到他们彻底的归附王化，还需要花一段时间，这短时间，不管是朝廷派员还是地方驻兵，这粮饷少不了，每年一二十万两的开支，已经让兵部叫苦连天了，倒是可以适当的给他们添点。 九边的军费一直是一个无底洞，单思东南沿海自从俞大猷之后，就少有整饬，这两边都是花钱的地方，户部那边的钱粮有定额，但是这两处的钱粮，也少不得。 今年三个布政使司境内都遭灾了，这明年春耕肯定户受影响，朝廷应该拟出个章程来，这又是要大笔花银子的地方。 这一百万银子，听起很多，但是要钱的地方更多了，想到这里万历万历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疼起来。 “……那沈运还真是了得，先前也是以为他在那里瞎闹腾，反正吃亏了也就吃亏了，这种想发财的商人，铤而走险的，咱们大明不知道有多少，没想到，他这一个厘清航路，先就将江南这边的几大豪族给摆平了，或者打，或者拉，手段端是了得，没了这几家在他身后扯后退，他倒是可以毫无后顾只有的在倭国兴风作浪了！”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万历皇帝隐隐觉得潞王口中的这个人，自己似乎哪里听过他的名字，不过，他每天批阅的奏折何其之多，脑子里一时半会实在是想不起自己哪里听见过这个人名了。 “我说的！” 潞王有些幽怨的看了自己的皇兄一眼：“你忘记你还下旨，赏了他夫人一个七品诰命了……” “有这事情吗？”万历依然没有印象。 潞王脸色变得有些精彩起来，看着万历皇帝，足足过了半响，才小心翼翼的提示道：“冯大伴……” “哦！”万历皇帝一拍自己的额头：“想起来了，一个品行挺不错的年轻人，好像在南京，和不少勋贵打的火热，应该不是幸进之徒吧！” “陛下，是咱们的那些勋贵，和他打的火热……”潞王一脸的无可奈何的样子：“在南京，他成立了一家四海商行，一个人占了一半的份子，另外一半，可是十几件勋贵，叫得上字号的伯爵侯爷，都有好些个呢，这可不是那些破落勋贵……” “嗯？”万历皇帝神色严肃了起来：“他们一起做了个商行？” “潞王早派人查过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太后笑吟吟的说道：“你若不放心，再派人去查一查也可以，那个叫沈运的孩子，就是会做买卖，潞王说了，他可是沈万三的后人呢，当初太祖皇帝都赞过的天下首富，有会做买卖的本事，有什么奇怪的！” “而且，真要是他们打算能做点什么图谋不轨的事情，也不敢大大方方的将这银子献上来不是，潞王说这孩子，一门心思就是做买卖，格局是小的点，不过小家小户出身的，格局能大的哪里去，能够赚到银子了，想到朝廷，想到他的皇帝，这孩子就是忠臣可嘉！” “也是，娘说的有道理！”万历皇帝也笑了起来，若是真的事有蹊跷，他们拼命掩藏这些事情还来不及，哪里会这么大大方方的进献银子，当然，该查的还是要查的，他心里暗暗的想道。 “要不，你就见一见他呗，人家花了这么多银子，一个七品诰命可打发不过去了，这家伙胆子小的很，祖上因为太祖皇帝的事情，银子赚的太多，结果沈家一家流的流，放的放，几乎全家都破败了，好不容易，这一次又发达了，第一个想的就是进献朝廷，想来也是买个心安的意思！” “那是太祖皇帝杀鸡儆猴！”万历皇帝也想起曾经读过的宫中旧档了：“江南豪族一个个自以为是，令得太祖皇帝的旨意，在江南都不能畅通无阻，不惩治几个蹦跶的欢的，这些豪族，还以为这天下是他们的天下，不是咱们大明的天下了！” “他沈家先祖这个时候跳出来，不惩治他家惩治谁？”万历皇帝呵呵一笑：“有敬畏是好事，不过，既然他有敬畏，知道投效朝廷，朝廷也不会亏待他，自然是要给他好处的！” 他突然想了起来：“你刚刚说的一百万进献的银子，是每年都有，而且，不会在大明与民争利，皆是和海外番国交易而来？” “是的！”潞王很是肯定的说道：“若是这些银子，是从咱们大明子民身上巧取豪夺而来，不用陛下下旨，我就先办了他，一个区区的小商人，和几个侯爵伯爵交好又如何，真出了事情，谁肯保他！” “既然如此，那就见一见他，我也还真想见见这个能凭空给我变出这么多银两的能人！” 万历皇帝点点头，对着潞王说道：“这事情你去办，银子和人一起来，办好了，明年许你出京三个月，办不好，你明年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京里吧！” 第六百六十章 镇守府旧人新事 第六百六十章 镇守府旧人新事 沈运回家，一直很低调，低调到仿佛沈家没这个人一样。 但是，春节过后，即使是想低调，他也低调不起来了，年不去各家各府拜访，可以说是避嫌，也可以说是给各家各府一个空间，毕竟各家的子弟带如此多的收获，总归是要清点一番，顺便了解下他们到底在倭国做了些什么。 年后，若是他还不去上门拜访，那就叫他太不会做人了，不管他在倭国如何的风光，但是回到了大明，他必须要正视一个事实，他依然是那个从商是小小秀才，除了沈家丰盈了点，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和他现在已经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那些勋贵，也觉得不会觉得双方的地位就此平等了，只要他在大明一天，他们是依然可以俯视他的。 魏国公那里，他肯定是第一个要去的，可惜周倩儿没有跟着回来，要不然，去魏国公府，他要有理由的多。徐维志在年轻，已经袭爵，成为了新的魏国公，就边嘴上，也留起里小胡子，虽然看起来比沈运大不了几岁，但是，却已经有了魏国公的威势和气派。 这个当初曾经要当沈运大哥的男人，如今今昔非比，正月里有多忙可想而知，但是，接到了沈运的帖子，居然很给面子的亲自召见了他一面，两人闲暇了几句，没说什么紧要的，但是，当初两人时常接触时候的那种肆无忌惮的气氛，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徐维志的亲厚之意还是有的，不过到了他现在的位置，很多话不好活，很多态不好表，能够在众多上门百年的人中，单出抽出时间来，陪沈运坐上小半个时辰，这其实已经就是一种态度了。 当然，沈运也不是空手上门的，他留下了十万两的银票，至于这银票是做什么的，他没说，徐维志也没问。 萧乾已经没有在南京镇守府里做镇守太监了，但是，镇守太监府里还是要去的，接任镇守太监的，是一个韩公公，沈运不熟，估计，这位韩公公对沈运也不熟。 在镇守太监里等了半天，将礼物和帖子递上去， 就算完事了。 沈运没想着这位韩公公会接见自己，但是，派人在这里送礼和送帖子，显然是不合适的，这会让这位韩公公觉得自己怠慢了对方，所以，他亲自在镇守太监府里派了半天的队。 半天下来，他也真有些累了，见到门房收了礼物和帖子，他转身就走。 没料到没走几步，这镇守太监府邸里，出来一个青衣汉子，直接对着外面排队的人喊了起来：“沈相公，沈运沈相公还在不在？” 沈运一愣，顿时就转过身去，那青衣汉子，见到他，一脸就笑了起来，对他招招手。 沈运也露出了笑容，冲着前面走了进去：“这位大哥，我们以前在萧公公身边见过吧！” “沈相公客气，小的葛壮，萧公公此刻就在府邸里，正在和韩公公说话！”那汉子微微弯弯腰，十分的客气：“沈相公请随我来！” “萧公公不是回京了么？”沈运有些奇怪，这也是他刚刚从徐维志哪里得到确切消息，没想到萧乾依然还在南京，而且还就在这镇守府里。 “公公年后才去宫里办差，这镇守府里住习惯了，倒是也不急着走！”那汉子一边在前引路，一边笑着说：“不过，这得感谢沈相公，若不是沈相公的缘故，公公大概也就是在宫里谋一个闲职养老了，哪里有如此的高升！” “哦，萧公公高升了么，可喜可贺啊！” 沈运微微摸了摸衣袖，有些后悔就这么空手来了，虽然他身边随时都有几千上万两银票，显然，用来祝贺南京镇守太监高升，这点贺仪可拿不出手。 “这遍是沈运，沈公子，你干爷爷的侄子，算起你，你得叫一声沈叔叔！” 刚刚踏进大厅，就听得萧乾尖细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沈运笑着看过去，只见萧乾一身富家翁的装扮，和另外一个四十来岁的面白无须的汉子对坐着着，见到他进来，两人竟然都站了起来。 “萧公公好，韩公公好！”沈运可不敢托大，笑吟吟的对人拱拱手：“我叔公是我叔公，学生是学生，两位是两位，我们各论各的，各论各的！” “干爹一直对你赞不绝口，我还纳闷呢，我干爹干爷爷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能被他们看得上眼的，那得是何等人样，如今一见到沈公子，我才知道，我干爷爷和我干爹，嘿，真有眼光！” 那韩公公对着沈运竖起了大拇指：“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这一番话下来，沈运顿时对这韩公公也感觉亲近起来，敢情这位居然是萧乾的干儿子，那别说了，也是自己人，难怪他到任之后，萧乾依然住在这镇守府里没有离开，不过，论起辈分来，让这新任的南京镇守太监叫自己叔叔，沈运汗了一下，他胆儿还真没这么大。 “这次真是托你的福！”萧乾满脸的笑容：“原本这一任做完，就是回宫养老，没准还要被那些小崽子们呼来喝去，没想到太后亲自想陛下举荐了我，依然是去司礼监做个小小的秉笔太监，不过，这份人情该落到谁身上，太后可直接派人告诉了我！” “那是萧公公你自身运道，福泽圣后，即使离宫太后依然记得您老人家！”沈运微微笑了笑：“像学生这样的小人物，被说被太后记得，就是见太后一面 ，只怕前世都得敲烂无数个木鱼，才能有这个福分！” 两个太监听了他这话，对视了一眼，顿时笑了起来。 “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你没说错，你前世的确是敲烂了无数个木鱼，京中有旨意下来了，不仅仅陛下要召见你，连太后也下了懿旨，让你进宫的时候，去参见她老人家！” 两个太监哈哈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这事情，格外的有意思！ 沈运有些无辜的看着这两个太监，“是给我的旨意吗，我没接到啊！” “当然你接不到，当今天子和太后，同时有旨意给一个小秀才，这得多么的惊世骇俗，旨意年前就到了镇守府里，我和小韩还再说，看你沈公子什么时候才会来我镇守府上来呢，若是你不来，这旨意你肯定就接不到！” “接不到旨意会怎么样？”沈运愣了愣。 “你别问你，小韩是笑你来的早不如来得巧！”萧乾乐呵呵的说道：“旨意是让你我一同进京，若是你今天不来，我就打算明天早上动身的时候，再去你家给你传旨，谁叫你沈公子回来这么久，都不来镇守府里看我，就当是小小的罚你一下，哈哈哈哈哈！！！！” 沈运再次愣了一下，忍不住摸着鼻子，苦笑了起来。他可没想到，看起来不苟言笑的萧乾，居然还有如此促狭的一面。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不做出头鸟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不做出头鸟 正月十五一过，沈运动身了。 船是自家的船，但是，镇守太监回京，水师这边再怎么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出动了两艘官船随行，冯保自然是更愿意享受一些，乘坐沈运的船，于是，两艘水师的官船，只等一前一后的随行，看起来是护卫，但是，两艘官船之间夹杂着这么一艘民船，倒是好像押解一样。 一路过了松江府，出海朝天津而去，到了天津漕运码头，一行人才下的船来，换乘车马。 萧乾在京城里，原来是有宅子的，不过调到南京之后，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这京城里的宅子也就卖了，所以，这一行人到了京城，反而没个落脚的地方，安远伯，武陵侯他们知道沈运和萧乾进京，倒是曾经主动说过，在京师里若是要落脚，他们倒是有宅子在京师的。 不过，沈运一一谢绝了他们，他没有在京师置办宅子的意思，但是，寻一处干净舒服的客栈，想来还不是问题，等到他们到了京郊驿站的时候，在北京城里打前站的沈家的家人，早就已经将客栈什么的一律都弄好了。 但是，萧乾却是不能进京的。 像他这样在外面担任职司的有身份的内官回京，得等到宫里有旨意下来，然后才能进宫面圣，交卸差事或者是接任新的差事，沈运一路随着萧乾来到这里，自然也不会将萧乾一行孤零零的丢在这京郊驿站，索性也在这里陪萧乾住了下来。 萧乾兴致极高，一路上和沈运高谈阔论，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突飞猛进，如果说以前，是因为冯保的关系，他对沈运高看一眼，但是，在他眼里，沈运依然是他照拂的对象。 可如今他的前程已经到了末路的时候，沈运却是让他更进一步，两人之前已经隐隐是平等交往的意思了，而称呼上也有着明显的变化，从以前的“沈公子”也变成了如今的“小沈”，亲近之意不言而喻。 “进宫之后的礼仪，等你安置下来，自然宫内会派人来教你，我就不在这里和你说这个了，不过，陛下召见你，肯定是不少问题要问你，若是你回答的好，自然你从此顺风顺水，简在帝心，但是，若是答错了话， 也不必更外惶恐，看在你每年一百万两银子的进献上，陛下也不会为难你的！” 说道这里，他再一次发出了赞叹的声音：“一百万两，大手笔啊，大手笔，江南豪族，身家百万的数量也不少，但是，让这些豪族一下拿出一百万两现银进献给朝廷，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说过，你对陛下没什么所求，这个，我得好好的说说你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就这么送出去，若是有所图才是正常的，若是没所图的话，别说陛下会起疑心，全天下的人都会猜测，你到底要做什么了？” “那我要什么好？”沈运有些苦恼：“要官么，大明朝也没有区区一个秀才做高官的先例啊，给个闲职我也不愿意啊，做官了，那就得受朝廷约束了，那到时候，我想做点事情，头上不知道要冒出多少公公婆婆来！” “你不要，但是，你可以为你的亲族要！”萧乾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给你夫人的诰命，提高点品级不好么，给你儿子弄个世袭的位置不好，封妻荫子，你们读书人可不是求的这些东西！” “萧大哥，你再说我是读书人，我可要翻脸了！”沈运佯怒：“在船上的时候，你不是考校过我的学问吗，以前学的那些东西，我几乎都还给先生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商人，一个商人！” “是商人，那就用商人的想法去想问题啊！”萧乾悠悠说道：“你这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要想赚这么多银子，自然是要做买卖，如今你做海贸，你可以直接找陛下要专许权么，我大明有盐铁茶专卖，难道就不许有一个海外专卖，有了这个名目，你就是大明头一号皇商，所有大明运往海外的货物，没有你四行商行的印记，那就是走私！” “这个，可以有！”沈运喜笑颜开道，其实，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不过，若是即将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萧乾“提点”他这么一下，日后是好是坏，这萧乾都算参与其中了。 “还有，你这个进献朝廷的银子，没有什么名目，现在到了京城，你最好先去潞王府里拜会一下，让他出面，给你活动一下倭国朝贡的事情，反正你如今在倭国也有小小的基业了，不妨就以每年朝廷的形式，送到内廷，这样，朝廷的面子有了，实惠也有了，你也不至于太过于招摇，让人看了眼红！” “多谢萧大哥提醒，我还是年轻啊，叔公不在身边的时候，有时候考虑事情不够全民，身边也没个商量的人，才会闹出这些笑话！” “这个没事，不着急！”萧乾慢悠悠的说道：“不过，你身边不是下人，就是一些粗鄙之辈，的确是要招揽一下人才了，偌大的沈家，养些门人请客，也是无妨的，京城之大，我相信只要你肯花钱，肯礼贤下士，总会有人会愿意为你效力的！” 两人在这驿站，一边闲话一边等待，一眨眼，两天功夫过去了。 第三天的上午，这小小的驿站，终于有客人到了，从宫里来了几个宦官，直接找到了萧乾，萧乾笑眯眯的个沈运告别，随着他们进宫去了。 沈运心里松了一口气，也准备起身进城。 不料，从宫里来的那些人，并没有全部都随着萧乾离开，而是等到萧乾等人走后，一个三十来岁的宦官，带着四五个小宦官，拦住了沈运等人的去路。 “你就是沈运？”那领头的宦官的公鸭嗓子，十分难听，因为对付是宫里的人，沈运笑着点了点头。 “随杂家来吧，给你们安置了去住！”宦官皱了皱眉，看了看沈运身后的从人们，沈运一行足足有四五十人，他似乎是嫌人多。 “这些下人们，就不用跟着去了，你带几个听用的人就可以了，宫里对你这样的人，自然有宫里的章程！” 沈运点了点头：“一切听公公吩咐就好！” 第六百六十二章 鸿胪寺四夷馆 第六百六十二章 鸿胪寺四夷馆 沈家的家丁们，进城住在了事先已经包好的客栈里，但是，沈运带着几个贴身的护卫，却是随着这宫里的苏公公，在京城里东一弯西一拐，来到了一个闹市之前。 穿过纷纷扰扰的小贩，这位苏公公将沈运领到了一处门户，一个官员走了来，和这苏公公笑谈了几句，然后苏公公朝着等人一指，就扬长而去。 沈运皱了皱眉，这里的环境也实在是差了一点，虽然那些小贩中，有不少的番人，让他有点在沈家巷的感觉，但是，他真是要在这种地方住下，等待当今天子召见么？ “我家公子，是等候陛下召见的！” 官员领着他们朝着里面走去，一个护卫忍不住抗议了一声。 “在这里的人，都是等着当今天子召见的，你们也算不得什么……”那官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的鄙夷之色清晰可见：“想见陛下的人，能从这里排到东直门外去，陛下有那么多闲工夫么，安安心心的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有旨意下来，那就是你们的运道，若是没有旨意，就住这里吧！” “咱们这里，有甲乙丙丁四等院子，甲等院子一百两银子一天，乙等院子六十两一天，最末两等，都是三十两一天，都不包吃喝，你们是要住哪等院子！” “我家公子何等尊贵，当然要住最好的！”一个护卫想都不想的回答。 “不用，住最末两等的就好！”沈运瞪了自己的护卫一眼，刚刚萧乾提点他，不要过于高调，他当然不会忘记，京城里水深的很，无缘无故被人惦记上就没意思了。 “也好！”那官儿也没觉得奇怪，似乎这样的回答才是正常，三十两一天在京城里，那也是天价的了，这几个看起外地来的土包子，有这样的选择很正常。 “给交一个月的钱，若是住不够，回头会退你们！” 官儿熟练的接过沈运这边递过去的银票，漫不经心将他们带到一处院子前：“这里就是了，记住，若是出去了找不回来，问人道路，告诉他们，你们住在鸿胪寺四夷馆的客舍就可以了！” 院子里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不算破败，就是有些老旧，几个护卫等到这官员离开，急忙走进院子收拾了起来，沈运站在屋檐下，有些发懵。 鸿胪寺四夷馆，他知道这地方，这不就是朝廷掌四夷使臣来往等事的衙门吗，自己怎么被安置在这里了，难道说，萧乾吩咐的？ 他有些怀疑，萧乾是不是对那苏公公说了什么，要不然怎么自己和萧乾刚刚谈过可以用倭国朝贡的名义来进献这笔银子，回头自己就被安置在了这四夷馆里，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顿时哑然失笑了起来。 自己不是会被当作倭人了吧！ 外面的喧闹声传了进来，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里是四夷馆，那么，外面的那些番人是什么来历，也就不问而知了，不过，最低等的这院子，都是三十两银子一天，这四夷馆的买卖可是比劫道强多了，这些远道而来的外国使团，不卖点家当，只怕还真在这京城里住不下去。 院子里收拾干净，护卫们又出去买了一些应用之物，沈运还真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三十两银子一天的院子，他真住下来的时候，觉得至少比在郊外的驿站那里，住的舒服多了。 唯一不大如意的，就是时不时有些叽里咕噜的番话，从旁边传过来，以他的见识学问，还真分不清是哪里人说的哪里话。 不过，这也不是问题，那个鸿胪寺的小官儿来，每天都会来一趟这里，几天功夫几顿酒，沈运就和这个叫做杨影的家伙混熟了。 “倭国好多年没来朝贡了，也不知道是那百年不来还是朝廷不让，高丽那边，倒是年年都来，不过，他们穷的很，连最末的的院子都住不起，每次都要减免不少，那些**实在是太抠门了！” “这最上等的院子，不会一直都空着吧，这一百两一天的，有些吓人了！” “这个你还说着了，还真没哪个冤大头住哪里，都是住三十两银子一天的，有些人还闹，说要住外面去，几两银子住一个月不成问题，这还有没有体统了，大明有大明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嫌贵，嫌贵你可以不来啊！” 杨影先前对沈运等人，有些阴阳怪气，不过接触多了，沈运才知道，这人就是这么一个德行，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在四夷馆做个小官儿，也看不到什么前途。 不过，此人说有才，还真是有才，大概是在这四夷馆里呆的时间长了，哪里的繁华，他都能说的几句，有些生僻的，或许他说的不流畅，但是能听懂，简单交流还是没问题的。 沈运有些不信，用倭人和他说了几句，对付对答如流，他又用佛郎机话（葡萄牙语+西班牙语）和他说了几句，对方居然也能应付，沈运更加好奇了，直接将从席琳娜那里学来的莫卧尔话，对着他来了几句，对付愣了一愣，回答他的话，说的居然比他还流畅！ 人才啊，这特么觉得是一个翻译型人才，居然仅仅靠着书上的东西和一些使团简单的交流，就自己能掌握这么多的语言，而据他自己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多少种语言，反正有些话，他听到了就知道自己会，很长时间不说的话，他连自己会不会都忘记了。 这人沈运决定要定了！反正不管用什么办法，他离开京城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人弄走，有这么一个人形翻译机在这里，以后他就算走到天涯海角都不怕，语言天赋这东西，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杨大人厉害，沈某佩服，不过，杨大人我说了很多次了，我真不是倭人，这次进京，或许会和陛下说说倭人的事情，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大明人啊！” “随便了，反正我也不在乎，反正既然有人领了你们来，你们的来历是没问题的，只要银子足，在这里住一辈子都行！” 杨影几杯酒下肚，有些醉眼朦胧了：“有没有银子，我都不想在这破地方呆下去了，这鬼地方，简直像一个监牢！” 第六百六十三章 宫中问答 第六百六十三章 宫中问答 司礼监秉笔太监，自然是少不得要在太子面前，聆听一番天子教诲的，萧乾的宫里的老人，各种规矩都懂，一套流程下来，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等到天子首肯，他就可以直接在司礼监当差了。 宫里的一切似乎没什么改变，但是，似乎又改变了很多，好在萧乾离开宫里的时间不是太长，还没有到被所有人都遗忘的地步，此番入宫，众人有都知道，他算是在外面兜了一圈有回来了，品级官职都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更得到了太后的青睐，对他的态度除了恭敬，基本上也没有别的了。 至于其他十二监四局的当家，他多本也是相识的，而司礼监一个秉笔，作为内宫第一大监，其实只要他不主动去和人家为敌，去撩拨人家，基本上，没人啥到主动拿他当敌人。 有皇帝恩宠对于内官来说，的确是非常的重要，但是，皇帝再恩宠，肚子里没点货色，在司礼监这种地方，也不是呆不长的，太监们字擅长审时度势，也最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是他们惦记得到的位子，他们一般都是非常的佛系。 进宫几天后，太后召见了萧乾，没两天，也不知道是太后在皇帝面前提了提，还是皇帝在闲暇的是，想到了这事情，于是，萧乾非常荣幸的，在御书房里，见到了皇帝陛下。 “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宫里的规矩法度，司礼监的规矩法度，自然是知晓的，用不了朕来提醒你，你好自为之就好，好好的为朕多办几年差事，倒是，朕给你一个安稳晚年！” 皇帝的这番话，不算意外，但是，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皇帝，对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宫人，说这话，那就已经是恩宠无边了，如果萧乾不犯错的话，这就意味着，皇帝一定会保证他善终。 一番叩谢，皇帝生生受了，半响，才缓缓的开口：“那沈运是随你一同到京的，潞王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你倒是去提醒一下！” “老奴明白，老奴就去办这事情，陛下是要见见那沈运么？” “事情都办好了，再来见我！”万历皇帝点了点头：“听潞王说过此人不少事情，你在南京做了两年镇守太监，和此人也有接触，你给真说说此人？” “陛下，世人所求，无非是名利，无论是做官，还是经商，无论是为里朝廷社稷，还是了一己私利，都脱不了这个圈子！”萧乾想了想：“此人心中有奇志，但是老奴以为，不管此人如何，都是大明子民，陛下要他生就生，陛下要他死就死！” “朕不要听这些空泛的话！”万历皇帝皱了皱眉头：“朕是问你，这人品行如何，风评如何，做事情手段如何，不是问别的！” “陛下，当今朝堂，衮衮诸公，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银钱，为陛下的分忧的，可还有人么？” 萧乾低眉顺眼的说道：“这样一笔银钱在手，这沈运可以过的堪比王侯，但是，他以区区秀才只身，进献朝廷，足已说明一切了！” “这么说来，不管此人品行如何，对我大明，此人是忠诚有嘉了？”万历皇帝嘿嘿笑了一笑。 “老奴不敢这么说，但是，扪心自问，若是老奴有这样的身家，肯定是有私心的！” “算你说的有道理!”万历皇帝哈哈一笑：“明日朝会之后，你带来他见朕吧！朕也很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是这样的人，大明多个十个八个的，我还有什么好忧虑的！” 萧乾跪谢了出去，万历皇帝在书房里，怔怔了半响，然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一个身影从书架之后转了出出来。 “刘卿家！”万历低声说道：“萧乾说的这些，都属实么？” 在他的身后，已经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刘守有，轻轻的开口：“陛下，按照陛下您的旨意，沈运此人的身世已经再次调查核实了一遍，此人的确是太祖年间天下首富沈万三的后人，天生聪慧，但是却是运道骞堵，直到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冯保，然后一点一点从小买卖做起，才积累了如今的身价！” “这笔银子，从何而来！”万历脸色不变：“若是江南区区一个商人，便可以随随便便年入白银百万，按朕这江山，朕真都怀疑，到底还是不是朕的了，为什么朕如此困窘，但是，这些民间商人，却是富豪奢侈至此！” “海贸，陛下！”刘守有继续回答道：“潞王殿下说的，南京十多户勋贵和沈运此人，组建商行，进行海贸，此事属实，而且，去年年中，这些勋贵府上，各派遣数十人到上百人不等，到商行做护卫，按照臣的调查，这些人都是随着四海商行的海船，去往倭国，在倭国进行护卫商行的贸易，获利颇丰！” “内官监可以按照他们的路数，进行海贸么？”良久，万历皇帝才缓缓的开口。 “陛下，臣不觉得内官监能做到这一点！”刘守有回答：“臣这次调查所得，有数家勋贵府上，派遣去四海商行做护卫的家丁家将，死伤惨重，可见海外不法之地，我大明的皇权是没多大的威慑力的，做这海贸，靠的是武力，靠的是海船的强大，人员的强悍，这沈运能开辟一个倭国市场，进献上百万白银，在我们看来，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但是，在倭国，只怕是血流成河，不知道多少人命才堆积出来的这份成绩!” 这样吗？万历皇帝微微闭上了眼睛，显然，他不是真要一个答案，而是想知道刘守有是怎么想的。 “那若是内官监入股这四海商行呢？”他开口问道。 刘守有愣了一下，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不敢说？”万历皇帝看着这个自己提拔起来的新贵，这是他物色的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但是，他没想到，在这样的问题上，连刘守有也有不敢开口的时候。 “放心说，朕不怪罪于你，只是这事情来的突然，朕总的好好的考量一下！” 第六百六十四章 这也是人住的地方么 第六百六十四章 这也是人住的地方么 “臣斗胆，陛下，内官监能给这四海商行什么，能给这沈运什么？” “朕的皇权特许，难道还不够么？”万历皇帝眼睛一下就瞪了起来：“率天之下莫非王土……” “陛下！”刘守有低低的说道：“四行商行做的是海贸生意……” 万历皇帝的话，一下就被噎在了喉咙里，他陡然反应过来，好像在四海商行，虽然有十几家勋贵合股，但是，但是，只怕这十几家勋贵还真是分钱的，那沈运若是真的做的海贸的生意的话，那大明皇权，似乎对他也是可有可无！ 在海外蛮荒之地，大明皇权还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还真是天知道。 “朕现在就想见到这沈运，好好的和他聊一聊！”万历皇帝有些意味索然，但是，眼中却有一种亮光：“若是因此人，看重新走成祖七下西洋的老路，此人倒是不失为一个开海先锋！” “陛下，您已经吩咐萧公公去办这事情去了，我想，陛下明天一定可以见到此人的！” “嗯嗯，我险些忘记了！”万历一拍额头：“萧乾那边，你看着点，毕竟他两年都不在宫里，说话可能有些不大灵光了！” “臣遵旨！” 刘守有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在御书房外，刘守有站了一下，问了问路过的小太监，径直找到了萧乾在宫里的住处。 刘守有在南京做千户的时候，萧乾还没到南京，等到萧乾到了南京没多久，刘守有又已经调任到了京师，所以，两人之间的交往并不是太多，但是，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并且有耳闻，那是没错的。 更被说两人的贵人，都是冯保，两人聊起来，比起其他的人，更有一种先天的亲近感，当然，以两人的情商，都不会在对方面前说起冯保的名字，这个名字，在宫里，应该到现在为止，都是犯忌讳的。 “萧公公，陛下明天就想见到沈运沈公子，我在南京的时候，和沈公子倒是有几分交情，厚着脸皮找陛下讨了这个差事，萧公公，你不会嫌我抢你的差事吧!” “都是为陛下办差，哪里有什么抢不抢的，杂家一定配合刘大人，将这差事办好就是了！” “那咱们去找那沈运？还是先去潞王殿下那里，拜会一下？”刘守有笑吟吟的说道。 “先找沈运，然后一起去潞王府吧！”萧乾笑眯眯的说道：“这差事，其实杂家办也好，刘大人办也好，反正最后都是潞王带人进宫的，杂家可没胆子抢潞王殿下的风头的意思，刘大人想必也不会有吧！” “当然，当然！”刘守有干笑了几声，此中的关节，即使对方不说，他也知道，他只是要确保明天沈运出现在陛下的面前而已，至于是谁带进宫的，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萧乾有沈运留下的联络地点，两人带着人，直接前往沈运包下来的客栈，但是门口一问，得知沈运从进城里就没住这里，而的被安置在了别处，两人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快了。 宫里不知道哪个太监的手下，居然敢越过潞王，越过他们将沈运带到别处安置，这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种试探的举动，俩人对望一眼，都看清楚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萧乾是认为自己刚刚进宫，宫里某些不想看到自己重回司礼监的人，在给自己上眼药。 而刘守有，则是直接认为，这是宫里有人对他最近突然厚道皇帝的恩宠，这是表示明确的不满。 反正不管如何，两人都不会容忍这种行为，对方不针对他们，而是针对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沈运，这本身就是对他们的一种挑衅。 “鸿胪寺是吧！” 从沈运的从人嘴里，问清楚了沈运的所在，刘守有轻蔑的笑了笑，这种清水衙门，不是宫里撑腰，怎么肯呢个敢捋锦衣卫的胡须。 “萧公公，你来还是我来！”他看着萧乾，不动声色。 “在宫外，当然是刘大人做主了！”萧乾嘿嘿一笑，言中之意，若是在宫里，那是他来做主了。 “那行！”刘守有看着满满当当的一客栈的沈运的从人：“来几个能打的，一起接你们家老爷回来，鸿胪寺那破地方，能住人吗？” “大人，我们都能打！”一个护卫挺身走上前来：“我们随大人去接老爷回来！” 沈家的护卫四五十人，加上刘守有的从人还有萧乾身边四五个小太监，足足百来号人，冲着鸿胪寺四夷馆浩浩荡荡而去，等到到了四夷馆外面，看到那些摆卖各种零碎的番人，萧乾鼻子微微哼了一声。 沈运安置在这等地方，他脸上实在是没光。 “喂喂喂，你们那个衙门的，这里是四夷馆，冲撞了外国使节，你们担当得起吗？” 门口的几个小吏，毕竟是京城人，见惯了各种大场面，此刻这百来号人浩浩荡荡而来，居然不见怎么慌张。 “在门口摆摊的外国使节么？”刘守有嘿嘿的笑了笑：“冲撞了就冲撞了，那又如何？” “我大明国体，就是让你们这些人给败坏了的！”四夷馆门口，冲出一个小官员，正是有些微醺的杨影：“都给我速速散去，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刘守有朝着萧乾苦笑了一下，这种地方，没想到还这种夯货，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架起来！”他鼻子哼了哼，身边的几个锦衣卫冲上去，想拎着小鸡一样，将杨影架在了一边，刘守有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沈运今天刚刚和杨影小喝了两杯酒，在门口花了点冤枉钱，买了堆不知道什么用途的玩意，正在哪里研究呢，就听得院子门口呼啦啦的涌进来一大票人。 自己的家丁们，在其中占了大部分，但是，带着他的家丁们来的刘守有和萧乾，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自己看中的翻译型人才，似乎也状态不佳，被人拎着一张嘴也没闲着，在那里叽里咕噜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在骂街呢？ “你们怎么来了？” 他抬起头来，有些好奇的问道：“萧大哥，刘大哥，呵呵，京城真小啊，我就认识你们两个，你们俩个居然一起来看我了么？” 第六百六十五章 面圣 第六百六十五章 面圣 得知两位的来意，沈运有些哭笑不得，原本没多大点事情，被两个人上升到了挑衅他们的地步，要不说，这京城里的水还还真深呢？ 杨影被放了下来，也不在嘀嘀咕咕的用番语骂街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虽然那个气度非凡的老人不是什么来历，但是，这位带着人气冲冲的闯四夷馆的，却是货真价实的锦衣卫的高官，反正是他招惹不起的。 至于沈运，他更加弄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来历了。 “既然你坚持要住在这里，那也随你！”萧乾笑眯眯的说道：“明日里陛下要召见你，我留几个人，教你写宫中的礼仪规矩，打现在就不要乱跑了，你的这些从人，我也给你带过来了，偌大的沈百万，身边就这么几个服侍，装寒酸也不是这么一个装法！” “让你们鸿胪寺的少卿，来北镇抚司好好的给我说道说道这事情！”刘守有既然已经对沈运示好了，自然不方便在这里多呆，哪怕有些话要私下里和沈运说，但是，有萧乾这这里，那索性不如不说了。 对着目瞪口呆的杨影丢下一句话，他带着萧乾，扬长而去，除了满院子的沈家的人，就只有一个目瞪口呆的杨影了。 “沈公子，你可是害苦了我们了！”半响，杨影才愁眉苦脸的说道：“院子里的事情，若是被锦衣卫插手查这么一遭，这可是连我饭碗都给砸了啊！” “砸了饭碗没关系，跟我走，比起你芝麻大的小官儿可要强多了！”沈运笑嘻嘻的说道：“你若是愿意，回头我给您去说说，或者是明天在陛下面前讨要个人情，总少不得你的去处就是了！” “看把你能的！”杨影嘴里嘀咕着，却是不信沈运的话，不过，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锦衣卫都上门撂下话了，他还是得匆匆的去禀报上司的好，沈运笑了笑，也由得他去了。 第二天一打早，天还没亮，沈运就被人叫了起来，前往宫里。 在验过身份之后，几个小黄门将到带到了一处朝房，吩咐他再次等候。 他算是第一个来的，今天是大朝会，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有人来唤他，倒是这朝房里陆陆续续的进来一些官员，大概也是等待皇帝召见或者是回复的，只是他们个个都是一身官服，沈运的一身儒裳，在他们中间显得有些扎眼的很。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早就没了茶水的味道，沈运也等得有些虚火上升，悄悄的打量其他这些等候的官员，只见他们一个个淡定自若，似乎并不在乎在这里等多久一样。 足足快到中午的时候，小宦官到这朝房里来叫人，第一个居然叫的就是沈运，一众官员顿时有些愕然，这明明一介布衣，为什么居然陛下第一个还是见他，莫非这个布衣还有什么来路不成。 宫里打听这些，自然是有机会的很，少不得有人狠狠的看了沈运几眼，将他的名字和相貌都记在心里，沈运当然不管身后这些官员们是什么反应，老老实实的跟着小宦官们出去了。 皇宫之大，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默不出声的跟着小宦官漫步其中，不知不觉，沈运也变得有几分紧张起来，原以为自己见了不少世面，经历不少事情，已经能够抱着很淡定的心态来被大明天子召见，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情，在这紫禁城了，处处都是皇权的威严所在，即使什么都不做，呆在其中，都足够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已经皇权的浩大威势。 某个拐角的地方，萧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领路的小宦官，仿佛没看到对方一样，萧乾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陛下对你印象颇好，按照当初我们在城外驿站我提醒你的那些应对，陛下必定欣慰！” 说完，萧乾退回一边，消失在花园亭榭之间。 有熟人交底，沈运心里稍稍安稳一下，没等他做出什么调整，前面的小宦官，已经站定了脚步。 “陛下，南京学子沈运带到，等候觐见！” “嗯！”里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着南京学子沈运觐见！” 小宦官向沈运示意，沈运深深的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起来，坐下说话！” 按照新学会的宫中礼仪，沈运一丝不苟的向站在窗前的那个年轻人大礼参拜，年轻人回过头来，仿佛是有些好笑：“每年一百万两银子的进献，在朕面前，你也值得有一张椅子了！” 近侍搬来一把凳子，沈运谢过皇帝，有些忐忑的坐了下去。 他抬起头，偷偷的打量皇帝，却发现这少年天子，也正在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两人视线一交错，沈运顿时有些尴尬，又有些惶恐。 “你好像不怎么怕朕！”万历笑了笑，居然笑容有几分开朗。 沈运也笑了起来，两人年纪其实差不多，但是身份，却是天壤之别了：“草民以为皇帝是戏文里唱的那样，都是一些白胡子的老公公，只是没想到陛下竟然……竟然如此丰逸俊朗。” “哈哈哈！”万历几分好笑起来：“净说瞎话，朕亲政不过两三年，天下皆知，你居然以为朕是个老头，你好歹也是一个秀才，如此糊涂，这秀才的功名，莫不是花钱买来的啊！” “这个可不是！”沈运吓了一跳：“草民这个功名，货真价实货真价实！” “好了，好好说话把，你好歹也是在倭国翻云覆雨的人物，一声令下，上万虎贲为你效命，不用在朕面前装惶恐了，你折腾的这些，不在朕的大明，朕也不会追究于你……” “谢陛下！”沈运松了口气，皇帝说出这话来，说明早就将他查了一个清清楚楚，这反而更有利两人之间的沟通了。 他在倭国做的事情，勋贵营里随便抓一个人出来，锦衣卫就能问的清清楚楚，这些事情， 他就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现在皇帝既然连他所有的底细都清楚，而且还没有“龙颜震怒”，再追问他“居心何在”？这已经是一个非常的好的开端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皇帝的疑惑和试探 第六百六十六章 皇帝的疑惑和试探 “陛下英明！” 沈运先奉上一句万年马屁，然后才正色说道：“草民学业荒废，难以寸进，无奈之下值得谋些商贾之事养家糊口，但是一直担忧违背朝廷律令，始终有些惶惶然……” “这就是你这次进献这些银子的缘故？” 万历温和的笑了笑：“身在海外，心系大明，发达之后，不忘回哺朝廷，光是你这样的作为，就已经被很多人强了！” 他有些感叹的说道：“朕亲政以来，步履维艰，朝廷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千头万绪，对着你说句不该说的，这朝廷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用银子，人人都朝着朕看着，朝着朝廷的国库看着，但是，朕又能朝谁看这着去！” “大臣们求的求名，求的求里，真正为这大明的江山社稷兢兢业业的又有几人，就连当日那张叔大，权谋天下无双，能臣之名无人不知道，最终却是如何，还不是为了一己私利，置我大明江山不顾，置朕这个天子不顾，朕深信之人，尚且如此，而那些钻破脑只为做官的人，朕能信他们吗？” 仿佛是觉得自己有些说的多了，也仿佛是觉得自己不该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臣子说这些东西，万历皇帝顿了顿，喝了口茶水：“说说你这银子怎么赚来的吧！如何又能保证每年一年进献给朝廷一百万两！” “草民这两年，大半时间呆在倭国，打通我大明和倭国的航路商港，如今，倭人要得到我大明的各种出产，茶叶，瓷器，丝绸之内的，只能从草民的船队已经草民控制的港口走，而海外贸易利润之丰厚，远远超过在大明的贸易，就以大明二两银子一匹的丝绸而言，哪怕什么都不做，直接运到倭国的港口，若是卖十两银子，只怕转眼就会被倭人抢购完毕，五倍的利润乃至十倍的利润，都不奇怪！” “这还仅仅是倭国，甚至不包括倭国的全境，海外诸国，何其之多，当初三宝太监奉成组之令齐下西洋，所经之处，有国名可循的番国，就有数十个之多，我大明的器物，精美绝伦，在海外诸国中，都是供不应求的所在，更有在遥远的欧罗巴州，王公贵族家里，皆以有一套我大明的瓷器为荣，甚至是作为传家之宝，我大明的瓷器，应用尽有，而他们的各种黄金白银宝石，想来也是应有尽有的……” “四海商行，志在四海，交通南北，从天下获利，是草民一直以来的愿望，至于赚取的银两，草民全家够花就行，再多也是无用，除了添加商行的人手船只军备，大多都是以分给股东和进献朝廷为主！” “哦！”万历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沈运一眼：“沈卿如此高风亮节，可为古往今来罕有的很！” “陛下！”沈运微微笑了一笑：“以臣现在的身家，即便是进献给朝廷银两之后，若是想做个富家翁，足够我子孙数代无忧，而有我的进献，朝廷也可以保我子孙平安，这样的买卖，我觉得还是划算的！” “朕听明白了，你的意思，你就是朕的会下金蛋的那只母鸡，朕若是想要你持续不断的为朕下这个金蛋，自然是要保护得你周周全全的！”万历笑了起来：“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是，若是朕不是想要一只金蛋，而是几只，甚至是几十只呢？” “那老母鸡累死也下不出，到最后，只怕是见到陛下就远远的躲开！”沈运笑道：“陛下若是如此短视之人，草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早就携带家财远逃海外去了！” “话很直白，胆子也不小，不过，倒是有几分道理！”万历摆摆手：“放心，你就安安心心的呆在大明，经营这四海商行，朕能意外有一枚金蛋，朕现在就已经很欣慰了，朕不是杀鸡取卵的那号昏君！” “陛下圣明！”沈运恭恭敬敬的对皇帝行了个礼，君无戏言，有了皇帝这个保证，他几乎就差不多可以暗线在大明，而不担心各种巧取豪夺了。 “不过，曹明得到萧乾萧公公的指点，作为民间商人，直接进献家财，怕是会令太天下豪富惶恐，更会给陛下带来一些非议，所以，草民想以为朝贡的名义，为陛下年年进献，诸如今年，就以倭国九州藩守的名义，为陛下进献，陛下觉得如何？” “你还真有心了！”万历愣了一愣：“萧乾毕竟是在司礼监当过差的，想问题老道的多，这个提议很好，你就和萧乾仔细商议这事情吧！” “谢陛下！”沈运点的了点头。 “朕曾经问锦衣卫的刘守有，若是朕内官监入股这四海商行，会有如何？”万历皇帝沉吟了一下：“刘守有不敢回答朕的问题，既然今日你在朕的这里，这问题，你觉得如何？” “内官监如何入股？”沈运笑了起来：“若是干股，那草民愿意分润出草民在四海一半的股份给陛下，也不劳烦内官监了，每年陛下的收益按照份额送进宫里就是了，若是内官监入股的意思，是派员进驻四海，插手我四海商行的运作，陛下觉得草民的这四海商行，还会是草民的四海商行吗？” “有意思！”万历愣了一愣，笑了起来，沈运话里的意思，他听出来不少，不过，有些话说穿了，那就没意思了。 沈运就差直接问皇帝，你是要每年的一百万两进献，还是要随机的收益，而一旦内官监派人插手管理运营，沈运不管是自己离开还是被挤走，这四海商行都不是他说了算了。 万历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没有了这面前的这个沈运，这个所谓的四海商行，赚钱不赚钱都难说，更别提每年一百万两了。 这算是他在沈运面前，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不过，他还真不怎么在意，这样的试探，他总是要有的，身为天子，格局当然比起自己的臣子格局要大，脸皮要厚，万一这试探成功了呢？ “说说你想要什么吧，你有这份心意对朝廷，朝廷也不会亏待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不过分，朕自然会答应你，就当是酬功！” 万历皇帝笑了笑，亲切的说道。 第六百六十七章 大明海外抚慰使司 第六百六十七章 大明海外抚慰使司 “自先皇帝开关以来，朝廷的海禁虽然没有彻底的放开，但是在沿海很多地方，原本遮遮掩掩的海贸，都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兴了起来！” 沈运沉吟了一下说道：“而且，和海外诸国进行这贸易事，单单靠着行商之道，是行不通的，如从极西之地而来的佛郎机人，他们远道而来，在海上以通商为生，但是，他们的官府朝廷，往往会派出水师力量，为他们保驾护航！” 万历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起来，大明的水师力量如何，他还是知道的，如今朝廷的军费银子，不是用在九边就是在西南西北，哪里还有多少银子用在水师上，别说为海商保驾护航，就是能够在大明近海巡弋，都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草民想要四海商行，要一个名分，至少，要一个皇家特许的的名份，这样，草民的商行在海外诸国交易的时候，也能有大义在手，不惧这些蛮夷威吓！” “沈卿家，你还是看轻了朕！” 万历轻轻的摇摇头：“朕说过，当真心系朝廷的人，朝廷不会亏待于他，什么皇家特许能比得上朕亲自给你的官职，什么样的大义，能比得上我朝廷律法！” “来人，传潞王！”万历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声，没多时，曾经和沈运有过一面之缘的潞王，从外面走了进来。 “潞王开府多日，但是一直没有差事给他，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朕特许你建衙！” 万历微微的笑了笑，先前的一番试探，终于有了结果：“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就是你潞王府第一个衙门，所有海外贸易之事，该衙门都可过问，沈运你就是第一任的抚慰使，你进献朝廷，朝廷以此职酬功于你！” “谢陛下！”潞王对着沈运使了一个眼色，沈运反应了过来，也立刻谢恩。 “潞王，既然这事情是你一开始就操办，朕就将这个事情从头到尾都交给你，这个衙门，也是你潞王府的监管下，你不是说你一直不想做一个闲散王爷么，除了朕的大明之外，海外还有诸多可以让你发挥的地方！” “陛下放心，大明的江山社稷，有你在打理，至于海外番国的那些小事，就交给臣弟吧！” 万历皇帝哈哈一笑，结束了这次召见。 从御书房出来，又去了一趟慈宁宫，沈运被潞王献宝一样的将他介绍给了李太后，太后看起来心情不错，勉励了沈运几句，又赐给了远在南京的吴胜男一些礼物，这一趟的皇宫之行，终于才到了尾声。 只是从皇宫里出来，沈运一直都有些发懵，自己不过是想讨个皇权特许经商的名义，怎么就一下变成什么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抚慰使了，而且，这个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好像还不是朝廷的衙门，而是潞王府建的衙门。 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摇身一变，成为潞王的门人了。 “殿下，我不是想找陛下要官的啊！” “怎么了，嫌这个正五品的抚慰使小了？”潞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王府的长史也不过是正五品，你为王府节制，王府里除了本王，可找不到比这抚慰使更高的官职了！”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沈运急忙摆手：“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小人哪里有嫌弃的道理……” “不要自称小人了，以后你也是有官职的人了，回头王府会去吏部那边建档，你这个抚慰使司衙门，既算那是国官，也算是府官，两头都有一份俸禄拿的！” “王爷，学生就是有些好奇，这抚慰使司到底是干什么的！”沈运从善如流，立刻改了称呼。 “这么，顾名思义，宣扬国恩，抚慰初附，号令严肃，百姓安堵。这就是抚慰使该干的事情，不过，咱们这个衙门，前面加了一个大明海外的字眼，你自己品，你这个抚慰使到底是要干什么？” “宣扬我大明国威，抚慰心向大明之人？”沈运会意：“要是这样的话，学生倒是不排斥，至少和学生现在做的事情，没什么冲突！” “何止是没什么冲突，这是陛下为你开的方便之门，有这个官职，就是鸿胪寺在这海外四夷的事情上，都得询问一番你的意见，陛下心怀天下，你以为真是看上你那区区百万两的黄白之物吗，那你也太小看陛下的雄才大略了，成祖年间，万国来朝，这等的威势，陛下也是向往之，只是万事不能一蹴而就，先皇开关数年，已经初见成果，如今你又冒出来为朝廷效力，这个时候，陛下顺水推舟成里这海外抚慰使司，那是理所当然的神奇！” 潞王心情极好的样子：“若是真能在海外做出一番事业来，我也总好过在大明做个闲散王爷，被天下人当作一个一无是处的跋扈之徒，沈运，这是你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你可别搞砸了！” “这个，学生什么都不懂，还得王爷你一路指点才行，学生除了会做几个小买卖，哪里见过什么世面！” “咱们能好好说话吗？”潞王脸垮了下来：“我帮你将南京武库都几乎搬空了，可不是换一个你什么都不懂的，在倭国你兴风作浪，如今倭国九州之地，百万倭人，谁不知道你沈公子的大名，若是你还在我面子藏拙，那就是看我不起了！” “殿下！”沈运有些冤枉的叫了起来：“那也是生意上的事情啊，不在倭国安稳，我如何见我大明的出产运到倭国换回大量的黄金白银，但是，这抚慰使司衙门，可是做官，学生一辈子没做过官，在这京城里，也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殿下你不指点我，难道靠着我在京城瞎撞啊，到时候，我丢人不要紧，丢了殿下你的面子，那就不好看了！” “原来你说这个啊！”潞王哈哈笑了起来：“这种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王府有的是可用之用，建个小小的衙门算什么，在京城呆些日子，游玩一番，不管是衙门选址，官员调度，都有人帮你搞定，若是你自己要安置些官员人手，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官职名目，你自己酌情处置就好！” 第六百六十八章 用番话骂街的妙人儿 第六百六十八章 用番话骂街的妙人儿 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这个衙门，牌子竖起来容易，设立的地点也好找，毕竟算是潞王府的衙门，以潞王府在京城的能力，找块地方也容易。 至于在各大部堂去走动，将一套合理合法的手续办下来，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只是这人员的安排，除了沈运自己要安排的人选，大多都是由潞王府的人充任了。 沈运倒是不在意这一点，他是真不在意，这个衙门叫大明海外抚慰使司，那就注定，他这个抚慰使绝对不会是京官，在京城里设置这个衙门，大抵也就是一个驻京办事处的意思，只不过，总算是他在京里，以后也有了自家的地盘，尽管地盘不大，品阶不高，但是，至少不用去住三十两银子一天的四夷馆的客舍了。 想到四夷馆的客舍，他想起那个用番话骂街的妙人儿来了。 四夷馆的客舍他可没退，毕竟银子已经交了，那这在京城期间，他觉得自己还是住这里好了，有锦衣卫那么闹了一通，想来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被针对，而若是有什么事情找他，无论是潞王也好，萧乾也好，刘守有也好，以他们的身份，来这里总比去客栈合适。 这又是一天，从潞王府回到四夷馆客舍的时候，他看到杨影正在小院外面发呆，他微微笑了笑，走了过去。 “喝点？” “不喝，没兴致！”杨影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一脸的愁眉苦脸的样子。 等到看到是沈运，他立刻忙不迭的站了起来：“沈公子，是你回来了，刚刚我们少卿大人过来寻你，见你不在，说是明日再来，若是沈公子明日无事，劳烦在这里等候一下我们少卿大人可好？” “哦，你们少卿大人品阶如何啊？”沈运点点头，若是对方品阶高他很多，他倒是不排斥亲自去见这位少卿大人，毕竟海外抚慰使司只怕将来和大明打交道最多的衙门，就是这鸿胪寺回来，和他们处理好关系，准没错。 “我们少卿大人是从五品……”杨影笑了笑：“我知道沈公子来历非凡，不过我们少卿大人，主要是给公子来陪个不是的，早知道公子是锦衣卫的客人，肯定就不会用找到番国人的规制来招待沈公子，还有，上次我交上去的银子，就是沈公子你给我的，少卿大人也会一并归还的！” 这是被锦衣卫吓到了么？沈运暗暗好笑，锦衣卫的恶名，或许在别处还不怎么觉得，但是在这京城之中，还真是有些吓唬人啊，刘守有不过是到这院子里来，丢了几句狠话，堂堂鸿胪寺少卿就主动找自己这个他连根底都不知道的人来陪不是来了。 他可是正五品的抚慰使，好像主动上门见一个从五品的官员，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了。 他微微点点头：“好说，明日让你们少卿大人径直来找我就是了！” “对了，沈公子！”杨影看看左右，比起当日沈运带着四个人来入主，现在沈运身边可是有十来个从人，光是这个做派，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不简单。 他和沈运可是喝酒聊天了好几天了，仗着和沈运混的有些熟了，他忍不住想要打听一下：“前几日来的那位锦衣卫的大人，是沈公子你的故交么，我们这边有人认出来来，跟在他身边的锦衣卫百户，就有好几个，这怕是锦衣卫的千户了吧！” “千户么！”沈运呵呵了一声：“我认识他的时候的确是，不过现在怎么样了，我倒是不知道了，怎么，他为难你了？” “锦衣卫的千户大人，眼里怎么有我这种不入流的小吏！”杨影叫了起来，然后，有些忸怩的说道：“那日我用天竺话骂了这位大人几句，锦衣卫的可是人才众多，万一哪天这位大人回过味来了，来找我麻烦，我可遭受不起！” 他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道：“沈公子若是有机会和这位千户大人见面，能不能给我缓颊几句，我在京城讨生活，可得罪不起这帮大人啊！” “哈哈!”沈运笑了起来：“明知道自己得罪不起，你还骂的那么开心，现在后怕了吧！” “我不就图个嘴巴快活嘛！”杨影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这个忙，我可不大好帮，最近我和他见面的机会可是不多，好像人家升官了，能抽空来看看我这个故交，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哪能天天和我在一起！” “啊！升官了！”杨影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锦衣卫千户以上，这至少是个指挥佥事啊，自己得罪了这样的人，随便人家寻个罪名，就够自己生不如死了。 “你也别害怕！”沈运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你现在在鸿胪寺的差事，有品阶么？” “我一个跑腿办事的，哪里有什么品阶！”杨影摇摇头。 “没有，那就好办了！”沈运笑了起来：“这事情交给我，明日你们少卿大人来的时候，你随他一起来，我有话和和与你当面说！” 杨影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在京城混了这么就，虽然有些话他逞口舌之利，得罪过不少人，但是，也因此学会察言观色，反正他认定了，沈运这人，除非是不管自己，若是真的管自己的话，自己的这点事情，对方还是应该摆的平的。 牢牢的记住了沈运的话，一大早，他就亲自去了鸿胪寺衙门，等待着少卿大人上指，等到见到少卿大人，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一说，那鸿胪寺少卿也吓了一跳，锦衣卫见官大三级，一个千户就是正五品，比他这个从五品都不差了，更别说人家有权有势，他这个清水衙门的少卿，实在是没法与之相比。 而貌似这次冲撞的，不仅仅是一个锦衣卫千户，可能还是一个锦衣卫的指挥佥事，他哪里有胆子去北镇抚司去解释这事情，万一去了那里回不来，或者是在那里被扣了几日回来，他可没处说理去。 人家都不用罗织罪名，编造理由，光是四夷馆客舍这高额的房费，就够他吃一壶了。 而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既然是因为那个住在客舍里的沈公子而起，若是通过他来解决，那就最好不过了，得知今日人家在客舍里等候他，他二话不说，带着杨影就朝着四夷馆客舍而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谢大人提携 第六百六十九章 谢大人提携 他们以为自己来的挺早，但是，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来的更早。 被人领进院子里，看到和沈运交谈的那人，杨影还不觉得什么，那鸿胪寺少卿的脸却变得精彩之间，杨影不认识那人，但是鸿胪寺少卿却是认得的。 “鸿胪寺少卿李威见过殿下！” “嗯！”潞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眼光却是落在这他身边的杨影身上：“你说的就是这个人，精通多国番话的？” 沈运笑吟吟的点头：“如此人才呆在这里招待这些使团，是不是太屈才了，这些番邦使团既然来我大明，自然得略通我大明话，或者是配上通大明话的通译，我大明再量才使用，才叫人尽其用！” “没错！”潞王深以为然：“不仅仅是这个人，抚慰使司也要调用一些通译人才，教授一些，这个人若是真是精通多国番话，让他做个教习也好！” “我还是带在身边吧，我身边他也可以做教习，总归比闲置在京里的好，至于京中教习的事情，殿下你安排人做就好，这个是京师抚慰使司衙门的主要任务！” “杨影，你昨天对我说的事情，我找到了一个办法，你若不是在这鸿胪寺做事情了，而是到我海外抚慰使司来，自然没人敢找你的麻烦！你可愿意？” “这个？”听得沈运这么一说，杨影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卿大人，这种话他哪里敢答应。 “殿下，沈公子，这个抚慰使司衙门，是一个什么所在？” “是沈大人，李少卿！”潞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是本王代天子监管的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你面前的就是大明海外抚慰使沈大人，怎么，你不信本王说的话吗？” “不不不，殿下说的，下官哪里敢怀疑，杨影不过是我鸿胪寺四夷馆的一名小吏，能跟随殿下，那自然是有了自己的前程，下官替他高兴还来不及了，杨影，还不来谢殿下提携！” 杨影有些懵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貌似是好事情，反正自己在四夷馆里也是混日子，跟着当朝恩重最隆的王爷，那无疑是从泥巴坑里跳到了锦床上，他哪里有不愿意的！ 只是这沈公子，怎么一下就变成了什么抚慰使，这可是他弄不明白的，大明多少没有抚慰使这个官职了，怎么突然就从潞王府里冒出这个个官儿来。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对他来说，都是好事情，锦衣卫反正绝对不会没事去找潞王门人的麻烦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李大人，既然你到这里来了，不如说下公务！” 沈运笑了笑：“私事什么的， 先放在一边，本官承蒙殿下提携，陛下钦点，做了这海外抚慰使司的抚慰使，那是有心做出点功绩报效殿下和陛下的，而我这个抚慰使，只怕今天和鸿胪寺和礼部打交道的时候要多一点，以后大家常来常往，得互相关照才行！”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都是为朝廷效力，必当精诚合作！” “当然，我抚慰使司少不得要分润一下你们鸿胪寺的一点小小权利，陛下恩准，从我抚慰使司衙门成立起，皆有向海外诸国颁发朝贡堪合的权利，当然，礼部和鸿胪寺这边，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等闲我们也不会干涉！” 沈运笑着说道：“正式公文，日后会送到礼部已经鸿胪寺，今天在这里，也算是提前知会一声！” “既然是有了公文，那自然是按照朝廷的法度来办！”李少卿一脸轻松，公事嘛，自然公办，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没准我们要从鸿胪寺这边，借调一些人手，这些事情，到时候还得李大人多通融通融，不过是一些精通番话，熟知番人理解的人才，我海外抚慰使司是要和番人们打交道的，这样的人才借调一些，为我抚慰使司培养点人才出来，也算是你我两个衙门之间的合作诚意！” “这个好说，好说，想杨影这样的人才，我鸿胪寺还是有些的，若是他们听到是为殿下效力，只怕打破脑袋也要争这份差事！” 沈运笑着带带点，看看在一边的潞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狐假虎威，反正他知道若是没有潞王在这旁边的话，这位少卿大人只怕是没这么好说话的！ “好吧，就这么多了！”潞王似乎有些不耐烦：“这谁留下，李少卿你可以离开了了，公事上的东西，自然有人和你说！” “是是，那就不打搅殿下和沈大人了!”李少卿笑着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你若是闲着无事，在这里找几个能用的人也好，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句，西山那边来消息了，那么大一笔银子，你不到人家可兑不出来，宫里可是等着这笔银子，这都多少天了，你倒是一点都不急！” “办完了这事情，你的官印下来，衙门架子搭起来，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没人留你在京里！”潞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若是有时间，在京里置办一套宅子吧，将你的家眷接到京里来，以后来往衙门，也方便一些！” 沈运看了看他，也点了点头：“我懂的，已经安排人在做了！” “你若是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潞王笑着说道：“这样对你，对我，对朝廷，大家都好，好了，我走了，记得去西山一趟！” 说完，潞王扬长而去，杨影乖巧的站在沈运身边，连气都不敢出。 “杨影！”沈运看了看他：“打今日起，你就是我抚慰使司的人了，我抚慰使司设有通译司，这通译司的掌司虽然只是一个区区七品的位置，但是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可愿意屈就！” “谢使司大人提携！”杨影一个激灵，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大的好事落在自己的头上，但是，他却是知道，只怕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位沈公子，不，沈大人。 士为知己者死！郁郁不得志多年，突然之间出现一个赏识自己的人，而这个赏识自己的人，还是有能力提拔自己的人，而且还是背靠着潞王这座靠山，他陡然鼻子一算，说不出来是激动还是兴奋，声音都变得有几分哽咽了。 “杨影愿意竭尽所能，为使司大人效力！” 第六百七十章 小事毋须麻烦大人们过问了 第六百七十章 小事毋须麻烦大人们过问了 “起来吧，好好做事情就好，调任文书过几日会下来，这几日，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沈运笑吟吟的说道：“偌大的四夷馆，接替你差事的很的有，你待会出去一趟，刚刚那位李少卿来，潞王殿下在这里，只怕很多想说的话，没说出来，你回头在外面订桌酒席，我私下和他聊聊！” “这个简单，我这个就说！” 杨影这是非常想表现一番，立刻就走了出去，没多久，那李少卿果然随着他走了回来，锦衣卫的事情没掰扯完，这李少卿今天就算是白来了，他怎么敢走远，尤其潞王殿下还出现在这里，他更是不敢再让这事情再拖下去，一直都在不远处等着呢。 好不容易等到潞王走了，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再进去一趟，这杨影就出来了。 “你小子好运道！”他笑着打趣对方：“以后发达了，可得记着老哥啊，在鸿胪寺，我李某虽然不至于多照顾你，但是，也从没刁难过你吧！” “哪里，哪里，大人说笑了！”杨影喜滋滋的说道：“不过是一个七品的掌司，哪里谈的上发达，倒是日和肯定要不少要麻烦大人的地方，大人一点不要嫌我麻烦！” “哇喔，这靠上了潞王殿下，果然飞黄腾达啊！”李少卿故作惊讶：“那我今天可就叨扰你一顿了，这么大的喜事，你不请客可不行！” “我家使司大人，正想请少卿大人吃酒呢，我这就去给两位大人安排酒席去！” “这还要你安排什么！”李少卿很不满意的说：“你是你，你家沈大人是沈大人，这在我鸿胪寺的地面上，要要你家大人请客，那像什么话了！” 他对着身后的从人吩咐了一声，“去桂花楼订一桌最顶级的席面，送到这里来，我和沈大人小酌几杯，谈谈公事！” 沈运没有等到杨影回来，等到的却是这李少卿带着一大帮人，拎着各色食盒，鱼贯而入，没过多久，一桌热气腾腾的酒席，已经出现在小院的客厅里。 “李大人你太客气了，应该是我做东的嘛！” “沈大人你才见外，来我鸿胪寺这么久，一直怠慢，今日就当是下官为你赔罪，这个东，一定要我来做才行！” 两人假客套了一番，气氛顿时变得融洽了许多。 “沈大人，你们拿这发放堪合的权利过去，可是要斟酌一番啊，下官在鸿胪寺多年，可是见惯了这些番人的嘴脸，他们拿到堪合，那等于是找到一条财路，恨不得年年都来我大明朝贡，所谓的贡品，都是值不得多少银子的破烂，而朝廷赏赐下来，可是比他们的贡品多好多倍，若是毫无节制的乱发放堪合，只怕没几天吗我们这鸿胪寺已经你们抚慰使司的俸禄，都从户部拿不下来了，户部最恨咱们这些帮他们话银子的人了！” “有这么夸张么，那我大明岂不是净做些赔本的买卖！”沈运皱着眉头问道。 “可不是嘛！”李少卿一拍大腿：“一直以来，这使团朝贡，咱们大明都是赔本的买卖，所有才有了堪合制度，要不然，随便一堆番人凑在一起，说是个使团，拿点破烂就可以来换咱们大明的金银绸缎，那不是拿我们大明当傻子嘛！” “成祖那时候，家大业大，郑和下西洋七次之多，虽然也是万国来朝，但是光是凭着咱们的宝船船队，这买卖做起来一点都不亏，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是，咱们大明禁海这么多年，到了先皇帝才开关，这些番人们若是蜂拥而来，咱们可是有些吃不消。” “我不是听说，现在已经限制朝贡的次数了吗？”沈运问道。 “不得不如此啊！”李少卿叹息道：“西域诸国还好，像那朝鲜国，那是每年都恨不得来一次，还有东洋西洋南洋的一些鬼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番国，反正来了咱们大明，有堪合的咱们接待一下，然后定下几年一贡的规矩，但是没有堪合的，咱们也不能实地去考察，所以，咱们鸿胪寺不得不想出了这么一个笨法子，用这高价的房钱，逼走这帮家伙……” 他叹了口气：“沈公子你住这院子，真不是怠慢你，而是针对这些番人，若是想从咱们大明占便宜的，他们呆在这里，花费的比赚的的多，自然呆不了几天就得走人，若是真是国事，能直达天听的，他们的花费，也会退还，你看，沈大人你的银子，我不就给你带来了吗！” 说了半天，终于绕道整体上来了，将这一番话说了出来，李少卿顿时轻松了许多。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虽然这些高价的房费的确有些不知道去向，但是，这是所有人都得利了的，而不是他一个人，他倒是不怕。 “这银子，就请鸿胪寺的同仁们喝茶吧！”沈运摆摆手，不收这个银子：“我觉得这个规矩不错，既然这些番人使团，是抱着做生意的心态来我大明的，那就让他们入不敷出，久而久之，自然他们也就没了这个念头！” “和沈大人这样的人说话，真是痛快！”李少卿笑了起来：“我就是怕有些衙门的大人们，不理解我们这些衙门的苦楚，误会我们是借机捞银子啊！” “锦衣卫么？”沈运笑了笑：“还是宫里？” “宫里也知道了？”李少卿吓了一跳：“沈大人进宫面圣去了？” “嗯，前几日刚刚被陛下召见过，不过，我不说是陛下知道这事情了，毕竟陛下心怀大明天下，这等小事，何须他关注，我说的是那日锦衣卫的刘同知和司礼监的萧公公来我这里做客，只怕都是对这里的环境有些微词，不过既然是这样的原因，我想，他们问起的时候，我会给他们解释的！” “那就谢谢沈大人了！”李少卿真是感激涕零，他不知道自己还惹了这么一尊大神，要不然，真的是宫里或者锦衣卫来寻麻烦的时候，他只怕还是蒙在鼓里呢！如今心结一去，他顿时心里轻松多了。 “这样的小事，就不劳大人们过问了，我们鸿胪寺和海外抚慰使司就能料理，沈大人你说是吗？” “嗯，没错，这些小事，或许以后还有这样的小事，就不劳大人们过问了，我们两家处理就好！” 两人相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第六百七十一章 做人还是低调的好 第六百七十一章 做人还是低调的好 来京了数日，除了忙碌这衙门的事情，其实主要的就是等南京这边的款子解到北京来。 百万两的白银，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要进献到内库的，宫里认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黄金白银，无论是天下哪个钱庄，只怕论起信誉来，内库都是不信的，所以，如果拿出一叠银票来，省事是省事了，但是只怕这皇宫大内立刻就得派人去钱庄调取这笔银子，钱庄被这个大户一挤兑，只怕立刻就要关门。 西山钱庄，虽然有些背景，但是和皇家的信誉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这百万两银子不调拨到京城的总行库房，他们是不敢签发这银票的。 如今银子已经运到了西山钱庄的库房里，那么，就得沈运这个正主儿出现了，可以好不吹牛的说，现在是四海商行，就是西山钱庄最大的客户，单单凭着沈运的这张脸，就可以从这钱庄里借出不菲的银子来。 和鸿胪寺的这位李少卿分手，沈运问起杨影这西山钱庄的所在，杨影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如今得了提携，恨不得鞍前马后好好的表现一番，立马拍着胸脯，表示在京城里，他给自家大人做个向导，那是绰绰有余。 钱庄名字在西山钱庄，但是却不是在北京京郊的西山，而是因为几乎这西山这一块地方，都是钱庄的产业，他们的总号铺子，却是在东直门一带，皇城的外面，算去距离来，距离这鸿胪寺四夷馆客舍，还真没多少距离。 带着几个人，在杨影的带领下，沈运朝着这钱庄而去，这几日他也算那是见识了京城的繁华，如今坐在街面上，也是有几分习惯了，而他们一行，一主一仆，三五从人，这样的架势，在京城里再寻常不过了，甚至不会有人多看他们几眼。 绕过几条繁华的街道，沈运发现，街面上突然冷清了下来，而身前的杨影，则是指着远远的一处巍峨的建筑：“公子，前面就是那西山钱庄了！” “够气派！”沈运有点咋舌，远处的建筑巍峨大气，虽然门前原本应该是两个狮子的地方，立着两个硕大的元宝，让这建筑显然有点暴发户的味道，但是，不得不说，和这里相比，鸿胪寺四夷馆的那点门脸，给人家提鞋都不要。 “有钱呗！”杨影撇撇嘴：“他们附近的铺子，就已经被他们买下来了，也不做买卖，就是图个清静，而且，这里往来的富商贵人多，他们的从人也可以在这些铺子里歇脚，总比乱糟糟的街面强！” 说话之间，沈运已经当先走了过去，偌大的钱庄大厅里，零零落落的摆放着桌椅，有人在这些桌子旁，正在喝茶说事，在最当面，最夺人耳目的，是一长溜巨大的柜台，几个掌柜模样的人，拨拉着算盘，正在忙碌着什么。 沈运走进来，几个说事的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说着自己的事情去了，柜台上的那些掌柜，更是看都没人看他一眼。 沈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刚刚还觉得这钱庄有些现代银行的模样了，此刻发现，还真是这样，一切都得自助，连打招呼的人都没有一个。 他看着一张桌椅那里没人，走了过去坐下，杨影凑了过来：“大人，您是要兑换银子还是兑换银票，小的替你去排个号，没办法，这里就是这么大的规矩，谁来了都一样！” “还排好？”沈运愣了下，那种荒谬感觉更严重了：“是到了我了之后，再让我去柜台上去办业务吗？” “规矩是这样，不过贵人们哪里会自己动手，派手下人去做事就好，这里虽然规矩大点，但是贵人们吃茶吃点心的费用，还是不收的，您在这里稍等就好！” “哦，那你就去排号吧！”沈运点点头，所谓入乡随俗，他也没觉得自己多特殊，有规矩总比没规矩的好，他本身就是一个重规矩的人，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坏了人家的规矩。 等到杨影排号回来，他有些不大甘心的询问道：“这规矩就没人犯过么，若是皇亲国戚或者是哪个衙门的大人来，难道也要老老实实的排号么？” “大人，您这就外行了，真要是皇亲国戚或者是哪个衙门的大人，这钱庄直接到人家府上去给人家办理这业务去了，能亲自到这里来跑这么一趟的，就算身份尊贵，又能尊贵到哪里去！” 杨影说话，陡然觉得自己这话好像说错了，忍不住偷偷的瞄了一眼沈运，见到他面色如常，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他一直蹉跎是有原因的，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原因就是因为他这张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子的臭嘴，他也知道自己有这毛病，但是却是一直很难掉。 “大人，您比见怪，我可不是说您！” “我知道！”沈运摆摆手，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钱庄：“钱庄嘛，最是嫌贫爱富的地方，这样才是正常，若是所有人来都平等，那才不正常了，我挺说，这是北直隶最大的钱庄了！” “是不是最大不知道，不过市面上这西山钱庄的银票的确是比别的钱庄好用一些！”杨影伸着脖子，看着柜台，又看看手中号牌，在柜台哪里，有一个巨大的木牌悬挂着，若是那木牌上的数字，和他手中的号牌上的数字一致，那就是轮到他了。 沈运从手中掏出一张银票来，递给了杨影：“到你的时候，去那边兑了它就是了！” “一百万两……”杨影正准备说话，一看到银票上的数额，仿佛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喉咙里发出一阵不明所以的声音，然后突然咳嗽起来，显然是自己呛到自己了。 他将这银票一把盖住，说话好像一把破风扇一样，又急又快又漏风：“大人，这里可不吃这一套，若是您手头不方便了，借着潞王殿下的名头，哪里都能打点秋风，犯不着得罪他们！” 他有些焦灼的说道：“这钱庄若是没点硬背景，敢有这么大的规矩吗，大人，你初来京城，还是低调点好啊！” 第六百七十二章 赚钱容易送钱难 第六百七十二章 赚钱容易送钱难 “说什么乱七八糟！”沈运见到杨影语无伦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且尽管去兑，我就在这里，你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杨影打量着沈运身边的几个从人，虽然一个个都是年轻力壮，彪悍的很，但是，貌似这钱庄里养的那些护院打手，看起来更吓人，人数也更多一些。 他这个老京城，更是知道，打他知道有这钱庄起，就几乎没听过在这里闹事的人，凡是在这里闹事的，基本上都会被这钱庄里的人请到后院去喝茶去了，在京城里，若是对人说“愿您明早儿去西山后院吃茶”这句话，那是再恶毒不过的诅咒了。 到时候亮出潞王殿下的明天，应该不会遭什么罪吧，再说了，自家大人好像也认识锦衣卫的大人，想来应该没问题的。 忐忑不安的拿着号牌，走向柜台，他哆哆嗦嗦的递上手中的银票。 “是存银子还是兑银子？” “兑银子！” “兑多少？” “全兑了！” 说完这话，杨影几乎是趴在那高大的柜台上了，在他的意料中，接下来就是应该面前的这位掌柜勃然大怒，无数护卫打手蜂拥而至，将自己一人几人揍的头破血流，然后丢出去。 不过，足足过了半响，也没有等到他意料中的动静，他有些好奇的抬起头，却是只见柜台前那位面无表情的老掌柜，此刻已经满脸笑容，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是就是沈公子？” “不，不，我不是！”杨影连忙回答道。 “这银票可是得由沈公子本人亲自来兑，其他人来兑不了！”掌柜老头依然笑眯眯的说道：“敢问一句，沈公子现在在何处？” “我家公子在那边！”杨影朝着沈运方向一指，然后顿时看到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幕，据说从来不出柜台办理钱庄业务的掌柜，居然唤人打开了精铁包铜柜台门，从柜台里走了出来，直接朝着沈运走了过去。 他一下就愣在了原地，脑子里翻来覆去就一个念头：“握草，这银票不会是真的吧……” “沈运沈公子当面？”掌柜走到面前，微微抱抱拳：“鄙人曹家旺，久仰沈公子大名了！” “请坐！”沈运点点头，指指面前的椅子，对方的反应一看就是知道这笔银子的来历的，想来也是钱庄里有点身份的人。 “去禀告大小姐，就说沈运沈公子到了！” 曹家旺身后的伙计，匆匆而去，曹家旺一坐下，就笑着说道：“沈公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不嫌我们怠慢的话，进后院叙话可以吗？” “不要！”在不远处的杨影，听到“后院”两个字，陡然一个激灵，“不要”二字脱口而出。 “不用了！”沈运看了杨影一眼，也不知道杨影紧张什么，摆了摆手：“就是找你们能做主的来说几句就可以了，曹掌柜的对我这笔买卖，能做主么？” “沈公子说笑了！”这曹家旺笑了笑，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这样数目的买卖，可不是我能做主的，沈公子稍等片刻，我们大掌柜的即刻就来！” “哦！”沈运哦了一声，也没什么话说了，既然对方不能做主，那他还说个鬼，钱庄有钱庄的规矩，他也有他的规矩。 还好，没等多长时间，一个二十多岁的绿衣女子，从后面匆匆的走了过来，站在门口朝着大厅里打量了一下，径直就朝着沈运这一桌走了过来。 “恭喜沈公子荣升海外抚慰使司抚慰使！”绿衣女子人未到，话先至：“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一声沈大人，更合适一些！” “你认识我？”沈运有些惊讶，他以为对方一定会有熟知自己相貌的人来确定自己的身份，甚至不派出直接从南京那边过来的西山的人员，没想到这女子一见面就叫破了他的身份，而且，还叫出了他的官职。 这可就有些令人值得遐想了，沈运这官职从天子亲许，到潞王府报到吏部户部，这才几天的功夫，区区一个民间的钱庄的人，不仅仅认识他，还知道这些。 “沈公子人中龙凤，只要见过的人，必定是过目不忘，我又怎么能脱俗呢！”绿衣女子笑了起来：“小女子叶绿裳，再次见过沈公子！” 自己见过这个女人吗？沈运回想了一下，然后很是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女子，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女子一定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见过自己了。 驿站，四夷馆，皇宫，潞王府，几个地点在他眼前晃过，他几乎有七分可以肯定，知道自己被授官，而且又见过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只能是在皇宫了。 “叶姑娘看来就是主事之人了！”沈运点点头：“我要兑这张银票，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叶绿裳正色说道：“不过，如此巨额的银两，体积重量都是如此庞大，沈公子这轻车简从的，怕是现在兑不了吧！” “这个倒是没问题，我只是确定你们能兑出银子来就行！”沈运笑吟吟的看了对方一眼：“叶姑娘不是连这笔银子兑了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吧，你要说不知道的话，我倒是怀疑你们钱庄的能力了！” “这个倒是知道一点！”叶绿裳一点都不含糊的说道：“不过，即使内官监来提这偌多银两，也是得入宫内银库的，沈公子到时候还得亲自来一遭，毕竟这银票必须是当着沈公子当面兑换，银子一旦离库，就由不得我们了!” “我也没打算自己来提，不过，看起来我得通知内官监的公公了！”沈运搔搔脑袋，他不知道内官监的老大是谁啊，他只知道现在的内帑，是内官监在管着的，算是天子的管家了。 “你连内官监的太监是谁都不知道，就送这么大一笔银子出去！”叶绿裳实在是无语，她没见过办事这么不靠谱的人。 “算了，我还是走鸿胪寺，用贡银的名目送进宫去吧，虽然麻烦点，也免得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沈运也有些苦恼，这赚钱难，这送钱出去，好像也不容易啊！ “别，多一个衙门插手，这银子不知道有少了多少，到时候说不清，又赖我钱庄来！”叶绿裳叹了口气：“我派人替沈公子走一遭吧，若是沈公子下午没事，就在这里稍坐一会儿，我去请内官监的唐公公过来！” 第六百七十三章 事了拂身去 第六百七十三章 事了拂身去 沈运安心的坐了下来，叶绿裳在一边陪着沈运吃茶说话，虽然沈运很是肯定，自己和这位在西山钱庄看起来地位不低的叶姑娘绝对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两人之间说起来来，这位叶姑娘却是对他熟悉的很，无论是他的往事故人，但凡他一开口，这叶姑娘立马就能接的上来，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什么事情。 这让他脖子后面的寒毛都有些微微竖了起来，脸上笑吟吟的和对方说话，却是暗地里提高了对对方的戒备之心。 一个来时辰，一个健硕的内官，带着两个小黄门，从外面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见到叶绿裳和沈运，这健硕汉子，大嘴一咧，笑着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见过叶姑娘，沈财神好！”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楚云飞楚公公，两位应还没见过面！”叶绿裳笑着说道：“楚公公倒是来我们这里催问了几次，不过，这银子沈公子不到，打死我也是不敢发出的，如今两位当面，直接交涉就好，我钱庄也好了结这一笔买卖！” “这是杂家的宫中腰牌，行走，沈财神过目！”这面目凶恶的楚公公，一直在笑，虽然笑的有点渗人，但是做事情却是有章法的很。 知道沈运对京城以及宫中的人事不熟，直接拿出自己的身份凭证来：“有西山的大掌柜叶姑娘在这里做见证，沈财神大可放心，这银子的交割，不会出任何的问题的！” “有劳楚公公了！”沈运笑着拿过对方的腰牌行走，瞟了一眼，确定这是真的，又笑吟吟的还给对方：“我大可直接委托西山这边，直接将银两送到宫里去，不过这叶姑娘嫌麻烦怕坏规矩，不得不请楚公公来这么一趟了，明年就好一些，直接到我抚慰使司衙门交割就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这楚公公笑着搓搓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那这银子……” 沈运拿出那张百万两的西山钱庄的银票，取出自己的小印，在这银票上用了印，然后递给这楚公公：“劳烦楚公公给个内官监的回执，用上内官监的打印，我那小衙门好存档！”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楚公公笑道，伸手一招手，从小黄门手上拿过一张纸条：“这回执早就弄好，印章什么的都齐全，按照沈财神的意思，诺，这里写着，万历十三年海外抚慰使司上缴内官监倭国贡银一百万两整！” “这就齐活了！”沈运收起了回执，楚公公将银票递给叶绿裳：“叶姑娘，劳烦兑了这银票吧，我门口车马都已经等候好了，就等你这银子出库呢！” 见到他们两人都站了起来，沈运也起身，这交割银两，就是钱庄和内官监的事情了，他这事情算是办完了，没必要再在这里了！ “沈大人如今还住在四夷馆是吧！”叶绿裳笑吟吟的送他出门：“今日怠慢了沈大人，改日绿裳亲自上门前来赔罪！” “那倒是不必！”沈运摆摆手，他可不想和这个看起来手眼通天的女人多接触，：“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好，过几日我就离开京城了！” 叶绿裳笑意的目送沈运离开，直到沈运消失在门外结交，那个一脸凶恶之像的楚公公，才笑着从旁边走了过来：“公主，莫非您还真想和这沈运私下接触一番，陛下若是知道的话，怕是不大高兴啊！” “陛下高兴不高兴，难道是你可以揣摩的么？” 叶绿裳笑吟吟的转过头：“楚公公，你是不是内官监的这太监时间做的太长了一些，觉得以后不需要我西山钱庄为内库输送银两了，有这沈运的每年一百万两，你内官监说话都可以大声了？” “不敢！”那楚公公脸色就是一苦：“要知道，这沈运是连陛下要入伙这四海商行都敢拒绝的人啊，要是知道公主你打算从他身上获利，他也不用干什么，只要想这每年一百万两的朝奉少那么几十万两，这个窟窿只怕就得西山这边来补啊，公主你何必呢，西山和这沈运的四海，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宫里的楚公公带来的人手车马，远远停靠在钱庄的侧门，护卫们如临大敌的戒备，看护着一箱一箱的白银从钱庄的银库里被运上马车，整个街道都被御林军封锁了起来，一时之间，钱庄内外，变得十分的安静。 “你若是只有一两银子，若是你帮人，你会将这一两银子全部送出去吗？” 叶绿裳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问楚公公。 “当然不会，帮人不是这么帮的！” “那你有五两呢！”叶绿裳又问道。 “这个……” “你看，你犹豫了，这说明即使有五两，你也未必舍得拿出一两银子来去帮人，那么我再问你，你若是有十两银子呢，若是送出这一两银子来，能保你平安，并且还能让你顺顺当当的做买卖，你这一两银子送吗？” “那绝对送！”楚公公毫不犹豫的说道。 “沈运只怕也是这么盘算的！”叶绿裳盈盈一笑：“那你现在说，我有和他接触的必要吗？” 楚公公：…… “所以，这事情只要你不说，陛下自然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装作不知道，除非是有人作死，非得在陛下面前挑明这事情，让陛下为难，楚公公，你是那作死的人吗？” “我当然不是！”楚公公断然否定。 “那就是了！”叶绿裳笑了起来：“我经营钱庄的，和在我钱庄存有大笔银子的金主接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谁敢说我的不是！” “那潞王那边，若是有微词的话，公主殿下你也会有几分被动吧，毕竟那刘守有最近对他巴结的很，这些动静，只怕瞒不过他去！” “潞王……”叶绿裳呵呵笑了一声：“一个整天做开疆拓地的梦的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人间疾苦，若是他知道，就连府上的花用开支，都是我西山勤勤恳恳给他赚来的，他能说什么，他会说什么！” 她垂下眼帘，声音细不可闻：“他们兄弟两人，还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啊……” 第六百七十四章 谈钱真是俗气 第六百七十四章 谈钱真是俗气 京城里的宅子，有人在替沈运在寻，衙门的框架搭起来，沈运安排几个人在衙门里做事情，四夷馆里，自从那李少卿达成了共识，基本上没有人再来烦他。 沈运在等，等宅子弄好，然后他以安顿家小的名义，会回南京。 将来再过来的时候，只怕要到明年了。 潞王比他想象当中的要清闲的多，时不时就会窜到四夷馆里，将他邀约出去，名义上带着他游览京城，实际上倒是瞎逛的成份比较多，和这个大小孩接触久了，沈运倒是觉得，比起当初第一次的见面，潞王本质上并没有那么成熟，说得好听点，这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不过，若是理想主义者，有了一个强大的皇权支持，其产生的能量，也是有几分可怕的。 “我可是听说，你和佛郎机人狠狠的干了一仗，而且打赢了，佛郎机人的火器犀利，这一个我有所耳闻，铸造局仿制的佛郎机炮我也见过，那放起来仿佛天崩地裂一番，咱们神机营虽然不差，但是，这术业有专攻，论起火器这威力来，似乎还是稍逊对方一筹！” “都是旁人以讹传讹而已，哪里有这么厉害的，我大明神机营才是玩火器的祖宗，什么时候，殿下若是方便，在神机营演练的时候，我想去观摩一番！” “这个得看情况，这演练可是大事，如今四海升平，这兵马演练，朝中的那帮官儿又要呱噪，说耗费钱粮什么的……” 潞王说起这事情来，有些气鼓鼓的，四夷馆的小院，已经是最近来的最勤的地方，说也奇怪，明明山珍海味吃过不少的潞王，也不是贪图什么口腹之欲，但是，到这四夷馆的小院，一桌子小菜，一壶好酒，和沈运一混就是一下午，他倒是觉得比吃过的那些山珍海味更有味道。 当然，比起这吃食来，更有意思的是和沈运的谈话，潞王不是一个安份的亲王，但是，迄今为止，他离开北京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南京，沈运嘴里的那些异国风情，人物风流，又其实几本游记上看得到的。 “我早就说过，佛郎机人狼子野心，咱们大明不得不防，人家万里迢迢从极西之地到我们这里，难道是为了朝贡咱们大明么，我可不信这个，当年三宝太监的宝船去的何其之远，也没找到那佛郎机国在什么地方……” 几杯酒下肚，潞王的话明显开始多了起来：“可是满朝上下，都觉得我是在信口雌黄，即使佛郎机人有歹意，我大明也可以轻松拒之，这帮家伙啊，咱们大明被区区倭寇肆虐多年的事情，这转眼就忘记了么，沈运，你是在倭国呆过的，也和倭人打过仗，那倭人在倭国，战力不过如此吧，可为什么到了咱们大明，就变得穷凶极恶了呢，这佛郎机人若是如此，他们巨船大炮，比起倭人的倭刀更难抵挡，我大明到时候难道用脑袋去挡么？” “佛郎机人的战力，其实不过一般，但是配合他们的巨船和火器，的确有些棘手！”沈运耐心的给这位王爷科普：“不过佛郎机人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他们的佛郎机国离我们大明太远了，他们若是船毁人亡，要补充可是不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倭国，和我碰了一碰，短时间内，难以威胁到大明，殿下就不必担忧了！” “哎……”潞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后悔自己生的有些迟了，若是我是生在成祖年间，那率着船队下西洋的，必定是我，就不关三宝太监什么事情了，扬威于异域，震慑宵小，这才是我辈们做的事情，哪里像如今，要么就是封海闭国，朝廷水师连个像样的大船都造不出来了！” “呃……”这话沈运没法接，只得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浅浅一饮。 “大人，西山钱庄的叶小姐来访！”杨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轻轻的对着沈运说道，貌似已经有几分醉意的潞王，一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清醒了许多。 “我醉了，我要睡会儿！沈运，给本王找个地方！” 沈运见到对方这样子，忍不住有些好像，吩咐身边人将潞王请下去休息，然后再让那个杨影，请叶绿裳进来。 这个女人，好像连潞王都几分忌惮，这都装醉避不见面。 沈运心里暗暗忖度，那叶绿裳却是一阵香风，从外面飘了进来。 “叶姑娘莫非只有绿色的衣裳，就没别的颜色了吗？”沈运笑着招呼对方：“是人的名字随衣裳呢，还是衣裳的名字随人呢？” “沈公子居然会调笑人了，我听说沈公子在南京，可是对女人不假辞色的啊！” 一见面两人笑吟吟的招呼，但是，两人都听得出来，对方的话里带刺，彼此笑了笑，都觉得有几分意思。 “诺，说过上门给你赔罪的，总得带点礼物！”叶绿裳将一张纸片放在他的面前：“我听说你在找宅子，真好我西山钱庄，收购抵押的也不少宅子，我从中挑了间还不错的给你，以前可是住着兵部的一个侍郎，后来犯错了，被打发到南京去了……” 说道这里，这叶绿裳自己脸色都变得古怪了起来：“刚刚挑这套宅子的时候不在意，现在想想，没准你还还真认识这人！” “兵部侍郎么？”沈运翻翻白眼，这辈子他认识的兵部侍郎，就只有一个周倩儿的老爹，不过，那家伙已经调回到京城来了，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不会那么巧，这兵部侍郎姓周吧！” “好吧！”叶绿裳有些气馁的收起房契：“我回头再给你挑一间，这宅子有些晦气！” “别，就要这个了，多少银子！”沈运一伸手拿起这房契：“如果真是周侍郎的宅子，我还真要了，你总不会想不到这什么原因吧！” “好吧，这宅子给你，我再给你挑一套，这样行了吧！”叶绿裳点点头：“忘记你和那周倩儿，是患难之交了，这宅子给你送人好了，至于银子，别谈这个，俗气！” “哈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一个是天下最大的钱庄的掌柜，一个是天下最大的商行的掌柜，这两人在一起，居然说谈银子俗气，这不是大明朝最大的笑话吗？ 第六百七十五章 攫天下之财富 第六百七十五章 攫天下之财富 “我们之间，除了这钱，似乎就没有别的可以谈了吧！” 沈运笑吟吟的问道，手上却是将这房契收了起来，这宅子不管是自己住还是送给周家母女，想来都是相当不错的。 “要谈也是谈大钱，这点小钱，你看不上，我也看不上！”叶绿裳瞟了沈运一眼：“是不是啊，沈大人！” 沈运慢条斯理的将房契收进怀里，给对方倒了一杯茶，不慌不忙的说道：“要和我谈大钱，也得有资格才行，不知道叶姑娘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谈的？” “西山钱庄的大掌柜，这个身份够不够？”叶绿裳说道。 “当然不够！”沈运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将银子存到你们钱庄，委托你们钱庄交割货款，那是我在给你们做生意，你们应该巴结我才是，天下像我这样的主顾，只怕你西山钱庄没几个吧，只要我愿意，这些给你们做的生意，随时我可以换一个人来做！” “就比如四海的苏宝儿么？”叶绿裳咯咯一笑：“说起来还真有意思，你这四海商行和这四海钱庄，居然用了同一个名字，知道的自然知道你们是不相干的两家，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家呢！” “四海钱庄那边，肯定会照顾他们一些买卖！”沈运说道：“这叫分担风险，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在南直隶，四海的名头可是比你西山要响亮一些，买他们的账的人也很多，至于名字的事情，那都是些微末的小事了，若是我四行商行有本事有能力，将来入股四海钱庄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不是，到时候，这两家可不就是一家了?” “沈大人有意思经手钱庄的买卖？”叶绿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本来就是十分英武的模样，这眉头一皱倒是显出几分柔弱的意思来了。 “暂时没考虑，不过，今后若是为了做事情方便，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这方面的事情！”沈运微微笑了一笑。 “若是西山钱庄的大掌柜的身份不过和他谈大钱的话，那么，能让刚刚在这里吃饭喝酒的潞王都不敢见的西山钱庄大掌柜，这个身份够吗？” 叶绿裳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西山钱庄大小适宜，我可一言而决，若是沈公子想做事情方便的话，我觉得西山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至少那位苏宝儿小姐，做不了四海的主吧！” 沈运沉吟了一下，这叶绿裳话说道这个地步，他倒是没法质疑对方了，至于对方真正的身份，他相信若是他询问潞王，一定可以问的出来，只是对方这样的身份，礼下于人，这要和自己谈的事情，一定小不了。 “每年的贡银会由你西山来交割，反正四海在你西山各地的银票汇兑一下，数目应该没问题，话也不说死，先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后，我们再做计较如何？” “我西山左右不过在是赚点手续费用，这算不得大钱吧！”叶绿素微微一笑：“而且，沈大人，你没觉得我一直是在称呼你沈大人么，若是我要和你四海谈生意的话，就该是称呼你沈公子或者是沈掌柜了！” “你是要和我海外抚慰使司谈？”沈运微微一惊：“我这衙门都是新建，有什么生意可谈，说实话，无非是将来我拿着这个名目在大明之外行事方便一点，这衙门无权无势无兵无粮的，我实在不知道叶掌柜的有什么看的上眼的！” “但是，就是这玩笑一样的衙门，有你沈大人就截然不同了，若是别人做这个抚慰使，我看都不朝着这里看一眼，但是，沈大人，你可不是别人！” “你先说说看！”沈运没有被她的迷汤灌倒，淡淡的说道。 “我就想知道，沈大人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这名字里头有个海外，那么，自然不会是在大明了，那么，既然是抚慰海外，在海外的番国，建几个抚慰衙门，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比如在倭国那九州岛上，我敢肯定，不用多久，便会有一座我大明的抚慰衙门出现，甚至绕过当地的官府，直接管理我大明的海外子民都可能，沈大人，你有这样想过么？” “既然是抚慰海外，在海外诸国，派驻人员机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沈运一点都不奇怪的回答道。 “这就是了！”叶绿裳点点头，“有一桩事情，不知道沈大人知道不知道，在成祖年间，三宝太监七下西洋，除了刚刚开始的时候，带了若干金银铜钱做货币，与沿路当地商人通商，到了后来几次，三宝太监的船队，货物买卖皆是使用的不是金银铜钱，而是使用的我大明宝钞！” “大明宝钞！”沈运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事情。 大明宝钞是大明早年发行的一种纸币，只是由于没偶储备金制度，很快就引起了通胀贬值，到了现在，大明宝钞现在虽然朝廷没有废止，依然是大明法定流通的货币，但是实际上除了朝廷内部有些款项的结算，在民间已经是停止流通了。 也就说，现在几乎是和废纸一样的宝钞，居然是郑和当年下西洋的主要货币。 “很惊讶吗？”叶绿裳眼中露出神往之色：“这三宝太监是内官监的太监，可现在的内官监太监，是个什么玩意，像三宝太监这样能干的人，加入当初他不是下西洋，而是经营钱庄，依然可以将他的钱庄做到天下第一！” 她微微哼了一声：“攻城略地，劳民伤财，这算什么，想三宝太监这样，用一叠叠大明想要有多少就可以印多少的白纸，在海外诸国换回无数的真金白银，那才叫真本事，若是我大明一直强大，那么，大明何必布武天下，凭这样一个手段，就可以攫夺天下财富！” 她盈盈一笑：“我知道沈大人的四海商行，经营的出色，但是，你买进卖出获利的再多再快，能有朝廷宝钞司印刷出来的宝钞快，有宝钞司印刷出来的宝钞多吗？对你四海商行来说，你赚的是真金白银，但是，我一纸宝钞就能给你换过来，你说，这两个买卖，谁辛苦，谁暴利？” 第六百七十六章 货币的发展史 第六百七十六章 货币的发展史 两人之间，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安静的有些诡异。 其实，当叶绿裳说的一半的时候，沈运就已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她的想法和后世的某个超级大国打开印钞机席卷全球的财富，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人家有强大的，全球第一的武力做后盾，而现在的大明，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佛郎机人是大明对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笼统称呼，但是，这个联合王国也过了他们巅峰的时期，紧接着海上马车夫荷兰的崛起，也会在世界上掀起天翻地覆的变化，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工业革命的开始，英法俄开始强大起来，如果不走出去，大明人依然是那个原地踏步踏的大明，甚至很会就会迎来衰落，甚至让出这锦绣江山，让异族蹂躏。 这种情况下，谈什么发行纸币掠夺他国的财富，大明现在是水师，能自保就谢天谢地了，拿什么去威慑别人，让别的国家，心甘情愿使用你们印刷出来的纸币。 货币体系的建立，是慢慢的要经历几个阶段的，从偶尔的物物交换，到扩大的物物交换，再到一般等价物做媒介的交换，到最后，这个一般等价物固定在金银上，这是一个逐渐演化出来的过程。 而金银作为货币的等价物，除了自身稀有之外，也有着便于分割储存携带等特点，所以，但凡是人类社会，大部分都会经历这一个过程，最重要的一点是，金银在人类社会中，一直都是贵重之物。 但是，由政府发行的纸币，则是和以上的过程不同，纸币本身是一种信用货物，他自己是没有价值的，是政府的强大信用在为这个货物在做担保，一旦这个政府的信用破产，这个纸币，也就是一文不名了。 叶绿裳显然不是想用宝钞来做这种信用货币，宝钞的信用已经彻底破产了，那么，他和沈运说这样的一番话，那意思就很明显只有一个，她要将西山钱庄的银票，发行到海外诸国去，而保证这银票发行的，就是沈运的海外抚慰使司，而西山钱庄则是用自身的信用做保障。 用一句后世人都能明白的比喻：她要将这西山钱庄，做成美联储，而海外抚慰使司就是美国强大的海外舰队。 这的确是大买卖，很大的买卖，达到沈运原本一开始没打算和这个女人有太多的接触和交往的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初衷了。 “沈大人，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叶绿裳一双有些犀利的眼睛，盯着沈运，似乎有所期待。 “我应该是明白一点你的意思了，不过，叶姑娘，你打算怎么做呢？”沈运微微点点头，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都想好了，你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在海外诸国的驻地旁边，我西山钱庄，完全可以开设一个分号，我钱庄在大明的各种业务，都可以在番国做，只不过，面对的是那些番人，与此同时，我西山钱庄发行一种新的银票，仅仅只限于在海外流通，大明不通兑……” 叶绿素兴致勃勃说起自己的构想来，这大概是她心中琢磨了很久的念头，只是以前从来没有海外抚慰使司这个衙门出现，也没有在海外有这样强力的大明武力出现，现在沈运突然冒了出来，带着他做出来的成绩，简直就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简直是太合他胃口了。 而且，沈运也是生意人，她相信沈运的头脑绝对精明，看沈运的样子，就算没有完全听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至少对方表现出了些感兴趣的样子，这对她来说，就是很不错的开局了，只要能说服沈运，那么，这个事情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阻力，唯一的阻力，就是在推行的过程中，遭遇到海外诸国的各种反弹和抵制了。 不过，既然沈运能搞定倭国，那么，一些小小的反弹和抵制，在他强大的武力下，应该也不会成太大的问题。 叶绿裳是这样想，也是这样说的，她的想法当中，有些暗合后世的一些做法，有些的却是略显得粗糙，甚至有些幼稚，毕竟这都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些东西，甚至没有人和探讨过，作为一个从未接触到现代金融学的人，她能有这样的想法和念头，这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的了。 这也是他遇见的是沈运，一个身体有着一个超越这个世界的见识的灵魂，要不然，她非得费好大口舌给对方解释，而最后的结果，对方还未必能理解他的用心，甚至觉得她另有企图。 “……我暂时想到的就这么多，沈大人，你怎么看？” “想法不错！”沈运点点头：“不过，你首先得有自己的船队和武装。” “这个可以有，凑支船队出来容易，至于人手，更简单了，只要你沈大人愿意让你的船队带擎我西山的船只，这些都不是问题！” 沈运不置与否：“其次，我抚慰使司是朝廷衙门，你西山钱庄是民间钱庄，帮你一把两把可以，但是，凭什么我要一直帮你，没我抚慰使司衙门，直白说，没有我的人和力量，你西山钱庄在海外根本无非立足！” “所以我才来和你商议这事情啊！”叶绿裳认真的点了点头：“在商言商，这经商的，都是无利不早起，若是都是我赚钱，你出力，这事情肯定是谈不拢！” “所以，你是要给我好处了？”沈运笑了起来：“你既然今天来拜访我，想必你早就有了腹案，说出来我们参详参详！” “那得首先你沈大人认可我这想法，并且愿意和我合作，才有这后来的事情，若是不愿意，这事情自然没法做了！” “我不仅认可，我还很感兴趣，当然，我肯定需要考虑，你既然提出了要求，不妨将这报酬也一起说出来，成和不成，我总归是给你一个明白话！” “你四海商行已经抚慰使司，今后在大明，我西山钱庄的所有业务都免费，这个条件如何？” “嗯，这个不错，继续！” “对你沈大人个人，我每年再奉上十万两白银，无论我西山钱庄是亏是赚，你沈大人坐着收钱就好！” 沈运呵呵笑了起来：“你看我是缺这十万两银子的人么，继续！” 叶绿裳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还要继续吗，你确定？” 第六百七十七章 资本的力量 第六百七十七章 资本的力量 “你可知道我西山钱庄，每年的盈利去了什么地方？”叶绿裳低低的嘟哝了一句，突然抬起头来，对着外面喊了一句：“去请潞王殿下过来叙话！” 沈运微微一愣，却是立刻就听到外面传来几个人的齐声：“请潞王殿下过房叙话！” 他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也不说话，这叶绿裳将都潞王都请了过来，那自然待会儿什么都清楚了，他也不着急。 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刚刚还是装的有些醉眼朦胧的潞王，笑嘻嘻的出现了在了门前，对着这叶绿裳，微微见了见礼，却是不说话，只是很无奈的看了看沈运。 “潞王，我想和你属下谈点买卖，你这属下推三阻四的，你看怎么办？”叶绿裳斜睨这潞王，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陛下可是将这海外抚慰使司放在里你王府里，你这个王爷，稍微有点担当行不行？” “我怎么担当啊！”潞王一脸的委屈：“陛下我是得罪不起的，小姨你我也得罪不起，我都已经躲在一边去了，你还叫我出来放我在火上烤，我怎么办？” 小姨！？ 沈运眼睛都瞪大了，这叶绿裳看起来比潞王也大不了几岁，最多就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而他居然是潞王的小姨？ 他悚然而惊，潞王和皇帝是亲兄弟，那她岂不是就是皇帝的小姨，当今太后的妹妹？ 联想到她刚刚嘟哝的那一句，沈运顿时一下就明白了，这西山钱庄难怪规矩如此之大，传言背景如此之深，甚至那内官监的太监，对这叶绿裳也恭恭敬敬，一切都有了解释。 这西山钱庄，这就是皇家的白手套嘛，只不过，人家是暗地里为皇家输送财富，做的那叫一个精致隐秘，比起自己这么毛毛躁躁的送钱，可是要讲究多了。 至于这叶绿裳，想来也不是真名了，当今孝定太后姓李，这叶绿裳肯定是便于在外面行事才用的这个名字，正常人，哪里有叫什么绿裳青衫的。 “陛下可的亲口询问过沈运，能不能让内官监入股这四海商行，可现在沈运依然是四海商行的大掌柜，宫里也没有安插人进来，小姨你就应该明白了，这事情，怕是不成的！” “我才看不上他四海商行的那点小买卖呢？”叶绿裳哼了一声：“刚刚和你沈抚慰使聊了聊我的一些想法，沈抚慰使显然也能理解，只是想将我这想法实行，他好像没多大的劲头！” 潞王将眼光询问的投向沈运，沈运笑了笑，简单的将刚刚叶绿裳说的这番话，给他复述一遍，潞王听得懵懵懂懂的，就是听明白了一点，自家这位开着钱庄的小姨，是要和他王府下的衙门海外抚慰使司合作，而不是想强行入股那四海商行。 他顿时松了一口大气：“我倒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不就是在抚慰使司衙门旁边开个钱庄分号嘛，多大点事情，沈运，若是不为难，就给我个面子如何！” 这叶绿裳的面子可以不给，潞王的面子，一定要给！沈运沉吟了一下，觉得自己一位拒人千里也不合适，现在潞王给了这个台阶，自己若是再不下，那可就真有跋扈的嫌疑了。 “若是单单开设一个钱庄分号，自然我没关系的，问题是叶掌柜的怕是还有些其他的事情，只怕要麻烦，这样吧，既然你这银票，没打算在大明通存通兑，是打算在海外另起炉灶的，不如就玩大一点，将四海钱庄也拉进来，咱们三家合作，无论是皇家的资本，还是民间的资本，一起打造这金字招牌，而我海外抚慰使司，就为你们保驾护航，三家各占三成的分子，还有一成，算是潞王殿下的！” “这样甚是不错，你这海外抚慰使司，也算是有了钱财进项，不用指着朝廷的那点俸禄钱粮了！”潞王咧嘴笑了起来，他浑然不知道，这凭空掉下来的这一份子，将来会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他只是看到，沈运和自己小姨的事情谈的妥，而他也有好处。 “一定要四海钱庄也加入吗？”叶绿裳有些不甘心。 “独食不肥！”沈运点点头：“而且，在南方，四海钱庄的招牌，可是比洗西山钱庄的好用，他们能调集的钱财，人脉，甚至有信誉，已经够资格参与这件事情了，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若是真的钱庄开始运作，所需要流通的钱财，那将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不是小看你西山，但是，你西山只怕短时间内，也难以筹备如此多的现银！” “更重要的是，有了四海钱庄的加入，我海外抚慰使司可以更好的行事，在官府层面上，所有的事情，西山都可以处置，而民间的那些事情，四海钱庄处置起来，比起西山更有效率，海外之地，纵有大明子民，怕是他们对官府的信赖，不是那么强的，甚至有些还是官府难容之人，若是仅仅只是打出官府的招牌来，只怕很多人会望而却步！” “当然，这也是我的一个建议，具体的事情，还得和四海的人谈了再说，若是他们不想做这笔买卖，咱们自然也不会勉强，到时候，我们两家就勉为其难的做也无妨！” “四海钱庄在京城也有分号，这事情你去谈还是我去谈？” 叶绿裳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 “我们都不用，潞王殿下去谈！”沈运笑了笑：“四海的人未必肯信任你我，尤其是你，你们两家唱对台戏可不是一天两天，若是你去谈，人家没准还以为你在耍什么阴谋，而潞王殿下去，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如今这天下，想攀附上潞王殿下的，可不知道几多！” “那你去，明天就叫他们的人到你王府去说！”叶绿裳点点头，直接对着潞王吩咐道：“越快越好，办好了，我会在你娘面前，好好的夸夸你，若是办不好，哼，你就等着今年你潞王府勒紧裤带过日子吧，陛下再赏你什么，我都得拦着，你猜陛下是听的我，还是更疼你！” “我办还不成吗？”潞王苦着脸：“用的着这样威胁我吗?” 第六百七十八章 钱多，人傻，速来 第六百七十八章 钱多，人傻，速来 四海钱庄在京城的不如意，犹如西山钱庄在南京的不如意。 有所区别的是，在南京，四海钱庄虽然和西山钱庄竞争，不过都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用自身的实力去挤压对方的生存空间，但是，在京城，这种情况完全反了过来，这里是西山钱庄的大本营，而无论是玩规则内的，还是玩规则外的，西山都把四海吃的死死的。 所以，四海钱庄京城分号，日子真是很难过，而作为这分号的掌柜，更是一个南京那边看起来凶险无比的位置，在京城分号做掌柜，别说弄出成绩来，就算能够不出岔子，保证业务不萎缩，这分号掌柜就算得上是能力卓异了。 苏景是这个分号的掌柜，不过，他可没觉得这个位置是凶险的，对他来说，这样的地方，才正有挑战，就如同他的堂妹苏宝儿一样，如今苏宝儿从钱庄出去，自己有了自己的局面，光这是这一点，就足够苏家很多人都惭愧了，而他自问自己一切都不比苏宝儿差，那么，苏宝儿能做出来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一定也能做出来。 一大早钱庄就来了几位客人，直接说是潞王府有请他过去商议事情，他心里十分的激动，这是潞王府啊，在京城，王公贵族家来往的银钱，都是走的西山钱庄，几乎没有走四海的，若是潞王府成了自己四海的主顾，这可是几任掌柜来都没有过的业绩。 去的路上，他也想过，潞王召见他，会不会有别的事情，不过，很过他将自己的念头否定了，自己区区一个小钱庄掌柜，和潞王素不相识，潞王突然召见，当然不是什么私人交情，那么，除了私人交情之外，那就只有公事了，和钱庄掌柜除了谈钱以外，还能有别的事情吗？ 他暗暗的打定主意，哪怕和潞王府的买卖，四海钱庄一文银子也不赚，他也要做，甚至倒亏一点钱，也是可以接受的，只要这买卖能成 ，有了这个金字招牌，以后四海在京城，就算是在王公贵族以及诸位高官的圈子里打出突破口了。 在潞王府的偏厅里，足足喝了两个时辰的清茶，苏景才看到了正在用餐的潞王。 “这谁啊？” 潞王和另外一个年轻人，一边正在享用他们的午餐，一边正在说着话，看着自己管事领来的这个人，他有些不解。 “王爷，这是您昨天晚上吩咐的，一大早要请来的四海钱庄的掌柜……” “小人苏景，参见王爷殿下，王爷殿下千岁！”苏景二话不说，拜倒下去。 “哦……”潞王一拍脑袋，昨天在四夷馆里的那一幕，立刻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指了指他对面的年轻人，好像想起来是什么事情了。 “那个谁，你是四海钱庄的在京城的掌柜？我有笔买卖，想和你们四海钱庄聊聊，你们东家几日可以到京城来？” “王爷，若是生意上的事情，京城这边，我可以做主的，不用劳烦我们东家亲自来一趟！” “嗯？”潞王有些不高兴的看了这个掌柜的一眼：“我是问你这个吗？” “……我们四海不是一个东家，是几个东家，若是一起来京城，怕是有些为难！”苏景硬着头皮解释道，“京城分号，处理北直隶所有的四海钱庄的买卖，是几位东家都认可的！” “我就和你说不明白！”潞王哼了声，用筷子指了指苏景：“是大买卖，很大的买卖，不是什么北直隶南直隶的，反正和你说不明白，叫你们管事的来和我说吧，越快越好！迟了，就没你们钱庄什么事情了！” “那敢问王爷，能透漏一二，是什么样的买卖吗？”苏景有些为难，总不能为了潞王一句话，这江南四家的家主，都匆匆来京城吧，若是一句戏言，那他可就没脸呆在商行了。 “比你们钱庄生意大的多的买卖！”在潞王对面，和潞王一起在吃东西的那个青年人，轻轻的开口了：“尽快叫你们东家赶来吧，至少来个能做主的……” 苏景看了对方一眼，依稀觉得对方有几分面熟，突然之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您是沈掌柜，南京沈记的沈掌柜？” “咦，你认识我？”沈运有些意外。 “还真是你，当初在苏家，有幸见过沈掌柜一面，只不过当日不知道沈掌柜是如此不凡，时候才知道，实在是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苏景有些喜出望外，看沈运和这潞王，似乎交情不错的样子，他终于也算是能找到和潞王说得上话的人了。 “苏家啊……”沈运记忆有些模糊，他对对方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对方既然提到他去过苏家，那可当你是就是苏家的人了，想来是当日帮苏宝儿去苏家退婚的时候，对方曾经见过自己。 “在下苏景，是宝儿的堂兄！”苏景及时的开口，解决了沈运的疑问。 “你们认识？”潞王有些迷糊，问沈运道。 “以前见过！”沈运笑了笑，“只是一时没有认出来！” “那就好了！”潞王如释重负：“你和他直接说吧，我吃好了，出去消消食，这事情就当你帮我给他们说，我小姨那边，我算那是交差了，那个谁，沈大人和你说的什么，别人问起，都是本王和你亲自说的，你知道不知道？” 苏景不明所以，连连点头，潞王嘿嘿一笑，不敢不顾的起身离开而去。 “这家伙……”沈运望着对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大抵是怕自己说不清楚，潞王将他一大早就请到王府里，想来是到说不清楚的时候，让他来帮腔的，没想到他居然认识对方，那这个帮腔的过程，潞王干脆直接就省了。 他苦笑了一下，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自己去和四海钱庄说呢。 不过，自己说的话，分量和潞王说的可有些不一样，对方买潞王的账，可未必会买自己的账。 “是这样的，潞王殿下，有一个想法，想和你们四海钱庄说一说，如今在大明南北，数得上字号的钱庄，也就是西山钱庄和四海钱庄了，西山钱庄那边，觉得潞王的这个想法不错，已经决心全力参与了，而四海钱庄这边，潞王殿下，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沈运清清嗓子，慢慢的说了起来：“你知道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是，用的是大明的宝钞吗……” 第六百七十九章 我不是对你有看法 第六百七十九章 我不是对你有看法 几天之后，四海钱庄京城的分号，风尘仆仆的来了一群客人，领头的正是苏家的家主苏南山。 人一到了京城，苏南山几乎没有停歇，第二天就去了潞王府上求见，潞王见不见他是一回事情，但是，他至少要用这个姿态，告诉潞王，四海钱庄的人已经连夜赶到了。 生意如何，暂且不说，至少，四海钱庄的态度是很端正的。 结果当然不出意料，潞王不会在王府里就为了等这一群商人求见，一大早潞王就进宫去了，苏南山在潞王府邸门前，足足等到中午才离去。 至于苏景说的沈运的事情，苏南山也是格外的重视，四海钱庄虽然是江南豪族合伙办的，但是，大家却是那种轮流坐庄的制度，今年正好是轮到苏家，而沈运这个明显和苏家有交集，而且不缺乏好感的人，出现在这件事情中，无疑对苏家来说，是一个好事情。 那么，拜访沈运自然也是势不可免的了。 还是鸿胪寺四夷馆，沈运可没打算急着搬走，就算他现在手上两套宅子，但是，宅子里装修打扫各种琐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他估计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宅子里未必能住得进人去，索性就在这四夷馆里住着，直到他离开。 而苏景再不济，这地点还是能打听出来的，苏南山从潞王府离开，几乎没有什么迟疑，就朝着四夷馆而来。 “苏景，你说那沈运，和潞王殿下谈吐自如，交往密切，难道就没打听清楚，他们到现在是什么关系么？” “二叔，这个真不好说！”苏景有些愁苦：“事关潞王殿下的事情，我敢乱打听吗，我倒是询问过沈公子，不过，沈公子说等你到了就知道了，我也没法继续追问啊！” “沈运的这两年海贸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张家以及彻底的倒向他了，得亏今年钱庄是我主事，若是张家的人主事，只怕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我们头上来！” 苏南山微微摇摇头，想起自己的女儿来，苏宝儿虽然自己也有了自己的局面，貌似最大的金主也是沈家，女儿这么大的了，也不找个婆家，家里已经有人在微词了，原来自己还以为，女儿心中的意中人是那靖海侯府的小侯爷，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情。 莫不是和这沈运有什么纠葛？ 苏南山摇摇头，这是绝对不行的，苏家还没落魄到女人给人做小的地步，哪怕这沈运现在运道再旺也不行。 沈运倒是在家，说下人将名帖递上去，报明来意，很快，苏南上就走进了沈运的小院里。 二月的京城，温度还是非常的低，从外面刺骨的风中走到温暖如春的屋子里，苏南山顿时感觉全身都暖和了不少。 “苏家主，又见面了！” 沈运整个人团坐在一张暖椅上，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见到苏南山进门，笑着放下手中的东西，打着招呼。 苏南人心头闪过一丝不悦，自己来拜访，对方居然连身都懒得起，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沈公子依然风采依旧，风采依旧！”他笑呵呵的拱拱手，在沈运身边坐下。 “前些日子，还在听张家的几个在钱庄里做事情的孩子说今年张家的豪奢，都是托沈公子的福，张家如今可算是大富大贵了，当初宝儿这孩子，一点眼光都没有，早知道沈公子如此俊杰，只需要紧紧跟着沈公子，只怕如今也不是这个局面了！” “哦，苏宝儿的局面很差么？”沈运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顿时笑了起来：“苏家主对宝儿太苛刻 了，张家可是一个家族，数百上千人，而宝儿一个人，如今她的商行做我四海商行的下游买卖，在江浙一带，也算那是小有名气了，无论是资产还是身家，都不算排不上号的，这局面不叫差吧！” “差强人意，差强人意！”苏南山笑了笑：“对了，这次沈公子来京城，怎么不早知会一声，我苏家在京城也是有些房产的，总好过住在这官府的客舍里吧！” “我也没想到要来京城啊！”沈运很无奈的说道：“天子召见，我一介布衣，敢不奉诏吗？若是当时时间来得及，一定得麻烦苏家主的！” 沈运耐着性子和对方寒暄，实际上，以他的性子和这两年的行事，已经很不习惯这种客套了，客气了半天，苏南山还不提起正题，他倒是先忍不住了。 “苏家主是代表四海钱庄应潞王殿下的邀请来京城的？” “正是如此，只是苏景在信中说的含糊，只知道潞王殿下有大事要和我们等商议，我便匆匆赶来，具体是什么事情，还是一头雾水！” “苏家主做的了四海钱庄的主么？”沈运沉吟了一下问道。 “至少今年可以，若是今年钱庄的经营上没问题，我代表钱庄做的事情，明年的主事也会认的！” 哦！？沈运疑惑了一下，苏南山不得不给他解释了一下四海钱庄的组成方式，已经轮流坐庄的制度，沈运听完，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没想到四海是这样的组成方式！”他叹了口气：“这样的话，这桩买卖怕是不合适四海钱庄了，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买卖，甚至可能是几十年的买卖，若是苏家主今天在这里做主拍板了，若干年后，四海钱庄的新主事着不认可，那咱们今天不就都白忙了！？” “别！”苏南山见他一口就关上了大门，顿时就有些急了，他这风雨兼程的赶来，可不是听这一句话的，而且，他也不信沈运能做的了潞王殿下的主。 “沈公子你总得告诉我什么买卖吧？要不然，我稀里糊涂的赶到京城，又稀里糊涂的回去，这也不合适吧，再说了，沈公子你的意思，潞王殿下知道吗？” “这买卖里有潞王殿下的一份，但是，做事情的，是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以及潞王殿下邀请的实力雄厚的商家，我的意思，想来潞王殿下也不会反对的！”沈运不慌不忙的说道：“苏家主，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对你有什么看法或者是对四海钱庄有什么看法，只是你们这样的松散行事，真不适合这桩买卖？” 第六百八十章 东番岛上可立威 第六百八十章 东番岛上可立威 “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苏南山仿佛没有听到他这几句一样，嘴里拒绝这句，突然眼睛一亮：“是海外的买卖？” 沈运含笑的点了点头。 苏南山眼中闪过一丝炙热：“海外抚慰使司，又邀请了我四海钱庄和西山钱庄，是海外的钱庄生意么？” 不得不说，能作为苏家的家主，四海钱庄的轮流主事，对于商议的敏感性还是有的，他竟然从这衙门，参与的商家，竟然推断出这个大致的方向来。 沈运轻轻的瞟了眼在苏南山身后的苏景，他记得自己已经大致给对方解释过这个思路的，不过，貌似这苏南山不清楚自己的意向，是苏景没来得及说，还是故意隐瞒了？ 不过，他可没兴趣再参与这些豪族自己家族家族内部的这些小心眼了，淡淡的开口：“苏掌柜的，你将具体的情况，给你们家主介绍一下吧，要不然，苏家主会记恨我这为什么说这四海钱庄不合适这买卖了！” 苏景脸微微一红，在苏南山耳边轻声说了起来，苏南山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等到苏景说完，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苏景，却是没时间和他此刻在这里计较这些事情。 他沉吟了一下，开口问沈运：“敢问沈大人，若是四海钱庄不合适的话，这买卖难道就是大人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和西山钱庄合作了么？” “若是有合适的钱庄，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沈运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若是真找不到合适的，那也只能那样了！” “四海钱庄，真的不合适吗，在江南，比四海更大的钱庄，几乎没有了啊！”苏南山不死心，再次询问道。 “太松散了！”沈运点点头，“我可不想年年和我商议事情的，都是一副新面孔！” 沈运话说到这里，基本上四海是不可能在参与了这件事情了，尽管沈运也觉得而有几分可惜，但是一个连主事人都不确定的钱庄，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和对方怎么合作。 四海钱庄这种制度，或许很适合他们在江南的经营，而且，由于几大豪族参与，他们实力变得更加庞大，而将风险降低到了最低，但是，这种模式，真不适合这件事情。 将来这个联合钱庄，是要在海外发行银票的，这也会成为海外抚慰使司最大的收入来源之一，而合作方的拿主意的人，朝令夕改，变化无端，都是觉得不利于这件事情做大做强的。 “这第一个海外钱庄的所在，不会是在倭国，在长崎吧！”苏南山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 “为什么这么问？”沈运大感奇怪，他考虑过这问题，但是，最终他放弃了这个设想，现在的九州岛，基本上是他的自留地，也是他四海商行最大的财源，放联合钱庄进去，那无疑是在自己身上割肉，这种事情，明显的不智。 他的想法是，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一个试点，这个地方可以是朝鲜，可以是越南，暹罗，真腊，也可以是吕宋，琉球，但是，绝对不能是倭国。 对联合钱庄而言，倭国的所有风险，在前期等于沈运已经全部给他们扫平了，他们此刻进去，和摘桃子无疑，做生意嘛，自然是风险一起担，收益一起收，这才是长久之道。 “若是是在倭国开办这海外的钱庄买卖的话，就当我没问，沈公子在倭国做的事情，我苏某也是听闻一二了，若是沈公子愿意让利给西山钱庄和潞王殿下，那自然是沈公子的事情，我无可厚非，沈公子要给好处被别人，我一介外人，还能说什么不是！” 苏南山说道：“若不是在倭国的话，我苏某倒是要争一下了，四海钱庄，最初开始的时候，也不过是我们江南几家为里生意上的往来结算等，才成立起来的，后来有利可图，对大家都有好处，这才慢慢的延续的下来，不过，我苏某虽然是今年四海钱庄的主事，但是，同时也是苏家的家主，若是因为钱庄的缘故，苏家少了收益，苏家倒是也可以撇开钱庄自己干的！” 他微笑着看着沈运：“沈公子，做生意，都讲究一个做生不如做熟，如今张家唯沈公子马首是瞻，而苏家也愿意跟随沈公子，去赚一赚这海外番人的钱财，我苏家和张家，两家虽然比不的四海钱庄，但是，若是联合一下，重启炉灶，建个新的钱庄，也不是什么难事，您说是不是！” 他说的极慢，脑子里却是清晰之极：“而且，沈公子未必愿意看到一个新的钱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公子更愿意看到的是一个和海外抚慰使司休戚与共的一个商团吧，沈公子的四海商行是这个商团的主体，而这个带这钱庄功能的机构，是辅助商团掌管银钱调拨头寸的，而沈公子的海外抚慰使司的虎狼之师，自然是保证这一切，不会有人来打搅进行我们的大事，沈公子，我猜测的有错没错！” 沈运认真的看着对方，突然笑了：“当初张家和我合作，献出的是从大明到倭国的航路，以及他们在倭国的经营，才有了如今的双赢局面，你苏家想跟着我赚钱，打算付出什么，光是苏家主这一番话，可是叫人放心不下啊！” “张家能做的，苏家也能做，苏家没有张家那么多船，但是，好歹也是有点家底的！”苏南山微微笑了笑：“至于航线什么的，我想到了如今，沈公子也不稀罕了，不过，苏家在东番岛倒是经营了一些年，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名堂，但是若是海外抚慰使司打算选的新的地方，演练一下这套法子行不行的通的话，这东番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一切不用白手起家！” “东番？” 沈运咀嚼这个词儿，这个词儿，在研究那张海图的时候，他早已经熟悉之至，在这个时代，那里叫做东番，但是，在他记得起的那个年代，那个地方，叫做taiwan. “而且，最近几年，东番岛上一群红毛鬼在那里很是嚣张，海外抚慰使司要立威的话，那里正是一个好地方！” 苏南山笑着说道：“若是沈公子点头，我苏家在东番岛上的基业，就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东番的前世今生 第六百八十一章 东番的前世今生 对台湾的官方文字记载，可追溯到三国年间。 三国时期，吴主孙权“遣将军卫温、诸葛直将甲士万人浮海……得夷洲数千人还。” 这里的夷洲是就今日的台湾，这是中国大陆军队抵达台湾的官方记录。三国东吴丹阳太守沈莹的《临海水土志》详细记载了当时台湾的生产和生活形态，是世界上对台湾最早的记述。 隋代大陆和台湾的接触增多。隋炀帝曾3次派朱宽、陈棱等人前往流求（今台湾）。在9至10世纪的唐末宋初开始有汉族人定居澎湖。 宋元时期汉族人民在澎湖已有相当数量。汉人开拓澎湖后开始向台湾发展，带去先进的生产技术，在南宋年间，将澎湖划归福建路**县管辖，并派兵戍守。大陆和台湾的联系日渐频繁。 元朝进一步加强对台湾的管理。元世祖曾派员到台湾宣抚，并在澎湖设澎湖巡检司，隶属福建泉州路同安县，虽然没有直接将台湾岛并入其内，却是中国中央政府对台湾地区的首次官署设置。 明朝初期仍设澎湖巡检司，直至后来年因实施海禁而废除，并把居民迁到漳州、泉州一带。后来又考量沿海治安等因素，复设澎湖巡检司。不过，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台湾，在官方的称呼中，叫做东夷，而有书云：东番夷，不知所自始，居澎湖外洋岛中，起魍港、加老港、打鼓屿、小淡水、双溪口，……皆其居也。 说白了，这东夷就是对这个岛和这个岛上居住的那些土著人的称呼，而在现在这个时代偌大的东夷岛，只怕算上土人，也不过是几万人，还分布在偌大的一片区域内，如此地广人稀的地方，又因为地利之便，成为海盗们的栖息地自然也是无可厚非。 这也看得出来，这苏家别看在江南人五人六的，只怕出海之后，也不是一个什么善茬，要不然，福建广东那么多地方，可以作为他们的商行船队的立足之地，他们却偏偏选择在东番岛上开辟自己的基业。 “红毛鬼，是佛郎机人么？”沈运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按照他了解的历史，好像葡萄人和荷兰人争斗了一场，应该是有胜负，然后，这东夷就成了荷兰人的地盘。 “是荷兰人！”苏南山的回答，直接粉碎了他最后的一丝疑虑，果然还是荷兰人。 “说说你苏家在东番的情况，已经荷兰人的情况！”沈运有些兴奋起来，这可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事情。 和倭国九州上的乱局比起来，这东番岛上上简直是干净纯粹的多，澎湖巡检司名义上管辖着东番岛，但是，大明的水师的德行，谁都知道，也就是个名义上的事情而已。 起先就是一帮土著居民在，在朝廷将这东番岛上所有的汉人全部都撤回内陆之后，这东番岛几乎就成了海盗们的乐园，澎湖巡检司复见，虽然未必真对这东番岛有着实质性的管理，但是，以往被称之为“逃海”的大明人，再渡海去东番岛上求生存，倒是没那么被人难以接受了，都是大明的疆域，无非是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外一个地方而已。 于是，广东福建沿海，尤其是福建沿海，对很多活不下去了的的大明人，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而苏家的船队，主要的经营方向是从江南到月港，然后以月港为中心，走越南岘港，暹罗这边的买卖，在东番，他们招募了一些流民 ，建立了自己的村寨，甚至有一个简易的港口，等到他们发现，在东番经营，实际上比船队跑岘港，暹罗更为赚钱之后，他们就开始在这里用心了。 做海贸利润再大，那也是需要本钱的，但是，从东番出产的粮食，香料甚至矿石，只需要人种植挖掘冶炼就可以，和巨大的收益比起来，几乎等于毫无本钱。 只不过，他们才刚刚开始个头，就遭到当地的土著人的百般袭扰，而苏家的实力，显然不足以组织军队去对抗对方，所以，他们的想法是好的，却是一直实行不了，他们的村寨和港口，能够被保留下来，已经是他们花费不少金钱和尽力才办到的事情，光是养着几百号人在那里，就够他们心疼的。 等到熬荷兰人来了之后，他们在日子就更难过了，荷兰人和他们的德行一样，在海上都属于六亲不认的，而他们发现这里还有这么一块好地方，那更是毫不犹豫的开始在这里发展，这几年来，荷兰人和土著人的争斗，也日渐明朗，那些土著人，很明显是干不过那些装备了火器有着战船的荷兰人的。 而最近，有消息传来，荷兰人甚至打算在东番筑城，或许已经开始了，这事情对苏家来说，那就等于是一个晴天霹雳，一旦等到荷兰人筑城成功，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下一步，荷兰人肯定会清扫累死苏家这样的城寨，海盗窝点之类的，苏家在这边做的所有功夫，等于瞬间全部都化作了泡影。 若是能入股海外抚慰使司的这买卖，这点小基业，在苏南山看来，全部投效给海外抚慰使司做敲门砖，又有何妨。 “这事情我得好好的斟酌一下，我大明的疆域，岂能容这些番人肆掠，更不要说在大明疆域内筑城布兵了！” 沈运考虑了一下，对苏南山说道：“你且回去，安心的等待消息，这事情不是我说了算，我得禀报潞王，然后看看朝廷的意思，若是朝廷容许，自然一切好办！” “我明白！”苏南山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沈大人您现在是朝廷命官，做事情当然得有章法，有规矩，有法度，那我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嗯，回头将你东番岛上的那点小基业的实力，详细的送给一份给我抚慰使司衙门！”沈运淡淡的吩咐道：“你知道我是朝廷的官员那就好，若是此事可行，那将来我们在东番，代表的就是朝廷的脸面，可不是你那些乌合之众江湖人士凑在一起就能办成的事情！” “一切如大人所愿！”苏南山点了头，微微笑着回应，他看得出来，沈运已经动心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海阔天空任我游 第六百八十二章 海阔天空任我游 沈运当然要商议一下，不过，是直接和潞王商议。 以他现在对潞王的了解，潞王应该是皇室子弟中的“愤青”，这人从小就受到母亲和哥哥的宠爱，应该真的没有帝王心思的，大抵是想做一番事业，好好的辅佐一下自己的皇兄。 但是，大明内部的事情，他不能多事，也不敢多事，唯恐打乱了才刚刚亲政不就的皇兄的节奏，所以，就好像一个努力想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也是很厉害，不辜负哥哥的小孩子一样。 任何不利于大明皇权的事情，由于有了张居正在前面做例子，他都变得非常的敏感，沈运相信，这东番岛上的事情，只要自己和他一说，对方一定会按捺不住。 “你和我说这个？” 果不其然，潞王听到他说起这事情，一脸惊讶的看着沈运：“你不是和佛郎机人干过仗么，几个红毛鬼海盗，还要问我，让你船队去干他们啊！” “那是四海商行的船队……”沈运噎了一下：“殿下，我就是想说，我海外抚慰使司真要是在东夷设置衙门，是朝廷特许，还是得走正常的规矩，从各处大衙门走一遭？” “我明白了！”潞王笑了起来，狠狠的拍在沈运的肩膀上：“你是想按规矩来，师出有名，这多大的事情，我给你在宫里讨一个特许来，皇权特许你海外便宜行事就行了！” 沈运还是小看了宫里对潞王的宠爱，也不知道他进宫对皇帝说了什么，反正第二天，潞王就笑嘻嘻的将一纸旨意放在了他手里：“抚慰使司的大印还在制作中，这纸诏书你好好拿着，你要什么，我就给你弄了什么来，你可别叫我失望，那什么东番岛上的红毛鬼，要是知趣，乖乖滚蛋就算了，若是不听招呼，你给我全部弄死拉倒！” 沈运展开旨意看了看，满意的合上旨意。 如此以来，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有了海外便宜行事的权利，虽然管不到大明的官员，但是，大明的官员也是管不到他了，即便有人对海外抚慰使司的作为，有所不满，他身边可是站着潞王，皇帝，他就不信，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触自己的霉头。 潞王还在哪里嘀嘀咕咕：“本来想给你弄个尚方宝剑的，但是皇兄忒小气，那玩意说什么也不给，后来我想也就算了，你真要是出海去了，以你在外面的家底，你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别人只怕还真欺负到你！” “沈运真是多谢王爷的厚爱了！”沈运扬扬手中的旨意：“有陛下的旨意在，比什么尚方宝剑都管用，沈运自然有分寸！” “反正你得记住，以前你在外面瞎折腾，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你现在出去，可是代表朝廷，真要是丢脸了，可不仅仅丢朝廷的脸，那是连我的脸都丢了，咱们大明不去祸害那些番人，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他们居然还敢侵占我大明的疆土！” “沈运一定不负王爷所嘱！”沈运正色表态，在某种程度上，他和这位王爷的心态没什么本质的区别，无论是身在何处身在何时，他沈运都是一个汉人，都是炎黄子孙，若是容忍外族侵占汉人土地，他有能力却坐视，那可是要被后世唾骂的。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东番之行，不仅仅是建立海外抚慰使司衙门，驱逐荷兰人的事情，也是给自己开辟一个重要的财源，给后世子孙留下的巨大的财富，而磨刀不误砍柴工，和两家商行的合作，东番也可以作为一个很的试点，等到摸索出成功的经验之后，整个大明周边的番国，都可以推行开来，真要是有了那一日，那以大明的强大，绝对不会出现后世的汉人衰落异族入侵的遗憾事情来。 数日之后，抚慰使司的大印下来了，在京城的宅子也买好了，沈运向潞王提出了辞行，这一次来京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了甚至还有了意外的收获。 叶绿裳和苏南山听闻他要回南京，也是要一起同行，这两位已经在沈运的撮合下，商谈了数次，关于如何建立一个新的钱庄票号，双方各自出资多少，各自有些什么义务和责任之类的事情，也谈了不少，关于细节，沈运不想去了解，在这方面，他并不自诩精通，所谓外行不插手内行的事情，是他一贯以来的宗旨。 反正他就给对方交代，苏家和张家是一起的，这三成的利润，只能他们两家去分，苏家独占是不可能的，这算是给张家的红利，当然，苏家要尽的义务，要拿出来的银子，张家都一样要有，只不过现在沈运替张家全部都答应了下来，等到见到张旭的时候，沈运自然会让他们自己去谈。 叶绿裳要跟着他回南京，沈运就有些奇怪了，以叶绿裳的身份，完全不用离开京城，派人跟随自己办事就看了，他不觉得在叶绿裳手上会派不出人手来。 “这件事情做成了，顶我十个西山钱庄，如此重要的事情，我怎么放心让别人去做！”叶绿裳笑着回答他的疑问：“当然，也有我在京城里呆得久了，有些气闷了，有这个机会，好好的出去散散心，也是不错的！” 人家都是要借着办事出去玩了，沈运还能在怎么说，留下一部分人手在抚慰使司衙门维持衙门的基本运转，陈礼作为他的副手，留在了京城，而沈运则是揣着大印，带着皇帝陛下“海外便宜行事”的诏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城。 和来的时候不用的是，他来的时候，不过是三五十人，但是，离去的时候，身边足足有一百多号，这还不算他留在京城的二十多人，叶绿裳出行，可是比他的派头大多了，从丫鬟到护卫，从掌柜到伙计，足足带了一大帮，看她的意思，这无论到什么地方，只要有屋子，有银子，这钱庄就能随时开的起来的一样。 万历十三年的四月，沈运以一个区区小秀才的身份，来到了北京，然后又离开了，在北京城的官场，在大明的朝廷里，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个小秀才的存在，更没人想得到，从这个小秀才，穿着皇帝的诏书离开京城的这几年后，沈运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代表的东西，将成为他们长久津津乐道的话题。 第六百八十三章 苏家村 第六百八十三章 苏家村 五月的天，在北京或许还穿着厚厚的外衣，但是，在东番岛上，已经是穿个单衣都嫌热的天气了，若不是怕这毒辣的日头晒伤，在苏村的人，恨不得都光着膀子干活才好。 秦贤不想光着膀子，但是，他必须得光着膀子，作为刚刚到苏村不久的他，被招募来的时候，全部的家当也就是身上的这一套衣裤了，裤子没法不穿，但是，衣服他则是能不穿就不穿，这样的日头下干活，衣服可是很容易被汗渍坏的。 他本来是福建泉州人，过了年才来到这里，反正以他十六七岁的年纪，能有人要他做事情，他是一点都不在乎去哪里的，不过，坐船来到这个地方，他刚刚开始还有点惶恐的，好在村子里的人大都和他一样，都是从福建招募来的，除了老爷家的管事和家丁，倒是也没什么外人。 他做的事情，和在家乡做的事情，没多少区别，都是在地里种地，只不过，在这东番岛上，整个苏村的人，不是种植粮食，而是种植甘蔗，而在苏村的作坊里，还有着苏家高价请来熬制糖霜的师傅，他们种植的甘蔗会被送到作坊了，熬制成糖霜，然后被运走。 至于运到哪里去了，秦贤一点都不关心，反正在这里，只要肯干活，就有吃有喝，每天还有十个大钱落下来，他算了一下，如果他努力干活的话，在五年之后，他就有足够的钱，可以回家乡买两亩薄田，然后美滋滋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可惜，有一点不好，他并不是每天都可以像现在一样在村子外面干活的，在村子外面，总有些土人时不时的来捣乱，村子里的护卫已经和他们冲突过多次，好像还死了人，所以，一旦有土人来捣蛋的时候，他们这些干活的人，不得不回到村子里，拿起村子配备的简陋武器来保护村子。 这样的话，他一天的工钱可就没了。 从这一点来说，他的确是非常痛恨那些土人的，值得庆幸的是，刚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土人对这些甘蔗田还有些兴趣，甚至抢夺不少，不过大概发现除了汁水多点，味道甜一点，根本不饱肚子，基本上对这些甘蔗田就没什么兴趣了。 他们感兴趣的是村子里的粮食，兵器已经各种从大明运来的农具这些东西。 有的时候，村子里出一点血，会打发走一些土人，但是，没多久，另外一批土人又来了，于是村子里也开始学乖了，不管是土人再怎么来，甚至威胁翻脸，也休想从村子里得到任何东西了，除非他们打算大肆进攻。 上个月的时候，土人们来了一次，甘蔗田被他们破坏不少，村子里也被这些土人围困了好些天，到今天为止，秦贤的工作，还是在清理上次土人们留下的乱摊子。 “当当当当！”村子里响起了凄厉的铜锣声，秦贤和身边的几个同伴对望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活计，朝着村子跑了回去。 等到所有人都回了村子，村子的大门开始缓缓的关闭起来，刚刚跑回来的一个同伴，苦着脸看着秦贤：“怎么又来了，还有完没完，这帮家伙不用干活的吗？” 秦贤心情也不好，这意味着今天的十个大钱又泡汤了，有人抱来一捆手臂粗细的木棒，分发给每一个人，村子里的护卫，正在朝着村子的围墙各个方向跑去。 有人大声的对着他们在喊：“都精神点，这帮土人不消停，大家都消停不了，他们敢冲击咱们的村子话，你们手中的木棍，得给我使上劲儿，狠狠的打！” 秦贤拿着木棒，走到自己的位置，这几个月来，几乎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有新来的一些家伙，还拿着木棒，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干什么，秦贤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几个家伙接下里会是什么下场，因为当时，他就是这样被狠狠的抽了一**，屁股足足疼了三天。 果不其然，那几个懵懵懂懂的家伙惨叫了起来，一顿木棍落到他们的身上，将他们赶到了秦贤的身边：“这几个人归你，秦贤，教他们该做什么！” 秦贤对着打人的护卫，点了点头，顺便讨好的笑了一笑，回过头拉，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你们啥都不要管，看着前面，只要有人冲到你们木棍能打到的地方，你们就给我狠狠的打就是了，如果没有，那就在这里等着！” 远处传来一阵阵巨大的嘈杂中，夹杂着甘蔗的断裂声，秦贤一阵心疼，那是那帮土人又在祸害村子里的甘蔗田里，土人每次都来了很多人，也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除了唧唧歪歪在外面咒骂一样，也没看他们敢冲过村子，不过，他们手里可真是有刀的。 他回头看了看那些村子里的护卫们手中亮晃晃的兵器，心里安定了一些，土人有刀，村子里的护卫也有刀，倒是不怕，虽然护卫人不是很多，但是，真要是打不过这些土人的话，村里的码头哪里，可是什么时候都有两艘船的，大家一起上船跑总跑得掉。 黑压压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这次来的土人，好像多了一些，难道是因为上次护卫们和他们动手，伤了有他们的人了？ 土人们聚集在村子的外面，开始像村子里喊话，他们的语音很怪，秦贤外头看了看村子里的管事苏三爷，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村里的事情，全部是他做主，也不知道他听不得的这些土人们的说话。 苏三爷的人，朝着外面喊了几句，似乎是回复着图人们的话，然后，秦贤就看见，土人们的人群，顿时开始像滚开的开水一样，骚动了起来，而那个最前面头上插着羽毛的土人，手里的木棍朝着村子这边一指，那些土人们，顿时发出一阵奇怪的呐喊声，然后，齐齐朝着冲着村子这边冲了过来。 “拿好你们的棍子，准备打人！”秦贤大声的喊了起来，他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喊出来的时候，他浑然没觉得自己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丝破音，他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兴奋，只是狠狠的握了握手中的棍子，看着远处奔跑而来的人群，竟然心里头隐隐有些期待。 第六百八十四章 杀鸡就用牛刀 第六百八十四章 杀鸡就用牛刀 在辽阔的大海上，一支船队正在迎风破浪，船队由五艘船组成，一艘西洋帆船和四艘大明海船，西洋帆船换算成大明的船只的计算办法，应该足足有八百料以上，而后面的几艘大明海船，却是清一色的五百料的海船。 这种海船，在月港是最常见的，基本上在大明沿海活动的海船，全都都是这个规格，只是此刻四艘规格一致的海船和走在一艘比他们足足大了快一倍的西洋帆船后面，颇为有些滑稽，就好像是一只老母鸡，带着几只小鸡，出来觅食一样。 在大帆船的船舷一侧，“百合花号”几个字在阳光下煜煜生辉，白色的字用葡萄牙文和汉字写在新油漆过的船身上，隔得老远都能看见。 百合花号甲板上，沈运站在船头，看着远处逐渐变大的海岸线，心里思绪浮动，这就是东番岛，后世他曾经无数次听说过却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如今的这里，还是一片不毛之地。 “大人，您将是第一个在这东番岛上设立朝廷衙门的官员，就凭着这一点，你们就足够在这岛屿上，传名后世了！” “有么？”沈运回过头来，看着苏宝儿：“苏姑娘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这话我爱听！” 苏宝儿抿嘴笑了一笑，因为和沈运的关系，苏南山果断的将她请了出来，直接负责苏家在东番岛配合沈运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一切事宜，而一直都是做着四海商行下游买卖的苏宝儿，听闻是这样的事情，也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家族的请求。 “你们苏家的港口呢？”叶绿裳对着远处看了半天，突然问道。 “那边！”苏宝儿身边的苏景，指着远处的一个黑点：“正是因为那个地方，适宜建立一个简陋的港口，所以我们苏家才在哪里兴建村寨，安置人手！” “就那里！”叶绿素皱着眉头：“船队进不去吧！” “这个是当然，叶姐姐你太太高看我们苏家了，所谓简陋的港口，能容留三两支船进去，就已经非得了不得了，船队全部进去，怎么可能呢！” “若是担心风暴，附近倒是有可以避风的地方！”苏景来过这里，很是熟稔的说道：“以咱们船队的规模，等闲也不会有人招惹的！” “哼哼！” 一直在他们身后没又出身的莱娅，鼻子里轻蔑的哼了一声，这船上的其他人，都算那是东家的伙伴或者客人，唯独她是东家的下属，所以，她的不屑，只能用微微哼一声来表示了。 其实，她还巴不得有人来招惹呢，现在的百合花号，不仅仅焕然一新，而且装备了最新的十二门佛郎机船炮，船上还有东家的精锐卫队和她勇敢的水手们，就算是正面遇见葡萄牙远征舰队，她都不害怕。 而这片海域，除了几个荷兰海盗和一些土著的独木舟，还有什么是百合花号的对手。 “好像在打仗？”船队往岸边越来越近，岸上的情形也越来越清楚，在那个小小的村落里，不停的有人跑动，在那些简陋的围墙外面，似乎有不少的人在攻打着这个村庄。 “千里镜！” 随着沈运的吩咐，莱娅将千里镜递给了沈运，沈运将千里镜放在眼前，远处的情况顿时一目了然。 只是，在看清楚村子里的情况后，原本已经绷起了脸色的沈运，突然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他将千里镜递给莱娅：“你也看看！” 莱娅拿着千里镜，仔细的看了一遍：“苏小姐，你确认前面的村庄，就是我们要抵达的的目标吗？” “没错，前面就是我们苏家的村子，好像被人在围攻！”苏宝儿有些焦急的回答。 “东家！”莱娅放下千里镜，严肃的对着沈运说道：“一百个屈指！” “什么意思？”叶绿裳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的交流，一头雾水。 “莱娅的意思，是百合花号一百个屈指的时间内，击溃这些围攻村庄的敌人！”沈运笑了笑：“算了，村子里大量的苏家的人，你这一顿炮轰过去，敌人是击溃了，自己人要也误伤不少，不要开炮！” “那我立刻组织水手登陆援助他们！”莱娅点点头。 “水手都登陆了，船怎么办？”叶绿裳微微笑了笑：“沈大人，就让你的部下出马吧，你这些手下，一看就是足够悍勇，此时来东番，这么好的立威时机，让给一帮水手，也实在是太浪费了啊！” 沈运拿起千里镜，看了看远方的敌人，微笑的点了点头。 …… 苏村，秦贤亲手敲破了一个土人的脑袋，他看着那个土人捂着脑袋倒下去，心里说不出的快意。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后面的土人变得越来凶恶了，他身边一个新来的同伴，就被土人的长矛扎伤了肩膀，要不是他躲得快，这一长矛就能要了他的命。 围墙上已经传来了惨叫声，那是护卫们在放手杀人了，而他们这些干活的人，除了一小部分像秦贤这样的，还你能在围墙上坚守，大部分的人，已经丢下木棍，朝着港口那边跑去了。 围墙外的土人越来越多，秦贤觉得，若是自己再不走，怕是就走不了了。 “退回码头！”有人在后面大声的发令，秦贤反手一棍，看都不看他打中了什么，撒腿就朝着后面，在他的身后，无数的土人翻过围墙，朝着村子里冲了进来。 前面逃走的同伴们，又仿佛是潮水一样涌了回来，到处都有人在叫喊，秦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现在还有跑到码头，跑到船上，才是安全的。 他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冲向码头，等到他冲出人群的时候，他顿时呆住了，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些同伴们都一个个嗷嗷叫着往回跑了，他们那是害怕，比起害怕外面的那些土人们更害怕面前的一切。 在码头上，原来停放船的地方，那两艘一直停在哪里的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艘他曾经见过的西洋帆船，帆船横停在码头哪里，船舷下的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正对准着村子的方向。 他听人说过，那是红毛鬼的大炮，这样的大炮一放，惊天动地，尸骨无存。 “红毛鬼来了！”他凄厉的喊了起来，转过头，如同他的同伴一样，朝着村子里跑了回去，在村子里，那些苏家的护卫，正在保护着其他人的，正一边抵挡着土人们，一边在节节败退。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一切以朝廷的意思为准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一切以朝廷的意思为准 “是大明的船，是大明的船！” 苏三爷和他身边的人，在大声的喊叫着，很快，这喊声越来越来，惊疑不定的人们终于定下神来去回头打量那艘气势汹汹的西洋帆船，他们发现，在帆船的船头和船尾，都有着大明的旗帜在飘扬。 还有一些旗帜，不过他们分辨不出来，也没时间分辨，那硕大的“大明”两个字，即使不认识的字的人，也是熟悉之至的。 或许还有人心存疑虑，但是，当所有人都是大声这样喊的时候，他们也希望真是大明来的援兵，等到船只搭上码头，从跳板上，一队一队穿着大明军服的士兵跑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确定无疑，这的确是大明来的援兵了——哪怕他们是从这艘奇怪的西洋帆船上下来的。 “杀敌！” 从船上下来的士兵们，稍稍整顿了一下，就齐齐发出一声声吼叫，然后一个个就如同下山猛虎，直接扑向那些因为冲进了村庄，正在兴奋得嗷嗷叫的土人们。 秦贤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对对的士兵，从自己身边经过，他甚至看到一个士兵，冲着他咧嘴笑了一下，那个士兵的年纪，好像和他差不多？ 大概从船上下来了五十多个士兵，他们的数量并不比苏家的护卫多，但是他们的下手，却是比苏家的护卫很多了，他们三五人，或者是七八人成小队，朝着人群中扎进去，所到之处，顿时就是一片惨叫之声。 和苏家的护卫们不同，苏家的护卫面对汹涌而来的人潮，是在节节败退，左支右拙，但是，他们却是撒着欢儿的朝着人多的地方钻，而所到之处，几乎就是一片尸体，在他们的攻击之下，几乎难有一合之敌。 土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们干掉了二三十人，苏家的护卫们见此顿时精神大振，立刻跟随其后，朝着土人们掩杀过后。 土人们不知道有多少，或许数百，或许上千，猛然遭到反击，似乎有些意外，他们的头领吆喝着奇奇怪怪的话，试图将敌人们的反击拦下，但是，这一转眼间，几十人尸横遍地，却是已经让土人们一片混乱，哪怕是他们的头领的话，此刻也听不见了。 原本兴高采烈冲进来的围墙，却成了他们逃命的阻拦，而那些该死的士兵们，不知疲倦的在他们中间刨动着，然后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们越来越少，所有试图反击的人，都变成了尸体，所有刚刚聚拢起来的人群，立刻就被几支这样的的敌人小队给冲散，分割。 终于，土人们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一个个疯狂的喊叫着，仿佛是潮水一般的退了出去，那个头上插着羽毛的土人头领，依然叽里咕噜的大叫着，但是却是被人群裹胁着，退了出去。 “关门，关门！” 苏三爷大声的喊道，一旁呆立着的看热闹的村民们，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飞快的跑上前去，将破损的村庄大门关好，一个个按照护卫们的指挥，从地下捡起武器棍棒，回到自己的的位置上去。 这些大明士兵们，似乎也没打算追击，等到土人们全部退出了村子，他们才一个个回头，寻找着地上有没有死透还在呻吟翻滚的受伤的土人，然后毫不客气的给对方补上一刀或者是一枪，确定对方死的不能再死了，他们才心满意足的走向下一个。 “敢问军爷……” 苏三爷对着那个看起来好像首领的明军拱了拱手：“多谢军爷援手，小人苏三闲……” 不料那个明军只是扫了他一眼，却是不答话，只是手中犹自在滴血的刀扬了起来，指指码头那边的帆船。 一群人正从帆船上走了下来，苏三闲立刻会，立刻招呼了几个人，迎了上去。 “超过一百屈指了！”叶绿裳从船上走了下来，看看前面的狼籍一片，对着沈运说道。 “你这就是鸡蛋挑骨头了！”沈运汗了一个：“莱娅说是用船上的佛郎机炮，我这可是近身厮杀，能一样吗？” “用佛郎机炮，至少你的部下不会折损，你这样可就有点不体恤部下了？”叶绿裳又嘿嘿一笑，好像和沈运杠上了一样。 “若是对付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也能有所折损，那就是他们平日里太懒散了！”沈运淡淡的说道：“拿铁器的没几个，你也真瞧得起他们！” “将军！”苏三闲对着最前面的沈运拱手道，：“小人苏三闲……” “三叔，是我！”苏宝儿从沈运身后探出头来：“你没事吧！” “是宝儿！”苏三闲一脸的惊愕，看看苏宝儿，又看看她身前的沈运：“你怎么到这东番来了！” “这位大人是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沈大人！”苏宝儿指着沈运介绍道：“此行来到东番，是要在东番设置抚慰使司衙门的，我们苏家已经和沈大人达成协议，全民配合朝廷，配合沈大人的抚慰使司衙门，在这东番开衙！” “哦！”苏三闲点点头：“原来如此，宝儿得亏你们来的巧啊，要不然，只怕我们就得被土人们赶下海了！” “家主让我带了一封书信，我会有给你，先把村子里的事情料理一下！”苏宝儿点头：“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此后这东番岛山，一切都朝廷的意思为准！” “也就是说，以我抚慰使司衙门的意思为主！”沈运点了点头：“在这里，我就是朝廷，你先去救治伤者，清理尸首，港口这边，安排带你人手准备接应下，我们带来了不少人和应用之物！” “但是大人！”苏三闲有些犹豫：“村子外面的土人，依然在肆掠，现在船队过来，是不是不大安全啊！” “嗯？”沈运看了对方一眼，指指身后的百合花号：“你看见那是什么了吗？若不是顾忌会误伤到你们，这炮船上火炮齐鸣，这些土人早就灰飞烟灭了，你居然觉得这里不够安全？” 苏三闲脸色微红的看了看码头上炮门全开的西洋帆船，又看到了在这西洋帆船身后出现的三四艘海船，他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是，小人这就按大人的吩咐去做，宝儿，你说家主给我捎了一封信？” 第六百八十六章 长治久安落地成衙 第六百八十六章 长治久安落地成衙 土人们在村子外面呱噪着逃跑，村子外面的甘蔗田，被他们糟践的一谈糊涂，不过村子里的人此刻心思早就不在那些甘蔗田上了，看着他们灰头粉脸的离去，直到最后一个人也消失在甘蔗田里，在围墙上所有的人，顿时欢呼了起来。 沈运看着眼前的画面，微微摇摇头，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经历过九州岛上的那一番风云，这数百个土人袭击村庄，在他眼里，看起来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在另一边，将收拾残局的事情吩咐下去的苏三闲，则是接过苏宝儿递过来的一封信，展开看了起来，他越看脸色越是轻松，到了后来，脸上居然有了几分笑容。 “三叔，家主说，若是你要回苏州的话，家里会给你安排个位置，若是你不愿意回去的话，以后在东番，还是一切不变，你依然是苏家在这里的主事，我除了钱庄的事情，别的事情都不会过问的！” “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就是回苏州，只怕也是一时半会也习惯不了，现在官府来了，我更不会回去了，这些年，在这东番岛上提心吊胆好不容易经营出这么一番小小的局面，如今有官府的协助，要将这里做大做强，我现在走，岂不是这些年白白浪费了精力！” 苏三闲微微笑道：“宝儿，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到这种地方来，怕是你有的苦吃了！” 他看了看远处的沈运：“不会是因为这位沈大人吧！” “沈大人也是四海的东家！”苏宝儿淡淡的说道：“如今朝廷赐官，抚慰海外，这样的人物，岂是我能惦记的！” “哦！”苏三闲哦了一声，不在这个话题上调侃下去了，只是看着这村子里的一片混乱，他歪歪头，问出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这个沈大人，带来了多少官兵？” “你看到的就是全部！”苏宝儿说道：“后面的船队里，都是从大明招揽的各种人才，小小的苏村可支持不住这个抚慰使司衙门，咱们的苏村，只怕很快就要变成苏镇，苏城了！” “就这点官兵？”苏三闲脸上顿时变得有些精彩起来：“还在这里建镇子，建城池？别收那些有着炮船的红毛鬼，就是这些土人，怕是也是一个大麻烦啊！” “这个，你可以去问问沈大人！”苏宝儿外头看了一下远处的沈运：“这位沈大人身家百万，都说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看他也不是一个以身涉险的人，他敢就带着这么点人过来，一定有他的说法的！” 苏三闲走向沈运，关乎着村子的安全，他还真敢去问一问。 “村子里没什么可以歇脚的地方，这乱糟糟的！”沈运看了一眼忙碌的码头和村子，觉得自己这一行人砸这里好像有点格格不入。 “沈大人，诸位大人，请随我来！”苏三闲领着他们，走到村里最气派的屋子里，奉上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甘蔗汁。 “这个不错！”叶绿裳点点头，这甜甜的甘蔗汁有点合她的胃口。 “喜欢就多喝点！”沈运笑了笑，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先安置工匠，然后问清楚附近有什么什么可以砍伐木材的地方，先将这村子的栅栏围起来，栅栏外有要深沟，人手不够，让村子里出人，然后尽快的建立房舍，这些茅棚一的东西，全部给推掉，按照一千人的规格，建屋子！” “附近的地形，要尽快的勘探清楚，何处砍伐木材，何处采石，何处取水，都要有规划，行动之前，多问问席先生，人家干了一辈子的筑城建镇，比起你们可是懂的多！” “还有，若是外出，一定要保护咱们请来的那些先生的安全！” “明白！”沈运的手下，将沈运的吩咐一条条的记下：“老爷还有什么吩咐的？” “总之，先安排防御，再安置人，再安置库房，将船上的东西卸下来！这一切做完之后，我们在慢慢的合计！” 苏三闲一直等到沈运说话，才开口说道：“沈大人来过这东南之地？” “我是南京人！”沈运看着他，随口回答了一句。 “大人有所不知，村子里倒不是不在这里建些屋子，只是建些木屋子，大风一起，全部都吹没了，若是建石头屋子的话，这耗费的人力太多，虽然倒是能防大风，但是，实在是不划算！” 他犹豫了一下：“村子里的人手实在是有限的很，而且，苏家当初在这里的目的，和朝廷的目的有些区别！” “石头房子，是一定要有的！”沈运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若是连一个像样的官衙都没有，那岂不是让那个人笑话，不管是这东番也好，还是以后什么比的地方也好，我抚慰使司衙门所在，就是大明朝廷力量所在，你考虑自己的事情，固然是很实在，但是，你要知道，你做不到的，朝廷未必做不到！” “是！我知道了！”苏三闲虽然被说了一通，但是心里却是踏实了虚度哦，至少他知道对方不是打算在这里晃一下就走，是打算你在这里长治久安的，那么，苏村算是彻底的有朝廷支持的了。 “不过，大人，此次土人猖獗，您也是看到了，大人的官衙了里这些官兵，若是应付这些土人，怕是要有些力不从心，更别说附近偶尔还有荷兰红毛鬼出没，那些红毛鬼可是比土人们更凶残……” “我知道你的意思！”沈运笑着点点头：“吩咐你的人好好的干活吧，这些问题，都不用你来担心，等到村子的防御做好之后，自然有官兵入住！” “那我就放心了！”苏三闲眉花眼笑，这下，他彻底的放下心来：“大人您休息一下，我去为你张罗一下吃的！” “有朝廷官兵入住？”叶绿裳狐疑的看了沈运一眼：“你海外抚慰使司打算在福建招募兵勇吗？” “不用！”沈运笑了笑：“新招募的兵勇，光是操练就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钱粮，我哪里有这个闲功夫，我有更好的人选，我海外抚慰使司可不是就这么点人的！” 第六百八十七章 苏村的改变 第六百八十七章 苏村的改变 沈运并不是带着百合花号就这么直接来到东番的。 他是整整带着一支船队，除了必须的粮食器具等等，这支船队里，最重要的，就是人。 从北京出发回南京，他是足足从江南搜罗了一批人才，考虑到他要在东番，从无到有新建一个城镇，那需要的可不仅仅是他现在手下的这些人，各种工匠那是必不可少的，如同他刚刚吩咐手下的一样，从普通的匠户到某个行业的资深师傅，在船队里都几乎能找出相对的人来。 这些几乎都是专业的。 需要采伐木材建造屋子，有专业的木匠和学徒么，需要开采石头，建造房屋，有专业的石匠，瓦匠，各种农具的制作和维修，有铁匠，城镇的布局和归化，有深谙此道的大师，甚至因为口味的不同，南方北方的厨师，都能从船队里找出来。 不要小看了官府的号召力！ 这是以前的沈运在大明，从未感受过的便利，即便是在倭国的是，月港那边于星宇源源不断的给长崎送来当的流民，但是，那都是走的民家难道流程，但是，他海外抚慰使司的告示一出，招牌打起来，根本就不用他多操心，从远远不断的应招的人手中挑选自己需要的人就是了。 这年头，想吃官家饭的人，还真不是一个两个，而海外抚慰使司也阔气的很，不仅仅用官家的身份招揽人手，开出的薪酬，也是令这些人动心，尽管，不少的人一听说要去福建那边，打了退堂鼓，但是，还是有更多的留了下来，愿意用自己的手艺和能力，来给自己拼一个前程和富贵来。 而这些人，很多多是携带着妻儿一起来的，海外抚慰使司在招人的时候，更欢迎和这些愿意携带家小的人。 所以，这支船队，与其说是一支海外抚慰使司的先头船队，更不如说这是一支移民船队，只是这些移民，他们是主动选择到这里来而，而且，可以选择随时离开这里而已。 随着大量的人和屋子下船来，小小的苏村，顿时有点人满为患的感觉。 不过，随着新的栅栏的建立，苏村的范围足足往外扩大了一圈，苏村的范围的确是增大了不少，但是与之而来，这防御的人手，也顿时有些捉襟见肘起来，苏三闲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以以现在村子里的这百来个士兵和护卫，防护这么大的村子，已经有些吃力了，现在整个苏村的人已经过千，如不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带来的人，自己井井有序，不会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他早就有些焦头烂额了。 除了最初惊艳出场的百合花号，船队的其他几艘船在卸完人和货之后，已经悄然离去，但是，在某个晚上，有新的船只过来，悄然在码头这里，卸下了一大群人，等到早上苏三闲起来，看到新建立的兵营哪里满满当当，挤满了穿着军服的官兵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 这位沈大人，好像有道法会撒豆成兵一样，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出这么多的兵来了呢。 他和沈运身边其他的人不太熟，他能打听消息的，也只有苏宝儿了，苏宝儿似乎对这种情况一点都不奇怪。 “三叔，这又什么奇怪的，沈大人被朝廷赐官，允许开衙，他沈家在倭国那边留了那么多的家丁，现在摇身一边，成为这抚慰使司的官兵，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么？” “这不是蓄养私兵么？”苏三闲吓了一跳：“朝廷知道这种事情，怕是要问责的吧？” “你忘记沈大人说过的话了？”苏宝儿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这个远方的堂叔一眼：“沈大人说过，在这里，他就是朝廷，这话你最好当真的听。” 新来的士兵，一水的都是年轻小伙子，无论是精气神都是苏三闲从来没有见过的，虽然没见过他们打仗，但是，光是前些日子杀土人的那阵势，苏三闲觉得这些官兵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他现在一点都不担心在这里立足不了了，有这样的力量，加上港口的那艘炮船，别说那些土人，就是红毛鬼只怕也不会轻易招惹了吧！ 巡逻，护卫，防守！ 新来的官兵几乎接管了苏村的一切防御工作，苏家的护卫彻底的被解放了，看起来一切大好，村子里的人，甚至已经可以出去甘蔗地里收甘蔗了，只是此刻的苏三闲，心思一点都不在这点甘蔗的糖霜上了，随着村子的扩大人人手的增多，原来在村子附近种植的甘蔗田，都已经被逐渐的纳入了村子的范围，若是苏家想继续在这里盈利，只怕就要往更甚的内陆去发展了。 村里的其他人，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村子的港口在扩大，在重新修建，村子里房屋建造，村子里砍伐木材，采伐石头，有的是事情可以做，而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一点都抠门，他们以前在苏家拿多少，先现在凭借着自己的劳力，只要愿意给各个地方干活，甚至能拿到更多。 而随着村子正中间那座巨大气派的石头衙门建立，在衙门旁边，居然也有了钱庄，有了商铺，虽然现在商铺的数量不多，但是，但凡日用之物，却是可以在这里买的到了的了，而不会想以前一样，什么都缺少。 而村子里，再也没有令他们睡不好觉的铜锣声了，那些土人，被已经被官兵远远的驱逐在外，稍微一靠近村子，立刻就会遭到官兵的打击，他们在晚上睡觉，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 这些人在大明的时候，几乎没人感受到官府的什么好处，哪怕是这一次官兵几乎是救了他们全村人，但是，他们心中对官兵的成见，也不是一时半会会消除的，但是，在这些官兵驻扎进村里一个多月之后，他们赫然发现，有官府的地方，和没有官府的地方，还真的不同。 还有人担心官府会欺压他们，就好像在大明那样，但是，这一个月来的接触，他们发现，自己完全是想多 了，这些官兵们吃的比他们好，穿的比他们多，就算是军饷，也是他们不敢想的，这些官兵，对欺负他们这些苦哈哈，是发自内心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六百八十八章 消失不见的土人 第六百八十八章 消失不见的土人 “这和我想象当中的，可有些差距了！” 叶绿裳大概是所有人里最不适应这东番的人，出京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可能要吃写苦头的准备，但是，等到到了低头，她才知道，她的那点准备，还是太天真了。 不是饮食，不是这炎热的天气，更不是村子外面可能存在的那些土著，而是那无处不在的蚊虫，哪怕是有足够的驱除蚊虫的药物，一直都锦衣玉食的叶绿裳，也没少被这些蚊虫叮咬，和北京城比起来，这日子简直是苦不堪言。 除开这个还不说，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在东番开衙，远远低于了她的预期，她随着沈运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不是为了给这东番岛的千来号人交通经历的，而是打算开设新的钱庄，大印银票，席卷番人们的财富的。 可现在钱庄什么的都好说，但是人呢？ 在这东番岛上，她难道去赚那些土著人的钱去吗？ “我就说过，你不必亲自来一趟的，派个管事的呆在这里就好！”沈运对这位天之骄女也有些无奈。 “来都来了，就这么空手回去，我可不会做的！”叶绿裳有气无力的说道：“闲着也是闲着，钱庄开是开起来吧，按照你的建议，直接以大明为号，就叫大明钱庄，弄些花里胡哨的名字，那也是难为了那些不懂我大明文化的番人了！” 她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我带来的掌柜伙计，都是西山钱庄那边挑出来最能干的人，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方做买卖，哪怕是他们最差的一个，到我大明任意一个县城，做个掌柜都绰绰有余了！” “万事开头难！”沈运有些好笑的说道。 “万事开头难，但是中间也难，最后更难！”叶绿裳没好气的说道：“为什么就没点安生钱让我来赚，非得这么辛苦！” “你要觉得无聊，去对面福建那边去游玩一阵子吧！”沈运想了想：“这里往来福建也近，来往也方便，若是这边有了起色，你随时都可以过来，反正我劝你回京是劝不回去了，去福建想来你是不排斥的！” “那边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叶绿裳叹道：“所有的应用之物，在这里我也不缺，那些讨厌的蚊虫，即使是福建，也是一样有，既然没区别，我呆在哪里不是一样？” “那随你好了！”沈运点点头，不再给她出意见了。 高大的抚慰使司衙门，是苏村最大的石头屋子，在这样的夏天里，呆着这里应该是最舒服的地方，叶绿裳基本上没事就往这里跑，尽管沈运给她安排修建了住处，显然在这里最为舒服。 而也不知道什么缘故，这抚慰使司衙门里，居然没什么蚊虫，有人说是官府的煞气镇住了这些蚊虫，也有人说，是当日建造这屋子的地方，正是抚慰使司的官兵斩杀那些土著的地方，这里有几十条人命垫底，即使是没有灵识的蚊虫，也知道回避这种大凶之地。 也得亏这抚慰使司衙门刚刚建立，作为抚慰使的沈运，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从南京招募的几个读书人，负责了衙门的所有的文书工作，而需要动手的事情，在外面有数百官兵可以驱使，衙门里分工明确，各负其责，就连从四夷馆里捡来的杨影，也有着自己的事情做。 他在努力的学着当地土人的番话，在苏村这么长时间，虽然不能流畅的和土人沟通，但是不少人还是略略懂得一些土人的词句的，他见这些词句全部综合起来，竟然比起在这里呆了几年的苏三爷说的更流利。 当然，这也是他关上门来瞎琢磨的，用他的话说，若是抓几个土人来，好好的和他们交流一番，他应该更快的学会这种语言。 沈运将这事情吩咐了下去，让在外面巡逻的抚慰使司官兵，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抓几个土人活口回来，可惜的是，自从上次杀了几十个土人，打退了土人们的袭击，刚刚开始的时候，要有土人们远远的窥视着苏村的变化发展，但是最近，却是基本看不到土人了。 而在苏家的人的带领下，抚慰使司衙门甚至派出一直小队，前往土人聚集的地方，结果令人大出意外，原本距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土人部落，居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个人都没了。 部落里有打斗过的痕迹，但是没有尸体，仿佛是他们遭受过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然后所有的人被抓走了一样。 沈运不大相信这个说法，他可是没有派任何人去袭击土人的部落，在他的眼里，这些土人根本就算不得威胁，只要他们愿意和自己和平相处，他也觉得不会动辄去打杀他们。要不然的话，上一次土人围攻苏村，他就觉得而不会那么轻轻松松的就放过了他们。 但是，他尽管不大相信，他还是扩大了搜索的范围，将苏村的斥候放的更远一些。 “我觉得这些土人不傻，知道打不过咱们，迟早又得和咱们打，所以举族内迁了呗！”叶绿裳反正没事，和沈运分析着这种情况。 “我觉得应该是红毛鬼袭击了他们，我听说在距离这里两百里不到的地方，红毛鬼在修建一座新城，而修建一座新城，需要的人手那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这些土人是最好的做工的人，就算是累死了也不怕！” “若是红毛鬼可以摸到距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我们还没发觉，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叶绿裳反唇相讥：“我记得你们都说过的，红毛鬼可是有炮船火器的，而咱们苏村发官兵，我可没看紧什么火器，至于外面的那艘沈大人属下的番船，虽然是炮船，但是，也开不到陆地来，红毛鬼真要用火器打击我们的我，我们可没什么抵挡的法子！” 沈运笑吟吟的看着两个女孩在自己面前争论着珍惜理应是自己头疼的问题，慢慢的开口了：“你们觉得，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如同我们看不上这些土人一样，红毛鬼也看不上我们，他们根本就没有觉得砸门这里是一个威胁，不过宝儿说的有道理，如果真是红毛鬼为了城池的修建而四处抓人的话，咱们这里可有千多号人，红毛鬼就算是看不上我们的武力，但是，这么多人手，他们总是会动心的？” 第六百八十九章 荷兰斥候的出现 第六百八十九章 荷兰斥候的出现 就在苏村的这座大石头屋子里，沈运和两个女孩正在说话的同时，在距离苏村几里之外的丛林里，一个人影爬上了高高的一颗大树，在大树的枝桠上坐稳，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支千里镜，将千里镜对准远处那个巨大的村庄。 这是一支荷兰捕奴队的斥候。 从那些被他们抓到的土人的嘴里，他们知道这里有一个人口上千的大村庄，对这几个斥候而言，这是颇具吸引力的一个消息，尤其是土人们还说，这个村庄，基本是全部都是青壮，看不到什么老人和孩子，对他们而来，这吸引力就更大了。 这简直是一个自发形成的奴隶基地啊！ 他们所需要的，就是验证一下这些土人们说的真伪，若能查看到这个村庄的防御，那就更好了，只要他们将消息带回去，整个捕奴队不用一天的功夫就能到达这里。 至于能不能拿下这里，他们基本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比一个全副武装的步兵连队的战力还要强的捕奴队，对付这些几乎没开化的土著人，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他们只是担心，因为的消息不准确，到时候抓不到那么多奴隶，让他们得到的奖赏缩水而已。 “乌鲁，我的天啊，我看到了什么，居然是一艘西班牙帆船，该死的葡萄牙人，居然又到了我们的前面了么，难道他们先下手了？” 在书上的斥候麻利的从树上溜了下来，给自己的同伴汇报着自己的所见：“一个巨大的村长，很多人在劳作，那些土人没有说谎，我没看见一个老人和小孩，就连女人都很少，而且，在简陋的港口，居然停着一艘西班牙帆船！” “葡萄牙人又出现在这片海域了吗？”那个叫乌鲁的小队长，有些不大相信的摇摇头：“上面没有任何的消息，说葡萄牙人出现在这片海域，你确定你看到的那艘帆船，是葡萄牙人的战船么？” “没看见葡萄牙人的旗帜！”斥候很是肯定的回答。 “那说就是了，不过是一艘葡萄牙商人的商船，他们一定是发现了这个村子，和这个村子里的人贸易的，这些葡萄牙的肥羊，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可惜咱们的战船不能及时通知到，要不然的话……” “那我们要不要再靠近一点！”斥候建议道：“虽然他们看起来有士兵把守，但是我不觉得他们能发现我们！” 这个斥候忘记给自己的上级提醒，他虽然没有看到葡萄牙人的旗帜，但是在那艘帆船上，他看到了另外的一种旗帜，而这种旗帜，也是插在那座村子的中央。 长久以来，在这个岛上，他们面对那些当地的的土著，都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虽然猎人抓捕猎物的时候，不小心为受伤，但是，他们依然养成了一种心态，那就是只要我足够的谨慎，这些该死的猎物，虽然会挣扎，但是，依然会成为他们手中的俘虏。 现在，他们依然如此。 斥候小队的队长，几乎是没有考虑的就同意了自己部下的建议，尽管他不忘记叮嘱一句：“都小心点！” 沿着树丛，他们慢慢的接近，一片甘蔗田出现在他们和村庄的中间。 几个斥候眼睛一亮，有几个光着上身的土人，正在甘蔗田里劳作，他们似乎是一点都没有发现从丛林有人走了出来。 他们慢慢的接近，到了可以足够看得起那几个土人的地方，他们赫然发现，这些人，好像和他们抓捕过的那些土人有些不大一样，好像他们的身上，并没有土人们那种奇怪的花花绿绿的装饰，而他们手中的工具，也不是石头和木棍制作的，居然好像是铁器。 至于相貌，他们倒是没什么想法，在他们眼里，所有东方人的相貌，基本上都差不多。 不过，这些土人，的确都是一些健壮的男人，这对他们来说，已经就足够了。 手下用眼神请示着自己的队长，是抓捕这些人，还是退走，队长微微的摇头，已经到了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了这么多情况，他不想让对方有了警觉，这个时候，悄悄的退回丛林，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慢慢的转过身，朝着丛林退去，就在他们心神松懈的那一瞬间，草丛中一阵晃动，一柄雪亮的长刀，从草丛中闪现了出来，直接斩在最后面斥候队长脖子上。 长刀如同银练一闪，然后，这倒霉的斥候队长，还来不及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就喷溅了出来，他整个脖子，几乎被长刀拉成了两半，脑袋一歪，整个人缓缓的跪了下来。 在他的两个斥候，反应也不慢，伸手就摸向腰间的短刀和短火铳，但是，比起他们的动作来，从草丛中奔出来的几个人影的动作更快，两柄长刀，一刀狠狠的扎进了拿着短刀的人的腰间，而另外一刀，则是优雅的画了一个圆弧，然后，一支拿着短火铳的断臂，就飞上了半空中，然后，重重的落在了最后一个人的面前。 惊天的惨叫声，想了起来，最后一个斥候，缓缓的回头，看着自己身前身后，足足五六个面无表情拿着雪亮长刀的土人，正在冷冷的看着他，另外一个好像是首领的土人，则是冷酷的将刀狠狠的捅进了正在惨叫的同伴的胸前。 惨叫声戛然而止，而这最后一个土人，也是毫无意义的跪了下来，嘴里语无伦次的叫着：投降，投降！ 有人走过来，拿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武器和袋子，然后，用绳子将他是手困在背后，远处甘蔗田里干活的人呢，听到动静，纷纷的朝着这边望了过来，正看到这几个士兵，正将一把泥土，狠狠的塞在这个不停叫喊的家伙嘴里。 “军爷，要帮忙吗？”秦贤大声的喊了起来，他可没想到今天出来干活，会遇见这种事情。 “不用，你们忙你们的！”士兵中有人回答，在他的身后，两个士兵从丛林里缓缓的露出身形，对着他们的队长说道：“看过了，就他们四个，没有更多的人了！” 领头的士兵点点头：“两人带在人回去，其他人，跟我在附近再搜一搜，终于看到传说中的红毛鬼了，我看他们也是稀松平常嘛！” 第六百九十章 大家都是文明人 第六百九十章 大家都是文明人 乌鲁觉得自己这一次死定了。 他们是怎么对待这些当地土人的，他自己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而如今落到这些土人的手里，他对自己活命实际上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他只希望自己死的不像自己的同伴那么痛苦，尤其是自己死后，不要成为这些土人的食物，这些该死的土人，他们真会吃人的。 被两个士兵押着朝着远处的村子里走去，乌鲁小心翼翼的走着，身边的两个土人的武器早就收了起来，两人时不时的小声交谈着，似乎并没有很严密的防范着他，但是乌鲁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刚刚伙伴们的死状还在他的面前晃荡，他不确定自己若是有什么动作，会不会有一柄长刀从后面刺过来，将自己钉在地上。 他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去试探这些土人的暴虐，如果有可能的话，谁不想活下去呢。 村子的大门前，有几个懒洋洋的土人士兵，很多人好奇的看着乌鲁被押进来，乌鲁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些土人士兵，居然大多数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这个发现，令他很是惊悚，这意味着土人们有着严密组织形式的军队了，甚至衣服的制式都能做到统一，这也他以前遭遇的那些衣不蔽体的土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被关押到一个石头屋子里面，押送他的士兵离开了，屋子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但是屋子里唯一的窗口那里，却是挤满了人，一双双好奇的目光，从小窗子里透过来，伴随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乌鲁。 乌鲁小心翼翼的吐掉了嘴里的泥土，却是不敢挣脱手上的绳子，他这个动作，顿时引起在窗口那里的人的一阵阵惊呼，仿佛他干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他老老实实的缩正在墙角，不敢和这些目光对视，突然之前，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围在窗口的那些脑袋哗啦啦的一下都散开了，有人似乎从远处走来，驱散了他们。 屋子的门打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阳光从这个身影的背后射进来，将一个婀娜多姿的影子铺在乌鲁的面前，乌鲁突然振奋了起来，这是一个女人，一个穿着得体的文明人。 “你叫什么，从哪里来？” 一句略带生硬荷兰话从女人嘴里吐出来，乌鲁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女士，救救我，我是荷兰皇家海军乌鲁塞格尔下士，迷路到了这里，被这里的当地人抓了过来的。” “给他弄点水来！”莱娅看着眼前的荷兰士兵，微微笑了一笑，他身后杨影立刻派人拿来了水，咕噜咕噜给这个俘虏灌了下去。 一场不是那么正规的审讯开始了，其实，除了自己的目的，乌鲁也没什么厚爱交代的，无非是自己是荷兰皇家海军的一员，在附近勘测侦察，结果落到这帮土人的手里，而自己的同伴被这些不分青红皂白杀人的土人给杀掉了，他希望莱娅能看在大家都是在东方的文明人，帮自己一把，从这些土著人手里，将自己救出去。 他现在确定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港口里那艘葡萄牙商船上的女人，因为懂得一些荷兰话，所以才被土人嗯请过来审讯自己。 不过，貌似这个女人对他说的这些不敢兴趣，而是拼命的询问荷兰皇家海军的所在，已经他所在的部队的规模编制，关于他编撰出来的目的，女人似乎毫不在意。 这让他略略有些警惕，这个女人不会是替葡萄牙人的舰队打听皇家海军的情报吧，在这片海域，荷兰海军和葡萄牙海军可是竞争的关系，这些军事情报被这个女人拿去，只怕会对荷兰海军不利。 不过，他也不是太担心，依然是有问必答，只是含糊了一些，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斥候，很多情报他就是想知道，也未必知道，只要能让自己活命，他即便是知道，只怕也会毫不隐瞒的说出来。 在生存面前，荣誉什么的，对乌鲁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询问，或者是审讯，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这个女人才站起身来：“好好的在这里呆着，试图逃跑的话，上帝也救不了你，若是你刚刚说的这些话里，被我查证出来有谎言的话，上帝依然救不了你，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尽量劝说他们不要杀你！只要你的话有价值！” “女士！”乌鲁见到她要走，有些艰难的叫住了她，“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的荷兰士兵落到了他们手里？” 听到要查证，他有些慌了，若是真有其他的斥候落在了他们手里，那么他们想要对付这个村子的消息，只怕很快就会被查出来，若是为这个假消息死了，他可是就太不划算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其实，我们也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乌鲁犹犹豫豫的说道：“刚刚和您说话的时候，因为不了解您的意图，我忘记说了，其实，我们步兵连队，还负责为我们的宿营地，寻找一些可以干活的人！” “捕奴队？”女人的身体一下就转了过来。 “不不不，我们称之为猎捕队，主要是清扫宿营地附近的野兽，偶尔遇见一些当地人，我们会非常友好的雇佣他们回去干活……” “哦！我明白了，你们也是想到这里来，雇佣一些工人去你们营地那边，是这样的吗？” “对对对，女士您说完全正确！” 女人眼里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这个笑容让乌鲁有些不大好意思，葡萄人对他的这番说辞代表的意思，应该是非常清楚的，毕竟他们现在干的事情，葡萄牙人在别的地方也干活。 “祈祷吧，向上帝或者是你信仰的任何一个神明祈祷吧！”女人摇摇头，露出一丝丝怜悯的神情，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庄严的神色：“祈祷你信仰的神明，能保佑你回到你的家乡，或者是你的灵魂能回到你的家乡！” 女人和他的随从离开了，乌鲁看着逐渐关上的大门，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第六百九十一章 燧发枪的出现 第六百九十一章 燧发枪的出现 “好了好了！” 沈运看着从给外面走进来的莱娅和杨影，笑着打断叶绿裳和苏宝儿的谈话：“你们也别瞎猜了，莱娅他们回来里，听听她问道了什么？” “大人，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先说说好消息吧！”沈运微微笑了起来，莱娅现在也变得促狭起来了，不过，她既然这么轻松，这坏消息，估计也坏不到哪里去。 “我们抓的的，是荷兰海军的捕奴队的斥候，他们将我们苏村当作目标了！” “你看，我就说了，肯定是有人对那些土人下手了，不是我们，一定就是那些荷兰人了！”苏宝儿得意的向叶绿裳显摆自己的先见之明。 “别闹！”叶绿裳不搭理苏宝儿的这个茬，有些奇怪的对莱娅问道：“将我们当作目标，那是要进攻我们，这怎么算是好消息呢，这应该是坏消息啊！” 沈运笑而不语，莱娅看了看沈运的神色，知道自己猜测自家大人的心思猜对了。 “我家大人对于防御战，有一些很特别很成功的战法，现在我们兵力不多，又集中在苏村，若是在外面遭受到荷兰人的袭击，我们会很被动，甚至出现大量的折损，但是，若是荷兰人主动进攻的话，这对我们来说，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以守代战？”叶绿裳看着莱娅，有些好笑，“我可从来没见过将避不出战当作克敌的法宝的打发，人家打了下就打，打不下就走，我们能奈他何？” “这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了！”莱娅有些气馁的说道：“荷兰人的营地，有两个，距离我们最近的正在建造城池的哪一个，也有两百多里，若是我们追踪出击的话，这么远的距离，对我们来说很是考验！” “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出击了！”叶绿裳瞪大眼睛，看了看莱娅，又看了看沈运：“你的人都是这么疯狂的吗，现在是人家要来攻击我们，她居然想到的是打退敌人后再追杀到敌人的老巢去？” “呵呵，莱娅也是居安思危！”沈运打了一个哈哈，转身问莱娅：“荷兰人的具体军力情况，盘问出来没有！？” “问了一些，不过不一定绝对准确，在东番，荷兰人有一支小小的舰队，有四艘主力战船和一些胁从的武装商船，并且有自己的军港，总兵力大概有四五千人，由海军和步兵连队组成，和葡西王国远东舰队不同，他们的步兵连队的战斗力要强过葡西王国的步兵连队，所以，他们兵力分配上面，步兵反而占了大部分！” “这导致他们的在岸上的战斗力，要大于在海上的战斗力，这个斥候来自他们的淡水营地，这是在东番岛上的一条大淡水河入海的海口附近，现在他们在这个营里已经筑城了一段时间了，这个城池，他们是按照永久要塞的标准去修的，以他们现在的人力物力，估计几年之内是完成不了，所以，他们营地以连队为单位，组建捕奴队，在东番岛上抓捕当地土著居民做奴隶，替他们修建城池，甚至将这些土著居民的部落，整个整个的强制迁移到淡水营地附近，若是有不从的，他们将会毫不留情的进行杀戮，如今在淡水营地附近被他们强行迁移过去的土人部落，已经有好几千人了！” “武器装备方面呢？”沈运点点头，继续问道。 “步兵装备为直剑，盾牌，转轮打火枪以及燧发火枪！”莱娅笑了起来，花枝乱颤：“这群疯子居然说那个燧石打火的火枪，这些燧石撞击产生的火星，很多时候，根本就点不着火药，哪里有火绳火枪来的稳当！” “大人！”杨影走上去来，递过来一支缴获的转轮打火手枪，这这种被大明称之为短火铳的转轮打火手枪，被沈运拿到手里，他脸色顿时就变得郑重了起来。 他知道这样的火枪代表着什么意义，哪怕这种燧发火枪现在依然有很多的缺陷和不稳定性，但是，无论是在思路还是还是在实践上，这都已经是时间上最先进的步兵武器了。 葡萄牙人的步兵连队里，几乎装备的全部都是火绳枪，包括立花訚千代的铁炮队也是装备的这种火绳枪，无非就是质量的高低，发射的轻便以及耐久性的问题而已，无论这种火绳枪如何改进，只要不改变发射方式，和燧发枪比起来，他就是落后的武器。 而沈运组建的自己的火枪队，尽管全部选用的是葡萄牙人的火枪，但是依然脱离不了这个窠臼，深深知道这两种武器的优劣性的沈运，他可是明白，若是持有这两种武器的军队，在战场上相遇，会是一个什么结局。 他不是不知道火绳枪的下一代就是燧发枪，但是，他仅仅知道一个大概原理，让他去找能工巧匠按照他脑子里那模糊的理念去研制出来这种燧发枪，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有了真正的样枪，或许，他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研发的问题了。 这次随着船队来这东番岛上的铁匠，可是有不少，而且，他也不许需要重新打造枪管扳机什么的，只需要将发射的方式改变一下，或许，这并不是一个特别难的课题。 “这种火枪很厉害么？”叶绿裳也是有见识的，她有些关切的问道，至少，在她的眼里，这种短火铳，比起神机营的短火铳，要精巧的多，也花俏的多。 “至少现在来说，算是厉害的！”沈运缓缓的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不像我们想象当中的那么乐观，我得好好的想一想！” “莱娅！”他对着莱娅吩咐着：“去军营那边，取几支我们的火枪过来，来的时候，请席先生和铁匠作坊的几位老师傅都过来一下，杨影你跟着莱娅，多学习一下佛郎机话和荷兰话，我觉得从现在开始，我们和这些荷兰人打交道的机会一定很多，我可不想莱娅在海上的时候，我们这里一个听得懂荷兰人说话的人都没有！！” 第六百九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六百九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席先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清瘦男人，也是秀才出身，做过几任知县的师爷清客，至此沈运招揽人手，他昔日的东家就将他介绍了过来，沈运稍微一考核，便欣然收下了他。 此人的经验经历，都是有的，而沈运身边缺的就是这样的人，若不是海外抚慰使司招牌不够响亮，他恨不得再多招揽一些这样的读书人过来，可惜的是，现在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和席先生来的是，还有几个匠户铁匠，在苏村里，铁匠的地位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大量的工具需要他们制作维修，军中的武器，也需要他们制作维修，哪怕他们都带了一帮学徒，依然有些人手不够的样子，沈运已经派人在月港，泉州，漳州一代去招揽铁匠吗，只是这些招揽，有没有多大效果，暂时还看不到。 当几支火枪都摆在铁匠们的面前的时候，铁匠们一个个眼睛冒着亮光，他们这辈子打制点长刀短剑的，已经是他们铁匠生涯中的极限了，这打制火器，是他们想都没想过的，这种活儿，往往是军中的铁匠和造作局的那帮人干的。 “活儿看起来不复杂，不过，得好好的试过才行！” 几个铁匠商议了一阵，给了沈运这样的一个答复。 “若是将这几支火枪都改成这样的燧石点火的火枪，需要多少时间！？”沈运皱着眉头问道。 “十天，大人，给我们十天功夫，或许我们能做得出来！”一个年纪大点的铁匠，有些犹豫的说道：“这火器看起来虽然不复杂，改动的地方也不是很多，重要的是我们以前没接触过这些火器，需要熟悉一下，若是损坏了，怕是大人要怪罪！” “不怕损坏！”沈运摇摇头：“你们将这些火枪拆成零碎都没问题，一支不够，给你们三支，三支不够，给你们十支，但是，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我给你们三天期限，三天的时间你们完成，没有赏银，三十六个时辰，你们提早一个时辰完成，每一个人，赏银十两！” 铁匠们左右对望了一下，抱起桌上的火枪就往外跑：“大人等我们的好消息！” 席先生一直没有说话，在一边的杨影，已经给你说了一个大概，此刻等到铁匠们离开，他才回过头：“大人这是担心红毛鬼的火器比我们的犀利，我们抵挡不住？” “不是抵挡得住抵挡不住的问题！”沈运摇摇头：“荷兰人在这里经营好几年了，我们衙门才刚刚到，尽管这里是我们大明的疆域，但是论起人数我们不如他们，论起船只，我们不如他们，现在论起火器，我们也不如他们，我心里的担忧，是很正常的，荷兰人的斥候的出现，不过是一次误打误撞，吃点苦头，他们就缩回去了，让他们吃点苦头我还是有把握的，但是，若是荷兰人大举来攻呢，我们拿什么去抵挡，上位者，当居安思危啊！” “大人担忧的有道理！”席先生点头：“不过，即便是三日之内，这些匠户将大人要的这些火铳改造好，只怕也是仓促之内排不上用场吧！” “这个无妨，我考虑是将来，不是现在！”沈运摇摇头：“区区百来人的猎捕队，哪怕全是装备这些新式的火铳，我也不放在心上，他们不来则可，来则必定是让他们又来无回的！” “那我就放心了！”席先生点点头，作为师爷，该提醒的他都提醒了，既然自家大人如此胸有成竹，那就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了。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去月港的船只什么时候看回来！？”沈运问道。 “应该明日，最慢不过后日！”席先生算了下日子：“大人是对学生采买的东西，有什么补充吗？” “郎中，还要大量的药材，这个只怕很快会用得到，如果有郎中愿意来东番，银子不是问题！”沈运想了想：“还有，如果月港有位于掌柜的人派人和咱们接触，你立刻告知于我！” “明白了，郎中，药材，于掌柜！”席先生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以前做药铺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同行，从南京迁到福建，在当地还有些人脉，我们应该用得上，四海商行在月港这边，也开了分号，如今的采买，都是通过这边的四海商行采买的！” “用我们新发的银票么？”叶绿裳和苏宝儿齐齐眼睛一亮，东番的发展若是采买大量的物资军械，这其中的流水也是很可观了，若是新开的大明钱庄，能插手其中，这对提高大明钱庄的知名度，是很有好处的。 “这个是你们的事情，我就是提前告知一下你们，反正我抚慰使司衙门是真金白银拿出来采买东西的，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四海的银票，在这里或许有些人还认，至于西山的银票，只怕还不如月港的一个小钱庄的票号好用！” “这事情是席先生在操办的么？”苏宝儿可没叶绿裳那么矜持：“我去找他，哪怕是我们的票号在商人手中过一下手，这名声也打出去了！” “这么看来，我们在月港那边，也得有个分号，要不然，这东番和大明和那些番国之间，根本联系不起来！” 叶绿裳若有所思的想到，因为东番几乎钱庄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这些天来她一直闲得发慌，突然之间，沈运给了这么一个消息，而且不排斥他们插手，她顿时就来了精神。 “去吧，都去月港，至少到了那边要比这里安生一些！”沈运笑呵呵的说道：“荷兰人盯上咱们了，没准有一场仗打，你们两个娇滴滴的女子在这里，我实在是有些不大放心，反正钱庄在东番，现在也不没事可做，不若你们先在月港办个钱庄，至少那边番人众多，哪怕不赚钱，也能赚个名声，长长见识！增加一些阅历！”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叶绿裳咯咯笑了一笑：“看来，宝儿妹妹倒是没看错人！” 苏宝儿：…… 沈运：…… 第六百九十三章 荷兰猎捕队 第六百九十三章 荷兰猎捕队 四个斥候的失踪，对安德里率领的这个步兵连队可是大事。 实际上，安德里连队已经几乎一年没有减员过了，上一次的减员还是一个因为痢疾而死的倒霉蛋，不过，连舰队是一声用最先进的放血的办法，也救不了那个倒霉蛋的性命，那说明那个倒霉蛋，的确是有蒙主宠召的理由。 但是，四个大活人在刚刚一场漂亮的抓捕后失踪，这就是安德里无论如何不可以接受的事情了。 在派出自己的副官带领一半的人押送抓捕的奴隶回营地，安德里立刻就开始在那四个士兵失踪的地方，开始了搜索行动，在丛林里，哪怕是行动敏捷的斥候，一天的移动距离也就那么远，所以，安德里连队的搜索范围，其实并不是很大。 当然，也不排除这四个士兵已经死亡，但是，终究是要有个说法。 三天前，他们发现了这个村子，和他的斥候一样，安德里立刻想到了土人们的交代，据说这是一个强大的村子，土人们和这个村子的这个村子的争斗中，还吃了大亏。 安德里很有耐心，他和他的连队，足足在丛林里观察了这个村子三天，终于确定，这个村子和土人说的没有区别，甚至比土人说的村子里的人更多。 而更令他兴奋的是，他发现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是海峡对面的大明人，甚至是大明军队，这个发现，让他觉得自己谨慎了三天终于有了价值，这个村子里驻扎的大明军队人数不多，大概在三百到五百左右，他们装备的武器也是落后之极，除了长刀，短刀就是一些长矛，连一面盾牌一副铠甲都看不到。 安德里没有和大明的军队交过手，但是，和这装备着冷兵器的军队交手，他却不止一次两次，他甚至很有把握，如果在空旷的地方遭遇对方这支军队，他的连队可以在半个小时之内击溃对方。 而在村子里，还有大量的青壮已经一些可以明显辨别出用途的简直，而村子里的石制房子，也告诉了他，这里可能是大明人的一个新建的城镇，在这三天之内，他甚至还看见过一支大明的海船抵达过村子里的那简陋港口，从船上运下来了很多的东西。 “财富！” 安德里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之后，那四个失踪的斥候的时候，早就被他忘却到了脑后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巡弋的海军舰队没有发现这里，不过，他也庆幸船队没有发现这个地方，要是早被人发现的话，那么，幸运就不会降临到他的头上了。 只觉得这简直是上帝专门给他安德里送来的恩赐。 这可是大明帝国的营地啊，那些传说中富裕得流油，甚至在他们的首都的大街上，都铺着金砖的大明帝国啊，他们的营地里，还少得了金银财宝吗？ 就算金银财宝不够多，但是，一个新建的城镇需要的各种物资，又需要多少，这个城镇的军队和壮丁供他们消耗的粮食，布匹，美酒，甚至药物，又有多少，这样的一个营地的价值，远远超过十个那些土人的部落的价值，和这个营地比起来，那些土人的部落，就好像乞丐和王子一样。 他决定攻击这个营地，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尽管对自己的连队的战力非常有信心，但是，他得等押送那些土人的副官带着其他的人回来，他甚至专门派人去召唤自己的副官，并且严令自己派去的人，不得透露发现了这个村子的消息。 这个情况很常见，猎捕队之间也有竞争，谁都不想自己看好的目标，被友军给抢先了，在这个岛屿上，他们一直信奉着谁看到了就是谁的这一个宗旨，即使是因此发生了纠纷，也是靠着手下的士兵自己解决，这种情况，连高级军官们都不会过问的。 在等了三四天，副官终于带着剩下的人赶来了，而听完安德里介绍完情况，副官二话不说，就要带人发起进攻。 “科特，我们都已经等候了这么多天，难道还在乎多等一天吗？”安德里笑着安抚着自己的副官：“在明天早上天亮之前进攻，这个时候，这些大明人是他们最困乏的时候，只要我们攻破了他们的大门，这个村子，等于就是他们自己建造起来的一个牢笼，这些大明人，一个都跑不掉！” “安德里，他们不是还有船吗，要是他们将贵重的东西装在船上跑掉的话，那我们不是和巨大的财富就这么错过了！” “不不不，科特，去很确定，他们的船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且，晚上他们的船也不在港口里，我们只需要击溃他们的抵抗意志，他们就会成为一群乖乖的羔羊，任由我们驱使，你难道忘记了，每一次我们攻破那些野蛮的土人部落，开始和结束的情节，都是一模一样的吗？” 安德里笑着说道：“我不觉得这些愚蠢的东方人，会有什么不同！” “晚上进攻，那些大明人趁乱跑掉了怎么办，他们都是上好的奴隶啊！” “正是因为他们都是上好的奴隶，所以我们才晚上进攻，在漆黑的夜晚中，他们能跑到哪里去呢，丛林里比起这里，可是更加危险！” 安德里拍拍他的肩膀，“去告诉我勇敢的士兵们，这一次的战利品，我和你只要一半，不管是钱财还是奴隶，剩下的一半，将有所有的士兵平分！” 科特将安德里的话，传达了下去，整个安德里连队的士气，陡然变得高涨了起来，即使是已经在这丛林里窝了十来天，有些怨气的士兵们，他们的怨气在这样令人心动的赏格下，也顿时不翼而飞了，那些刚刚从淡水营地回来的士兵们，更是将他们带回来的麦酒和身边的人开始分享，一边享受着麦酒带来的快乐一边憧憬这样一笔巨大的财富到手后，他们将会如何的花用！ 酒香和快乐的气氛，弥漫着整个丛林。 安德里笑了起来，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看着远处逐渐落下来的日头，开始静静的等待着夜幕降落下来。 第六百九十四章 俘虏的求生欲望 第六百九十四章 俘虏的求生欲望 杨影开始对来东番是有些抗拒的，毕竟在京城打拼了这么多年，而且，他也不确定自己能适应南方的湿热天气，不够，沈大人看得起他，直接提携了他，这份知遇之恩，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报答的。 所以，在心里他是暗暗打算，了不得在南方干个三两年，就无论如何都要申请调到京城来，反正在京城里，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也有自己的衙门，倒是不担心没了个去处，而且，沈大人看中的是他学说番话会说番话的能力，真要报答沈大人的知遇之恩的话，在京城里多教几个弟子出来，也是算那是一种报答。 但是，等到随着船队来了东番岛，在经过一段难熬的日子后，他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这个里每一个人都对他很是尊敬，以前在四夷馆里那种毫无存在感的地方，他陡然人生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有价值的。 东番岛上，处处都是事物繁忙，通译司暂时没多少任务，他自己也没闲着。 在没到海外抚慰使司之前，他以为海外抚慰使司的全部都是大明人，但是，真正到了海外抚慰使司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海外抚慰使司没有组建衙门之前，沈大人就已经在海外有了偌大啊的实力，不仅仅有番人部属，甚至连番人的战船也都有，这就足够让人惊讶了，他开始还不相信这个消息，结果，那艘番人的战船在这苏村的码头上，一停就是一个月，这才让他彻底相信了，这一艘番人的炮船，真是海外抚慰使司的部属。 当然，关于沈大人，他也还听过很多，有些是沈大人身边的那些护卫有时候聊天透露出来的，有的则是从新来的那些官兵嘴里得知，原来沈大人在倭国，早就打下了一片基业，难怪这一次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上缴朝廷的银两，会用倭国贡银的名义，这么看来的话，沈大人是实力，还真是深不可测。 加上沈大人和潞王之间的关系，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应该是被贵星高照了，他若是狠狠的抓住这个机会，他估计，他这辈子绝对不止一个七品的通译司掌司的前程。 认清楚这一点之后，他简直是用无比的热情，融入了这海外抚慰使司的事物中，他不过是新来的掌司，在外面，沈大人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旧部，若是他庸庸碌碌，只怕很快，连这个位置他都要被人挤下去。 莱娅和她百合花号的水手们，成了他学习佛郎机话的最好的老师，而鉴于要和荷兰人有所接触，从莱娅和他的部下那里，学习一些粗浅的荷兰话，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过，百合花号最近不停在港口里了，开始在附近海域游弋巡逻，防止荷兰人的战船偷袭，他也失去了学习的对象。 苏村里原来的苏家的人，可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不过，倒是最近那帮不错的小伙子们，抓了到了一个荷兰人的俘虏，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几次小恩小惠，他就换来来和这个荷兰俘虏交流的机会，而貌似教一个大明人学荷兰话，这个荷兰俘虏也不排斥。 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之后，天气依然燥热，杨影拎着一罐酸梅汤，朝着关押那个荷兰俘虏的屋子走去，在哪里，他可以消磨很长一段时间，用他结结巴巴的荷兰话，和对方聊天说地。 “杨大人，又过来问话了！” 门口的看守，笑嘻嘻的和杨影打着招呼。 “闲着也是闲着，多学几句番话也是好的，免得日后和这些番人接触，被这些番人骗了！” “那是，杨大人如此勤于公务，真是让人敬佩不已！”守卫笑嘻嘻的打开屋子的大门，让杨影进去。 在屋子的里乌鲁，听得门口的说话声，陡然就来了精神，晚饭和这个土人官员的聊天，是他一天中感觉最轻松悠闲的时候。尤其是，这个土人官员，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些什么，只是想和他说说话而已。 “杨，你来了，今天给我带了什么，这该死的天气，简直是太热了，这里简直像一个火炉，你能让他们将屋子的大门打开一会儿？” “哦哦哦，慢点说，慢点说！”杨影笑着将自己手中的罐子递给他：“好东西，保证你没喝过！” “不错！”好一大口酸梅汤入口，乌鲁畅意的吐了一口气，他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如此清凉可口。 “你现在是犯人，所以，该忍你就忍着吧，你的那些同伴，可没有你这么爱抱怨！”杨影说道。 “他们都已经死了，还抱怨什么！”乌鲁对对方从警惕到亲切，早就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似乎不加掩饰自己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死了，现在是舒服一天就一天！” “你也可以不死的嘛！”杨影嘿嘿一笑：“你有足够的价值，自然就不用死了！” “你？”乌鲁看了他一眼：“你说了话我可不大相信，你能每天有时间过来和我聊天，可见你也不是一个什么重要人物，若是你能保证我不会被杀死，你说让我干什么，我绝对就干什么！” 杨影笑了笑，没有说话，对这个俘虏，他谈不上好感和恶感，无非就是一个学习番话的工具而已，换一个俘虏，一样不耽误他学番话，当然前提是得有一个俘虏可以换！ “你真能让我不死?”杨影还是小看一个将死之人的生存欲望了。 乌鲁看见他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却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杨，你可是我的朋友，你总不能看你的朋友去死，如果你有能里帮我的话，一定要帮我，我在淡水还有十几个金币放在我朋友那里，只要你帮了我，这些都是你的！” “你知道我是谁么？”杨影笑着说道，两人接触这么久，一直没谈过这个问题，一切都是乌鲁的想当然。 “你……” “我不是你想的当地土人，我甚至不是这里的人，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就是你嘴里那个铺满了金砖的大明帝国的中心，我是那里的人！” “那你怎么来到这种地方了？”乌鲁彻底的有些懵了。 “这里是大明的疆域，为什么我不能来这里！”杨影笑了笑：“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大明帝国的官员，我现在服务的这个机构，叫做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我是大明抚慰使司通译司的掌司！” “你居然是一个贵族！”最初的惊愕过后，乌鲁顿时大喜，杨影是贵族，那就意味着，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救下他来。 “也可以这么说吧！”杨影淡淡的说道，这不是装逼，而是他真的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向沈大人求情，让沈大人放过这个俘虏。 那些从倭国过来的官兵嘴里，他可是听见过沈大人是如何对待那些佛郎机俘虏的，他不觉得乌鲁真有机会活下去，即便不会被处死，那他也必然会在各种苦役下累死。 “还是那句话，能不能活下去，得看你自己！”他正色说道：“你若是对我大明，对我海外抚慰使司有价值，即使有人要杀死你，我们都会保护你，如果你没有价值，那么，你的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更别说你一开始，还是但是袭击我们的，算是我们的敌人！” “我有什么价值呢？”乌鲁郁闷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士兵，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他能有什么价值对大明。 “你好好想想！”杨影的身边，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良久，乌鲁抬起头来，“杨，我可以告诉你关于我知道的荷兰皇家海军的一切，关于淡水营地的一切，甚至关于我们安德里连队的一切，这样的话，我算不算是有价值的呢？” 就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枪声大作，巨大的轰鸣声潮水一般的涌来，掩盖了他接下去的话，他只看到，在他面的杨影，嘴唇快速的张合，神情变得惶急起来。 第六百九十五章 他强如他强 第六百九十五章 他强如他强 “是我们的火枪！” 乌鲁大声的喊道，外面的火枪声的间歇，他终于喊出了这句话，然后，他急忙又改口：“是他们的火枪！” “你们进攻了！”杨影匆匆的一点头，就要朝外面走去，外面人影跑动，似乎一片混乱！ “我可以帮你们，我就是步兵连队的人！”乌鲁抓住这个机会，对着杨影狂喊道：“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杨影犹豫了一下，对着门外的两个看守的士兵，点了点头：“可以吗？” “杨大人说可以就可以，一个俘虏而已！”那两个看守有些心不在焉，看着远处不断闪烁的火枪，恨不得立刻去参加战斗。 “那行！”杨影点了点头，远处有几个通译司的人跑了过来，大声喊了几句，将杨影等人保护了起来。 “这么密集！”杨影皱着眉头看了远处的丛林一眼，丛林里不断闪烁着枪火，显然不少敌人隐藏在中间，只是这火枪的射击声，从一开始，有密集有疏松，但是，却一直没有停止过。 “没事，大人，不用担心，百合花号回来了！”通译司的几个人，笑着安慰杨影，冲着码头那边指了一指，刚刚回来没有多久，红毛鬼就开始攻击了！ “那他们可就有些流年不利了！”杨影摇摇头，脸上的惶急之色遁去，转头问乌鲁：“你们荷兰人的夜袭，都是这个时候开始的吗，你们这些年打仗，没被人家打死，还真是奇哉怪也！” “以前我在步兵连队的时候，从来没这个时候发动过袭击过！”乌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要么白日，要么半夜，这个时候，被攻击的人刚刚吃过晚饭不久，精神气力都饱满，而且夜色降临下来，视线不佳，傻子才会这个时候发动攻击。 “那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了，白瞎了这么好的火枪，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剩下几支？” “会剩下几支，什么意思？”乌鲁莫名其妙，他怎么感觉杨影的话声里，似乎隐隐有几分怜悯的意思呢！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杨影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了，地动山摇的轰鸣声，仿佛就在身边像了起来，在不远处的海边，一束束粗大的火光，开始轮流交替的出现，一颗颗几乎可以肉眼看得见的燃烧的火枪，从海边密密麻麻的飞了出来，直扑正在打的不亦乐乎的丛林。 和这巨大的炮击声比起来，那密林里发出的点点火光，简直就好像萤火虫和烛光的区别，而随着这一个个密集的火球落在丛林里，冲天的红光还是亮了起来，而那些星星点点的火枪射击的火光，好像一点点溶于大海的水珠，之间被这些巨大的火光给吞噬了。 耳边尽是炮击声，几乎已经听不到火枪的射击声了，偶尔有几声火枪的射击声在炮击的间歇中传出来，也是微弱的可怜之极。 乌鲁看的目瞪口呆，他终于好像明白杨影说的，“不知道还能剩下几支……”是什么意思了，这么猛烈的炮击下，藏在从里里射击的人和火枪，都那些丛林里的树木枯枝有什么区别，都是要被烈焰焚烧，都是要化为齑粉的。 这是这些大明帝国的人，早就有准备了吗？ 乌鲁开始有些为那支发动袭击的步兵连队心疼起来，他希望那不是自己的连队，若是自己的连队的话，那就简直太愚蠢了。 而且，这样的炮火的密度，只怕不是一艘战船可以达到的，大明帝国的海军，怕不是在这里埋伏了一个海军舰队吧！ 炮击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又好像很长，乌鲁在这村子里，从惊惶到镇定，从镇定到淡定，到了后来，几乎他视线之内的所有人，都仿佛是在看热闹一样的在看着这场炮击，至于丛林里面的射击，此刻早就停止了，一颗颗火球落在丛林里，都会换来村子里的人一阵阵的大声叫好。 这让乌鲁感觉有几分滑稽，这不像是在打仗，更像是一场**的焰火表演，只不过，那些被焰火照顾的人，会非常非常的惨。 等到炮声停止的时候，丛林那边，从了燃烧的树木发出的阵阵噼啪声和隐约传来的人的惨叫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火枪声了，而村子里的士兵么，也在开始疏导和劝说跑出来的村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士兵们依然在村子里四周，严密的戒备着，却是没人出去到那边火光熊熊的山里去看一眼。 “杨掌司，沈大人在在衙门里等待各司的大人们，你还是赶快去吧！” 杨影急匆匆的朝着抚慰使司衙门跑去，在他身后的乌鲁一愣，也紧紧的跟着他跑了过去，此刻杨影就是他的护身符，要是离开杨影，只怕他下一刻就会被人摁倒。 “他怎么来里？” 门口的护卫，拦住了杨影，指着他身后的乌鲁问道：“大人议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人知晓荷兰人的一切消息，并且愿意立功！”杨影急忙解释道。 “让杨大人带这人进去吧！”身边传来一个清冷的身影，莱娅出现在两人的身边：“放心，这人要是不老实，我让他去和他的同伴做伴！” 乌鲁有些茫然的看眼前的情况，他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奈何他一句话都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乌鲁，你要活命的话，就是现在看你的表现了！”杨影急促的对着他说道：“跟着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就说话，惹恼了我们大人，谁都救不了你！” 乌鲁狠狠的点了点头，紧紧的跟着杨影走了进去！ 沈运坐在抚慰使司衙门的大堂，听着自己属下各司报告刚刚的情况，他脸色很是从容，这也让这些进得这些大堂的人，一个个心里都轻松了不少。 “十七人受伤，四人战死，都是在敌人的第一波袭击的时候发生的！” “当值军官要吸取教训，警戒哨，暗哨，可以再放远一点，这里不比倭国，若是沈青在这里，断然不糊犯如此错误！” “大人教训的事情，沈白这就去做！” “全军戒备至天明，既然外面没有我们的斥候，今夜就不要出去了！” “经历司基本没有损失！” “安抚司没有损失！” “补给司正在核查，没明显损失！” 一个个官员汇报着自己所管的事务，终于轮到了杨影：“通译司无损失！” “嗯？”沈运一眼就看到了杨影身后的乌鲁：“为什么议事的时候你会带着俘虏过来！？” “此人愿意悉数交代所知一切，以投效我大明！”杨影急忙说道：“而且，此人对我通译司还颇有些用处，刚刚事发突然，下官正在和此人问话，大人议事，下官想到大人可能会询问一些荷兰人的事情，所以特意将此人带了过来，以备大人询问！” “嗯！”沈运缓缓的了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杨影松了一口气，急忙退了回去。 “莱娅！”基本的情况，沈运都了解了，他脸上有了几分笑容：“你知道你这一顿炮火，打掉了我抚慰使司多少银子么，你炮声一响，我心里就是一哆嗦，这一炮出去，就是几十两银子啊！” 大堂里的众人顿时笑了起来，大人的这种说法，着实有趣的很！ “咱们抚慰使司衙门，可不是一个穷衙门，更不应该是一个穷衙门！”莱娅也笑了起来：“距离都是标好了的，打多少炮弹，也是事先规划好了的，花了多少银子，大人难道心里没数么？” “反正还是心疼，这是苏姑娘和叶姑娘没在这里，要是在这里，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大堂里的的笑声又起来了，气氛也免得缓和了许多，没了刚刚那一副凝重肃杀的味道。 “那边伤了两个，一个崴脚了，一个被烫伤了，不过这两个家伙都说值得，这一次，发炮可是发过瘾了！” 莱娅汇报着百合花号上的战况，惹得众人再一次笑了起来，今天的情况，众人着实吓了一跳，但是，他们却是没想到自家早就做好了安排，甚至连百合花号所谓的游弋巡逻，都不过是一个陷阱，实际上，百合花一直都是在村子附近潜伏，就等着敌人的出现。 熟知沈运习性的人，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反正自家大人做生意也好，打仗也好，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冒险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基本是屈指可数的，而那些新加入抚慰使司的官员，则是心里暗暗震惊不已，看着沈运的神色，都有些变了。 沈运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温和从容的，甚至缺乏一些所谓朝廷官员的“官气”，不料这一番举动下来，众人才明白，若是以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来衡量这位沈大人，怕是要大错特错了。 接下来，众人又议了一会儿事，大都是如何应对已经明日该做些什么事情的安排，短暂的议事很快就结束了，众人纷纷的退了出去，很快，大堂里做出的这些决定，就会传到苏村没一个人的耳里，这一夜，只怕苏村所有人，心情是兴奋甚至是亢奋的，那种担忧惊惶，只怕不会出现。 “莱娅和杨影留下！”沈运留下了他们两人：“我想听听你们两个的意见！”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我怀疑荷兰人一直在附近窥伺，但是，我们的斥候一直都没发现什么情况，这说明，这些荷兰人比起我们，更适应这东番岛上的丛林！” 莱娅率先开口，她对于这场袭击，有着自己的见解：“但是，荷兰人的火力并不猛烈，即使他们全部装备的燧发火枪，第一波的打击，也仅仅造成我方二十余人的伤亡，我估计，对方的兵力，不会超过两个步兵连队！” 乌鲁突然说了一句，杨影看了沈运，缓缓的说道：“他说，不会超过一个步兵连队！” “是吗？”莱娅停下嘴来，看着这个俘虏，这些判断，是基于上一次她和对付的问话中得出来的结论，如果判断失误的话，那么，肯定是这个俘虏隐瞒了一些什么东西。 “在建立淡水和鸡笼两个营地之后，荷兰人步兵连队经过了改制，他们不再以火力来确定连队的规模和人数，而是以将连队改成捕奴队的模式，任其自己发展，莱娅小姐的判断，如果是驻守在他们淡水和鸡笼营地的荷兰军队的话，的确有差不多有两个连队，但是，对于捕奴队来说，一个连队的人数和火力，都有可能超过珍正规的连队编制！” “就像这个俘虏乌鲁说的，他所在的安德里连队，人数就超过了两百人，除了正规的连队编制人员有制式火枪外，一些编外人员，也从营地里的武器店，自行购置火枪，参与到捕奴队里，这些人，都是有着战斗精英的老兵或者是冒险者，战斗力甚至超过普通的士兵！” “这么说来，以前他说的两个营地差不多五千士兵，这个数字，得重新再验证一下了？” “在这个数字上，至少得再加两千人，而且，这还不包括战船上的战斗人员！” 杨影慢慢的翻译着乌鲁的话，莱娅不死心，又询问了一些细节，这一次，乌鲁不仅仅是有问必答，而且，问一个问题，甚至他回答了许多相关问题的答案。 总之，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两次得到的答案大不相同。 沈运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说话，脸色一直没怎么变化，知道双方的说话，暂停了一个段落，他才缓缓的开口。 “不错，杨影你能感化这个荷兰番人，也算是用心良苦，让我们知道一些我们很难知道的一些东西，值得褒奖！” “大人，我海外抚慰使司，不就是做这种事情的么，有归附之心的番人，当抚之！” “不错，继续努力！”沈运表示赞同，见到沈运神色稍霁，杨影进言道：“大人，此人既然有心归附，能不能令其写一封投效书，在衙门存档，然后用之？” “这个，可以有！”沈运沉吟了一下：“你看着办，最好是以此人为例子，拟出一个章程了以后这样的归附人员，该如何看管，驱使，已经最后如何给他民籍贯，不过，此事既然是你先提出来的，此人也就暂时交给你司看管了，若是出了任何的纰漏，我倒是可是要找你追责的！” “大人放心，我定能妥妥帖帖的办好此事！” 他拉了一把身边懵懵懂懂的乌鲁：“还不快谢过我家大人，我家大人饶你一命了！” 沈运挥挥手，令杨影将这个不断磕谢的家伙带了出去，看了一眼在一边若有所思的莱娅。 “你是要说什么吗？” “大人，只怕我们要增兵了，以荷兰人在东番岛上的实力，我们现在的实力，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的海军如果如同这个俘虏说的这样，多是以护卫商船运输物资士兵为主，倒是不怎么为患，但是，整整一支七八千装备着新式火枪的陆军，在这东夷岛上，就太可怕了！” “能调动的军队不多，沈青的人马，我已经调了五百人过来，最多再调集几百人，就算到顶了，黑人营倒是可以调过来，但是，黑人营当初为了安稳他们，也给他们分发了长崎附近的土地，只怕就算调他们过来，战力战意也大不如前！” 沈运掰着指头算到：“长崎那边的兵马，更不能动了，九州那边的局势，刚刚稳定，若是抽调桂姬的力量，她的那两个哥哥以为有机可乘，那可就真坏事了，这个事情，做不得！” “大人，你忘记了，倭人的兵马，不仅仅是桂姬小姐的兵马，他的两位哥哥的兵马，你也是可以调得动的啊，不说调动，至少，借点兵马总不难吧！还有，席琳娜虽然在倭国有了一块栖息之地，但是，她可不觉得哪里是她的归宿，在那里，只是她安置族人让自己后顾无忧的地方，若是告诉席琳娜小姐，东番岛上，可以练兵，可以敛财，我想，席琳娜小姐，一定不会拒绝您的邀请的！” “杰瑞的佣兵团，已经很久没有像样的买卖，而我们葡萄牙人，可是一直看荷兰人不顺眼，若是上次因为可能要和葡萄牙远东舰队作战，您怀疑他们的忠诚的话，那么在东番岛上，你就可以完全放心的使用他们！” “东番岛可是我大明的领地！”沈运有些犹豫的说道，大明佣兵营在这里还好，但是，一群倭人，一群葡萄牙人来这里帮大明人打仗，这算是什么一回事情。 “那又如何，你是大明抚慰使，能够驱使番国军队为大明效力，不正是证明您这个抚慰使能力卓艺么？”莱娅笑了起来，自从入籍了大明，她是越来越像大明人的思维了：“若是全部都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招募的大明士兵，反而不大合适吧，我想皇帝陛下，是宁愿看到你驱使一群番国士兵，也不愿意看到为你作战的，全部都是大明的子民的！” “真是这个样子么？”沈运沉吟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席先生。 “若是大人可以的话，的确是利大于弊！”席先生看着沈运：“不过，大人的顾虑，也是要有的，此事须速速决断，不可拖延！” 第六百九十六章 你要相信朝廷 第六百九十六章 你要相信朝廷 天亮的时候，苏村的人开始出动了。 数百名士兵全副武装的从村子里出发，朝着昨日被炮火肆虐的丛林前进，乌鲁随着杨影，也在士兵的中间。 他以前看到的甘蔗田，如今已经基本上变成了一地的狼籍，被无数炮弹肆虐过的地方，连想找到一根完整的甘蔗都找不到道理，他其实并不明白这种像树根一样的作物的意义，反正他是没见过这样的作物，倒是没什么感触。 顺着甘蔗田往丛林走，原来被人踩出来的小路，也分辨不出痕迹来，倒是都是焦黑到付的植物，这还是丛林的外缘，越往里走，所看到的情况就是越触目惊心，乌鲁无法想象，在这样的炮火下，那支攻击村子的步兵连队，还能有多少人存货下来。 搜索的队伍，小心翼翼的向丛林推进着，很快，有尸首开始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里，随着这些尸首出现的越来越多，乌鲁熟悉的感觉，也是越来越重，知道看到一个被烧得焦黑的尸首手上，还死死的握着那把他熟悉的指挥刀的时候，他鼻子微微一酸，差点眼泪就下来了。 被找到的尸体，集中在丛林里的一块被烧成平地的空地上，有些尸体是完整的，有些尸体是残缺不全的，更有些尸体，实际上只能算做是肢体，丛林里弥漫着树木燃烧过的焦糊味道和一种类似烤肉的香气，乌鲁直到这些香气是从那些尸首上散发出来的，这让他喉头一阵翻滚，险些吐了出来。 而当两个士兵抬着一具尸首让尸首堆上丢的时候，那具尸首早就不堪重负的肚皮，一下崩裂开来，花花绿绿的肠子夹杂着一股腐臭的气味，在满丛林的木香和肉香中朝乌鲁扑面而来的时候，乌鲁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这一吐，吐的天昏地暗，几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而很快，在身边也多了一个和他一起吐的同伴，能在这样的环境里依然没有什么反应的，大概就是那些面无表情甚至还有几分兴奋的士兵呢，而像杨影这样的人，一辈子连死尸都几乎没见过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起先还能勉强压制，乌鲁在他旁边一吐，那就是天皇老子来，也压制不住他要吐个痛痛快快了。 “是安德里连队！”乌鲁含含糊糊的说道，一屁股坐在地下，浑然不顾旁边就是自己吐出来的污秽。 “你所在的连队？”杨影又吐了几口，用身后的人递过来的水囊簌簌口，见到乌鲁点点头，他看了看平地中间。 已经有人在附近砍伐昨天夜里那又烧完的那些树木灌木了，天气这么人，这些尸体必须烧掉，要不然，距离这么近的村子，很可能发生瘟疫。 “没找到活的！”他嘀咕了一句，似乎是对自己说的，又好像是对乌鲁说的。 “我若在和他们在起，我也死了！”乌鲁目光有些发怔，似乎是有些后怕。 “那你应该庆幸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杨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想那么多了，至少你现在还活着，去看看那些尸体，看看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一个多时辰之后，火光燃烧了起来，和昨夜的炮击引起的大火不同，这一次的火势，被人为的控制了，数个火堆同时点了起来，然后以这样的火堆为点成线的连接，很快，村子外面的丛林都燃烧了起来。 火势足足持续了两天，在村子的外面，足足哨烧出了一个几乎差不多五公里方圆的空地，整个苏村就存在这一片被火势燎过的土地的最边缘，依靠着深蓝色的海洋，煜煜生辉，而这这片土地上，任何想要接近村子的人，在村里的瞭望塔上，都仿佛是雪地里的泥沙一样显现。 被敌人抵近射击杀伤村子里的守卫的事情，沈运的绝对不会允许在出现的，这片被烧出来的空地，不仅仅是苏村以后向外扩张的地盘，更是一个预警带，防守区，而村子的防守，也会从固定村子的防守，往前扩展五公里，各种明哨暗哨流动哨，甚至简陋的哨所，都会建立起来。 唯一值得可惜的是，苏家的甘蔗田，也被付之一炬了，苏三爷倒是心疼得和苏宝儿提了一嘴，看是不是能等到村里的人将甘蔗全部收回来之后再放火，苏宝儿微微摇摇头，这点小钱，她根本就没看在眼里，而在他看来，沈运就更没看在眼里了。 “现在的苏村和以前的苏村不同了！”沈运倒是关注到这个事情，特意将苏宝儿和苏三爷都召唤了过来：“现在地方多的是，甘蔗是好东西，你们苏家想种，我自然不会阻拦，但是，总不能为了种点甘蔗点糖霜，连命都不要了！” 他指指外面：“往前几里路，你们可以再建立一个村子，就是专门种甘蔗，村子照着苏村的格局来，改栅栏的栅栏，该石头墙的石头墙，在村子附随便你们怎么种，你们苏家有自己的护卫，也能抵御一定的风险，若是有敌人来袭击，不过是区区几里路，抚慰使司衙门援助你们也方便！” “这样的村子，抚慰使司衙门会一个一个的建立很多，就是以这苏村为中心扩张出去，所有的村子之间，道路线路，再垒以高墙，这就是城池了！” “粮食，作坊，甚至各种需求，你们可以来苏村补充，甚至可以安置在苏村，这样的话，若是敌人势大，你们即使全部撤回苏村，也不会遭遇到太大的损失，比如上次见到你们，被敌人一逼就得跳海，这已经好很多了！” “但是，大人的炮船，怕是支援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了吧！”苏三爷觉得这位沈大人想的倒是不错，不过，真要是想昨天夜里，那几十几百人扛着火器来袭击，怕是没有炮船的支援，谁都抵挡不住吧！ “你要相信朝廷，相信抚慰使司衙门！”沈运微微的笑了笑：“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很快，会有更多的人会迁移过来，朝廷也会有更多的官兵来保护你们，你担心的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 第六百九十七章 大明钱庄的新业务 第六百九十七章 大明钱庄的新业务 福建，漳州，月港！ 大明钱庄在这里开张已经十来天来，但是，在这繁华的月港，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在月港的钱庄，没十家也有八家，更别说还有番人们的商会，很多的货物买卖，银钱交易，甚至直接就是在钱庄或者商会里完成了，比起普通的大明的钱庄，月港的钱庄，还有着中人，担保，抵押甚至是公布行情，促进交易的功能！ 这一切让叶绿裳很不习惯。 苏家没有钱庄的经营团队，所以，她们和张家一样，刚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负责出资，而钱庄的经营，自然就是全部交给了叶绿裳，叶绿裳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对这两家每家才第一笔的银子才拿十万两出来，有些微词，连她拿出的银子，这大明钱庄的本金，一共不过是四十万两白银，这让每年几乎都有上百万白银过手的叶绿素，微微感觉自己有些大材小用了。 海外抚慰使司没有拿一两银子出来，不够，倒是通过四海商行给钱庄下了不少的订单，委托他们购买大量的器物，虽然叶绿裳也没想到，自己钱庄的买卖，会用这的方式打开，不过，貌似在这月港繁华之地花钱，也是挺能提高知名度的，她倒是做的挺开心的。 月港也有四海商行的分号，他们自己也可以采买这些东番需要的东西，将订单下给钱庄，并一切的银钱通过钱庄交易，显然这就是沈运对钱庄的支持方式了。 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出去，倒是真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这些人，有的是本地的商人，有的是番人商人，不管如何，只要有钱赚，他们和谁做买卖，都没有多大的区别。 粮食，布匹，药物，农具，琐碎到甚至斗笠，雨披，凉席，各种各样的订单，自然吸引各种各样的商人，甚至不是东番需要的一些物品，四海商行那边有时候也会劝自己的客人到钱庄这里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钱庄这里找到机会。 而钱庄和普通商行不同的是，在这里，只要你看中了某个买卖，而你有足够的货物或者恒产抵押，甚至信誉很好的人担保，你都能在钱庄里贷出一笔银子来周转，原本你大概只能做两千两银子的买卖，或许，在钱庄这里，就能做成四千两甚至八千两的买卖。 而有些买卖，甚至不用出钱庄的门就能完成的， 就比如郑彩，他就是这漳州城里的一个商人，原本家境不错，只是后来他有点飘了，学做别人买船出去做海贸，结果差点死在外面，等到千辛万苦回到月港，他身家已经十去其九，再也不复往日的风光了。 不过，他往日的信誉还在，眼光和经验也还在，只是缺乏资金流转。 就好像上一次，他根据这钱庄成交的买卖，推测出钱庄大概是为某个开垦荒地的富商收购东西，他果断的联系了一下番商，从暹罗国订购了一批牛犊，若是开荒，耕牛是少不了的，但是大明又买卖不到，只能从外面的番商那里买了。 但是牛犊到港，番商却是以各种原因坐地起价，他手中的银子却是不够支出这笔买卖，无可奈何之下，他找到了钱庄，希望能贷上一笔款子，并愿意支付利息。 结果皆大欢喜，钱庄了解到他款子的用途之后，果断的借给他一笔银子，数天之后，钱庄就挂出了求购耕牛的单子，他转手卖给钱庄，除了还掉钱庄的借贷外，净赚了两千多两银子。 从此之后，他就多了一个心眼，钱庄的大堂里，每日清早都会挂上一些物品的行情，有时候是买，有时候是买，只要找到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前几天钱庄出手一批糖霜，他毫不犹豫的就拿下里，结果货物还在钱庄的仓库里，他就转手卖了出去，净赚了一千多两银子。 一天的功夫，赚一千多两银子，这样的消息在月港传开来，这钱庄基本上从早上到晚上，都是门庭若市，像郑彩这样的人，月港不知道有多少，而郑彩的赚钱模式也被人学了去，每天带着银子在钱庄里等着做买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而大明钱庄，隐隐有朝着一个大型交易市场转变的趋势，所有人好像都觉得这很正常。 别的钱庄，开始有样学样，可惜的是，被大明钱庄走到了前面，而他们身后又没有一个四海商行支持，先要走这种模式，就有些困难了，尤其是，别的钱庄的银子，可没那么好借贷出来，而在大明钱庄，这银子借出来方便多了，就好像他们根本就怕借贷的人不还一样。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大明钱庄在钱庄界，可谓是良心，他们的利息，那真是微利，就拿郑彩举例子，从钱庄里借贷银子出来，五千两一天也不过区区二十五银子的利息，这换在哪个钱庄，都不会做这样微利而有巨大风险的买卖的。 大明钱庄，顿时好评如潮，越来越多的商家和买家，都愿意每天没事情来这里坐坐转转，哪怕是没买卖可以做，熟悉熟悉行情也是好的。而大明钱庄每天早上来的货物的买榜和卖榜上的价格，甚至一度有些影响到了月港类似货物的行情。 有人开始坐不住了，于是，开始有亡命徒上门闹事，不过，这大明钱庄也不是一个吃素的，敢开钱庄的就不怕这些事情，他们的护卫比亡命徒还像亡命徒，一言不合就动手，一动手就是非死即残，钱庄占着道理，就算那是官府上门，这样的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漳州城里，有人开始接到状纸，说是这大明钱庄勾结番人，暗行不法之事，倒卖军械人口等等，漳州官府也是大为震动，立刻就是拿这钱庄的老板来拘问。 大明钱庄倒是派人随官差去了漳州府回话了，没人知道漳州府和这钱庄的人问话如何，不过，那告状的人，在大明钱庄的人回去之后，立刻就被官府的人给里，宅子和铺子都给查抄了，这倒是所有人都看到的，只他告大明钱庄的罪名，一个没落的全都落到了他自己头上，这样的大罪之下，这人也算是家破人亡了。 此人到底是什么结局，没人去关心咯，对于喜闻乐见想在这钱庄赚钱的人来说，这自然是好消息说明这钱庄的后台硬的很，可以安心在这里做买卖，至于那些心怀不满的人，更是暗暗凛然，这个大明钱庄，显然不是他们能现在可以撼动的了的了，大家还是安安分分，各自凭本事做生意吧！ 第六百九十八章 新气象新挑战 第六百九十八章 新气象新挑战 大明钱庄的选址本来就在四海商行的附近，中间隔不了几个铺子，不过叶绿裳倒是大手笔，自己钱庄日益兴旺，索性小手一挥，直接高价拿下这中间的几个铺子，让四海商行和钱庄直接打通了。 这些铺子把门一封，中间的墙壁推倒，稍微装潢一下，就是一个气派的打听，而四海商行在这边，大民钱庄在那边，从四海商行提走货物的商家，甚至都不用出大厅，在钱庄这边就能交割出去。 而钱庄这里的买家，若是看中什么商品，直接交割银两，拿着一纸票据出门即可，货物就在钱庄或者是四海商行的库房里，随时来提就可以，若是他们贪图方便，甚至可以缴纳一定的费用，让自己的货物直接上了四海的商船，运到他们想要运到的地方去。 对于大商家来说，这点便利算不得什么，但是，对小商家来说，这就非常了不得了，省钱省时而且，还安全。 而大明钱庄开具出的银票，也渐渐有了小小的流通市场，起先只有四海商行人认这个银票，到来后来，许多商家都知道了，拿着这个银票，直接在大明钱庄兑换银票或者是购买货物，都是通行的，这使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对这家钱庄，大多数人还有些疑虑，虽然用给他们的银票，但是，也仅仅是浅尝辄止，涉及到大笔银钱的出入的话，他们更愿意现在他们相信的钱庄或者直接是现银交易了。 对于这种办法，叶绿裳短期内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信任不是一天天的建立起来的，更不是拿着身份就可以逼迫别人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来用你家银票的。 苏宝儿在东番和月港之间来回跑，也会给叶绿裳带来东番那边的消息，就好像她刚刚离开没多长时间，这东番岛上的红毛鬼，就袭击过苏村，虽然这些红毛鬼被早就有准备的沈运，用炮船轰的一个七零八落，不过叶绿裳还是一阵后怕。 后怕完了之后，又隐隐有一点失落，逼近这炮轰红毛鬼的事情，她一个女人，可能一辈子也遇不上，可这苏宝儿当时居然在那里，还亲眼看到那些红毛鬼化为齑粉，这让她有点小小的羡慕。 后来不知道沈运从哪里调来一些番人武士，足足有数百人，甚至这些日子，不断的有海船到东番岛，放下一些番人武士或者是移民，然后就离开那里。 叶绿裳推测这些人都是从倭国来的，毕竟沈运在那里打拼过一段时间，肯定是有自己的实力的，如今海外抚慰使司在东番建衙，又有土人和红毛番人为害，调遣些可用的人手来护卫争斗，似乎也是正常的。 倒是苏宝儿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对沈运用这些番人武士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她微微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的看法一点都不重要，难道说，自己不让沈运用这些番国武士他就不用了，至于朝廷那边，潞王不会说，就算有人拿这个说事，海外抚慰使司一句话就能将这些嘀咕的人的话堵回去，不用朝廷的兵马，为朝廷节约钱粮，难道这还有错了，要是不让，给海外抚慰使司调遣一支兵马或者允许他们在大明招募兵马啊？ 真要这样，兵部的人只怕会直接跳起来。 “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辛辛苦苦在这外面打拼，大部分赚来的银钱可都是上缴给了朝廷，什么事情我们都不麻烦朝廷，若是有人拿这个来说事情，那就真是良心坏了！” “沈运最近在干什么？” 苏宝儿想了想：“好像整天就是在和那帮工匠琢磨火铳的事情，这些天到东番的铁匠都快上百人了，沈运每天就是和他们厮混在一起！” “那红毛鬼的事情，他就不管了？”叶绿裳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积极防御红毛鬼的么？ “好像没听他说这事情，不过，这些事情，他不说我不也不会主动去问，毕竟这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事情嘛！”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两人在钱庄的后院说着话的，前面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好像大厅里的人都很激动一样，叶绿裳皱皱眉，身边的一个小厮，立刻跑了出去。 “回小姐，是四海那边突然回来了几艘海船，在咱们和他们那边，同时挂出了不少的货物，价格比起市场上的价格，要低不少，商人们一个个正在那里抢购交接呢，祁掌柜已经带人去帮忙了……” “四海啊！”叶绿裳摇摇头，实在是无语，自从他要求四海那边多支持一下钱庄，那边给钱庄的买卖明显的多了一些，有很多商品，通过钱庄卖出去，比在四海自己卖出去价格甚至还高一些，毕竟钱庄愿意借钱给商人，而在四海，很多商人因为现金不足，没办法放弃买卖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来了几艘船！” “这个不清楚，应该是好几艘，现在都在港口那边卸货呢，四海那边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了！” 外面脚步声作响，后院几人齐齐扭头，只见钱庄的几个伙计，正在拼命拦阻，而一个金发碧眼的番人女子从给外面走了进来，他身边的几个女护卫，将这两个钱庄的伙计，远远推开。 阴影里一些护卫，手已经按到了腰间的武器上，叶绿裳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正准备开口下令，苏宝儿却是站了起来，喜笑颜开的朝着那个番人女子迎了过去。 “席琳娜姐姐，你怎么来了，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叶绿裳冲着身后，悄悄的打了一个手势，那些按在刀柄上的手，松弛了下来。 “你的朋友？”她歪着头看着苏宝儿。 “叶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席琳娜姐姐，四海的几位大掌柜之一，沈大人手下一等一的经营高手！” “席琳娜姐姐，这是叶掌柜，我大明钱庄的总掌柜，至于其他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了！” 叶绿裳看着对方，对方也在看着她，两人对望一样，笑了一笑。 “席琳娜姐姐，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刚刚随着四海的船来月港的？”苏宝儿歪歪头，“从倭国来的？” “不，我来找叶小姐！”席琳娜微微点点头：“我上个月离开的倭国，这次，我从淡水来！” 第六百九十九章 乱入的席琳娜 第六百九十九章 乱入的席琳娜 “从淡水？红毛鬼聚集的那个淡水？” 苏宝儿知道的消息，明显的比叶绿裳知道的多，叶绿裳要在脑子里转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叫做席琳娜的女人说的淡水是什么地方。 “你是四海的大掌柜之一……”叶绿裳犹豫了一下：“这样接触红毛番人，合适吗？” “我没有接触他们！”席琳娜摇摇头，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如今的席琳娜可不是以前那可怜兮兮惶惶不可终日的她，她有足够的自信在这两个女人面前坐下来，而毋须顾忌对方的感受。 “我就是带着几艘炮船，在淡水那边走了走，什么也没干！” “然后就到月港来了吗？”苏宝儿眼睛一亮，：“船在港口里？” “当然！”席琳娜傲然说道：“我的船，挂的可是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旗帜，停靠在这大明港口，难道还有人不许我入港么？”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入港的时候，还是有点小麻烦的，福建水师也不是吃干饭的，几艘炮船一看就不是大明产的，挂着大明的旗帜要入港，不商船盘问一下怎么行。 不过两艘来自葡萄牙远东舰队的战船，全船上下，几乎九成都是大明人，沈家的家丁更是成为这船上的骨干，而这些人个个都是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兵，无论从腰牌还是告身，都是货真价实。 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有个司衙，叫做经历司，就是专门干这个的，人员认证，调动，升迁，全部有这个司衙决定。 水师的人上船一检查，也是傻眼了，这还能说什么，内行最认识内行，虽然这海外抚慰使司，他们真没人听说过，但是，这么多人的腰牌告身，可不是做不得假的。 而这些人战船比他们的船还好，火炮比他们船上的火器还要多，他们就这么放心的让对方入港也是不可能的，而当初席琳娜来这之前，沈运就给她交代过，若是在大明遇见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直接找大明钱庄的叶掌柜就可以了。 所以，自己的战船被水师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席琳娜也等不了他们验证自己这些人的身份，直接就到这里找叶绿裳来了。 “就这事情啊！”叶绿裳哭笑不得，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身边的人立刻匆匆而去。 没过多时，一个水师将官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此人显然是知道叶绿裳身份的，一走来，就恭恭敬敬的无视所有人，冲着叶绿素见礼。 “水师参将林震，见过叶姑娘！” 总算他是看见这里还有外人，没说出别的什么令叶绿素不快的话来。 “大明海外抚慰使司，也是大明的衙门，他们的官船回大明的港口，你福建水师还要拦阻，是想什么？” “叶姑娘！”这水师林震显然也不是一个全无主见的人：“水师方面正在查验这些兄弟的身份，只是末将觉得有些蹊跷，这样的船队，还有这个衙门，末将从来未曾见识过！” “天地浩然之气，你也没见过，是不是就不存在呢？”叶绿裳淡淡的说道：“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是陛下亲口允诺建立，兵部存档，隶属于潞王的一个衙门，你要查验他们身份， 是不是还要去一趟北京？” “这个……” “算了，不难为你了，在东番岛上，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已经建衙，水师消息如此滞后，实在是令人痛心，此番他们的船只海外而来，也无非是采买补充给养而已，都是我大明官兵，你水师提防些什么的！” “是，某将知道怎么做了！”林震微微点了点头：“叶姑娘还有其他事情吗？” 叶绿裳看了看席琳娜，席琳娜毫不客气的笑了笑：“林将军，月港可有荷兰番人的船只或者商人？” “这个的确有！”林震点头到。 “我抚慰使司衙门，要抓捕几个作奸犯科的荷兰番人，你水师不会拦阻吧！” “那是漳州府的事情，和水师无关！”林震无可奈何的说道，心里却是暗暗嘀咕，这事情也问我一个小小的参将，你们还真是瞧得起我。 “那就没事了，打搅林将军了！” “无妨！” “这么说来，你现在也算是在抚慰使司供职了！”叶绿裳看着席琳娜，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抚慰使司的船只回大明，我可以告知水师不得阻拦，不过，你要抓人什么的，我可帮不了你！” “总得抓几个红毛鬼问问淡水那边的情况！”席琳娜微微一笑：“也不叫抓，就是几个番人自己走丢了，想来这漳州府，也不会在意的！” 苏宝儿也叶绿裳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是微微摇头，对方行事这种肆无忌惮，看起来可不是因为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供职才有的，没准他们一贯以来，都是这么行事的。 “还有一件事情，却是需要你们两个帮忙了！”席琳娜说完这些，好像这才想起正事来：“东番那边，需要大量的移民，那么大的地方，没人根本就成不了气候，所以，我家大人打算你从这泉州，漳州一代迁移点百姓过去，以前招揽移民的事情，我们也做过，不够，那时候靠的这月港的一个人，只是我问了问我四海的人，好在此人已经消失在月港，这件事情，怕是要四海和大明钱庄一起做了！” “移民东番，怕是没人愿意去吧！”叶绿裳可是在东番呆过的，一想到那鬼环境，她就摇摇头。 “富贵人家自然不愿意去，但是，若是活不下去的，有这么一块好地方让他们去，只怕他们巴连不得，而且，海外抚慰使司为了安置这些移民，也会拿出一些好处来！” “什么好处？”苏宝儿眼睛一亮。 “每人给银三两，三户给牛一头，有多少人要多少人！”席琳娜说道：“我船队来此，只要就是为了这事情！” “有多少人要多少人，只怕福建布政使司听到这消息得疯！”苏宝儿算了算，摇摇头。 “不会！”叶绿裳笑了笑：“若是真有此事，我想福建布政使司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疯，去年的年景可不算好，今年青黄不接的人可多的很，这些人若是在官府的安排下，有了更好的去处，不仅仅不会在地方上滋事，更是减少了成为流民的可能，官府历来对这种事情，是来者不拒的！” 她点了点头：“这事情靠我们不行，必须得靠地方官府，要不然，没人会信我们的话，我想，我们得去拜会一下这漳州府了！” 第七百章 不是好消息 第七百章 不是好消息 沈运心中自有沟壑。 整整一个步兵连队的消失，荷兰人不可能不察觉，与其等到他们慢慢的找上门来，比如自己出动给对方施加点压力，制造点麻烦，这样，荷兰人只怕就无暇来关注到自己的发展了。 席琳娜的船队，从长崎直接调了过来，在荷兰人的淡水港口附近，足足徘徊了四五天，这样规模的船队，足够让在港口里的几支荷兰战船如临大敌的戒备，而正在修建中的淡水城，显然因为这个变故，也暂时停工了。 船，这些荷兰人认识，那是西班牙大帆船，还是死对头葡萄牙人的战船，但是，这样的船就两艘，其他的却是大明船只，这样的组合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尤其是对方船上悬挂的旗帜，他们除了隐约觉得这可能是大明帝国的旗帜，就再也分别不出其中的意味了，在淡水城里，也不乏为荷兰人效力的大明人，即使是把这些大明人都找过来，塞给他们一支千里镜，让他们仔细观察港口外面的船队，他们也看不出个所有然来。 没人知道这支船队是什么来历。 港口的的荷兰战船，试图弄清楚的对方的来意，派出了小船想和对方联络，但是，刚刚进入对方对方的射程，对方几炮就打了过来，警告的意味非常的明显，这是不欢迎他们接近，也不打算和他们有任何的接触。 荷兰人顿时有些抓瞎了，这是什么意思，在外面显露着敌意，却不发起攻击，甚至连沟通的机会都不给。 在岸上的人通过岸上的通道，联络了鸡笼的战船，准备从鸡笼出发，和淡水的战船一起，驱赶这些来历不明的战船的时候，这支船队，却是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对荷兰人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迹象，这样的船队的消失，下次出现，就是更多的战船或者是装满士兵的船队，不管怎么说，一种浓浓的危机感，从这一次恶意的窥探中，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经过荷兰人指挥层的商议，一致觉得，在东番岛上他们暂时还没有敌人，防范这些从海上来的敌人，才是当务之急，尤其是若是找到这些人的来历，并了解他们的目标，那就更好了。 一边加紧修建着防御，整饬着战船，他们一面想月港派出一直小小的队伍，伪装成商人前往大明的月港，这些人中有荷兰人，也有投效他们的大明人，他们知道，若是他们想要知道这支船队的来历的话，几乎龙蛇混杂的月港，就是最好的消息打听之地。 谢金就是投效荷兰人中的大明人，其实说起来，他也是商人出身，只是很不幸的在海上，他的商船遭遇到了荷兰人的战船，而后，就成为俘虏来到了东番。 为了生存下去，他不得以成为荷兰人的帮凶，因为他的手段和能力，他很快就得到了荷兰人的信任，在淡水城里，他甚至成为驱使那些土著人为荷兰人筑城的大人物，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手里的土著人，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时间一长，他发现直接居然喜欢上了这种日子，这种掌控人的生死的感觉，那是在他在大明做个小小的商人无论如何都掌握不了的，而在替荷兰人效力的同时，他赚取的财富，也远远的高过他从商得来的财富，这有点让他渐渐淡忘自己在大明的那个家了。 这一次要去大明的月港，他是直接被荷兰人点名了的，他懂得大明话和荷兰话，又是大明人，这样的人去打听消息最适合不过，而他只不过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从淡水到月港，几乎没有任何的麻烦，就算是到了月港，他们也没有遭受到阻拦，水师的人草草的检查了一下，就放他们这支小船进去了，只是一进港，谢金就呆住了，那支在淡水港口的千里镜里看到的船队，正停靠在月港的码头上。 船上的荷兰人大呼小叫了起来，他们自以为发现了真相，并且叫嚣着，要对大明帝国进行着报复。 “先生们，安静，安静，这里是大明帝国的福建行省，只是区区一个行省，这里的海军战船数量，就远远超过淡水和鸡笼的战船的数量，所以，我们不妨安静下来，慢慢的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情，然后在做决定好吗？” “我觉得大明人和葡萄牙人，一定是联合起来了，这样重要的情报，我们一定要尽快的传递回去！” “猜测不起半点作用，我们还是先靠岸吧，先生们，注意了，你们现在的身份只是一群商人，我不想因为你们的胡言乱语回不了淡水！” 船只缓缓的靠近港口，找了个便宜的泊位停了下来，谢金随手丢了一把铜钱给替他们绑好绳索的家伙，顺口有点好奇的指着那边人来人往的两艘西班牙大帆船。 “这番人的战船，怎么都到港口来了，水师不管这事情么？” “老爷，你这就不知道了，这可不是番人的战船，看到那船上的旗子了么，那可是我大明的旗子，虽然这船不属于水师，但是，好像也是大明的一个什么衙门，好像叫什么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就是专门管番人的事情的，这牌面大吧，就连水师也不得不给面子！” “是咱们大明的船啊！”谢金故作惊吓：“刚刚还吓了我一跳呢，不过，那么多在哪里是干什么？” “干什么？”那人哈哈一笑：“领银子上船啊，你不知道到，知府大人哪里都发告示了，说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心系百姓，为朝廷分忧，招募无家可归和无以为食着，前往东番垦殖，只要去签了府衙的文书，放弃了这边的民籍，就算是东番岛的人了，属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管辖！” “这不瞎扯吗，骗人去干活的吧！”谢金笑了起来，这样也会有人上当么？ “有人拿白花花的银子出来骗人么！”那人嘿嘿笑了了笑：“每人三两银子，一家三口就是九两银子，这帮家伙，将他们剁成肉酱卖，也卖不了三两银子，真要有这样的傻子，我也愿意受骗！” 他指着那边的人群：“看见没有，那是府衙的书吏，那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官兵，那是大明钱庄的伙计，画个押，直接就拿银子上船，童叟无欺！” “真有钱！”谢金心里一咯噔，嘴里却是笑着说道：“若是我找人来卖给他们，这三两银子可不就我的了吗？” “别想着这好事！”那人笑着说道：“咱们这是什么地方，是月港啊，什么歪门邪道的事情想不到，有人早就盘算过了，但是，人家只要良民，还要当地官府出具文书才要，你以为谁可以去那东番岛去垦殖的啊，开玩笑，开出来多少田地多少田地就是自己的，这种好事，我要是活不下去了，我也愿意干啊！” 身后的几个荷兰人，跟着谢金走了下来，一见到谢金身后跟着几个番人，这人也不说话了，忙完手中的活儿，匆匆的跑掉了。 谢金将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给身后的一个荷兰人复述了一边，这个荷兰人听完，眉毛就都拧成一团了。 “没想到你这么能干，谢，回去之后，我一定请将军好好的奖赏你！”这个荷兰人慢慢的说道：“不过，即使知道了这些重要的消息，我们也不能马上返回，既然我们知道了我们的敌人是谁了，现在弄清楚敌人的虚实，就很重要了，这的话，对于将来我们和他们作战和谈判，都是巨大的筹码！” “所以，我们还得冒险一次！” “跟着我，别乱说话就行，更不要顶撞这里的士兵！”谢金点点头，他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回去，这么多年不回月港了，眼前的月港，还是让他有几分亲切的。 走到那两艘巨大的西班牙帆船哪里观察了一番，所有的荷兰人都确定，这绝对是葡萄牙人的战船，至于为什么这的葡萄牙战船，会成为大明的海军的战船，这个问题，就不是他们所了解到到的了。 在两艘帆船下面，那些想要上船去东番的移民，拖儿带女排着长长的队伍，几人从这些队伍身边走过，亲眼看到这些移民，一个都在兴奋的议论着什么，似乎对他们而言，只要上了那两艘大船，美好的生活就会到了他们的眼前一样。 “你们几个，站住！” 几个官兵模样的人叫住了谢金，谢金心里微微一慌，“军爷，叫小的什么事情啊！” “不是叫你，是叫你身后的这几个家伙，这红头发可扎眼的很！”那几个官兵，指着他身后的几个荷兰人：“哪里来的，去巡检司报备了没有？” “我们这不是去报备的吗，刚刚从倭国那边来的！”谢金笑嘻嘻的回答道。 “嗯，倭国！”他不说还好，这话一说，这几个官兵，看了他们这一行一眼，居然全部都走了过来。 “从倭国什么地方来的，离岸文书呢？” “还能从什么地方来，当然是长崎啊！”谢金努力的回忆自己到过倭国的经历：“不过，我们离开的时候，没有要什么离岸文书啊！” “呵呵，是吗？”领头的官兵笑呵呵的走到谢金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们几个，都跟我们走吧！” “军爷，军爷，一点小意思，拿去喝茶！”谢金塞了一个小银锭给对方：“我们这船上还有货要去交割呢，您看，是不是就行个方便！？” “别逼我们动家伙，就盘问你们一下，最近歹人太多，你们不是怕什么！” 两人还在说话，但是，几个荷兰人看到这几个大明的士兵围拢过来了，已经就是有点紧张了，而随着两人的说话，贿赂也不起作用，那几个大明士兵已经将手按在武器上了。 其中的一个荷兰人，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从怀里掏出一直转轮火枪，对着正在说话的那个士兵头目，就是一枪，也不管有没有打中，开枪之后，掉头就望着人群中跑去。 这一声巨响，顿时就让码头上炸了窝，不管是码头上的商人船夫，还是等着上船的移民，随着这一声枪响，四散奔逃，而开枪的这个荷兰人，身形几个晃动之间，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你敢动一下，我就砍下你的脑袋！” 谢金脖子上，被架上了一柄亮晃晃的长刀，而他身后所有的荷兰人，无一例外，都是刀架在脖子上了，而这个时候，所有的荷兰人，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们心里已经将那个开枪的家伙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可是脸上，连一丝表情都不敢有。 “头儿没事吧？！” “没事，吓老子一跳，这么近得都打不准，这个红毛鬼，不仅仅是一个怂包，还是一个瞎子！” 第七百零一章 流年不利犯太岁 第七百零一章 流年不利犯太岁 谢金心里也将那个逃跑的家伙，早就骂了无数遍，他没想到自己一上岸就会以这种方式，被人给逮住。 大量维持秩序的官兵涌了过来，整肃着码头上的秩序，而谢金等人，也不得不要这些人押送了码头上的屋子里，无数人看着这些人将他们带到哪里去，却是没有一人为之发生。 上船的移民们的队伍，在官兵们的整肃开始回复了正常，惊魂未定移民们，嘀咕了几句，转眼就忘记了这个小小的插曲，比起关心人家的事情来，他们更关心自己的事情。 “你们是什么人？” 谢金被带到一个番人女子面前，他心里微微一喜，大明水师里，可是没有番人女子，那么说起来，自己并不是落到了水师的手里。 番人女子好奇的打量着他，谢金是被单独带进来的，在屋子里他还能听见那几个荷兰人的惨叫声，毫无意义，那个逃跑的家伙临走时候的一枪，已经触怒了这些家伙，此刻这些家伙正在动用私刑，在修理着那些荷兰人。 番人女子没说话，谢金以为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言语，换了几种语言，重复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你不用管我是谁，而是要问问，你自己是谁？” 番人女子淡淡的开口了：“众目睽睽之下，袭击朝廷官兵，光是这个罪行，扣你个造反的帽子，也不算是冤枉了你！” “小人谢金，泉州城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而已，袭击官兵，只不过是小人临时招募的几个番人，这位大人，你不去追查那些番人，却是一口咬定是我所为，码头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这可说不过去！” “继续说！” 席琳娜拿起桌上的一个果子，嚼了起来：“我最喜欢听说书先生说书了，他们的故事编的可好听了，我看你很有说书人的意思嘛，反正即使你不说，跟着你的那些人也会说出来的！” 屋子外面的惨叫声，此刻已经变成了有气无力的闷哼声，不知道是被打的荷兰人是没力气叫嚷了，还是被人用东西堵住了嘴边，不过，越是没声音，越是有些渗人。 他犹豫着，明显这个女人对盘问他没多大的兴趣，甚至不在乎他的目的，这让他简直是后悔莫及，自己珍惜人被查，肯定是因为荷兰人的那番恶鬼相貌太打眼了，若是只是自己一个人上岸，将荷兰人留在船上，应该就没有这么一回事情了。 不过这也不可能，荷兰人对他可没有相信到可以让他独自行动而不加监管的地步。 “你若是不说，等到他们问出来的时候，你再说可就迟了！”席琳娜满不在乎的看着这个家伙：“东番那边垦殖，肯定是不少地方需要苦力干活的，我看你体格不错，干个三两年估计也不会死！” “我说！” 谢金吓了一跳，他就是监管东番土著在淡水筑城的人，岂能不知道在东番那地方做苦工，几乎就是慢性死亡，而外面明显在逼供荷兰人，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觉得那些荷兰人为了他能抗住这些官兵的酷刑。 “嗯，既然打算说了，就被撒谎，不然被发现了会更惨！”席琳娜笑了起来，跟荷兰人混在一起的大明人会是什么好东西，若是真是有血性气节的大明人，压根就不会如此。 “小人叫谢金，是从东番淡水来，来月港是因为码头上的那支船队，前些日子也到过淡水，荷兰人一直弄不清这支船队的来路，所以派人来打探，小人前年在海上行商，遭遇到荷兰人的战船，因为小人识字，勉强会一些算数之法，所有侥幸在荷兰人手里活了下来，这一次到月港来，也是被荷兰人逼迫而来！” 谢金还真干脆，既然打算说，还真一点都不保留的说了出来，只是言语当中，将自己的身世说的可怜无奈一些，反正那些荷兰人开口，大致情况也是如此的。 “从淡水而来！”席琳娜眼睛一亮，听到手下士兵报告，发现并抓了几个行迹可疑的荷兰人，她没当一回事，只是听到在这几个荷兰人中有人对他的人开枪并逃跑，他才觉得有点意思。 但是，她可没想到抓到了从东番淡水来大明打探的荷兰探子。 从外面叫来书吏，她开始正式盘问起这谢金来，荷兰人的具体情报，那是再多都不嫌多的，她正愁对荷兰人的实力不够了解呢！ 询问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的谢金，见到对方脸色越来越缓和，才试探的问道。 “这位大人，我这算那是戴罪立功了吧！应该可以从轻发落的哦！” “是不是戴罪立功你说了不算，而且，你说的这些东西，是真是假，我也说了不算！”席琳娜一边看着纸上的东西：“回头会送你到我们海外抚慰使司衙门里去，有人会验证你的口供的真伪，也不怕告诉你，荷兰人侵占我大明疆土这事情，朝廷不是不管，是没时间搭理他们，如今这事情我们抚慰使大人上心了，荷兰人就等着吃苦头吧，死在我们手下的荷兰人，也是上百了，不在乎多一个，也不在乎少你一个！” “是是是，我一定戴罪立功，争取一个从轻发落！”谢金连连点头，他连这个番人女子是什么名字，什么职司都不知道，但是他唯一确定的是，这个番人女子，是真的可以决定他的命运的的人。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晚上他登上了那一艘巨大的海船，尽管他是作为一个犯人，被推推搡搡的送上这艘船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到盘问他的这个番人女子，所到之处，船上的官兵一个都是恭敬有加。 “这女人一口这么流利的大明话，还一口一个咱们朝廷！”他被关押在小黑屋了，忍不住胡思乱想，“莫不是这女人是色目人，根本不是番人，要是这样，倒是说的通了，不过，什么事情，大明的衙门，女人也可以做官了，我这一上岸就遇见这种女人，怕是犯了太岁，这才流年不利啊！” 第七百零二章 见面有礼 第七百零二章 见面有礼 沈运站在码头上，看着远处两艘熟悉的西班牙大帆船，缓缓的的从远处朝着苏村这边开了过来。 新疏浚建设的码头，足够容纳一艘这么大的帆船入港了，虽然仅仅只能同一时间容纳一艘，但是，总好过两艘栽满遗民的船只停在近海，而船上的人和货物，也无须用小船一趟趟的接送了。 船只刚刚停稳，席琳娜就带着一群人从船上下来，身后的人也开始慢慢的搭建跳板，招呼船上的移民下来，在岸上等候的海外抚慰使司的各级官员，早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展开。 “一路辛苦了！”沈运走上前去：“还以为移民的事情，会多花一些时间，没想到前天苏宝儿就传了消息过来，说你们今天就回来了！” “幸不辱命！大人！”席琳娜笑着对沈运拱拱手：“第一批六百余人，全部在此，希望衙门上下，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就等着你们回来呢，很不错了，这数目已经超过了我的预计了！”沈运笑着点头，看着身后鱼贯而下的那些移民们。 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还有些不安的移民们，从船上下来，按照码头上的人指引，开始朝着苏村中间走去，他们或许有很多的疑虑，不安甚至是恐慌，但是当他们经过那颇为壮观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时候，看着那偌大的匾额，已经匾额下站岗的官兵，顿时一个个又踏实了许多。 虽然是新地方，但是，依然是大明的地方，这里有官府，那就没错了，虽然官府对他们不是怎么好，但是，总比到这偏僻地方受一些番人土人欺负的好。 而沿路注目可见的穿着大明军服的官兵，更是给了他们重重的安全感，数百人从下船到安排到指定的地方等候，居然连一点混乱都没有。 “还有，我给大人带来了一个礼物！”席琳娜笑着说道，他身后的人，见谢金和一众荷兰人推了出来，“在月港无意中发现的一些荷兰人的探子，这个人是大明人，和荷兰人厮混到了一起，交代了一些东西，不过荷兰话我可不懂，是真是假，想来大人是能分辨的！” “你还真是有心了！”沈运一愣，笑了起来，对着身后招了招手：“杨影，这人交给你了，该怎么处置，按照你前几日给我上的那章程办！” “是，大人！”杨影眉花眼笑，一挥手，通译司的一种兵丁，从席琳娜的手中将这些俘虏接管了过来。 大人物们在继续的聊天，乌鲁如今算是半个通译司的人了，这样的场合，他必定也是在的，只是看到自己的曾经的同袍就这么被抓到自己的面前，而很可能审讯他们的，还是自己，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而俘虏当中，也有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在一众的黑头发当中，乌鲁的一头红发，可是相当的扎眼。 “别想那么多，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杨影拍拍乌鲁的肩膀：“这些人，要么和你一样，为我抚慰使司效力，要么就只能丢进海里喂鱼了，看你也没有用！” 远处的交谈，还在继续，沈运为席琳娜在苏村安排了驻地，不过，席琳娜显然拒绝了沈运的安排。 “在月港还有大量的移民，按照漳州府的估计，至少有三千人，这还不算外府听到消息赶来的，所以，我能多跑几趟就多跑几趟吧，那个叶姑娘的话，还真管用，水师的人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唯唯诺诺，会月港估计不会遭到刁难了！” “也好，毕竟这苏村的港口，短时间内也就只能到这样子了，容纳一艘百合花号和一艘商船，已经很吃力了，你这几艘船来，实在是无处安置，来往月港是最好的，至少不怕荷兰人偷袭！” 想了想，同意了席琳娜的请求。 “我还真巴不得他们来袭击呢！”席琳娜咯咯的笑了起来：“如果那个和荷兰人在一起的大明人没撒谎的话，荷兰人的舰队，一共也才六七艘大型战船，他们两个港口和营地要防守，又能抽出几艘战船来袭击我！” “还有，荷兰人既然派出了探子去月港，说明他们现在是一头雾水，没准以为我们是葡萄牙人也说不一定！” “迟早会知道的！”沈运摇摇头：“探子绝对不止一拨，而且，在月港，一定也有为他们的两个营地输送商品物资的番商，这消息藏不了多久。” 他看了看身后的移民：“尽快将这些移民送到岛上来，这才是正事，还是那句话，有多少要多少，这件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我明白的！”席琳娜点点头：“那我就回月港了，大人若是有其他命令，随时派人吩咐我！” “等等！”沈运叫住了她：“这么久了，你有没有考虑将你的族人，也带到这东番岛上来，倭国地方太小，若是你的族人有些别的想法，怕是施展不开！” “我会考虑的！”席琳娜正色说道：“谢谢大人提醒！” 两艘西班牙大帆船，在苏村的港口里，卸下了他装载的人和货物之后，又慢慢消失在苏村所有人的眼里，沈运送走了席琳娜，转身朝着安置这些移民的地方而起。 因为怕这些移民上岛，会带来瘟疫，对瘟疫已经是有很深的了解的沈运，早就按照男女，在苏村附近的河流里，安置了供这些移民洗澡的地方。 移民们身上所有穿戴的衣服，都被收缴起来，付之一炬，而每个人从水里将自己是身子搓洗干净出来之后，都会领到一套新的衣服。 衣服是粗布衣服，很廉价，但是是全新的，算是海外抚慰使司给这些新移民的见面礼。 而换上新衣服的移民们重新回到村中央之后，那些拖儿带女的家庭，也重新聚合了起来，他们彼此看到对方身上的衣裳，摸着自己腰里硬硬的银子，都感受到了对方眼里的喜悦。 沈运过去的时候，这些移民们正在领他们到东番岛上吃到的第一顿饭，稀饭咸菜馒头，数百人坐在空地上，哧溜哧溜的吃着东西的样子，在沈运眼里，还是颇为壮观的。 第七百零三章 保甲制度 联防连坐 第七百零三章 保甲制度 联防连坐 沈运一行人的到来，引起了很多移民的关注，毕竟在码头上，他们可是看见这些貌似官府的大官了的，他们此刻嘴里吃着的东西，身上穿着的衣服，腰里别着的银子，应该都是拜此人所赐。 “看起来年纪不大，像个公子哥儿！” 戴阿牛低声嘀咕着，将手上的馒头围着喝完的粥碗蹭一圈，然后将馒头送进自己的嘴里，在他身边，早就已经吃完的妹妹戴春花，则是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嘴里的那个公子哥儿，似乎一刻都不想挪开。 “你以后得距离这样的人远一点，这些官府的公子哥，可不是什么好人！”戴阿牛看了看一眼自己的妹妹：“长得像个小白脸一样，可不像是一个青天大老爷!” “哥，你别瞎说话！”戴春花可不怕他身材魁梧的哥哥，回过头来瞪了她哥哥一眼：“反正现在咱们吃的穿的，都是这人给的吧，我看见那个番人船长，还向他见礼了，他肯定是朝廷在这里的大官儿，年纪这么轻，就能做出这样的好事来，能是坏人吗？” “哼！”戴阿牛哼了一声，嘴里嘟囔着：“反正你得小心点，别让上了坏心眼的家伙的当，这鬼地方，哥护着你，你也要保护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耳朵快听出茧子来了，我都十五岁！”戴春花挥挥手，不再理这个烦人的哥哥。 那个长得温温和和的大官儿，从他面前走过，并没有注意到人影中这个瘦削的女孩，一直都在打量他，他只是保持这温和的笑容，冲着人群微微点头，然后走到那几个发放食物的管事的人的面前，低声和他们说起话来。 戴春花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里，她不知道官府的人接下来会怎么安排自己这些人，不过，按照刚刚的安排来看，应该不会很差吧！ 一会儿的功夫，那个年轻的大官的身边的管事的人，出来了几个，他们拿着厚厚的名册，戴春花记得，当初上船的时候，她和自己的哥哥，也是在这名册按过手印了的。 “安静了安静了！” 管事的人大声的喊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来。 “先说说我们海外抚慰使司对你们的安排，按照名册上的，你们这一次来这里的，差不多有六百多户人丁，不论是一人一户也好，两人三人四人一户也好，上了名册的，就依照名册办事！” “一人一户的，由本人担任户长，多人一户的，自行推举户长，十户为一甲，待会会有人按照名册，给你们分甲，甲长暂时由官府委派，等到你们各户之间熟悉之后，再自行推举，目前官府委派的甲长，就是你们的头领，你们所有行事，都得听从他的调遣！” 管事的大声的说道：“十甲为一保，联保连坐，在这东番岛上，大家都是听从官府征调，在这里垦殖，求活路的，若是有人造谣生事，传播流言，或者是弃保潜逃，投敌，都是要连坐的，所以，待会分甲完本，希望你们尽快的熟悉你们的同伴，将来，将来这些人也会是你的邻居！” 戴春花听着管事的在那里大声的嚷嚷，脑子里却是有些出神，而戴阿牛却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身边的人，他觉得这些人应该就是自己以后的同伴了。 数十个年轻人，穿着和移民们一样的衣裳，从村子的另外一边走了过来，站在众人的面前，管事的告诉他们，这些人就是他们未来的甲长了，他们比起这些移民来，似乎只是早来了一些时间，甚至很多人都显得有些局促，显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成为甲长，在这些憨厚的人心里，做甲长就等于是做官了，但是，他们一辈子劳作，哪里知道自己还会有做官的一天。 这些甲长，大多数都是苏村早先招募来的那些移民，经过仔细的挑选出来的做甲长的，论起在这岛上的生存经验，他们的确有资格做这个甲长。 管事人开始对照着名册喊着名字，每喊够了十户人家，立刻就有一名甲长，招呼着被喊道名字的人，到他那边去集合，很快，数百人的移民，被名册分成了二三十个甲。 戴春花听到管事的人喊道了哥哥的名字，急忙提醒了还在东张西望的戴阿牛，朝着前面对着他们招手的那个年轻甲长走去，随着叫声，其他几乎人家，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和他们站到了一起。 “我叫秦贤，以后就和大家在一起过日子了！” 年轻的甲长简直就像一个腼腆的少年，面对这他们十户人家，很是局促的搓搓手：“大伙儿都吃饱了吧，我先带大伙儿去今晚上睡觉的地方去，就在村子外面不远的地方！” 这二十多人，随着年轻的甲长朝着村子外面走去，年轻的甲长似乎有些不善言辞，但是，此刻的移民中，太多有问题要问的人了，问那些管事的大官，他们没那个胆子，但是在这个年纪轻轻又明显好说话的甲长面前，他们可就胆子大多了。 “秦甲长，咱们可是什么东西都被官府扣了下了，除了这身衣服和官府发的银子，什么都没有了，咱们落脚的地方，有吃的，有睡觉的东西么！” “吃的东西，明天早上我会带人去村子里买，放心，给咱们的粮食是最便宜的，你们手中的银子，最少能管到你们种出吃的东西来！” “暂时落脚的地方有些简陋，不过，遮蔽风雨还是没问题的，但是若是想要住屋子，得咱们自己盖，岛上不缺石头和木头，村里也有会造房子的，到时候造好屋子，在保里登记下，就是你们的私产了！” “这开荒的话，总得有家伙事吧，这些农具也得咱们自己花钱买吗？” “这个倒是不用，官府都给咱们预备了呢，各种工具都有，就算损坏了，也不用咱们赔，不过，故意损坏的，官府可是要问责的，等到官府采购的耕牛到了，咱们这一甲，能领三头牛犊呢，养大了，这可是干活的好帮手！” 众人微微笑了起来，对未来的恐惧，被这年轻的甲长几句话，打消了不少，不少人开始摸着腰间硬硬的银子，开始琢磨着，这三两银子，能办多少事情了。 第七百零四章 移民的第一天 第七百零四章 移民的第一天 睡觉的地方真如甲长说的简陋，一个四面通风的棚子，两边各自一排长长的木板，这就算是床铺了，甲长说，这是为了凉快，东番的晚上，如果不下雨的话，那可是比漳州要燥热的多。 唯一值得一提的，这些作为床铺的木板，都是用土墩垫高的，这大概就是这个大棚子最费人力的地方了。 “都是我弄个的，大家勉强凑合一下，垫高点可以防蚊虫！” 甲长给大家解释道，原本对官府略略有些不满的移民们，顿时将嘴里抱怨的话咽了下去，人家一个人给十户人家弄的地方，他们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大家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什么地方没睡过。 棚子旁边点了一堆火，年轻的甲长往火里丢了些奇怪的植物，一些带着奇怪味道的烟雾弥漫开来，闻到人的气味聚集起来在空中飞舞的蚊虫，仿佛雨点一样啪啪往下掉。 “这样睡的安稳一些！” 年轻的甲长说道：“好了，大家可以自己活动一下，水源在那边，女人们去熟悉一下，男人们去做几个茅厕，不要走太远，太黑了免得找不回来！” “这里没有野物吧！”戴阿牛不大放心自己的妹妹。 “这里没有，不过你们走得远了，过了咱们前面的关卡，那就不一定了！”甲长指指远处隐约的黑影：“放心好了，远处有官兵的关卡，日夜都有官兵巡逻，不管是野物还是土人，都接近不了！” 这一晚，很多人都睡不着，有的人在聊天，有的人在想着心事，但是无一例外，他们现在想的，聊的，都是在这片土地上，关于他们自己的未来。 戴春花甚至做了一个梦，梦很长又很短，在梦里，她和她的哥哥住在一座用青砖做的大房子里，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还有人在起哄，一切都是很热闹很喜庆，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郎，带着一顶轿子来到他家的门前，笑嘻嘻的和站在门口的哥哥说着什么，鞭炮声太大，她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就再她想靠近一点的时候，那少年郎突然抬起头来…… 这该死的梦，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等到戴春花醒来，发现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过是昨夜的火堆里一些没燃尽的木头发出的声音，而那些起哄说话的也不过是那些早就起来的男人在和一起的说笑声，她足足郁闷了半响，然后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弄得戴阿牛有些莫名其妙。 庄户人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中午吃饭也得等到甲长带人买粮食炊具回来，安排大家做一些目前紧要做的事情事情，秦甲长要带人回村里，戴阿牛人高马大的，自然成了甲长挑选的人选，戴春花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甲长去了。 今天的村子，比起昨天来显得稀疏了很多，不过，进村却是有些麻烦，村口守卫的士兵，很仔细的查验了甲长的腰牌，才放他们一行人进去，这让戴春花有些进城了的感觉。 先去衙门里，甲长带着让他们去领了农具，这可都是一些好东西，都是崭新的刚刚打造出来的，甲长只是在衙门的那些人的文书上，按了一个手印，就将这些崭新的农具领了回来。 而所谓的买粮食，也有些超乎戴春花的想象，原来，官府按照每人每天一斤米粮的标准，给新来的移民准备了一个月的粮食，甚至每一甲还有一口大铁锅，而这些都是不要钱的，真正需要花钱买粮食，则是需要在这些粮食吃完以后。 哪怕是带了四五个人，这些东西都不是一个人能带回去的，也不知道年轻的甲长，从哪里弄到一辆小车，众人齐心协力将这些东西全部装上车，慢慢悠悠的朝着自己的营地走回去。 东西很沉，但是每一个人都是兴高采烈的，这一整车的粮食，都是他们的，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而那些铁制的农具，若是在铁匠铺里买，也是天价，而这一切，居然全是官府给的。 戴春花觉得自己已经见识过的官府，一定都是假官府，若是这天下的官府，都如这东番岛上的官府一样，那天下只怕早就人人安居乐业，天下太平了。 “甲长，咱们这个官府，叫什么来着，昨天那些老爷说的太快，我没听清楚！” “就是，甲长，给怎么说说吧，我怎么感觉，这里的官府，对咱们这些人也太好了一点了吧，这要放在漳州，官府的人不欺负咱们，咱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给农具给粮食，那只是做梦的时候才有的事情！”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年轻的甲长搔搔脑袋：“我和你们一样，以前也是被人招募到这岛上垦殖来的，干了还不到一年，不过，后来官兵就来了，然后帮着我们将那些欺负我们的土人给杀跑了，我那时候就想，这才是官府做的事情，咱们给官府纳粮捐税，可不就是为了让官府欺负咱们的，而是应该有人欺负咱们的时候，那些用咱们的钱粮养着的官兵来保护咱们！” “这个的土人很凶吗？”众人有些好奇。 “凶什么凶，也就是对咱们手无寸铁的百姓凶，真遇见咱们的官兵，他们也就是一群怂包，官兵手中的刀枪又不是吃素的！”年轻的甲长漫不经心的说着：“你们是没见过那阵势啊，官兵杀这些家伙，那就是砍瓜切菜，威风的很！”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年轻的甲长摆摆手摇摇头：“羡慕不来，羡慕不来，我听说官兵那边，一月饷钱就三两银子，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有钱！” “三两银子！”众人啧啧感叹道：“要是这样的皇粮，我也能吃就好了！” “那你也得能吃到，瘦的像个竹竿一样！” 戴阿牛看看被取消的瘦竹竿，再看看自己的胳膊，“我觉得我行！” “呵呵呵！”年轻的甲长笑了起来。 “对了，甲长你还没说咱们的官府叫什么名字呢，是县衙吗，这里也不是县城啊，连个城墙都没有？” “这个我倒是知道！”年轻的甲长点了点头：“咱们这的官府，叫做大明海外抚慰使司，反正咱们所有的事情，他们都能管，你们见到的官差，官老爷，官兵，都是这个衙门的人！” “那个很和气的大官儿，就是这里最大的官儿了吧！”戴春花突然插嘴道：“甲长，我们叫他什么好呢？” “那是抚慰使大人！”年轻的甲长脸色一凛：“抚慰使大人尊姓沈，大家称呼抚慰使大人为沈大人即可，这个切切不可弄错了！” 第七百零五章 可笑的僵持 第七百零五章 可笑的僵持 移民源源不断的到来，在数量超过五千的时候，速度稍微放缓慢了一下，抚慰使司衙门的人，压力一下就轻了下来，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安置五千人的吃喝拉撒，干活，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只怕移民还在继续到来，这抚慰使司衙门上上下下，都给累倒了。 据说，这是漳州府本地的愿意移民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了，等到这个消息扩散到附近的州府去，只怕还会有人赶来，不过，这就是断断续续的到来的事情，至少，用不着战船来运送他们了。 这五千余人，大致划分为是十个个村子，或者说农庄，在苏村附近，各自给他们划分了自己的地方，一个以苏村为中心的村落群，算是勉勉强强的建立了起来，在村落群的边缘，依然有抚慰使司的关卡哨所，防止着来历不明的袭击，不过，在完成了基本的食宿安排后，这些移民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村子建立栅栏和房屋，到了那个时候，村村联防，官兵复制居中支援，在防守势态上，整个抚慰使司的压力也会减轻很多。 垦殖是一件很艰苦和鼓噪的事情，不过，在指定的范围内，开垦出来的土地就是自己的土地，这样的政策让移民们干劲十足，两成的田地出场缴纳给官府，这样的比例，在这些饱受剥削之苦的移民眼里，这已经是天下最轻的税捐了，没人觉得在官兵的保护下，一点粮食和出场都不缴纳，那官兵无疑得全部饿死。 沈运很欣慰的看到这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同样的事情，当初在长崎，在秋叶渡基本上已经做了一遍，而从平户的民政衙门里调集的一批早就在民事方面已经颇有经验的沈家官员，更是在此次移民中，驾轻就熟，准确，高效而且周密的安排，成了这次移民行动中成功的保障。 海外抚慰使司，真正有了一个大衙门该有的样子。 各司各办，各负其责，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民政人才，有民政人才，要军政人才，有军政人才，在倭国历练的这段时间，沈家历练出了大批的人才，而这些人才，除了必要的留在平户辅佐桂姬，沈运逐渐的将他们调集回来，充实到了海外抚慰使司衙门里。 如果说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是一台精密的机器的话，那么，这些从基层到中层的官员，就是那一个个组成这个机器的螺丝，轴承，因为有了他们，这一台机器，才得以开始正常的运转起来。 而这些人，基本不是沈家的人不姓沈，也是沈运的铁杆属下，可以说，由他们组成的海外抚慰使司，也只可能是沈运的海外抚慰使司，除了沈运，谁也指挥不了他们。 到了这个程度，实际上作为抚慰使的沈运，已经无须关注身边的小事了，从下面报上来，等着他决断的事情，已经寥寥无几，大部分的事务在上报的过程中，已经就被各级有职权的官员给解决掉了，除了重大的事务，或者是战略性的决策，才会送到沈运的面前，等待他的决定。 于是，大部分的时间里，沈运在苏村，都是无所事事的，而身份相当能够和他聊天解闷的苏宝儿和叶绿裳，也不在这里，整个苏村，基本上都是他的部众。 他觉得自己有些闲的发毛了。 席琳娜送来的那些荷兰人俘虏，在通译司的审讯下，交代出了不少的东西，这些俘虏的口供互相印证，也确定了这些他们交代出来的情报的真实性。 关于苏村，关于海外抚慰使司，荷兰人的认知现在基本就是一片空白，而由席琳娜的两艘战船和百合花组成的船队，基本上隔三差五的就去淡水和鸡笼两个荷兰人的营地去转一转，他们按照沈运的吩咐，不攻击这两个正在修建的营地，但是，对于任何试图靠近这两个营地的商船，却是毫不留情的驱赶。 在月港方面，漳州府也贴出了告示，大明商人倒是很少头铁要往荷兰人的港口去的，实际上，即使不贴出这样的告示警告，和荷兰人交易的商船，也没几艘是大明的，这么近的地方，对逐利的大明商人而言，实在是没什么油水。 驱赶非大明的商船，海外抚慰使司的船队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实际上，只要表露出敌意，这些不知道来自什么国家的商船，跑的比兔子太多，和一个几乎武装到了桅杆上的战船编队叫板，那绝对不是一个脑子正常的商人做的事情。 船队几乎变相的封锁了荷兰人的贸易和通道，但是，荷兰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他们的舰队，只有在这艘奇怪的船队过度接近他们的营地的时候，才摆出一副迎战的姿态，但是，只要对方已撤走，他们撤回去的速度，比出港的速度快的多。 没人愿意和一个来历不明的敌人开战，尤其是这个敌人的敌意，并没有到攻击的地步。 而即使他们想要了解敌人的来历，这些敌人也不给他们机会，这就令双方之间，陷入了一种可笑的僵持，而苏村却趁着这样的机会，正在迅速的发展着。 “不是葡萄牙人，葡萄牙人绝对这么没有荣誉感，哪怕是要战斗，他们也会派人下战书，提出条件，这样的骚扰，不是他们的作风！” “会不会是海盗，即使不是葡萄牙人，但是，他们可以支持海盗来这里骚扰我们！” “有可能，但是，这对葡萄牙人有什么好处，就好像我们将我们的舰队，全部派到吕宋去骚扰他们，若是没有丰厚的回报，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大的风险！” 在淡水尚未完工的总督府里，一群人正在争论着这个问题，最近港口外面频频出现的这支舰队，已经让他们伤透了脑筋，他们派出了不少人去打探消息，去接触对方，却是迄今为止，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反馈回来。 第七百零六章 双赢才是王道 第七百零六章 双赢才是王道 “先生们，安静，安静！” 在人群中央，发出一个病怏怏的声音，那是舰队司令里拉在说话，最近这位司令大人有些身体不适，在他身边的理发匠，正在为他做着整个欧洲最流行的放血疗法，来让司令大人恢复健康。 在他的胳膊上，理发匠放开一道小口子，此刻鲜血正从这个口子缓缓的流下来，低落到椅子旁边的一个银盆里。 “不管是葡萄牙人还是他们支持的海盗，我们只要知道，这些是敌人就够了，或许他们忌惮我们强大的武力，不敢轻易攻击我们，但是，他们就好像窥伺在一边的饿狼，这让我很不舒服！” “要消灭他们吗？”他旁边的一位舰长，很是兴奋的询问道：“我们的舰队有足够的力量消灭他们，哪怕他们有两艘葡萄牙海军的主力战船！” “不，我不想我的士兵们为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死去，更不想损失我的战船！”里拉摇摇头。 “但是，他们几乎封锁了我们，我们的商船出不去，外面的商船来进不来，这对我们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巡逻，接触，护卫港口，这是我们海军义不容辞的责任！”里拉毕竟是以为久经战场的战斗司令，他有足够的经验判断出对方的目的来：“对方也不想和我们开战，所以，尽管将我们的舰队派出去，表现得强硬一下，如果他们不想打的话，那么，他们应该会话对我们说，这些人，如果是葡萄牙人唆使来的，我们同样也可以唆使他们！” “司令英明！” 几位舰长纷纷点头，这场会议是舰长们的会议，那些步兵指挥官，几乎没有参与，参与会议的人，没一个觉得，这些海盗会傻乎乎的上岸来，对于在岸上的实力，他们有着足够的自信，哪怕是整个葡萄牙远东舰队倾巢而出，在这东番岛，他们也不会惧怕他们。 …… 苏村，当百合花号再一次出现在苏村的港口的时候，沈运有些奇怪了，船只在补充粮食和淡水，而他则是直接去了百合花号上。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这可不像你啊，席琳娜呢？” “他们去了月港补充，然后看看有没有移民，顺便带回来，都存了这些天了，应该有些人了吧！”莱娅有些懊恼的样子：“不是大人吩咐不得随意直接和荷兰人的战船开战吗？荷兰人好像知道了这事情，我们只能避开他们！” “哦，他们变得强硬了吗？”沈运点了点头：“没有交战吧！” “没有，荷兰人的舰队实力还是很强的，在海上我们的船队，讨不到好！”莱娅叹了口气，“只是我们撤回来，就封锁不住他们了，他们迟早会知道面对的是我们，到时候，苏村这边怕是有些麻烦！” “迟来早来，迟早要来的，他们即使不来找我们，我们也是要找他们的！” 沈运笑了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回头我让通译司，将那几个俘虏放回去，给他们的指挥官带个话，就说我们想和他们谈谈，如果封锁不住消息，那么，谈判或许能再拖一段时间，我大概还需要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即使这些荷兰人穿越丛林大举来袭，苏村应该也不会惧怕他们了！” “我想他们担心是我们！”莱娅看了自家大人一样，笑了起来。 “我要去月港和席琳娜汇合，大人也是要去月港吗？” 沈运点点头，他还真有这个意思，在月港，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只是前一段日子，一直没有时间和精力，如今一切都缓缓上了轨道，他还真要去月港那里走一走了！ 一天后，百合花号出现在了月港，和席琳娜汇合，带着满船的移民又朝着东番而去，而沈运则是无声无息的下了船，留在了月港。 对于他的出现，无论是四海商行的掌柜，还是大明钱庄的苏宝儿和叶绿裳，都是有些惊讶，在他们心目中，此刻的沈大人，应该是在东番忙得不可开交，怎么有功夫到月港来呢？ “有些事情要办一办，少不得亲自走一趟了！” 沈运笑了笑，在自己人面前，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来意：“只怕还要辛苦叶姑娘一番，我想见见福建水师在月港的水师参将！” “这个好说，不过，人家官儿比你大啊！”叶绿裳笑真说道：“你真确定要见对方吗？” “没事，我后台比他硬！”沈运笑着说道：“而且，我找他是谈生意，又不是比官儿大小，我想，他会愿意来见一见我的！” “那好，我替你约他吃酒！”叶绿裳点点头：“时间地点，你来安排！” “就西风客栈吧，客栈的老板也算是我的旧识，在他那里，应该是算有诚意了！”沈运点点头。 “你也知道西风客栈啊，那地方比我开钱庄还要黑，简直是就是在坐地抢钱！”叶绿裳瞪大眼睛：“你居然和他们的老板是旧识，不过，他们老板可是没人能联系得上，只要没人砸他那客栈，估计都不会露头！” “这就是我来的第二件事情了，此行我只怕还得求助于他，不见到他，我岂不是白来了一趟了！” “好吧，就那里吧！” “第三件事情，我听说我们四海商行，和你大明钱庄，摸索出一种新的做买卖的模式，商家足不出户就可以在商行和钱庄，完成交易，这样的新鲜事情，我若是不了解清楚，那我岂不是有些反应迟钝了！” “你说这个啊！”叶绿裳笑了起来：“是苏宝儿告诉你的吧，你还别说，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若是这个法子行得通的话，今后我西山钱庄，都可以照着这个法子做，和当地的大商行合作，这买卖可不容易多了！” “在大明只怕很难行得通！”沈运毫不犹豫的给叶绿裳泼了一盆冷水：“这是我四海商行让利于你们，想支持你们将钱庄的字号做起来，你帮我，我帮你，这才是王道，在大明其他地方，有哪个商行有这么啥，自己赚自己的银子不好么，非得让给你们做！” 叶绿裳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沈运说的有道理，没有四海商行的大力支持，没有东番各种零碎大量的采买，这种钱庄商行合作的模式，还真建立不起来。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了？”她微微笑了一笑。 “说不上感谢，钱庄也有我抚慰使司的份子，大家互相支持，一起发展，这才是王道！”沈运笑了笑：“这天底下的钱，哪一个又是可以一家全部赚的完的，大家都赚钱，这才能将生意长久火红的做下去！” 第七百零七章 掺沙子可不是好事 第七百零七章 掺沙子可不是好事 印象中的西风客栈，还是那一番懒懒散散的破败模样，甚至大堂里的几把椅子，沈运都依稀有些眼熟，也不知道这黑心客栈收了多避难的家伙的银子都到哪里去，连几把桌椅都舍不得修理一下。 大堂里有人在说话，和普通客栈不同的是，在这里，绝对感受不到兴高采烈的气氛，能忍痛到这里的来了的，哪个没点啥糟心的事情，实在是不值得高兴。 店里的掌柜早已久不是沈运认识的那个掌柜了，而是一个新的中年人，见到沈运进来，一副要理不理的样子，也就是他们在这里做的是这种给人避祸的生意，就这种态度，做别的生意肯定是没几个人愿意上门的。 林震还没有，沈运自己找了一张桌椅坐下，然后点了一座酒菜。 菜色很是普通，但是价格却是不普通，酒菜送上来后，店小二站在沈运的身边，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会钞。 “承惠二十两银子！” 沈运笑了笑，身边的人递给对方一张大明钱庄的银票，这大概是就是在这里的代价了，进店的消费包括店家的保护费，倒是也算合理，总不能什么都不吃不喝进来交钱闲坐。 “等等！”沈运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店小二：“我叫沈运，南京沈运，若是你们客栈老板还没有换的话，告诉你们的老板一声！” 店小二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做任何表示，拿着手中的银票去了。 沈运也不在意，他相信这个消息，总会传到于星宇的耳朵里去的，更相信于星宇一定会来见他。 年后的平户藩，在沈运离开之后，出现过一次小小的事件。 有人在那些从大明移民到平户藩的的大明移民中间，开始秘密传教，这些移民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不少白莲教的教徒。 只是平户藩的移民也好，当地的居民也好，对白莲教在当地的传教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白莲教在大明的底层百姓中大行其道，那是有着他们的生存环境的，白莲教脱胎于佛教，信的是弥勒佛，无生老母，宗旨旨在救民，宣扬所有弟子，不分男女老幼，一律平等，互称姐妹，死后往生空乐乡，与佛教阿弥陀佛西方极乐世界。 他们往往通过救助孤苦，施药治病等方式方法来招揽信众，这样的方式，很容易在那些饱受压迫的底层民众当中获得共鸣，从而发展壮大起来。 但是，平户藩是什么地方，刚刚一场巨大的军事胜利，奠定了平户藩在九州岛上的地位，而依靠长崎，无论是农商工，都是高度发达，在这里的百姓，不管是当地的，还是从大明来的移民，日子一天一天的好过，日子一天比一天的有盼头，颇有些大步流星奔小康的意思。 这个时候，这帮白莲教徒来宣扬他们的教义，这岂不是扯淡么，大家日子过的好好的，折腾什么。 更别说无论是各地的农庄还是各地的城镇，都是军政衙门和民政衙门牢牢把持的，沈运定下来的这一套组织结构，和原本倭国的那种领主家臣的组织结构结合起来，更是杜绝了让他们坐大的可能性。 多起传教，刚刚有点苗条，就被打压了下去，而被甄别出来的白莲教徒，也迅速的被挑了出来，安置到远离平户藩的地方去了，白莲教这一场轰轰烈烈企图在倭国开花结果的散枝行动，刚刚一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倭国没里他们生存的土壤，至于倭人们，更是别想打动他们了，文化都不同，谈啥改变信仰。 消息传到沈运这里来的时候，沈运还在南京，桂姬也只是在信中稍稍提及了此事，显然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沈运却是留意了，这种事情追溯源头的话，那是很简单的事情。 到倭国的大明移民，有很大一部分是于星宇组织了送到倭国来的，那个时候沈运完全不能借助官府的力量，所以，只能依仗对方，仔细想起来，若是移民**现白莲教的人，白莲教在移民中掺沙子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以于星宇在月港的强势，他不可能不知情。 此前和于星宇的接触点点滴滴，包括突然之间于星宇在南京消失，又十分巧合的出现在了月港，种种蹊跷，不得不让沈运正式一个问题，这个于星宇只怕身份真的有问题。 这一次来月港，他是想和对方接触一下，并且警告对方。 对方既然可以在往倭国的移民中掺沙子，那么，往东番的移民里掺沙子，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而东番和倭国的情况截然不同，东番是有白莲教生存的土壤的，沈运可不想自己的治下，白莲教日益强大，更不愿意对方是依附在自己身上强大的。 “大人，来了！” 身边的人轻声提醒了一下沈运，沈运抬起头来，一个面目冷峻的中年军官，直接带着几个护卫，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而柜台后的那个掌柜，依然是懒洋洋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垂下了眼帘。 大厅里我微微有些惊惶的动静，一个水师军官带着兵走进来，对躲在这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上门，不过，很快这惊惶的动静就停息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到，这个军官在门口扫视了一眼，径直朝着那张摆满了酒菜的桌子走了过去，然后坐了下来。 “沈兄弟？”林震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见到对方微微点了点头，顿时就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是你，这破地方想沈兄弟这样的人物，还真找不出来，我可是听说过你的大手笔了，早就想结识一下沈兄弟了，只是一直无人引荐……” “对林大哥，我也是神交久矣啊！”沈运呵呵笑了起来：“刚刚到月港，想着怎么也得结识一下林大哥，本来应该上门拜访的，不过，这里倒是也算清静，就是有些简陋了！” “嗯？”柜台那边的掌柜，极其细微的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他抬起头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第七百零八章 闻弦歌而知雅意 第七百零八章 闻弦歌而知雅意 两个不熟的人之间的寒暄，很快就结束了。 “我知道沈兄弟的来历，更知道叶姑娘的来历，所以，林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几杯酒下肚，林震脸色微红：“像我这样的人，能做到参将，已经是祖上荫蔽，加上自己的机缘，但是，就如今我这点身份，在两位眼里，怕是也入不得眼，沈兄弟说神交已久林某，只怕是客套话，但是，林某对沈兄弟说的，却都是真心的！” “林大哥言重了！” “不言重！”林震认真的说道：“就你那海外抚慰使司，咱们也不论品阶，就说，我一个区区的参将，凭什么和抚慰使大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论官职，我是大明水师，官职再大也管不到陛下亲许的海外抚慰使司，论人，只怕光是在东番岛，沈兄弟的抚慰使司衙门，就甲兵数千了吧，至于论战船，那就更不能说了，你来往东番的战船，可是隔几日就出现在月港，你知道我的那帮兄弟，看着你的那船，眼珠子都是红的吗？” 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他没想到对方不仅仅是一位明白人，还是一个性情中人。 “我就直说了吧，沈兄弟！”林震顿了顿：“见面冒昧的称呼了一声沈兄弟，你没有半点不悦，这对我来说，就是好事，我很确定我林震，是应该不在沈兄弟和叶姑娘眼里的，既然如此，沈兄弟特意要见我，那一定是有什么好关照的了！” “谈不上关照！”沈运摆摆手：“只是沈某虽然是抚慰海外，但是，在大明总得有个来往之处，这月港就是最好不过的地方了，而林大哥你身为福建水师参将，驻防月港，我若是连码头都不拜一拜，那岂不是太不会做人了！” “你其实不拜，我也对你无可奈何的！”林震脸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惹不起你！”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对头好吧！”沈运乐了，这么耿直的人，他还真不多见：“林大哥可能还不了解我，我这人做官稀松平常，做生意倒是过得去，就连我这官儿，也是因为生意做的还算不错，陛下才赏给我的，对我来说，做官和做生意，其实没什么区别！” “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和气生财，讲究的是大家都有钱赚，这样的生意，才会做的长久，我既然在林大哥的地盘上做生意，怎么会忘记林大哥呢！” “我听着呢！”林震点点头。 “我想以后福建水师长期担任运送移民和各种东番需要的物资到东番的任务，也算是给林大哥和水师的兄弟们，一点小小的补贴，水师的军饷是个什么情况，我可是清楚的人，林大哥的水师护卫月港，如此辛苦，理应日子过的舒坦一点！” “你抚慰使司不是有战船么，而且，你四海商行应该不缺商船吧，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水师吧！” 林震有些疑惑，心里却是有些被人尊重的高兴，这无关沈运会给出多少报酬，而是以对方的身份，对方想到这一点，还真是有些照顾水师的意思在。 “你们是朝廷水师，虽然我抚慰使司也是朝廷的衙门，但是，谁有你们参与更名正言顺，更加能安定人心呢，坐在民船上，或者是那几艘西洋帆船上，我赶打赌，那些移民百姓和坐上朝廷水师的战船，那感觉绝对是截然不同的！” “其次，我抚慰使司的战船，还有别的用途，你知道的，东番不仅仅有我大明移民，更是有红毛鬼盘踞不去，而红毛鬼实力不弱，若是没有战船军兵防卫，我抚慰使司上上下下都不安心了，这种事情，我自然不会也不能麻烦朝廷的水师来做，但是，这运送人和东西嘛，朝廷的水师做做就无妨了！” “这话说的在理！”林震点点头：“其实，若是朝廷允许，那些盘踞在东番岛上的红毛鬼，我福建水师也是不惧的，只不过以前咱们和他们碰了碰，实在是不划算，打赢了，什么都没有，打输了的话，钱粮人船都有折损，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这种事情，以后就交给我海外抚慰使司！”沈运笑了笑：“我海外抚慰使司就是干这个的，震慑宵小，抚慰新附，这可是皇权特许！”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震笑了笑，站了起来：“我替兄弟们谢谢沈兄弟已经抚慰使司衙门的兄弟照顾了！” “银钱不多，但是总归能让水师兄弟们手头宽裕一点，我就很欣慰了！”沈运笑了笑：“具体的事情，回头四海商行这边的掌柜，会和林大哥你的人谈！” “放心，以后四海商行就是咱们水师的心头好了！”林震闻弦歌而知雅意,“在月港有什么事情，我水师包了！” “还有大明钱庄！”沈运提醒了一下：“你惹不起我或许是个笑话，但是我可真是惹不起那位……” “对对对，惹不起！”林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都管，都管！” 这一番会晤，两人都是有点飘着回去的，双方谈妥了正事，剩下的就是喝酒了，等到酒劲儿上来，沈运干脆就在这西风客栈开了房间，在这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沈运有些口渴，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给自己一饮而尽。 “哎！”屋子的角落了，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声。 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的的放下茶杯，微笑的转过头：“来了！” “你这样大意，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你命大，我若想要杀你，你已经死了无数次了！”屋子角落的阴影里，无声无息的走出一个人来：“你好歹也是大人物了，怎么还是一副以前穷酸的做派，你现在的命可贵重的很！” “在别的地方，我会很在意自己的小命的，可是这里嘛，就没那么重要了！”沈运笑着回道：“这里可是西风客栈，你于大先生安身立命的地方，若是我死在这里，你可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么？” 沈运坐了下来：“上次你从南京离开，还可以到月港，若是这次月港呆不下去了，我真不知道，天底下除了我能收留你，你还能到哪里去？” 第七百零九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第七百零九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对于于星宇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沈运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而且，他真不觉得对方会加害自己，哪怕现在他知道了于星宇和白莲教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自己又成了朝廷的官员，但是，若是于星宇真对他不利，早就不利了，根本就不需要等到今天。 当然，于星宇是四海商行的下家之一，这也是一个方面，若是沈运死在了西风客栈，那源源不断为于星宇提供钱财的贸易，直接就算是完蛋了。 所以沈运才在这里约见林震，才敢在这西风客栈几乎毫无防备的下榻。 这里是于星宇的地盘，只要于星宇愿意，想来他在外面的那几个护卫，也是阻拦不住于星宇要见他的。 “我应该是称呼你是沈相公呢，还是称呼为你沈知事，沈大人？” 于星宇微微一笑，在桌前坐了下来。 “还是沈相公吧，于兄！”沈运看了看他：“你我相识于微末，而沈某当初也承你的情，不管如何，当初你输给我的赌注，也算是我发家之本，不敢说没有于兄就没我沈运这种话，至少，于兄可是切切实实的帮过我的！” “你这个心性，不适合做官！”于星宇看着他，微微摇摇头：“一些小恩小惠记在心头，对你的前程并没多大的好处，反而会让你念头不够通达，我是贼，你是官，你这个时候，即使不想着将我缉捕归案，已经是承情了，若是坐下和我交朋友，把酒言欢，这对你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那又如何？”沈运微微摇头：“除了你在送到平户那边的移民里，送了些我不愿意见到的人过去，仔细想来，你我相交，倒是我受你的好处多。” “不过是一些在大明呆不下去了的兄弟，送过去避避风头，不过，他们在你的地盘上搞事情，我也不奇怪，我白莲教可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于星宇看着他：“他们现在如何？” “还算可以吧！”沈运想了想：“他们的大明身份，倒是成了他们的保命的本钱，在九州，大明人不说高人一等，至少不是倭人可以随意轻贱的，都送到宫崎城那边去了，不得允许，不得离开宫崎，若是他们安分守己，生计是没问题的，只是四周都是倭人，想要蛊惑倭人，怕是有些难了！” 于星宇一愣，哈哈笑了起来：“这种法子，倒是比起朝廷要温和的多，不过，对你我而言，也算好事，若是你如何朝廷的鹰犬走狗一般，将我这些兄弟悉数捕拿杀戮，我今日出现在这里，即使不取你性命，只怕日后再相见的时候，也是你死我活了！” “是你死，我活！” 沈运一收脸上的温和，目光中散发出几分锐利：“于兄，你应该清楚，在倭国的时候，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以我现在的心性和行事，若是不念及昔日的那一份旧情，你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吗？” 沈运自顾自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我海外抚慰使司，是皇权特许，便宜海外行事的衙门，直白一点说，当初于兄来这月港，开了这客栈，只怕一是为了避祸，而是想着将来靠着这海贸或者是在海外，发展自己的势力，打造自己的基业吧，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于兄你，只要我不愿意，你于兄在出海之后寸步难行！” 他有些揶揄的看着于星宇：“又或者，于兄是为自己打造的一条退路，若是如后朝廷容你不下了，你也有远遁海外这条生路可走，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你就要更加亲近下我了，在海外，固然是没有了锦衣卫，没有了满天下追捕你的官差，但是，有我抚慰使司和效忠我抚慰使司的无数人马战船，你的处境，只怕比大明会更加艰难！” “所以，我这不是来了么？”于星宇笑了起来，也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心里却是一阵侥幸。 果然眼前的沈运，早就不是以前他心目中那个有些不谙世事的书呆子了，哪怕是他气势上想稍稍压制一下对方，立刻就被对方反制了过来。 “呵呵！”沈运笑了起来：“来了就挺好，月港是大明的地方，我海外抚慰使司可管不到，你依然是月港遵纪守法的客栈老板，我为数不多的老友，大家没事聊聊天，喝喝酒，谈点买卖，岂不是大家都挺好！” “你找我什么事情？” 于星宇点点头：“你总不会是想念我了，特意到月港来看我的吧，你最近东番弄这么大的动静，谁都知道你是一个大忙人！” 他歪头想了想：“移民的事情？” “别像上次那样，在东番的移民里，给我整出这些事情来了！”沈运凝望着他：“说真的，我很在乎你这个朋友的，不要让我难做！” “好！”于星宇一口答应了下来。 沈运有些狐疑的看着对方：“答应得这么痛快？” “哎，你真高看我了！”于星宇很是无可奈何的摊摊手：“这是福建啊，我一个外地人，在这里能折腾出多大的风浪，就算发展了几个教众，我好不容易发展的教众，送到你那东番去了，我岂不是无人可用了，倭国的事情，那是其他堂口的兄弟，来我这里避祸，我给他们指引的一个方向，我脑子又没病，将我花钱花时间发展出来的信众往那海岛上送！” “我看你在月港开这客栈，应该挺豪横的啊！”沈运一乐，有些当初两人聊天吹牛时候的感觉了。 “虎倒不死威，仗着以前的凶名勉强维持着！”于星宇一点都没瞒他，“在福州能为我说话的，调到京里去了，漳州府这边的知府，也高升了，现在在官面上，基本都是用给银子来撑的场面，如不是这里能给我带来些收益，这破客栈，我早就不想干了！” “至于江湖上的事情，倒是还压得住，比起亡命，谁比得过我们，不过，这日子也是过一天算那一天，真那天过不下去，那就真琢磨要搞点事情了！” “官面上的事情，如果不是那种太敏感的话，可以找我，在四海商行那里留个消息，我自然会知道！” 沈运沉吟了一下，慢慢说道：“你这个客栈，我觉得开下去，对你还是有好处的！” 第七百一十章 稳赚不赔的买卖 第七百一十章 稳赚不赔的买卖 “事情都办完了？” 从西风客栈回来，苏宝儿笑着迎了上来：“我这几日没事，你要去哪里，我陪着你！” “这么清闲？”沈运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听得外面四海的钱庄的大堂那边传来的喧闹声：“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有很多的事情做啊？” “再忙，比得上堂堂的沈掌柜亲自指点的重要么？” 苏宝儿眨眨眼睛：“我也叶姐姐都觉得，四海商行和大明钱庄搞的这一个法子，相当的不错，不过，我可是听叶姐姐说，你似乎不看好这种法子？” “嗯！”沈运点点头，带着她走了出去，两人能径直在大厅里一个偏僻的角落了，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在四海商行和大明钱庄的大厅里，这个位置的前后，也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越是财大气粗做大买卖的，位置就会越在前面，因为他们的本钱足，吃得下的货物多，所以他们就成了第一梯队。 而位置稍微在中间一些的，则是稍微差一点的，他们所做的买卖，大部分也是前面第一梯队看不上的或者是嫌麻烦的，但是这样的买卖依然很有利润，而且在本钱上，要求也没那些大的单子多，所以，这中间的人，是人数最多的，也算是这里的主力。 而在最后面的偏僻角落，也就是沈运和苏宝儿现在的所在，基本上全部是小商人聚集的地方了，这些小商人只能吃前面两个梯队生下来的残羹冷炙，而且，往往还因为本钱不够或者是资质不够，需要照顾钱庄的买卖，从钱庄里借贷或者是抵押。 相对钱庄来说，他们倒是最受欢迎的群体，甚至为了照顾他们，有时候，同样的订单，在卖榜和买榜上，会被主事的刻意拆分为几个小的订单之后再放出来。 “你看看这些人！”沈运指着四周的人：“每一个人都是想到这里赚到钱的，但是，这些人，又能给钱庄带来多少买卖？” “只要四海有货物买卖需求，就一定会有人从钱庄借贷！”苏宝儿毫不犹豫的说道：“而且，我也意识到，虽然有四海的让利，但是我们也不能一味依靠四海，但是，我纠结也是纠结在这里，我们是做钱庄的，不是做商行和交易行的，若是我们也去寻找货源和买家，那么，我们这钱庄还算是钱庄么？” “你脑子还是清醒的！”沈运点了点头：“商行就是商行，钱庄就是钱庄，这是两码事情，你钱庄要是很的去找货源和买家去了，那才叫不务正业。” “那怎么办，四海商行这边，也不可能永远这样让利给钱庄，商人们赚不到钱了，借贷的力度就要小很多，而且，钱庄这么多，他们也没必要一定要存钱到我们钱庄，这买卖不是就做得一潭死水了吗？” “我倒是有个想法！” 沈运微微笑道，在知道四海商行和大明钱庄，形成这样的商业模式之后，他就一直在琢磨着这个问题，此刻苏宝儿真心发问，倒是不妨提点一下对方。 “商人们在四行商行买了货物，有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提出货物，直接就在钱庄的卖榜上挂上去卖了，等到下一个买主接手，他是不是直接就转手赚了差价！？” “是啊！”苏宝儿理所当然的说道：“若是银钱不够，还可以直接以货物为抵押，在钱庄借贷！” “那如果接手的商人，依然没有直接提取货物，而是还在钱庄的卖榜上卖呢？”沈运笑着问道：“如果下一个买主，依然是如此，或者是，行情大跌，他直接在卖榜上低价卖掉，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这个可能是存在的！”苏宝儿想了想，回答道。 “那如果是四行商行见到有利可图，又把这一批货物买回去了，可以不可以！” “这当然可以了！”苏宝儿毫不犹豫的说道。 “自始至终，这批货物，或许是粮食，或许是布匹，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是不是在四海的库房里，一直没动！” 沈运问道，苏宝儿愣了愣，眨眨眼睛，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四海商行赚钱没有，钱庄赚钱没有，那倒手的几个商人，除了最后一个倒霉蛋亏了钱，其他的几个人，赚钱了没有？” “不对，不对！”苏宝儿的脑子，感觉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有没有货物其实都无所谓，只是这些消息在商人手中转了一圈，然后，大家赚的赚，亏的亏了？” “四海商行是生产这些货物的吗，这些商人们，是消耗这些货物的吗？”沈运反问道：“商人不过是交通南北，赚取货物差价的人而已，不算是这货物是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他们在意的，不过是差价而已！” “这不成了骗人的吗？”苏宝儿呐呐自语道，她感觉她的三观开始有些崩裂了，做生意还能这么做吗？ “若是感觉这个不踏实，我还有个想法……” 既然开了头，沈运干脆将自己这几天琢磨的东西，一股脑儿都倒出来，至于苏宝儿能领会多少，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打个比方，现在的粮食，是二两银子一石，一个月后是多少银子一石没人知道，但是，你钱庄挂上卖榜一千石粮食，要一个月以后交割，可以不可以？” “这个倒是可以的，标清楚交割时间就可以了！” “但是一个月后，粮食涨到了三两一石，那么，这个当初买了一千石粮食的商人，是不是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在卖榜上挂上去，就赚了一千两银子！？” “商人们最重信誉，这种延期交易行情变化的事情，当然会有！”苏宝儿皱着眉头，她已经弄不清楚沈运到底想要说什么了。 “你大明钱庄，收购一千石粮食难不难？” “举手之间的事情而已！”苏宝儿点点头。 “那你们现在在卖榜上，挂上一千石粮食，这不叫骗人吧，只不过是延期交割，不管谁买谁卖，钱庄是可以在这交易其中收一笔银子的吧，而且，即使没人接手，对钱庄来说，不过是写了几个字，也不会有损失吧！” “等等，我有点乱，你让我捋捋……”苏宝儿捂着脑袋，有些痛苦的呻了吟一下。 第七百一十一章 总是事与愿违 第七百一十一章 总是事与愿违 古人有侠客行，“事了拂身去，千里不留行！” 沈运也如同那古代的侠客一般，一股脑的将“期货”这样的未来金融观念灌输给苏宝儿，然后潇潇洒洒的离开月港，至于他抛出来的这些概念，能不能实行，实行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关他的事情的了。 都有着雄心壮志建立货币系统准备去海外诸国薅羊毛的两个女人，如果连这个都吃不透，那距离建立一个货币系统只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沈运没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能够一手将这些事情代劳，他管好自己的这一摊子，还能将扶地方一把，他觉得自己已经对得住自己海外抚慰使司在大明钱庄拿的那一份干股了。 于星宇怎么想怎么做，沈运相信对方会做出选择，只要他不碍着自己的事情，他并不打算拿着这个事情去朝廷邀功，管好自己的事情，做的事情对得起自己的国家民族，对沈运来说，这已经足够。 他又不是锦衣卫，这是锦衣卫的活，海外抚慰使司赚钱给内库，锦衣卫为朝廷缉拿反贼，大家各司其职不是挺好的。 说起锦衣卫，沈运有些感概，如今的刘守有，早就不是当然在南京城的那个锦衣卫千户了，来里京城的他，和潞王关系密切，又潞王为他在皇帝面前时常说些好话，而刘守有又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在皇帝面前显露自己的能力和忠心。 现在的刘守有，已经是堂堂的北镇抚司指挥同知了，而据说锦衣卫的指挥使，因为年事以已高，很可能在不长的时间里，就会卸下这个差事，如果从京里传来的消息没错的话，很可能下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就会是这刘守有。 所以，沈运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一番，两人曾经因为冯保的原因关系密切过，也是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变得疏远，以至于两人到了现在，基本上没了什么交集，无论是生意上和官场上，两人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而海外抚慰使司的建立，毫无疑问一直都是有锦衣卫在盯着的，皇帝给了沈运足够的权利，必定要有足够的制约，这个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沈运甚至相信，自己和水师的接触，都在锦衣卫的注视之下，从这个角度说起来，只怕今后海外抚慰使司和锦衣卫，是处于监视者和被监视者的关系，这关系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太融洽的。 大量的福建移民到了东番，沈运能警告于星宇不要在这些移民中掺沙子，但是，对锦衣卫却是无法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百分之百的可以肯定，这些移民中，绝对会有锦衣卫的探子。 只不过，他问心无愧而已。 因为有水师的战船承接今后从福建到东番的人和物资的运输，席琳娜的两艘战船，算是彻底的解放了出来，可以专心致志的在苏村进行护卫或者是去淡水鸡笼骚扰对方一番了。 摆在沈运面前的是，这苏村的港口，需要扩大了，哪怕这里原本就是一个天然的深水良港，但是，当初苏家的人可没有考虑过这里会有整整一个船队来停泊，甚至连岸上的防御都没有什么。 沈运肯定是不能容忍这种情况的发生的，港口是他在东番立足的根本，没了港口，一起都不要谈了，好在现在随着移民的增多，港口的建设的人力不至于缺乏，这使得港口的建设，有条不紊的展开，按照工程的进度，三个月之后，这苏港港口的容纳量，至少要比现在大几倍，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整整一支船队，也勉强容纳得下了。 必要的岸防炮台，各处的瞭望塔，这种防御措施，也在同步进行着，只是岸防的火器，有些麻烦，倭国倒是有，但是，千里迢迢运到这里来，算算实际的成本，也和在月港采买都没多大的区别了，月港里各种各样的商人都有，不乏愿意从这样的买卖中赚钱的商人，正宗的佛郎机大炮，从葡萄牙人手中怕是很难买到了，但是，这些年来，从佛郎机人手里买到火炮的，可不仅仅只有倭国，其他一些小国也必定是有的，只要出的起价钱，沈运觉得这不是难事。 一切都是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移民们在垦殖，开荒，建造自己的村子，苏村里多几家问询赶来在这里开设的商铺，港口建设，也是一日一个模样，如果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没有荷兰人或者土人的捣蛋，沈运觉得，只怕不到三个月，这里就已经是一番新的模样了。 可惜，很多的事情，并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 回到苏村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的傍晚，吃过晚饭有些百无聊赖的沈运，突然就听到了急促的示警声，他整个人一下就弹了起来。 “出什么了事情了！” “大人，远处海面上隐约出现番人战船！” “战船有多少，百合花呢？”沈运心里一沉，现在港口就一艘百合花号和一艘商船，席琳娜的战船在附近游弋巡逻，怎么会放敌人过来。 “咱们的船已经出港了！”来报信的人脸上有些惊惶：“大人，敌船至少有四艘，咱们的战船怕是不能力敌！” 沈运二话不说，带着人就朝着港口那边而去。 示警的铜锣响起之后，苏村里倒是有人在跑动，这样的情况在海外抚慰使司的指挥下，演练过很多次，所有，颇有些慌而不乱的样子。 在外面闲逛或者是休息的人，在铜锣声里，纷纷的朝着自己的屋子跑去，而在苏村驻守的抚慰使司衙门官兵，则是从新建的兵营里冲了出来，奔赴早就设定好的站位，他们的任务是阻击来自海上的敌人登陆和维持苏村的秩序，与此同时，还有部分官兵朝着苏村外面的移民村跑去，苏村的官兵和百姓，都经过这种演练，但是新来的移民可没有，稳住他们，防止骚乱发生，显然和在港口抵挡敌人进攻，是一样重要的事情。 第七百一十二章 力量悬殊的海战 第七百一十二章 力量悬殊的海战 海面上，隐隐有四艘敌船朝着港口这边而来。 沈运放下手中的千里镜，他先前还担心会是一次误报，毕竟非大明商船出现在这里的几率也是有的，但是，千里镜里他看到的一切，彻底的打消了他的疑虑，对方船上高悬的荷兰王国的旗帜和船上一个个跑动的穿着军服的军官和士兵，已经彻底证实了对方的身份。 “放弃港口，所有人撤往外面的移民村！” 他缓缓的命令道，百合花号已经带着港口里的那艘商船，在发现对方的船队的时候，就第一时间离港，现在莱娅也不傻，知道单单凭借她一艘武装商船是无论如何抵挡不住这样的阵容的。避其锋锐迅速和在附近游弋的大队汇合，才是正确的做法。 沈运只是希望她走的够快，不至于被荷兰人的船队给追上。 在港口外的海面上，和荷兰人的方向背道而驰的百合花号和他身后的那一艘商船，正在沿着海岸线急速的逃离着，从远处而来的荷兰人船队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样，无视了他们的存在，直接朝着港口而来。 百合花号突然改变了航线，浅浅的画了一道弧线，任由身边的商船离去，他却是朝着对面船队的侧面而去。 “这个莱娅，这是要干什么？” 沈运皱起了眉头，身后的士兵和百姓，正在迅速的撤离着，一旦敌人的船队抵近了港口，整个苏村都在敌人的炮火笼罩之下，辛苦经营了这么就的苏村，只怕顿时要成为一片废墟。 不过，此事沈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面对来自海上的打击，现在的苏村的确是没有还手之力，只要人没事，被敌人摧毁的一切都可以重建。 但是，莱娅带着百合花号冲向敌人的船队，这可就有些自不量力了，在别人眼里，百合花号的行为，或许算得上几分悲壮，不过，若是莱娅在沈运的面前，沈运绝对可以将对方骂得一个狗血淋头。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这样的道理，是经过无数鲜血得到的道理，可是显然莱娅并不理解这一切。 “轰，轰！” 百合花号开炮了，炮弹远远的落在荷兰人的战船附近，溅起了巨大的水花，面对这样的挑衅，荷兰人的船队，稍稍犹豫了一下，从船队里分出两艘战船，微微改变航向，朝着百合花号而去，而另外两艘战船，却是速度不减，朝着港口而来。 “快走啊，这个蠢货！”沈运狠狠的盯着百合花号，千里镜里，荷兰人的船队也开始了还击，而他们的炮弹可是百合花号打的快也打的准的多，百合花号的炮弹，无一不落在对方船只几十米处，而沈运在千里镜里，看得清清楚楚，荷兰人的船队的炮弹，最近的一发，几乎落在百合花号船头不到十米的地方。 仿佛是感受到了沈运的焦急，在发射过一轮炮弹后，百合花号改变航向，一副脱离战场的样子，他们的船只比起荷兰人的船只要小，行动也比他们敏捷，在烟雾笼罩中，几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们就改变了航向，一边还击着对方，一边开始朝着外海逃窜。 就好像是一一只被吓到了恶狗，一边不服气的嗷嗷叫着，一边脚下却是拼命使劲。 眼看着敌人逃走，那两艘荷兰人的战船，很是敷衍的再发射了一批炮弹，又调转船头加入了朝着港口这边而来的编队，显然，他们觉得已经完成了驱赶对方 任务。 但是，令人大掉眼睛的事情发生了。 已经脱离了战场，正在离去的百合花号，发现敌人重新回到了编队，不再追击她们，他们居然又掉头回来，而且，绕道了敌人的身后，继续开炮射击着对方。 “动作快点，所有人的全部走，什么东西都不要带！” 沈运大声的命令着，他终于明白，莱娅并不是在那里自不量力，而是在那里游击骚扰，给苏村里的人无论是撤退还是组织抵挡争取着时间，而这种行为，无疑是刀尖上跳舞，一旦被敌人给死死咬住，面对四倍于自己的战船，百合花号几乎是没有逃脱的可能！ 港口里的战斗，不仅仅是落在沈运的眼里，也落在了所有人的眼里，所以，沈运的命令执行得相当的彻底，就连沈运本人，也被自己的部下不加商量的拥簇而去，偌大的苏村，转眼间就只剩下三三两两几个行动缓慢的人，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撤退到了栅栏之外。 从荷兰人哪里俘虏来的家伙嘴里，沈运很清楚的知道荷兰人的战船的射程，在敌人不能上岸的前提下，对付的战场在港口里，能覆盖多大的面积，都由过计算，什么地方是炮火打击范围，什么地方是安全区域，已经界定的清清楚楚。 百合花号能炮轰躲在丛林的荷兰人步兵连队，那么，荷兰人的战船，就同样能炮轰一切在他们射击范围内的敌人，沈运绝对不会给对付这个机会的。 很快，他就到了安全区域的一个小小的土丘上面，几乎所有的士兵和百姓，都在他的身后，他举起了手里的千里镜，继续注视着海上的战局。 百合花号的船只，已经中了一炮，速度大大的迟缓了下来，但是，依然在荷兰人的船队后方骚扰着对方，荷兰人船队后面的两艘战船，已经横了过来，狠狠的挡住了百合花号的去路，就连沈运都看得出来，百合花号若是再知道死活的靠近以他们现在的速度，只怕这两艘荷兰人的战船，真能狠的下心追上他们。 沈运身后，无数人也在观看者这场力量悬殊的海战，不少人焦急的发问着：“大人，咱们的水师呢，咱们的水师呢？” 没人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艘曾经让他们踏实无比的衙门炮船，被敌人的战船打得冒着滚滚的浓烟仓皇而逃，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艘绝大的红毛鬼的战船，冲到港口附近，开始朝着岸上他们辛辛苦苦建立的作坊，店铺，甚至衙门，开始毫无差别的炮击。 第七百一十三章 大丈夫必须得报复 第七百一十三章 大丈夫必须得报复 沈运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的炮火倾斜在苏村里，他的抚慰使司衙门似乎是对方的重点打击对象，烟尘滚滚当中，巨大的呼啸声和轰鸣声形成一层几乎肉眼可见的声浪，朝着土丘这片扑了过来。 首先倒霉是屋顶，在巨大的动能冲击之下，简陋的屋顶连承受一击的可能都没有，捱了几炮之后，屋顶轰然倒下，而那些石头砌成的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修建这石头房子的时候，没人会想着这石头房子会遭受到炮击，无论是用料和黏合都是民用的，此刻在这样威力的炮击之下，这栋苏村最为宏伟体面的建筑，仅仅是只是多支持了一会儿，就轰然倒塌，成了一地的废墟。 抚慰使司衙门尚且如此，在他附近的那些店铺，作坊，铁匠铺也好不到哪里去，炮火在这些建筑上反复犁地一样的犁了两遍，整个村子里，几乎就看不到完整的建筑了。 “狗日的红毛鬼！” 炮声渐渐停歇，身后传来一声狠狠的咒骂，夹杂着一丝低低的啜泣，这么久的辛苦瞬间就化为泡影，这对于每一个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更令他们惶恐不安的是，即使是官府的官兵，在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似乎有些束手无策。 在海边的荷兰人的船队，仿佛在巡视自己的战果一样，在港口了逡巡了一下，缓缓的朝着港口外面而去，沈运的心，终于略略放了下来，对付没有派出登陆的步兵，这说明这次行动，至不过是一次报复行动，而不是一次决战。 四艘战船，在众人视线中，缓缓的离开，苍茫的夜色，也从那水天之际慢慢的笼罩了下来，夜晚终于来临了。 “没我的命令，不许返回村子，防止敌人杀个回马枪！” 沈运下达了命令，所有人的开始就地宿营，好在外面的移民村已经很多都是颇有了规模，能够给这些仓皇撤出来的人不少的帮助，而东番的夜晚，除了蚊虫稍微多了点，也并不怎么难熬。 这一夜，大多数人都没有睡着，都在议论着傍晚的事情，各种情绪在人群中之中蔓延，而在某些人的巧妙引导下，对于荷兰人，这些不算是苏村的原居民还是后来的局面，几乎没一个人都咬牙切齿，而“只要荷兰人在，就没有我们的好日子”这个说法，终于在所有的议论和情绪中，形成了统一的认识。 天亮的时候，得到了官府的允许，村民开始缓缓的返回村子，在废墟中翻找着一切没有被摧毁的东西，他们默默的找寻着，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时欢快兴奋的神色。 而官兵们则是开始重新布防，两侧山上的瞭望塔，也再次进驻了官兵，剩余的官兵也在维持着秩序，帮助村民们在废墟中翻找，抚慰使司的官员和他们的下属们，开始清点着损失，一切都是沉默着进行着。 瞭望塔上的哨兵，发来讯号，以两艘巨大的西班牙帆船为主力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战船，带着有些破损的百合花好，终于开始从海上缓缓的朝着这边而来，在护送百合花号缓缓的进港口，这两艘巨大的的西班牙帆船，又缓缓的朝着外面而去，而这一次，他们没有消失在海面上，而是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缓缓的行驶着，就像两只巨大的恶犬，因为自己的失职导致主人家被盗，此刻委委屈屈的趴在家门口，不敢回家面对主人一样。 “大人！” 容貌有些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的莱娅，出现在了沈运的面前：“你没事吧！” “没事！”沈运摆摆手：“你做的很好，给我们争取到了不少时间，这一次荷兰人的袭击，我们虽然才财物上损失不少，但是没有折损人，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惜我找到席琳娜他们的时候，荷兰人已经消失了！”莱娅有些黯然的低下头来：“我们追了半夜，却是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担心他们还在附近，所以才赶了回来！” “不追上去更好！”沈运淡淡的说道：“在这里，你们就是我手中能用的所有海上力量啊了，若是荷兰人设下圈套，倾巢而出的话，只怕你们也不好受！” “大人，我们要报复！”莱娅抬起头来：“我觉得我们以前对荷兰人，太宽厚了一些，即使是我们在淡水，也只不过远远的逡巡一下，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像他们这么蛮不讲理的出现，并且不宣而战，我觉得我们觉得不能坐视，若是我们不报复，以我对荷兰人的了解，那么，下一次他们还会来，甚至来的更勤！” “我知道！”沈运微微冷笑了一下：“你跟了我这么久，什么时候看见我吃过这么大的亏的？我们当然要报复，不过，该怎么报复，才会让荷兰人感觉到疼，这才是我要考虑的！” 沈运抬头看了一眼百合花号：“你的船还撑得住吗，这里可没有足够的船工和材料修理百合花号，只怕的去月港那边修理了！” “不用！”莱娅摇摇头：“没什么大碍，我自己会想办法修好的，不过，大人若是要报复荷兰人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大人没吃过这样的亏，从认识大人以来，百合花号也没有人像撵兔子一样的撵过！” “你哥哥乔纳森下个月会来！”沈运缓缓的说道：“你可以在百合花号，挑选你的继任者了！” 沈运指着海面上的那两艘西班牙大帆船：“论起在海上的经验，席琳娜不如你们兄妹两人，我打算将她调回来，你们兄妹两人，将接管船队，你要做好准备！” “我一直准备着！”莱娅眼睛一亮：“乔纳森不是在南京那边，为大人的盯着船厂吗？” “我们预定的两艘战船，很快就要完工了，到时候，以这两艘葡萄牙人战船为主力，两到四艘中型战船，以及部分小型战船组成的船队，应该可以确保像昨天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荷兰人要我和分出胜负来，只能在陆地上，到时候，谁的刀更快，人更凶，谁就看在这里留下来！” 沈运收回视线，看着遍地疮痍，“看来，荷兰人给不了我三个月的时间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不忘初心解烦忧 第七百一十四章 不忘初心解烦忧 席琳娜一直有些忐忑，在船上看到苏村一片废墟的模样，她竟然有些不敢上岸面对沈运的眼光。 沈运将船队交给她统领，她却没有护卫到苏村的安全，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无论怎么说，这都算是她的失职了。 在港口外面纠结了两天，她还是鼓起勇气回到了岸上，这事情躲避是没有用的，她现在的一切，都是拜沈运所赐，若是沈运真对她有了看法，她以后的复国大计，可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来见我了呢！” 沈运不在苏村，而是在一个新的移民村里见的她，这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这意味着即使她的船队在护卫港口，沈运也不怎么相信她能保护好这里了。在移民村这里，荷兰人的船炮可是打不到。 “我一定要来的，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让荷兰人付出代价！” 席琳娜一愣，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席琳娜，你的长处不在这征战之事上！”沈运摇摇头：“当初让你统帅船队，是我的错，不怪你！” 沈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席琳娜也看不出他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应将你放在大明钱庄那边，那里才是发挥你才能的地方！” “大人，你可不这么说，这些事情，席琳娜也是一定要会的！”席琳娜急了。 “西域可没有海船让你驰骋，若是你真有这个心思，秋叶渡那边，你可以调拨些人手过来，在这东番岛上和荷兰人较量一番，历练一番，你的本事，应放在赚钱上，月港里，各种人都有，比起长崎来，只强不若，你若是有足够的钱财，招揽人手送到这里力量，将来或许也能为你打造一支可用之兵！” 沈运缓缓的说道：“你的事情，我也好好的想过了，等到荷兰人的事情完了，我就遂了你的心愿，趁着这个机会，你扩张下你的实力，也是不错的！” 席琳娜沉默了下来，半响：“大人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像是说笑么？”沈运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你秋叶渡如今不下两千之众，如果你在月港这边，也能招揽到一些人手，翻上一倍都可能，而且，我心中倒是有些想法，若是你去月港，我会介绍一个老相识给你，如果这位老相识真的雄心壮志还在的话，他给你带来的帮助，只怕远远超过我带给你的帮助！” 沈运微微笑了一下：“当然，数千之众，要经过我大明的疆域，前往西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大明也不会容许，不过，我最近得到了一份海图，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如果走海路的话，从东番出发，经过福建广东，过越南暹罗真腊，绕道满剌加，其实也是可以抵达你莫卧尔的旧土的！” “大人，你这话当真？”席琳娜嘴唇都颤动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距离自己的梦想如此之近，以至于她简直有些不大敢相信沈运的话！ “我有骗你的必要么？”沈运看了她一眼：“到时候还是要靠我的船队来送你和你的人马去莫卧尔的，我骗你就是骗自己！” “大人……” “不要激动，这些事情，都是以后的事情，我只是告诉你，你的事情，我一直都在替你着想，我们当初的约定，我一直都记着的，不过，这一切，都得我先料理完我手中的事情再说，而我现在手中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这东番的事情，荷兰人的事情！” “大人你说吧！，要怎么责罚我，我都认了！”席琳娜毫不犹豫的说道：“至此我辜负了大人的期望，我也后悔莫及，若是莱娅执掌船队，我想，就不会发生这的事情了！” “你有这个认识，我很欣慰！”沈运点点头：“船队你暂时交给莱娅执掌，她在海上的日子，比你在沙漠的日子都多，至于你，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去月港作为我抚慰使司衙门的人，协助大明钱庄的扩张，发挥你的天赋，赚钱更多的钱财！第二，你带着你的族人和你的人马，在来东番和荷兰人历练一番，好好的打几仗，将来这些剩下的人，才是对你真正有用的人！”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管你怎么选择，都不会影响你和我之间的约定！” 席琳娜犹豫了一下：“若是我两个选择都想要呢？” 嗯？沈运一愣。 席琳娜急忙解释道：“我对大人是信任的，我将我的族人和我的人马交给大人统帅，我也是放心的，既然我的长处不在征战上，为什么不从我的族人里历练出几个能用的人来，至于去月港协助大明钱庄扩张，这事情我也愿意，但是，我更想用这个机会，结识大人说要介绍给我，会给我带来巨大帮助的朋友！” 她仿佛有些担心的看着沈运：“所以，我两个都想选择！” “成年人才不做选择，成年人所有的都要！”沈运微微笑了笑：“依你，你将你手头的事情办好，人手在最短的时间里调过来！然后去月港吧，我会通知那边的！” 席琳娜如释重负的离开了，看着他轻快的不发，沈运的心思，却是轻快不起来。 所谓的海路图，这个是真的，而且，他也可以真用船队将席琳娜的人马送到莫卧尔，不过，这几乎就是郑和第一次下西洋的路线，无非就是将**从南京刘家港变成东番苏村，但是，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船队，需要多少船，多少给养，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说起来就那么简简单单几句话而已，但是，真要实现这一切，不但要有巨大的实力，更要有巨大的财力。 甚至将沿路可能遭遇到的阻力一扫而尽，不管是荷兰人，还是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这和海外抚慰使司的初衷甚至大明钱庄的初衷，并不相悖，所以，沈运愿意冲着这个方面去发展。 但是，靠着几千席琳娜招揽的佣兵，就能复国吗？沈运可不看好这个事情，而于星宇已经他的白莲教若是参与席琳娜的复国大业呢，这个念头在得知九州出现白莲教的时候，他就在脑子里想过了，等到见过于星宇的时候，他这个念头更强烈了。 白莲教的严密组织行事，已经他们不为大明所容，注定和席琳娜的需求重合，一个崭新的国度，甚至白莲教可以堂而皇之成为国教的国度，仅仅是这一点，就对白莲教人有着足够的吸引力了。 沈运不觉得白莲教的人，会拒绝这种诱惑，当然，若是真他们犹豫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帮他们一帮，让他们在大明更难以立足，这个时候，只怕那个遥远的莫卧尔国，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了吧。 对大明，对白莲教，对沈运，甚至对席琳娜，在这件事情里，大家都是受益者，一石四鸟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丛林凶猛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丛林凶猛 淡水港口新城的工程，又重新开始启动了，因为几艘来历不明的海盗船的骚扰，工程已经停顿了一段时间，不过，从舰队哪里传来了好消息，舰队已经发现了海盗的巢穴，并且将对方的巢穴轰成了一片废墟。 虽然没有击沉对方的海盗船，但是，这样的战果，已经可以让所有的荷兰军队的高层开始安心了，只要摧毁了敌人的港口，那么，那些海盗们的船只，就没有多大的威胁了，他们没地方补给，没地方休息，迟早会离开东番岛的。 现在放在他们面前的考虑，就是需不需要派人去被摧毁的海盗巢穴去查看一下，确保在哪里，海盗们不会重新建立基地。 既然摧毁对方的港口，已经让舰队的战船立了功，那去查看战果的事情，当然步兵团就不会轻易让这份功劳让出去了。 在东番岛，荷兰人除了海军的舰队，同时还有四个步兵团近五千人驻扎在这里，这也是他们在东番岛上的底气，即使面对葡萄牙远东舰队的时候，他们海上失利，但是依然有信心能保住东番这块地方的底气所在。 这四个步兵团，分别驻守在淡水和鸡笼两个营地，这两个地方，也是经过荷兰人仔细勘测，都是能够建成良港的一个地方，而他们在营地里立足之后，就开始往内陆进发，扩大着自己的地盘，直到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掳掠大量的当地土著为他们修建城池。 在司令官也是总督芬奇阁下的计划中，这淡水和鸡笼两座城池的建立，则是意味着荷兰王国彻底占有这座巨大岛屿的标志，一旦城池建好，大量的荷兰移民，就可以从欧洲而来，在这里安家落户成功的将这片土地，并入荷兰王国的领土。 所以，对这两座城池的建立，他一直都是非常的上心的，此刻工程得以复工，那自然是令他欣慰不已的事情，至于派遣哪个步兵团，派遣多少人去查看舰队的战果，他并不怎么在意，他关心的是，没了巢穴的那些海盗船，会不会再出现，若是再次出现，他的舰队该用什么样的战术，才能彻底将他们歼灭。 查看战果的事情，落在了第一步兵团里瑟上校的头上。 在得到消息没两天之后，这位上校，就率领四个步兵连队，近五百人朝着舰队指使的地点开始前进。 东番的丛林，对步兵团的这些人来说，已经不是很陌生了，尽管在丛林里穿行并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但是比起当初他们征战这片丛林的时候，他们已经驾轻就熟多了，而曾经肆虐无常的丛林，现在也对他们变得温柔多了。 丛林里有一条河流，这些天，他们一直都是沿着这条河流前进着，原本差不多六七天能到的路程，他们已经走了几乎十来天了，而那个所谓的被舰队摧毁的海盗巢穴，依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士兵们已经很累了，而令里瑟上校郁闷的是，平日里若是从营地出发，深入丛林十来天，无论如何都会遭遇到一些土著人的部落，而不管是杀戮还是劫掠这些土著人，都是保持士气的不二法门，疲累的士兵在枯燥的行军中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往往一次杀戮和劫掠就能清除的干干净净。 “我老是觉得最近有些不安！” 担任前哨的一个连队，顺着河边松松散散的走着，在队伍中间，连队副官和自己的连队长，一边走边嘀咕着：“我都怀疑不是舰队的那帮家伙，在谎报军情了，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一点踪迹都看不到！” “你是想多了！”连队长是一个有些邋遢的军官，：“回头会了营地，给你找个漂亮女人，好好的安慰安慰你，你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了！” “舰队总轰不死所有的海盗吧，海盗遇见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戒备，我们按道理，已经到了他们说的位置了，可是这一片丛林，可不想有人的样子！” “所以，你让前面的埃里克他们，用心戒备，说不好，这丛林里会突然蹦出一群拿着长矛戴着羽毛的家伙出来，哈哈哈哈！” 连队长放肆的大笑着，似乎觉得这是一场格外好笑的事情。 “再走半个小时就扎营吧，在晚上，这丛林可不什么好地方！”副官勉强笑了几声：“我去看看前面，埃里克他们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他们嘴里的埃里克，是连队的斥候，他和他的小队担任着开路和警戒的任务，当然，若是遭遇到敌人，他们饿是最先发出警讯的人，一般情况下，他们会在整个大队前面两三里的地方，保持这个距离，但是，不管情况如何，天黑之前，他们都会回归大队。 在这片丛林里失踪的士兵，真是不要太多，甚至没人知道，他们是遭遇了敌人还是野兽，哪怕是他们的步兵连队火力强劲，但是，面对黑夜的丛林，他们依然脆弱得和一个年轻少女一样。 “埃里克还没有回来吗？” 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副官叫住了前进的大队：“天快黑了，准备扎营，布置好岗哨！” “没有，连副，不过前天他们也是天黑了好一会才归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答话的士兵嘿嘿的笑着：“埃里克就是个疯子！” 好多士兵哈哈大笑了起来，在他们耳里，疯子可不是一个什么贬义词，而是一个夸人的话。 “这个疯子！”连副嘀咕了一声，看看天色：“那别管他们了，看样子晚上要下雨，都弄好一些，别晚上淋死了！” “知道了！”众士兵欢快的答应着，如果晚上下雨，那就意味着明天可以不用往前走了，对于他们来说，淋雨怕是比继续往前走更舒服一点。 “到了那地方，完成我们的任务，舰队可以会派战船接我们回去，到时候大家就不用一步一步的在丛林里走了！” 连副想了想，给士兵们画了一张大饼：“而且，连队长说了，这次出来大家总不能空手回去，只要到了那地方，总会有些收获的，咱们是先锋连队，下手快一点，总比其他连队要捞的多！” “好啊好啊！”士兵们一个个眉花眼笑起来，就好像那黄灿灿金子，已经进了他们的口袋一样。 第七百一十六章 关于冤魂索命 第七百一十六章 关于冤魂索命 夜幕刚刚降下来的时候，一场大雨如期而至。 整个丛林里，一下就黑了下来，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而所有人的耳朵里，除了那无处不在的雨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所谓的扎营，在这的大雨下，几乎是个笑话，出了军官们有涂抹了油脂的帐篷可以避雨以外，大部分的帐篷都好像一个筛子，能够避雨的地方，容纳三两个人就不错了了，想容纳平时的七八个人，简直是不可能的。 于是，但凡稍微大点的树木之下，此刻都挤满了士兵，比起毫无遮拦的在空地里捱雨淋，在树下面，虽然也是要淋雨，至少会少淋一点。 至于这个时候的丛林里，会不会有危险，那不在所有的士兵的考虑范围之内，若是这样的大雨中，还会有猛兽来袭击人，那他们也就认了。 但是他们忘记了，他们是出来执行任务的，并不是来丛林探险的，在这黑夜的丛林里，袭击人的，并不是仅仅只有猛兽，还有人。 一个个黑影，仿佛是这丛林里的幽魂一样，无声无息的在黑夜的丛林里游动着，他们几乎和这黑夜融在了一起，哪怕是他们已经聚集在了躲在树下的士兵身边，仅仅只有几步之遥的士兵们，依然没有发现危险已经毕竟了他们。 直到短刀割断了他们的喉咙，他们才赫然醒觉，但是此刻已经无济于事，一支支黑色的胳膊，已经紧紧的捂住了他们的嘴，任由他们的胳膊在空气中乱抓，任由他们咽喉里迸射出来的血液带走他们的生命，他们徒劳而无助的挣扎，直到比这夜色更黑的黑暗降临他们的世界。 滂沱的大雨，掩盖里黑夜里一切的声响，没人发现，在不远处树下躲雨的同伴，已经靠在树干上，成了一具一具的尸体，他们的所见所闻，都是眼前的方寸之地，直到刚刚发生在他们同伴身上的事情，在他们身上重新再发生一次，然后，他们也如同他们的同伴一样，变成了尸体靠在树上或者是栽倒在这丛林里，变成了这黑夜的一部分。 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黑夜中一团火光亮起，随之就是一声沉闷的枪声，但是，很快这大雨当中小小的动静，就在这黑夜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丛林依然是那个丛林，黑夜依然是那个黑夜，这枪声，这火光，就好像是大雨中的一个幻觉一样，转瞬即逝，再也没人关注。 大雨整整下了半夜，到了天亮的时候，才慢慢的变小到最后彻底的消失，太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开始照耀在丛林中的小河上，丛林里开始冉冉升腾起一层层的雾气，一夜的雨水洗涤，让整个丛林都仿佛是换了一个模样，清新的草木味道，充斥在林间。 三五个荷兰士兵，有些步履艰难的从丛林的另外一端慢慢的走了过来，他们是后来的步兵连队的斥候和联络员，连队接到上面的命令，今天中午以前，全军就地休整，他们特意前来传达命令！ “啊啊啊啊！”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荷兰士兵，突然荷荷的叫了起来，并且迅速的见背后的火枪拿在了手里，他身边的同伴也开始一个个如临大敌起来。 在他们的面前，几个士兵已经被雨水泡的有些发白的尸体，正躺在哪里，那双仿佛是死鱼一样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们，就好像在抱怨他们，为什么来的这么迟一样。 几个士兵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前进，他们不仅仅是看到了那几个士兵的尸体，更看到了那些尸体喉咙哪里，仿佛是婴儿嘴巴一样的伤口。 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一场很惨烈的战斗，而现在，很可能敌人还没有离去。 “撤！”领头的斥候队长，看着远处那毫无动静的帐篷，还有不少站在树下栩栩如生的尸体，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下达了命令。 几个人小心翼翼的从来的路上退了回去，连大气都不敢出，好像生怕自己的呼吸会惊动潜伏在附近的敌人一样。 半个时辰之后，剩下的三支步兵连队，全副武装的成扇形，小心的逼近这这片区域。 芬奇上校，脸色有些发白的站在一个帐篷前，他的手下，正将帐篷里两具尸体合上眼睛，帐篷的顶上，有着硕大的一个枪眼，这也是在这场所谓的战斗中，他们发现的唯一的一处战斗的痕迹了。 所有人的，都是被短刀或者是匕首杀死的，伤口不是在咽喉就是在心脏，敌人非常的精准，至少，芬奇了解的那些土著人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杀人技巧的，这不像是军队干的，更像是一群刺客干的。 几个连队长，聚集在芬奇的身边，都是对着自己的长官微微的摇头：“没发现敌人，甚至没有发现任何敌人来过的痕迹，要么是昨夜的大雨将一切痕迹都冲走了，要么……” 有个连队长打了个冷战：“要么就是一群鬼魂干的?” “胡说八道！”芬奇狠狠的瞪了这个手下一眼：“你再胡说八道，动摇军心，你就给我去当先锋连队的斥候去吧!” “上校，我最好的斥候，已经扩大搜索范围，向前搜索了，在前面一里多的地方，还发现了一些尸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是里瑟连队的斥候，但是，他们和这里的人一样，都没有经过战斗，全部都是被短刀直接杀死！” “士兵们已经有些恐慌了，他们在议论是不是以前死在咱们手下的那些土著人的冤魂来索命了的，里瑟连队运气不好，遭遇到了他们，所以，全军覆灭了！” “让教士去安抚士兵，告诉他们，神是眷顾我们的！” 芬奇上校冷着脸说道：“派人收敛尸体，每一个尸体都要查看清楚，看看有没有活下来的！我要知道，到底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里瑟连队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以至于除了他们的连队长开了一枪之外，所有人的都是在那里几乎是毫无抵挡的等死！” “上校，要不要我们先撤退到安全区域！”一个连队长建议道：“这个地方，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安全，如果真是有敌人还在的话，我觉得，一定此刻，有敌人的斥候在窥伺着我们！” 芬奇上校看了看四周的士兵和远处的丛林，缓缓的摇摇头：“不，不管是敌人还是冤魂，我和我信仰的神，都在这里，与我的士兵同在！我们将对抗一切的邪恶！” 第七百一十七章 露出庐山真面目 第七百一十七章 露出庐山真面目 丛林里静悄悄的，几百人在这里沉默的忙碌着，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一股压抑的欺负，弥漫在整个丛林中间。 即便是有教士们的安抚，但是，士兵们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还是时不时的朝着幽暗的从里里瞟上一眼，就好像这丛林里会突然冒出一个索命的冤魂来一样，从淡水营地出发到今天，这支队伍的士气，已经跌落到了最低点，而芬奇的坚持，只不过是在努力的维持着这支军队的最后的体面和尊严罢了。 “丢失了近七十支长火枪！” 有军官汇报检点尸体的答案：“所有的人在埋葬之前，都已经确定过了，他们全部都死了，没一个活下来的！” “是那群海盗！”芬奇阴沉着脸：“冤魂和邪灵可不需要这些世俗的武器！” “是的，在距离斥候死亡的地点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些疑似敌人的踪迹……” “派人跟着这些踪迹慢慢追踪，不要着急，敌人既然已经出现，那么，他们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离去！”芬奇的眼睛一亮：“距离预定的目的地还有多远！” “应该在三十里左右，不过上校，按照现在的天气，只怕到明天天黑之前，我们也到不了预定的地点！” “先离开这片该死的丛林再说！”芬奇狠狠的咒骂了一句：“埋葬好死去的人，告诉所有的士兵，准备出发，敌人就在前面，在海上我们的舰队也在等待着我们的消息，只要出了这片丛林，这个岛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们英勇无畏的的第一步兵团的对手！” 他的命令传达下去，丛林里的士兵们，士气明显的有了提高，对于这些士兵来说，这片丛林里那些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但是，如果知道敌人是谁，那一切就没什么值得担忧了的，他们手中火枪，会将所有的的敌人，都打成碎片，送下抵御的。 在足足停顿了大半天后，这支队伍，终于缓缓的开始再次前进，和前些天的散漫和和漫不经心比起来，再次前进的军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不仅仅在前方，派出了互相呼应的斥候队，在他的侧面，甚至在后方，他们也没有放松警惕，而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手中的火枪会毫不客气的开火，哪怕打中的只是一片灌木，一只松鼠。 而四周不断响起的枪声，也明显的给了行军中的大队人马一些信心，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乎会不会惊动敌人了，没错，就是敌人，他们这一次去扫荡清除的敌人，这些家伙没有现在逃跑，而是袭击了步兵团，那就意味着，对方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们，他们只需要将大队人马安全的行军到那个地方就是了。 夜幕降临，又一个夜晚到来了。 有了昨天晚上的前车之鉴，整个步兵团简直就好像是一个浑身炸毛的刺猬，尽管几乎没隔开那么一小会儿，就会有一声或者是几声的枪声响起，让大多数人这一夜晚上睡的并不踏实，但是，只要不是枪声大作，这写零零星星的枪声反而让士兵们更有安全感。 那是哨兵们在守护着他们，只要枪声不断，那说明哨兵就没有事情，而他们也就是安全的。 而昨天那样的大雨，也没有再次出现，任何细微的动静在寂静的丛林里，都是那么的清晰可闻，所有人都相信，这样的情况下，敌人想要接近他们，那是绝无可能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虽然多数人打着呵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但是，至少没有人抱怨昨夜的枪声打搅了他们。而他们也被告知，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如果不出意外，在今天，他们很可能会抵近到海盗的巢穴。 前天的大雨带来的湿润，进过昨天一天的暴晒之后，荡然无存，当挥汗如雨的一群斥候，迎着越来越稀疏的树木，走出丛林的时候，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有些惊呆了。 “村庄，村庄……” 接到消息的芬奇上校，迅速的赶到了前面，看到了斥候眼里的那一幕。 一片片明显是人口开垦出来的田地在他的视线里，几乎是到处都是，田地里一个个甜树根已经长得快有一人高了，在这些田地的后面，是一圈巨大的栅栏和土墙的结合物，有的地方是粗糙的甚至还没有去掉树皮的栅栏，有的地方，则是被堆砌上的了石块，并糊上了泥土。 在栅栏的里面，不少人人正在忙碌这，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在修建房屋，他们在洗涤衣服，巨大的木料厂里，甚至有工人们在忙碌着将那些巨大的木头分解成可以用的建筑材料或者是燃料，远处的那些简陋的房屋里，甚至开始袅袅的冒起了青烟。 这是一个巨大的，正在建设中的村落，一个生机勃勃的村落，比起芬奇见过的任何一个土著人的部落都要大，人口都要多的村落。 哪怕是此刻站在建设淡水城的那些土著居民，全部加起来，都未必有这个村落的人多，至少从芬奇这个方向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和他眼前看到的这些场景，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上校，这就是咱们的目的地吗？” 一个连队长凑了上来：“舰队不是已经摧毁了他们吗？” “舰队的报告，还说这些人是海盗，你觉得他们是海盗吗？”芬奇冷冷的看了自己的连队长一眼：“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要是将自己的判断寄托在舰队的那帮蠢货身上，那就是对你自己的生命的不负责任！” “那里，有军队！” 有人突然朝着一个方向指了一指，众人齐齐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在栅栏的远处，有一小队士兵正在村子中间穿过，他们身上整齐划一的衣服和他们手中的差不多的武器，都告诉芬奇和他的部下们。 这是“军队！”而不是一支随便用什么武器武装一下的乌合之众。 他们看到了这支军队手中的长矛，看到了他们腰里的长刀，但是，他们没有看见任何的火器。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又看着自己的指挥官，似乎不相信就是这样的力量，居然无声无息的消灭到了他们整整一个步兵连队。 第七百一十八章 迎头一闷棍 第七百一十八章 迎头一闷棍 一支近百人的火枪兵，从丛林里窜了出来，慢慢的朝着前面的村子逼近。 村里的铜锣声开始响了起来，正在劳作的村民们，纷纷丢下手中的东西，朝着后面跑去，大量的士兵，从屋子里涌了出来，有军官在指挥着士兵们，大声的吆喝什么，情况一度十分的混乱。 但是，芬奇看到眼前的状况，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这不合常理，既然这些人已经派出了军队，甚至吃掉了他一支步兵连队，那么，对于他的动向，即使对方没有监视，也一直会让他们的营地做好防范。 哪怕是他们认识到了手中的刀枪和长矛，并不是火枪的对手，但是，他还是可以通知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们提早转移的。 但是眼前芬奇看到的这一切，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情，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陷阱，这绝对是一个陷阱！”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中浮现出来，他甚至还没有做出反应，沉闷的炮声，在他耳边开始响起。 那些冲到了栅栏附近，甚至已经攀爬到了栅栏上，正对着那些到处乱窜的士兵开枪的士兵，仿佛是被一个巨大的铁锤砸到了一般，在栅栏上的，从栅栏上一头栽倒，而越过栅栏到了栅栏里头的，则是好像被割到的庄稼，一排排的倒了下去。 凄厉的铜哨声，在丛林口响了起来，这是放弃攻击立刻撤退的讯号，在丛林口的芬奇，已经看到了那些沉闷的炮声的来源，那些仿佛是堆放巨大的木料的地方，那些晾晒的衣服下面，甚至一堆堆收割的甘蔗中间，纷纷冒出了火光。 这些狡猾的敌人，居然在这些地方埋伏了重火力，一头扎进这个火力圈子的步兵连队，当场就被扫到了一大片，而与此同时，芬奇熟悉的火枪声，也响了起来，不是葡萄牙人的那种火绳枪的枪声，而是他步兵团装备的燧发火枪发出的声音，这种枪声，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来。 他狠狠的攥着自己的拳头，这些该死的海盗，不仅仅在村子里埋伏了一些小型的火炮，居然还用缴获他步兵团的步枪来收割着他的士兵的生命，而他，却是只能在这丛林里远远的看着，一点忙都帮不上。 最先翻过栅栏进入村子里的士兵，基本上已经无一幸免，但是，在栅栏外还有近一半的士兵，在遭遇到埋伏后，却是在努力坚持着战斗，可惜的是，他们的敌人不是一排排站立在他们面前和他们对射的敌人，那些到处乱窜或者是零零散散的目标，对他们手中的火枪，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不管是火绳枪还是这种最新的燧发枪，在射击精度上，那是一如既往的烂，哪怕是三十步的距离的目标，如果单支火枪对单个目标，十枪也未必能命中一发，在打击特定目标的时候，火枪的射击全靠运气。 所有才有了步兵连队我火枪战术，所有才有了集中发射增大射击的准确性，在步兵的战术中，只有覆盖射击，才是有效打击敌人的手段。 但是，心中这样的情况下，根本谈不上覆盖射击，尤其是射击的目标还是在不停的移动，所有，即便这些荷兰士兵打的热闹非凡，但是，在栅栏里因为他们而中枪倒地的敌人，却是没有几个。 倒是他们的敌人，且不说那些隐藏着突然发难的小型火炮，就是那些拿着各种火绳枪，甚至是缴获的他们自己的燧发枪的敌人，虽然射击的速度不如他们，但是，他们的弹丸从四面八方而来，覆盖都是他们这一片小小的区域，他们中枪的人数反而比起对方来，要多上很多了。 撤退的铜哨声响得恰到好处，幸存的连队副官，发出了撤退的命令，幸存的士兵哪怕他们知道他们的跑不过那些飞向他们的弹丸，但是他们知道，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越远，那些弹丸击中他们的概率就会最低。 所有，结果是撤退的命令一下，就所有幸存的士兵，掉头就往丛林里跑，哪怕地下还有他们中枪未死的同伴，他们也不顾上了。 枪声逐渐停息了下来，战场上除了那些中枪在大声嚎叫的人，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了，有几个没死的伤者，正在努力的朝着丛林这边爬着，在栅栏的里面，一个个拿着火枪的敌人，正冷冷的看着他们。 “前方的不明军队，此处乃是大明帝国的的领土，奉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抚慰使沈大人令，正告尔等，若是尔等放下武器，速速离去，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将网开一面，不再追究尔等侵犯我大明领土的罪责，若是尔等执迷不悟，那么，此处将是尔等葬身之地，勿谓言之不预也！” 看着眼前灰头粉面的残兵，芬奇上校心里简直又是恼怒，又是痛心，这一次试探攻击，又几乎葬送了他半个连队，明明对方的战力并不是多强，为什么每次损兵折将的都是他的步兵团。 这个时候，一个字正腔圆的声音，从村里传了出来，听着那用纯正的话喊出的内容，他一下就愣住了。 “大明帝国？” “上校！”他身边的副官，低声的凑了过来：“我们好像刚刚攻击了大明帝国的营地，你看，他们的旗帜升起来了，这不是海盗的巢穴，这是大明帝国的营地啊！” “那又怎么样，是他们先攻击我们的！”芬奇有些恼羞成怒：“这些话，对我们那些死了的士兵去说，我不管前面村子的里那些人是谁，我只知道，他们杀死了我的士兵，即使是宣战，那也是他们先向我们宣战的！” “阁下！”副官突然咳嗽了一下，“我不得不提醒一下你，宣战这样的大事，得总督大人决定，我们步兵团此行的任务，是扫清海盗的巢穴，而不是贸然挑起和东方这个最大的帝国的战争！” “怎么，你害怕了吗？” 上校的面孔都变得有些狰狞了：“你怎么知道，下面的那些人，不是冒充大明帝国的军队呢，我们帮助大明帝国剿灭一群冒充他们的海盗，他们帝国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第七百一十九章 示敌以弱 第七百一十九章 示敌以弱 沈运抵挡战斗的现场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看起来好像荷兰人是走出丛林之后，随意选择的一处发起的攻击，但是实际上，只要荷兰人从丛林里出来，这里就是他们的攻击的首选。 无论是从地势，人员，还是丛林里那些痕迹若有若无的引导，荷兰人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概率，远远要大于别的地方，而乌鲁这样的熟知步兵团的战斗习惯的反正士兵，更是为这一次的袭击，引导，做出了非常有建设性和针对性的提议。 那么，在这里设下重兵，等候着荷兰人，那就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当然，为了防止荷兰人改变方向，在面对丛林的几个点，沈运也保持了兵力，并将警戒哨几乎设置到了丛林去里了，这样的话，即使这些防守薄弱的地方，面对荷兰人的大肆进攻会非常的吃力，但是，他们至少有时间提早发出警讯，等待着援兵的到来。 沈运的主力，是师从葡萄牙人，甚至现在都有不少葡萄牙人在其中担任战术顾问的火器营，这支队伍始建平户，在征战岛津家的时候，也是立下过赫赫战功，像这样沈运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金钱建立起来的近现代化火器部队，留在已经大局初定的倭国，显然是一种浪费。 在调集人手的时候，第一时间沈运就将这支火器部队从平户调集了过来，于他们同行的是部分愿意征战的倭人武士和黑人士兵，这些人和原本已经抵达东番的数百米大明士兵一起，组成了现在海外抚慰使司在东番的陆上力量。 袭击荷兰人的先头连队的，是黑人和倭人武士以及一些忍者，原本是忍者担任斥候游荡在丛林里，发现了敌人的先头连队，立刻回报给沈运，而老天爷也作美，给了沈运这么好的一个战机，他果断的派出了这些在和荷兰人正面对战中几乎派不上用场的人马，果然一举建功。 守株待兔的时候，这些人马就不能用了，对付荷兰人的火器，还是得用火器，所以，才有了半个小时前的这一幕。 乌鲁对着丛林里喊话完毕，沈运并没有等着对方有所行动，开始命令自己的属下们，开始做好防御。 这种喊话无非是表明一个态度而已，指望对方主动退却是不可能的。 百来名拿着后墙的士兵，在各自的掩体后面，做好的作战的准备，而原本藏在各处的虎蹲炮，也在重新装填弹药，刚刚的战斗持续时间极短，这些虎蹲炮只有发射一次的机会，但是若在敌人大举进攻的话，他们发挥的作用可就大了。 在他身后屋子里后面，数百米火枪手作为伏兵，依然没有暴露，没错，哪怕是给敌人设下了圈套，歼灭了部分敌人，沈运还是示敌以弱，勾引着对方来进攻。 按照斥候的报告，这些敌人足足有五六百人，哪怕现在已经收拾掉了一百多号人，这剩下的三四百人若是不攻打这里，转而去骚扰袭击其他薄弱的地方，对整个苏村的防御，也是一个大麻烦。 沈浪，十八岁，从进入沈家的庄子到在倭国随着沈运阵仗，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成为了沈家家丁中的佼佼者，而对于火器上的天赋，迅速让他脱颖而出。 在组建火器营的时候，他被沈青提拔成了火器营的百户，而等到火枪队这次被调到东番来，他更是以副千户的身份直接统领这支五百多人的火枪队。 对于沈浪来说，沈青是他的榜样，两人年纪差不多，但是，如今的沈青，已经是沈家倭国独当一面的大将，统领着沈家在倭国的无力，哪怕是主母也是毒沈青相当礼遇，他觉得，若是一个人，能够混到这个地步，这辈子已经就没多少遗憾了。 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年，会摇身一变，从一个沈家的家丁护卫，变成朝廷的武官，这种身份上的变化，让他刚刚开始的时候，很是有些不大习惯。 在他看来，自家老爷依然是那个为何宽厚又不乏杀伐果断的老爷，自己依然也是老爷家里的一个家丁，怎么老爷回去了大明一趟，一下就变成了大官了呢，这还不说，这些被老爷调到他衙门里的沈家的家丁，都是有了自己的官职俸禄，这意味着，即使今后老爷不做官了，他们这些人，也已经不再是老爷的家丁，而是朝廷的武官了。 这是老爷的恩赐，反正沈浪心里明白，没有老爷，他依然是那个在街边快要饿死的小乞儿，朝廷里的官员，那是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的。 那些红毛鬼居然敢和老爷作对，在沈浪看来，这些红毛鬼那就是该死，自己老爷要不起欺负你们，你们就应该烧高香了，居然还敢主动来骚扰，就算自己老爷要欺负你们，那也是天经地义的，敢还手就是不行，就是不知死活。 所以，到了东番，他非常想带着火器营，好好的打一仗，在自己老爷面前好好的表现一下，以证明自己老爷没看错人，他沈浪不仅仅将佛郎机人的那一套火器战法都学来了，而且，比起佛郎机人还做的更好！ 第一场打红毛鬼的战斗，被莱娅和她的百合花号给抢走了，他不郁闷，那个时候，他还在海山，没有到东番来呢！ 但是，第二场和红毛鬼的战斗，却是被那些倭人和黑人给拿走了，他就有点不服气了，虽然他们带回来几十只缴获的新式火枪挺好用的，但是，他一点都感激他们，他觉得要自己带着自己的手下去，干得一定比他们好！ 荷兰人是用火器的，对付他们，当然是火器营的事情，这些人好好的在村里维持秩序，防御野兽就好，拿着几把短刀抢什么功啊！ 今天荷兰人冒冒失失的攻击，的确是取得了一定战果，不过，在丛林哪里，还有密密麻麻的荷兰人在呢，得将他们全部干掉或者赶会丛林里，那才是胜利。 “千户，想什么呢，红毛鬼上了一次当了，这一次还会上当吗？” 身边的一个百户，笑嘻嘻的问道，他瞥了一眼对方：“你觉得那些红毛鬼会比咱们老爷聪明？” 第七百二十章 闹剧般的骚扰 第七百二十章 闹剧般的骚扰 沈浪觉得这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对面几百号人，他这里也有几百号人，前面还有虎蹲炮，要是这样也被人打进来了，那他还不如趁早抹脖子算了。 更别说除了火器营，后面还有一大帮子的黑人和倭人在看热闹，这个脸，他可丢不起。 那个投降过来的红毛鬼，大声的喊着话，沈浪伸出头看着远处，反正喊的什么，他也听不懂，不过，想来应该不是请对方过来喝茶。 几个佛郎机顾问，在队伍里反复里的对着士兵们在说着什么，似乎比士兵们还要激动，沈浪和他们聊过，知道这些佛郎机顾问以前就和这些红毛鬼打过仗，算是仇敌，可惜的是，在海上佛郎机人干得过这些红毛鬼，但那是在陆地上，佛郎机人却是从来没有占到过红毛鬼的便宜。 貌似这些佛郎机顾问，对这些红毛鬼的新怨旧仇全部都一起爆发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火器营的人开始有些无聊起来，在丛林里的红毛鬼一个个鬼鬼祟祟，似乎没有进攻的打算，他们在那里好像是和村子里的人在比拼耐心。 “打又不打，走又不走，要不，咱们给老爷请战，主动出击吧！” 手下的百户出着主意，沈浪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眼，却是理都懒得理他：“等着，瞎蹦跶啥，老爷心里有数！” 有些焦躁的气愤，在士兵中开始慢慢的弥漫开来，人持续长时间的紧张之后，必然会感到疲惫，尤其是现在，太阳逐渐升到了半空，空气也开始炙热起来，而荷兰人在丛林里，可是可以在树荫下躲避日头。 “这是打算和我耗下去吗？” 沈运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回头看着烈日下自己的属下，觉得自己有些失算了，敌人并不按自己的节奏来，哪怕他们在栅栏边那几个没死的伤员，爬着爬着在半路上已经趴着不动了，丛林的那些家伙，却是依然稳如泰山。 “让后面送饭食和解暑汤来！” 他对身边的人命令道：“所有人，就近找地方遮阴，用饭！” 一声令下，在后面早就准备好的饭食，开始送了上来，而一直高度戒备的士兵们，也在得到命令后，收起手中的武器，开始领到自己的食物，然后找个阴凉的地方，开始吃喝起来。 “就是现在！” 在远处的丛林里，芬奇上校看着对方的举动，微微冷笑了一下：“第二连队，进攻，接近敌方射程后自由射击！” 数百个荷兰士兵，早就养足了精神，随着指挥他们的铜号的吹响，从丛林里窜了出来，朝着沈运这边而来，正在吃东西的士兵，突然一个个不用任何人提醒，丢下手中的食物，就朝着自己的战位跑去，其狼狈模样，看的冲过来的这些荷兰士兵，一阵鄙视。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了起来，冲过来的荷兰士兵，严格的遵守了他们的命令和操典，在堪堪抵达射程，甚至没有抵达射程的时候，就开始射击，他们可是清楚，在对面，很多敌人手中的火器，和他们手中的火器没多大的区别，他们能打中对方的话，对方就一定能打中自己。 一阵阵硝烟弥漫，战场上打的热闹非凡，原本准备还击的火枪手和炮手，有的甚至嘴里还叼着馒头，有的手忙脚乱的准备点火，他们全神贯注了半天，却依然没等到开火的命令。 他们一个个回头朝着自己的指挥官看去，指挥官看着远处的烟雾，在看看身边，却是一脸的不解。 “都准备！” 他大声的喊道，却是没有发现身边有任何中弹，甚至没有弹丸打到他身前的泥土里！ “准备！” 他死死的盯着远处有些模糊不清的甘蔗林，在一百步，七十步和五十步的地方，那些早就做好的标识，只有自己人才看得出来，那些红毛鬼即使经过这些标识，也毫无察觉。 可惜的是，这些开枪的红毛鬼，无一不是在百步之外。 “准备！” 七十步和一百步之间，红毛鬼们停住了脚步，疯狂的朝着这边开着火，但是，这些子弹打到哪里去了，没人知道，偶尔有些子弹打在栅栏上，发出砰砰的响声，但是，村里的士兵，最近的距离栅栏都有二十多步。 “准备！” 枪声有些稀疏下来，他瞪大眼睛，仔细的盯着前方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别准备了，红毛鬼已经撤退了，让大家继续回去吃饭！” 他看着远处，一阵风吹过，果然在被吹散白雾后，那些红毛鬼用和来的时候的差不多的速度，在往着丛林里撤退，似乎他们这一番看起来猛如虎的攻击，目的就是为了打断村子里的人吃饭。 “他妈的！” 喊了半天准备的军官，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老子喊了半天，就这么跑了？” 四周的士兵，还在看着他，他摆摆手：“都回去吃饭，这帮怂货，就是来让咱们不安生的！” 士兵们一个个松弛下来，笑着的，骂骂咧咧的，继续他们的午餐，这军官却是犹豫了一下，直接朝着神域那边跑去。 “老爷，这不是个事儿啊！红毛鬼明显是在和咱们耗啊，要不，我带着兄弟，出去勾一勾他们！？” “你看你这毛躁的样子，你就不能学学沈浪，他都比你沉得住气！”沈运看了看他一眼，这是他曾经身边的护卫沈挽，在他身边呆了快两年了，来东番也算是放出来历练下，人勇猛忠心，就是有些毛躁。 “我要是几百支火枪在后面蹲着，我也沉得住气！”沈挽嘿嘿笑着：“不过，这要是拖到了晚上，这仗就不好打了，还是白天解决了他们吧！” “晚上用不找你们了！”沈运微微笑了笑：“不会拖到晚上的，咱们晚上只是不好打这一仗，这些红毛鬼，却是害怕晚上！” “那还这样耗？”沈挽问道。 沈运沉吟了一下：“用饭完了，让兄弟们活动一下也好，你出去看看能不能诱敌深入，不过你要记住，你出去不杀敌的，将敌人引过来才是你的事情，后面的事情，交给沈浪就好！” “我明白，我就是钓鱼的饵呗！”沈挽笑了笑：“我保证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第七百二十一章 请君入瓮 第七百二十一章 请君入瓮 栅栏缓缓的被搬开，差不多半个连队的大明士兵，拿着各种武器，缓缓的走出了栅栏。 芬奇一直关注着对方的行动，这有些反常，这些敌人，难道就想靠着这么点人就将他的军队打退吗？这显然不是可能的事情，那么，对方这么悍然出击，就很只得警惕了。 丛林里没法防御，但是也不用防御，哪怕是将刚刚被打击得几乎半残的连队拉上去，这几十人的队伍，应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当这群敌人离开栅栏足够远的时候，他果断的下达了出击的命令，早就憋了一肚子齐的荷兰军队，第一次显现出他们的悍勇来，他们集结队伍，朝着对面毫无畏惧的抵近，一阵阵的排枪，打的又快又是整齐。 芬奇上校看到那不断栽倒的敌人，以及不知道是不是栽倒而趴在地上的敌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场战斗打到现在，他才稍微算那出了一股憋在胸口的郁闷之气。 在村里里肯定还有他们的防御，甚至还有那种小型的步兵炮，但是，没有了火枪兵的掩护，这些炮兵也不过是被屠戮的对象而已，他根本没多担心。 强大的火力让战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那些大明士兵，不知道是不是不太会使用缴获来的武器，又或者是他们干脆就是在他们的指挥官的驱赶下出击的，在勉强和荷兰士兵对射了几轮之后，突然之间，就崩溃了。 那些缴获来的火枪，他们也弃而不顾被他们丢在地上，他们甚至将身上所有成为他们逃跑的累赘的所有东西都丢下，然后，就在这枪林弹雨中，开始发狂的朝着村子里跑去。 芬奇甚至看到，跑到最后面的几个敌人，被追击的子弹打中，仿佛是一根根腐朽的木头一样，直愣愣的栽倒在地。 不用他命令，有着极其敏锐的战场指挥经验的连队长，果断的咬着敌人的尾巴追了进去，然后，他就看到，第一次给的军队造成了巨大伤亡的那些小型步兵炮的炮手，在茫然了一阵之后，被裹胁进了逃跑的队伍，朝着村子里四散而逃。 这些威力巨大的步兵炮，甚至一发都没有发射，就成为了他的战利品。 已经被打开的栅栏，再也组织不了他的步兵连队的前进的脚步，成排的荷兰士兵，交替的保持队形，越过栅栏向前挺进这，他甚至看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家伙，在一群士兵的拥簇下，从一座大房子里窜了出来，拼命的朝着后方跑去。 那应该是敌人的指挥官了，不过，即使是这个指挥官做出了这么错误的判断，给他制造了战机，他也没打算放过对方，这个家伙必定要成为他的勋章之一。 “就是现在，全军突击！” 眼看自己的士兵已经突入了村子，逃跑的那些大明士兵，在军官的拼命约束下，依靠着各种建筑，开始疯狂的抵抗，还有些士兵从别的屋子里跑出来，加入抵抗的地位。 敌人的溃散逃跑的势头眼见就要被阻止住，这个时候，他再不增援攻击，那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步兵团团长了，就算是一个连队长，也看得出眼前的战局形势来。 随着他的命令，一直在丛林里待命的差不多两个连队是士兵，好像山坡的洪水一样朝着下面的村子倾泻了下去，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冲到了突进村子的友军身后，开始火力支援着他们。 突如其来的增加的火力，打的大明军队，节节败退，芬奇指挥着自己的军队，一步一步的突进，占领着一切可以占领的地方，向着一切活动的目标射击，整个村庄，到处都是人的喊叫声，火枪声，到处都一片混乱。 胜券在握，芬奇心里激荡着复仇的快意，尽管开局稍微有点不顺，不过，和所有的战斗一样，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他的。 可惜他没有注意到，哪怕是大明军队在节节败退，但是他们依然是在有组织的抵抗着，而不是一盘散沙，而他的军队，在仅仅只有一个连队的时候，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一定代价，而现在他已经将全军都投入了战斗，依然是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突然之间，四周的枪炮声大作，那种恐怖的沉闷小炮声夹杂着火枪声，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暴风骤雨般的弹丸从四面八方倾斜了过来，顿时将慢慢推进的荷兰军队，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援兵，敌人的援兵上来了！” 芬奇大声的喊了起来：“以连队为单位，保持队形，不要追击逃兵，准备迎战！” 仓促之间，已经撒开的军队哪里能收拢得起来，而在烟雾缭绕中，一些人影也在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开始出现，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长刀或者短刀，扑向距离他们最近的荷兰士兵。 失去了距离和射界的士兵们，根本无法射击这些鬼魅一样出现的家伙，在猝不及防的抵挡了几下，往往就被这些家伙干脆利落的杀死，然后，等到他四周的同伴赶过来，这些狡猾的敌人，却是又失去了踪迹。 四周的枪炮声，越来越猛烈，芬奇只是看到自己的士兵，在纷纷的到底，触目可见都是自己人的尸体，而刚刚还在节节败退的大明士兵，却我突然好像发疯了一样，一个个不要命的开始发动着反击。 而更令他心生恐惧的是，四周好像无穷无尽的大明士兵，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一口一口的吞噬着他的军队。 “全部向我靠拢，靠拢！” 他发出了这样的命令，几声沉默的炮声，将他这个命令打的粉粹，只要是人员集中的地方不是遭受到大量的火枪覆盖式射击，就是遭到了火炮的轰击，这让他任何有组织的抵挡，都成为泡影。 “这些该死的大明人！” 他狠狠的咒骂了一句，寻找着出路，他意识到了，自己又进入了一个陷阱，一个比一个陷阱更大的陷阱，这些大明人胃口是如此的大，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伤他的一部分士兵，取得战斗的胜利，而是先将他整个的步兵团，都留在这个地方。 “退回丛林！撤退，撤退！” 他终于不甘心的发出了命令，或许，只要他现在集中兵力，还是能突围的，大明人就算是设下了伏兵，在他们的后方，依然是安全的。 第七百二十二章 胜负都不如意 第七百二十二章 胜负都不如意 突围并不是芬奇上校想象当中的那么容易，实际上，发现四周的大明士兵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再想突围，已经迟了。 好不容易将荷兰人几乎全部都诱进村子里来，为此，派出去诱敌的士兵中，还折损了十几人，沈运怎么可这么轻易的让对方突围出去。 沈浪的火器营，几乎是压制着对方的火力在打，缴获的燧发枪，火器营一支都没有，他们使用的是他们已经用的顺手之极的火绳枪，在射击速度上，他们或许比起燧发枪的射击要慢一些，但是，熟练的操作很好的弥补了在一个短板。 而更重要的是，火器营的发射，一直都是齐射，比起荷兰人的自由射击，他们的威力更大，杀伤力更强，而数门虎蹲炮，这样相对狭小的区域里，发挥的作用可比放置在栅栏附近对抗空地里的敌人要有用的多。 往往一炮过去，就是无数的惨叫声，这种沉闷的炮声 ，甚至比四处可听见的火枪声，更有威慑力。 而与此同时，部分倭国的武士和忍者，也加入了战场，对于这种浑水摸鱼的战场，显然更适合他们，只要他们不主动朝着成队的火枪兵发起冲击，那么，基本上落单的火枪兵，很少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能到东番来的，不论是忍者还是武士，都是平户的佼佼者，岂是一个个普通的士兵可以抵挡的。 而数百米没有配备火器，而是装备着长矛长刀的大明士兵，而是早就在敌人进入村子，就在沈运的指挥下，从两侧迂回了过去，已经堵住了荷兰人的后路。 荷兰人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退出来，正好被他们堵上，这距离是如此的短，战斗又是如此的仓促，基本上火器使用的距离全部都没有了，这数百人直接是**了荷兰人的中间，直接和荷兰人展开了贴身的厮杀。 习惯了火器对冷兵器带来的优势，荷兰人跟注重的是各种射击的技巧，战法，而面对这样火器和冷兵器相结合的战法，而且，无论是火器还是冷兵器都强过他们的力量，荷兰人的下场，已经注定了。 战斗持续了一炷香的时候，荷兰人的队伍里，就开始参差不齐的响了起“投降”的声音，大明军队那蛮不讲理和悍不畏死的打法，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彻底将他们的骄傲击打的粉粹，哪怕是从士兵到军官大声喊着投降的时候，这些大明士兵依然没有停止杀戮，直到一直跟在沈运身边的杨影乌鲁等人，从枪炮声听见了这些越来越大的声音，他们这才急急禀报沈运。 “让他们放下武器，跪在地上！” 沈运发出命令，他身后的护卫们，开始随着乌鲁绕着舌头喊了起来：“放下武器，跪下不杀！” 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数百人一起高喊着“放下武器，跪下不杀”，终于让所有的荷兰人都明明白白听到了耳朵里，动作快的，立刻丢掉手中的武器，高举着双手跪了下来，然后，这些人就看着那些凶狠的大明士兵，从他们身边掠过，将他们手中刀和长矛，送进了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同伴身体里。 正在厮杀的大明士兵，可不知道四周声浪震天的喊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只是知道，没了武器跪在地下的，是没有威胁的降兵，而那些拿着武器还在站立着的，是必须要消灭的还在顽抗的敌人。 一盏茶之后，战斗结束了，所有的枪炮声停了下来。 村口的栅栏附近，到处都是跪着的荷兰人，他们最新式的燧发火枪，护身的短刀，扔的到处都是，在他们的空隙里，有无数倒下的人，短短的十几分钟的战斗，上百人死在了这里，这些战死的人里，有荷兰人，也有大明人。 源源不断的士兵冲了过来，开始清理着战场，大致是没想象到会有这么多的福利，以至于捆绑战俘的绳子都不够用，于是拿着长刀和长矛的士兵，将这些跪倒在地的战俘，一个个驱赶到一边，而另外的人，则是开始救治伤者和清理战场。 “老爷，咱们胜了，全胜！” 沈浪兴冲冲的跑到沈运身边：“红毛鬼一个都没跑掉，不是死了，就是被咱们全部俘虏了！” “你的人折损如何？”沈运脸上似乎有些不大高兴，这样的战果是他愿意看到的，但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是，预料中的战损可比现在要大的多。 “折损了三十多个兄弟，其他不碍事的伤了七八十人！”沈浪不以为意的的说道：“兄弟们尽力了，红毛鬼的火枪射速太快，咱们打两枪，他们就打了三枪了，而且，比起咱们的火枪来，他们准头要好一点！” “走，去看看那边！”沈运点点头，朝着战场中间走去。 战场上，拿着长刀的士兵正在一个个检查着尸首，一旦发现本方的伤者和战死的尸首，就大喊一声，立刻就有人上来救治或者抬走，不过，荷兰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死了的，他们也会随手补上一刀或者一长矛，若是没死的，他们更会毫不客气多给几下。 东番郎中不多，自己受伤的兄弟都忙不过来，哪里会去救这些受伤的俘虏。 投降的俘虏，被士兵们驱赶到一片空旷的场地上，依然是那就蹩脚荷兰话：“丢下武器，跪下不杀！” 所有的俘虏此刻在刀枪的为陛下，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有些惊恐的看着四周的这些士兵们，那些受伤还没死的同伴，在对方打扫战场的人的杀戮下，发出绝望的呼号声，更是让他们惶恐不安。 “让所有的军官出来！” 沈运皱着没有，走到这些俘虏的面前，开口说道：“问问他们当中，军衔最高的是谁？” 乌鲁娴熟的将沈运的话翻译了过去，俘虏群里，七八个军官，整整自己的军服，站立了起来。 他们视死如归的走出了人群，看对方杀戮伤兵的架势，他们觉得，此刻应该就是他们像王国尽忠的时候了，尽管他们一点都不想死。 第七百二十三章 战争就是交易 第七百二十三章 战争就是交易 “这是一场误会！” 芬奇咳嗽了一声，严肃的对着那个年轻的将军说道：“我军误以为贵军是盘踞在这里的海盗，所以向贵局军发起了攻击，一切责任在我，和我的士兵没有关系，希望将军阁下，能给予我已经放下武器的这些士兵体面而人道的待遇！” “你的姓名，职务！” 沈运的话，通过乌鲁的翻译传到了芬奇的耳中，不出意外，芬奇的眼光在乌鲁的身上，停留了那么几秒。 “荷兰王国远东开拓军团第一步兵团团长，芬奇哈罗德上校！” 沈运点点头：“带他过来，其他人呆在原地，若是轻举妄动，格杀勿论！” 芬奇有些忐忑不安的随着对方，朝着前面走去，他清楚的看到，四周的军队，不是他曾经在丛林中看到的那一点点了，目之所及，不仅仅有那些拿着刀枪长矛的武士，更是有整整齐齐装备着火枪的军队。 那些士兵手中的火枪，他一眼就看得出来，是葡萄牙货，这种火枪虽热比起他步兵团的火枪要落后十来年，但是，差别并没有冷兵器和热兵器的区别这么大，而他在对方的士兵当中，也看到了几个葡萄牙人的面孔，这更让他确定，这支火枪部队，是葡萄牙人为大明人训练出来的。 这让他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危机感，那些在淡水营地出没的葡萄牙战船的事情，现在也有了解释了，葡萄牙人和大明人终于勾结到了一起，不知道他们许诺了大明人什么好处，才得到大明人的支持，这将严重的影响荷兰开拓兵团在远东的发展。 他觉得总督大人犯了一个错误，在没了解情况的前提下，就派舰队袭击了对方，并且将他的第一步兵**了出来。 宽大的屋将外面的热浪隔绝，让走进屋子的人感觉到一阵阴凉。 “你要体面，我就给你体面！”沈运对着旁边吩咐道：“给他拿把椅子来！” 坐在椅子上，芬奇稍微安心了一些，这些大明人虽然勇悍，但是，对方的将军似乎还是一个可以沟通的，这是一个贵族，不管战争的胜败，欧洲的传统里，贵族军官之间，理应有这的尊重。 在欧洲战场上，双方激烈战斗的时候，避免打死对方的军官是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而战败的军官们甚至可以得到体面的待遇，最后被赎回去，这才是芬奇熟悉的战争做法，不过到了开拓军团这些年，他都几乎快忘记这一套规则了，对方的举止，让他颇有几分熟悉感。 “误会什么的，就不要说了，在战斗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你们！” 沈运喝了一口绿豆汤，示意给芬奇也送去一碗，芬奇端过来，咕咚咚的喝了下去。 “你不要告诉我什么海盗，你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这里，这是你们被俘的士兵已经招供了的，所以，芬奇上校，体面一点，尊重你的敌人一点，至少你现在是战败者，而我是胜利者！” “所以，我们的商议一下，居然解决这个事情，不要在推诿了！” 沈运看着对方，慢慢的说道，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对对方一点仇恨都没有，就是感觉对方有些可怜。 想想也是，对方在这东番岛上，大概顺风顺水了几年，不可一世，大概是谁都没放在眼里，甚至都忘记了，这里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地方。 他们在这里掠夺物资，欺压土人，甚至打算在这里建立城池，永久的在这里留下来，突然之间，这里原来的主人出现了，而且上来就是一记猛拳打得他眼前一黑，换谁，谁现在都有些蒙圈。 骄傲犹在，可实情感人，现实，就是这么的讽刺。 “还没请教将军阁下的来历？”芬奇苦笑了一下：“我至少要知道，战败我的是谁吧！” “大明海外抚慰使，沈运！”沈运淡淡的说道：“你们所谓的开拓军团，一直开拓的，都是我大明的土地，欺压的，也是我大明的子民，以前没搭理你们，那是没时间搭理你们，若是你们将这里当作是你们自己的地方，那就大错特错了！” “阁下的意思，是大明帝国，向我荷兰王国宣战了吗？” 芬奇觉得十分的荒谬，他甚至不知道对方说的这个官职，到底是一个什么官职，不过，看对方统帅的士兵，想来这官职不算小，但是，即使是这样，这位大明将军，也没资格代表一个帝国向一个王国宣战吧！ “这不是宣战，只不过这是主人家打扫自己的屋子而已，若是不受欢迎的客人，自然是要请出去的！” “我会将阁下的意思，禀报我们总督阁下的！”芬奇点点头，有几分诚恳的说道：“我想，我们总督阁下，会重视阁下的意见，并及时给予回复的！” “不！”沈运摇摇头，“这种事情，随便派个使者告诉你们总督大人就行，上校你和你的部下，还是暂时留在这里吧，我这里很多地方都需要劳力，你和你的士兵，我觉得在是最适合你们的去处！” 沈运微微笑了笑：“如果你们不做无谓的反抗，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但是，我这里不养废人，你们先要生存下去，你们吃的没一粒粮食，都得靠你自己挣回来！” “这这是在侮辱我！”芬奇霍然变色，刚刚对面前这个大明军官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我代表我和我的军官们，要求赎回自己的自由，战争是士兵们的事情，而不能让高傲的军官受到这种侮辱！” “也可以啊！”沈运对他的要求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你觉得你们的自由值得多少？” “和我们身体等重的白银！”芬奇咬咬，开口说道：“这是很大的一笔财富了，这些财富，足够弥补阁下在这一次误会中的损失了！” “抱歉，我不缺钱！”沈运摆摆手：“我甚至有着自己的银矿，你觉得几千两白银能打动我吗？” “两倍！”芬奇再次咬牙，“不能再多了，有的军官甚至拿不出这样的财富！” “成交！”沈运点点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在你们的赎身白银没有送到我这里来之前，你们得教会我的士兵，如何使用你们的火枪，已经你的步兵团使用这些火枪的基本战术！” 他微微笑着，看着芬奇：“成交吗？” 第七百二十四章 此战虽胜尤败 第七百二十四章 此战虽胜尤败 芬奇能说不成交吗？ 很显然不能，或许他的骄傲，让他有这个想法，但是，他相信若是不接受对方的条件，自己肯定是会被对方毫无体面的劳役至死，就好像他们对待那些土著居民一样。 他前程远大，绝对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他甚至可以告诉他的士兵，他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才会接受这样屈辱的条件。 垂头丧气的芬奇被押了出去，他和他的士兵，将会在被带到码头附近关押起来，当然，若是这个时候再会荷兰人的舰队来袭击的话，那他们横死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老爷，真的要放这些人回去，咱们可是不少兄弟都死在他们手里的！” 等到芬奇一离开，一直在沈运身边的沈浪，有些不开心了：“而且，我不觉得他们能教我们什么，若是他们比我们厉害，怎么会被我们打败！” “你错了！”沈运摇摇头，看着自己说下的这员悍将：“我们这一次能打赢对方，占了天时地利与人和，都赢的这么辛苦，若是没有这些条件，若是我们去攻打他们呢，你有没有想过结果是怎么样！” 他拍拍对方的肩膀：“沈浪，这里不是倭国，我们面对的红毛鬼，也不是倭国你接触的那些火枪兵，他们的武器，战术，甚至意识，都是这天底下最强的，哪怕是佛郎机人和他们比起来，都要稍逊一筹，他们和佛郎机人争斗多年，各有长处，我们若是故步自封，那么，我们就很危险了！” “那咱们的武器也要全换吗？”沈浪犹豫的问道：“这些火枪，兄弟们刚刚用顺手，战法也熟练，这贸然全部都改变的话，会很麻烦的！” “会换，但是，不是换他们的！”沈运点了点头：“苏村作坊，匠人们一直在按照他们的火枪仿制着，若不是这一次荷兰人的船队袭击了咱们的作坊，我们的火枪都已经到了大量仿制的阶段了。” “真的！”沈浪眼睛一亮。 “真的！”沈运笑着说道：“你以为咱们的虎蹲炮是哪里来的，难道是从倭国运来的吗，当然是咱们抚慰使司的作坊造出来的，造这个容易，但是，造真正的大炮就有些难了，不过，制作点火枪，现在已经没多大的问题了！” “那就好，用红毛鬼的火枪，感觉怪别扭的！”沈浪高兴的说道。 “所以，先前缴获的火枪，并没有给你们火器营用，就是怕乱了你们的章法，这一次缴获不少，这些军官在这里，我会努力榨出他们最后的一份价值来，你告诉你的兄弟们，稍微对人家好一点，现在人家都已经是咱们的阶下囚了，咱们天朝上国的人，得有天朝上国的气度，不要和这些蛮夷一般见识！只要能真正学到东西，顿顿大肉大雨伺候着他们都行！” 嘿嘿嘿！沈浪会意的笑了起来：“我去安排看管俘虏的事情去了！” 在身边，除了担任翻译的杨影和乌鲁一直都在，已经在沈运身边逐渐受到器重的席先生一直都没说话，此刻沈浪离去，屋子里没有了其他人，席先生看着沈运，微微笑了笑：“大人当真是要放这些俘虏回去么？” 沈运还没来得及回答，杨影倒是说话了：“大人，能不能让我通译司先挑几个人，今后我们对荷兰人用兵的话，有些用得着的人，能帮大忙，今日乌鲁就做的不错，大人应该也看得见了！” “哈哈哈！”席先生笑了起来，杨影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席先生。 “好吧！”沈运笑了起来：“还是席先生知我，杨影你要挑人什么的，不着急，慢慢挑，这些俘虏，我一个都不会放回去的，包括他们这些军官，你总不指望我还对这些蛮夷们将信义吧！” “没错，对君子奉礼乐，对蛮夷动兵戈，大人心中怕是早就有了打算！” “哦！”杨影恍然大悟，深以为然：“大人行事，的确不是我能猜度的，我说这蛮人用些银两，就想脱身，那也太便宜他了。若是日后每战皆是如此，怕是将士们寒心，就不肯用命了！” “好了，你且忙你的去！”沈运笑了笑：“通译司将俘虏身上的文牍，印章什么的，全部都要收集翻译好，俘虏的情报，要和文书验证！” 杨影领命而去，屋子里就剩下沈运和席先生二人，两人对望一眼，脸上的笑容，慢慢的都收了起来。 “大人，红毛鬼战力卓越，今日之战，有此结果，实属侥幸啊！” “没错，实在是侥幸！”沈运也点了点头：“不过是区区三五百人，不足红毛鬼战力的十分之一，而我抚慰使司几乎倾尽全力，仔细想想，我还真有些坐立不安啊！” “大人有这个担忧很正常，红毛鬼在东番经营已久，又掳掠了当地土人的无数人力，有这个的强大情有可原，我们来这里，毕竟时日不长，当初大人觉得三个月的时间，能有和红毛鬼倾力一战的实力，我看，怕是很难实现了！” “我高估自己了！”沈运点了点头，：“此一战，虽胜尤败，虽然战损的具体数字没出来，但是我觉得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接下来，我们只怕得在扩充实力上下功夫了，尤其是火器，不仅仅是火枪，虎蹲炮，若是可能的话，从京城找潞王调遣些造炮的匠人来也要做，不扩充实力，让我们海外抚慰使司强大起来，别说将荷兰人赶走，只怕我们自己都在这岛上站不稳脚跟！” “不过，大人的这番想法，不能让下面的人知道！”席先生点点头：“这是一场大胜，也必须是一场大胜，要让这岛上的没一个士兵，百姓，官员，都清清楚楚的知道，我们抚慰使司痛击了红毛鬼，若是可能的话，大人甚至向朝廷报捷，总之，能扩大多少影响就扩大多少影响，这样才会对我们接下里的行事方便！” “这方面的事情，就劳烦席先生了，该具体如何去做，席先生你放手去做，我想，在经过这一战后，荷兰人要么就恼羞成怒，要么就是冷静下来，和我好好的谈一谈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 相关第三方 第七百二十五章 相关第三方 东番岛上的这一战，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浪。 大明方面，沈运倒是通报了福建水师的参见林震，告诉他东番营地遭受到了荷兰人的袭击，希望他们在海上运输移民和物资的时候，提高警惕，谨防荷兰人的偷袭。 这话不说还好，原本沈运还指望林震的水师船队，能往来月港和东番之间，给荷兰人造成一种东番随时有大明的水师驰援的假象，没料到林震知道这消息，却是将所有的水师战船，都收缩回了月港，并且加强对月港各路番船番人的严查。 似乎沈运有些适得其反了，不够，席先生终究是见多了这官场上的事情，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样一回事。 “大人，你的银子，只有人和官还在的时候，他才有资格拿啊，若是真的荷兰人铤而走险，袭击月港的话，那他这个参将就做到头了！” “我倒是高估了他们这些老官油子的德行！”沈运晒然：“更别说此刻叶绿裳还在月港，林震所做的一切，叶绿裳都能看在眼里，在如此的通天之路的面前，他可不敢行差走错半步啊！” “正是这个道理！”席先生点头赞许道：“即便是此事上报朝廷，只怕朝廷也不会大肆支持，原本海外抚慰使司存在的目的，就是充盈内库，若是需要耗费大量钱粮兵马，只怕朝中的那些大臣会跳脚，好处他们得不到，但是，这钱粮兵马可是要他们出，他们不是傻子，这种事情，他们是不会干的！” “所以说，水师指望不上了？”沈运摇摇头叹息道：“只能全部靠咱们自己了？” “没错！”席先生很是肯定的说道：“就是全部靠咱们自己，朝廷那边的态度很明确，只要抚慰使司的敛财能力，只要不花费朝廷的代价，海外之地，咱们说了算！” “明白了！” 沈运沉吟了一下：“我需要和荷兰人好好的沟通一下，我可不想三天两头就来一波荷兰人的战船或者是火枪兵来骚扰我们，同样，荷兰人大概也不希望我的人出现在他们的营地附近！” “是争取时间么？”席先生沉吟了一下。 “对，至少三个月，或者更长一点，一直到秋天粮熟的时候！”沈运想了想：“你觉得我属下，谁可以胜任这个事情！” “为什么一定要咱们的人去冒这个风险！”席先生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荷兰人生性桀骜，若是一言不合斩杀咱们派去的人，岂不是亏大了！” “用那些俘虏么，那可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沈运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不是早就有了可用之人么！”席先生笑了起来：“亡命之徒，为了银子可以六亲不认，而且，这一次和荷兰人沟通，完全可以用这帮俘虏的赎金问题做理由，若是将这收受赎金的任务，交给某个客栈老板，是不是比起咱们派人去荷兰人的那虎狼之窝更为合适？” 两人对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几日后，一艘海船停靠着苏村的港口，于星宇从船上跳了下来。 四周一片疮痍景象，还没有完全修复，一群衣裳破烂的番人，正拿着各种工具，在这片废墟上劳动，在远处，一群士兵冷眼旁观者这些番人。 “这些就是红毛鬼的俘虏？” 于星宇指着这些人，对着陪着他来的一个年轻人问道。 年轻人含笑点点头：“是的，于掌柜，也就剩下这么多了，其余的，都仍海里去了！” “可惜了！”于星宇惋惜道：“这都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你家大人可真是的，死人也可以换钱的嘛！” 年轻人脸色微微一僵，于星宇醒悟过来，哈哈一笑：“不该在你说你们大人的不是，呵呵，放心，你们大人是我故交，当面我也这么说，他不会生气的！” “于掌柜的请！” 年轻人没接他的话茬，领着他朝着岸上走去，不远处，几个士兵迎了过来，年轻人冲着于星宇和于星宇的从人们指了指，又低低说了几句。 “大人在村外的铁匠铺那里，吩咐我们，于掌柜到了，可以直接带于掌柜去见他！” “那就去吧，反正这地方，也烂成这样了，估计连个喝茶的地方也找不到了！”于星宇可有可无的说道：“路不远吧！” 年轻人笑了笑：“不远，几里地而已！” 东番岛上的几里地，可不是于星宇想象当中的几里地，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绕过了好几个村子，于星宇才在一个四面通风的凉棚里看到沈运。 这里的确是没有喝茶的地方，不过，偌大的一盘甘蔗汁，用井水冰好，喝起来可是比茶水要痛快多了！ “我还觉得这地方，实在是不是人呆的地方呢？” 大汗淋漓的于星宇，一碗甘蔗汁下肚，有些幽怨的看着沈运：“沈大人，这里比起月港，可舒服自在多了！” “那你过来啊！我可是欢迎的很！”沈运笑着回答道。 于星宇呵呵一笑，却是不接他这话茬，他分不清沈运是玩笑话还是真话，但是，他可以确定是，沈运嘴里的他，绝对不是指的他于星宇一人。 “不够，若是没有红毛鬼的骚扰，这里应该更好！”于星宇喝完手里的甘蔗汁：“这次沈大人，有什么好关照的！” “去红毛鬼哪里走一遭，有胆量么？”沈运见到直接开门见山，也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替我收笔银子，你来的时候，码头那些红毛鬼俘虏你看到了，他们中当官的，愿意拿银子赎买自己回去，那些士兵们，大概也多少值得几个银子，你去谈一谈，若是谈不拢，这些人我就直接卖到倭国做矿奴去了！” “然后呢？”于星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沈大人怕是不仅仅只是要点银子吧，你海外抚慰使司或许缺武器，或许缺人，唯独银子是不会缺的？” “告诉荷兰人，在这笔买卖没谈妥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任何荷兰人的船只或者是士兵，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若是他们敢出现，那交易就作废，这些被俘虏的军官和士兵，他们就永远见不到了！” “这才是你的做派嘛！”于星宇心领神会：“这笔交易要谈多久，怕是也是要听你的意思吧！” 沈运哈哈笑了起来：“看来，我还真没挑错人，你果然是最适合做这事情的！” 第七百二十六章 总督大人的生死问题 第七百二十六章 总督大人的生死问题 于星宇没有回月港，在苏村逗留了一夜之后，他直接带回自己的船和人朝着荷兰人的淡水营地而去。 只是他找沈运要了两个俘虏，一个军官和一个士兵。 用他的话来说：“就算是绑票，也得拿点肉票身上的东西给苦主看，证明肉票在自己手里，空口白话去，人家可不相信咱们的话！” 沈运还担心他和荷兰人沟通的问题，谁知道，他大手一挥：“我的人就有懂红毛番话的，这个不用担心！” 说完，一群人上船飘然而去，甚是洒脱。 沈运不禁大为感叹，这白莲教还真是人才济济，什么样的人才都有，做买卖的，行船的，坐地分赃的，绑票的，现在连通译的人才都有了，这年头造反也是一个技术活了，没点看家本领，只怕连造反都不行。 这一番言论，噎得席先生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哆嗦了半天嘴唇最终什么话都没说，跺跺脚走了。 淡水营地。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尽管派出去的步兵团，已经数日没有传递消息回来，但是，整个营地里的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唯一值得军官们议论的事情，就是总督阁下的病情，似乎有些加重了，就连放血疗法，现在似乎都不怎么管作用了，至少，差不多一个礼拜的时间，总督阁下都已经没在众人面前露面。 营地里现在管事的，是舰队副司令莱昂，据莱昂阁下的话说，总督阁下的身体，正在康复中，不过，因为这该死的湿热天气，总督阁下的病体，实在是不适宜抛头露面，为了总督阁下的健康，所以，现在大小事情，他就替总督阁下分忧了。 注意，莱昂阁下是舰队副司令，不是开拓兵团的副司令，尽管开拓兵团在海上的时候，他的职位相当兵团副司令，但是现在兵团已经步兵和海军分开，那么他的命令，或许在海军里还算灵光，在步兵当中，就未必有军官买账了。 而由于荷兰步兵团强大的战力，随便哪一个步兵团的团长，在面对这一位副司令阁下的时候，都有着和对付平等说话的底气，指望这些步兵团的人听从他的命令，只怕不够现实。 所以，在芬奇上校迟迟不归，他的部下以及另外一位步兵团长卡特，开始感到有些担忧，需要请示总督阁下的时候，这一位莱昂副司令强行要为总督阁下分忧，就引起步兵团的人有些不满了。 “管好你的舰队，陆地上的事情，交给我们步兵团！” 卡特并不买莱昂的账：“我甚至怀疑，当初舰队是在谎报战果，一直我步兵团四个连队出击，遭遇到了重大阻击，现在我步兵团和营地失去联系，总督阁下要拿出一个章程命令俩，你这样阻挡我见总督阁下，我很怀疑你的用心！” 在总督府，暂且叫是总督府，实际上，这只是一片兵营和一些未完工的建筑，和外面的建筑不同的是，这里兵营驻扎的不是海军也不是步兵团的人，而是总督大人的卫队。 卡特这是第三次来求见总督阁下了，每一次都被这个莱昂给拦阻在了门外，这让他十分的光火。 “我能有什么用心，我是奉总督大人的命令，处理一些琐事！” 莱昂很是无奈的摊摊手：“卡特团长，请注意你的措辞，我可以将你的话视为对一个高级军官加绅士的诬蔑的！” “你是高级军官，我也是高级军官！”卡通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粗鲁军人，也不知道他怎么做上步兵团长这样的高级军官的：“你是绅士，我不是！”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我今天看不到总督阁下，我就觉得，总督阁下已经去世了，不管是什么愿意，你都在掩盖这一切，让所有人的蒙在鼓里！” 他有些轻蔑的看了一眼对方：“我知道你这样的绅士在想什么，按照兵团的规定，若是指挥官去世，新的代指挥官会在高级军官中选出来，然后再获得王国任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卡特也是有机会的！” “你随我来吧！”莱昂看了对方一眼,知道若是今天不让对付看见总督阁下，只怕立刻就是一场大的风波，而他能控制的力量都在舰队，在淡水营地，现在当家做主的，力量最强大的实际上也就只剩下这位卡特团长了。 “你的部下留在外面，你只能一个人进来！”他吩咐道。 “不行！”卡特断然拒绝：“若是你担心什么，我的人我可以不进来，但是，芬奇团长的人，可以进来吧，我要见总督阁下，说的也是芬奇团长和他的部下的事情！副团长以利亚并不需要听从我的命令！” 莱昂沉吟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两位团长的随从被留在了总督府外，两位团长，随着他走进了总督府。 “总吨阁下就在房间里面！”莱昂站在门口，不再进去。 打开房门，一股奇怪的酸臭味铺面而来，两位团长掩住口鼻，皱了皱眉头。 屋子角落里的船上，总督大人盖着厚厚的褥子，躺在那里，两只眼睛无神的瞪着屋顶，乍一看，那瘦的不成人样子的脑袋，仿佛是一个骷髅头。 两人凑了进去，确定总督大人还活着，只不过好像失去了神志，嘴里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咕哝些什么。 叫了几声，总督大人毫无反应，两人对望了一眼，慢慢的退了出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拦着你们了吧！”莱昂摊摊手，很是无奈的看着他们：“总督大人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就是让我处理外面的事情，不要烦他……” “总督大人这样多久了？”卡特问道。 “今天是第五天了！” “医生怎么说？”卡特回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是一种未见过的邪恶的疾病，能不能好起来，全靠上帝的仁慈了！”莱昂摊摊手：“我已经命令舰队，去通知鸡笼营地的两位团长了，我原本打算你等两位团长来的时候，再和你们说这事情，只不过，现在你们也知道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我赌你不敢杀我 第七百二十七章 我赌你不敢杀我 三个人各怀心思的看了看对方，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什么话继续往下说了。 “你们说的芬奇团长的事情……”莱昂提醒着他们的来意：“怕是总督阁下做不了什么决断了，看来，只能等总督大人清醒过来，或者是新的代总督大人上任才能做决定了，不过，我觉得芬奇上校带着四个连队出发，他的部下又都是善战的老兵，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大概是因为天气原因耽搁了和营地联络，或者又是发现了新的猎物……” “芬奇上校会这样吗？”卡特转过头，问第一步兵团的副团长。 “这个，前不久我们有一支连队，组成猎捕队，到现在也没回来，如果是猎捕任务的话，出去一个月没回来，我们也不会格外担心，但是，芬奇上校这一次执行的是清扫任务……” “哦！”卡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或许，真是耽误了，但愿是这样！” “两位！”莱昂见到他们要离去，急忙吩咐道：“总督府之外，知道总督大人情况的，就只有两位，你们也知道，若是这消息传出去，会发生什么样子的事情，希望兵团的高级军官没商议出一个结果之前，两位要保守这个秘密！” “我们是这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吗？”卡特白了一眼莱昂，真准备离去。 就看到一个军官急匆匆的走到莱昂面前，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莱昂明显的一愣，低声问道：“多少人，消息属实么？” 那军官点点头，看了卡特两人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卡特见状，不满的哼了一声，迈步就走。 “卡特团长！” 莱昂的身影在他背后响起，卡特停下了脚步。 “芬奇上校好像有消息了，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去看一看……” “嗯，是吗？”卡特半信半疑的看了对方一眼，有些不大相信对方的话。 “半个小时之前，有一艘船在港口靠岸了，船上有我们的一个军官和一个士兵，而带他们来的人，是一群大明人，他们说……”莱昂纠结了一下措辞：“他们说，芬奇上校和大明帝国的军队打了一仗，现在成为了大明帝国的俘虏，他们是来和我们商谈如何赎回这些俘虏的事宜的！” “这不可能！” 卡特断然否定道：“大明帝国的军队，距离这里遥远的很，中间还隔着大海，芬奇是步兵团团长，又不是舰队的舰长，怎么可能被大明帝国的军队俘虏！” “但是，对方带来了第一兵团的第三连队的连队副官和第四连队的一个士兵，以利亚，你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吗？” “如果是第三连队的副官，我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第一步兵团副团长以利亚点了点头，“人在哪里？” “随我们来！”莱昂点点头，带领他们朝着港口那里走去。 在淡水港口，一艘小小的商船被两艘巨大的战船包围在港口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站在船头的于星宇，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艘战船，浑然没有把当前自己的处境当一回事情。 荷兰人的战船，和他见过的海外抚慰使司的那两艘佛郎机战船，又有着明显的区别，甚至连佛郎机战船那种双层甲板都没有，但是，在船炮的配置上，又比大明的战船，要强过许多。 总的比较起来，这种荷兰人的战船，应该是逊色于佛郎机战船，而远远胜过大明战船的。 一群军官匆匆忙忙的从远处走来，在船上的荷兰士兵，拿着武器，紧紧的盯着于星宇和他的人，防备他们有什么异动，而那两个早就被带到了码头上的俘虏，却是见到来人，顿时身子一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是来了大人物啊！ 于星宇看着那些军官，他分不清荷兰人的阶级，但是，他至少分辨得出，这其中两个人的身份较高，但是，这也让他微微有些失望，他以为这么大的事情，会直接惊动荷兰人在东番的首领呢，眼下看来，他们的首领只怕不会轻易出现了。 船上的士兵，看到船下的指令，押着他们下去，充作通译的手下，紧紧的走在他的身后，他可不想因为语言不通造成什么误会，让自己性命丢在这里。 “你的性命，来历，派你来的人是谁，带来了什么要求！” “你们这是验明正身了，证明这是你们的人了吧！”于星宇微微笑着说道，他不喜欢对方那种类似审问的语气：“具体的情况，你可以找你们的人了解了再说，据我所知，他们两人不是一起的，两人说的东西应该不一样，你们先确定他们的话，可信不可信，我们再说其他的，如何？” “你看见那边是什么了吗？”卡特脸上露出狞笑，指着码头上的几个绞架，绞架上还有几个尸首在晃荡，那是处死的几个土人。 “看见了！”于星宇点了点头。 “你若是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那么，你的下场和他们一样！”卡特目露凶光：“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来历，派你来的人是谁，带来了什么条件！” “我觉得你会绞死我，哪怕我想你一样不尊重我一样不尊重你，你也不会绞死我！”于星宇看着对方的脸，认真的说道：“当然，我也不排除你的愚蠢，真的绞死我，那么，你绞死的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而是二百三十七名荷兰军官和士兵，派我来的人，知道我死的消息，会毫不犹豫的处死他们！” “我不信你们有这么大的胆子！”卡特勃然大怒。 他身后的莱昂拉住了他：“卡特团长，我们是绅士，绅士有绅士的交流方式，不要像一个粗鲁的士兵一样，这位来自大明的先生，我们可以当作是大明的使者，至于我们该如何对待他，还是我们先从他带回来的人嘴里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好吗？” “你小心点！”卡特点点头，又用手指着于星宇：“看着他，哪里都不许他去，他要敢乱说乱动，处决他！” 说完，他掉过头，朝着正在向两个归来的俘虏询问情况的以利亚走了过去。 第七百二十八章 账不是这么算的 第七百二十八章 账不是这么算的 “怎么样，情况属实吗？” 以利亚脸色很不好看，作为副团长，虽然他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士兵 ，但是，每一个连队的连队长和副官，他是都认识的，而这个副官刚刚对他说着的这些话，几乎颠覆了他的三观，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当中。 “应该不会错了！” 他仿佛是喃喃自语又仿佛是在回答卡特的话：“团长，居然被大明帝国的人俘虏了！” “其他的人呢，四个连队，不可能正面作战的情况下，全部被人杀死或者俘虏，连一个人都没逃出来，这样的军队，在远东，绝对还没有！” 卡特狠狠的拍了一下失神的副团长的肩膀。 “但是，若是有葡萄牙人在其中插手的话，这种情况就不奇怪了！”惊醒过来的以利亚，猛然反应了过来：“他们两人都亲眼看到了在大明帝国的军队中，有着葡萄牙人的身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葡萄牙人甚至直接参战了，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芬奇团长战败，似乎才说的过去！” “没错，一定是这样，这些落后的黄皮猴子，怎么可能是我们无敌的步兵团的对手，一定是葡萄牙人在其中捣鬼！”卡特点了点头，很是轻易的接受了这种解释，如果以利亚说的那样，也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解释整整四个步兵连队，如今只有两百多人成为俘虏，其他人都已经战死的情况。 “他们或许知道的更多！”在他身后没有说话莱昂，指指远处的于星宇：“两位，这个人的死活不重要，重要是我们得尽快将我们的人弄回来，这是开拓兵团自从上次和葡萄牙人远东舰队交锋之后的第一次重大失败，这样的事情，不尽快处理好，会让我们的兵团士气跌落到不成样子的！” “作为朋友，我的确希望芬奇上校平安归来！”卡特点了点头：“不过，我怕我控制不住，会绞死那个傲慢的大明人，这件事情，莱昂你来处理，你也是总督阁下给你的权利！” 现在想起我的权利了？莱昂心里腹诽了一句，他是绝对不会背这个锅的，这件事情无路能处理的好不好，注定他会里外不是人，要么是在高级军官中落一个无能的印象，要么就是在低级军官和士兵，落一个不体恤士兵的印象，无论那一条，对他都没好处。 这样的大锅，他一个人怎么扛得住，眼前有现成的两个好帮手，他怎么可能放过。 “这是你们步兵团的事情，我只是舰队的副司令，我想，还是你们步兵团来处理的好，等到你们谈出一个结果，不管如何，我都会表示支持的！” “我去和他谈吧！”以利亚开口了：“这是我们第一兵团的事情，我责无旁贷！而且，我也希望芬奇上校和我的士兵们，能平安回来，至于绞死这个傲慢的家伙，我毫无兴趣，第一步兵团的耻辱，只能有铁和血来洗刷，我们的目标，不是这个家伙，而是那支葡萄人人武装的大明军队，彻底将他们消灭，才是我们的目的！” “在这之前，我需要我的团长回来！” 卡特和莱昂点了点头，以利亚冲着于星宇走去。 “以利亚，荷兰王国开拓兵团第一步兵团副团长，没请教阁下！” “鄙人于星宇，无名小卒一个而已，在月港经营一家小小的客栈，如果你们营地，有人去过月港的话，应该有人听说过我的小小客栈的名字！” 于星宇一见对方的态度，心里更踏实了，对方这是确定了消息的真伪了，所以，他也不和对方摆架子了，以他曾经的经验，若是谈条件的话，让被人跟着自己的节奏走，那么，自己提出的条件更容易得到满足。 现在看来，这经验还是一如既往的管用！ 他希望能到对方的营地里展开谈判，可惜的是，对方好像防备着他，不同意他的要求，而是决定在他的船上展开谈判，这让他微微有些遗憾，这意味着，他即使到了这里，对对方依然是毫无了解。 按照沈运的要求，他提出按照军官用等重的两倍白银和士兵五百两白银一个人的条件，允许对方赎回俘虏。 但是，即使是这样，这也是一笔近三十万两白银的巨大数目。 以利亚当然无非答应，无论是以他的职权还是整个淡水鸡笼营地的存储，都绝对没有这么多的白银。 去年一年，整个开拓兵团，运回荷兰王国的金银数量，也不过是一万五千两左右的黄金，二十万两的白银，而因为清空库房的原因，现在开拓兵团库房里，连五千两黄金和五万两白银都拿不出来。 就更别说近三十万两白银了。 在以利亚看来，这样的条件简直太离谱了，一点点诚意都没有。 “账目不是这么算的！”于星宇耐心的给对方解释道：“若是你们的军官和士兵，被敌人俘虏，你们可以赎回来，却是舍不得钱财，那么，接下来你们所有的士兵在上战场的时候，都有这样一个担心，若是我被俘虏了，结果会如何？” “真要到了这地步，我想，那觉得是你们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他谆谆善诱：“按照你们的算法，这两百多人，应该是两个步兵连队吧，他们可是老兵，有着熟练的作战技巧，若是在继续训练这么多数量的新兵，花费的金钱一定不少，而且，还未必有战斗经验以及对你们的忠心，这样算起来，是不是你们赚了，两支步兵连队接下来可为你们创造多少财富，我想你们比我心中更有数，只要他们回来，这些失去的金钱难道还怕赚不回吗？”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地方，你们的王国，距离我们大明实在是太远了，你们在我们大明的每一份战力，都是弥足珍贵，我打听过，你们的敌人可不仅仅是大明人，甚至在这次你们袭击大明军队之前，大明人从来都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愿意减少战力竖立一个新的敌人，还是增加战力，减少一个可能的敌人呢？” 第七百二十九章 藏拙和争锋 第七百二十九章 藏拙和争锋 于星宇的话有真有假，但是目的只有一个，将这些俘虏给“卖”出去。 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虽然沈运的意思，他多少猜到了，不过是在争取时间，不管是从大明要支持还是他自己训练人手，反正以现在的规模看来，海外抚慰使司和荷兰人比起来，还是相对弱势的。 但是，这一切又关他什么事情呢？ 他大明和荷兰人打的越热闹越好，甚至他还有浑水摸鱼的机会，他和沈运交往，哪怕是后来沈运去倭国折腾，他也不是无偿的支持对方，他在其中自然有自己的利益在。 对于他而言，他在沈运弱小的时候，投资已经投了下去，现在就是回报的时候，而这一次，他是帮的是沈运，帮的是自己，绝对不是帮的大明朝廷。 虽然没有说具体报酬，但是以他对沈运的了解，这件事若是做的好了，沈运的格局和气魄，都注定不会太小气，对于在福建越来越感觉到不能得心应手的他，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依然还是讹诈！”以利亚不管对方说的天花乱坠，依然是摇摇头，自家事情自家知道，且不说总督大人或者是代总督大人不会答应这么离谱的条件，即使他们答应，他也非常的确定，现在的营地里，绝对拿不出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出来。 “而且，我们没有这么多的白银！”他看着于星宇：“若是你们真的有诚意的话，不如我们先说说军官们的赎回价钱，士兵们的，可以先放一放！” 于星宇歪头想了一想：“也可以！你们打算怎么赎回？” “对于芬奇团长，我们愿意付出三千两白银的代价，其他的军官，连队长级别的一千，连队长级别一下的，五百！” 于星宇认真的看了一下以利亚：“我刚刚你听的自我介绍，你是芬奇团长的副手，也就是这个步兵团的副团长是吗？” “是的！”以利亚点点头：“这些财富，我们步兵团花费点力气和时间，或许能凑出来，再多的话，只怕就无能为力了！” “我明白了！”于星宇点了点头：“看来，你是真不希望你们的团长回来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以利亚勃然大怒，对方暗指他不愿意出钱就是因为他想夺权，不让芬奇和军官们回来，这可就不是钱财的问题了，而是荣誉的问题。 “我们不谈了，换一个能做主的，没有私心的人来和我谈！”于星宇淡淡的看着他：“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心里有数，和我争辩没有意义，我只是想要促成这个事情的人而已！” 谈判不欢而散。 以利亚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于星宇微微冷笑了一下，对付的反应正如他的意思，若是一上来这些荷兰人就干脆利落的给钱，他还真担心自己不好想沈运交代呢，现在就方便多了。 在另外一边，苏村。 被毁坏的港口，以及各港口附近的设施，在迅速的恢复着，但是，原来安置在港口附近的一些功能建筑，在经过这样的袭击之后，显然是不合适继续在这里重建了。 港口单纯的就是港口，最多建造一些简易的仓库和军营，所有的商铺，作坊，已经居民住所，都是大范围的朝着内陆移动，海外抚慰衙门也随之往内陆移动。 而鉴于接二连三的战事，沈运开始痛定思痛，开始真正考虑在这个地方，建立一个永久性的村镇，或者将来发展起来成为城池，从大明来来的各种工匠人才，也再次发挥了作用，加上目前东番岛上，沈运一点都不缺乏人手，大量的劳力投入了进来，短短半个月，几乎囊获了所有移民点的一座城池的雏形，开始出现了。 虽然仅仅是雏形，但是，在事先做好的归化中，这里将是可以容纳两万人左右的一座新城，而各种建筑，在规划好的地点开始建立，然后就是居民住所，兵营，官衙，房屋，商铺，作坊，仓库。 这已经隐隐是一个县城的规模了，而在最外面，沈运还打算修筑环绕城池的城墙，如果可能的话，将来这城墙上会不止足够的大炮和火器，不管敌人将海上而来，或者是从陆地而来，这个由城墙保护的城镇，都有着足骨的抵御能力。 哪怕是这里的劳力便宜，甚至还有俘虏可以役使，但是，银子依然每天如同流水般的流了出去，大量的移民在自己开垦的田地还没获得收成之前，已经将在这工地上做工作为自己的生活来源，工地上的工钱虽然不多，但是，每天却是管着他们的饭食，只要在这工地上工作一天，他们就不会担心自己会被饿死，甚至可以为家人带回去一些食物。 由此带来的变化，是月港附近的粮食，布匹，盐甚至各种工具用具的价格开始一路飙升，而经手此事的四海商行和大明钱庄，也因为远远不断的买单和订单，愈发在月港的名声大了起来。 这样的动静，不惊动福建地方是不可能的。 海外抚慰使司已经知会过福建地方，甚至叶绿裳，也若隐若现的为自己的钱庄冒过几次头，不过，这是一个信息封闭的时代，有些消息，某个层面知道了，但是，下面的层面未必会知道，甚至，就连这消息本身，都可能成为某些人的工具或者是底牌，就好像水师参将林震，他知道是叶绿裳的身份，那是绝对不会嚷嚷出去的，但是，他现在和抚慰使司衙门合作，而叶绿裳明显和这个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将来若是有人不开眼，为难他的时候，他这个没透露出的消息，就会救他一命甚至是要了对手的命。 在某些人眼里，只怕为难他林震就是不给她面子，所以，倒霉的是谁，自然就不言而喻。 但是，终究是有不信邪的，而且，即使是知道了叶绿裳的来历，知道了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来历，但是，也有人不放在心上，因为，在有些人的眼里，天高皇帝远！ 福建，本来就是他说话应该管用的地方。 第七百三十章 顺义王世子 第七百三十章 顺义王世子 大明朝的藩王宗亲以及勋贵，曾经经历过好几次大的洗牌。 一次是靖难之役，成祖朱棣自北京靖难，一大批新贵涌了出来，于此同时，当初跟随太祖朱元璋打天下的一批老臣勋贵甚至宗亲，倒了下去。 此后夺门之变，土木堡之战，都几乎是这样的情形，大批原来的勋贵宗室倒下，又有大批的新贵冒了出来，不过，能够延续到如今而不败落的，却是已经不多了。 在福建，也有这样的宗亲，而其中最大的一位，就是顺义王。 虽然是郡王，但是如今的顺义王早就没了祖上的风光，而且，因为朝廷对各地的亲王郡王一直都是看的紧，顺义王连续几代，虽然其**了些不想过着这些庸庸碌碌混吃等死的日子，但是，最终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除了在王府里花天酒地好玩女人，什么事情都没做出来，最后留下一堆子嗣，郁郁而终。 顺义王的封地在泉州和漳州的交界的地方，仅仅半县之地，简直是小的可怜，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和繁华靠不上边的地方，福建锦衣卫千户所，居然还在这里设置了一个百户所，这其中是什么意思，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而当地的县令，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谨奉朝廷的意思，对这顺义王府严加看管约束，以前的顺义王，还有着欺男霸女，做一点点伤天害理的事情的本事，但是到了现在这一代的顺义王，说句不好听的，处境比起泉州漳州的一个普通富商还不如。 起码富商们比顺义王自在的多。 生活没了盼头，这一代的顺义王整日沉迷在酒色当中，什么事情都不管，也什么事情都管不了，王府里大小事情，都是由王妃做主，而这王妃也不是一个厉害人物，几经折腾，王府里的日子，已经过的大不如前。 除了朝廷每年依照郡王的品衔发下的一些粮食银两用度，以及名义上半县之地的封邑，王府里几乎没有别的来源，但是堂堂王爷可不管家里有没有，该吃喝享受的，他一律不放过。 十年前，顺义王府里，各种属官，仆役，尚有两百余人，到了如今，整个王府不过四五十人了，这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朝廷拨钱粮俸禄养着的属官。 或许有人会说，这堂堂王爷，居然混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太凄惨了一些。 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不知道，别顺义王日子过的苦逼的宗亲，大明朝一抓一大把，像顺义王这样的，至少身上还有个郡王的品衔爵位，府上还有封地，而什么都没有仅仅有个奉国中尉的官衔，每个月准时准点去官府领点钱粮度日的大明宗亲，简直是不要太多。 按照宗人府的记载，目前大明有案牍可查，有官职品衔的宗亲，至少十万余人，而这其中有封地，有爵位的，简直是凤毛麟角，百里无一！ 顺义王世子今年已经十七岁，正是有想法的年纪，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和他的父亲，和他的爷爷一，就这么稀里糊涂就过了一辈子，或许他没有太大的野心，但是，他终究还是有自己的理想的。 哪怕是自己这个世子的名头不要了，他也不想自己的子孙，过着同样的日子。 在月港，顺义王府里，有一个小小的店铺的产业，虽然赚不到多少钱，但是，对于日益困境的王府， 也是一个补贴，而王府里的有些体面，靠着店铺里采买的那些番人的奇珍，也算是撑得起来。 有些消息，不可避免的从这小小的店铺，流到了王府里，而世子朱子真，自然是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的顺义王世子朱子真，但是，却是很少人知道，朱子真还有一个孪生妹妹朱子珍，两兄妹相貌几乎一模一样，从小的时候，为了逃避那些监视的人的耳目，这妹妹假装是哥哥，而哥哥悄悄出去晃荡的事情没少做。 只不过年纪越大，这种可能犯忌讳的事情，他们就做的越好了，尤其是他们知道朝廷巴不得找借口将他们家的爵位夺掉，就更加不会做这种会给别人奏上一本的事情了。 朱子珍很想去月港那地方去看一看，甚至还想着自己突然坐上某条海船，从此销声匿迹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想想就好，付诸行动就算了，但是，那个地方几乎是满地流淌着金银，若是能够在那里弄些银钱，至少府里的日子要宽裕的多。 潞王是陛下的亲兄弟，算起来，他算那是陛下的堂兄弟，他觉得，若是找那个潞王府上的抚慰使司要点买卖，对方应该会给自己面子。对方有钱庄，有商行，甚至还大肆移民到东番，简直就是钱多的没处花的冤大头样子，既然是冤大头，自己帮他花一点，应该没问题。 两兄妹关上门，稍稍一琢磨，决定去碰碰运气，反正即使是失败了，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而万一因为和备受陛下宠爱的潞王搭上了线，这对顺义王府来说，无疑就是一个翻身的机会，要知道，在福建这个地方，数得出的王爵公爵，可没有几个。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给王爷王妃说，两兄妹准备一下，妹妹朱子珍在王府里高调露头，又在附近惹了几件事情，弄得所有人都以为是世子在胡闹的时候，真正的世子朱子真，已经带着两个贴身的老家人，悄悄的离开了王府，到了月港。 “这么这么大！” 伫立在月港的码头，朱子真看着码头上的繁华景象，忍不住赞叹了好几次。 “这么多的番人，这么多的船，阿大，哪里居然有个红头发的女人！” “少爷！”在他身边的仆役，看着四周投过来仿佛看着乡下土包子的眼光，轻轻提醒着自己家的主子：“小的来过一次这里，依稀还记得铺子的位置，咱们先到自家铺子里去吧！” “不去！”朱子真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去铺子不是露了行迹，让那个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这里了吗？我们先去吃饭，再找个地方住下，我要好好的在这里转转！” 第七百三十一章 被卖了九两银子 第七百三十一章 被卖了九两银子 不去自家铺子的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点，是朱子真当真是担当不起自己私自跑出封地的罪名，他只是想在这里为自己寻找一点机会，而不是给自己寻找一个夺爵的理由。 身边的两个仆役，是几乎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忠诚自然不必说，为他赴死都可能，自然也不会忤逆听到 意思，三个人在月港仿佛土包子一样转悠了半天，终于，朱子真觉得有些肚子饿了。 “那边有家客栈！” 在面对码头当年的地方，一家客栈仿佛是鹤立鸡群一样矗立在那里，客栈里有几个人在吃喝，身处闹事，却是有几分清净的意思，朱子真一眼就看中这个地方了。 “小二，你们这里有什么拿手的菜肴？” 径直走到一张看起来还算洁净的桌子边，朱子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普通人，只是这话一出，一直懒洋洋的看着他进来也不上前招呼的店小二，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没什么拿手的，就是价钱贵！”店小二爱理不理的回答道。 “哈哈哈”！朱子真笑了起来，月港真是有意思，连个店家小二都是如此风趣。 “贵倒是不碍事的，捡这里有特色的上吧！”他笑嘻嘻的说道：“本公子有钱！” “哦！”店小二恍然大悟一样点点头，对着后面高喊了恰里：“贵客一位，酒菜一份，丁字桌！” 这几年因为不知道西风客栈的底细误闯进来的人也有，不过，一般听到店小二的这话，也直接就劝退了，真劝不退的，那自然是冲着这客栈附加的那些服务来的，在店小二眼里，这位客人，显然如此。 很快，酒菜就送了上来。 朱子真身为顺义王世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口味自然是极其刁钻的，这送上来的酒菜，和他平日吃的，实在是差的很多，不过，既然他这个时候，当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自然也不会在酒菜上挑什么毛病，甚至认为，这就是普通人吃的酒菜了。 “会钞吧！” 酒足饭饱，他对着身边的仆役说道，仆役点点头，径直去柜台。 朱子真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但是，柜台那边却是突然传来里自己的仆役的吵闹声。 “这是什么黑店，区区一顿酒饭，就要三百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劫道，不，你们这比劫道还要来的快？” “五百两！” 掌柜的凑了过来：“三百两是这位公子的酒饭钱，你们两位在一边伺候这位公子，我们也是要收银子的！” “反了反了，居然敢讹诈我们，你们知道我们是谁么？”仆役暴跳如雷。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关心你们是谁，我只知道，你们不给银子，是出不了我们这个大门的！”掌柜的冷笑一声，指指客栈大堂里仿佛看热闹的那些食客：“他们也是出的这个价钱，在这里的吃的酒饭，你看他们闹腾了没有！” “没银子就别进来，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有人嘀咕了一声。 “别说，真没准是个人物呢，要不然，怎么这月港哪里都不去，就来这里，怕是一出去的话，就大事不妙了吧！” 朱子真听到这些热潮冷风，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五百两银子一顿饭他也吃过，不过，可不是在这种小地方。 他咳嗽了一声：“阿大，给银子就是了，不要说些没用的！” “可是少爷！”那叫阿大的仆役，有些为难的回过头走回来低声的说道：“少爷，咱们出来的急，身上带的银子，一共才一百多两，这钱咱们没法给！” “就算能给，咱们也不能给，这黑店分明是欺负咱们，应该报官将他们抄了！”另外一个仆役，气氛难平的说道。 “闭嘴！”朱子真没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我连自己的铺子都不去，你告诉我去报官，让当地官府知道我来这里，你是嫌我的麻烦不够大吗？” “那咱们办？”两个仆役顿时纠结了。 “你们不是打算来我西风客栈吃霸王餐的吧！”掌柜的看出一丝端倪呢，一脸的不可置信：“怪事年年有，嘿，今年还格外多，居然来我们这里吃霸王餐的都有，小的们，将他们给我留下，身上值钱的全部搜出来，人给丢出去……” 掌柜的喊了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人别撵出去，送到码头那边东番的人那边去，三个人，也能换九两银子回来！” 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大汉，朱子真和他身边的两个仆役，哪里有什么抵抗之力，就连他们身上的衣裳都给扒拉了下来，一个时辰之后，三个人被送到了一艘船上，四周都是散发着汗酸味的贫民，而船上，不管是船工还是水手，居然都是穿着水师服色的官兵。 朱子真怕暴露身份，更加不敢出声了，这些都是朝廷的官兵，要是知道他们船上有一个私自跑出自己封地的郡王世子的话，那朱子真的乐子可就大了。 上船不就，船就开了，一阵阵的摇晃，顿时让没多少坐船经验的朱子真吐得一个天昏地暗，在那黑店里吃的那一顿酒饭，吐得一个个干干净净。 等到吐完之后，朱子真不禁思考起来，自己吃这么一顿，到底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就是为了把自己送到这破船上来，而且，还不知道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东番，是东番！” 叫阿大的仆役，凑了过来：“少爷，我打听过了，这船上所有的人，都是送到东番去的，每个人都领了那个海外抚慰使司三两银子的安家银子，这家黑店，不仅仅将咱们的银子全搜走了，而且，还将咱们卖给了这抚慰使司衙门！” “这就是那个黑店掌柜，说也能换九两银子的意思吗？”朱子真苦笑了一笑：“东番那个鬼地方，咱们去了，还能回得来吗？” “回肯定是回的来的！”阿大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知道的：“那个海外服务所司衙门，就是在东番岛，少爷这一次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找他们吗？只要少爷亮出身份，他们还不是乖乖的将少爷送回来！” 第七百三十二章 第七百三十二章 这和当初说的不一样啊 船只在一个小小的港口靠了岸，朱子真和所有的移民一样，从船上走了下来。 在港口里，有人在大声的喊着：“有没有匠户，铁匠，木匠，泥瓦匠，都到这里来！” “有没有懂番话的，懂番话的，到这边来！” “有没有识字的，会算账的，到这边来！”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朱子真一下迷茫了，这就是东番么，这些官兵，难道就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兵。 “少爷，咱们去找他们的头！” 阿大在他耳边说道，他摇了摇头，因为怕身份暴露，他没有携带一切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他唯一的凭借，就是他对潞王的了解，他当时想的挺好的，以海外抚慰使司这么大的衙门，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派人去王府查证的，等到他们的人到了王府，自己的妹妹自然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但是，他可没想到自己会用这种方式接触到海外抚慰使司的人，尤其是身后还有水师的船只和官兵的时候。 “先看一看！”他摇摇头：“我们到了他们的地方了，要找他们的头容易的很，等到水师的人离开后，我们的有的是机会！” “你们几个会什么，什么都不会的话，到那边去，有人安排你们！” 一个官兵看着他们三人在这里嘀嘀咕咕半天，大声的朝着他们喊了起来，朱子真犹豫了一下，朝着一边走了过去。 “我们识字！”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对着那个看起来是个小官儿的家伙说道。 “三个人都识字？” “不，我识字，他们两个，是我的家人！”朱子真回答道。 “哦，会算账么？”官员点点头，拿起手中的笔：“叫什么名字？” “叫甄子珠，会算账！”朱子真点点头：“读过几年书！” “带他们去衙门经历司，让掌司大人安排，现在找几个识字的会算账的，也太不容易了！”小官员递给朱子真一个竹牌：“你跟着他去！” 朱子真三人，有些忐忑的跟着这个士兵，离开了人群，朝着远处走去，足足走了好几里地，终于看到了一个村落模样，士兵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屋子门外，吩咐他们在此等候。 “经历司？” 这里居然是一个官衙，朱子真四下打量着，四周不少的士兵或者是官员出入着和四周的房子，而在不远处，一栋大房子鹤立鸡群的伫立在哪里，如果这些屋子都是官衙的话，那个大房子，毫无疑问就是这官衙的大厅了。 他不禁微微有些失望，这就是那个据说很会赚钱而且赚了不少钱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怎么看起来就一个破落户的模样，自己这一次吃了这么大苦头冒了这么大风险，来到这里，到底值得不值得？ “少爷，我去叫他们的官儿出来！” 没了水师的官兵在这里，阿大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不要，阿大，现在是不是没人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朱子真制止住他，突然问道。 “对，少爷！” “若是我不会去的话，是不是我妹妹一直会将我这个世子当下去，而且，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这个世子是真是假……？” “少爷，你想干什么？”阿大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不明白自己世子的意思了。 “我以前不是一直说，若是我不是这个世子，我靠着自己也能过的很好，成就一番事业吗？”朱子真眼睛发着光：“现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没人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一个识字会算账的甄子珠，这里的人来自各地，没人会揭穿我的身份，我先要做什么，在这里都可以做，不会有人监视我，也不会有人约束我！” “少爷，那是你和小姐的孩子话，怎么能当得了真的，船上的那些人你都看到了，都是一群贱民，您身份高贵，怎么能和他们一样！” 阿大和阿二都有些急了，这可和世子当初出来的时候，说的有些不一样啊。 “我决定，我在这里，好好的过一过自己的日子，看看我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若是我真的什么都不如人，我就告诉那抚慰使我的身份，以后什么念想都没有了，老老实实的回去袭爵，做的我王爷，但是，若是我真的可以做出一番事业的话，那个王爷，不如就给我妹妹去做好了！” “甄子珠，进来！” 阿大阿二还要说话，带他们来的士兵已经走了出来：“掌司大人要见你，你们两个跟着他干什么，在外面候着，自然会安排你们的去处的！” 屋子里，一个中年文士，正在看着什么，朱子真走了进来，默不出声的站在那里。 “上过私塾？”那中年文士看到他，开口问道。 “是的，五岁入蒙学！”朱子真老老实实的回答，对付有些他曾经的老师模样。 “哦，参加过县试没有？”中年文士随口问道。 “不曾，祖上有遗训，不得参加科举，学生读书，只是为了明理识人！”朱子真坦然回答道：“只是家境中落，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里见到大人！” “明理识人？”中年文士看了一眼，终于有些诧异了：“那你觉得，我海外抚慰上司，迁移民众来东番，是善政，还是恶政？” “学生不知！”朱子真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凌乱，想了想：“若是这些百姓实在是没了生计，海外抚慰使司迁移他们到东番，那便算是善政，若是这些百姓中，有人不是心甘情愿而来，那么，对这些百姓来说，就是恶政了！” 中年文士看了他半响，微微摇了摇头：“也算是个敢说的，看来，书读得还不错，暂时留在经历司，会安排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谢大人！”朱子真笑道。 “出去之后，告诉外面的人，有人会去安排你的住所，配置你一些应用之物，既然是读书人，多少应该有点读书人的体面，这一身破乱，算是怎么回事情！” 中年文士摇摇头：“若是真有才学，这里有你出头的地方，若是只是死读书的书呆子，你还是做好做个管账先生的准备吧！” 第七百三十三章 眼皮子太浅 第七百三十三章 眼皮子太浅 全力开动起来的海外抚慰使司，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 告示已经贴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早一日盖好城墙，盖好这新城的各种建筑，那就意味着红毛鬼再次来侵袭的时候，他们就多一份安全的保障，他们不是单单的为官府在工作，更是为了他们自己在工作。 整个新城，几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甚至白天晚上，都在有人干活着。 朱子真融入到这里，非常的快，哪怕是他还有着和几分公子哥的气质和意识，但是，几乎没人会注意到他这一点，每个人手中都有忙不完的活儿，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他一个经历司的书吏，只要他干完手中的活儿，哪怕他清闲得像一个王爷，都不会有人管他。 当然，没人知道或许不久后，他就是一个真的王爷。 除了最初的几天劳累和不习惯之后，朱子真开始享受起这种生活来，在衙门里，完成上司交给他的任务，不出任何的差错，掌司大人会赞许的对他点点头。 掌司大人，那可是妥妥的举人出身，几乎整个东番的人员调配，都是他掌控的，这样的人物不看他任何的身份，对他的赞许，那已经是朱子真出生以来受到的最高最大的赞许了。 而走出衙门去外面办差，不管是官兵还是百姓，几乎都是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对他的尊重，那是他从来没感受过的，这一切，和他的姓氏和他的家世没有半点关系，都是他朱子真靠着自己的本事挣到的。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掌司大人当初见他第一面的时候，说过几天考校他的学问，后来仿佛忘记了这一回事情，这让他有些惋惜，若是用个真才实学在掌司大人面前露一手，没准他可以获得更加的重用也不一定。 经历司差不多是所有衙门里最忙的一个衙门，其他的衙门如同通译司，他偶尔也会过去送点文书公文，那里的人，好像一个个都无所事事，每天都是在那里闲聊，他倒是有些好奇，毕竟通译司的番人比较多，甚至不乏投效过来的红毛鬼，和那些在工地上劳作的红毛鬼不同，通译司的红毛鬼，一个个都是体体面面，都会说大明话的。 “少爷，这种低贱活儿，真不应该你干……” 在分给他的小屋子里，阿大给他揉着腿，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腿都跑肿胀了，白天倒是不觉得如何，但那是一躺下来，没有吃过多少苦的身子，可就让朱子真有些吃不消了。 “本来应该是小的服侍少爷，现在变成少爷在外面辛苦，小的和阿二倒是没事情做了，小的心里很是惶恐啊！” “惶恐什么，你就是我大伯，阿二就是我二伯，我在外面做事情，总不能还带着两个长辈跑，那还成什么体统，我让你们找点力所能及的活儿干，顺便打听消息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教训着阿大，也只有才夜深人静的这个时候，他才找回带你做世子的感觉，尽管，他来东番，到现在也不过是十来天，但是，以前的那种日子，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一样。 “倒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阿大一边给揉着腿，一边说道：“咱们经历司的掌司大人，叫做席慕容，连抚慰使大人都很尊重他，称呼他为席先生，据说是在南京某个侯府上做请客，被抚慰使大人请来的，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所以抚慰使的大人才将经历司掌司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 “这个我知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上万人的调度，数百官员的指使，是普通人干的了的事情么，这种事情，不仅仅得有本事才华，还得有经验，我还知道，若不是当初中举后守制，一个进士妥妥的了！” “说说那个抚慰使大人的事情，在衙门里，几乎没人谈论这位大人！” “这位抚慰使大人，叫做沈运，据说是潞王的门生，也有人说，是天子门生，反正就是后台很硬的那种，这个人怎么说呢，魄力极大，这东番原本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说要在这里设置衙门，上万人说迁移过来迁移过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说动福建的那些官儿的，反正这些迁移过来的老百姓，倒是对他感恩戴德的！” 说到这里，阿大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他许诺给这些老百姓的每人三两银子的安家费，一点都没克扣，百姓们上岸，就安置了住处和食物，总之，他真是给百姓们了一条活路，所以，大家现在做事情，都是尽心尽力，谁要偷奸耍滑，都会被其他人鄙夷！” “我看到的情况，似乎也是这样，哪怕是这日夜做工，虽然有喊累的，但是，却是没有抱怨的官府滥用民力的！”朱子真也也同意阿大的说法：“什么时候，这些百姓这么好说话了，以前不是官府稍微对他们刻薄一些，一个个就闹腾的么，看来，还是银子给的到位啊！” “说起银子，这海外抚慰使司，是真的有钱！”阿大说到这个话题，眼睛更亮了：“少爷，你知道么，百姓们都传说，这海外抚慰使司在海外，可是真的有银山的，要花银子，派人去挖就是了，我觉得少爷应该早一点和这个沈大人挑明身份，哪怕是在他这里稍微漏些好处出来，咱们也能赚的眉花眼笑的！” “阿大，你知道为什么上次府上派人去月港那铺子做管事，你想去，我没让你去么？”朱子真摇摇头：“你这人，眼皮子太浅，看得到就是眼前的那么一点点事情，这沈运再怎么能干，那也不过是六哥的门人，我们可是宗室王府，找他讹些钱财，哎，这事情真不做到我当初是怎么想的，算了，这事情和你也说不明白，我就告诉你一件事，现在我改主意了，这一点点钱财，我还真不放在眼里了，六个的门人，都可以做出这么大的局面来，我堂堂顺义王世子，难道会比他的一个门人差么？” 朱子真颇为自傲的说道：“沈运再厉害，他也不过福建人，而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第七百三十四章 愿为大人招揽人才 第七百三十四章 愿为大人招揽人才 “情况怎么样！？” 新建立起来的铁匠铺子，是最快开始正常运行的作坊，也是沈运目前最关心的地方。 整个新城的建立，有席先生在其中从中调度，做的井井有条，真正送到他面前，需要他决断的事情，已经不多了，前一段时间，在他完善着着海外抚慰使司的架构已经各种规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基本上各个衙门，各种规矩，现在已经有了眉目。 至于这些架构的好坏，这些规矩的改进，那也只能在实践中去慢慢摸索去了。 整个抚慰使司，就好像是一艘大船，他则是船长，当船只起航后，船长除了掌舵和决定方向之外，别的事情，已经不太需要他操心了。 而现在这艘大船，已经起航，并且在加速中。 铁匠铺的运作，关乎到火器营换装的问题，尽管他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对着荷兰人的火枪研究了这么，铁匠们几乎有了成熟的技术和方案，剩下的就是实行的事情了，这可是面对荷兰人威胁的大事，他不关心都不行。 “所有人的日夜赶工的话，大概一天一夜可以改装出十来支火枪来，若是新造的话，一个需要大量的精铁，二个，这火枪的枪管，未必有红毛鬼的火枪的枪管好用！” “很耗费时间，做出来的，还未必有改造出来的好？”沈运从铁匠吞吞吐吐中，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回大人，目前来说，的确是这样，若是新造的话，虽然看起来和红毛鬼的火枪差不多，但是不管是威力和射程，都要迅速一些，还不如直接改造的好！” “若是给你足够的精铁，照着荷兰人的火枪造，造出差不多的，一支需要多少时间？” “一天一支吧！”铁匠算了半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先改造，尽快将所有的火绳枪改造成这种燧发枪，精铁和火药的事情，不用你们担心，若是所有的枪支都改造完了，你要的东西自然会有，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琢磨新枪！” “但是大人，我们不能只该做火枪啊，现在城里到处都要开工，各种工具，农具的破损，都要我们来修复，我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大人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再调集一批铁匠来，这样的话，制作修理工具农具的专门制作修理这些东西，而改造火枪的，专门改造火枪！” “我会尽快想办法的！”沈运点点头，有些忧心忡忡的走出了铁匠铺。 “去经历司！”对着身边的护卫吩咐了一句，沈运一边琢磨着铁匠的话，一边朝着经历司走去，现在整个新城，到处都缺乏人才，不仅仅是铁匠缺，各种匠人都缺，懂得识文断字的会算账的，就更缺了，而这些人，对于一个新建的城市，都是必不可少的人才。 移民的数量虽然庞大，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当中，但是不可否认，这其中能挑出来的可用的人才，实在是寥寥无几，叶绿素倒是从京城了带来一帮识文断字的掌柜伙计，但是，那貌似是金融人才，若是放在新城，也似乎浪费人才了一些，而且，叶绿裳也未必会借。 还是得自己招揽培养人才啊！ 一边琢磨着这些，他一边走进了经历司的大门，他想知道一下，现在新城里的人才，到底缺乏到了什么地步。 “差很多！” 席先生摇摇头，吩咐在外面的朱子真取过一叠文书来。 “各类匠人是主要缺口，尤其是石匠和泥瓦匠，木匠，漆匠等等，这些都要，这还不是最关键的，现在我们最大的缺口，就是读书人少，也别说读书人了，就是识文断字，会算账，会记账的，都是极度缺乏，刚刚开始的时候，甚至一度混乱，这不是靠着我们衙门的官兵能够解决的事情……” 席先生将文书递给沈运，摇摇头说：“我们的移民中能够挑出的可用的人，太少了，这个问题，即使大人今天不来过问，我也要禀报给大人了！” “能去福建招揽一些这样的人手么？”沈运沉吟了一下：“官府能调用的匠户，怕是他们不会给我们，但是，民间也有大量的匠人，用重金聘请过来，应该请得动，至于识文断字会记账算账的，不一定要读书人，上过几年私塾的，应该都可以，这些人较大的店铺里的伙计管事，应该都能用！” “但是这事情，用咱们衙门的人去做，不合适！”席先生面容严肃的说道：“大人，先前我们招揽移民，都是写赤贫没有活路的人，在地方官府眼里，这些人是麻烦，抛给我们，他们一点都勉强，甚至还有些高薪，但是，我们现在要的匠人也好，读书人也好，那是挖地方官府的根基，哪怕他们不明面里阻拦，也肯定会设下不少的绊子，这种事情，我们的人去，只能适得其反！” “让四海的人去做？” “那也不行！”席先生苦笑道：“那和用我们抚慰使司的人去做，有什么区别，现在四海的人也好，大迷宫钱庄的人也好，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一伙的，而且，从福建找这些人，必定是要熟悉地方，甚至在地方上有一点的威望和说服力的，这一点话，才不会被人抵触，我们在福建，可以说是毫无根基，这样的人，我们去哪里去找！” “咳咳！”朱子真轻轻的咳嗽一声，见到两位大人都朝他看了过来，他有些腼腆的说道：“两位大人，小人来东番之前，家里也算是泉州的大户人家，虽然如今已经没落了，但是，还是认识一些人的，而在当地，仰仗祖上余荫，也算多多少少有点人望，小人不才，愿意回泉州，为两位大人招揽人手！” “这是……？” 沈运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书吏，他不认识此人，而且，此人似乎也不懂规矩。 “新来的，不懂规矩！”席先生微微笑了起来：“应该是耕读世家，到经历司做事，也算勤勉，若是真如他所言，这事情也是做的！” “那你斟酌着办吧，这事情不能拖延！”沈运点头，“这样的人，在多找几个，总会有些收获的！” 第七百三十五章 地头蛇的好处 第七百三十五章 地头蛇的好处 短短十多天后，再次踏上陆地，要说朱子真没什么感触，那是假的。 实际上，这十多天，他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从以前那个混吃等死的世子，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人生有意义的人。 阿大和阿二是他的“家人”，所以，留在了东番，他这一次返回福建，是独自一个人返回的，经历司给里批了十两银子的经费，算是比较大方的了。 这一次到了月港，朱子真学乖了，直接就找到自家的铺子，让铺子里的人安排自己回去，至于每天被阿大念念不忘要收拾的那家黑店，他看都没去看一眼，甚至他都有些感谢这家黑店了，要不是这家黑店将他送到了东番，或许，他到现在还是一个抱着来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打秋风想法的宗室子弟。 铺子里连夜将他送了回去，一天后，浑身伙计打扮的朱子真，出现在了王妃面前，而一直以来，冒充着他在王府里出现的妹妹朱子珍，也赶了过来。 将自己这些天的所见所闻，给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说了一遍，朱子真眼睛冒着光，看着面前的两人。 “等等，真儿，我不明白，你现在不过是打算去那海外抚慰使司，为府上找点财源，现在变了想法，这是为什么？” 王妃是很清楚自己的儿子的秉性的，儿子即使是打着王府的招牌出去做点出格的时候，她也不会做什么，但是，找潞王的一个门人，要点生意做，那是看得起他，正经是这个潞王的门人，到了福建，居然没有来顺义王府来拜个码头，这才是不懂事的表现。 但是，儿子似乎想的，和她想的不大一样。 “娘，你是没去过东番，现在的东番，一切都是白手起家，上万人正在建设新城，这海外抚慰使司，分明是要将东番当作他们的根本来经营，那海外抚慰使司门下，有钱庄，有商行，而且奉旨抚慰海外，做点海贸生意，甚至在海外管辖大明的海外深意，都是朝廷特许的，在其中的好处，简直是难以想象！” “但是，这一切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王妃是个没野心的人，顺义王府再没落，也少不了他们一家的荣华富贵，这些事情，根本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有关系，大大关系啊！”朱子真叫了起来：“咱们大明朝的亲王，郡王，为什么被朝廷看的死死的，什么都不能做，除了是防咱们心有异心之外，也是因为咱们大明朝的宗室，鲜有为朝廷分忧的人物在，从小一点来说，若是和潞王联手，一个可以为王府增加用度，另外一个，以当今陛下对潞王的宠爱程度，您觉得朝廷还有猜疑到我们家吗？” 他的妹妹朱子珍，在一边暗暗点头，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十分关系重点重大重大的事情，重大到关乎她的一辈子，若是出身的王府有实力，有恩宠，那么将来她许配的人家就不会太差，甚至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挑选夫婿的权利，若是出身的王府十分的不堪，那么，她将来的夫君，怕是不管是出身能力才学，只怕都要差上许多了。 “所以，这一次东番岛上缺乏匠人和读过书的人，我就主动将这任务招揽了下来，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多送点我们的人过去，将来我们王府，在东番岛上也能立下足来，有人帮咱们说话，也有人为咱们出力了！” “等等，哥，你说他们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他妹妹在一边突然问道。 “嗯，我暂时没打算透露身份，等到那沈运，真正觉得我必不可少之后，我在透露身份，那个时候，我说话他才会当做一回事情！” “哥，你应该透露身份的！”朱子真摇摇头：“你知不知道，西山钱庄的那位，也到了月港，那个大明钱庄，就是她和海外抚慰使司联手办的，咱们若是想要加入进去，越早越好，趁着现在还有点用处，若是等到他们在福建扎下根来，咱们最后的一点优势都没了，到时候，只怕求上门去，人家也看不上眼！” “你是说那……”朱子真有些大惊失色：“那……” “她手下的人，都称呼她为叶小姐！”朱子珍说道：“这消息千真万确，前几日才从漳州府那边传过来，所以，你先前想的，根本就是行不通，我们没时间！” “我说他们在漳州那边，为什么地方官府会买他们这么大的面子，原来不仅仅是银子的力量，还有那一位的面子，不行，我得再去一趟月港，见见那一位，我顺义王府，现在对东番还是有作用的，至少，现在我接的这个差事，除了我们，没人比我们做的更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事不宜迟！”朱子珍眨眨眼：“哥哥你留在王府，招揽我们封地上的匠户和读书人，用王府的名义担保他们的去处和收益，有我们的担保，这些人不会有任何的疑虑的，而我，可以替哥哥走一趟，我也想去拜见一下那位，顺便将我们王府的意思，和她好好的商议一下！” “嗯，那你要小心，在月港不要乱吃东西，那地方凶险的很，咱们王府的名号怕是不大好使！”朱子真吩咐着自己的妹妹：“多带几个人，有人问就说去铺子查账，等到见到哪一位，外面的那些家伙，也不敢造次的！” “我知道的！”朱子珍露出一个笑脸：“我就直说，也没人敢拦我的，朝廷防范的可不是我一个女流之辈！” 见到两兄妹商议完，王妃有些忧心的看着他们：“娘亲只想你们平平安安夸快快活活的，若是事情太困难，不做也罢，回来好好的做你们的世子郡主，等过几年，珍儿嫁出去，真儿你袭了爵，我就彻底的放心了！” “娘亲，我可不是一个没用的家伙！”朱子真自信满满的说道：“那沈运，比我大不了多少，现在多大的局面，开牙建府，将来甚至开疆拓土都可能，若是这么好的顺风船我不搭上，那我也太没眼光了，放心好了！” 第七百三十六章 小王爷大气 第七百三十六章 小王爷大气 “船来了！” 码头上响起一声高亢的喊叫声，从一旁的寮房里，顿时跑出不少人来，那是抚慰使司衙门各司在码头上驻扎的人手，每一次移民到来，他们都会有限挑选自己衙门里用得上的人，这几乎已经是各衙门的惯例了。 若是等到各种人手被报到了经历司，再被要出来，可就要费一点力气了。 现在不管是哪个衙门负责的事情，都是极端人手奇缺，谁都不想便宜了别人，移民船来的时候，大家争先恐后的抢人，那是在所难免的了。 “不是水师的船的啊！” 有人看到远处船的式样，嘀咕了一句，没精打采的走了回去，那是自己衙门的商船，可不是水师送人的船只，没什么好期待的了，船上想必都是采买来的那些物资，那些东西，可不是他们能惦记的。 船只缓缓的靠了岸，从船上跳了下来一个人，冲着寮房这边大声的喊了起来。 “经历司，经历司有人在这里没有，我甄子珠回来了！” 几个经历司的人走了出来，有认识朱子真的，顿时会心一笑。 “是你小子啊，这次带了几个人回来，你那两个伯父，天天到衙门你们你的消息呢……” “后面一船都是！”甄子珠得意的抿抿嘴：“各种匠户，还有几十个帐房先生，甚至还有两位秀才相公，听说我海外抚慰使司在东番建立新城，自愿前来共襄盛举！” “我勒了个去！”几个经历司的人吓了一跳，朝着他身后的船只看了过去，只见跳板上，已经有人开始拖儿带女的朝着船下走来了。 寮房里的人也围了过来，经历司的人，急忙大声喊了起来：“这是我经历司的人从外面带回来的，你们都别惦记了，叫你们老大自己去经历司递条子找我家掌司大人要人去！” 有机灵的，已经急忙朝着经历司跑了去，这甄子珠一个人就带回来里数百经历司要的人才，这种好事，当然要第一个让掌司大人知道。 “哥，你说的红毛鬼呢，没看见啊！”在甄子珠身后，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少年，钻了出来，有些好奇的发问道，两个人一模一样的面孔，顿时将经历司的几个人给看呆了。 “小郡主啊，别让下面的人看笑话了！”苏宝儿笑嘻嘻的从后面走了过来：“这里是海外抚慰使司的地盘，别的不多，就是番人多，别说红毛鬼，就是黑人，白人，不黑不白的人也有的是，你到时候见了别害怕就是！” “苏姐姐又在骗我！”朱子珍嘻嘻一笑：“怎当我没见过番人么？” 苏宝儿笑而不语，静静的站在那里，有认识她的官员，立刻就将她请到一边的寮房去纳凉，他对着朱子珍两兄妹招招手：“小王爷，小郡主，你们也别站那里了，等你带来的这些人，经历司安置好了之后，我带你们去见沈大人！” “不急不急，沈大人事情多，稍微晚点去见他也不迟！”朱子珍笑了起来，“若不是苏姐姐你辛苦这趟，我们兄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大人解释这个误会呢！” 苏宝儿也笑了起来，这一对兄妹，也算是一对活宝了，一点世子郡主的觉悟都没有，身为海外抚慰使司的抚慰使，不过是一个区区五品官，真计较起来，听闻他们两人到来，应该是沈运飞奔前来迎接才是。 可看那位小王爷的样子，貌似在沈运手下的经历司干的十分的开心，并且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一会儿之后，谁也没想到，沈运真的来了，一次性带来一船的工匠和读书人，甚至还有两个秀才，这样的事情，他若是不来，他觉得自己都过不去，那个小小的书吏，居然这么大的手笔，干出来连他干不了的事情，不禁令他大为惊叹。 苏宝儿出现在这里，沈运并不觉得奇怪，他就是好奇，自己上次给苏宝儿灌输的那些超越这个时代的金融观念，苏宝儿捯饬清楚了没有。 “我可不是来和大人你说那些事情的！”苏宝儿听到他的调侃，脸顿时就是一黑：“我是陪这两位来的，叶姑娘和这两位聊了聊，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当然，最后如何决断还是在你！” 说完，她将朱子真兄妹的来历和用意，详细的告诉了沈运，并且将叶绿裳的意思，也毫不保留的说了出来。 “四海商行既然能有十几个勋贵做股东，多结交一个郡王，想来也是没多大的关系的，东番将来做的再好，还是少不了福建的这边的支持的，顺义王在这里已经数代，能给咱们的帮助也不小！” 她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反正叶姑娘是这么说的，你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去叫他们过来！” 对着外面招呼一声，朱家兄妹走了进来：“见过沈大人……” “不敢！”沈运连连摆手，对两人见了一礼：“小王爷，小郡主，你们这是要折损在下啊，还有，小王爷来我东番，是在玩微服私访么？” “我是被人卖过来的！”起初的忸怩过了，朱子真倒是也正常起来，听到沈运这话，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在月港里误进了一家叫做西风客栈的黑店，结果没钱会钞，就被卖到东番来了……回头我得找找他们的麻烦去！” “啊哈啊！”沈运看了苏宝儿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客栈的老板，算是我朋友，现在也是在为我办事，小王爷你大人大量，看在沈某的面子上，就放他一马如何？” “沈大人说如何，就如何好了！”朱子真无所谓的说道：“反正我现在也不怎么恨他们了，要不说他们，我还见不到沈大人呢！” “小王爷大气！”沈运竖起了大拇指。 “这些工匠和读书人，是小王爷为我海外抚慰使司招揽的？” “这些人，大都是我封地上的工匠和读书人！”朱子真实话实说：“其实只要用我王府做担保，在周边几个县，还是有人信我王府的招牌的！” “小王爷大气！”沈运再次点了点头，重复了刚才这句话，不过，这一句话中的意味就长了许多。 “那么，小王爷想要我什么样子的回报呢？” 第七百三十七章 不想知道你是谁 第七百三十七章 不想知道你是谁 沈运很是肯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而且，他也很是确定，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所以，不管对方要什么回报，只要么有超越他的地下，他都会答应对方，他担心的是，就是对方什么都不要，那才是最麻烦的。 他不想将自己的任何精力，放在大明的官场当中去，这些事情，不是他擅长的，也不是他愿意做的。 “沈大人！”朱子真大概早就将这次见面的情景想了又想，面对沈运的回答，他神情淡定：“我顺义王府，也是享受国恩的，助沈大人的海外抚慰使司立足东番，驱逐夷人，那本是份内之事！” “你们暂且下去！”沈运微微笑了笑，对身边的人说道，随着他的吩咐，很快，屋子里就只有他和这两兄妹了。 “小王爷想必也打听我沈某，沈某做这个抚慰使，也是勉强的很，从骨子里来说，沈某是一个商人，既然是商人，自然不耻于谈利益的，小王爷带了这么多人来，解了我东番的燃眉之急，这自然是可以当作投入，但是，若是一桩买卖，只有投入，没有收益，这天下的做买卖的，只怕没有一个人去做！” 他笑吟吟的看着这两兄妹：“所以，小王爷请直说，此刻这里没有外人，也不用说些冠冕堂皇的道理了，若是小王爷依然还是这样的答复，我只怕要担忧小王爷的用意了！” 说道最后一句，沈运将笑脸收了起来：“毕竟这海外抚慰使司是陛下亲口准建的，若是沈某承受不了一些压力，那就只能呈告陛下，求陛下做主了！” “不不不，沈大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朱子真当然分得清楚对方这话里的威胁之意，急忙解释道：“作为我本人，真的是没想要要什么回报的，能够参与到这场盛事，看着沈大人扬我大明天威于海内，驱逐恶夷，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过，朝廷看待我等郡王的眼光，和看待其他公侯的眼光，略略有些不用，沈大人一定要明察，此番作为，我也是担了天大的风险的！” 他看了妹妹一眼：“若是仅仅为了区区财货，值得我担当这么大的风险么？” 沈运一愣，有些不大相信的看着这朱子真，有一个潞王愤青，他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但是现在又冒出一个郡王世子，这强调口气，和潞王如出一辙，他就奇怪了，莫非这大明的宗室中，还有这个基因不成。 “沈大人！”朱子珍见到沈运脸上阴晴不定，在一边弱弱的开口道：“我太祖皇帝驱逐蛮夷，恢复中华，我成祖皇帝，六扫漠北，哪一个不是布武天下，万人敬仰，但是，作为他们的子孙，几乎再也没有用武之地，朝廷宁愿养着我们，也不会让我们出来做事情，更别说领兵打仗，治理民众了，这么多年来，但凡有点心气的宗室子弟，哪一个不是郁闷至死，但是没办法啊！” “没错，沈大人在东番开衙，给了我们一个希望，我们不想走先辈走过的老路，我们只是不想做被朝廷圈养的废物，从生到死，碌碌无为！”朱子真唏嘘了一下：“也希望沈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 “这些我带来的人，算是我给沈大人表露的诚意！” 沈运沉吟了一下，微微的点点头：“朝廷对你们的态度，我也是知道的，你说的这话，我想其中大多数也是真的，但是，若是仅仅为了做点事情，就置你们顺义王府不顾，我相信王爷绝对不会允许你们两个这个做，想来，你们兄妹，为了打动王爷，用的还是财货的理由！” 他想了想：“东番这里，已经招揽了大量人手垦殖，将来田地肯定是不缺的，而这里除了粮食，最赚钱的买卖，应该就是糖霜买卖了，这样，你可以继续招揽人手来东番垦殖，所种植出来的甘蔗，除了缴纳部分的税银给海外抚慰使司，我允许你自行销售！” “这个……”朱子真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沈大人是好意，不过，我王府无论是人手还是产业，只怕都没有这个本事！” “运作的好，一年数万银子的收益，还是可以保证的！”沈运怕他不明白其中的利润，提醒他一句：“更重要的是，只要我海外抚慰使司在这东番一天，这银子就会源源不断的来，你可要想想清楚！” 朱子真很是纠结的摇摇头，这样的收益，足够他向所有人的交代了，但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从甘蔗收成到熬制成糖霜，然后到运输，最后卖给各地的商人，这可是一系列的事情，顺义王府现在就那么几十号人，根本就办不成这样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前面说的话不变，只要是你王府产出的甘蔗，全部都卖给我抚慰使司，除掉各种开销，王府净得一半的利润，你只需要找人开垦荒地，种植甘蔗就行，当然，这些人既然在东番，就得服从我抚慰使司的治理，王府得到的，只是他们的产出的利润！这个，每年收成的时候，你们派几个帐房先生来就可以了！” 朱子真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见到自己的妹妹，拼命的在给自己点头，他叹了口气，也点了头。 “这样不就挺好么，大家都得了好处，我得了人口和田地，你王府得了收益，互不亏欠！”沈运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我的？”朱子真不甘心的问道。 “至于小王爷你嘛！”沈运摆摆头：“我海外抚慰使司这小衙门，哪里用得起郡王世子，这要被人参上去，我可是就麻烦大了，不过，我听说我抚慰使司有个叫做甄子珠的书吏，做事勤勉得力，假以时日，我想，他肯定能够脱颖而出的！” “没错，他一定会脱颖而出！”朱子真眼睛一亮，对着自己妹妹说道：“沈大人的意思，你明白了？若是有人问起我的去向，要么就是在府里，要么就是在东番处理我们王府的产业，至于王府的世子在什么地方，沈大人可是一概都不知情的！” 第七百三十八章 拖不下去了 第七百三十八章 拖不下去了 朱子真留了下来，变成了甄子珠，而他的妹妹，在东番逗留了两天之后，随着船只回到了福建。 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带回到王府去，只要有人，就可以开垦出大量的荒地，甚至只要种植出作物来，就会源源不断的变成银子回来，这对于日益困顿的王府，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丝毫不担心沈运会在这种事情上起欺骗他们，毕竟，一个在朝廷里没有多少存在感的郡王府，或者，在给人说好话的时候，没多少分量，但是要给人说坏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力度的，有时候，打他们的脸，实际上，就是等于打朝廷的脸。 与此同时，她带回去了一些海外抚慰使司的人手，这些人将会以海外抚慰使司的名义，在泉州招募移民，而顺义王府出了若隐若现在其中出力，根本不会给人攻讦的口实，以宗室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小心翼翼，这些事情，她会办的很好。 留在东番的这些新来的工匠，的确起到了不少的作用，甚至连抚慰使司的官员，都感觉到了，无论是新城的各个工程，还是官府和民众之间的沟通交流，都顺畅了许多。 虽然依然是缺乏人手，但是，总算是比先前那无人可用的情况好多了。 新城的城墙，一天天的开始成型，对于新城，沈运当然是最注重防御，城里的各种工程可以不徐不缓的进行，但是，各种防御措施，那是加班加点都要尽快的完成，谁也不知道，下一波红毛鬼的侵袭，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沈运只能尽快的加紧工程，在一边期待于星宇带回来好消息的同时，一边让自己多少有点自保之力，不至于像上次那样，险象环生了。 在月底的某月，曾经消失的月余的于星宇，带着他的船和人，又出现在了新城的港口，船上的人没有下来，除了于星宇，他几乎是独自一人，从船上下来，然后被急急的待到了沈运的面前。 “有些愧对沈大人了！”于星宇有些不大好意思：“谈了一个来月，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红毛鬼那边，已经失去了耐心，按照我收到的消息，他们已经在叫嚣这发兵攻打沈大人这边了……” 沈运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结果呢？” “我暂时拿俘虏们的安危吓住了他们，但是，他们已经不和我谈了，要和你直接谈，我只有把他们的人带过来了！” 沈运脸色一紧：“带来的不仅仅是谈判的人吧，只怕还有他们的船队吧！” “所以我先下船，提醒一下沈大人，若是谈崩了，红毛鬼真有可能老羞成怒，直接动手！”于星宇摊摊手：“他们的船队不跟来，那就不和常理了，此刻只怕正在外面的海面上游弋呢！” 沈运沉默了一下，这种情况，连于星宇都不觉得奇怪，他就更不觉得奇怪了，换做他是荷兰人，知道对方的所在，自然是派来谈判代表的同时，后面跟着强大的武力做支持的。 而且，他很确定，这次荷兰人的船队，觉得不会就在岸边放点枪炮就算了，他们的船队里面，必定会搭载着人数不少的步兵，这些随时可以上岸的战力，才是他们这次谈判的底气。 “先安置他们休息吧，明天和他们谈，请席先生过来，于掌柜的，你将这些天和荷兰人谈的结果，对着我们说一遍，还有，荷兰人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来的人是什么性格，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你能说多少，就说都少！” 在另外一边，以利亚站在船上，看着下面的这个港口，脸色中微微有些鄙夷。 尚未完全修复的港口，依然可以看得出以前的凄惨模样，而他现在也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在他身后数十里里游弋的舰队的杰作。 这是一座不设防的港口，舰队来这里，几乎是毫无威胁，不管是上一次和这一次，似乎都没什么改变，只要舰队愿意，他们随时可以占领或者摧毁这个港口。 当然，若不是芬奇团长和数百个被俘的士兵，依然在这些大明人手里的话，在远处徘徊的舰队，早就冲上来了。 唯一和上次大概有些不同的是，从这个港口里，依然可以看得出远处有些城墙轮廓的城市，这明显是一座新建立起来的城市，和港口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即使舰队拿下了港口，但是，先要拿下那座城市，只怕还是需要步兵团的之处。 那座有些雏形的城市，显然是在舰队的射程之外。 看到这里，他有些遗憾，上次舰队对这里的袭击，并没有达到最好的效果，若是当时就是摧毁了这里的港口，让后再派步兵团上岸，清剿残存的敌人，这个地方，现在已经梳理得干干净净了，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开拓兵团的对手。 而他第一步兵团，更不会遭受到如此巨大的失败，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以利亚阁下，大明帝国海外抚慰使司抚慰使沈大人，派人前来迎接阁下了！” 消失了快两个小时的那个可恶的商人，又出现在了以利亚的面前，以利亚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我以为你们那位沈大人，会亲自前来迎接我的！” “呵呵呵！”于星宇轻笑几声，不回答他的话：“阁下，请，下了这船，整件事情，就和我没关系了，我也该离开这里了，今后有缘的话，我们再见！” “最好不要再见了，你这样吸血鬼一样的商人，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以利亚对着于星宇丢下一句话，冷冷的走了下船去。 在他身后，于星宇冷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死到临头的傻蛋……哎，都不知道贿赂我一下，万一你也被抓了，我也好保你的命啊！” 在船下，一个年轻的官员和一队士兵，正在等候着以利亚一行，见到以利亚走下船，年轻的官员迎接了上去。 “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经历司副掌司，甄子珠！” “荷兰王国远东开拓兵团第一步兵团副团长，以利亚！” 年轻的军官点了点头：“请跟我来！” 第七百三十九章 年轻气盛是少年 第七百三十九章 年轻气盛是少年 以利亚没有被安置到对方的城池里去，他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那些到淡水的大明商人一样，他们也只能被拘囿在港口里，别的地方，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去的。 不过，大明人的这地方，有什么值得泄露的了不起的秘密吗，他不以为然。 他甚至注意到，在他被安置的港口里的住所附近，那些值守的大明士兵，装备的都是一些长刀或者是长矛，他不觉得这样的敌人，会是远东开拓兵团麾下步兵团的对手。 那么，芬奇上校，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把自己和麾下的四个连队，都送到这些敌人的手里去的呢，这真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觉得自己一定要私下里找上校问的清楚。 他在费解着，朱子真也没闲着。 他没想到，和荷兰人谈判的这种事情，沈运会直接交到他头上，既然他在东番隐瞒了身份，那么，以他经历司副掌司的身份，现在是不够这个资格的，更别说这个副掌司，还是为了和荷兰人谈判，临时才提拔的官职。 但是，对于这样的差事，他是不想推辞的，他觉得这是沈大人自己自己的考验，若是自己能通过他的考验，那么，接下来或许在海外抚慰使司，他会得到更多的重用。 第二天一早，他出现在了荷兰人的面前，那个领头的荷兰人似乎有些不大相信，这么年轻的他，会能代表大明帝国——在荷兰人眼里，海外抚慰使司和大明帝国，几乎是就等同一回事。 “是的，我能代表海外抚慰使司，我做出的决定，都得到了我们抚慰使大人的授权，就不知道贵使是不是也是如此，我们之间的谈判结果，能成为最后的结果吗？” 以利亚顿时语塞，他一个区区的步兵团副团长，怎么可能代表得了整个开拓军团，真正能代表着开拓军团的人，都在港口外面的战船上呢。 “我是第一步兵团的副团长，在我们团长芬奇上校没有归建之前，我就是第一步兵团的最高指挥官，现在我们谈的是我们步兵团被你们扣留的军官和士兵的待遇和归属问题，我当然有着足够的发言权！” “那你有带着足够的黄金白银来了吗？” 朱子真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是打算用一张嘴来说服我，说服我们抚慰使大人，让我们把这些侵袭大明领土的凶徒给放回去吗？” “说出你的条件，大明人！”以利亚有些老羞成怒：“希望你不要像上一个你们派出的商人那么的贪婪，他的身份注定他的即使贪婪，也不过是被驱逐，但是，你若是贪婪，那带来的，就是战争了！” “那别谈了，继续打吧，你现在就回去，带着你们的人马来，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 朱子真看了一眼，二话不说的掉头就走：“我们的士兵，正愁没有仗打拿不到我们抚慰使大人的赏金，你们荷兰人既然这么愿意来送钱，我们欢迎还来不及！” 说完，也不待荷兰人的回答，他带着人，气势如虹的走了出去。 以利亚呆立在了原地，嘴唇张合了几下，等到他打算拦住对方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屋子的大门，几个在门口的士兵，将他的人给拦了回来。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他心里十分的委屈，我不过就是稍微威胁你们一下，你也可以威胁我，但是，不管咱们之间互相怎么威胁，咱们是来谈判的啊，你不能一言不合掉头就走啊，这还怎么谈啊！ 朱子真出去之后，直接到了沈运那里，将自己刚刚的言语行为，仔细的给沈运说的一番。 “没错，小王爷，咱们大明就是应该这样豪横！”沈运点头嘉许道，这朱子真也不知道是本色演出还是领会到了他的意图：“反正不管我们担心不担心，他们若是要进攻，都会进攻，既然如此，索性不如就做最坏的打算，以这个打算为底线，无论谈下什么来，都算是赚到的！” “我也觉得，不能堕了大明的威风！”朱子真见自己的行为得到了沈运的嘉许，甚是高兴：“明天我还去，若是对方还是不知道收敛，我照样走人！” “差不多明天，咱们的哨船应就能找到他们的船队的踪迹了！”沈运点点头：“城里虽然不少防御还没有完工，但是抚慰使司衙门上上下下所有的居民，都已经做好了打仗的准备，我们粮草充足，士气旺盛，这都是你的后盾！” “谢沈大人看重！” 朱子真满心感激，对着沈运真心实意的行了个礼，有了沈运的支持，他越发心里有底了。 第二天朱子真再次出现在以利亚面前的时候，以利亚说话小心了许多，他从对方昨天的举动，确定了对方一定是大明某个贵族的子弟，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任性。 但是，他以利亚却是不能这么任性，毕竟几百人的性命还在对方的手里，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权贵子弟，成事或者不行，但是，坏事却很容易，他绝对不给对方坏事的借口了。 “以利亚阁下，今天我们可以谈了吗？” “当然可以，我到这里来，不就为这事情的吗？”以利亚点点头：“不过，在谈判开始之前，我先要确认一下我们不斌团被你们扣留的军官和士兵们的安全，至少，我得知道他们现在还活着才能继续谈判！”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朱子真点了点头：“给钱之前，先验货嘛，这道理我懂，正好他们今天正在采石场工作，我会带你去看他们的，但是我先说明，只能允许你远远的查看他们，不能说话，不能交流，你若是答应，我这就带你去！” “好吧！”以利亚勉强的点点头，虽然这条件苛刻一点，但是，似乎也值得。 …… …… 差不多五个小时之后，以利亚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了港口，面对着大明帝国这个依然兴致勃勃的谈判官员，他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明天吧，明天我们再细谈，虽然我看到了我们的军官和士兵，但是，你没提醒我，他们距离这里会有这么远，我现在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散架了一样，我急需休息。” 第七百四十章 提早来袭 第七百四十章 提早来袭 清晨的海面上，有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若是平时，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出来驱散这些白雾，将炙热的阳光撒在海面上了，但是，今天有些不同，厚厚的云层，将所有的阳光都遮挡在高天之上，远远望去，海天之际都变成一片模糊，好像大海和天空之间，再也没有了界限一样。 偶尔有海鸥在空中飞过，它们灵巧的从海里叼起一支小鱼什么的，然后飞向最近可以栖息的地方，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的早餐，一边歪着脑袋，看着下面的人群。 他们的落脚处，是一处高高的桅杆，而在这只桅杆的附近，还有好几支这样的桅杆，他们可以随意的飞翔，停歇。 突然之间，海鸥警觉的抬起头，将视线从桅杆下的人群中收回来，看着远方，在远处，好像有两艘小船在接近这里，它快速的吞下自己嘴里的食物，拍拍翅膀，朝着远处的小船飞了过去。 有船只就意味着有人，那就意味着它也可以在附近捕食。 可惜的是，那些悄悄接近的小船，似乎发现了它的企图，在它还没飞到对方的上空的时候，就开始掉转头朝着远方离去，它扑棱着翅膀，盘旋了两圈，看看远处厚厚的云层和雾气，还是转身冲着自己的来处飞了回去。 “该死的海鸥！” 躲开从天而降的的海鸟的黄白之物，卡特狠狠的咒骂了一声，朝着甲板走了过去，在巨大的船首炮前，舰队副司令莱昂正拿着望远镜，在打量着四周。 “有什么发现么？” 卡特凑了上去，很是关心的问道。 “没有任何的威胁，而且，我也不觉得大明帝国的海军，可以威胁到我们的舰队，哪怕是葡萄牙人给卖给他们的那支帆船舰队，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不希望我的步兵团在海上一枪没放就随着舰队沉没到了海底！”卡特翻翻白眼。 “……”莱昂：“卡特团长，这种话在海上，还是不要轻易说！” “不说这个了！”卡特嘿嘿笑了一声：“今天是第三天了吧，按照约定的时间，若是以利亚没有发回来消息，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进攻大明人的港口了！” “是的，不过那得到下午八点，太阳下山的时候!”莱昂点点头：“在这之前，以利亚随时都可能送出消息来！” “希望如此！”卡特冷笑道：“等到接到我们的人，舰队先摧毁他们的战船和港口防御，然后我率领我的步兵团登陆，这些大明人，一定要为他们的愚蠢和鲁莽付出代价！” “时间一到，不管接不接到我们的人，舰队都会按照计划展开攻击，这一次，舰队将会一直留在港口附近支持你们，不会再给这些大明人死灰复燃的机会！” 莱昂笑着回答：“希望以利亚来回来的是好消息，现在卡特团长，你最好是告诉你的士兵们，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保持充沛的体力和高昂的士气，今天夜幕降临的时候，会有一场战斗在等着他们！”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去了，到了中午的时候，天气开始变了，远处的云层中，闪电频频闪现，隐隐有闷雷从天边隐隐传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原本打算一直等候到晚上的舰队，开始按捺不住了，他们可以不畏惧大明帝国的海军，但是面对着暴风雨，他们必须选择退让，尤其是船上还满载着上前士兵的时候。 舰队果断的开始朝着大明人的港口前进，只有在那里，他们才会能避开这一场看起来不会太小的暴风雨，至于大明人的反应，他们现在已经顾不得了！ …… “十五两，一两银子都不会再少了，什么时候你们拿着这么多银子或者等值的黄金，你们就可以带走你们的人，至于你们这些人回去之后是不是想这来报复，我们一点都不在乎，这里是我们的地方，所以，我不管你们从哪里来，都要依我们的规矩！” “这是不可能的！”以利亚已经就价钱和面前的这个年轻官员，争论了好几小时了，虽然面对商人的报价，似乎大明人有了一定的让步，但是，这根本不是以利亚想要啊的！ “好像暴风雨快来了！”朱子真听着外面的闷雷声：“要不，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价钱就这样，你只有考虑接受和不接受的选择，你可以慢慢的在这里考虑，明天给我一个答复就可以了！” “不，你不能走！”以利亚急了，生怕对方又不管不顾的离去：“不是我威胁你，这么多的银子，我们肯定是没有，但是人你一定得交还给我们，否则的话，不用等到明天，战争就会来临！” “我也告诉过你，若是战争真的来临的话，第一时间，这些俘虏就会被处决，我们大明人从来不接受讹诈，当然，若是以利亚阁下你没离去的话，只怕你也会在只处决的名单当中！” 朱子真冷冷的看着对方：“而且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你个混球，你什么都不懂，都不懂！”以利亚突然之间，大声喊叫了起来：“我到你们这里三天之内，若是没有将我们的人带走或者是传回去好消息，我们的舰队就会直接轰平这个地方，然后步兵团会上岸，将你们的人一个个的全部杀死！” “但是，不管舰队也好，上岸的步兵团也好，都不是我能指挥控制的，我只是想要救回我第一步兵团的团长和士兵们，你个混球，还说我在威胁你，你已经在处决他们了！” “你们的人什么时候会发动攻击！”朱子真脸色严肃了起来，不过，即使是以利亚没有回答，他也立即就知道了答案了。 外面有敌人来犯的示警铜锣声，当当当当的响了起来，他几步窜出屋子外面，朝着港口看去，只见海天之际一片雾蒙蒙之中，数艘荷兰人的战船，正狰狞着着朝着港口这边而来。 最前的那一艘战船，船头突然火光一闪，伴随着天边的闷雷，一枚炮弹呼啸着重重的砸在了港口的石板上，然后弹了起来，狠狠的砸到了一间屋子里。 “回城，回城！” 朱子真大声的喊道：“所有人，立刻回城！” 第七百四十一章 临阵倒戈 第七百四十一章 临阵倒戈 以利亚看着四周一阵兵荒马乱，手足一片冰凉。 现在已经没有人去管他们了，所有人的都在朝着远处的城池那边在跑，他看看不断逼近的战船，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啸声，一咬牙，跟着这些大明士兵一起，朝着城里冲了过去。 他身后的荷兰人，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他们的举动，立刻引起了这些大明士兵的警觉，一些正在奔跑的大明士兵，抽出了他们的武器，回过头来，朝着他们扑了过来，这是把他们当作要趁乱混入城里的敌人了。 “我们投降，投降！” 以利亚大声的喊道，他比谁都清楚，呆在码头上会发生什么事情，舰队的炮火可不管在岸上的是大明人还是荷兰人，他们会消灭一切活动的目标，摧毁一切的防御，然后才会派步兵团上岸。 以利亚不确定自己能够活到步兵团上岸的时候，他要活下去，只能跟随大明人一样，躲进他们的城池里去。 “带上他们，全部看好，若是有什么异动，当场砍了他们！” 朱子真听到后面的叫声，回头看了看，大声的吩咐道，这稍稍耽搁的功夫，从海上而来的炮弹，又逼近了许多，所有人人不在犹豫，一窝蜂的朝着远处的城墙跑了过去。 沈运站在城头，看着从码头那边疯狂涌过来的人群，脸上没什么表情，荷兰人大举来袭，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所谓的谈判到此为止，他就是不明白，既然是要大举进攻，他们派人上岸来谈判干什么，吃饱了没事撑着的么？ 等到最后一个人冲进了城门，巨大的城门，缓缓的关闭了起来，早就等候在一边的数十个士兵，一涌而上用准备好的石块沙袋，将城门洞堵了起来。 面对着码头的这一面的城墙，只有城门这里是最薄弱的环节，堵上城门，荷兰人无论攻击哪里，都没有区别，新城早就准备好了无数大餐，等着他们。 沈浪的火器营早就登上了城墙，此刻正在城墙上待命，远处的炮火夹杂着雷声，越来越近，沈浪有些担心，火器营从来没有在暴风雨中战斗过，他不知道大雨滂沱之中，火器营还能剩下几分战力。 “老爷，这风雨……” “无妨！”沈运伫立在抚慰使司的大旗下下，神色镇定：“若真是风雨，倒是帮了我们的忙，红毛鬼比我们更讨厌这风雨！” 沈浪心里稍安，退了回去，打量起远方的战况起来。 四艘战船上的大炮，正在港口里肆无忌惮的倾斜着他们的炮火，港口里的建筑，在上一次的袭击中，已经是毁于一旦了，而新建立的这些建筑，基本上就没多少永久性的建筑，在这的炮火的摧残下，几乎很短时间里，就难以再找到一处完好的房屋。 雷声夹杂着炮声，有些让人分不清楚那些是雷声，那些是炮声，唯一让沈浪确定的是，一颗颗豆大的雨滴已经从天上开始坠落下来，狠狠的砸在所有的人和东西的身上，不分彼此。 天色一下好像就黑了起来，远处的战船上的大炮发射时候的火焰，在这骤然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沈浪偷偷的看了一下自家老爷，却发现自家老爷也正扭过头来看着他。 “还愣着干什么，留几个人手观察敌情，叫其他的兄弟们进藏兵洞躲雨啊！” 沈浪一愣，大声的吆喝了起来，人淋湿了没多大的关系，但是，若是身上的火药被打湿了，那就大麻烦了。 在城头上的火枪兵，纷纷朝着藏兵洞里跑了进去，刚刚人员密布的城墙上，就只剩下一些瞭望手了，沈运拒绝了身后亲卫送过来的蓑衣，也朝着最近的藏兵洞走了过去。 “老爷，荷兰人，荷兰人投降了！” 刚刚在藏兵洞里站稳，朱子真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沈运和沈运身边的亲卫，顿时就就是一愣！ “还没开打就投降了？”沈运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一直到自己说话出了语病的朱子真，急忙解释道：“是和咱们谈判的荷兰人，见到荷兰人的战船打过来的时候，向我们投降了，这些人，我该如何处置！？” “这种事情也来问大人！？”在沈运身边的席先生，瞪了一眼朱子真：“先叫人关押起来，等到事后再处置他们！” “不，等等！”沈运打断了席先生的话：“你是说，那个叫以利亚的使者，在他们的战船打过来的时候，直接向你投降了？” “没错，我还担心他是想趁乱混进来呢！”朱子真肯定的说道。 “带他进来！”沈运想了想，对着朱子真吩咐到，朱子真应了一声，急忙走了出去。 沈运这才转过头，对着席先生说道：“看对方的炮船气势汹汹的样子，估计不是以为这些红毛鬼的使者死了，就是觉得这些红毛鬼的使者死不足惜，这红毛鬼倒是一个惜命的家伙，肯定知道留在码头上是必死无疑，若是这样的话，此刻的他对他的上司或者是这些炮船，肯定是一腔的怨恨，这个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只怕未必会反水！”席先生摇摇头：“红毛鬼凶悍且狡猾，若是乱说一通，怕是会打乱大人的部署！” “哪里有什么部署，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打仗这种事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至少也要弄清楚对手是谁，有多少人马？” 席先生点了点头：“若是那厮胡说八道，直接砍了就是，也能提升一下士气！” 沈运笑了起来：“理应如此！”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起来，在码头那边的荷兰人的战船，已经停止了炮击，但是天空中依然时不时有炸雷响起，趴在城头的瞭望手，披着蓑衣努力的瞪大眼睛，在滂沱大雨中观察着城外的动静。 天地之间一片茫茫。 沈运看了看外面，微微摇摇头，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荷兰人的战船，会不顾一切的要来袭击这里了，这样的风雨，若是呆在外面的海面上，只怕现在，荷兰人除了祈祷他们的神，再也做不了什么了吧！ 第七百四十二章 台风季节 第七百四十二章 台风季节 以利亚终于看到了大明军队的那个神秘的将军，尽管是作为一个俘虏，而且他还没有适应自己这个俘虏的身份。 “你欠我一条命！” 沈运直言不讳的对着这个有些狼狈的家伙说道：“只要我愿意，我现在随时可以杀死你，将你的头颅丢到城池外面去！” 藏兵洞里很拥挤，大多的沈运的亲卫，听得沈运这么说，一个个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这个家伙，仿佛他们现在只要沈运开口，就可以立刻动手一样。 以利亚感受到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有些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已经投降了，作为一个体面的贵族，您不会有这么卑劣的举动的！” “当然不会，只要你告诉我想知道的东西就可以了！”沈运沉着脸说道：“你向我投降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什么谈判代表了，所以，我不是在和你谈判，是在命令，而你想必也明白，若是此刻骗我，会有什么下场！” 以利亚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上午的利索的嘴皮子，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他生怕自己说了一句不合适的，这些没什么耐性的大明人，会立刻就杀了他！ “攻击我们的是什么人，多少人？” “是开拓兵团舰队，这次来的一共就四艘战船！”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貌似他们并没有将你这个谈判使者放在心里，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攻击下，若是你在码头上，你和你的手下，都难逃一死么，而且即使你侥幸活下来，也会被我们报复性的杀死。” “这是舰队那边做的好事，我知道，那个副司令莱昂，一直都看我们不顺眼，一直都看第一步兵团不顺眼！”以利亚咬牙切齿的说道：“若是我和芬奇上校活着回去，我们会让那个蠢蛋好看！”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关心！”沈运摆摆手：“那个莱昂，就是这次行动的将军么？这次行动，是和上次一样，对我们的袭扰，还是你们有着更深的打算！” 以利亚犹豫了一下低声的说道：“如果没有这坏天气的影响，在炮击过后，会有整整一个步兵团上岸，对你们发起攻击，舰队搭载的是一个完整的步兵团，开拓兵团第二步兵团，团长是卡特上校，哦，我明白，这一定是卡特和莱昂的合谋，我说为什么将我第一步兵团留在淡水营地，而是舰队和第二步兵团出击呢，他们是要谋害我和芬奇上校，吞并我们第一兵团，这些卑鄙的家伙！”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以利亚突然之间，好像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权力之争，而他和芬奇，就是这场权力之争的牺牲者，而胜利者，将会有着更大的把握，去争夺那个代总督的位置。 不管是卡特像莱昂许诺了什么，还是莱昂向卡特许诺了什么，总之这一次，第一步兵团的上上下下被被算计了。 “乌鲁！”沈运喊了一声，担当通译的乌鲁，立刻会意的解释道：“开拓兵团的步兵团，一般是八到十二个连队，每个连队一百二十人左右，第一步兵团和第二步兵团实力相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以利亚看着这个翻译，有些愕然，听这口气，这人似乎应该是第一步兵团的士兵。 “是的，长官，以前我是您的部下，不过现在，我已经效忠大明帝国了！”乌鲁略有羞愧的对着自己昔日的长官解释了一句，然后抬起头来，仿佛是安慰自己一样：“为强者效力，我不觉得羞愧，对，也不应该羞愧！” 沈运没理会这两个家伙之间的交流，在心里默默的算了起来，就按照最坏的情况算，那么，这次来攻击的军队，应该是一千五百人左右，而且敌人这一次是做好了准备来袭击的，那么，不排除对方甚至还有大炮之类的重火器，这样的攻击对海外抚慰使司，还是相当的有压力的。 不过好在紧赶慢赶，尽管城内的建筑大多没完工，但是城墙却是已经修建好了，若是没有城墙做依托的话，这一仗只怕真的不好打了。 “那个卡特，性格怎么样？”沈运问道。 这个就是属于高级军官之间的秘密了，乌鲁这样的层次的士兵，是无论如何都接触不到的，若是知道对方的性格，或许在应付对方的攻击的时候，能够做出一些准确的判断。 “狂妄，鲁莽！”以利亚不屑的说道：“除了残忍，他一无是处，真论起指挥的艺术来，他给芬奇上校提鞋子都不够资格！” “那我就放心了！”沈运点了点头：“将他带下去关押起来，不要虐待他，没准此人以后还有用处！” 沈运身边的亲卫将以利亚带了出去，沈运看着席先生，两人相视笑了一笑。 “这仗好打，又不好打，席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火枪可远程杀人，但是，人可不能像弹丸一样飞进城池来！”席先生笑了笑：“既然那位卡特团长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家伙，那么，我想大人心中只怕早就有了对策吧！” “呵呵!”沈运看了看外面的风雨，没有回答席先生的话：“这风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听啊！” “最多两三日，这个季节这样的天气很正常！”朱子真知道沈运是从北京来的，未必了解福建的天气，给他解释道：“每年这样的天气都有会几次，风雨极大，但是持续的时间最多也不过三两日，若是运气不好，四五日也是有的，这样的天气里，一般的人家，都是窝在家里不出来的，大风不仅仅可以将地上的树木拔起，甚至连人都能吹走！” 这不就是台风么？沈运一愣，这才想了起来，现在已经是台风季节了，这么算起来，这些荷兰人的运气还真是不太好，好不容易打算干一票大的，却是不得不被台风打乱了计划。 他们或许以为占领了港口，就能躲过这一场风雨，不过，沈运觉得，这才是他们的不好的运气的开始，台风中，的确很多事情不能做，但是，依然还是可以做很多的事情的！ 第七百四十三章 黑色火海 第七百四十三章 黑色火海 风雨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一直不曾歇息的暴风雨，才慢慢的收敛了许多，虽然依然淅淅沥沥的在下着雨，但是，那几乎可以将人刮走的大风，却是已经停了下来。 据朱子真说，这只是很短暂的一个空档，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但是不管时间的长短，风雨一定会有，就好在这一场暴风雨，将已经积蓄了好久的风和雨，一下子释放出来，有些无以为继，需要暂时休息一下一样。 有些人一直等着这样的机会很久了。 在距离港口十多里的采石场附近，一个天然的山洞里，勉强在这个山洞里躲过了这场暴风雨的百合花号，缓缓的开出了山洞，在采石场的方向，三股浓烟正在翻腾而起，站在船楼的莱娅，再次确认了一次这个信号，指挥着百合花号，朝着港口那边而去。 港口附近的水文情况，莱娅已经熟记在心，她甚至闭着眼睛都能指挥着自己船只从藏身的山洞抵达港口，那些在海面下的暗流，对她来说，宛如多年的老朋友一般熟悉。 轻车熟路的找到视线就确定好的地点，百合花号速度慢了下来，水手们努力的将货舱中一个个用蜡密封好的木桶推了出来，堆积在船舷边，然后拿着斧子的水手们，毫不犹豫的劈开这些木桶，然后忍着刺鼻的气味，将这些木桶里的那些黑色粘稠的液体，倒入到海中。 一桶，两桶，五十桶，一百桶…… 足足三百桶这样的黑色液体倒入大海中，很快就将百合花号船舷的四周染成一片黑色，而因为减轻了重量吃水线慢慢变高的地方，更是好像被涂上了一层黑色的油漆。 而海中的黑色液体，在暗流的作用下，慢慢汇集在一起，然后，缓慢而起坚定的浮在海面上，朝着港口方向飘了过去。 从天空望下去，这一片黑色就好像碧蓝的皮肤上长出的一块恶心的疥癣，巨大，而且顽固。 “全速离开这里！”莱娅在船楼上大声的发令道：“距离这里越远越好！” 仿佛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百合花号上的水手们一个个齐齐应声，操作着百合花号，像一个得逞的小偷，头也不回的朝着采石场方向而去，哪怕是他们已经比起来的似乎快上了很多，但是一样有不放心的水手们在频频回头，好像生怕他们亲手洒下的这一片黑云，会追上他们一样。 港口附近的山林里，一队斥候紧紧的盯着海面上，看着远处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那些黑色污浊，缓缓的朝着港口而来，慢慢的堵死了整个港口，然后执着的将港口里每一片的水域，全部都占领。 荷兰人的炮船上，有人发现了海面上的异常，有不少人在船舷边跑动着，对着海面指指点点。 雨一直在下，但是这个时候，不管是山顶的这些斥候，和是荷兰人战船上看着海面上的异状的这些荷兰人士兵，都没人在乎这些雨水了。 “动手吧！” 斥候小队长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从身边抄起一把弓，然后将一支儿臂粗细几乎不能称之为箭的木条，搭在了弦上，在他身边的士兵们，也一个个低声笑了起来，从背后将自己的弓拿了出来，搭上同样的木条。 一个斥候从自己的贴近胸口最干燥的地方，拿出了火折子，用斗笠挡着风，鼓起腮帮子吹了起来，没吹几下，火苗蹭的就染了起来，舔到了斗笠上，刷过桐油的斗笠轰的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几支“箭”凑在这个火堆上，立刻就被火苗引燃，天空中的雨水吹打着这些着火的箭支，竟然吹不灭他们。 等到箭支的前半段，几乎都已经燃烧到了木条最里面，斥候小队长轻叱一声：“放！” 数支燃烧着的火箭，从山顶射了出去，在半空中飞过一段距离，然后不负众望的朝着海面上栽落了下去，而与此同时，在对面的山顶，也有同样的几支火箭飞上了天空，然后和他们的同伴一样，在飞到他们能飞到的最远的地方终于力竭，石头一样的砸向了海面。 斥候们齐齐冲向了山顶边的峭壁，顾不得湿滑的危险，趴在峭壁上，朝着下面的海面看去。 之间这十多只火箭，落在那一片黑色的乌云上，仿佛是雨水滴在了大海里，转瞬间就看不到了，但是，他们携带的火苗，却是露在了那一片黑色的海面上，刚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是不可察觉，但是，很快即使是在山顶上，也能看到那一片火苗，变得越来越大。 而雨水，对着这样的火苗，似乎是毫无作用，甚至在雨水的作用下，那片火苗，肆意扩张的更快了。 “成了！” 斥候队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身材连连：“大人果然没有骗我们，这火，就是雨都浇灭不了！” “看，队长，快到红毛鬼的炮船了，红毛鬼的炮船动了！” 他身边的兄弟，兴奋的喊了起来。 火势越来越大，在山顶上，或许察觉不出什么来，但是，在港口里的荷兰舰队，却是很清晰的感觉到了这风雨中的热浪。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边是背后冷冷的雨水在拍打，一边是迎面而来炙热的热浪和气体，整个港口到处都是这种黑色的粘稠液体，而火苗，则是顺着水流，在整个港口里到处燃烧起来，黑色的液体燃烧着火焰，释放着冲天的黑烟，在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港口，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舰队终于开始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开始冲着港口外面移动，他们想冲出港口，冲出这片火海，这是一场没有敌人的战斗，这个时候，所有的武器都没有了作用，所有的人的性命，全都交给他们身下的战船。 可惜的是，他们低估了他们的对手，随着船只的移动，越来越多的黑色液体，沾染到了他们的战船上，与此同时，还有和这些黑色液体一起在燃烧着的火苗，而越往港口外冲，这样的黑色液体就更多，多的好像这片海域，全部都变成了这种可以燃烧的黑色海水一样。 第七百四十四章 故技重施而已 第七百四十四章 故技重施而已 当最前面的一艘战船带着满船的熊熊火焰掉头折返的时候，荷兰人的舰队顿时一片混乱，没人知道他们船上是如何的惊慌失措，但是，在这原本不大的港口里，四艘战船如同四艘燃烧着的大火炬互相碰撞的时候，山顶上的人即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荷兰人慌了。 碰的一声巨响，掉头的那一艘荷兰战船的桅杆，就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的劈了一巴掌一样，从中间断裂开来，原本的桅杆上面的一段，仿佛是一支歪歪斜斜的长矛，冲天而起，然后后继无力，一下就栽倒在里祸害里。 船上的荷兰人，仿佛是下饺子一样，开始扑通扑通的往着火海里跳，至于海面上燃烧的火焰，他们已经顾不得了，在呆在船上被殉爆的火药炸死和在海水里淹死，他们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可惜的是，跳到海里的人，立刻就被海面上的火焰包裹了起来，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黑色液体，仿佛是诅咒一样，如蛆附骨的将他们包裹起来，然后将他们一起燃烧，那些粘稠的黑色液体，糊住了他的头脸身躯，这让他们更像是一支支的人形蜡烛，只不过，这样的蜡烛，不是从头烧到尾，而是从头到尾一直都在燃烧的。 也有运气好的，护着头脸脚先入的水，这让他们侥幸的躲过了被糊住头脸窒息而死的命运，躲过了在海面上变成火炬的命运，沉入了海水里，但是，海水里可是没有足够他们呼吸的空气，哪怕他们闭气的功夫再好，他们终于还是要出水换气，在他们露出脑袋的那一刹那，他们的性命就不再是他们自己的了！ 巨大的荷兰战船内部，又连续发出几声巨大的爆炸声，看起来坚固无比的战船，终于被炸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流淌着的火焰，顺着这道巨大的裂缝钻了进去，于是，整艘船都燃烧起来。 在里面，一艘荷兰战船，已经不挂不顾，冲开在他前面的一艘自己的友舰，简直是以一种自杀的方式，回头冲向港口，在船上，无数士兵正从船舱里疯狂的涌出来，大声的狂喊着，试图在这场浩劫中，找到一线生机。 战船重重的撞在码头上，带着火苗的木屑横飞，但是船头终究是卡在了码头上巨大的石头桩子上，巨大的力量将这些石头桩子撞的到处分散，但是，船只终究是靠在了岸边。 尽管船头距离码头，足足有一两丈高的距离，但是，甲板上聚集的那些惊慌失措的士兵，已经完全忽视了这些平时足够摔断他们腿甚至摔死他们的距离，争先恐后的朝着码头上跳。 落在地上还能脸滚带爬的滚到一边去的，那是活了下来的，落在一动不动的，即使还没死，也会被后面从甲板上跳下来的人踩死撞死，军官们的呵斥，此刻已经完全没了用处，每一个人都在争先恐后的跳下船，甚至没人去执行将桅杆砍到搭在岸上形成一个简易跳板的命令。 不知道在岸上摔死了多少人，终于，巨大桅杆被砍断了，轰然一声的倒在了码头上，士兵们终于不用冒着摔死的危险往下跳了，而在另外一边，其他两艘战船，在混乱中仿佛是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清醒，终于也学着这艘搭载了大量步兵的战船一样，冲向码头，弃船逃生。 码头上到处弥漫着一股惊慌失措的气息，随着战船内部的殉爆声，这些惊慌失措的气息，终于变成了惶恐，已经逃到岸上的幸存者们，他们尽量距离这一片燃烧的火海远一点，避免被大火烧死，烤死，但是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他们距离燃烧着的港口越远，他们就距离前方的那座城池越近。 而那座城池里，有着他们的敌人，他们此行要消灭的敌人，而这些敌人，消灭起他们来，也绝对不会手软的。 军官们开始收拢这士兵，士兵们试图找到自己的建制，舰队已经完蛋，但是，步兵团还没有完，他们要生存，要报复，就得靠着他们自己。 在距离码头有着足够距离的新城城墙上，沈运目视着前方的熊熊祸害和黑烟滚滚，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在他身边的席先生，却是感觉身子有些发凉，他预计到了很多抵御荷兰人的情形，也想过很多可能克敌制胜的办法，但是眼前的这种情况，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更令他感觉到有些心惧的事，即使是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为沈运所倚重了，但是，这种事情，他却是事先一点都不知情。 “不过是火油而已，福建这边少见，但是在咱们大明的北方，这种东西却是不罕见！”沈运微微笑了笑：“正好那位于掌柜，认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就托了他买了一批这样的火油备用，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大人不伤士卒性命，就用此奇计，力拒荷兰人，真乃是天纵之才！” 这话他说的有几分真诚，这种事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是，在东番这种偏僻之地，沈运却全都不占齐了这些条件，这不仅仅是天纵英才，简直是老天眷顾啊！ 不过，毕竟是读书人，再肉麻的话，席先生也说不出口了！ “哪里什么天纵英才！”沈运摇摇头，有些自嘲的说道：“这法子，以前就用过一次，在倭国的时候，用来对付佛郎机人，貌似效果还不错，不过在东番，没有那时候动辄几百条火船的本钱，也只能用这种便宜法子了，不过，这也归功老天爷给面子，将荷兰人的船队全部都赶到了港口里，要不然，我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老爷，让我带人出去，收拾那帮被烧的不成人样的家伙吧！” 沈浪向沈运请战，荷兰人的船队全部完蛋了，逃到岸上的荷兰人火枪兵狼狈无比，这个时候，他带着火器营去冲杀一阵，他就不信对方能抵挡得住！ “没那么个必要！”沈运摇摇头：“咱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就好，不是暴风雨还没过去么，这些荷兰人，将港口炸成这样，吃的喝的，甚至连躲避风雨的地方都没有，若是他们想不来，来攻打我们，我们就养精蓄锐等着他们，在这里总比空地上好打，若是他们不来的话，那就让老天爷收拾他们吧！” 第七百四十五章 寻觅活路 第七百四十五章 寻觅活路 一个时辰不到的，风又起了。 所谓的风借火势这句话，在风起的这一刻被演绎得淋漓尽致，整个港口那边，简直是火光冲天，仿佛整个港口都已经燃烧了起来一样，距离这么远，都好像能感受到从港口那边吹来的热浪。 而天空中此刻还下着雨。 这是一场连大雨都浇灭不了的大火。 沈浪看着眼前的情景，脸色有些发青，他有些后怕的看了看沈运，若是他刚刚带着人出去，能不能干掉多少红毛鬼不知道，反正他和他的兄弟们，只怕是很难回来了。 这么大的火势，港口那边应该烧成什么样子了，那些如果有侥幸没死的红毛鬼，能逃离这场大火么？ 实际上，还真有。 逃上码头的荷兰人，差不多有大半个步兵团的人和一部分的舰队成员，离开了燃烧的大海，他们已经彻底的抛弃了战舰，尽可能的朝着港口的深处考虑。 没有经历过火场的人，不是不知道当一场超乎异常的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那热浪是多可怕，每一个人此刻都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这块地方，否则的话，留在这里不是被烤死就是被烧死。 这毕竟是一直经验丰富且成立了很久，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的步兵团，在慌乱当中，依然有尽职尽责的军官在努力的行使着自己的职能，在最初的混乱过后，很快，这些荷兰人重新有了组织，而在这个火枪兵基本哈桑靠着组织和纪律才能维持战斗力的步兵团里，有了组织，意味着就是有了纪律，就是有了指挥。 于是，部分惊魂未定的斥候，被派了出去，为大部队寻找着退路，而一部分则是监视着前面城池的里大明人，并做好战斗准备 ，这个时候敌人的袭击是最致命的，一个有经验的指挥官绝对不会防松警惕。 而卡特不管如何，绝对都算得上是一个有经验的指挥官。 若是沈运真的允许了沈浪带着他的火器营出击的话，这些早就准备好的荷兰人，肯定会给火器营当头一击，胜败之说暂且不说，至少，沈浪这边，肯定是要折损不少人的。 而这种折损，则是完全没有必要发生的。 很快，斥候传来了消息，距离港口不远，通过一片荒芜的农田，可以抵达一片山林，不过山林里情况怎么样，斥候就没有来得及去侦察了，此刻的情况如此紧急，大部队多呆在码头上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他们哪里还怠慢，一发现出路，立刻就回报了。 卡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命令活着的人，立刻朝着山林出发，山林里或者是有危险，但是，再危险，也不会比这逐渐变得犹如一个燃烧的蒸笼的港口危险，去了那里，或许会有战斗，会死一部分人，但是，呆在这里，所有人都会死。 残存的步兵连队，开始乱哄哄沿着斥候指引的方向，朝着山林进发，而这个时候，前面城池的大明人，一无所知。 港口里的大火，足足燃烧了两天，火势从海水里蔓延到了港口里，几乎是烧掉了一切能烧掉的东西，如果说以前荷兰人的舰队过后，港口里是一片废墟的话，那么，这一次，港口里基本上连废墟都没有了，全部都烧成了一片白地。 而港口里原本有的四周荷兰战船，已经杳无踪迹了，船体的燃烧最后的结果，必然是龙骨断裂，整个船只沉入海底。 而整个港口的海面上，干干净净，连一丝渣滓都看不到，纯净的好像被水洗过的一样。 被水洗过的海水，这是一个很难让人明白的比喻，但是，当派出查看情况的斥候，传回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运机会是瞬间秒懂了这个比喻，那就是所有能烧的东西全部都烧完了呗，暴风雨之下，这个港口，已经什么不剩下了。 这个港口基本上废了！ 沈运有些惋惜，四艘战船沉在这里，基本上稍大一点的船都难以再开进来，而清理这个港口花费的人力和金钱，还不如直接在采石场那边再开辟一个港口呢，尽管比不上这里，但是，作为小型船只的进出停泊，还是够用的。 “红毛鬼全部都死在大火当中了？”席先生有些不大相信这样的战果，“连尸首也没留下！” “码头上倒是有不少残骸，但的确是没有看到一个活人，暴风雨和大火摧毁了一切的痕迹，很难判断红毛鬼是不是全部都烧死了，有没有漏网之鱼！” “人是最能求活的动物！”沈运摇摇头：“相信我，一定有漏网之鱼，派出斥候搜索附近，切莫不可大意，我们不知道有多少红毛鬼逃走了，但是这些逃走的家伙，很可能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么说来，若是他们直接来攻打咱们，咱们还省事多了！”席先生若所有思的说道：“如今这些残余的红毛鬼，倒是的确不好招呼了！” “以新城为中心，斥候派出二十里，二十里之内，确保没有残余敌军！”沈运点点头：“除了火器营，其他的人都派出去，在外面的山林里，火器未必有刀剑好用！” 被砖石瓦砾堵住的城门，有重新被打开了，一群群的倭国武士，黑人士兵，成群结队的出了城池，散入了四周的山林里去，以他们对这一片山林的熟悉，只要有人，他们一定会有所收获。 “大人！” 朱子真兴冲冲的出现在里沈运面前：“属下想问一下大人，大人战前发布的斩获敌军首级的赏赐，对城里的百姓也是有效的么？” “什么意思？”沈运皱眉，战前提升士气，表明首级和功勋，已经相应得到的赏赐，这是沈运的一贯作风，甚至已经成为抚慰使司军队中成文的规定。 就好像这一次，一个红毛鬼的首级，就是五两银子，军官翻倍。 “不少百姓丁壮，都来衙门询问，衙门的兵丁出城搜索残敌，他们也想参加，这些百姓，不少人出身山林，甚至不少人做过猎物，无论是寻觅踪迹还是和猎物厮杀，都有经验！” “这个……”沈运沉吟了一下：“可以，但是生死自负，而且，出城之前，各保各甲将出城的人，必须报备到衙门里，这份赏金，他们想挣，我让他们挣！” 第七百四十六章 没有悬念的战斗 第七百四十六章 没有悬念的战斗 莱昂是看着自己的舰队，一点一点的变为灰烬沉没在海水中的。 他回头看着自己的属下，舰队里存留下的人，不到百人，其中的高级军官，更是寥寥可数，大都数是在甲板上工作的水手和炮手们，那些在事发的时候，呆在船舱里人，大部分已经随着战船现在躺在海底了。 卡特正在对他的几个连队长不知道说着什么，四周的树丛里，石头上，到处都是疲惫不堪神情沮丧的士兵们，这是一场惨败，而此刻，这场惨败的幸存者，对于自己的前程一片迷茫。 卡特结束了他和他的连队长们的谈话，几个连队长分散开来，回到自己的士兵当中，卡特冲着这边看了一眼，朝着莱昂走了过来。 “情况很不乐观，我们要尽快离开了！” “离开到哪里去，回淡水吗？”莱昂有些失神：“这些大明人连自己的港口都烧，难道他们就不能这么对淡水么，在淡水，我们还有防御的能力么？” “已经没有吃的了，士兵们已经饿了两天了！”卡特仿佛没有听到莱昂的话：“舰队的人走不走，你来决定，半个小时之后，我的步兵团会出发，朝着淡水的方向前进！” “走，当然走，就算死，也要死在淡水！”莱昂神经质的笑了笑：“但是，卡特，你怎么确定，那些该死的大明人不会在前面等着你，你又怎么确定，淡水还在我们的手里？” “我都不确定！”卡特的胡子颤颤巍巍的抖动了一下：“但是，我不想死，所以，我们必须走！” 因为暴风雨的原因，这支军队在山林里艰难的跋涉了两天，已经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而士兵们身上能吃的东西，基本上全部都吃干净了，现在，每一个都是又累又饿，若不是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支撑着他们，他们怎么都不会动了。 逃命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携带武器，卡特清点了一下，大概整个步兵团能战斗的，就只有两个连队不到的人，而他们身上的弹药，甚至支持不住一场激烈的战斗。 就依靠着这样的力量，在丛林里穿行数百里，安全到达淡水这种事情，连卡特自己都不敢想，他唯一确定的是，他的步兵团现在的这些人中，将会有很大的一部分人倒在丛林了，永远到达不了淡水。 “最好的情况，在附近能够到一直或者几支当地土著人的部落，这样我们可以暂时休整和补充一下！” 一边走着，一边和莱昂交谈着，他在尽力的鼓舞着这位舰队副司令。 “如果遇不到呢？”莱昂面无表情的说道：“饿着肚子可到达不了淡水！” “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就多少人或者回去！”卡特看了他一眼：“你，我，还有那些军官们活着，这支军队就在！” “上校，前面发现了村庄！” 突然之间，一个斥候从远处跑了过来，有些兴奋的报告着：“我们看到村庄里有人在活动！” “你看，上帝还是眷顾我们的！”卡特朝着莱昂笑了笑，急步朝着前面走去：“多大的村庄，有多少人守卫！” 山林的边缘，突然出现村庄，甚至还有人烟，卡特一点都不奇怪，那些土著人就是这样世世代代的活在这里的，村庄对于这支队伍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每个人都清楚的。 等到他做到队伍最前面的时候，整个队伍已经停了下来，几个军官增聚集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到来。 “是大明人的村庄，团长！”一个军官汇报道：“守卫不多，大概只有几十人，但是村子里人不少，应该粮食什么的也不少！” “杀光他们！”另外一个军官面色狰狞的说道：“应该给这些家伙一点教训了！” 千里镜里，卡特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村庄，正如军官们所言，这是一个防守薄弱的村庄，几十个手持刀剑的大明士兵，在他看来，一点都不成为威胁。 村庄的似乎是围绕着一片采石场建立的，不少人此刻正在采石场里劳作，而那些士兵，似乎是那些劳作的人的看守，这种情况，卡特非常的熟悉，在淡水营地，那些被他们奴役的土著人，就是这样在士兵的看守下工作的。 “拿下他们！” 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这不是一个陷阱，他果断难道下达了命令：“吉尔你带着你的连队，接近这些敌人，十五分钟结束战斗！” “是，团长！” 叫吉尔的连队长，蹭的一下蹦了起来，开始集合着他的士兵们，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听到是要报复大明人，一个个眼睛明亮起来，身上也开始有了力气。 “我们不需要俘虏，一个都不需要！”吉尔对他的士兵们说道：“所以，勇士们，全力宣泄你们的怒火吧！” 上百人从密林里冲了出来，朝着毫无防备的村庄冲了过去，但是，他们的身形刚刚离开丛林的掩护没多久，在村子中间最高的那座哨塔上，就响起了极其刺耳的铜锣声和喇叭声，很快，这些噪音变得越来越大，几乎每一个人都听得到。 在村子里劳作的那些人群，纷纷的冲着四周的屋子里跑去，那速度甚至比起从密林里冲出来的荷兰士兵还要快，而在制造这些噪音的那些大明士兵，更是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他们一边敲着铜锣吹着喇叭，一边朝着远处跑去，似乎根本不打算抵抗。 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了卡特的心头。 这不像大明人，至少，他听说过的大明军队，是一支还能战斗的军队，这种不战而退的举动太蹊跷了。 他拿着千里镜，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但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成群结队的大明士兵，从屋子里冲出来，也没有奇怪的大火无缘无故的烧起来，他看到的情形，和他的士兵冲出去之前看到的情形，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微微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自己这是被大明人吓的有些疑神疑鬼的了，幸亏身边全是自己的人，没有外人，不然的话，可就让看了笑话去了。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消灭这些大明人，就当是稍微安慰一下，先前自己失去的那些可怜的士兵吧！ 第七百四十七章 打猎 第七百四十七章 打猎 卡特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当熟悉的呼啸声和轰鸣声响起来的时候，当堪堪接近村庄的士兵们的头上，落下一颗颗炙热的弹丸的时候，他的脸扭曲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什么地方了。 整个脖子仿佛被僵住一样，他很是费力的缓缓的转过头去，将目光投向了海面，在海面上，一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帆船，正在喷吐着火舌，向他的士兵们猛烈的开火。 这艘战船出现的是如此的突然，就好像是从海底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卡特可以发誓，他刚刚在观察村庄四周的时候，扫过那一片海面，绝对没有任何船只的影子。 但是，现在说这一切都已经迟了，这艘帆船距离岸边是如此的近，而火炮数量是如此的多，以至于他们的炮火在村庄的前面，形成了一道钢铁弹幕，而攻击村庄的士兵们，就好像是一个个扑火的飞蛾一样，前仆后继的冲向这片弹幕，然后被这片弹幕绞得粉碎。 能冲出这片弹幕的士兵，十不存一，从千里镜里，卡特甚至能看到这些士兵们在空荡荡的村庄里的那一张张茫然的脸，他们躲在石头下面，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刚刚冲出丛林的时候，他们积攒的那一点点士气，在这一顿炮火的打击下，早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走！” 莱昂大声的喊了起来：“他们装备着十二磅炮，我们在他们的射程当中，马上离开这里！” 突如其来的提醒，让那个卡特打了一个冷战，再次看了被困在村庄里的那些士兵一眼，他果断的下令：“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没人再去理会那支陷在绝境中的残兵了，实际上，每一个人都不会以为那些人会幸存下来，就好他们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偏僻的村庄，居然在海面有这么强大的炮船的支援一样。 如果莱昂的舰队完好，这孤零零的一艘战船，那就送上门的战果，但是此刻在失去战舰的这一帮幸存者面前，这样的炮船，已经是他们不能抗衡的武力了。 所有人的离开了原地，朝着内陆深处走去，在前面的丛林里，或许依然有着未知的风险，但是，距离海边越远，他们才会越安全，至少，不会再有从天而降的炮弹落在他们的头上了。 …… “采石场那边发来消息，发现了荷兰人的踪迹，应该是一支逃离码头的残军，一共百来人，在百合花号的支援下，这支残军被消灭大半，剩下的，没抵抗几下就投降了！” “采石场？” 沈运哑然失笑，那是荷兰俘虏的看押之地，而百合花号也是藏在附近，看守俘虏的士兵加上百合花号，可不是一支百来人的残军能拿下来的！ “这得倒霉到什么地步，才会窜到哪里去，俘虏审问了么？” “应该正在审问，很快大概就会有消息过来，我已经派甄子珠带着人过去了！” 席先生也笑了起来，现在的情况是怕找不到荷兰人的残军，而不是怕荷兰人的攻击，这些荷兰人主动跳出来，对新城来说，这还真是好事。 “看来，你也挺器重这位小王爷的！”沈运听闻派了朱子真过去，微微摇摇头：“怎么哪儿都有他的事情！” “难得小王爷有历练之心，我总不能把他往战场上派吧，做做这些沟通联络的事情，那就是最好的了！” “也是！”沈运点了点头：“咱们可折损不起一位郡王世子，哪怕是他自己要求自己呆在这里的！” 两人在这里说着话，很快，采石场那边的消息再次传来，而这一次的消息，则是朱子真直接传回来的。 “敌军大队派出的人马，如今敌军大军去向不明？” 沈运看到消息，顿时严肃了起来：“这就是说，这两天这荷兰人的大队，一直在距离我们不到十里的山林里？” “还有千余人？”席先生接过沈运手中的消息：“这可是个麻烦！” “将放出去的人都收回来，告诉他们采石场那边的事情！”沈运想了想，直接吩咐道：“这么多人，踪迹一定难以清楚，我们的人中不乏善于追踪的，让他们追上去，缠住他们，追杀他们！” “会不会太凶险了一些，若是荷兰人杀个回马枪，靠着我们的那些没有装备火器的武士和游勇，只怕抵挡不住！？” 席先生有些担忧的说道：“要不要调集火器营上去！？” “不用！”沈运果断的摇头：“火器营固守新城，不能轻易调动，咱们撒出去的人，不比荷兰人少，我不是说过，在山林里，火器未必有刀枪好用，而且，这些荷兰人胆气已丧，若是这样还能杀回马枪，那也算他们有种了！” “好，那我这就去发布消息！” 很快，派出去搜寻残敌的游勇们，被召集了回来，而他们很快就得知到了，在采石场附近曾经发现了红毛鬼的大队，这些游勇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冲着采石场那边的密林进发了，有的人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愿意耽搁，一边走，一边随便吃的东西，就算是填饱了肚子。 在那边的密林了，可是有着上千个行走的银元宝，若是去的迟了，那就是别人的了，发财的机会不多，可不能让别人抢先得手了。 人群从四面八方汇集到采石场附近的山林里，很快，荷兰人大队的离开方向就被确定了，这些游勇甚至乡勇，开始自发的结成队伍，沿着山林里留下的踪迹开始跟踪过去。 这一片的山林，从来没有如此的热闹过，来的迟了的人，甚至不用再去勘测道路，直接沿着前面的走过的路往前走就是了，而这些人，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聊着天，吹着牛，看起来不像是去打仗，而像是去打猎一样。 军队出身的武士，游勇，往往有着自己的组织，他们十来人或者二三十人组成队伍，而那些新城的百姓，就没有这么强的组织性了，往往就是三五个，七八个人，凑在一起，他们的目标也不大，哪怕就是杀死三两个人，拿着人头去换，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异想天开 第七百四十八章 异想天开 何进就是这些乡勇中的一员。 他来新城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因为他们这些人，是小王爷亲自带过来的，安置起来倒是似乎比城里其他的百姓们好很多。 他是一个铁匠学徒，师傅冯铁匠，可是一个很暴躁的人，做学徒的话，稍微做事情不够麻利，肯定就是捱师傅的一顿骂，不过这样，他也一直嗯尊敬自己的师傅，如果没有师傅，他早就饿死了。 和他一样出身的师兄弟，还有七八个人，这一次荷兰人被城里的官兵烧的七七八八，他的这些师兄弟们，听闻到了衙门里的赏格，顿时就动了心思。 师傅年纪不小了，可是为了养他们这一帮学徒，一直没有娶妻，而到了新城，师傅的地位有了，但是腰里的荷包还不够丰厚，若是这次他们师兄弟几人一起出去，赚点钱回来，给师傅风风光光的找个师娘，那也是他们的一片孝心了。 作为铁匠学徒，他们常年打铁，力气本来就是比常人大，而且，各种兵器什么的，他们也不陌生，他们自问，师兄弟几个一起出去，杀几个落单的红毛鬼肯定是没问题的。 而且，红毛鬼面对的又不仅仅只是他们，他们身后还有追杀他们的官兵呢，何进可是看到了，到底这里是海外抚慰使司，好多官兵，可都是彻头彻脑的番人，甚至其中可能还有倭人，红毛鬼应付这些官兵就很吃力了，他们在后面蹭点便宜就好。 可是等到到了采石场这边，他们几个兄弟，顿时就有些傻眼了，抱着和他们同样想法的人，可是不少，反正在丛林里，他们身边没隔多大一会，就会过去一群人，而且，这些人看起来比他们准备可充分多了。 “这样不行啊！何进！” 在他身边的一个兄弟，有些嘀咕的说道：“咱们这么多人去诛杀红毛鬼，等到咱们到的时候，只怕连汤都没得喝了，官兵过一道手，前面的人过一道手，咱们还有吗？” “那怎么办？”何进气呼呼的坐在一个树桩上：“谁不想发财？” “依照我看啊，咱们在这后面追也不是一个事儿，论到追踪，咱们可比不上那些官兵和猎户！”这个兄弟眼珠子一转：“不过，要是知道这些红毛鬼逃到哪里去就好了，咱们直接到那里等就是了！” “鬼才知道他们会跑到哪里去！”何进没好气的说道：“被撵得急了，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呗！” “我看不一定！”这兄弟嘿嘿一笑：“我可是听人说了，红毛鬼在这东番岛上，也是有地盘的，他们肯定是急匆匆的想逃回去，而这一次，他们的人马被官兵杀的七七八八的了，他们老窝未必有多少人了，咱们兄弟过去干一票，没准有大收获！” “这个法子好啊！”何进眼睛一亮：“衙门里只是拿红毛鬼的脑袋换银子，是红毛鬼的就行，他们可没说是哪里的红毛鬼！” “对啊，就算这帮红毛鬼全死在这里，咱们去他们老窝哪里，总能弄死几个吧！” 一种铁匠学徒兄弟，纷纷点头，觉得这个法子实在是妙不可言。 “不过，你们知道红毛鬼的老窝在哪里吗？”何进突然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些来东番甚至连地形都不熟悉的家伙，哪里会知道荷兰人在东番的窝巢在哪里。 “算了，当我没说，咱们继续追吧！” 提出这建议的小铁匠，垂头丧气的说道。 “等等，我们不知道，但是，有人没准知道！”何进沉吟了一下，露出了笑容：“你们忘记了，采石场这边是干什么的了？” “干什么的？” “这里可是关押红毛鬼俘虏的地方，要问清楚他们的巢穴，可不就是几句话的事情！”他嘿嘿一笑：“先前经过那里的时候，我可是见到小王爷也在那里，在和一个官兵说话，你说，咱们求到小王爷面前去，求小王爷告诉我们这地方，小王爷会不答应我们吗？” “就是，只要小王爷知道这事情，就算不答应我们，师傅下聘的银子，小王爷总不会一点表示都没有吧，师傅当初可是冲着小王爷的面子来东番的！” “走，回头！” 几个人越说越觉得有可能，掉头就望着来路走去，一路上倒是有很多后来者，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大概他们也在奇怪，这几个家伙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头了吧！ 在采石场这边，朱子真带着杨影，审问完了几个俘虏，正在休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这里吃过一顿饭之后，他就会赶回新城。 “看来荷兰人是气数已尽了！”他心情非常的好：“杨大人，怕是再过几月，你这学会的荷兰番话，可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甄大人客气了！”杨影微微笑道：“叫我老杨就好，杨大人什么的 ，太生分了！” 作为一个在京城打滚了这么多年的官油子，杨影还是很容易发现朱子真的与众不同的，至少，席先生和沈大人对甄子珠的态度，就很说明问题。 对于这样的人，在不违背衙门的规矩的前提下，他保持亲近，尊敬，那是绝对没错的。 “从这些家伙嘴里，我们得到了不少消息，荷兰人可比我们想象当中的强大的多，这一次，仅仅是淡水营地的荷兰人来袭击我们，他们甚至还留了看家的人在营地里，而在东番，他们至少还有个营地，还有不少于这次的船队和兵马，这仗还有得打！” “但是，咱们是越来越强大了，是不是！”甄子珠笑了笑：“我听说城里已经在打造和荷兰人差不多的火器了，而咱们大明，从来都是不缺人的，到时候，人手一支火器，直接就可以碾压荷兰人了！” “哈哈哈，但愿如此！”杨影笑了起来，虽然没这么乐观，但是，他对沈大人可是信心十足。 这个时候，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朱子真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杨影看到，朱子真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他有些关心的问道。 “没事，不过是有些出来优劣的乡勇，找我问点事情！”朱子真抱歉的笑了笑：“咱们经历司，接触的就是这些事情多，杨大人见谅，我去去就来！” 第七百四十九章 请战淡水营地 第七百四十九章 请战淡水营地 朱子真对何进这几个小铁匠，还真有点印象。 不过，听到他们的请求后，他还是愣了一愣，似乎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你们打算去红毛鬼的老巢，杀几个红毛鬼来博取赏金吗？” “是啊，小王爷，这有什么不对吗？”何进兴冲冲的说道：“红毛鬼的大队被咱们的官兵杀的七七八八，此刻这逃窜的这些红毛鬼，身后跟着那么多人，肯定也是一个死的干干净净的下场，他们的老窝还能有多少人，若是咱们去得早，没准打有收获，去得迟了，那就难说了！” 何进看着朱子真：“小王爷，咱们可是您的人，您总不想这些好处，被别人得了去吧！” “这还真是！”朱子真苦笑了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的好，就你们几个人，去红毛鬼的老窝，哪怕我告诉了你们位置，你们确定是去杀红毛鬼，而不是送上门去给红毛鬼杀吗？” “人不够，我们可以再叫人啊，就是担心到时候红毛鬼太少，不够我们杀的！”何进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都不在乎。 的确，作为新来东番的他们，前面几次的战斗，他们都没有亲眼见过，只是有所耳闻，而这一次荷兰人气势汹汹而来，结果在港口里被烧的几乎全军覆灭，在他们的下意识当中，根本就没觉得荷兰人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 但是，他们可以有这样荒诞的想法，朱子真可不会，他是在经历司任职，接触的东西，自然要比这些小铁匠要多的多，甚至他都清楚，若是没有这一场暴风雨，荷兰人的船队带着他们的士兵登陆新城，新城恐怕面临的是一场苦战，即使是是最后胜利了，也觉得不会胜利得如同现在一样轻松。 不过，这些小铁匠的话，却是有几分打动了他，没错，按照他和杨影盘问出来的消息，在淡水营地里，荷兰人残存的兵力并不多了，如果这个时候，组织一支军队去抄了对方的老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时候，我不能大营你们，若是你们想要博取赏金，我劝你们还是尽快的追上逃进山林的那些红毛鬼去，而且，我绝对不允许你们私自去找荷兰人的老窝，实话告诉你们，荷兰人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厉害得都，海外抚慰使司和他们交手多次，虽然每次都胜了，但是，胜的可不是点代价都没有！” 将几个失望透顶的小铁匠打发离开，朱子真回到杨影身边：“杨大人，我看我们还是立即回去的好，我担心我们回去迟了，怕是赶不上趟儿了！” “赶什么趟儿？”杨影有些懵懂，：“是要将我们盘问的结果详情送上去么？也不急在在一会儿，天黑之前回去就行了！” “刚刚有几个小铁匠，询问如何才能抵达最近的荷兰人的营地，沈大人的赏金，现在让所有人的有些魔怔了，如果连他们都能想到，此刻荷兰人的营地里兵力空虚，你觉得你以沈大人和我们掌司大人，会想不到这一地吗？” “沈大人会发兵反击荷兰人？”杨影眼睛一亮：“趁他病，要他命，这消息估计还没传回到荷兰人那边，他们根本不知道这边已经打成这样了，这个时候突然出兵，还真的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一想清楚这一点，他立刻也呆不下去了：“走，走，我们立刻回去！” 回到新城，两人直接求见沈运，呈上去了他们对采石场俘虏的审讯结果，沈运和席先生认真的听着两人的结果，显然，他们很是在意他们听到的这些东西。 “大人，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可以直接出兵，彻底攻占荷兰人的淡水营地，在淡水营地里，按照俘虏们的交代，防守的不过是四五百人，我们有炮船，有火枪兵，即使强攻，也能拿得下那里！” 朱子真很是急切的建议道：“我愿为大人先驱，踏平荷兰人的巢穴！” 席先生看着这个一腔热血的小王爷，微微笑着摇摇头：“我们倒是也想出兵，但是，兵从哪里来？” “城里不是有抚慰使司的火器营么……” “残敌尚未清剿干净，火器营哪里也不能去！”沈运淡然的否定道：“勇士营的武士以及各衙门所属官兵，已经被派出去追剿残敌去了，眼下城里的人手，仅仅只是能够维持着城里的秩序，我可不会撒豆成兵，就这么多人，我变不出一支兵马来！” “大人，城里上万百姓，招募数百孔武有力的义勇出来，绰绰有余！”朱子真说道：“只要大人的赏格依然有效，甚至破格录用其中的佼佼者入抚慰使司，我想，百姓们一定踊跃非常！” 沈运将眼光投向席先生，掌管着的经历司的席先生，是最知道这些情况的，他想确定一下。 “的确如此，如今能够成为抚慰使司的官兵，在民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席先生点点头：“一直以来，除了读书人，我们抚慰使司要门基本上没有招募人手，都是大人带来的这些人手和官兵，我们衙门的饷钱和各种待遇，早就让这些百姓们向往不已了，这个时候，到时候可以趁这个事情，挑些可用之人出来！” “但是，荷兰人的火器厉害，火器营不出战，人再多，也是送上去的靶子！”沈运摇摇头，还是觉得不靠谱，人海战术对热兵器完全没用处，这是用无数性命早就验证过的道理。 “我们有百合花号！”席先生扬扬手中朱杨二人呈上来的审讯结果：“在淡水，现在可是一条战船都没有，若是配合的好，荷兰人在我们这里没有做成的事情，我们没准在他们那里能做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运低低的说道，脑子在不停的思索。 席先生的建议，显然是荷兰人怎么来，海外抚慰使司这边就怎么还回去，不同的是，荷兰人的淡水营地里，除了几门岸防炮台，基本上已经没有防卫力量，而在岸上，他们的守卫，也只有第一步兵的三四个连队。 “等一等，先等一等！”他摇摇头，并不急着做出决断。 第七百五十章 你不去我自己去 第七百五十章 你不去我自己去 新城现在的军力，其实已经不少了。 火器营近六百人，黑人营三百余人，勇士营，也就是各种被“抚慰”投效的番邦武士大概三四百人，这些算是战力，此刻还有分别属于各个衙门的常备官兵近五百人，总共加起来，几乎都有两千人左右了。 相对于一个一万人口的新城，这个军队的比例就很夸张了，几乎相当是五民一兵了。 但是，即使如此，沈运手里依然没有调集得出来去反攻荷兰人的军力。 火器营作为守备新城的主要防守力量，那是绝对不能动的。而黑人营和勇士营，现在基本全部撒出去追杀那支在采石场附近露头的残敌去了，按照审讯俘虏的来的情报，这支残敌缺粮，缺水，缺武器，战力所剩无几，哪怕是还有火枪，但是，擅长夜袭的黑人们和擅长个人武技的武士们，只要合理利用好地形和天气，沈运还是不担心自己的人马会吃亏的。 为了保险期间，他还特意给自己的人马配置了一部分缴获来的火枪，反正全盛时期的这支荷兰军队，他绝对不敢这么大意，但是，现在的话，无所谓了。 能动的似乎就只有分属各衙门的常备官兵了，但是，这些人也是城里维持秩序，看守衙门仓库，甚至监管俘虏的人的重要力量，从这些人里能抽调出来的人的数量，简直是少的可怜。 这样的数量的人手去攻打淡水营地，那基本上和送人头下乡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这战机要抓住，但是人手，绝对不能从这些战力里面找了。 海上的战力，基本上海外抚慰使司是丝毫无损的，目前海外抚慰使司名下的战船有四艘，其中两艘西班牙大帆船，一艘中型帆船和一艘中型大明战船。 海上的力量和荷兰人的海上力量比起来，已经从劣势变得慢慢平衡起来了，而莱娅和他的哥哥，指挥这样一支小小的舰队，基本上是毫无压力，唯一的困难就是，因为这些战船上都或多或少装备了大炮，这打起来，无论是消耗和补给，都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沈运在默默的算计着自己可以动用的一切力量和手段，朱子真怏怏不乐的退了下去，他还以为自己理所当然的会被沈运委派招募乡勇的任务，然后可以整装待发，带着自己招募的乡勇直接杀向红毛鬼的老窝呢！ 当然，沈大人肯定不可能呢完全无动于衷，多少会派一些官兵来帮助他的和他的乡勇，那样的话，他的赢面就更大了，不过是几百个老弱病残的荷兰人，自己数百人甚至上千人压过去，还碾压不了他们。 “沈大人说等一等，就等一等吧！”杨影却是隐约猜到，沈运在等什么了：“沈大人无兵可用，肯定比咱更着急，若是城外的追剿残敌的兵马能够尽快收回来，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除了百合花号，咱们其他的炮船呢，我可听说咱们衙门，还有好几支不弱于荷兰人的战船的大战船了！”朱子真有些不解：“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用他们的事情，莫非他们还有其他的任务不成？” “这个，以后你就知道了！”杨影笑了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细谈：“劳累了一天，你去休息下，或许明天的事情就更多了！” 朱子真回到自己的经历的住处，犹自有些不大快活，他理解沈运的难处，但是，这么大好的战机，难道就这么浪费不成？ 在屋子里辗转了半天，他对着外面喊了起来：“阿大，你去请冯铁匠过俩，你知道是谁吧！” “知道！”阿大的声音响起：“少爷稍微等等，我这就去唤他过来！” 当初同船到的东番，又是被朱子真亲自招揽来的，冯铁匠怎么会不认识朱子真，被叫过来，他二话不说就跪拜了下来。 “早告诉过你们，在东番不要对我见礼，我现在是身份是经历司的副掌司，不是你们的小王爷！” “见到副掌司大人，小人也是要见礼的！”冯铁匠老老实实在站了起来，恭敬的回答道。 “你那几个徒弟呢？”朱子真明知故问道。 “去城外捡银子去了！”冯铁匠不做到小王爷突然问这话什么意思，吓了一跳：“这是他们的原话，哪里有这么好捡的银子，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小王爷不高兴的事情里！” “那倒不是，我觉得他们几个血气方刚，倒是可以值得雕琢的人才！”朱子真摇摇头：：“等到他们出师了，我会保举他们在衙门里谋个差事，吃份粮饷！” “小王爷恩典，小王爷恩典！”冯铁匠乐的嘴都合不拢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几个混账徒弟，做了什么事情让小王爷青眼有加。 “面对番人强敌，不畏生死，这种有血性的大明好男儿，当然值得奖励！”朱子真摆摆手：“对了，我问一下，若是我出面招募这样的血性男儿，会有多人愿意随我去打红毛鬼！” “咱们的人，必须得跟随小王爷啊！”冯铁匠不加思索的说道。 “人不够！”朱子真果断的摇摇头：“会邀约到其他的人吗？” “小王爷，你就直说吧，你先要多少人！”冯铁匠倒是没多少心思，直接开口道：“若是咱们的人够，小人我厚着脸面也得给小王爷拉来足够的人手！” “至少五百人！”朱子真说道，见到对方一张脸顿时苦了起来，他又解释道：“不过，倒是不用你厚着脸皮，杀死一个红毛鬼，有五两赏银，这笔钱抚慰使司衙门出了，除此之外，若是有悍勇立功之辈，直接可以入抚慰使司，吃粮当差！” “那五百人，绝对没问题！”冯铁匠拍着胸脯保证道。 “明天早上，将人带到城外，就说是出城追杀红毛鬼的，在城外两地那片山崖那里等我！”朱子真说道：“有多少人要多少人，带上三到五天的干粮和趁手的兵器，我带大家发财去！” “小王爷放心，今天晚上，我一定将我能通知到的人全部都通知到！”冯铁匠说道：“和小王爷一起杀红毛鬼，有钱有前程，还能报小王爷的恩典，这种好事情，谁不抢着来？” 第七百五十一章 后手 第七百五十一章 后手 数百人零零碎碎的出城，还有着抚慰使司允许的理由，实在是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这两天进出新城的人实在是不少，而且，在防守方面，因为形貌语言的差异，守军也从来没防备过会有奸细混进城来的事情。 所以，直接快中午的时候，沈运才收到消息，朱子真已经带着数百人，朝着淡水方面而去了。 “这小子简直是胆大包天！” 沈运简直是勃然大怒：“让他等等，就一点耐性都没有吗，几百个连武器都不齐全的家伙去淡水，这是送人头去的吗？” “已经派人去追了！”席先生也是一脸的肃然：“只是能不能追上，追上之后，这一位任性的小王爷，会不会乖乖回来，那就真不知道了！” “这家伙，是生怕我闲着啊！”沈运生气完了，也是一阵头疼，一个郡王世子若是在他手下折了，他还这不知道该如何向朝廷交代，向那位王爷交代。 人家可是姓朱的啊。 “若是追不回来，大人打算你怎么办？”席先生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早知道这小王爷这么能惹祸的话，他当初就应劝沈运不要留下对付在东番了。 “还能怎么办！”沈运叹了口气：“我昨日已经派百合花号去月港，原本打算船队修葺补充完毕，直接出兵荷兰人的营地，这小王爷这么一手，倒是逼的我不得不提早动手了！” 他看看外面的天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船队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达，这一次，我亲自带队去那边，新城这边，你来坐镇，主持肃清残敌之事！” “不可！”席先生反对道：“荷兰人那边情况有没有变化不知道，我们我军力也不够，即便是船队前往只怕也是风险不小，大人理应坐镇在次，调度四方，千金之子戒垂堂，大人不可以身试险！” “我也不想去，但是，这一次我还非去不可，莱娅也压制不住随着船队来的那些人？” 席先生眼睛一亮：“大人还有后手？” 沈运摇摇头：“只是当初做了一个设想，但是到底情况会怎么样，船队来之前，我也不知道了！” 下午阳光整炙热的时候，沈运一直盼望的船队，出现在了海面上，港口里已经不适合船只停泊，船队放下一支小船，径直朝着港口这边而来。 沈运在港口里，等待这小船的靠近。 “总算赶上了，希望不会太迟！”席琳娜从小船上跳上岸，一眼就看见在岸边等候的沈运，她看着港口里的一片狼藉：“都已经打成这了吗？” “这边的事情，大局已定！”沈运摇摇头：“怎么你过来的！” “莱娅在船上，我不过来，难道她过来不成！”席琳娜微微笑道：“沈大人，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除了维持在倭国必要的人手，其他的人，我都带过来了！” “正好，我现在正缺少人手！”沈运点点头：“你若是不来，我怕是要到月港去借兵去了，上船再说！” 几艘小船，载着沈运和他的护卫们，朝着远处的船队而去，席琳娜显然有些意外沈运会亲自上船，但是还是毫不犹豫的跟着去了。 登上最大的那一艘帆船，这是整个船队的旗舰，莱娅也从百合花号上转移到这艘旗舰上来了，此刻沈运已上船，莱娅就迎了过来。 “你先安排你的人中不能战斗的人上岸！”沈运对着席琳娜吩咐道：“船队不在新城停留，等到该离开的人离开之后，直接去荷兰人的营地那边！” 席琳娜点头，也没问为什么，直接就去安排沈运交代的事情了。 “感觉怎么样，比起百合花号，是不是顺手了一点！” 沈运扭过头：“席琳娜带着这两艘船回倭国，一是接送他的人手，而是补充船上的火药弹丸，桂姬那边补充这些比大明要方便的多！” “这才是战船！”莱娅满意的点头：“比起这艘船，百合花号不过是一个多装了几艘大炮的商船而已，这就是我的旗舰了！” “船上的水手，炮手，都不是新人，你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指挥起来一点都不困难！”沈运点点头：“荷兰人的战船，已经拜访过我两次了，怎么我也要去回访一次了！” “如您所愿，大人，你的意志就是莱娅前进的方向！” 一个时辰之后，船队在海面缓缓的改变了方向，朝着远处的海面而去，对于船队里大多数的人来说，这一次的航线，他们并不陌生，不过，这一次的目的，却是让他们激动不已。 “如果不出意外，在荷兰人的淡水营地里，海上防御力量，已经几乎没有了，而我相信，即使是知道了淡水这边的战况，在鸡笼的荷兰人，也不会将他们仅仅剩下的那几艘战船派到淡水来，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在旗舰上，沈运，莱娅，席琳娜仨人，聚在船楼上，沈运在分派着各自的任务。 “所以，莱娅主要的敌人，应该只是岸边的炮台已经可能攻击到船只的步兵火器，你们在淡水营地已经侦察过多次，想必心里或多或少有印象，我对你的要求，就是尽快摧毁这些防御，然后，掩护着席琳娜的人上岸！” 席琳娜，你在船上可以上岸作战的人手有多少？ “应该有七八百人，不过在新城那里，放下去一百多号，剩下应该六百人左右吧！” “装备情况如何？”沈运问道。 席琳娜笑了起来：“大人，我这些人是从倭国来的，倭国那里是什么情况，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什么装备都有，反正我只要他们能打就行！” 席琳娜解释道：“我这些人，来自四面八方，可以说是一群乌合之众，唯一比乌合之众强的，就是还算比较能打，和大人在平户的人马自然是不能比的，不过，打几个荷兰人，我想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我想问你装备了多少火器来的，算了，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也就不问了，反正你的人，对火器不陌生，即使没有装备太多的火器，想来对付火器，还是有办法的！” 席琳娜点了点头：“多少琢磨了一些法子，大人放心，我的这些人，我还有大用处的，可不能就那么随随便便的被别人的火器给祸害了！” “那就好，莱娅保证你的人上岸，至于上岸以后如何，那就看你的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 兵分两路 第七百五十二章 兵分两路 从新城到淡水，当初芬奇上校的第一步兵团，几乎走了十天，但是实际的路程，大约是两百余里。 朱子真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弄的很清楚了。 更别说他还直接从杨影那里要过乌鲁和两天两个向导来，这几个如今已经投效的荷兰降兵，当初可是一步一步的从淡水走过来的，哪怕是因为雨季，他们走过的路已经很多都被丛林里长出来的藤蔓草木掩盖了，但是，大致的痕迹，还是找得到的。 这大大的降低了行进的难度。 按照朱子真的估计，如果行动快一点，路上没什么耽搁的话，在三到五天之类，他们就能抵达荷兰人营地的外围，据说那是荷兰人抓捕来的大量当地土人聚居的地方，荷兰人会不少兵力看守！ 朱子真的第一目标，就是这些聚居的外围村落。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会尝试着攻击一下荷兰人的城寨，据说他们那座城池 ，修建了一年多了，用了几千人，到现在还没修出个名堂来，仅仅是一个有着半截围墙的半成品。 这些打算，他不会告诉乌鲁等向导，他还信不过这些投降过来的荷兰人，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更觉得乌鲁那几个向导，似乎有些鄙夷他带来的这些人手。 “老冯！”在队伍的中央，朱子真叮嘱真冯铁匠：“那几个通译司的家伙，你得安排人时刻看好，我不大相信他们！” “这个不劳小王爷吩咐，杨影大人带他们过的时候，就吩咐过了，若是这些人有异动，故意带错路或者抢夺武器，伤人，立刻就地正法！” 冯铁匠信誓旦旦的说了：“在他们什么，我都安排着人呢！” “那就好！”朱子真满意的点点头：“叫有兵器的兄弟，注意戒备，猎户出身的人派出去做斥候，我估计，咱们走了这是第四天了，明天或者后天，就应该看得到咱们的目标了！” 冯铁匠点点头，朝着队伍前面跑去，朱子真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前进。 这是从新城出来的第四天，和预料的情况稍微有点差池的是，台风过后的丛林实在是有些难走，哪怕是向导的带领，他们都好几次迷了路，这稍微多耽误了一些时间，而每个人带的干粮，也似乎都到了见底的时候了，如果一两天之内，再找不到目标或者补充的话，这支队伍可就有些危险了。 朱子真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带着人出来的，而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他领地上的人，再加上这些人到了新城后结识的一些新朋友，才勉强凑成的这支队伍，他本人无疑是这支队伍的灵魂，几百双眼睛都在看着他，等得他的命令，这让他哪怕是心里开始焦躁起来，在脸上也保持着一直镇定的表情。 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有人从队伍里跑出去，有人从前面跑了过来，一时之间，情况变得有些混乱。 朱子真大声的喊着，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混乱持续了一小段时间，阿二从前面跑了回来：“少爷，前面的人遭受到了土人的袭击，死了七八个，我们的人已经追上去了！” “土人，这里哪里来的土人？” 乌鲁也是一脸的茫然：“这里应该不会有土人了，这条路都已经被淡水营地的两个步兵团的好几个猎捕队请扫过，哪里还有敢袭击这样大的队伍的土人！” 朱子真相信乌鲁这话，但是，这里出现土人，那么意味着已经接近了淡水营地，要么就是那些看守土人的荷兰人，已经没有力量看守这些土人了，无论那一种情况，都让他立刻兴奋了起来。 “你们几个，跟着我来！” 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带着人朝着前面走去！ …… 淡水城，战斗仍然在继续着。 这是敌人上岸后的第二天，肖恩躲着矮墙后面，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色，有些费力的咽了咽自己的口水。 这该死的晚上，又要来了么，自己以前怎么从来没觉得白天过的这么快！ 他探头看看外面，海面上，敌人的战船静静的停在那里，仿佛是几座漂浮的坟墓一样，但是，他觉得不会以为这些战船是死的，他们之所以呆在哪里，那是因为在他们船上的大炮的射程里，已经全部是他们的人，没有个荷兰士兵了。 昨天里斯连队的那帮傻子，打退了这些敌人的进攻，以为可以反冲锋一下，将这些乌合之众赶下海去，但是，这些海面上的活坟墓，却是及时的醒了过来，然后用一顿炮弹，告诉了里斯连队的那些蠢货，呆在他们的射程之外。 他回过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同伴们，默默的估摸了一下人数，自己连队应该还有七八十人，比起打的只剩下三四十人的里斯连队，算是已经幸运之极了。 但是，他不知道这种幸运，还能持续多久。 敌人已经快两个小时没有进攻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等待着夜晚的到来，而一到了夜晚，这片战场就成了他们的天下，经过昨天夜里的教训，肖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晚上和他们作战了。 只有坚固的要塞主楼，才是晚上唯一安全的地方，他们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 但是此刻，他们还不能撤进要塞主楼，他们必须坚持到天黑，不然的话，明天他们再想到底这个阵地，那得再付出更多的代价。 “来了来了！” 身后的士兵们叫了起来，肖恩探出头去，只见远处，那一片片盾牌，又在慢慢的朝着他们这边逼了过来，他有些头疼的晃晃脑袋：“准备迎敌，注意防御弓箭！” 话音未落，慢慢毕竟的盾牌后面，一丛丛的弓箭朝着天空飞了出去，划着弧线落到了他们的阵地里，几个动作不够敏捷的家伙顿时吃了几箭。 没人理那几个倒霉家伙，所有人都迅速的起身趴在矮墙上，枪口对着那些慢慢逼近的盾牌，等着着自己的连队长的命令。 第七百五十三章 胶着的战事 第七百五十三章 胶着的战事 席琳娜没有吹牛。 对付火器，她这些招揽来的乌合之众，的确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战法。 在倭国，自从平户藩兴起之后，火器战法，似乎一下就流行了起来，而大友三兄妹在保障着自家基本战力的同时，也是开始不遗余力的发展着火器。 席琳娜没这个家当，也没这个能耐，她所在的秋叶渡，算起来只能算是在平户藩的一个治下，大力发展火器，肯定是要受到桂姬的多方约束的，这和交情没关系，而是作为一藩之主，她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的治下出现一支自己无法压制的力量。 席琳娜就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局面，她想发展火器，却是得不到支持，沈运这边是不会支持她的，毕竟，她招揽的那些人马，都是听她的，算那是她的力量，沈运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去武装他们；而桂姬的态度则是更为明确，若是弄几十只火枪作为席琳娜自己的卫队，那是没问题的，发展火枪队，绝对不行。 但是，席琳娜发展不起来火枪部队，就只能在如何防御和克制火枪部队上动脑筋了，她可不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攒出来的这点家底，在遭遇到一支火枪部队的时候，全军覆灭。 一种简单有效而且花费不大的防御武器，在经过无数次的实验后，终于出现了。 这是一种圆形藤制兵器，酱色，略有光泽。通体藤条盘结，层层以藤皮编结成间格网纹，中部逐渐如笠状隆起，整体酷似一顶大斗笠，中央有一小圆孔。里面编有以藤条编成的环作手肘套和连结一条横木手把，便于武者把持。藤牌携带轻便，刀箭不入，即使是枪弹，杀伤力也减弱到可以忽略不计，遇水时还可以做筏子。 现在的火枪，基本上都是靠着弹丸或者是铁砂杀敌，而这种轻便简易的盾牌，则是能在一定范围内抵挡大部分的火枪伤害，席琳娜亲自实验过，十步之内，火枪的弹丸，偶尔会有射穿这种藤牌的，但是在二十步之外，基本上，所有的弹丸和铁砂，这种藤牌都能抵挡下来。 当然，这也仅仅是是抵御火枪的盾牌，若是遇见虎蹲炮这种不讲理的火器，这种盾牌就没招了，就算是二十步之外，依然是盾穿人亡的下场。 她的人手里，几乎人手都配置了这样一支盾牌，唯一遗憾的是，这样的藤制盾牌装备了她所有的军队后，还没有参加过实战过，在淡水营地，是第一次实战。 实战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士兵们躲在盾牌后面，慢慢的逼近那些荷兰人，一旦进入弓箭的射程，盾牌后面的弓箭手就会开始大量的发射箭支，吊射敌人，而敌人的火枪，对于这样的盾牌，几乎是没有威胁，在接近敌人的过程中，为造成伤亡的是敌人安置在要塞里的那几门大炮——这样的盾牌对于大炮依然是毫无作用。 也正是因为有着要塞的大炮的支援，这些红毛鬼才会一直坚持到现在，要不然的话，依靠着藤牌防守敌人的火枪，他们早就逼近敌人，只要不给敌人的火枪射击的距离，这些荷兰士兵，几乎不是席琳娜手下的这些悍勇之辈的对手。 席琳娜的这支军队，几乎可以算是一支变相的雇佣军，只不过，他们的成员，来源五花八门，而席琳娜用人的标准很简单，只看本事，不看来历出处，这导致这支军队里哪怕是普通的士兵，都是有着武士的身手，亡命徒的气质。 天黑下来之前，席琳娜指挥军队，打算还往前再拱一拱，如果能进入要塞大炮的射击死角，那么，她就可以考虑今天晚上夜袭强攻下对付要塞的事情了。 枪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而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大炮声，也随之响了起来，虽然大炮发射的频率，比起昨天来，已经是低了很多了，但是每一次大炮的震颤，都仿佛是在敲打她的心脏一样。 前面的军官，发出了撤退的命令，士兵们在藤牌的掩护下，慢慢的开始后退，等到退出了火枪的射程，一个个熟练的四下分散开来，寻找着躲避炮击的地方。 这样的过程，从昨天到今天，已经重复了多次，除了直接死在炮击下的那些倒霉鬼意外，剩下的这些人，已经非常熟练的知道自己应该往什么地方躲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躲好，要塞里的大炮也戛然而止，席琳娜抹了一把自己额头滴下来的汗水，有些气愤不已的看着那座要塞。 “小姐，让我们上吧！” 她身边的一个族人凑了上来，这是她的卫士队长，而她的卫队，也是他军队唯一装备着火枪的。 “等天色黑下来，我们强攻上去，小姐给我们装备的火枪，正适合夜战近战！”族人扬扬手中的三眼火铳：“这种明国人的火枪，只要我们靠近了这帮家伙，一定能发放异彩！” “我知道你们一定行！”席琳娜看着自己的卫士长：“但是，我是要历练他们！” 她指指那些躲避炮击后在各自位置休息的士兵们：“让他们会打仗，敢打仗，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将来这些人，都是我们复国的中坚，若是他们不历练出来，我如何能带着你们，带着我们的军队打回到莫卧尔去！” “我明白了！” 卫士长点点头：“我只是担心我们的这些战士死伤太多，小姐会心疼！” “废物死了就死了，我不会心疼，现在不死，他们以后一样会死，我要的是身经百战有勇有谋的战士，而不是一帮无能的废物！” 席琳娜眼睛看着远处已经逐渐模糊的海面：“你以为沈大人真的没办法拿下这里吗？我不这么认为，这样的战斗机会，对我们来说并不多了，拿下这里，最多还有个鸡笼营地，我们就可以准备我们的复国大计了，而我们也要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能力，才会让沈大人觉得我们是值得支持的，才会有更为强大的朋友来和我们结盟！” “督促将士们，奋勇战斗吧，我们得抓紧机会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 会师会师 第七百五十四章 会师会师 “小王爷，抓到了这几个活的，其他的不是死了就是都跑了！” 一群人气喘吁吁的从丛林的赶了回来，押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俘虏，朝着朱子真邀功。 俘虏们脖子上被刀架着，依然不服气的在扭动着身子，他们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刚刚经过了一场恶战，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边是如此的人多势众，结果这些袭击的家伙，几乎全军覆灭。 俘虏们大声的咒骂着，但是没人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朱子真朝着乌鲁看去，乌鲁很是无奈的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我大概能确定，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们从哪里来的？”朱子真心里一喜：“是从淡水那边的过来的吗？” “没错，应该是从淡水那边逃出去的！”乌鲁点点头：“不过，这些人为什么会袭击我们，这倒是很奇怪的事情，他们就算逃出来，也应该是远远逃开才是！” “不管那么多了，知道淡水快到了就行了！” 朱子真点点头，传令下去，询问自己的人中有没有懂得这些土人的话的，可惜所有人的都问了一圈，没有一个懂这些土人的话。 “都杀了吧！”朱子真有些惋惜的下了命令，若是有人能懂他们的话，问出点东西来该多好。 几声惨叫过后，丛林的恢复了安静，很快，即将到底目的地的命令传递了下去，队伍里所有人的都开始戒备了起来，其实不用这命令，刚刚出了这档子事情，加上又死了人，很多人都以及高度紧张了，大家跟着小王爷来这里是来发财的，又不是找死的，这个时候大意，丢的可是自己的性命。 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加快了，但是，气氛却是变得沉闷了许多，担任先锋的那几十个拿着兵器的丁壮，更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仔细探查一番。 没人抱怨他们大惊小怪，而他们的大惊小怪也不是一无所获，连续遭遇到几支逃亡的当地土人队伍，都是这些先锋给杀散了的，而这些不断逃亡的土人队伍，也证明淡水营地那边，很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了下午快天黑的时候，前面的人杀散的土人中，又抓了几个活口，他们正正准备按照先前的做法，将所有的活口全部杀掉的时候，其中的一个活口终于开口了：“不要杀我，我是大明人！” 这个疑似土人的大明人，很快就被送到了朱子真的面前，而在这个家伙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朱子真终于隐约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兄弟们，抚慰使司衙门的船队和官兵，已经从海上过去，在淡水登陆了，所有在外面的红毛鬼，全部都收缩回了淡水营地，正在负隅顽抗，咱们已经慢了一步了！” 朱子真召集了所有人，对着大家说道：“看守那些土人的红毛鬼，甚至都被全部叫了回去，红毛鬼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前面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威胁了，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加快下脚步，早点赶到淡水营地去，哪里距离这里，只有二十里不到了！” “要，当然要！” 众人一下就哗然了：“再不快点，这几天咱们再这丛林里吃的苦头，不就白吃了吗？” “那些土人再碍事的话，全部都杀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一片议论纷纷中，这支队伍开始打起火把，连营都不宿了，连夜朝着淡水方向进发，在夜色中的丛林里，这样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制造出来的响动和火光，足够让所有的野兽和土人都远远避开了。 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乌鲁嘴里说的那些土人的聚集村庄，尽管现在这个村庄的土人，几乎都已经逃的一干二净了。 这里距离海边只有几里远了，而距离荷兰人的一个地方，更近。 所有人安安静静的在村庄休息，等待着天亮，而朱子真安排好岗哨之后，也疲惫不堪的进入了梦乡。 感觉没睡多少一会儿，他就被一阵枪炮声给惊醒了，他蹦了起来，发下天色已经大亮，在荷兰人的营地那边，枪炮声正在激烈无比。 “有人过来了！” 远处的岗哨发出了警讯，几乎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士兵，拿着硕大的盾牌和各种武器，正在小心翼翼的接近这里，显然他们也发现了村子里的异状。 “喊话，告知咱们的身份，荷兰人的话，现在自身难保，没空搭理我们！” 随着朱子真的吩咐，一个大嗓门在村子里对着外面喊了起来：“这里是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经历司属下义勇，前面是那一部分的兄弟！？” 小心翼翼接近村子的那些武士，停下了脚步，朱子真放下心来，回答自己的喊话的，不是一阵阵火枪，就足够证明这些人不是荷兰人了。 “我们是四海商行席琳娜掌柜的属下，抚慰使司带队的是哪一位大人，出来说话？” 一个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朱子真笑了笑，大踏步走了出去：“抚慰使司经历司甄子珠在此，这附近还哟有红毛鬼可杀吗？” 对面的那些人看着他，互相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朱子真见到了那位四海商行的席琳娜掌柜，还没来的和这一位艳丽的女掌柜寒暄几句，这位女掌柜却是直接带着他上了一艘小船，朝着海面上停靠的那几艘巨大的战船而去。 “能拿的下这要塞吗？”沈运看着从小船上爬上来的朱子真和席琳娜，没理朱子真，直接对着席琳娜问道。 “若是不计代价的话，能拿得下，不过，我想练兵！” 席琳娜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我让我手下人，正在轮流进攻着对付，没有什么比实战更能练兵的了？” “你的人马的折损，吃的消吗？”沈运笑了笑，对席琳娜的回答，似乎不感到意外。 “若是吃不消，我会向你求助的！”席琳娜回答道：“还有，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沈大人考虑一下，让于掌柜的人，也能来这里练练兵，毕竟这东番平定之后，于掌柜的人是要跟我一起去莫卧儿的！” “你们谈好了条件了么？”沈运微微一愣：“我还以为你们会需要一段时间的试探的！” “谈好了！”席琳娜干脆利落的回答道：“只是不要一支无能的军队，他们想要得到他们的，得显示他们的实力，让我满意才行！” “可以！”沈运沉吟了一下：“我不管他们的事情，这事情，我就认你，你自行斟酌，若是出了事情，也我只是找你的麻烦！” 沈运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觉得你现在有这个实力，能控制住这个局面！” 席琳娜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沈运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朱子真：“你脑子是想的什么啊，你若是真是我属下的官员，以你这次的行为，你一百个的脑袋都不够我砍的，你知道不知道！？” 第七百五十五章 谁人甘做磨刀石 第七百五十五章 谁人甘做磨刀石 月港附近五六里。 这是一个不大的渔村，这里的村民，都是世代打渔为生，不过，现在村里的已经罕见渔民，但是，渔船却是依然不少。 于星宇站在村口的水道，看着一艘艘的渔船将这些天聚集到这里的一群群或者是精壮稚嫩，或是满脸沧桑的汉子们，送出水道，在水道的尽头，有船在等着他们。 “当家的，该动身了……” 身后的一个彪悍的汉子走了过来，对着于星宇说道：“按照大当家的吩咐，除了不愿意离开的兄弟，以及咱们安排下来的的没有露了身份的兄弟，其他的兄弟都在这里了！” “十年的心血啊……”于星宇喃喃的说了一句，露出一丝怅然。 “当家的，咱们真要彻底舍弃这里的基业，一点后路都不留吗？”彪悍汉子也有些黯然，低低的问道。 “基业？”于星宇苦笑了一下，“我们在这里，有什么基业可言，被人追杀得无处藏身的基业？还是每天如同老鼠一般缩头缩脑，随时担心被官兵找上门来一网打尽的基业么？” “当家的……”彪悍汉子张口结舌，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 “不留一丝后路，这样，所有人都不会有了侥幸，这样才会每个人都用心用命，为自己开创一番基业，而这基业，是堂堂正正的在眼光下的基业，而不用到处躲藏！” 于星宇朝着前面的渔船走去：“若是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人，谁愿意躲躲藏藏，既然大明没有我们的用武之地，那么，我们就去我们的用武之地去！” 渔船缓缓的离开水道，朝着远处慢慢的驶去，于星宇回头看着已经看得到的渔村，闭上了嘴，脸上再无一丝表情。 一个时辰后，四艘转载的满满的渔船，朝着远处的海面而去，在他们的后面，黑烟冲天，整个渔村笼罩在一片火海当中，大火吞噬着一切他们留下来的痕迹，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 “你既然穿上我抚慰使司的这一身官服，那么，就得守我抚慰使司的规矩！”沈运脸色肃然，盯着有些惶惶不安的朱子真说道：“你知道错了吗？” “我知道错了，请大人降罪！”朱子真低低的说道：“不过，战绩稍纵即逝，我也是为大局着想……” “为大局着想？”沈运气的笑了起来：“你带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我新城急需的匠户，你要将他们当作普通士兵一样消耗在战场上？ 你别说是他们自愿的，为了我抚慰使司衙门那区区的五两赏银，若不是你小王爷登高一呼，这些人可能跟着你在丛林里博命吗？” “若不是你的贸然举动，我本来可以从容计划，等待着船队回来，带着我急需的援兵！”沈运指着外面：“这些正在奋力搏杀的将士，本来可以好好的休整一番，船队也补充给养，一鼓作气拿下这里；因为你的贸然举动，我调集来的援兵尚未到齐，也不的匆匆赶来，就是怕你们这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傻乎乎的搭来到这里，然后被荷兰人一网打尽！” “我什么都不想说了，你跟着席琳娜上岸去，看看他们的战斗，然后再回来和我说话！” 沈运指着对方，有些无力的点点头：“你带来的那些人，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席琳娜告诉我，周围还有大量的土人的村落，看守土人的荷兰人，都已经躲进要塞里，若是你想做点什么的话，让你的人将这些土人们看管集合起来，别让他们添乱就好！” 痛快酣畅的训了朱子真一顿，将他赶下船去，沈运心里头的那一口恶气，才稍稍感觉出了一番。 情况当然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但是，在这个胆大妄为的小王爷面前，他必须说的严重一些，要不然，他真怕自己一回头，这位小王爷又惹出什么事情来。 上前线打仗，肯定是没这一位小王爷什么事情的，他们那一群乌合之众，也实在是派不上用场，但是，让他们收拢管理那些被荷兰人掳掠奴役的当地土人，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战事持续两三天，估计这些土人们已经逃散了不少，但是依然有大量的土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是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缺衣少食，他们不能逃亡也不敢逃亡。 而淡水拿下之后，这些土人肯定是有大用处的，荷兰人能用他们，抚慰使司自然也能用他们。 席琳娜已经将这淡水之战，当作练兵的地方，战事其实没多少悬念了，而沈运决定相信，淡水的敌军在看到海面上的战船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像鸡笼的荷兰人派出了求援的士兵，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鸡笼那边，足足有两个步兵团和几乎半个荷兰舰队和完整的安防，若是直接攻击，那绝对是比淡水更要吃力的一场战斗，鸡笼是一块足够硬的骨头，哪怕是新城那边继续派援兵过来，而席琳娜和于星宇的联军，也全部都到齐，沈运依然没有什么把握可以轻松取胜。 甚至，他依然觉得自己是劣势的一方。 但是没关系，席琳娜的练兵的想法，或许是只但单纯的想练兵，但是，这和他心中围点打援的想法却是何其相似，只要淡水不陷落，鸡笼那边，就不可能坐视，他们势必会源源不断的派出援兵来，而要消灭这些从鸡笼赶来的援兵，远远比攻击防御齐全的基隆港，就要轻松多了。 岸上的枪炮声又响了起来，沈运看了看天色，正午了，席琳娜还是真的按时在饭点发起攻击，一刻都不耽误啊。 突然之间，他有些为那些在要塞里苦苦抵挡的荷兰人感到有些心疼了，若是这些荷兰人，知道他们这苦苦的求生之旅，不过是别人磨砺军队的一块磨刀石，也不知道这些荷兰人会做如何之想。 而最终的结果，只怕也不是很乐观，可以说，他们抵抗也好，不抵抗也好，他们的下场都已经注定了。 现在，他唯一希望的是，这些苦苦抵抗的荷兰人，千万要顶住席琳娜的进攻，若是在他们的援兵到来之前投降，那接下的剧本，可就有些为难他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第三天 第七百五十六章 第三天 “今天是淡水要塞被攻击的第三天，该死的，我之所以用要塞来称呼我们这座修建了两年的城市，那是因为现在整个城市除了要色之外，都已经落到了敌人的手里！” “昨天夜里，敌人发起了一起攻击，天亮的时候，里斯连队的人从阵地上带回来了一具敌人的尸首，在会让要塞指挥官和我们几个连队长爆发了第一次剧烈的争吵！” “海面上的战船，显然是一支混合舰队，有葡萄牙人的战船，也有大明人的战船，在里斯的人带回来这一具尸体之前，所有人的都是以为在和被葡萄牙人武装起来的大明人在战斗，虽然他们的步兵团的装备和战术，都是拙劣的可怕，火枪也是寥寥无几，但是，他们那种火枪都打不穿的盾牌，却是很好的掩饰了他们的这个缺陷。” “但是，里斯的人带回来的，是一具什么样的尸首啊，这尸首活着的时候，大概也就只有我胸口这么高，和我的身材比起来，他简直像一个侏儒，他的头上梳着奇怪的发髻，我发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发髻，这种发髻在他的头上，让他看起来简直就想一只可笑的猴子！” “但是，有人认出了这具尸体的来历，这种好像可笑猴子一样的士兵，应该是来自倭国的武士，而这种奇怪的发髻，正是他们武士的标志，这是一个有身份的军官！” “这样的结论，就很让人惊悚了，倭国的军官，也参与到攻击我们的行动当中来，这是倭国已经彻底被葡萄牙人人征服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这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了，葡萄牙人和他的这些爪牙们，将会源源不断的登陆淡水，然后依靠着人数上的优势，逐渐将我们淹没！” “要塞指挥官齐格尔中校，是舰队的人，显然对于第一步兵团，他一点影响力都没有，在意识到我们已经被一支准备充分的联军包围后，我们几个连队长开了一个小会，决定寻找时机突围出去，要塞里储备的粮食和弹药，都不足支持我们长期的坚守下去，而敌人攻击的频率，也由前两天的猛烈杂乱，开始变得持续而有规律起来，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是敌人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打算长期作战的准备！” “但是齐格尔中校，坚决的反对我们的突围，他说在看到敌人的舰队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预知到事情会发生成这个样子，他已经派出了人向鸡笼方面的第三，第四不兵团已经舰队求援，而以目前看来，除了敌人在海上的实力，或许值得一提以外，敌人的陆上力量，实在是没什么出色的地方，一旦我们的援兵到来，在要塞的配合下，击溃敌人是迟早的事情！” “我承认他的看法或许是正确的，但是，我有一个疑问，我们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四个步兵团连队，现在一个完好的都没有了，五百来人的队伍，现在包括伤员，剩下的也不到三百人了，唯一完好无损的，也只有要塞守卫不对，但是他们这一百来人，能干得了什么？” “每一次敌人的攻击，对所有人都是一场巨大的考验，这意味着我们冲出要塞，将敌人抵挡在射界之外的士兵当中，都会有人回不了要塞，这些人中或许在将来某个时候，就会包括我！” “这种情形很令人绝望，但是，我们又不能不战斗，一旦敌人抵近要塞，现在我们唯一可以拒绝敌人靠近 要塞大炮，就会失去作用，每一个人心里现在都清楚，若是没了要塞大炮的支援，这些该死的东方猴子还有图他们的主人，那些邪恶的葡萄牙人，就会好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我们淹没！” “争吵没有结果，因为我们被敌人的攻击打断了，等到战斗结束，回到要塞的人，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争论这个问题，敌人攻击的强度，比起昨天来，似乎是弱了一些，齐格尔认为这是他的功劳，真是一个虚伪的家伙，就算是全部是他的功劳，那又怎么样，人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享受这些功劳带回来的一切，在这个仿佛坟墓一样的要塞了，谁能够保证我们能够活到最后一刻！” “士兵中有人在谈论第二步兵团和舰队的远征，他们认为正是他们的远征，才惹恼了这些敌人，招来了这些攻击，甚至有人很是阴暗的猜测，第二步兵团的那些家伙，是不是已经全军覆灭了，若不是这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不会立刻回来支援淡水！” “我有些怀念芬奇上校了！” “中午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一些有着很重霉味的豆子，谁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放在要塞里多久了，但是此刻，这些却是我们唯一能吃的东西，我敢打赌，若是芬奇上校在这里，绝对不会让他的连队长吃这些连猪都不会吃的食物的！” “以利亚副团长去和大明人谈判的事情，绝对是一个阴谋，芬奇上校也肯定已经是阵亡了，而对方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再引一批我们优秀的军官去送死，现在这样，只怕连以利亚副团在的安危都不好说了，我们第一步兵团当年是多么的英勇善战，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快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敌人又发起了一次进攻，战斗很是敷衍，我们也没损失几个人，但是，齐格尔却是告诉我们一个不好想消息，海面上又出现了好几艘中型船只，大量携带武器的士兵，正源源不断的从这些船只上下来登陆。这简直是太讽刺的一件事情了，这个该死的家伙，信誓旦旦的说鸡笼一定会派来援兵，结果等了一整天，我们等到了什么，我们除了等到了敌人的援兵，什么都没等到！” “晚饭后，我们四个连队长再次谈起了突围的事情，但是，和早上说这事情不同的是，现在我们对突围已经那么那么充足的信心了，在要塞外面的敌人，足足是我们的五六倍了，甚至十倍，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能突围出去，这仗就不会打成这样子了！” “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看来，我们只能坚守下去了，愿上帝保佑我，保佑我可以活到见到我们的舰队和援兵的那一天，不然的话，或许，我们该考虑下投降的事情了！” 肖恩将手中的鹅毛笔轻轻的放下，吹了吹自己纸上的字，小心翼翼的合上。 这份日记，或许永远没人会看到，或许会在他的尸体上被人发现，但是，在这枯燥无比的晚上，他似乎除了这些，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逆来顺受 第七百五十七章 逆来顺受 “你的人你管，你直接对我负责，不用理官兵！” 席琳娜直视着于星宇：“于先生，从现在你，你就是我的军师！” “军师么！”于星宇微微笑了笑：“这算是你对我的承诺吗？” “若是大事可成，你于先生就是我的护国军师，而于先生所信仰的教派，就是我将来的国教！” 席琳娜面色肃然的说道：“你我携手，自今日始！” “如此甚好！”于星宇抬头起来，微微颌首：“既然如此，公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了！” 于星宇真没将困守在要塞里的这些荷兰人看在眼里，更别说这些荷兰人据说已经被沈运的人和席琳娜的人围着打了几天了，就算对付有些实力，此刻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他很有信心将他们拿下来。 “你的人，以前和荷兰人打过么？”席琳娜摇摇头，问道。 于星宇一怔，回头看了看海上的那几艘战船，嘴角露出意思奇怪的微笑：“和官兵倒是打过，不过，这荷兰人嘛，倒是没交过手！” “那就先打打，练练手，但是没必要付出代价，将他们拿下来！”席琳娜笑了起来：“沈运说，我是将这些荷兰人当作磨刀石了，于先生你将来就是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此刻在这里磨一磨锋锐，也是好的！” 于星宇何等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了席琳娜的意思，露出笑容来：“好的，公主，我知道了！” 又是一轮新的攻击开始了，刚刚安静没多久的要塞，又想起了枪炮声。 在要塞周围，已经出现了一片空白区，这里原本是荷兰人控制的淡水城的城区，不过此刻已经成了这支杂牌军的阵地，席琳娜的人和于星宇的人，几乎两千人，都聚集在这里，将荷兰人最后的聚集要塞围的水泄不通，每天不慌不忙的对着城池中心的要塞练兵。 城里来不及运走或者是烧毁的粮食，此刻成了他们的军粮，而以荷兰人的德行，这些囤积的粮食，要塞外面的这些人，吃上一两个月，都是绰绰有余。 在城池的外面，朱子真带着他的人，在恢复着城外的秩序。 原来被荷兰人强制掳掠来的当地土人，在战事初起的时候，一些胆子大的或者是精壮的人，早就已经逃进了丛林，当然，也仅仅是逃进了丛林，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就是一件谁也不敢保证的事情。 但是，终究还是有绝大部分的人，没有逃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生怕自己的轻举妄动会给自己的村子带来更大的灾祸，荷兰人对这些土人，可基本没当人看。 而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更担心那片距离他们不远的战场上，胜利的是荷兰人，那样的话，如果做出背叛荷兰人的举动，他们遭受的报复，将远远大于他们背叛所得到的那一丁点儿自由。 跟要命的是，无论是逃亡还是迁徙，都需要粮食，大量的粮食，可想而知，荷兰人不会将粮仓建立在他们的村子里，那么，那些逃亡的行为，注定只是个人的行为，而不是有组织的逃亡。 没错，这些村子都是有组织的。 当地的土人被掳掠过来的时候，往往是被荷兰人的猎捕队整个部落或者是村子一锅端的，而土人们的长者或者是部落首领，往往为了保全自己的村子和部落，才甘愿被荷兰人奴役。 被人奴役，或许还有机会活下去，那些死命抵抗誓死不从的村子和部落，早就已经消失在了这密密的丛林中了。 荷兰人杀起他们来，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所以，沈运吩咐朱子真要做的事情，格外的轻松。 胜利者带着刀枪而来，他们杀死了那些奴役自己的白色魔鬼，而且，他们还有粮食，几乎绝大部分的村子，都选择臣服在新主人的面前，对他们而言，换谁来做他们的主人，对他们来没什么区别，都是被人奴役，为人做工，筑城，种田，都是为了活下去，他们绝对不会觉得，打败了那些白色魔鬼的人，会比那些白色魔鬼更软弱。 一个一个的村落，秩序在逐渐的恢复着，在淡水附近，有十多个这样的村落，在这几天功夫里，朱子真带人走了个遍，对于如果管治百姓，朱子真本人并没多少经验，但是在抚慰使司多日，他每日看到的，就是抚慰使司如何安置那些移民，如果使用那些移民并且为之解决一切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事情。 经历是很锻炼人的，这要放在以前的朱子真身上，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安置这些人，但是此刻，他却是驾轻就熟，他仿佛再次化身为经历司的一个小小书吏，对着自己治下的百姓，开始统计人口，盘点库存，做一切他在经历司曾经做过的事情。 他还从经历司里，学到了一个治理百姓最重要的手段，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大量的人闲着，人只要闲着，就会扎堆，就会瞎猜，就会有流言，而这个时候，总是会有些别用心的人跳出来，煽动着这些不好的情绪，而最终这些煽动，就会变成事端，将一切都变得糟糕起来。 所以，一旦确定自己这些土人臣服了自己代表的抚慰使司，他立刻给每个村子指派了了大量的工作。 收敛尸首，焚烧丛林，开垦荒地，修葺城池，各种有用的没用的，急需的或者不急需的事情，被他指派到了各个村子，不管土人们愿意不愿意，他们都得去做这些事情，朱子真坚信，只要这些土人每天累的好像一条条死狗一样，他们就没有功夫去想别的事情，也没有功夫去关注在城池里每天响起来的枪炮声。 当然，也有的村子的土人，提出了异议，朱子真的反应几乎和荷兰人如出一辙，荷兰人镇压起这些土著不会手软，他堂堂世子，怎么能比荷兰人还要差呢！ 几个炸刺的刺头儿，被当作典型被吊死在他们村子的村头后，土人们安静了下来，而随着朱子真从新城而来的那数百人，则是摇身一变，变成了这些村子的保护者，或者说是监工。 第七百五十八章 我不死他不死 第七百五十八章 我不死他不死 “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了！” 在秘密的丛林里，卡特拖着蹒跚的步伐，扭过头，对着身边的莱昂说道。 背着莱昂的是他的副官，据说也是他的侄子，也是这支小小的队伍里唯一剩下的舰队军官了，而在他背上的莱昂，两眼紧闭，面色苍白，已经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上校，我叔叔他需要休息一下！” 发现背后几乎没有声音，背着莱昂的副官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对着卡特提出了请求。 “那就休息一下吧，你去找点水！” 卡特点点头，他也有些支持不住了，从天亮到现在，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一直在丛林里穿梭，他的身边除了他的副官和三个军官，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而舰队那边更惨，就莱昂和他侄子两人了。 这也是卡特果断的抛弃大部队的成果，他非常相信，若不是自己当时在营地里果断的带着这几个人突围，只怕此刻也留在了丛林了，想着黑夜中从四面八方的那些彪悍身影，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这些敌人，太可拍了。 这几天的经历，对卡特而言，仿佛是在地狱里穿行一样，从他果断的抛弃自己派出的第一连队，带着大队朝着丛林深处走去的时候，这段地狱之旅就开始了。 仿佛是跗骨之蛆一样，身后的那些追兵，仿佛是永远都甩不掉，只要他们一停下来，他们身后就会出现敌人，这些敌人狡猾无比，他们刚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在黑夜降临之后发起袭击，但是，等到所有的火枪几乎都没了弹药之后，他们也开始大着胆子在白天袭击他们了。 没一次袭击，就意味着有人丧生，而步兵团的人，甚至没有机会埋葬他们，就得匆忙的逃走。 在耗费完所有的弹药之前，卡特也不是没有打过反击，他组织了近两百人，设下了埋伏，准备好好的教训一些后面的那些不知道死活的追兵么，但是，令他绝望的是，一旦他准备开始战斗，那些零零散散在他的军队后面偷袭，骚扰的那些敌人，顿时就变成了井然有序的正规军。 对方对他的反击，用刀剑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更令他沮丧的是，在丛林里，火枪比起明国士兵的的刀枪，真是没那么好用，明国的士兵，几乎是欢呼着冲进丛林，潮水般的冲进他的埋伏圈里，然后像一朵绽放的火花一样，将四周的埋伏着的荷兰士兵，全部烧为灰烬。 这一战之后，基本上整个步兵团，就丧失了反击的能力，他们能做的是，尽量的朝着丛林深处逃去，距离那些明国的士兵，越远越好。 当初卡特规划的路线，是绕过大明人的据点，然后穿越丛林回到淡水，他知道这条路会很艰难，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艰难到这个地步。 莱昂的侄子找来了水，因为逃的匆忙，他们甚至已经没有了盛水的工具，他只能将衣服在水里浸湿之后，再带了回来，此刻，他拧着衣袖，将一滴滴污浊的水滴到莱昂干裂的嘴唇里，期待着莱昂有一些反应。 明明知道这些水污浊不堪，但是卡特看着那些水滴，还是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肚子也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咕咕的叫了起来，他这才反应过过来，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吃没喝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去采点果子来吧，动作快点！” 在他身边的莱昂微微哼了一声，他的侄子脸色微微一喜，卡特摇摇头：“你也去弄点吃的吧，我和你叔叔有话要说！” 莱昂的侄子犹豫了一下，莱昂的声音，微弱的响了起来：“去吧，遵从上校的命令，他会带你走出照片丛林的！” 他转过头，看着卡特：“是这样的吗？” 卡特微微的点点头，莱昂的侄子，这才放心的而去。 “感觉怎么样？” 卡特看了看莱昂，问出一句自己都知道答案的话。 “我怕是回不了营地了！”莱昂坐了起来，仿佛是刚刚的水给了他精力一样，脸色有些泛红：“卡特，你一定要活着回去，将我侄子或者带回去，然后，告诉总督阁下，替我报仇！” “我尽力！”卡特沉默了一下：“不过，总督阁下现在是活着，我都不敢确认了！” “葡萄牙人和大明人之间，一定有阴谋，针对我们荷兰王国的！”莱昂快速的说道：“若是总督阁下已经去世，你直接去淡水，这是我的印章，你可以用在你就得合适的地方……” “不管你是决定和大明人死战到底，还是退出这里，掌握了舰队，你就掌握了话语权，以你在步兵团的声望和我的命令，我想，你能顺林的成为代理总督的，王国开拓兵团的命运，此刻就在你的手里，答应我，威力王国！” 卡特接过那这枚小小的私人印章，苦笑了一下，他没想到，权利来的如此容易，有这枚印章在，而舰队的正副司令都阵亡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造一份命令，指派自己统领舰队。 而莱昂刚刚已经清楚无误的表达了他的这个意思。 但是，这一切的权利，都得等回到了淡水才能实现。 “李特尔是我的侄子，也是我们家族的继承人，我最后的请求是，别让他死在这里，死在远东，即使是要死，也得死在阿姆斯特丹！” 莱昂脸上的红晕，在逐渐的退却，卡特听着对方粗重的呼吸，他知道，对方的时间快要到了。 “我不死，他不死！”他握着手里的印章，点了点头。 莱昂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眼睛望着天空中那一片近似黑色的碧绿，两只眼睛逐渐失去了神采。 这一辈子，他或许想过无数种的死法，死在炮击之下，死在大海之中，或者是光荣的随着自己的战船沉没在深海里，只是到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一个海军的舰长，一个舰队的副司令，会死在这东方密不透风的丛林里。 他最后脸上露出的笑容，或许是对卡特承诺的感谢，又或许，是对自己这一辈子最后的结局，感到无比的讽刺吧。 第七百五十九章 自投罗网 第七百五十九章 自投罗网 时间过的很快，又似乎过的很慢，一晃眼，几乎半个月就过去了。 期待当中的援兵没有来，不仅仅一直在要塞里抵挡的荷兰残兵感到有些崩溃了，就连一直在海上戒备着，准备随时迎击荷兰舰队的沈运，也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他非常确定，在鸡笼的荷兰军队一定知道了淡水这边的动静，但是，对方一直保持着按兵不动，甚至是放弃淡水营地的这个姿态，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他不知道荷兰人在想些什么，仗打到如此地步，什么计策都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要取得胜利，只可能是实力的碰撞。荷兰人是有实力，和海外抚慰使司碰撞一下的，至少，他们觉得他们有。 在沈运觉得这样的情况不能再持续下去的时候，负隅顽抗的淡水要塞里的荷兰士兵，也是这样想的。 被当作磨刀石的淡水要塞，在没完没了的日夜攻击中，终于举起了白旗，于星宇和他的人加入了战斗之后，几乎所有的正规战斗就不见了，这帮白莲教出身的家伙，不仅凶悍，而且阴损。 在和朝廷官兵多年来的斗智斗勇中，他们积攒了大量的经验，尽管大部分的经验，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损之招，和堂堂正正四个字毫无关系，但是，他们使用起来却是毫无心理负担。 烟熏，火烤，日夜不停的佯攻，甚至毒箭，毒水毒烟各种江湖手段层出不穷，而一直都是偏居在这东番一隅的荷兰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这些仿佛永不停歇的骚扰攻击，其实直接到杀伤并不打，但是对于荷兰人心理层面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孤立无援，重重围困，弹药和粮食日益减少，伤员得不到救治，他们原本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于星宇这么一折腾，弄得他们郁闷无比。 他们中有的人，想要出去和这些骚扰他们的家伙决一死战，但是，等到他们一出要塞，面临的却是严阵以待的席琳娜的藤牌兵，除了付出伤亡撤回要塞，他们一点便宜都占不了。 这样的事情，反复折腾了几次，荷兰人不打了。 肖恩带着残余的士兵，走出了要塞，向面前的敌人投降，要塞指挥官在和他们几个步兵连队因为意见不统一的火拼中，已经死亡，四个步兵连队的连队长，也就剩下他一个囫囵的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完成完成了自己军人的职责，接下来，他做出投降的举动，是为了自己生命的负责。 一个看起来很像是葡萄牙人的女军官，接受了他的投降，他这让感觉到有些羞愧，他一直没想到对方的指挥官，居然是一个女人。 女首领的傲慢，更是出乎意料，她的出现，大概仅仅是为了感受一下胜利的喜悦，看着她的部属，一个个的解除这些荷兰人的武装，然后控制这座要塞，并将一面肖恩不大熟悉的战旗，插到了要塞之上。 自始至终，她甚至没和肖恩说一句话。 因为她一直都在和一个看起来地位更高的人在说话。 “你这是练兵，练完了？” 沈运看着席琳娜的人有条不紊的控制着要塞，安排着接受俘虏，面露笑意。 “这些家伙不顶用，我的军师还有很多的办法没有用出来呢，我觉得你让我我认识他，真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呵呵呵！” 沈运呵呵笑了笑，不置与否，白莲教的这些手段，在席琳娜眼里看起来是很惊艳，不过，这和天朝这上千年来的战争经验比起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甚至连计策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一点小手段而已。 而显然，就是这些小手段，直接就折服了席琳娜，让她奉为圭臬。 “接下来，我们去打荷兰人最后的营地么？”席琳娜脸上洋溢着神采：“为你做完这些事情，你就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我会！” 沈运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你确定已经做好准备了么？” 席琳娜点点头：“我觉得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料理掉最后的这些荷兰人吧！” 沈运笑了笑，看着那些垂头丧气坐在地下的荷兰俘虏：“我会尽快的！” “大人！” 远处，朱子真带着几个人匆匆过来：“我们抓到了几个俘虏？” “你们抓到了几个俘虏？”沈运脸色一肃：“从鸡笼方面来的吗？” “不是！”朱子真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是从咱们新城那边逃回来的，他们还以为淡水还在他手里，结果一头就扎进来，在外面就被我的人给逮住了！” “审问过了没有？” “不用审问，乌鲁认识其中的一个，是个大官，不过对方说要见你，没见到你之前什么都不会说！” “大官？”沈运笑了笑：“带过来吧，对了，给他们弄点吃的和喝的，在丛林里逃了半月，我估计现在也只剩下一口气了，别路上就死了！” 一炷香之后，沈运见到了这个在朱子真嘴里被称为大官的家伙，对方容颜憔悴，一身酸臭味道，身上的制服早就不知道变成了什么颜色，也不知道乌鲁那个家伙，是怎么认出对方来的，这要脱了这身布条一样的衣服，这家伙简直和一个野人没多大的区别了。 乌鲁对着沈运，低低的说了几句，沈运看着面前的俘虏：“抬起头来，卡特上校，你不是要见我吗，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 “你是？” 卡特看着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大明将军，有些迟钝的问道。 “你面前的是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抚慰使，沈将军，卡特上校，作为战败者，请注意你的体面！” 担当通译的乌鲁，一边介绍着沈运，一边提醒着卡特上校。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卡特上校下意识的停止了一下腰杆：“将军阁下，挑起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并不是一个理智的行为。” “你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样的废话么？”沈运翻翻白眼，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不，我是荷兰王国开拓兵团舰队临时司令，第二步兵团图长，我觉得，我有资格和将军阁下你，商议一下，如何停止这场无谓的战争！” 卡特挺了挺胸膛：“若是我回到鸡笼，我将是开拓兵团的最高长官的继任者，我觉得我将来的这个身份，对大明帝国和荷兰王国，都非常的重要！” 第七百六十章 投名状是必须的 第七百六十章 投名状是必须的 “你似乎忘记，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了！” 沈运歪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你觉得你可以回到鸡笼吗？” 他微微笑了一笑，他不知道面前的这家伙，哪里来的信心，好像自己一定会给他面子一样，殊不知，此刻最不值钱的，就是荷兰人的面子了。 “利益，将军阁下，只要有利益的存在，一切皆有可能！” 卡特似乎早就想好了如何和对方的最高指挥官之间要说写什么：“你杀了我，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大明军队和荷兰王国的军队，依然会有战争，依然会有流血，请相信我，我们荷兰王国远东开拓兵团到东方来，并不是为了打仗的！” “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任何的坏处！”沈运哼了哼：“你所谓的临时司令什么的，都不过是你现在的猜想，我想，现在在鸡笼港里，你们兵团已经产生了新的指挥官！” “这一切都不重要！”卡特看着沈运，诚恳的说道：“荷兰王国和大明帝国之间的这场战争，绝对是一场错误的战争，对你我双方而言，都是！而且，一直到现在，我都不大明白，这场战争的意义是什么，这座岛屿是如此的大，我们完全可以和平共处！” “你错了，这岛屿再大，也不是你们可以染指的！”沈运正色说道：“这里是大明的领土，只要你们到这里来，未经我大明的允许逗留，甚至筑城，这些都是不允许的，更别说你们还悍然攻击我大明的军队，你觉得，这一场战争是错误的！” 卡特沉默不语，他已经猜到了，这一场战争，未必全部是利益之争，甚至应该牵涉到了主权，但是此刻从眼前这个大明的将军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一块你们不要的地方，我们来了，当时你们不说，现在带着军队来攻击我们，这还是我们错了？ “你就不要想着会鸡笼接掌军队什么了！”沈运摇摇头，对着身边的人吩咐到：“关押起来，别和那些俘虏们关在一起！” 士兵们将有些意味索然的卡特押了下去，乌鲁走过来，将从卡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一一呈现了沈运的面前，沈运看着乌鲁在忙碌，突然发问道：“我记得你叫乌鲁是吧！” “是的，尊敬的大人！”乌鲁一激灵，低头回答道。 “现在是杨影的手下！？”沈运若有所思的样子：“通译司里，像你这样反正过来的士兵，有多人！” “大人，目前有六人，都是大人的威望，我们这些人，愿意脱离这些罪恶的开拓兵团，追随大人！” 乌鲁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昔日高高在上甚至都不曾多看他一眼的卡特上校，如今像一直死狗一样的被押了出去，而他的团长芬奇上校，现在还在菜市场了砸石头玩呢，眼前的这个人，掌握着他的命运，他不得不小心着自己的措辞。 “也算是海外抚慰使司的人了！”沈运点了点头，从面前的物品中，拿起一枚印章，“战事到了现在，你应该知道，在这里，荷兰开拓兵团可没有什么胜算，仅仅靠着鸡笼一个城池，没有援兵，甚至没有物资的补充，只要我海外抚慰使司愿意，随时可以拿下那里！” “那是大人的强大！”乌鲁由衷的说道，从一开始的轻视这支军队，到在现在他看到自己昔日的同伴们，一个一个的不是战死就是成了俘虏，要说他还对这支军队还有半点轻视，那是不可能的。 “你也是这强大的一部分了！”沈运点点头：“六个，这可远远不够，你回一趟新城，问问你昔日的那些同僚们，是愿意继续在新城做苦役，还是愿意加入我们！” 沈运笑了笑：“你其实也知道，这种苦役，无非是将死亡的时间推后一些，他们迟早会劳累而死，加入我们，或者死，这应该是一个简单的选择，以你这么识相的人，完全可以重用，单单在通译司做个通译，实在是太屈才了！” 沈运摇摇头：“杨影不在这里，若是在这里，倒是可以和你一起去问问这些俘虏，谁说我海外抚慰通译司只有嘴，没有刀枪的，他们也可以用刀枪为朝廷效力！” “大人你的意思是？”席琳娜心有所动：“像葡萄牙人一样，吸纳他们？” “如今我的火器营里，这些葡萄牙教习，不是也做的很好么，荷兰人和葡萄牙人有什么区别，他们能驱使别人，别人一样能驱使他们！” 沈运点点头：“要不然，这样的一支军队，作为俘虏去做苦役，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可以补充给我么？”席琳娜眼睛一亮，到目前为止，俘虏的荷兰人都差不多上千人了，若是这些人都给她那么他的实力可以顿时在增加不少，尤其是荷兰人是全部都使用火器的，更是填补了她的短板，她的军队里，使用火器的可没多少人。 “暂时不能给你，若在真有这么一些家伙愿意为我们而战，等到东番岛上的事情结束之后，你带去莫卧尔也是无妨，至于他们能不能回来，愿意不愿意回来，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不过，投名状肯定是要交的，不能说他们降了就降了，这样的话，容易反复！” 沈运斟酌的说道，“你若是有兴趣，想从这里的俘虏开始问起，这些俘虏，肯定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归降的，让那个归降的人，杀掉不愿意归降的人就是了，然后，看看能不能整出一支兵马来，攻打鸡笼，让这些人打头阵就是了！” “如此这样，能够剩下来的，大概也就可用了，他们也无处可去回头不了！”沈运微微笑道：“这些家伙，当初踏上我大明的土地，就应该有着这样的觉悟了。” “我在就去问问那些俘虏！”席琳娜有些迫不及待：“通译司的通译借我几个，这么多俘虏，总是有愿意投降的人的！” 沈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起来，看来，她还真是真的急着要打回莫卧尔去啊！ 第七百六十一章 招降 第七百六十一章 招降 一句简单的“投名状”，实际上是无比的血腥。 在淡水，席琳娜是如何的盘问俘虏的，乌鲁不知道，但是，在接到沈运的命令之后，乌鲁随船回了新城。 随船回去的，还有丛林里追赶残敌而来的部分军队和民众，在没有足够的人力开辟新城和淡水之前的道理之前，很显然，海运还是唯一最快速安全的运输人员和物资的办法。 这些追过来猎取人头的士兵和百姓，带着他们的收获，兴高采烈的上了船，被留在淡水的，他们在淡水会兑现自己的赏格，很明显，攻占了淡水的沈运，都不用自己花一两银子，直接用荷兰人银库的里的银子，支付这些赏格已经绰绰有余了。 两天后，乌鲁抵达新城，直接回通译司找到自己的上司，将沈运的命令，复述了一遍。 而杨影则是直接找到了席慕容，这样的大事，他一个区区的通译司可做不了主，一旦有人愿意归降，如何约束这些人，装备这些人，甚至驱使这些人，都不是一个简单的通译司玩的了的。 这些事情，必须是海外抚慰使司的全力合作。 “让沈浪陪你们走一遭吧！”席先生几乎没有考虑：“火器营也该做点事情做做了，要不然，只怕闷在这城里都快闷出病了！” 被当作新城的防守力量火器营，一直都在把守着新城，几乎所有的战事，都没有参加，而现在威胁到新城的因素已经没有了，城防方面，也有足够的人手了，火器营甚至可以抽的出来，调防到淡水了。 当然，调防的前提是，沈运打算继续对着荷兰人用兵，也不是打下了淡水，好好的休整一番。 结果，调防的命令没来，倒是来了护送通译司的人去采石场那边招降俘虏的名利，要说沈浪看见这命令有多高兴，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带了两个百户，沈运护送着通译司的人晃晃悠悠的朝着采石场那边进发，对于这些昔日的手下败将，沈浪可是一点搭理的心思都没有，当初想招降几个军官，教授火器营新式火枪战法的事情，也因为火器营里的葡萄牙教习们的严重反对，被搁浅了，葡萄牙人甚至表示，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和荷兰人共事。 这就是很尴尬的事情了。 而等到荷兰人的攻击以来，被遗弃在采石场的这帮可怜虫，可就没人搭理了，要不是阴差阳错的引得荷兰人的残军败露了行迹，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人想起这些俘虏来。 采石场里，芬奇上校有些两眼无神的看着海面，虽然明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大可能，但是，他依然希望奇迹的出现，在海面上能看到搭救他们的舰队的出现。 大明军队和开拓兵团的战斗详情，第二兵团冲进来的那几个幸存的家伙，早就详细的告诉了他，他甚至很难想象，大明人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将整整四艘战船组成的编队，全部都烧毁在港口里。 他也绝对相信，莱昂不会蠢成猪一样，明知道是敌人的陷阱，还将整支舰队带进陷阱里去。 这么推测起来，只能说明，大明人太狡猾了，大明人的指挥官太狡猾了。 “上校，大明人要见你！”远处，那个忠心的副官，匆匆跑了过来，对着芬奇喊了起来。 芬奇看着手里的工具和自己未曾完成的工作，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拍了怕身上的泥垢，朝着远处的栅栏走去。 那道简单的栅栏，就是这座监牢的墙壁，此刻，那座墙壁附近，一支全副武装的大明士兵，正一个个漠然 的看着菜市场里劳作的俘虏们，在他们的眼里，这些劳作的俘虏，仿佛是一个个没有生命的活物一样。 “上校！” 从这些大明士兵里，走出一个军官来，依稀有些亲切的敬礼，让他不得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谁？”芬奇看这对方，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 “上校，原第一步兵团第一连队列兵乌鲁，向你致敬！”乌鲁放下胳膊，看着自己昔日的长官：“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 “穿着大明军服的我的士兵么？”芬奇轻蔑的笑了笑：“这么说来，你是一个叛徒了？” “我跟愿意称呼自己为识时务者，这是一个大明的词语，形容懂的判断局势，并选择自己归宿的人！”乌鲁坦然说道。 “说吧，什么消息，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乌鲁微微有些紧张，即便最近他见过的大人物已经不少了，但是在芬奇上校的面前，他感觉自己还是当初的那个列兵一样。 “先说坏的，我不觉得还有比我心中处境更坏的消息！” “谈判破裂了，这个您从以利亚长官那里应该已经知道了！”乌鲁说道：“第二步兵团抛弃了我们，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第二步兵团了，卡特上校和他几乎所有的部下，都已经消失在了丛林里，倒是我们第一步兵团，因为战败，还剩下不少人！” “卡特那个家伙终于死了么，这不是坏消息，这可是好消息啊！”芬奇冷笑道：“我早料到他有这么一天！” “不不，卡特上校是被俘虏了，但是，他会不会死，那就看他的选择了！”乌鲁更正道：“卡特上校逃回到了淡水，但是，淡水已经落在了大明帝国的手中，他逃回去 ，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 “那好消息呢？”芬奇嘿嘿一笑，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局势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 “好消息是，我带来了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沈将军的善意，上校，开拓兵团已经没了希望，沈将军希望你能弃暗投明，为你自己和你的这些士兵们，好好的考虑一下，除了在这里没日没夜的砸石头，直到劳累至死以外，他还给了你们最后一个选择！” “学你一样投降他们么？”芬奇嗤之以鼻：“士兵，你的阶级你的出身，或许让你觉得，投降不是一件那么耻辱的事情，但是，对于我这样的绅士来说，这是让家族蒙羞才耻辱！” “比起死亡还要重要的耻辱么？”乌鲁看着芬奇，轻轻的说道。 第七百六十二章 荣誉算个屁 第七百六十二章 荣誉算个屁 芬奇看看采石场里劳作的俘虏们，这些人，除了那几个第二步兵团的倒霉蛋，其他的都是他的士兵。 他记得进这个采石场的时候，他总共有三百六十二名士兵，现在的话，只有三百四十多人了，已经有二十多人，死在了这个采石场里。 劳累，饥饿，疾病，还有因为战斗受伤没有得到即使的救治，都是杀死他们的凶手，他知道，终究有一天，他也步这些士兵的后尘，死在这个谁也不知道的采石场里。 这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在这之前，他依然还抱着一丝希望，那就是舰队其他的步兵团，会来拯救自己。 但是，眼前这个该死的渣滓，叛徒，却是将他的希望打的粉碎，直接丢给他一个冷冰冰的选择。 “我接触过大明方面的那位将军！”乌鲁继续说道：“在他的麾下，不仅仅有大明人，还有葡萄牙人，安格鲁人，倭人，甚至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种族的战士，这是一直包容性极强的军队，他们对你释放出善意，上校，你应该即使把握这个机会！” “如果我不投降呢？”芬奇冷笑了一下，反问道。 “不，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你已经投降了，所以你和你的士兵们，才会在这里，大明帝国，需要的不是您的投降，而是您的臣服，顺从和效力！” 乌鲁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您拒绝的后果是什么，但是我可以非常的确定，后果绝对不会太好，因为您是这支军队的长官，所以，我先和您说一说，若得能有您的帮助，那么，士兵们的选择就简单多了，但是，即使您拒绝了，依然每个士兵都会有选择的机会，我们和一个个的和这些士兵们交谈，你大概可以猜到，这其中，绝对有愿意效忠大明的士兵！” “这是叛国，我绝对不允许！”芬奇低吼了起来。 “那又如何，能加入开拓兵团的，是什么样的士兵，难道你就一定心里没数吗？”乌鲁叹了口气：“阁下，我等待着你的答复，若是您的回答是愿意，那么，您依然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这是大明人亲口答应我的 ，如果您拒绝，那么我也就只能对您表示我的遗憾了！” 芬奇用一声冷哼回答了乌鲁。 芬奇的副官，原第一兵团的副团长以利亚，面无表情的全程旁观了这场谈话，看到芬奇拒绝了乌鲁的提议，而乌鲁又将目光朝着他看过来的时候，他的心顿时就咯噔一下。 “以利亚！” 芬奇的眼光扫了过来，以利亚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他很佩服芬奇上校的爱惜名誉的节操，但是他不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他这样的人。 毕竟，比起名誉来，或者更重要啊！ “集合你们的人！”一个年轻的大明军官走了出来，对着他说道：“这个事情，我要你们所有人的都知道，而不是他们的长官替他们做决定！” “我明白！” “以利亚！”看着自己的副手，开始在集合自己衣衫褴褛的士兵们，芬奇大喝了一声。 “对不起上校！”以利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想活下去，不想死在这里！” “你这个叛徒！”芬奇怒吼了一身，就要以利亚扑过来，一柄短刀仿佛是空气中突然变出来的一样，出现在了以利亚的手里，面对这狂怒的芬奇，以利亚下意识的举起手去抵挡。 “你！！！” 芬奇怒目圆睁，看着自己胸前没入的刀柄，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 “对不起上校，对不起上校！”以利亚松开刀柄，有些失神的连连说道，但是，芬奇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整个身躯缓缓的倒了下来。 几个大明士兵来，从他的怀中，将死去的芬奇拖走，以利亚有些茫然的看看自己的胸前，又看看面前聚集起来，有些惊骇的看着他的士兵们，眼中一丝凶光闪过。 “你做的很好！”大明军官的身影，在他耳边响起：“从现在起，你就是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荷兰军团的团长了！接下来怎么做，我相信你知道的！” 以利亚抬起头，看着那个大明军官，又看着他身后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 “士兵们，刚刚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芬奇上校为了他那可笑的荣誉，将大家的性命置之脑后，所以，他得到了他应得的下场！” 俘虏们一脸的惊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直追随的两位团长之间发生了内讧，显然让他们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大明帝国的将军，并不希望我们作为奴隶一样，死在这里，所以，他们给我了一个选择，一个体面的可以挽回我们命运的选择，只要我们拿起武器，为他们战斗，我们就有自由，有粮食，还有体面的待遇，但是，芬奇上校，拒绝了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微不足道的荣誉，他就希望所有人的都为他陪葬！” 以利亚大声的说道：“我看重荣誉，但是，我更看重生命，对于一具尸体而言，荣誉是一钱不值的，现在，我做出了选择，轮到你们做出选择了，是要生命，还是要荣誉！” 以利亚眼睛闪烁着凶光，大声喊道：“选择生命的，到我面前集合，选择荣誉的，退后！” 俘虏们畏畏缩缩，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他们在犹豫着，不过，这种犹豫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几个以利亚的亲信，毫不犹豫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了以利亚的面前。 有了人带头，接下来的人，就很好选择了，很快，在以利亚的面前，就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站在这里，还有四五十人，却是沉默着慢慢后退，这些人，不是心有荣誉感的军官，就是芬奇的亲信，显然，他们做出了顺从他们本心的选择。 “将军大人！” 以利亚回过头，“我和我的这些部下，愿意效忠大明帝国！” 沈浪看着面前的这群人，满意的点点头。 十几把长短刀，被丢在里以利亚的面前，以利亚什么都没问，朝着自己的亲信们点点头，这些人走上前，捡起了地上的刀，然后转过头，朝着采石场深处而去，四周没有武器的俘虏们，感受到了这股令人窒息的气氛，一个个下意识的就地捡起石头或者是工具，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第七百六十三章 等一等 第七百六十三章 等一等 三百名左右的荷兰降兵，几天后，随着火器营抵达了淡水城。 这个时候，席琳娜的招降，基本上毫无进展，这些荷兰俘虏，没有一个能有足够声望率领他们的军官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席琳娜一心想将这些俘虏收为己用，所以，她不会轻易给出选择生或者是死的选项。 不过，她也不是很着急，甚至打算饿这些俘虏一段时间再说。 但是，以利亚和乌鲁的到来，直接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作为刚刚反正的以利亚，他太急切在沈运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了，而且，招降原本是第一步兵团的士兵，他这个副团长，也有着先天的优势，芬奇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团长，且不管这个团长是效忠荷兰王国，还是效忠大明帝国。 而且，他毫不犹豫的给这些俘虏最后的通牒，追随他的，可以加入军团，摆脱俘虏的身份，但是，不愿意追随他的，他不觉得不会让对方活下来，这种杀自己人的事情，一旦做了第一次，再做的话，他就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了。 他是这样想的，而他那些手上沾染了自己同伴的血的手下们，也是这样想的，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条不归路，除了紧紧的抱紧大明人的大腿，几乎不会再有第二条路可走。 一夜过去了，新建的荷兰军团的人数，激增到了五百余人，除了少数固执的家伙被清理掉以外，绝大部分的俘虏都加入了这支兵团。 沈运将这支军队，和席琳娜的军队混编在了一起，以数倍于这支荷兰军团的军力，席琳娜还控制不住对付的话，那席琳娜的复国大计，就可以无限期的延后了。 “沈大人，我觉得攻打鸡笼营地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我们的军队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休整和补充，而且，抚慰使司的火器营，也可以参与战斗了，面对着鸡笼营地的荷兰人，我们有着足够的优势了！” 席琳娜有些跃跃欲试，这是她在整合了自己的军队后，不知道第几次对沈运提出这样的建议了。 “足够的优势，不见得吧！”沈运摇摇头：“在鸡笼港口，荷兰人至少还有四艘战船，在陆地上，或许我们的军队人数和战力，占了那么点点优势，但是，若是荷兰人弃城逃走的，靠着现在的我们，可拦不住他们！” “他们不会就这么逃掉吧！”席琳娜瞪大眼睛：“这里他们经营了那么久？” “谁知道呢，但是，我得做好他们逃走的准备，万一等到我们撤军之后，他们卷土从来，这岂不是一个大麻烦，如果要打的话，就要保证彻底消灭对付，否则的话，我宁肯等一等，从长计议！” “等一等？”席琳娜会意的笑了起来：“沈大人你还有援兵会来么，这一次，是海上的援兵吧？” 沈运摇摇头：“不，没有了，我所有能用的军力，都在这里里，从九州，或许还能掉些人马来，但是，对拦截对付逃走的战船，毫无用处，至于四海商行的船只，能打的就那么多，调来也没用！” “那还等什么，时间越长，变故越多！”席琳娜一听，有些失望：“我们可以复制一下上次的战法，直接将他们的战船堵在港口里，全部烧了他们！” “你的军师没告诉你么，那些火油他都囤积了一年多了，也只够用那么一次的，现在再想用也没有了，而且，我敢保证，荷兰人绝对不会乖乖的呆在港口里，等着我们去放火的！” “夜袭！” 席琳娜皱皱眉：“我们先悄悄的接近对付，等到晚上，陆地上和海上一起发动攻击，这样的话，他们想逃也逃不掉？” “能确保万无一失吗？”沈运反问道。 席琳娜摇摇头，打仗这种谁能保证万无一失，不过是她最近实力大涨，就好像小矮子得到了新的玩具一样，迫切的想试一试这个玩具而已。 “不用着急！”沈运摆摆手：“我最近和那位卡特上校，聊了不少，有些事情，他倒是愿意和我们合作，这一次，我希望不用打，这些荷兰人也能选择怎么做！” 距离两人聊天的不远的一间屋子里，以利亚和卡特，正面对面的坐着，这已经是以利亚第三次来拜访卡特了，尽管每一次，他都带着食物甚至是酒水，但是卡特吃了吃喝，并不愿意和他交谈。 今天，他依然带来了新鲜面包和烤肉。 “莱昂阁下的印章和他的侄子，现在都在我的手里，一封委任我为舰队的临时司令的委任书已经写好了，只要我愿意，在莱昂阁下的侄子的证明下，我可以带着我的手下，毫无困难的接管舰队！” “即使我不参与战斗，只需要我将舰队开走，你和鸡笼营地里所有人的，都只能是一个结局！” 以利亚慢慢的看着他吃这东西，轻轻说道：“卡特，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输了，该为自己想想了，你一路逃亡，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的死在大明人的手里，难道你还没感觉的，这是一场错误的战争吗，大明人对待我们，就好像我们对待那些土人一样，丝毫不带怜悯之心的！” 卡特不为所动，依然大口的吃着东西。 “大明海外抚慰使司，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这是一个单独的机构，他们甚至不属于大明帝国的任何一个行省，我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这其实就是一个商团性质的机构，若是一个商团都有着这样的战斗力，你可以想想一下，若是大明帝国的正规军队，陆军，海军，那该是有怎么样恐怖的战斗力！” “他们至少有上百万的正规军队，四支以上成建制的庞大海军，听到这些，你觉得这场战争，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 “以利亚，你到底想说什么？”卡特抹抹自己的嘴唇，打了一个饱嗝：“我是不会投降的！” “没人要你投降，我只是希望开拓兵团，能在的带领下，走出困境！”以利亚正色说道：“远东是如此的辽阔，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和大明人拼一个你死我活呢，在满剌加，在吕宋，真腊，无论什么地方，我们都可以落脚，从新开辟我们的事业，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勇敢的士兵，全部死在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当中去！” “吕宋不行，葡萄牙人在那里！” 沉默了一下，卡特缓缓的说道。 第七百六十四章 驱虎吞狼 第七百六十四章 驱虎吞狼 “必须是吕宋，也只能是吕宋！” 听着以利亚的禀报，沈运摇摇头：“这个没得选择，这片海域，有葡萄牙人就没有荷兰人，有荷兰人，就没有葡萄牙人，你告诉卡特，若是他能够说服鸡笼的荷兰军队离开，那么，在他们攻打吕宋的时候，我海外抚慰使司，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至少，在海上，我们的舰队，将会帮助荷兰舰队，安全的到达吕宋！” “我也可以派遣一部分士兵协助你们作战！” 席琳娜不放过一切打仗的机会，或者说，磨合自己手下军队的机会，“如果你本事，招揽到一批人加入你的军团，你们都可以和葡萄牙人作战！” “如果是您的命令的话，公主殿下，以利亚愿意为你战斗！” 以利亚谦卑的垂下了自己的脑袋，“我会和卡特团长，继续聊聊的！” “去吧！”席琳娜点点头：“快点料理完这些事情，我还等着你为我开疆拓土，收复故国呢！” 自己的效力的，并不大明的军队，而是这位席琳娜殿下，这让以利亚心中好受了许多，尽管这位公主殿下的属下中，有不少的大明人，但是，他看到的也有其他国度的人，这让他和他的属下加入对方，显得并不是那么突兀。 当然，荷兰王国，他是回不去了，无论如何，他做的事情，都不会容忍他留在荷兰王国，但是，当命运关上了一扇大门，却是给了打开了一扇窗子，对于这种事情，他只想说，命运太奇妙了。 按照这位公主殿下的计划，在结束东番岛的战斗后，她和她的军队，将直接通过一条已经探明的航线，抵达她的国度，在那里，她将带领她的士兵，上岸后一路朝着王都进发，消灭叛逆，复辟王朝。 而他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那位叫沈运的大明将军，转送给席琳娜公主殿下了，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他简直是比席琳娜公主殿下，更迫切的离开这鬼地方，踏上新的征程。 可惜的是，现在就剩下最后一点事情没做了，而席琳娜公主，显然非常希望做好这件事情，以换得大明帝国的支持或者说，报答大明帝国的支持。 他以利亚，当然也需要将这事情做的最好，这关乎这他接下来的人生是否称心如意的事情。 至于葡萄牙人，见鬼去吧，谁在乎他们！ 就连现在在鸡笼的那些荷兰军队，他也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开拓兵团经历，已经成为过去，他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了。 “最后答复，阁下！”这一次，面对卡特，他用上了尊称，“不管您同意不同意提议，您都会被释放，区别在意，区别在于，开拓兵团若是打算固守淡水，那么你最好的离开这里后，不要再回去那里，因为哪里很快就会被无穷无尽的士兵们包围，在海面上，舰队也会无路可逃！” “若是你遵从协议，那么，大明帝国将会给以开拓兵团一定的援助和支持，帮助我们打败葡萄牙人，占领吕宋，而且，大明帝国对他们本土以外的领土，几乎毫无兴趣！” “阁下，请您慎重考虑一下！” 卡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良久没有说话，就在以利亚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开口了：“若是大明帝国不履行承诺，撕毁协议，怎么办？” 这一次，轮到以利亚沉默了，他看着卡特，有些怜悯的摇摇头；“你什么办法都没有，你只能相信他们，不然，就是死战，他们是不将所有的荷兰人驱逐出他们认为的大明领土，他们是不肯罢休的，即使这个海外抚慰使司失败了，我相信，他们的皇帝会派更多的军队来，他们不怕失败，但是，你不怕吗，只要一次失败，对于你和开拓兵团，就是万劫不复了！” “告诉他们，我答应了！” 卡特缓缓的说道：“送我回去，不过，回去之前，给我找一身体面的衣裳来！” …… 三天之后，鸡笼港口。 焕然一新的卡特，踏上了鸡笼的土地，在他的身后，以利亚和几十名士兵一脸肃然的跟在身后。 港口里一片紧张的气氛，说不清楚是因为他们的到来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上百士兵紧张的注视着海面上，而几个高级军官，则是闻讯，从要塞里赶了过来。 “卡特，以利亚，你们还活着真好！” 第三步兵团，第四步兵团的正副团长，亲热的和他们打着招呼，在他们身后，一众年轻军官，脸上也是一片笑容。 “淡水那边怎么样了，我听说那边已经全部落到大明人手里了！” 卡特看着这两个堆满假笑的家伙，心里微微的摇摇头：“马格斯，克比，你们大概不怎没欢迎我到这里来！” “怎么可能！”两个团长一个哈哈：“总督阁下好些了吗？” “总督阁下已经为王国尽忠了，包括莱昂阁下！”卡特面无表情的说道：“在他们尽忠之前，已经委任我为临时总督和舰队司令了，这里是委任状，你们可以查看一下！” “不用看！”第三步兵团的团长马格斯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卡特你说什么自然都是什么了，不过，相信不相信，却是我们的事情，你说是吧！” “我不要你们相信，我要你们服从！”卡特看了他一眼，“马格斯，你打算违抗兵团命令吗？” 马格斯和克比对望了一眼，都笑了起来：“来人啊，卡特团长一路辛苦，请他们下去休息！” 一群士兵，哗啦啦的围了过来，以利亚和他的手下，也迅速的举起枪，面对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吗？ “想要我休息，你得问问舰队答应不答应！”卡特哼了声，盯着他们两人的眼睛：“蠢货，你看看海面上，你觉得杀死了我，你就能离开港口么？” 海面上，舰队的两艘战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侧转了船身，正将密密麻麻的舷炮对着着港口，仿佛是听到了卡特的命令一样，舷炮的炮门一个个迅速的打开来了。 稍微有点战斗经验的士兵们，看到海面上的战船摆开了战斗姿态，一个个脸都青了，谁都知道，在这样近的距离，若是战船开火，在港口的人，可没人能保证自己能逃得掉。 “舰队可不像你们两个这么白痴，他们早就遵从命令，效忠于我了，你们两个蠢货！”卡特凑到两人的身边，低声的说道：“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只要带走舰队，你觉得你们在这里，能撑多久？” “罗特，森姆，恭喜你们两位，由于你们的团长违抗兵团命令，我现在以临时总督的身份，将他们就地解职，你们两位递补为第三步兵团，第四步兵团团长！” 卡特对着两位副团长点点头：“现在将抗命的这两人抓起来，其他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去！” 两位副团长互相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来，将两位不断冷笑的团长佩剑取下。 “不，将他们送到舰队关押！”以利亚拦住想要押走他们的士兵：“我会派人亲自看管他们的！” “这是叛乱，卡特，你这是叛乱，总督阁下一定是被你害死的，你是要夺取兵团的指挥权，军官们，不要遵从他们的乱命……” 马格斯大声的喊了起来，被押上效忠于卡特的舰队上，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简直是用脚指头都猜得出来，趁着自己还能说话，他一定要让自己和克比的手下明白。 “不，你才是叛乱！”卡特勃然大怒：“违抗兵团命令，拒不承认指挥官，你的罪行，足够枪毙你一百次了！” 听到卡特说到“枪毙”这个词儿的时候，以利亚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里的短火铳，对着大喊大叫的马格斯的脑袋就是一扣扳机，轰的一声枪响后，这世界安静了。 “都看着我干什么！” 以利亚满不在乎的擦擦飞溅到自己头上脸上的血迹，不急不慢的给自己的短火铳重新装填着弹丸，然后抬起头来，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张大嘴巴的克比。 克比一看到他的眼神，立刻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他不想给这个暴戾的家伙，任何枪杀自己的机会。 而两位刚刚荣升的步兵团团长，也是为之凛然，不用卡特吩咐，就开始指挥他们带来的士兵们散去。 等到码头上恢复宁静，那一张委任状，才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是莱昂阁下的侄子，也是他的副官，所以，舰队见到委任状，才会如此坚定不移的听从我的命令！” 卡特缓缓的说道：“你们可以查验这份委任状的真假，若是你们也抗命的话，我不介意提拔你的第一步兵连队的连队长为步兵团团长，我相信两位连队长阁下，是非常希望你们两位也抗拒兵团的命令的！” “不不不！”两个新任团长，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一直遵从兵团命令，更会听从阁下的指挥！第三步兵团，第四步兵团向总督阁下报到！” “去要塞吧，我想，你们对外面的局势，还不怎么了解，是到时候让你们知道外面是一个什么情况了？” 海面上的舰队，关闭了炮门，慢慢悠悠的在从港口里开了出去，在一群军官的拥簇下，卡特走进了鸡笼要塞的大门。 和淡水要塞的几乎没什么区别的鸡笼要塞，也是这座未曾完工的城市里最早完工的建筑，从要塞顶上看过去，甚至可以俯瞰整个海港。 “我经历过战争！”卡特面对两位团长，沉吟了一下，说道：“但是，这次的战争，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我来的时候，曾经和总督以及莱昂阁下，仔细的商讨过，若是我们在敌人的进攻下，防守不住我们的城市，我们该怎么办？” “这不大可能吧！”两位团长不大相信的说道：“难道大明军队如此可怕？” “不是可怕，而是不值得！”卡特摇摇头：“得到这个结论，我们几乎丧失了整整一个步兵团，可惜，我们明白这个道理太迟了，这里是大明帝国的领土，他们无论损失多少军队，都会将战争持续到底，和他们庞大的军队和舰队比起来，开拓兵团实在是实力太单薄了！” “不要质疑我的话，这是血的教训！”卡特缓缓的说道：“第一和第二步兵团，拿血换来的教训！” “我们可以离开，在他们没有大举进攻之前……” 那个叫森姆的团长，弱弱的说道，显然他没习惯自己的新身份。 “离开，去哪里，给养怎么办，补充怎么办，现在舰队怎么可能带着如此多的士兵，进行远航！？” “离开是唯一的办法，至于这些困难，我来解决！”卡特慢慢说道：“你们约束好自己的士兵，搜集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做好准备离开的准备，既然我们打算你要走，就一定要抓紧时间，不然的话，很可能我们就走不了！” “去哪里，卡特阁下！我要给我们的士兵们如何解释这一切？” 卡特看着这个团长，冷冷的笑了笑：“这一次的战争中，葡萄牙人的舰队和他们的时候，都在大明的军队**现了，那么你们觉得，之所以大明帝国对我们如此大动干戈，是因为他们心血来潮吗？” “我就知道是葡萄牙人在其中搞鬼！” 两个团长对望一眼，齐齐说了出来：“上次他们的战船出现在港口的时候，我就提醒大家了，这绝对是葡萄牙人的战船，我若是看错了，我可以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 “哼，既然是他们搞鬼，不让我们好过的话，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卡特冷冷的说道：“这里我们可以放弃，但是，他们也得付出代价，他们在吕宋，不是经营的很好吗，我们去吕宋！” “去吕宋，就我们现在的实力？” “不，不仅仅是我们现在的实力，我们还有盟友，你会看到他们的，总之，这一次，有我们就没有他们，有他们就没有我们，我们不和大明帝国打一场无谓的战争，但是，我们至少可以和葡萄牙人狠狠的打一场，用鲜血洗掉我们上次战败的耻辱，从他们的手里，夺回我们所失去的一切东西！” 第七百六十五章 准备远航 第七百六十五章 准备远航 鸡笼那边的事情，沈运不可能完全指着卡特和以利亚。 他必然是要做两手准备的，荷兰人听话和不听话，结果都在这里，不会再有变化了。 淡水营地就是第二个新城，两个城池在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段时间后，又重新开始了风风火火的建设，而新城那边的港口已经彻底被毁坏，显然和淡水这边比起来，这里更适合建造一个新的港口，以容纳逐渐庞大的四海船队已经各地来的商船。 九州的局逐渐已经稳定，桂姬的发展也上了轨道，有着长崎港口和固定的领地收益，蓄养一支成规模的军队，对桂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很困难的时候了。 而在平户刚刚开始建立的时候，起到重大作用的沈青率领的大明招募军，其重要作用，也在慢慢的减退，而一沈青为代表的一些优秀年轻军官，沈运也可以逐渐抽调到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来了。 落户到九州的移民以及各移民招募的军人，这些军官是带不回来来，这些人将会下沉到平户藩的每一个角落，成为新的武士阶层，而只要有这些被调回来的军官作为骨架，扩充军队，将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淡水营地，现在的淡水城，因为港口的问题，成为新的移民点，海外抚慰使司的衙门，也会逐迁移到这里，新城那里，留下足够的管理机构和人手，自然也能健康的发展。 卡特回到鸡笼之后，以利亚曾经派人送回来过消息，沈运给他们是一个月的时间，完成所有的迁移工作，一个月后，若是鸡笼营地，还有荷兰人的军队和舰队，那么，他们面临的就是海外抚慰使司大肆的进攻，但是，若是他们已经做好了所有迁移的准备，那么，他们面临的，则是海外抚慰使司护送他们的船队。 现在抚慰使司的船队数量，已经大大的膨胀了，除了原有的四艘战船以外，从九州沈青等人带回来的两艘战船，也加入了抚慰使司的船队，于星宇投效席琳娜的时候，也带来了几艘海船，虽然这些海船和沈运的战船比起来，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用来运输人员和物资，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而席琳娜已经在考虑远航的问题了，甚至将他和莱娅内河船队的股份，全部都卖给了莱娅，用所得的钱财购买了莱娅推荐两艘适宜远航的武装商船，这些船只，暂时也是加入到了抚慰使司的船队里。 而有意思的是，这种事情，怎么少得了立志为大明赚取天下财富的叶绿裳的参与，海外抚慰使司在平定东番之后，打算沿着郑和下西洋的航线远航，在她看来，这就是沈运终于开始打算做的实事了，在东番岛上终于有打打杀杀，在叶绿裳看来，都是不务正业。 当然，或许她认为，沈运是在借这些荷兰人练兵，以应付远航的时候的一切风险，如果从这个角度看的话，那沈运在东番岛上的作为，倒是也不算是不务正业了。 但是，沿着三宝太监的走过的航路远航，那带来的收益才是真正看得见摸着着的，作为叶绿裳的身份也眼界，他可是知道不少的秘闻的。 就比如说，当年三宝太监七下西洋，世人皆说朝廷这是在浪费国力，数万人的船队，每隔几年就劳民伤财的下西洋，宣扬国威，这实在是劳民伤财的举动，但是，她可是清楚的很，每一次船队回到大明，带来的就是国库的无比丰盈，永乐朝兴盛之极，三宝太监功不可没，甚至可以无端的说，若是没有三宝太监的七下西洋，就不会有永乐大帝的六扫漠北，打得北元一蹶不振。 当然，民间还有很多的阴谋论，说是朝廷派三宝太监下西洋，是为了搜寻当初在皇宫里假死逃出海外的建文皇帝的下落，这种荒谬的言论，也只有那些无知的愚民愚妇才相信，若是没有天大的利益在，朝廷吃饱了撑着，一而再再而三而七的派船队下西洋。即便真有此事，一次劳民伤财就够了，何必要重复七次。 所以，对于沈运的举动，她是大力的支持，她甚至有着雄心壮志，只要是远航船队到达一处，她将大明钱庄开在那一处，以后大明钱庄，就要在那里牢牢的扎下根来。 她几乎是一口气购买并组建了自己的船队，这些船队毫无意义是要加入到抚慰使司的名下，成为远航船队的一部分的，而为了船队的安全，这些船队的船上，也是要配备一定的武装，而以西山钱庄的财力，海外抚慰使司的门路，将商船改造成战船，或许是要花一番时间功夫，但是，若是改造是武装商船，那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这些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甚至叶绿裳直接抢了水师的运送移民的买卖，直接运送移民和物资到淡水，她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锻炼磨合自己的船员的。 在淡水港外，甚至很多时候能看到一长溜的海船在港口外面等待着进港，而这种情况，比起当初荷兰人在这里的时候可热闹多了，甚至有的时候，这些都是抚慰使司名下的海船，还会组成船队，在附近的海域游弋巡逻，这样强大的实力，甚至让投降的那些荷兰兵团的那些荷兰士兵，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当初他们的选择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若是选错了只怕即使逃过同伴 的屠戮，在面对这样强大的武力的时候，只怕最终也是逃不过覆灭的下场吧！ 淡水城里逐渐建立的秩序，以及衙门，让淡水城也开始逐渐紧紧有条起来，而擅长规划谋略的席慕蓉，则是忙且快乐着，作为一个有着抱负的读书人，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让他尽情的施展心中的才学，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简直是比娶了几房小妾还要痛快。 可以预料到，只要抚慰使司的财力供应不断绝，那么，淡水，新城，这两个城池，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成型，并且繁华起来，而依附在城池附近的村落，居民，也会越来越多。 而大明对东番的管制，也会因为这两个城池的存在，变得日益强大，并且，永远无法更改。 东番将世世代代，是大明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第七百六十六章 出发吕宋 第七百六十六章 出发吕宋 沈运这一段时间，除了关注一些需要他关注的事情，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研究那一份海图。 这份海图的来历基本上毋庸置疑，是沈家的祖先留下来的，但是，沈运很自家祖先的制图能力着急，很显然，在这个没有gps，没有北斗的年代，想要制作出一份精准的海图，是一件非常浩大精细的事情，而沈家传下来的这一份海图，显然不具备精细的条件。 郑和当初留下的海图，被那个兵部尚书刘大夏一把火给烧了，沈运无法得知那份海图的模样，但是，即使没看到那一份海图，他也可以确定，自己手中的这一份海图，仅仅是那一份海图的简略版本，如果真的依照这份海图前行的话，恐怕除了大略的路径，岛屿，其他意料不到的情况会更多，而且，他也完全无法确定，海图当中记录的那些岛屿，港口，补给点，甚至是国家，在数百年之后，hia存不存在。 总之，这一份海图，只能作为参考，重要的参考。 他这段时间，见的人非常多，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各级官员是一部分，但是，更有一部分，是来自各地的那些参加过不少远航的水手，船工，船长们，他会就着海图里省略的部分或者是不明白的部分，详细的询问着这些人，不管这些人曾经到过或者听曾经到过的那些地方的人说过些什么，他都郑重其事的派人记下来。 有些只言片语，或许现在听起来紧要，但是，在某些重要的时候，是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的，他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卡特那边传来消息，他们打算离开鸡笼了，一直在淡水港口待命的抚慰使司船队，也终于到了起航的时候。 浩浩荡荡的船队，朝着鸡笼港口而去，光是船上的船员和搭栽的武装人员就超过了三千人，荷兰人的的舰队在基隆港口等待着他们，远远的看到大明舰队而来，他们分散的开来的，拉开足够的距离，并且降下的了船帆。 整个鸡笼营地的交接，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在海外抚慰使司的军队上岸，控制了城里的各个部分的时候，整个鸡笼城几乎都全部落在了海外抚慰使司手中。 荷兰人将一切能带走的东西，全部都带走了，这一点，并没出乎沈运的意料。 他们只留下一座光秃秃的城池和几千个饿着嗷嗷叫的当地土人，好在有了淡水城的经验，海外抚慰使司接管起这些人和地方起来，基本上没有出多大的乱子，一切都在紧紧有条的进行着。 以利亚回到了大明的船队，他将作为荷兰人和大明人的联络官，来往于两只船队之间。 “卡特让给我告诉沈将军，他已经履行完他的承诺，离开了这里，接下来，希望沈大人不会食言，帮助他们打败葡萄牙人，在远东获得一块栖息之地。” 沈运笑着看着席琳娜：“我当然不会食言，让他们起航吧！” 以利亚欢天喜地的去回复卡特，席琳娜意气风发的站在沈运的身后，甚至眉眼当中，都有些喜滋滋的感觉。 “你好像很期待他们的争斗？”沈运笑着说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就是那个渔翁，我这个词儿用的正确吗？”席琳娜点点头：“不管他们谁胜谁败，得利的都是我们，战斗胜利的战利品，战败者的俘虏，都可以补充到我的队伍，说实在的，若是能沿路招揽兵员，我不介意等我回到故国的时候，我身后有一支上万的大军。” “兵贵精不贵多！”沈运笑了起来：“你若是回到故国，你还怕少了的了追随者吗，若是没人追随你，你这个复国，也就是空中楼阁了！” 他继续说道：“再说了，在茫茫大海上，上万大军要吃喝多少，你有没有算过，我们这次采买的物资，能够保证三千人稳定存货，就已经是极限了，这么大一支船队，就三千人，你可以想一想，一万人的人马，需要多少船只，又需要带着多少补给了！” “我知道的！”席琳娜微微笑了一笑：“其实现在这个地步，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他朝着沈运看了看，湛蓝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温暖：“若是你哪一天，不想在大明呆了，而我又在莫卧尔复国了，你可以考虑一下，来我莫卧尔做一个亲王！” “这是对我的承诺么？”沈运笑了起来。 席琳娜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是的，承诺！” 沈运微微一笑：“到时候再说吧，不过，依然谢谢你的好意，这让我感觉，这世上，好人还是能做的！” 席琳娜看着他的笑脸，心里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她是莫卧尔王朝唯一的后裔，若是复国，她自然是女王，而在莫卧尔，除了女王的丈夫能是亲王，还有谁能是亲王呢？ 这一点暗示，沈运都听不明白，她实在是没法说了，毕竟，沈运可是有妻子甚至在九州还有个桂姬的人，她点为自己的留点颜面，为将来的女王殿下留点颜面。 “后面的那位叶掌柜，我该怎么对待！” 略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席琳娜问道。 “她就是跟着我们出来赚钱的，不用管她！”沈运摆摆手：“她有他的宏图大计，你有你的复国大计，你们之间并不冲突，甚至看互相支持，你的身份，在她上船的时候，就已经不是秘密了，只要你不主动找她的茬子，我相信，她也不会主动来惹你的！” “不，我是说，她和他的人，在这海上，还能严格听从你的命令么？”席琳娜摇摇头：“毕竟她的人和船，并不是一直都是在你的麾下的！” “这个不用担心，她不是我的人，但是苏宝儿是我的人，在这大海之上，对苏宝儿而言，我的话绝对比她的话管用！”沈运回答道：“你专心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事情，有我，人情都做到到这份儿上，我可不不想最后的一哆嗦，被人坏了事情！” 席琳娜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 吕宋风云起 第七百六十七章 吕宋风云起 在整个天朝历史上，第一次和吕宋有关系，那是在大明洪武五年。 从那个时候起，大明才知道在东洋还有这么一个盛产黄金的岛国，一直到永乐八年，吕宋曾经三次派遣使者来大明朝贡，并且期望和大明通商。 而大明自然也有天朝上国的气度，在这个小小的岛国两次派遣使者到大明之后，大明也派出使者对其实进行抚慰，当然，这是是唯一的一次朝廷派遣使者去那个岛国，自从禁海之后，这个曾经在典籍**现的岛国，就消失在了大明的视野中。 不过，朝廷上下可没人关心。 唯一关心的，大概只有漳州泉州的一些百姓吧，对于他们来说，在活不下去需要出海求生路的时候，又多了一个去处而已，沈运很肯定，在吕宋，绝对会有大明的侨民，不过，这侨民有多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来自孛泥的苏莱曼家族，一只统治者吕宋岛，至少，在沈运得到的情报当中，苏莱曼王朝，才是吕宋的正统朝廷，可惜的是，在大明隆庆开关之前，这个正统的吕宋朝廷，就已经分崩离析了，就连作为他们王都的马尼拉城，也被远道而来的葡西王国远东舰队给攻陷了。 如今的吕宋，统治者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而马尼拉港，就是葡西王国远东舰队在远东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港口和基地了。在长崎，葡西王国远东舰队的失败，几乎葬送了近二十来年整个远东舰队的努力，沈运毫不讲理的崛起和打击，让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倭国的经营，几乎一夜之前，回到了二十年前。 曾经一度远东舰队风声鹤唳，觉得在这一片海域，又出现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但是，在蛰伏了一年多之后，他们发现，即便是军事上取得了如此重大胜利的大明人和倭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扩张的心思，他们的心思似乎更多在如何经营好自己的地盘和发展贸易上。 一边鄙视着这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一边又暗自庆幸，也幸亏好些家伙目光短浅，才让这片海域没出现一个和他们利益相关的巨大霸主，更没有一直可以横扫一切的海上舰队，来威胁着葡西王国殖民地的安全。 远东舰队司令，吕宋总督普利斯，将远东发生的这一切，和每年上缴国库的黄金白银以及香料一起，带回到了里斯本，他希望王国能够给他补充一批战船和优秀的官兵，来维持这个不断盛产黄金和香料的殖民地，来自远东的这些财富，应该很容易说服国王陛下。 但是，从吕宋到欧洲，即使是运气极好，也需要近一年的航程，在没有得到王国的补充之前，他对于远东的规划，开始以守成为主，而不是积极开拓新的殖民地了。 毕竟，这片海域里，并不是只有一片蛮荒和财富的存在，危险也是无处不在，甚至，和他们竞争的对手，也是无处不在，以前是荷兰人，现在又冒出来了大明人和倭人，他不知道，还会冒出什么样的人来。 而且，整个吕宋岛，远东舰队并没有完全控制着，当然土著人的国家虽然已经灭亡，但是，在丛林的深处，在远东舰队炮火不能到达的丛林深处，依然有着这些土著人的抵抗，而最近更是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在军队例行的清剿中，他的军队和当地的抵挡队伍发生了战斗，而在战斗中，居然发现了大明人的身影。 这绝对是一个不好的信号，这让他不的不怀疑，大明人是不是已经渗透到了他的殖民地里，和当地土人勾结到了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说不定什么时候，海面上就会出现大明人的船队以及他们密密麻麻的军队。 高效，迅速，精准的消灭这些抵抗力量，如今已经成了普利斯眼前最关心的事情，而对于在丛林深处的那些人，也突然发现，这些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拼命的挤压着他们的生存空间，让他们不得不继续远离着马尼拉，躲进更深才丛林当中去。 距离马尼拉城一百多里的海边村落里，一艘海船，正停靠着一个极其简陋的码头上，船上的人正在漆黑的夜色下，将船上的货物卸下来。 而在岸边的人，则是排着长队，一个接着一个的接过船上的货物，将货物传递到岸上。 在海滩上，一个紧紧抿着嘴唇的黝黑女孩，目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情形，没人高声喧哗，没人争吵抢夺，除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的声音，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着。 “火枪两把，倭刀十把，长刀三十把，枪头五百个，此外还有粮食近七十石，布二十疋，上好烈酒一百坛，成药三箱！” 在她的身边，一个同样黝黑的汉子，在低声的给她说着话：“小姐，这一次咱们运气好，除了打点的花费，基本上咱们的钱，全部都花在了实处！” “陈二已经两个月没消息了！”被称呼小姐的少女，突然开口道：“你要小心，番人的船队最近巡逻的勤，若是在路上遭遇到了番人的船队，逃不掉的情况下，宁可丢掉所有货物，也要活着回来！” “小的明白的，不过小姐也不用多忧心，陈二叔这次去的是大明，耗费的时间肯定要长一点，和小的不同，即使遇上番人的船队，他也没什么风险！” “我就是有些着急！”少女勉强笑了一笑：“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朝廷认不认我们许家，还是两说，如今番人这么猖獗，我们实在是撑的辛苦，若是朝廷肯庇护我们，我们也就有了主心骨。” “这事情急不来的！”黝黑汉子叹息了一下：“小姐，小的这就去了，你得好好保重自己！” 少女点点头，看着这黝黑汉子，从自己身边离开，上了前面的海船，然后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这艘小小的海船，消失在大海。 良久，她才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带上所有东西，我们回村！” 第七百六十八章 许浅浅 第七百六十八章 许浅浅 一夜的忙碌，终于结束了。 所有采买来的武器或者物资，或者分配了下去，或者是送到下一个储藏点储藏了起来，热闹了一个晚上的村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当从海面上升起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这个村子里的时候，这个村子已经和大多数马尼拉海边的村子没有多大的区别了，即便是那些凶狠航蛮横的番人到这里来，也发现不了这个村子和别的村子有什么不同了。 像这样的村子，在这漫长的海岸线附近，还有很多。 许浅浅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微微的闭目眼神，在她不远的茅屋和树林里，有几个年轻的汉子，正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那些不断传来的细微的声音，让她格外的有安全感。 她相信，哪怕是一支野鸟，想要无声无息的靠近她，这些几乎和他一起长大的许家精锐，也会在她睁开眼睛之前拦住对方。 朦朦胧胧中，她进入了梦乡，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经历，这个梦境，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得几乎连所有细节她都能描述出来，但是，在梦境中的她，却是能够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在做梦。 在梦里，陈二叔回来了，不仅仅回来了，还带来了大明的天使，她恭恭敬敬的跪在大明的天使面前，听着天使用那极其有着韵味的奇特声音，给她宣读主动朝廷的敕封。 她，许浅浅，在先祖许柴佬几乎两百年前被册封为吕宋总督之后，再一次被朝廷敕封为吕宋总督。 她跪下来感激朝廷的敕封，然后，听到身后仿佛是海潮一般的欢呼声，她扭过头去，看到在自己的身后，无数衣衫褴褛的马尼拉人，大明人，在声嘶力竭的欢呼，她感觉自己鼻子有些发酸，天使笑眯眯的看着她，在天使身后的海面上，在天边金色的晚霞中，无数着悬挂着大明龙旗的巍峨战船，正浩浩荡荡的冲着远处而去，那些番人不可一世的战船，却是在晚霞中渐行渐远，最后，变得渺小如天边掠过的那些海鸟。 有人将她扶了起来，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以至于她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不过，对方的声音，却是在他的耳边传了过来：“不要怕，有我们在！” 许浅浅霍然睁开了眼睛，梦中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她直勾勾的看着头上的摇曳的枝条，半响没有出声。 “小姐！”远处，一个年轻人跑了过来，脸色有些奇怪：“林九叔回来了，船没回来！” “他不是昨天卸完货就离开了吗，金银都已经交给他了，是数目不对吗？”许浅浅皱着眉头，每一次派船只去长崎采买，都是一次巨大的冒险，而已经损失过好几次的许家，再也损失不起这样连船带钱都损失的事情了。 “不知道，不过林九叔说要亲自见你，我说小姐已经离开了，没让他进村！” 年轻人显得很老成，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许浅浅的踪迹，若是随意泄露出去，说不定下一刻出现的，就是番人的战船和无数的番人士兵，如今番人们对许浅浅的悬赏，已经到了五百两黄金，这是一个令绝大数人都会心动的数目。 吕宋不能没有许家，许家也不能没有许浅浅。 在永乐年被朝廷敕封的吕宋总督许柴佬，是许家的先祖，虽然这个吕宋总督并没有实际多大的权利，但是，一直以来，这都是在吕宋的华裔的领袖，而苏莱曼王朝的历代国王，对许家都是尊敬有加，这也是为什么即使是苏莱曼王朝被番人们灭国之后，许家依然在民间有着如此大的声望，不仅仅是华裔，连马尼拉人，都对这个家族，保持这足够的敬重。 这份敬重，包括这一两百年来，许家一直不遗余力地在吕宋宣扬文化，传播闽南农渔工商先进技术，大兴造船、纺织、制陶、种茶诸业，为吕宋国朝廷和民间的个个方面，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但是，到了许浅浅这一代，许浅浅已经是许家唯一的血脉了，这意味着若是许浅浅遭遇了不幸，这个维系着吕宋华裔和马尼拉人，并且在所有人中有着巨大威望的许家，从此就要消失。 这对于正在对抗着番人们残暴统治的吕宋上下，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问清楚他要见我什么事情么？”许浅浅沉吟了一下，对于林九，她是信任的，要不然他不会将采买这样重要的神奇交给他去做，但是，未经允许返回上一次的交货地点，并且要求见自己，这实在是太蹊跷了一点。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算了，直接带他过来吧，你们注意点海面上！！”许浅浅沉吟了一下，选择了自己的信任，哪怕整件事情有些反常，但是，若是连林九这样的人她都不能信任了，那么，她身边可以信任的人，实在就不多了。 片刻之后，随着年轻人过来的林九，见到了树荫下的许浅浅，他三步两步的跑了过来，步履有些踉跄。 “大喜啊，小姐，大喜啊小姐！” 哆嗦着嘴唇，他反复说着这一句，似乎激动之下，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九叔，不着急，喝口水，慢慢说！” 许浅浅给他递上一杯水：“是陈二有消息了吗？” “不不不，比陈二的消息还要好的消息！”哆哆嗦嗦喝下水，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林九长长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姐，我遇上了大明的船队！” “大明的船队！”许浅浅一下就坐了起来：“我先祖传下来的宝船船队吗，难道朝廷接到陈二的消息，派宝船船队特意来庇护我等吗？” “应该不是宝船船队！”林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但是，千真万确是大明的船队，有战船，也有货船，浩浩荡荡，绵连数十里，我甚至还看到了番人的帆船，也在船队当中！” 他慢慢的说道：“天亮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闯进了对方的船队当中的时候，已经走不掉了，我做梦都想到，会有这样规模的船队，在海面上，只要看得到的船只，都是这支船队的！” “我被带到他们的船上，听到我是从吕宋来的，他们似乎很感兴趣，问了我不少吕宋的情况，小姐，我觉得他们未必是为了吕宋而来，但是，既然他们知道了吕宋的事情，他们一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怎么确定，这是大明的船队，而且，他们又一定会帮我们？” 许浅浅微微摇头：“你说其中还有番人的帆船，没准是大明的海盗也不一定！” 她想起刚刚做的那个梦起来，她不相信，梦中的情况，在这片刻之后，就会变成现实。 第七百六十九章 敢不敢上船 第七百六十九章 敢不敢上船 林九哆哆嗦嗦拿出一面旗子，这是他能拿出来最有利的信物了。 许浅浅将这折叠的四四方方的旗子摊开，一个偌大的虎头在其中活灵活现，虎头上，“大明”两个字，煜煜生辉。 “海外抚慰使司！”她一字一句的读着云纹上的小字：“这是大明的战旗！？” 林九点点头：“我不敢怠慢，所以立刻回转禀报小姐，这事情，这事情如何，还得请小姐定夺！” “现在船队在哪里？”许浅浅有些心潮起伏的样子。 “他们留下了两艘船，和咱们的船在一起，大队朝着东面而去了……” “九叔，你说，大明船队的目标，是不是马尼拉港？” “我不知道，也不敢问！”林九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不过，往东面而去，不是马尼拉港口，又有什么港口，可以让这样的一直船队停靠呢，若是真是大明的船队，和马尼拉港的番人们接触上了，或者听信了那些番人们的一面之词，咱们若是再和他们接触，怕是就有些困难了！” “带他们来这里！”许浅浅沉吟了一下，果断的说道：“不过是两艘船，又不是番人的战舰，就算他们是冒充的，有歹意，那又如何，我们也应付得了！九叔你说的对，不能让他们和番人们先接触，若是真是大明的船队，这就是我们盼望已久的助力了，不能错之交臂！” 两个时辰之后，昨天晚上离开海边的林九的海船重新出现在海面上，几艘小船放了下来，朝着岸边的村子划了过来，许浅浅带着二十几人，站在岸边的树丛里，等待着林九带着几个人从小船上走了下来。 “沈将军，这是我们家小姐姐，朝廷敕封的世袭吕宋总督！” 林九向着身后一个年轻挺拔的军官模样的人，介绍这许浅浅，年轻的军官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女孩一眼，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腰牌告身：“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沈使司门下千户沈青！” 许浅浅陡然觉得肃然起来，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身份凭证，仔细的打量起来，对方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微微露出点笑意，若是真正懂得识别腰牌告身的，接过去瞟一眼，就能从质地，云纹已经腰牌上镌刻的数字和名字上看出真伪来，这女孩煞有其事的检验，只能证明这女孩以前没有见过这一类的腰牌告身。 他朝着身后的几个随从，微微点点头，这几个随从也利索的掏出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 许浅浅终于检验完了这些腰牌，将这些腰牌还给对方：“说实话，我看不出真伪来，不过，若是你们不是朝廷的人，为了我们而造假这几枚腰牌，我想也大概犯不上的！” “我抚慰使司根本都不知道有大明吕宋世袭总督的存在！”沈青微微哼了一声：“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许浅浅将腰间，将她须臾不会离身的一个小小的绣袋，解了下来，手往绣袋里里一探，一枚半个拳头大的印章，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这是朝廷敕封我许家的时候，赏赐下来的宝印！”她将印章对准对方，却是不离手：“请将军查看？” 沈青没有上前查看，而是从怀里，拿出一方白帕，请许浅浅在这白帕子上用了一个印，然后端详了一下，将白帕收了起来。 “许总督见谅！” 他微微弯下腰：“使司大人大人嘱咐，必须得验明总督大人的身份来历，若是有得罪之处，希望不要放在心上！” “这些都不要说了！”许浅浅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我想知道，大明的船队这次是接到我的派去的使者求援的消息才会到吕宋来的吗，这次大明来了多少战船，多少士兵，是不是打算助我吕宋上下，一举驱逐番人。” “这个怕是让那个许总督失望了！”沈青摇摇头，看着四周这些迫切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忍：“对于许总督派去大明的使者，我们丝毫不知情！” “你们这个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是我理解的字面上的这个意思吗，若是如此，我吕宋也是在大明的抚慰之列，难道我大明朝廷，忍看他的子民百姓，在海外之地，受尽番人欺凌吗？” 许浅浅微微眯起眼睛，仿佛是质问一样，连连对着面前的青年发问。 “抱歉，我只是来验证查询这位商人言中所说的真假，至于许总督的这些疑问，怕是只有我们使司大人本人才会回答了！” 沈青不徐不缓的说道。 “如何才能见到你们使司大人！”许浅浅不会转弯抹角，直接开口。 沈青看着她，又看着她身后的这些人，微微笑了笑。 “小姐，这位使司大人统帅如此规模的船队，怕是不会到我们这个小小的渔村来！”林九小声的说道：“若是沈将军愿意帮忙求见，或许，我们可以见到这位使司大人！” “九叔，你船上的那些金银还在么？”许浅浅小声问了一句。 “船上一切安好，什么都在！” “好，那你问一问这为沈将军，若是他愿意帮这个忙，让我见到他的上司，那些金银就是他的了！” 许浅浅咬咬牙：“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听说过大明那边托人办事，都是要花钱的，想来这一位也不会例外！” “不不！”沈青的开口笑了起来：“许总督过虑了，我家使司大人不是阎王，我也不是小鬼，所以，疏通打点什么的，就不用的，这个忙，我是愿意帮的，只是担心许总督没这个胆子，随我们离去！” “我跟你们去，会有危险吗？”许浅浅回头斜睨着他。 “当然不会，大明的吕宋总督在大明的船队里，谁能伤害得了她！”沈青正色回答道。 “那我就去！”许浅浅二话不说，抬步就朝着海边的船只走去：“九叔跟我一起去，其他的人留在这里看家，两天之后我没回来，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他身后的汉子们，轰然称诺。 沈青跟着她朝着海船走去，回头看了看这些汉子，目露笑意的微微点了点头。 第七百七十章 这个忙我一定帮 第七百七十章 这个忙我一定帮 越接近吕宋，整支舰队就越谨慎起来。 在这个距离，已经是佛郎机人的战船的巡逻范围了，尽管不知道他们战船的巡逻半径是多大，但是，毫无意义，越迟被对方发现，对于急于将步兵团送上岸的荷兰人开拓兵团，就越是一件好事情。 海外抚慰使司的船只，并没有参与荷兰人的行动，他们只是谨慎的和荷兰人的舰队保持着距离，远远的跟着，并且确保在荷兰人遭受到佛郎机人战船的攻击的时候，对荷兰人进行支援。 说穿了，沈运不会那容易荷兰人就这么在惨败在葡萄牙人手里，他是等着看一场坐山观虎斗的好戏。 荷兰人的舰队，在寻找着登陆的地方，这是一个很考验的活儿，他们派出了不少的斥候，但是，等待斥候的回报还需要一段时间，这就是在当地没有内应的结果，但凡有内应，熟知当地地形的人在，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沈运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许浅浅的消息从后面通报了上来，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并是特别重视，吕宋有大明后裔，这个是肯定的，但是，若是突然蹦出一个什么吕宋大明总督来，那是他绝对不信的。 从前世到后世，他都没听过过这种事情啊，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时候，大明可不都不是一个喜欢殖民到处设置总督管理当地民众的存在，近在咫尺的东番岛，偌大的面积，因为海禁的原因，说不要就不要了，以大明朝廷的高傲，怎么可能看得上海外的区区弹丸之地。 直到沈青带来了那位据说是世袭的吕宋总督，还有那一方清晰印着“大明吕宋总督印”的白帕，他才愣了一下，真正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使司大人，我许家也是统领过吕宋二十余年的！”许浅浅收起先祖的事迹来，一脸的自豪：“那是的吕宋，处处效仿大明，所学所用，皆取自大明，只是先祖许柴佬故去之后，后人不肖，结果，才将这吕宋转手恭送给了苏莱曼王朝，此后百余年，我许家和苏莱曼王朝共存，双方互为依靠，倒是没有太多的龃龉，佛郎机人和苏莱曼的王朝大军决战的时候，我许家也率无数血性之士，共同抗敌！” “哦！”沈运缓缓的哦了一声：“现在是佛郎机人统治吕宋，你许家以及大明后裔，能与那苏莱曼王朝共存，为何和这些佛郎机人共存不了？” “使司大人！”许浅浅脸上露出悲愤之色：“一个是想治理吕宋，一个是只想从吕宋掠夺财富，一个是待我大明子民如上宾，一个是视我大明子民如猪狗，试问大人，如何共存！” “嗯嗯，那你们现在的情况如何？”沈运点点头，继续问道，他不担心露出自己对吕宋方面了解的浅薄，但是，他需要了解到真实的情况。 而且，以他的秉性，若是能顺手帮一下这些海外遗民，而自己又不吃什么亏的话，他是不介意帮一下对方的，尤其是对方还是处处以大明子民自居，是朝廷敕封的吕宋总督。 “一直在抵抗着佛郎机人，不过，小吕宋基本上都在佛郎机人的控制当中，我们只能在大吕宋活动，而且，我们的人虽然多，但是武器，战法，各种都是不如人，要在战斗中杀死一个佛郎机人，我们要付出十几人甚至几十人的代价！” 许浅浅缓缓的说道：“去年，我曾经派人混进马尼拉城，试探在城里制造混乱，刺杀他们的军官，也曾经一度得手，但是结果很不理想，到现在位置，马尼拉城里，除了佛郎机人，基本上没有吕宋人和我们这些大明后裔！” “他们清空了整座城市，只允许他们的士兵和侨民在城里停留！我们要接近他们，除了战斗，还是只有战斗，而他们还有着强大的船队，控制着海上的贸易以及航线，我们甚至连各种补给，都很难获得！” 许浅浅扬起头，对着沈运认真的说道：“我们有金子，却是买不到武器，布匹，药物，甚至买不到可以远航海船，而我们制造的船只，只能在近海航行，一旦被佛郎机人的船队发现，也是会立刻被击沉！” “我大概了解了你们的情况了！”沈运沉吟了一下，其实在听到这个女孩说他们有金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可帮不不帮的顺手的帮，变成必须要帮的了。 “但是，你需要本官为你们做点什么呢？”沈运看着对方说道。 “驱逐番人，永绝后患！”许浅浅冷静的回答道：“若是朝廷大军能够做到这一点，那就是最好的了！” “我做不到！”沈运淡然拒绝道：“即使我做得到，我也不会去做，驱除了这些佛郎机人，或许还会来别的番人，而到时候你们还是守不住，那我做的就全是无用功了！” “我知道使司大人的意思！”许浅浅略一沉吟，就明白沈运在担心什么了：“若是朝廷大军支持，我们也是可以和佛郎机人好好争斗一番的，大人无非担心的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事情罢了！” “我不会派出军队，替你攻打佛郎机人！”沈运说道：“不过，我们是押送一支被朝廷驱逐的番人船队来吕宋的，一山不容二虎的故事，想必你听说过，你若是足够聪慧的话，就应该知道在这件事情里，能过自己做些什么，而我对你承诺的是，在我大明船队逗留在吕宋的这一段时间里，除了不能直接派兵帮你们打仗，其他的事情，我都会尽量的支持你们！这算是我代表朝廷，对你们在这吕宋坚守百余年的仍然不忘自己的根的奖励！” “谢使司大人！”许浅浅开始是有些失望，不过既然眼睛一亮，等到沈运将话说完，她的眼睛已经亮的和天边的星星一样了，这已经是远远超过她的期待的事情了。 “还有一件事，若是佛郎机人的战船，从海上攻击我们，大人的船队也会保护我们吧！？” “佛郎机人的船队？”沈运脸上露出一丝丝奇怪的笑容：“他们大概这个时候，没这个闲情逸致找你们的麻烦吧！” 第七百七十一章 大明钱庄新客户 第七百七十一章 大明钱庄新客户 许浅浅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否则，她不会在番人已经侵占了吕宋的情况下，简直领导吕宋百姓的抵抗这么多年。 沈运的话说的很清楚，言内之意和言外之意都是如此，而该如何去做，她自然心里明白。 就比如，这支被大明的船队“押解”来的番人军队，是要登陆吕宋的，若是没有前面的一股番人侵占吕宋，面对这样的情况，许浅浅肯定是要大力反对的，吕宋是她许家和依附许家的百姓的生息繁衍之地，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的大明朝廷的“流放地！” 没错，在她的理解中，这群被押解来的番人军队，就是被大明的流放的，虽然不知道这些番人和大明朝廷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用上“押解”这个词儿，那么，这些番人军队在大明军队面前，她可以肯定，是处于劣势的。 也就是，大明军队，对着这些番人军队，有着绝对的控制力。 那么，即使这些番人军队上了岸，只怕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和占据了马尼拉的那些番人，也是势不两立的，吕宋就这么大，可容不下两个贼将手伸进一个口袋里。 想通了这一些，那么，接下来，为这些番人军队寻找合适的登陆点这种事情，她就做的一点压力都没有了。 在距离马尼拉百余里的一处废弃的村落附近，荷兰人的步兵团在她派人的人的指引下，登上了陆地，荷兰人不知道的是，这里原本是许家的一处据点，而在几年前，葡萄牙人的战船，也是如同今日一般，从海上而来，在这片空旷的海滩上，放下了他们一群群的士兵，然后突然袭击了这个据点。 许浅浅的人，给这些荷兰人，留下了一份简陋的地图——如同前往马尼拉的地图，就迅速的离开了他们，这些荷兰人是在丛林里逐渐死亡，还是胜利的站在马尼拉城，那就不是他们的事情了，他们除了派出人，一直关注着对付的行动，就不会再有任何的举动了。 而荷兰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一切，能够平安的在和这些当地“土人”的帮助下，登陆了吕宋，他们绝对就已经很幸运了，这个废弃的据点，被他们开始利用起来，大量的粮食和物资，从海面上的战船里送到了据点，在这里，上岸的军队，经过几天简单的休整后，就开始义无反顾的朝着丛林中前进了。 “小姐，荷兰人已经开始朝着马尼拉进军了！” 许浅浅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她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毫不关心这事情，这倒是让匆匆回来给她禀报的手下，有些迷糊了。 “咱们的人召集了多少了？” “每天都有人接到小姐的命令赶了过来，现在外面差不多有近两千人了，如果时间长一点，来的人会更多！” 原本只能容纳数百人的村子，现在隐隐从外面传来喧闹嘈杂声，许浅浅点了点头：“金银都带来了多少？” “这个，九叔还在统计当中，不过，大家将所有的家底都拿出来了，应该有不少！”手下回答道：“现在大家心气都很高，小姐能找来这么多的援兵，大家都觉得，这么多年，咱们终于都熬出头了，这一次，就是赶走所有番人，重新回复我许家昔日荣耀的时候了！” 许浅浅微微笑了笑：“大家都这么想么，这倒是好事！” 抬起脚步，她朝着外面走了出去：“我去林九那边看看！” 在村子外面，到处都有游荡着的汉子，见到许浅浅出来，一个肃然起敬，停止喧哗，看着这个身形矮小的女孩从他们面前走过，等到女孩走过之后，他们才彼此对望一眼，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在村子的中间，有一排茅屋，和村子四周的喧闹比起来，这里显得安静许多，那些光着膀子四处游荡的汉子，在这里几乎一个都看不到。 许浅浅走进一间茅屋，林九正在和人说着话，见到许浅浅走进来，立刻停止了话头。 “苏姑娘，这里一切都还习惯么！” 许浅浅脸上浮现起笑容，对着屋子里一个穿着短裳的女子笑道：“有些家伙晚上闹腾，听说打搅了苏姑娘休息，我让人将他们远远的赶开了去！” “好好，许姑娘有心了！”苏宝儿抬头，擦擦脸上的汗珠：“倒是没我想象当中的热，就是闷了一些，可惜咱们这银钱之事，又不能在青天白日之下当众进行，少不得得窝在这里了！” 林九呵呵的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 “这一批是黄金七十五两，白银一千二百两，虽然成色差点，但是就不计较了，按照我们先前说话的比率，总共合计作价是白银一千六百两，林九爷，你那好，这是本钱庄开具的银票！” 几张薄薄的纸片，递给了林九，林九看了看许浅浅，许浅浅点了点头，林九将银票揣进了怀里，走了出去。 “好了，歇息一下吧！”苏宝儿拍拍手，身后几个人走过来，将桌上称好的金银开始装箱，她看看看许浅浅，许浅浅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这几天辛苦苏姑娘了！”许浅浅带着她走到门外，树荫下，几张简陋的椅子和桌子已经摆好，桌上甚至放置了一些果子。 “不辛苦，就是有些繁琐！”苏宝儿呵呵笑了笑：“这些天，许姑娘也是兑换了不少我们钱庄的银票，说心里话，本钱庄对许姑娘这样的客人，还是非常喜欢的！” “那是使司大人承诺过，这些银票可以买到大明出产的很多东西，若是单单只是金银，有些东西怕是买不到！” “倒是有这个说法！”苏宝儿狠狠的点了点头：“咱们大明钱庄，有海外抚慰使司背书，开出去的银票，比真金白银还要真，但凡用咱们银票的，肯定就是大明的朋友，金银这些东西不会说话，银票会！” “那么，若是我要采买一些和番人一样的火器，也能采买得到么！”许浅浅笑了笑，有些玩味的看着苏宝儿。 第七百七十二章 买点实在的东西吧 第七百七十二章 买点实在的东西吧 “有何不可！？”苏宝儿笑吟吟的说道：“不过，许小姐，我说句不大好听的话，就以许小姐目前的人手来看，我觉得火器并不是徐小姐目前最需要的！” “有些武器在手，总会安心些！”许浅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这些年，我们被拿着火器的番人，欺负的实在是太狠了，那个时候我就就想，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有这么一支人马，全部都装备火器，我非得好好的让这些番人尝尝火器的滋味！” “你知道大明海外抚慰使司军力多少，其中火器装备者多少吗？” 苏宝儿问道，不待对法回答，她主动说起了答案：“至少五千之众，除了战船装备大量火器，这五千之众，装备火器者，不过十分之一！” “这么说，或许你还没多少印象，那么，我再说一个数字，我大明每年制造的火器无数，但是火铳，每年就有五万之数，但是，我大明几乎全部使用火器的神机营，连五千人都没有！” “这不可能的吧，大明的军队，至少百万人吧，五千人的火器使用者？” 苏宝儿点点头：“所以，并不是所有的军队都装备火器就是厉害，火器造价昂贵，使用起来耗费也是巨大，更重要的，训练一个合格的火枪手或者炮手，花费的气力和时间太多了，打造一支火枪兵的时间和金钱，甚至足够打造十多支普通的军队来了！” 许浅浅有些脸红：“说到底，就是苏姑娘觉得我吕宋财力不够，养不起这样一直兵马而已！” “这话不能这么说！”苏宝儿微微一笑：“按照我和林九爷聊天了解的，许姑娘的人马，大多是分散安置在这丛林的各个村落里，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单独养一支用来打仗的军队都难，因为你们在抵抗佛郎机人的时候，还得保证自己不会饿死！” “若是有足够的粮食兵器，打造出一支适合在这丛林里打仗的人马，让他们彻底的脱离耕作，岂不是比直接购买火器练一支火器兵更实在一点，而且，我听沈大人说过，这火枪兵打仗，重要的是人扎堆，几百支几千支火枪这么打过去，才能有威力，许姑娘人手暂时怕是达不到那样的规模，买一些火器，岂不是浪费了钱财，又起不到效果！” 许浅浅看了苏宝儿一眼，皱了皱眉头，突然又笑了起来：“苏姑娘你当真只是一个钱庄的掌柜么，我看你简直就像一个女诸葛了，什么都懂，倒是我天天在这里和番人们打仗，还没苏姑娘懂的东西多！” “你是没和海外抚慰使司的这些人在一起啊，要是你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你也就知道这些的，他们简直是就是一路打出来的！”苏宝儿笑了笑。 “那么，苏姑娘的建议，是先买粮食和普通兵器？” “对，许姑娘你可是要做总督的人，将来这些番人不管是谁打赢了，都肯定是要面对许姑娘的，而不管是百姓也好，军队也好，他们跟着许姑娘，是要活命的，粮食保证他们不会饿死，兵器让他们能够保护自己，保护许姑娘，我觉得这样暂时就够了，当然，若是今后许姑娘财力大增，别说火器，就是整艘整艘的战船，许姑娘要买，那我们一定是会极力满足许姑娘的要求的！” …… 距离这里不远的海面上，船队安静的在随波晃动，大明舰队和荷兰人的舰队，几乎将马尼拉的远东舰队封锁在了港口里，这些没有担负着作战任务的船只，则是呆在了这里。 小小的村落了，大型的海船，几乎是靠不岸，但是，这并不妨碍，各种小船在岸边和船队之前来往穿梭，航行了这么久，那些在船上的士兵，也终于有了可以上岸的机会，他们轮流从船队里下来，在岸上逗留一天，然后再在规定的时间里返回。 这突如其来的人气，让这小小的村落，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加上许浅浅从四面八方召集的人手，到了晚上，这里简直是灯火通明，嘈杂无比。 双方都没有限制自己的人和对付的人交流，甚至在村子的旁边，还自发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交易市场，各种东西都可以拿出来交易，当地人酿制的米酒，各种奇怪的特产，船队下来的人身上多余的武器，战利品，都在交易的范围之列。 只要双方不打起来动刀子，基本上都不会有人去管。 这种热闹，对于抚慰使司的官兵来说，没多大的吸引力，但是，对于席琳娜的大杂烩军队，却是很有吸引力的，而不可否认，大部分的交易品，都来自席琳娜的这支杂牌军，这支成份复杂的军队里的家伙，拿出来的东西，简直超乎人的想象。 许浅浅想要购买的火器，在这个小小的集市里，成绩量还不小，许浅浅要是知道了，肯定是哭笑不得。 集市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营地，驻扎着一两百人，席琳娜亲自在这里，保证着这里的秩序，也顺便保证着这里和海上的联系不会中断。 按照预计以及荷兰人的战力，估计船队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还不会太短，而即使是打算直接参战的席琳娜，也没着急将人马撒出去，大家一路奔波这么就，有这个一个机会可以放松一下，是每一个人都喜闻乐见的事情。 此刻的席琳娜，在于星宇的陪同下，正在集市上徜徉，和苏宝儿叶绿裳不同，她对吕宋，几乎是没多少兴趣，仅仅是将这里当作她一个暂时停留的地方，所以，对于这里的那位统治者徐小姐，席琳娜也是没多少敬意的，而沈运对这里不主动出兵的承诺，也让他觉得，和自己相比，那位总督小姐，显然怎么不被沈运重视的。 “若是我今后复国，也可以朝贡大明，获得大明册封吗？” “这个，可以有！”于星宇点了点头：“不过，那就是成了名义上大明的属国了，坏处没有什么实质的坏处，但是好处倒是有些实质的好处的！” “这里不是大明的属国吗？”席琳娜不懂就问。 “不算！”于星宇很是肯定的摇摇头：“就连我们觉得在这里替大明打仗都亏，大明更不会派人来替他们打仗了，不过是一个名头，说出来好听点而已！” “好处，得要有好处，若是没啥好处的话，公主，你最好还是催着沈运早点启程，在这里浪费时间，没什么必要了！” 第七百七十三章 海滩火并 第七百七十三章 海滩火并 催促沈运？ 席琳娜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于星宇：“于先生是沈大人的故交，难道你觉得沈大人，是个心里没什么决断的人吗？” “说实话，我现在完全看不透他！”于星宇陪席琳娜子在一处大石坐下，狠狠的吸了口略略带着潮湿的海风：“我或许从来就没有根本看透过他，公主殿下，你和沈运也非今日才识得，你看透了他了吗？” 海上上的船只，隐隐有着稀疏的灯火，岸上则是灯火通明，两人就在这稀疏和繁密的灯火之间，静静的站着，任凭海风将两人的衣袂吹起。 “我其实都担心，他不会随船队去莫卧尔，这里大概就是他此行的终点了，此间事了，就是和他分道扬镳的时候！” 良久，席琳娜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我是不会去催他的！” 于星宇摇摇头，不再说话。 远处拥挤的人群，突然传来喧闹声，似乎是有人在争吵着什么，不少人抬起头，朝着远处看了过去。 席琳娜抬起头，“去那边走走吧，这帮家伙，没一个好约束的，总是要给我惹的事情！” 两人带着护卫，朝着那边走了过去，还没到跟前，陡然人群沸腾起来，隐隐还有兵器的撞击声响起，护卫们脸色一紧，立刻护住两人，不再让两人靠近。 此刻海边的人，除了当地人以外，几乎都是席琳娜的属下，不是她从倭国招揽来的人手，就是于星宇带来的人。 于星宇脸色也不大好看，示意护卫护着席琳娜离开：“我去处理好了。” 席琳娜点了点头，背着手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在那边，隐隐有维持秩序的士兵，从简易的兵营里跑了出来。 动手的，是一些番人武士和当地的一些士兵，于星宇赶到的时候，双方已经似乎打出了火气来了，好几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正抽出自己的兵器在对着对付大声的叫嚣着。 而当地的士兵人数不少，而且，不断还有人从黑暗的村子里跑了出来，加入他们的阵营，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都给我住手！” 于星宇走了过去，不少原本抱着胳膊看热闹的他的手下，也纷纷的跟在他的后面。 可惜的是，对峙的双方，依然是在大声的争吵叫嚣，跃跃欲试，他们叫嚷的语言，或许对方都听不懂，但是，这空气中的火药味儿，却是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出来的。 番人武士队伍中的一人，显然是受不了这股气氛，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短火铳，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或许他的意思，不过的是子啊恫吓对方，但是，这一声枪声响起，援兵就已经紧张到了极致的气氛，顿时就被点燃了，对面上百的当地士兵们，齐齐怪叫着，挥舞着兵器，朝着对面冲了过来。 两方人马顿时纠缠在了一起，场面一顿混乱之极。 于星宇的部下，二话不说，强行护着于星宇脱离了战斗圈子，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厮杀，他们一点都不想沾边，而此刻，无论于星宇大声叫着什么，除了他身边的这些人，那些厮杀着的人，反正都不会听他的了。 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几乎连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就已经结束，这个晚上，等到从后面赶过来的维持秩序的士兵到场的时候，场中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十几个人，而站着的，也不有不少带伤。 一队脸色阴沉的青衣汉子，站在打斗的战场中间，正好将两方的队伍隔开，但凡靠近他们的人，不管是番人武士，还是当地士兵，都被他们强势无比的反击了回去。 敢向他们动手动脚的，则是断手断脚，敢向他们动刀子的，此刻已经挡在地下血肉淋漓，他们对双方下手，就都是一样的狠辣无情。 “还有没有，还有的话，继续上！” 于星宇黑着脸走了过来，对着双方勾勾手，见到没人搭茬，他才狠狠的哼了声：“全部都给滚回去，找你们的官长领责罚，至于你们……” 他指指当地的那些士兵：“我希望明天早上，你们的头领会来给我一个交代！” “不用明天早上了，就现在了！”一个清冷的身影从人群中传了出来，许浅浅在几个彪悍士兵的拥簇下，走了出人群：“在我的地方，伤了我这么多人，你现在就要给我一个交代！” “你？”于星宇看着对方，以及对付密密麻麻脸露怒色的面容：“比人多么？” “若是你没个交代，那么，我就只好拿下你们，再去找使司大人要个公道了！”许浅浅冷笑一声，“都围起来，一个都不许走掉！” 她身后人群涌动，大批带着武器的士兵们，在海滩附近散开来，紧紧尽是要将海滩这里的所有人人等全部包围起来的架势，原本有些缓和的气氛，也突然变得再度紧张起来了。 席琳娜默默的站在士兵群中，并没有出声，于星宇既然说让他来处理这事情，不到最后关头，她才不会出面，她也正好看看这位听起来满腹经纶的自己新任军师，除了打仗不错以外，处理这些意外突发事情的本事。 于星宇皱着眉头，并没有命令自己的人准备对抗，而是微微摇摇头，朝着对付走了过去。 几个人走上前，要拦着他，许浅浅一摆手，人退了下去，任由于星宇慢慢走到许浅浅的面前。 “你是要与我大明船队为敌了？” 于星宇盯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儿，席琳娜所属并没有接触过许浅浅，于星宇自然也不认识对付，不过，对方的言语举止，都让他猜到了不少。 “你是一定要帮助番人，欺压我大明子民了？” 许浅浅丝毫不畏惧的对着他的双眼：“我的人杀过的番人也不少了，不在乎多这几十个！” 于星宇皱眉，回头看了看那身后，突然发现，那些倒在地下的，带伤的自己的人，竟然全部都是番人，而有着大明人相貌的，竟然一个都没有。 “好像哪里出错了！”他心里微微一动：“就算有番人，也是大明海外抚慰使司麾下的，你伤了我们的然，还要找我们沈大人要公道，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是么？”许浅浅冷笑一声：“郑彩，你给这位大人说说，为什么和番人动起手来！” 第七百七十四章 非我族者其心必异 第七百七十四章 非我族者其心必异 “那几个番人，应该是马尼拉番人的探子，他们先是要买从咱们这里到马尼拉的地图，咱们哪里有什么地图，这里的地形都是咱们用脚一步一步量出来来的！” 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十分激动的说道：“被咱们回了之后，他们又要请咱们兄弟做向导，去一趟马尼拉城，而且，还就在今夜！” “我也是见过马尼拉的番人和他们打过叫道的，这几个番人私下里说的番话，可是和马尼拉的那些番人说的一样，我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混到咱们大明的船队里来的，但是，请咱们当向导，连夜去马尼拉城这种事情，可不像那么简单！” 说道这里，他狠狠的指着对面的一个番人：“我们兄弟起了疑心，想将他们稳住，并派人去禀报许小姐，这是这几个家伙，见势不妙就要走，咱们兄弟拦着他，他们竟然招呼了一大帮的番人来！” 于星宇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对方这些话，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自然是不怕被揭穿的。 他的眼光朝着人群中的那几个番人武士中看了去，那几个番人武士，或许很明白这黝黑汉子话中的全部含义，但是对付朝着自己指指画画说了一通，然后这位席琳娜公主身边的高级军官，就狠狠的朝着他们看了过来，顿时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全部下了他们的兵器！”于星宇低低的说道，那些站立场中的青衣汉子，朝着那些番人武士走了过去，番人武士们，顿时大哗。 “有人试图通敌，抗命者，和通敌者同罪！” 于星宇低低说了一句，他身后的汉子顿时大声喊了起来：“放下武器，抗命者和通敌者同罪！” 大部分番人武士在犹豫，但是，被黝黑汉子指着的那几人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不仅没放下武器，而且目露凶光。 一支短火铳，从当前一人的背后伸了出来，对着于星宇的背影，就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人群顿时一阵骚乱，随着枪声响起，惨叫声也响了起来，那些面色阴冷的青衣汉子，毫不犹豫的开始对着面前的人大开杀戒了起来，这一下，即使还在犹豫的番人武士，也忙不迭的丢下武器来。 眨眼功夫，番人武士就倒下六七人，等到于星宇回过头来，身后的番人们，一个个早就变得安静无比了。 “这交代够不够？”于星宇摸了摸脸，好像有雨水低落了下来，摊开手，却是一手的血红。 许浅浅缓缓的摇摇头：“不够！” “那这个呢？”于星宇将摊开的手掌，放在她的面前，微微笑了一笑，脸上鲜血淋漓，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狰狞。 许浅浅挥挥手：“让兄弟们回来！” 围着海滩的许家军，还是缓缓的朝着黑暗中退却，许浅浅看着这个满脸鲜血却依然朝着自己露出显然的男人：“若是这一枪打的准的话，你已经死了，所以，我给你这个面子，不过，这件事情不管你如何处理，我的地盘上，我不想再见到这些番人了！”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着村子里走了回去，而沙滩上的所有当地人，也是如同潮水一样，慢慢的退了回去，片刻之后，整个沙滩，除了满地的狼藉之外，就只剩下席琳娜的人。 席琳娜从后面走了出来：“要不要紧，于先生！” 于星宇摇摇头，撕下一块衣襟，将脸上的血迹擦了擦，一道血痕在他脸上露了出来：“弹丸刚刚从脸上擦过去，死不了！” 他指指那些看着席琳娜出现，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那里的番人武士们：“这些人中，肯定有人通敌或者想通敌，这事情你要亲自处理啊？” “不，你继续！”席琳娜摇摇头：“我说过让你处理，就是让你处理，我不会插手的！” “那好！”于星宇点了点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今天晚上，就算送给他们了！” “我明天等你的好消息！”席琳娜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回船队了，这里的营地，归你了！” 在岸上发生的事情，席琳娜自然不会瞒着沈运，几声枪响，已经令船队里的人有所警惕，前来打探究竟的船只，已经到了岸边，席琳娜随着船只，直接回到了船队。 沈运还没有睡，正在和叶绿裳聊着什么，见到从海上而来的席琳娜，两人都不怎么惊讶。 “打架斗殴，还是哗变？”沈运甚至笑着和她开了句玩笑。 不过，等到席琳娜将刚刚发生的时候，原原本本都告诉沈运的时候，沈运也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思了。 “你的人，的确是该整顿整顿了！”沈运缓缓的说道：“这些人，良莠不齐，出身各异，或许，其中大部分为了各种原因效力于你，但是人的想法是会慢慢改变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几个打算私自去马尼拉城的，不是西班牙人，就是葡萄牙人吧，你招揽人手的时候，可不管对付出身何处！” “应该是，于先生正在审问他们！”席琳娜恨恨的说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都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的！” 叶绿裳在旁边微微一笑，席琳娜看了对付一眼，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人心隔肚皮！”沈运微微摇摇头，叹息了一句：“席琳娜，有句话，你听着可能不会太舒服，但是此刻，你一定要知道，或许此后不久，你我就天各一方，运气好，还有相会之日，运气不好，从此就再无见面之日，所以，这一句话，你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里！你我宾主一场，我可不希望你最后落到你父亲的地步！” “大人请赐教！”席琳娜心神一凛，肃然抱拳。 “非我族者，其心必异！” 沈运缓缓的说道：“对我大明人而言，你席琳娜出身莫卧尔，你就是异族，所以，当日你在大明颠沛流离，想要寻求臂助，然被求之人，看重的无非是你的姿色财力能力，对你视为心腹者，几乎没有，就连我，当初和你和是合作而已，大家各取所需，各自欢喜！” 第七百七十五章 村长家的恶狗 第七百七十五章 村长家的恶狗 “从一开始，你就放不下你的族人，而万事也是以你的族人的利益为上，而一旦羽翼稍丰满，重用的也是你的族人，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最靠得住的，只可能是你身边亲近的人！” 席琳娜微微沉默了一下，沈运的话非常直白，直白到她感觉有点刺耳，尽管她知道，沈运想说的，并不是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你在秋叶渡，能够有自己的实力，这固然是好事，但是，这些四处招揽来的人数，可未必和你的一门心思 ，你满脑子里，想的是如何复国，而对那些人而言，不过是赚钱吃粮，或者是博个出身前程，更或者是为了享乐！” “不用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沈运笑了笑：“我自然现在是把你当作亲近的人的，要不然，就不会有你和你的族人的栖身之地，更不会有任由你坐大而不加约束。” “我知道大人没有将我当作异类！”席琳娜欣慰的笑了一笑：“所以我才有了今天！” “清理下你的人马吧，这种事情早发生比晚发生的好，若是实在留不住的，任他们而去就是了，留在你身边迟早会害了你，愿意留下的，钱粮也一定要给足，且许下他们的前程，人家跟着你，可都是要有所图的！” “我明白了！”席琳娜点点头：“我明天会带人上岸处理此事。” 两人之间的交谈到此结束，席琳娜心头安定了不少，等到他走出沈运的舱室的时候，外面满天星空璀璨，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话，都能直接和她说，沈运的确是把他当作亲近的人了，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按照沈运的安排，一步一步的去做就是了。 “你不打算告诉她，你没打算陪他去那个什么莫卧尔吗？” 等到席琳娜离开，叶绿裳缓缓的开口，继续这他们刚才的话题。 “到时候会说的，不是现在！”沈运摇摇头：“满剌加就是我们的终点，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满剌加就是我们的重点，此间事了，无论是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哪一个胜了，都会大伤元气，在这片海域，我不会再给他们话语权，那个许浅浅，看起来威望不错，若是能扶持她一把，重新立足这吕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我的大明钱庄在吕宋，为他们作为吕宋个大明的纽带，想来也是会收益不少！” “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呗，早说过了，海外抚慰使司是要为大明钱庄保驾护航的，有我们的地方，就有大明钱庄，偌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口，若是你们这也赚不到钱，那肯定就不是海外抚慰使司的问题了！” 叶绿裳笑了笑，显然并不觉得这个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满剌加，我在月港也听闻过这个地方，距离我们大明甚至比吕宋距离我们大明还远？” 仿佛是随口说道一样，叶绿裳提到沈运刚刚说的这个地方：“为什么你觉得海外抚慰使司的终点在那里！” “叶姑娘，你是聪明人，我也不笨，所以，就不用绕弯子了，我可不信你呆在月港的时候，每天就盯着钱庄里的那点小买卖了，这可不像你叶大掌柜的做派！什么时候，这点小钱也能让你如此用心了？” 叶绿裳看着沈运的笑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海外诸国图舆，我倒是也看了一些的，这满剌加的所处，自然是了解一点，不过，我是真心请教，如今你海外抚慰使司，可谓兵强马壮，而在朝廷里，陛下又对你在海外的这些行径，一概持着默许的态度，在我们这么多次的谈话中，以你对三宝太监的推崇，就算是你从走一遍三宝太监的西洋之路，将沿路番国，皆纳入海外抚慰使司的抚慰范围当中，我也不觉得奇怪！” 沈运笑了笑，既然对付说看过地图，哪怕是这个时代不太精确的地图，想必都地形都有些了解了。 他知道地球是一个球体，知道七大洲四大洋，但是，在这个时代人的心里，怕是不那么认为的了，即使是从沈家祖上船下来的那份海图，和现代地图比起来，也是粗略的无与伦比，若是可能的话，他真想自己手绘一副世界地图出来，好好的对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讲一讲是印度洋和太平洋的故事。 “这是我大明，渡东海而上，倭国，琉球等地，我大明称之为东洋，而自我们现在所处的吕宋，一直到婆罗洲，我们都称之为南洋，而南洋到尽头，就是这满剌加了，过了满剌加，那就是西洋了，无论是我们今日见到的荷兰人，葡萄牙人还是西班牙人，这些人，都是自西洋而来，而当初三宝太监下西洋，正经算起来，也是应该从满剌加开始！” “我海外抚慰使司如今所谓的兵强马壮，我可不这么认为，若是真是有番人自海上而来，对我大明不利，我海外抚慰使司只许扼守满剌加这个咽喉之地，就可全部将他们抵御在东洋和南洋之外！” “我明白了！”叶绿裳眼睛发着亮光：“如果说我大明是一栋富丽堂皇的屋子的话，沈大人这是将东洋南洋之地，都当作我大明的院子了，是这个意思吧！” “而那满剌加，就是门户，无论是强盗还是小偷，想进这个门户，都得好好的问问大明的门房，也就是你们海外抚慰使司！” 沈运歪头想了一想，虽然这比喻从叶绿裳嘴里说出来怪怪，但是好像还真有几分贴切。 “你这么理解，也是没错！” 他想了想：“不过，你可以将这事情想的更大一些，东洋西洋南洋，还有我们大明，就当作是一个大村子吧，这些东洋西洋南洋的番国，就是村子里的村民，满剌加就是村头，海外抚慰使司，就是村长大明家的一直恶狗，没事就在村里里溜达，哪个村民不服气说村长的坏话，恶狗肯定会上去咬他几口，不过，在村民都老老实实听村长话的时候，这恶狗除了在村口看门，提防外面来的小偷强盗，也就没什么别的事情做了！” “也是，这样更好，那些现在在吕宋打生打死的番人，就是进来的小偷了，你现在干的活，就是将他们揍一顿，然后赶出村子去！” “叶姑娘果然聪慧！”沈运竖起了大拇指：“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呢，我和我的大明钱庄，应该就是村长家派出来到村民家收租子的管事先生吧！”叶绿裳咯咯笑了一起，仿佛风摆杨柳一般：“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早明白了吗？” 第七百七十六章 切勿闲坐 第七百七十六章 切勿闲坐 “那这一位呢？” 叶绿裳冲着舱门口努努嘴，显然是指的刚刚出去的席琳娜。 “村长家的穷亲戚呗，家里遭灾了，又没地儿去，来村里求活路，咱们村长家大业大，这种穷亲戚能照看一点就照看一点，现在稍微出息点了，送他们出村子，给点盘缠，万一以后发达了，也总多少会有些感激，就算没发达，咱们村长，也算是仁义至尽了！” 沈运突然发现，用这些比喻来说事情，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倭国可以是村子里一个恶霸村民，以前仗着家里穷，人也就穷横穷横的，没事三天两头就来村长家打秋风，不过后来被村长家的人一顿狠揍，现在老实多了。 许浅浅算是村长家以前出去的谋生的吧，在外面混的一塌糊涂，还被村外来的小偷欺负得够呛，但是又不敢回村长家诉苦，这倒霉孩子，看见村长家的狗都觉得亲切，并希望这狗帮他咬死那几个欺负她的小偷。 有意思，有意思！ 沈运想到这些有趣的比喻，脸上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没事的话，你也上岸去走走吧，老的呆在船上，你不腻吗？”叶绿裳看着他的笑容，白了他一眼：“今天席琳娜那点事情，若是你有在，还闹的起来，你的那些兵，也给他们送送绳子，番人们现在狗咬狗打的厉害，只怕没功夫来招呼你了！” “我会上去看看的！”沈运笑着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一直停留在海面的船队，开始放下一艘艘的小船，载着大量的士兵朝着岸上而来，这样大规模的举动，顿时吓了许浅浅一大跳，她还以为是昨天的事情，惹恼了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兵。 急急忙忙带着人迎上海滩，一眼就见到当初和她接触过的那位沈浪将军，两人沟通了几句，许浅浅这才放下心来，今天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兵上岸，和昨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半点关系，只不过占据稳定，这些大明士兵，也上岸扎营来了。 放心归放心，暗地里的戒备总归是还是要有的。许浅浅一部分人算是监视着这些登陆的大明士兵，看着他们上岸，砍伐树木，建造营地等等，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做好应对不测的准备。 昨天的那些番人的事情，一直没人来给她交代，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她觉得是自己的人给揪出了海外抚慰使司官兵中的奸细，而双方以为你这事情还起了冲突，至少在明面上，海外抚慰使司多少得对她表示一下谢意。 沈运上岸，见到了这个娇小的女孩，两人交谈几句，许浅浅这才知道，自己以为多大的事情，其实在沈运心里，这根本就不是个事情，这让她有些郁闷，这海外抚慰使司军纪如此涣散，这样的人马，能打仗吗？ “其实你们不用扎营的，即使扎营， 也不用扎在距离海边这么近的地方，若是番人的战船袭击，岂不是不用靠岸就能打到你们！” 算是关心，也算是提醒，作为当地土著全程陪着沈运的许浅浅，看着热火朝天的营地，忍不住对沈运说道。 “若是远东舰队的战船，还能打到这里来，这仗也就不用打了！”沈运笑了笑说道。 许浅浅欲言又止，见到沈运满不在乎的样子，终于忍了忍，不再说这话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听说过了，你的人不错！”高大的树荫下，微微有些流汗的沈运坐了下来，他谢绝了许浅浅邀请他进村的建议，为了免得这小丫头多想，少不得和他多说几句。 “回头给你介绍个人认识，昨天那些番人，就是那人的手下，此人的情况和你有些类似，不过严格说起来，此人的属下，算不得是海外抚慰使司的属下，所以，你们好好的相处，若是有了争端，谁错谁捱板子，我可不会偏袒你们任何一方！” 言语间，知道沈运上岸的席琳娜，已经带着于星宇从远处而来。 “正说你呢，认识一下，大明吕宋总督许浅浅，这一位，莫卧尔王国的公主殿下，席琳娜！” 两女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彼此见了礼，只不过，两人一人以前见过对方，另外一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席琳娜。 而席琳娜那个大明人有着明显区别的面目，显然也让许浅浅微微怔了一怔。 “我大明也有色目人的！”沈运笑着说了说：“昨天的那事情，你们处理的怎么样了！” 席琳娜看着于星宇，于星宇咳嗽了一声：“自从昨日晚上，我秋叶渡所属番人，计一百九十七人，已经全部排查询问完毕，其中葡萄牙人三十七人，西班牙人十八人，荷兰人九人，皆为佣兵出身，疑似欲通敌者五人，已经伏法，其余人等，经询问后，若是有去意者，留下武器铠甲，给予三日干粮，礼送出营！” “这要走的有多少？”沈运点点头，对于星宇的做法，不予置评！ “两人！”于星宇笑了起来：“两人皆是因为有亲属在马尼拉城，所以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走了！” “没有走掉！”许浅浅在一边冷冷的说道：“人已经被我的人截杀了，这里的消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既然这人不已经不是你们的人，我杀了他们，显然是无妨的了！” “好了！”见到于星宇脸色一肃，沈运摆摆手：“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剩下的人才是关键，想走的，留也留不住，席琳娜，昨天晚上我给你说的，你好生记住，好好品品！” “许姑娘，我在你村子旁边建这个营房，只怕很多少事情就要麻烦你了，苏宝儿那边，你需要什么，通晓了航线才船队，会尽快给你送来，不过，你这么多人闲在这里，你就没想着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吗？” “使司大人，你不说暂时不希望我动吗？”许浅浅莫名其妙的看着沈运：“是你叫蓄精养锐，准备厚积薄发的！” “哎！”沈运哭笑不得的看着对方：“你好歹练练兵啊，现在这么多现成的师傅在这里，又是打老了仗的，调教你那些不知道是农民还是士兵的属下，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就算你不想练兵，你好歹修修港口或者道路吧，难道你就打算带着你的人闲坐在这里，等待着时机的到来吗？” 第七百七十七章 大明人练大明兵 第七百七十七章 大明人练大明兵 数千人聚在一起，吃喝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哪怕在这几年内，许浅浅有了些储备，而此刻也正是花用这些储备的时候，但是，这些储备从各处运来，也是一个麻烦。 而在人员编制上，许浅浅的手下，更是一塌糊涂，基本上就是以许家的人手为中心，然后他们去什么地方，就征召当地的人手，以村为单位集结起来的丁壮，比比皆是。 与其说他们是一支军队，其实，用乌合之众来形容他们更为合适。 沈运听的有些目瞪口呆，等到许浅浅将这些情况给他介绍完毕之后，他看着许浅浅的眼神都变了：“你这些年，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啊！” “也不是你说的那样！”许浅浅黝黑的脸色有些发红，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情，“主要是番人们等闲不会大队出来，而他们大队出来的话，也会进入丛林深处，而我们的村子，大都都是丛林深处的，所以，即使有小队的番人，只要我们消息及时，抵抗得力，也是能令番人们棘手的！” 沈运一拍额头，“好了，我知道了，趁着这个机会，将你的人好好的整顿下，编制下，至少，你也有有一支随时能打出来打的人马，一支战兵，而不是像我大明的屯边卫所一样，有仗打就打仗，没仗打就藏在丛林里耕田，这样的人马，还真没啥战力！” 许浅浅目光炯炯的看着沈运，眼中的渴望灼热无比：“其实，我也想啊……” 她有些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苏莱曼的人，和我许家的人，当然有着不同，他们以前番人没来的时候，倒是有战兵，不过现在都七零八落了，而我许家虽然有些人手，但是和军队却是不靠边的，所以，即使我想练兵，那给我练兵的，也只能是以前苏莱曼军队的人，我是绝对不希望的练出的军队，和他们一样的！”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整顿人马的时候，有海外抚慰使司善于用兵的将军，能够帮下我，若是能续联一下他们，那就更好了！”许浅浅说道。 “你就不怕这些人练出来之后，你指挥不动么？”沈运看着这个心大的女孩，无论是哪里的势力，都是生怕别人插手到自己的军队中，她可倒是好，直接邀请自己插手了。 “大明人练大明兵，这不天经地义么，听大明的话，和听我的话，有什么区别？”许浅浅笑了一笑：“再说了，我吕宋是个什么所在，难道我心里没数么，大人的衙门，是海外抚慰使司，又不是吕宋抚慰使司，大人要抚慰的，可是这海外诸国，小小的吕宋，可留不下大人的脚步！” 她脸色一整：“将来若是吕宋战事平息，我倒是十分的欢迎大人在吕宋设置吕宋抚慰使司衙门，当然，还有大明钱庄，这么多年来，吕宋和大明失去了联系，这一次联系上了，吕宋的上上下下，可不想再被故国遗忘了！” 沈运认真的看着他，良久，缓缓的点了点头：“好！” 海上的明军上岸，并在岸上开始建立营地，这对于四面八方而来的吕宋义勇来说，可是一件大事，不过，这事情他们也就是议论着，看着热闹而已，许家大小姐在和明军的大官们接触，据说自从上次来了一批人去打马尼拉之后，明军还会对许家有着更多的援助。 大部分的义勇，这一辈子没有见过大明人，更被说这些大明来的战船了，不过，对于他们用的一些东西，是来自遥远的大明这个事情，他们倒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大明的武器也好，衣物也好，甚至一些用具都是个格外的精美，以往这些东西，也只有许家的人能用上，现在据说，只要大明人的援助到位，大家都用的上了。 这可是好消息。 成家两兄弟，就是这些从来没有见过大明人的义勇之一。 若是顺着源头算过去，他们的先祖在吕宋安家落户，已经好几代了，而这一代代的下来，除了他们还有个姓氏留下，先祖给他们留下来的东西几乎已经全部都没有了，和许家的人不同，许家的人，是不会和当地人通婚的，但是，他们的先祖，当初却是娶了一个当地的女子，一代代血脉稀释下来，他们现在身上，倒是还有几分大明的血统，还真是不清楚了。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对大明人的好感，而也因为出身的缘故，在他们的村子里，他们兄弟二人自然而然的成了村子里的头人，许家的人到村子里来联络行事，都是和他们兄弟二人商量。 这次随着他们兄弟二人一起响应许家的号召到这里的村里丁壮，一共三十多人，此刻这三十多人自己成了一个小团体，跟在兄弟身后，看着那些明显训练有素的大明官兵们搭建营房，一边看着，这些人还在一边议论，一边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刚刚成家老二试图去接近那些官兵，却是被外围的官兵，客气而坚决的赶了回来，成家老二到现在还有些悻悻然。 “那是什么，你们看到没有，火枪么，是火枪么，大明也有火枪兵啊，我的个乖乖，这么多人，这些番人可有得受了！” “你知道个屁，大明人可不是来帮我们打番人的！” “不打番人他们来我们这里干什么，喂蚊子么，这么大的船队，要做买卖的话，直接去马尼拉那边，不比找咱们许家大小姐强啊，别忘记了，许家可是大明朝廷册封的总督，我可是听说，这个事儿，连大明的这次来的那些官儿都承认了呢！” “和咱们做买卖不行么？”有人反唇相讥：“我们缺金子吗，就咱们村子里，一年也能淘换出不少金子吧，更别说大山洼那边的那些村子，他们那边可是有矿脉的！” “这就是了，要和咱们做买卖的话，番人来捣蛋怎么办，那自然是要先帮咱们赶走番人啊！” 手下的人漫无边际的议论，让成家老二听得有些心烦，他转过头，正准备狠狠瞪一眼那几个喋喋不休的家伙，他大哥从后面走了过来：“老二，许大小姐召集各村的头人，我们赶紧过去！” 第七百七十八章 许家军 第七百七十八章 许家军 成家两兄弟赶到村子中间的那块空地上的时候，空地上已经有不少人了，还有不少人正在从村里各处赶过来。 两兄弟对望一眼，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他们认得出，此刻空地里的人，都是各个村子的头面人物，这些人有男幼女，有大有小，唯一共同的地方，那就是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大明的血脉。 也不是没有大明人的村子，但是，在那些村子里，许家虽然亮出身份，会受到尊敬，也会得到一些帮助，但是要让村里的人拿去武器，随着许家的人一起杀番人，只怕那些人是不会干的。 在这里见不到那些村子的人和正常，毕竟，成家两兄弟可是知道，他们来这里这么久了，每天吃喝用度都是许家供着的，这里只怕都有几千人了，这一算账，这一天下来得吃掉多少东西，自然不会便宜那些不出死力帮忙的家伙了。 大概半个时辰，人终于到齐了，而徐大小姐也在几个人的拥簇下，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众人纷纷的向徐大小姐问好，不过，成家兄弟的眼光，却是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徐大小姐身边的那几个大明人身上，如此炎热的天气，穿的如此齐整的，也只有这些傻乎乎的大明人了，他们难道不走动汗渍了的衣服，是很容易坏掉的吗？ “召集大伙儿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大伙商量！”许大小姐咳嗽了一下，在场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我先介绍一下，这一位沈全沈大人，是我特意请来的贵客，来帮我们的，而且，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大人，也很明确的告诉了我，若是吕宋能够驱逐番人，重归正规的话，这位沈全沈大人，就是海外抚慰使司吕宋抚慰司的第一位掌司大人！” “大小姐，这个掌司大人，是干什么的？” 不懂就问，而且还不举手，场地中有人发问，充分的证明了许浅浅治下简直是毫无章法可言。 “简单的说，就是大明在吕宋留下的人手，若是下次有人再打过来，咱们打不过的话，大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好些年才有大明的军队和船队过来！” “那他们到底会不会帮咱们打仗？” 这话一处，场中所有人都齐齐点头，大概大家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实质性的问题吧。 “这个问题，让我来替许小姐回答吧！”叫沈全的年轻军官，微微对许浅浅一笑，接过了话题。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不会！” 场中顿时大哗，那这个什么衙门，还有什么用，这不就纯粹一个摆设么？ “这里是吕宋，不是大明，大明可没从这里课过一文钱的税钱，自然用大明的钱粮养出来的兵，不会千里迢迢的来这里，替你们打仗！” 沈全等到哗然的声音小了一点，才环顾四周，傲然说道：“不要说你们是大明人，我大明就该为你们负责，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是我们老爷教我的一句话，若是每一次出了事情，都需要大明来帮你们的话，那要你们何用，我大明直接占了这一块地方，设置官衙，驻兵收税，不是更好吗？” 众人齐齐的看着许大小姐，这可是大明册封的吕宋总督啊，这个大明人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大明不会要这吕宋！”许浅浅板着脸说道：“大明物华天宝，地大物博，无所不有，吕宋对大明而言，比起蛮荒之地还要蛮荒，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在这里设置吕宋抚慰使司衙门，已经是大明的眷顾了！” “当然，这吕宋抚慰使司衙门，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许浅浅说道：“至少，在沈使司的授意下，掌司大人第一件事情，就是帮咱们练兵，这就是我们今天召集你们来的目的！” “我要一支兵马！”许浅浅竖起一个手指，对着场地中所有的人说道：“但是，我只要听话，能打，敢打的人，抚慰使司的人，会教大家如何打仗，如何成为一支真正的军队，而不是像以前我们那样，打起来一窝蜂，逃起来也是一窝蜂，人死了不少，战果却没多少！” “先听我说完，不要议论！”见到下面又有开始小声说话的嗡嗡声，许浅浅提高声音，大声的说道：“我不是要所有的人，兵贵精不贵多，我要的人，从你们村子里挑出来，小村最多十人，大村二十人，你们回去之后，好好的挑挑人，明天我要在村子里见到他们！” “那其他的人，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被挑上的人，要一直呆在这里么？” 众人一愣，旋即再也压不住的嗡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都是对许浅浅的询问。 成家兄弟对望了一眼，没有加入这场询问，而是低声的商量起来。 “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怎么觉得，这是要赶大多数人回去啊！” “管他好事还是坏事呢，反正咱们兄弟村里留一个，许大小姐这里留一个，两头都不亏！” “那人呢？” “我带几个听话的回去，你带几个留在这里，跟着徐大小姐干，肯定不会吃亏，但是咱们也不能将村里的事情丢下！” “每人每月二两银子的饷钱，或者是等同二两银子的粮食布匹，当然，这这是对最后被挑选上的人而言！然后，成军后，所有的吃喝用度，都是我许家包了的，不用自己再花费一分一文！” 许浅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两兄弟一愣：“哥，这是好事啊，这要是十个人留下，这每月就好几百斤粮食呢，这在村子里怎么也弄不到这些吧！” “回去挑人去，把事情定下来再说！”成家老大也是一个有决断的，立马就决定了：“跟着许大小姐干，有钱有粮，没准等到打跑了番人，许大小姐真成了吕宋的大总督，咱们兄弟还能混个官当当，这事情可以干！” 两人急急朝着外面走去，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和他们一样，反应过来这是一件好事了，和他们的反应几乎一样，正在离开这里，回去挑选人手。 两兄弟一看，心里顿时有些着急，二话不说，朝着远处自己的人所在的地方而去。 第七百七十九章 吕宋战事 第七百七十九章 吕宋战事 应许浅浅召集而来的义勇，来自四五十个村子，可以说，这已经是许浅浅的全部家当了。 她的想法，其实是想将这些人全部都聚集在一起，该怎么练就怎么练，这里两千多人，若是能练就一支两千多人的强军，岂不是更好。 不过，被沈运派来帮她的那位新任吕宋抚慰使司掌司沈全，却是不建议她这么做。 这些人良莠不齐，心性，体格，甚至身手，都是各有高低，若是从其中挑出一部分各方面都不错的人，加以训练武装，那效果绝对比把有效的资源，全部放在那两千人身上的好。 要知道，两千人，就是两千人的武器铠甲，就是两千人的吃喝用度，军饷粮饷，说实话，哪怕是以许家这么多年的积蓄，养这些兵，也未必能撑多久。 第二天一大早，被各村挑选出来的人手，齐齐聚集在了村里，而其余的人，则是按照许浅浅的吩咐，或者是回归自己的村子，或者是修路运粮，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而在许浅浅给予沈全和他的人足够的权利去训练这些人之后，这些人的苦日子开始了。 沈全可是沈青的部下，南京城外沈家农庄出身，在倭国一直都是随着沈青征战的，年纪虽然不到，但是，可以说是真正的老兵了，无论是训练人等，还是真实的战场厮杀，绝对都是绰绰有余，而被调派到他手下的一众老兵，也都不是含糊的角色。 这些人面对着一帮桀骜不驯而且和自己还没多少厉害关系的吕宋人，折磨起他们来，可是不遗余力。 刚刚开始的时候，在新建的明军的营房外面，还经常有三三两两的吕宋人看稀奇，但是，很快，这些三三两两的吕宋人就不见了。 倒是明军安稳下来之后，每日里参观这些吕宋义勇到操练，倒是成为那些可以出营的明军的必看节目了，当日里不少人，也是从这般地狱般的折磨中过来的，此刻看到有人重蹈覆辙，在倍感亲切之余，看到那些人的倒霉样子，更是大呼痛快。 幸灾乐祸之意，十分的明显。 时间就是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沈运和许浅浅之间，也逐渐熟稔了起来，苏宝儿和叶绿裳，在忙着他们钱庄的事情，许浅浅这边很多买卖，都是要通过他们和四海商行搭上勾，双方各有需求，一条稳定的贸易渠道建立起来，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只是现在许浅浅这边，连个像样的港口都没有，这贸易规模的扩大，怕是要些日子了。 许浅浅除看盯着自己的人训练，筹集资金采买必须，抽空就往沈运这边跑，反正到沈运这边来，她几乎就是贼不走空，沈运嘴里虽然不说，但是只要对方开口，一些并不过分的要求，他还是能满足就尽量满足。 而许浅浅和深谙礼尚往来的道理，时不时弄点土特产之类的送来，瓜果蔬菜之类的，更是从来没断过，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沈运感觉自己没怎么吃亏。 荷兰人那边，许浅浅倒是一直派人盯着的，这也是她每天来找沈运的重要理由，一般情况下，每天都有消息传回来，有时候迟一点，就两天的消息一并传回来。 消息有的简略，有的倒是有些复杂，大多是人口述，通过这样的方式，沈运对于荷兰人的行动，也算的是了如指掌了。 荷兰人上岸后，在向导的带领下，直接就冲着葡萄牙人人的占领区而去，他们几乎没有掩饰自己行踪的想法，而是一路高歌猛进，直接扑向马尼拉。 等到到了马尼拉的外围后，他们开始化整为零，以一个连队或者是两个连队的规模，攻击在马尼拉外围葡萄牙人设置的据点，这些村庄或者是城镇的守敌，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的确被他们攻下了不少。 而对于这些被攻击下来的村庄和城镇，在荷兰人离开后，立刻就被许浅浅的人顺利应当的接收了，荷兰人并没有占领这些地方的意图，他们似乎更在意消灭这些驻守在据点的葡萄牙人士兵或者是佣兵。 而且，他们对待俘虏的手段，绝对是最残暴的，对他们而言，这是生存之战，这些俘虏要想不会成为他们以后的威胁，似乎唯一的办法，也只有死掉了。 基本上在他们手里，就没什么俘虏留下来，而一些依附着葡萄牙人的地方武装或者佣兵，在他们攻击的时候，本来就死伤不少，等到许浅浅的人接收这些村落和城镇之后，更是有样学样，对这些人进行了惨烈的报复。 这么多年的抵抗下来，许浅浅的人和这些为虎作伥的家伙之间，几乎没有能调和的可能性，而这种高压的手段，除了消灭这些宿敌之外，更是震慑到了一大票蠢蠢欲动甚至想要投靠葡萄牙人的人。 许浅浅的人用刀和血，告诉这些人，谁才是吕宋的主人。 战事开始的时候，进展的很顺利，荷兰人的拔钉子行动，也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是很快，葡萄牙人就开始反应了过来，将零散分布在马尼拉城外的兵力，全部都收拢到了城池中。 逃回去的士兵，明确的报告了攻击他们的敌人，不再是那些拿着简陋武器的当地土人，而是和封锁他们港口的荷兰人，这个时候，葡萄牙人的指挥官，还不将兵力收缩回来，那就简直太愚蠢了。 荷兰人的兵锋，到马尼拉城下截至了，在马尼拉城外，他们几乎已经找不到敌人了，他们甚至在马尼拉城下开始建立营盘和阵地，似乎有一场打持久战的意思了。 带上岸的干粮，荷兰人早就吃干净了，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打到哪里就是就地补充，等到许浅浅的人接收了大量的地盘后，在许浅浅的吩咐下，粮食甚至直接送到了他们的营盘里，荷兰人甚至不用为了补给四处作战，从而可以专心的对付他们面前这座看似坚固的巨大城池。 在港口方面，大明船队和荷兰人的剩余舰队，基本上封锁了马尼拉港口，不甘心港口被封锁的葡萄牙远东舰队，和封锁港口的船队，小心翼翼的打了一仗，双方略有损伤，但是都没有船只沉没，不过，这场战斗，让葡萄牙人和荷兰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 若是要战胜对方，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整个战事，好像有点已经陷入僵局的意思了。 第七百八十章 番人都不是好东西 第七百八十章 番人都不是好东西 葡萄牙人的舰队要强过荷兰人，荷兰人的步兵要强过葡萄牙人，双方各有优势。 而在这场战争中，一直若隐若现的第三方势力，似乎就成了打破这种僵局的关键，葡萄牙人弄不清楚，为什么大明人会和荷兰人混在一起，而鉴于在长崎，曾经和大明人发生的那一些不愉快，葡萄牙人本能的认为，这是大明人的报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大明人是敌人，荷兰人是敌人，那么，他们一起出现在吕宋，似乎就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但是，葡萄牙人觉得冤的慌，在长崎主要是西班牙人惹的事情，虽然现在大家已经是一个王国了，但是，这种事情叫大家起来承担后果，总是感觉有点憋屈，尤其是远东舰队里大部分的西班牙军官和士兵，都已经长眠在里倭国那个倒霉地方，这些大明人都赢了，至于还这么咄咄逼人么？ 他们非常希望，和大明人好好的谈一谈，如果可能的话，他们甚至愿意付出一定代价，只要大明人离开就好，而只要没有大明人的帮助，对于荷兰人，他们真是还不怎么畏惧的，在远东，他们能大败荷兰人第一次，自然就有信心大败他们第二次。 想和大明人接触的消息，葡萄牙人想通过马尼拉里的一个苏莱曼王朝的旧贵族传出来，这个一个两面逢源的家伙，和许浅浅这边一直保持着联系，也对葡萄牙人一直都恭恭敬敬，此刻，用他做渠道，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在马尼拉城里，一个略显破败的宅子里，这个曾经在苏莱曼王朝官至参政的老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个年轻的军官面前，当一群番人士兵冲进他家里来的似乎，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总督大人的意思，是想要联络到港口外面的那支大明船队，现在我们的港口被大明人和荷兰人的联合舰队封锁着，消息传递不出去，你一直都是做着大明货物的买卖，想来一定有办法联络到他们！” “从海上？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本事，这么强大的远东舰队都联络不到对方，我要是出海的话，只怕没靠近就被对付当作奸细给打沉了！” 柯罗苏为难的摆着头，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拒绝番人们的要求，尤其是这看起来地位就不低的要求，但是，这种要他去送死的要求，他真没办法答应。 “谁说一定是海上，许家的人，难道你就没联络么，大明人这次和荷兰人而来，许家的人想必很高兴吧！”军官微微的哼了一声：“荷兰人封锁得了港口，可封锁不了马尼拉城，柯罗苏，我想你一定有办法出城的，就像你那些走私的货物一样，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做的一切，现在，是你应该为我们一直以来的宽宏大量做出回报的时候了！” 军官带着士兵们怒气冲冲的走了，柯罗苏有些苦恼的坐了下来。 他的确是有办法在番人们眼皮下面走私一些货物甚至是送一些人出城，当初番人们加害城内那些旧王朝和许浅浅的人的时候，不少人就是走他的渠道逃出去的。 现在他不需要蒙骗番人了，这事情番人肯定是愿意放他出去的，但是，外面是在打仗啊，据说好几千荷兰火枪兵，在外面围着马尼拉城内，那些荷兰人可不认识他柯罗苏是谁，被他们遇见了，肯定就是一个死字。 犹豫半天，他站了起来，不去，那是绝对死定了，甚至包括自己的一家老小都死定了，城里的这些番人心黑手黑到什么地步，自己可是清楚的。 去了，虽然是九死一生，但终究或许还有生的机会。 鼓足勇气的柯罗苏带着两个忠心的家仆，硬着头皮在天黑之后出了城池，他们已经尽可能的想要避开那些包围城池的荷兰人了，但是，毫无意外的，他们没有逃脱荷兰人的魔爪。 两个家仆在逃跑的时候，被乱枪打死，而他是因为懂得一些葡萄牙话，高喊着自己是“葡萄牙使者”才侥幸逃过一命，被抓进了荷兰人的军营。 当然，在全部是荷兰人的军营，他还没有脑残的说出自己是奉令前来传达葡萄牙人想和大明人谈判的要求的，而是见风使舵的，说出自己是派出城的葡萄牙人使者，是商谈停战谈判的事情的。 这样的话，毫无作用，心情不到的步兵团长大人，听他说完，直接就派人将他叉出去处死。他完全不知道荷兰人根本就没有和葡萄人谈判的意思，不管他编造不编造这个谎话，实际上，被荷兰人的巡逻队抓住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其实就是一个死字。 在大明，几乎所有人都相信，积善行德将来一定会有福报，柯罗苏虽然在当官的时候，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在葡萄牙人占领了马尼拉城之后，他还是做了不少好事，救了不少人的，而他积攒的这些福报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终于出现了。 一队来送粮食的许浅浅的人中，有一个被他曾经救过的人，而那人看到哭天喊地柯罗苏，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面对自己的粮食提供者，一个杀不杀都无所谓的人，荷兰人还是很给自己的粮食提供者一个面子的。 于是，在天色大亮的时候，柯罗苏已经随着这支运粮的小队，离开里荷兰人的兵营，回头看着自己的离开之处，想到自己险些就死在了这里，柯罗苏宛若隔世。 “这样的大事，我可做不得主，柯罗苏大人，你还是随着我先回我们的镇子吧，镇子里有许家的人，我会将你说的话，给许家的人说一说，若是他们觉得可以，自然会派人接你去见许大小姐，若是不可以的话，以你为许家做的这些事情，许大小姐的人，想必也不会为难你！” “若不是我家小还在城里，我真就不想回去了！”柯罗苏点了头：“这一次多亏你救了我，这些番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我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没和许大小姐一起离开马尼拉城了！” 领头的汉子，对他的话深以为然：“谁说不是呢，番人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连帮咱们打仗的也是，若不是咱们大明的官兵押着他到这里来打这些番人，他们肯这么卖力吗?” “哦，还有这个说法，能不能详细给我说说……” 第七百八十一章 打过再说 第七百八十一章 打过再说 “所以，你的人，实际上还是不够用！” 山南村如今的热闹景象，早已经不是一月前的模样，即使是附近的村子，分流了不少赶赴山南村的人，但是，如今这里依然是每天热闹非凡，俨然成了吕宋百姓心中的圣地。 许浅浅的住处，沈运从来没有来过，许浅浅他已经邀请几次，这一次，终究推脱不过，沈运算是上门做客了。 “附近几个村子，已经开辟了几个简易的营地，吕宋抚慰使司的诸位在那里训练我的属下，反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偷学了一些你们的练兵之法，用来教授那些来投奔我的人，使司大人不会见怪吧！” 许浅浅微微笑了笑，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见怪有用么，真要见怪的话，此刻我就不会在这里了！”沈运环顾了一下四周，大概因为许浅浅将绝大多数逗留在山南村的人都遣送了出去的缘故，村里变得有些静悄悄的，偶尔从明军的营地那边传来一些声响，在这里也隐隐听得到。 “人手的确不够用，很多人到我这里来，训练个三五七天，懂得用武器，知道听命令，就派了出去，这些人，主要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用来掌握地方是足够了，打仗的话，这些人怕是用不上！” “还需要什么帮忙的吗？”沈运笑了笑：“苏宝儿帮不了的那种忙！” “这个，暂时还真没有了，你都将大部分的事情，都托付给苏姑娘和沈掌司了，我到现在都不好上门去打搅你了，难得你有闲暇，来我这里坐一坐，我这小小的茅屋，真可是蓬荜生辉啊！”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沈运笑了起来：“反正我总觉得，你今日请我过来，不是仅仅为了请我吃一顿饭的缘故，不弄清楚原因，这顿饭我可是吃的有些提心吊胆啊！” 许浅浅轻笑了起来，这沈大人对她有好感，这是她早就已经确定了的，不过，这种好感无关男女之情，她倒是分的很明白，应该就是那种长辈对后辈的好感，甚至说，是对吕宋许家的好感，尽管，这位沈大人，年岁也大不了她几岁。 这也是她敢数次厚着脸皮从沈运这边讨要好处的底气，沈运嘴上说是不会直接帮她，但是，从第一次见到对方开始，这帮他的次数还少了，吕宋抚慰使司的建立，甚至直接调拨了一批精兵强将帮她训练属下，这其中的意思，更是隐隐要在赶走了番人之后，助她做上这吕宋之主的位置。 这份情意，她必须得领。 但是，她能回报对方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沈运此人，身居高位，几乎什么都不缺，许浅浅最近可是为这事情有些发愁，将来即使她为吕宋之主，遥奉大明为正朔，这是无可置疑的事情，但是，怎么看来，这个实际经手的沈大人，她可是有些亏欠啊！ “沈大人觉得，这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多久才能分出胜负来！”许浅浅斟酌了一下，小心的问道：“我什么时候介入才合适？” “你这就着急了？”沈运看了她一眼：“我都么着急呢？” “你当然不用着急！”许浅浅愣了一下，有些不忿的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所有的吃喝用度，可都是我吕宋百姓供给的，继续呆上这么一年半载的，我看你们也不会着急！” “心疼了？”沈运哈哈笑了起来：“是不是算了一笔帐，若是这些粮食用度节省下来，你可以多养多少兵马啊？” 许浅浅翻了翻白眼，没有回答。 “好了，不逗你了！”沈运止住笑意：“按照你给我传回来的这些消息的话，现在荷兰人和葡萄牙成对峙之势，一场大打是必不可少的了，只不过此刻双方都有些忌惮对方，缺乏的，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 他斜眼看着许浅浅：“其实，你心疼给我的粮食，不如心疼一下给荷兰人的粮食，他们若是不急的话，那你可有得等了！” “军中无粮的话，这军可不就成了乱军了吗，到时候，他们四处抢粮，遭殃的还是我吕宋百姓！”许浅浅想了想，缓缓的摇了摇头。 “说的好像葡萄牙人不抢粮食一样！”沈运摆摆手：“也不是叫你彻底断了他们的粮食，以前一日一送，现在改为三日一送就看了，粮食还是那些粮食，不过，荷兰人饿着肚子的话，想必也会有些作为了，放心，他们此刻不敢和你们为敌的，我们还没走呢？” 许浅浅若有所思，这法子或者真的能打破面前的平衡，不过，这随之而来的后果，也是需要她好好斟酌一番的。 请沈运吃饭，还真不是一个由头，大明的美食，想来沈运是吃的腻了的，不过，吕宋的饮食，也是有些可取之处的，一桌精心烹饪的吕宋风味送到沈运面前，两人边吃边聊，时间过的飞快。 酒足饭饱，沈运告辞，许浅浅将他送到了村口，笑着和对付分别，不过是一顿饭，她却是弄清楚了沈运的态度，那是在荷兰人和葡萄牙人没有分出胜负之前，大明军队是不会离开的。 尽管沈运一直强调，他们不会出兵直接帮她攻打番人，但是，许浅浅总是一种感觉，若是真是到了她十分危急的时候，沈运还是不会不管她的。 这就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沈运他们一直还在吕宋的话，她许浅浅尽管可以放手施为，毕竟有这么一个巨大的靠山在的时候，她不努力做点什么，那就太可惜了。 “小姐，柯罗苏的事情，不给大明人说吗？” 林九站在许浅浅的身边，一直等到沈运等人背影消失，才轻轻的说道。 “这点小事，就不用沈大人操心了！”许浅浅微微一笑：“沈大人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愿意多管，而是交给得力手下，用这种小事烦他，岂不是让他看低了我！” “那小姐打算如何处置柯罗苏？” “将他带过来，我自有安排！” 许浅浅轻轻的说道：“这些番人，想的到挺美，要谈，得打过才有得谈，不打谈什么鬼！” 第七百八十二章 突变 第七百八十二章 突变 仿佛是得到了什么提示一样，在对峙了十来天后，集结在马尼拉港口的远东舰队几乎所有的战船，朝着封锁港口的“大明和荷兰联合舰队”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战斗一打响，战场上的局势，果然如同远东舰队视线预测的一样，他们真正正面面对的敌人，只有荷兰人的四艘战船，大明人的战船，在战斗打响的第一时间，就缓缓的离开了战场，在战场的外围，冷冷的旁观着两只舰队的血腥厮杀。 若是一场正常的战斗，在有第三方势力在战场上出现的时候，交战的双方肯定都会派出一部分的军力戒备对付，但是，这一场战斗，荷兰人的战船没有分出兵力戒备大明船队，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从港口里直接冲出来的远东舰队，追着荷兰人一顿穷追猛打，对尽在咫尺的大明舰队不管不顾，这就很值得令人琢磨了。 可惜的是，荷兰人的舰队，并没有太多琢磨的时间，远东舰队六艘主力战船对荷兰人四艘战船，双方打的一个旗鼓相当，在经历了几乎一个时辰的追逐，炮战，甚至是近船厮杀之后，荷兰人的战船，仅仅剩下一艘，两艘战船沉没，一艘战船重伤，而重伤的那一艘，如果没有港口即使修葺的话，只怕在这海上，也撑不了多久了。 而远东舰队本身，也不好过，虽然他们战舰的整体实力，的确是比荷兰人要稍胜一筹，但是，架不住荷兰人抱着有敌无我的心态在和他们战斗，荷兰人废了三艘战船，他们则是付出了比对方更沉痛的代价。 当战斗结束，大明人的船队全副武装朝着战场中间靠拢的时候，远东舰队缓缓退回港口的战船，也仅仅只剩下两艘完好的，两艘重伤的了。 大明船队，掌控了战场的主动权，他们横亘在战场的中间，将远东舰队和荷兰人的舰队，分离在了两边，而马尼拉的港口，依然是被封锁着，只不过这一次，变成的大明船队的封锁。 而仿佛是报复一夜，第二天，荷兰人两个步兵团，分两个方向，对着马尼拉城发起了攻击，荷兰人几乎见积蓄已久的怒火，在这一次全部都倾泻了出来，其战斗之激烈，动静之大，甚至战损的惨重，都是葡萄牙人在远东这么多年以来，从未遇见过的！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一个步兵连队拉上城头，甚至连半个消失都坚持不到，就被打残了，荷兰人用他们的新式火枪和新式战法，清清楚楚的给葡萄牙人传递了一个信息——在陆地上，葡萄牙人的步兵，不堪一击。 战斗几乎整整持续了一整天，葡萄牙人不仅仅全部的步兵都拉上了城头守卫，甚至连城里的佣兵，流亡者，不法商人等所有有武器的人，都送上了城头，即便是这样，在城头上的大炮因为持续发射逐渐哑火的时候，也一度几乎被荷兰人逼近攻击到了城门。 这一仗，双方都是死伤惨重。 源源不断的尸体和伤员，从城头上撤下来，马尼拉城陷入了从未有的恐慌，作为一个坚定打算将马尼拉城变成葡西王国殖民地的城市，作为统治者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他们的人数在城里还是少数的。 一直以来，他们用高压政策统治着这座城市，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士兵和侨民，几乎是整个守城的主力，而舰队的失败和守城战带来的大量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阵亡，突然之间，让统治这座城池的统治者们，发现自己现在是无比的虚弱。 若是平时，这样的虚弱或许能够容忍，他们会用强大的武力，用更残酷的手段镇压当地人一切不满的举动，但是，此刻在城外，还有着和他们武力不相上下，甚至比他们还要强的敌人的时候，这种虚弱，就成了要命的虚弱了。 当天晚上，城里爆发了骚乱，火光冲天，城里的守军生怕城外的荷兰人趁乱夜袭，不敢丝毫松懈，而城里已经薄弱到没有边际的力量，面对这几乎席卷城的骚乱，几乎是毫无镇压之力。 他们除了严密的把守总督府，粮仓，银库，军械库，军营，码头等要害地方，对于城里的骚乱几乎是有心无力，而等到天亮的时候，除了在晚上侥幸逃进这些地方的伤兵和侨民家眷意外，在整个马尼拉城的其他地方，以及很难看到这些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身影了。 而天亮之后，城外的荷兰人，又继续开始攻城，而这一天，经历了骚乱的马尼拉城，再也没有前一日的那汇总抵抗意志了。 又是鏖战了大半天，荷兰人终于顶着巨大的伤亡，叩开了马尼拉的城门，城头上的守军，纷纷的撤往城池当中，一场双方都没有想料到的巷战，就这么在攻城的第二天，拉开了序幕。 “快快快！” 漆黑的丛林中，长长的火把如同一条火龙，在丛林里穿梭，一声声低促的催促声，不断在黑暗中响起。 从山南村出发的时候，这支队伍不过四五百人，其中还包括吕宋抚慰使司的数十人，但是，这一路来都不断的有人加入这支队伍。 此刻，就连走在队伍中间的许浅浅，都不知道自己这支队伍，现在到底有多少人了。 不过是让柯罗苏带回去一句话，表明大明人不会主动参与荷兰人和他们之间的战争，在短短的几天内，就出现这样的变化，也是许浅浅始料不及的。 等到知道马尼拉人已经被荷兰人攻破，此刻在马尼拉城里，正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原来已经觉得自己准备的很周全的自己，还是手忙脚乱。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赶到马尼拉，这让她机会没有犹豫，在通知了沈运之后，急匆匆的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动身了，几年来期盼的事情，一朝有了眉目，那种心情，简直让她和她的人，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马尼拉。 第七百八十三章 里应外合 第七百八十三章 里应外合 天蒙蒙的时候，马尼拉城已经出现在了许浅浅的眼前。 城里隐隐还在传出零星的枪声，一夜的鏖战之后，在城里战斗的双方，都已经有点精疲力尽的意思了，双方开始有组织的脱离对方的战线，稳固自己现有的阵地。 而经过一夜行军的许浅浅和他的人马，也熟门熟路的抵达原来荷兰人的军营，并且迅速的鸠占鹊巢，将荷兰人的军营，变成了自己的一个地方。 一部分荷兰伤兵，还在军营里，此刻这些人无一例外成为了他们的“俘虏！” 虽然没有虐待他们，但是，许浅浅的人也是毫不犹豫的控制了对方，并将这些伤兵单独安置起来，这些伤兵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不过，这些当地土人一直都和他们保持着较为融洽的关系，倒是不怎么害怕。 “许总督！” 沈全一直都跟随在许浅浅的身边，进驻荷兰人现成的军营，也是沈全的建议。 “嗯，已经派人去加固这营地的防御了，不过，若是荷兰人回来，我理当如何应付！” “若是他们回来，那他们也没多大的用处了！”沈全微微笑了笑：“如果没错的话，他们是不会回来了！” 许浅浅怔了一怔，也笑了起来：“没错，若是他们能回来，那就是葡萄牙人番人的手下败将了，也实在是没多大的用处了！” “所以，守住这营地就好，你的人还有多少能赶过来！”沈全说道：“这个时候，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你有多大的实力，就该用多大的实力了，若是这个时候再不用，以后用处就不大了！” “我自然知道到了关键时候了！”许浅浅点了点头：“我会全力以赴的！能召集来的，我都已经尽量着召集来了！” 沈全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到四周去看看去！” 许浅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沈全离开，伸了伸手，远处已经等候了半天的林九走了过来。 “进城的人派出去了么？”许浅浅问道。 “已经派出去了，都是得力的人，应该很快就有回信了！”林九微微的点了点头：“人是我是亲自挑的，不会出差错的！” “告诉柯罗苏，这件事只要办好了，将来我许家的新朝，有他的一席之地，以前和番人们勾结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林九微微笑了笑：“这意思，我早就透露给他了，不过有了小姐今天这话，想必柯罗苏就能定下来，死心塌地的跟咱们干了！” “让城里的人，尽量别和两方的番人冲突，只要能留在城里，就算是他们的胜利！”许浅浅吩咐道：“不要和番人们力拼，等我大军进城，他们就算了建了全功了，城门必须得控制住一处！” 林九点了点头，也从许浅浅身边离开了。 在城里，当枪声停息下来的时候，柯罗苏从自己的卧室里，顶着一对黑眼圈走了出来，在院子里一众手持兵器的家人，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家主，眼中露出询问的神色。 “大家都辛苦了，叫后面弄个东西出来吃吃，休息一下，今天白天，可能有的忙了！” 柯罗苏对着众人说了说，顿时有人朝着后面跑了过去，为院子里的里找来吃喝的东西。 “情况如何！？”柯罗苏问着自己的管家，昨天夜里他睡的很晚，也不知道城里争斗的双方，打的怎么样了，家里倒是不断的派人出去查看情况，但是，总是不敢过于靠近。 “天亮的时候，他们住手了，小三过去看到了，打的很凶，双方都死了不少人，只是荷兰人那边只怕还是占了上风！” “死的越多越好！”柯罗苏哼了一声：“咱们各处的人，有没有被番人们攻击？” 前天夜里的骚扰，几乎就是柯罗苏一手导演的，如果不算战力，只算地盘的话，现在柯罗苏也是占了半个城池的人，只不过，他对自己事情清楚的很，对自己的手下多大的能耐，也清楚的很，打打砸砸，放放火搞搞破坏，自己的人或许还行，但是，要和番人们打仗，那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有，但是不多，按照老爷您的吩咐，只要番人们过来，咱们的人就撤走，等到他们一走，咱们的人就重新占上去，所有的食物，饮水，衣物，都不会留一丝一毫给他们！” “很好，继续戒备！”柯罗苏点了点头，正准备发话，突然看到门外，有人匆匆的走了来。 “老爷，来人自称是许大小姐的人，从城外来见你的！” 柯罗苏精神一振：“徐大小姐知道城里里的事情了么，我可是按照许大小姐的吩咐，已经全力去做了！” “不仅仅我们大小姐知道城里的事情，她甚至亲自来了！”来人面露微笑：“柯罗苏大人，小姐很满意你做的事情，托我给你带来一句话！” “请讲！”柯罗苏肃然. “保存实力，控制城门，迎接我许家大军进城，将来这马尼拉城，有你的一席之地！” “谢许大小姐恩典，谢许大小姐恩典！”柯罗苏脸上都笑出花来了，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么多的事情，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句话么。 “大小姐的大军，还有多久到达！？” “城外已经有大小姐亲自率领的三千人马，还有其他援军正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大小姐吩咐，此战，我们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驱逐消灭所有番人，还我吕宋的朗朗乾坤！” “这就好，这就好！”柯罗苏一听许大小姐的大军就在城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还不进城，但是，此刻他心里已经踏实无比了。 “荷兰人是从西门破城的，东门因为远东舰队的大炮能打着，所以，在东门没有多少番人看守，而城破了之后，大概所有的番人都被调集到了城内对抗荷兰人，我已经派了不少人在东门附近了，只要大小姐一声令下，半个时辰之内，我保证东门能在我们手上！” “是么！”来人微微点了点头：“派人带我去看看，要确保万无一失！” 第七百八十四章 马尼拉海战 第七百八十四章 马尼拉海战 一夜的巷战，在城里的葡萄牙士兵，几乎没人得以清闲。 在港口里的仅剩下的三艘远东舰队的战船，一样没有轻松的时候。 战船上能够抽调的士兵，已经尽量的抽调到城里去了，就每一艘船上，都找不到多余的人了，而战船上的作战人员，也是一夜保持着警惕，生怕港口外面的“大明和荷兰人联合舰队”趁着这个机会进攻，水陆一起攻打他们。 马尼拉已经被敌人攻破，在进行巷战，这个时候的远东舰队就成为了所有人最后的生路，没人希望舰队出事，不管是岸上的士兵，还是陆地上的士兵。 这场战争，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起来，葡西王国的赢面都不是很大了，在半夜激战的时候，大量的金银瓷器香料，已经从城里运到了船上，甚至连总督菲利普斯本人的指挥所，也迁移到了战船之上，此刻在城里俨然是重兵保护的总督府，其实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外围的士兵。 菲利普斯昨天晚上，是真的下定决心，将攻进城来的荷兰人赶出马尼拉城的，若是没有那些城里暴民的骚乱牵制了他们，并且给他的军队制造太多的麻烦，他没准还真的有这个可能做到这件事情。 但是，随着黎明的到来，菲利普斯也逐渐的开始明白，想要夺回马尼拉城，只怕已经不大可能了。 尤其是斥候清晨的报告，在城外开始聚集了大量的土人的军队，这对他来说，更是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沮丧之余，他心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这些荷兰人拼命的攻击自己，就算他们拿下了马尼拉又能如何，城外的那些土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想看到精疲力尽弹尽粮绝的荷兰人，和那些土人的大刀长矛好好的打一场。 城里的弹药库的军械和弹药，除了全部补充给了自己的士兵以外，他已经集中起来，一旦总督府失守，就会全面引爆，他是不会给荷兰人留下任何补充的火药和弹药的，至于其他的物资，他已经捡着重要的运上了船，其他的剩下东西，能销毁掉就销毁掉，不能销毁的，也无伤大雅了。 弹药库的爆炸，就是全面撤退的讯号，几乎所有的高级或者是中级军官，都接到了这样的命令，但是，为了舰队的安全，这些在岸上的士兵，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这也是菲利普斯的命令，而这样的命令，不会有人质疑，以荷兰人的残暴，没人希望自己成为俘虏，留在这里，在岸上的这些士兵，与其说是在抵抗荷兰人，不如说是在为自己保持一条生路。 视界已经慢慢的开口，瞭望手们已经爬上了瞭望塔，观看着港口外面的海面，在港口里那些安置在岸边的大炮的士兵，也有些心不在焉了，在他们看来，昨天那么乱的时候，港口外面的敌人舰队都没发起攻击，这天已经亮了，他们更不会发起攻击了。 “正前方三里，发现敌人舰队！” 几乎同一时刻，几艘战船上的瞭望手发出了警讯，敌袭的警报顿时传遍了整个舰队，在岸边的炮手，也开始紧张的将火药和炮弹塞进炮膛，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在朦朦胧胧的晨雾中，几艘西班牙大帆船，出现在了港口的外面，对于这几艘战船，整个远东舰队的人，简直是又恨又爱，舰队里的军官们，只要眼睛没瞎的话，都认得出来，这就是曾经在远东舰队服役的两艘战船，只不过，在这一次的战争，对方一直打着大明的旗号，游离在港口之外。 此刻以两艘战船领头，三四艘战船紧随其后，已经慢慢的逼近了，而在菲利普斯手中的千里镜里，这些大明战船炮门全开，船上人员跑动戒备，船队摆出来的阵形，显然不是来这马尼拉港口来做客的。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按照在港口的岸防大炮，已经没有舰队的命令，首先开火了，炮弹远远的落在大明战船的前面，溅起了一个个的水珠，而大明战船，仿佛是没有看见这些炮弹溅落的水珠一样，稍稍改变了一下阵形，形成一个经典的“t”字阵形，继续朝着港口里逼了过来。 菲利普斯有些犹豫。 如今他身下的战船，装满了昨天夜里运上船里的财货，而船上的战斗人员，明显的不足，这样的情况下，和对方蓄势已久的战斗，他很怀疑，即使是自己能击沉对付几艘战船，只怕自己的战船，也逃不过被击沉在港口里的命运。 “总督阁下，快下命令吧！” 身边的船长着急的请求着，对付的舰队已经突破进了港口，展开了阵形，若是自己这方的舰队，还不动作的话那么，一旦进入地方的射程，那就毫无机动的机会了。 大明船队的t字战阵，对着港口而来，而且，毫不犹豫的对着港口开火了！ 菲利普斯耳边传来凄厉的呼啸声，他心神一动，闭上自己准备下令全军开火的命令。 他清楚的看到，一轮轮炮弹，直接从舰队的头上掠了过去，落在后面港口岸防炮的阵地上，在岸防炮的阵地里遍地开花。 他甚至看到，一尊岸防炮的炮筒，被对方的炮弹直接命中，炮筒飞上了天空，带着几个士兵的残躯，狠狠的砸在了人群之中。 但是，没有一枚炮弹是对着舰队而来的，他不觉得对方的炮手的技术，会如此的差！ 他紧紧的绷着脸，看着前面万炮齐发的船队，他已经察觉到，对发大概要干什么了。 “所有炮手准备，听到命令开火，若是没有命令私自开火的，当场处死！” 他大声的命令道：“命令旗手，告诉岸上的阵地，停止射击！” 岸上的炮声，逐渐的稀落了下来，不是因为菲利普斯旗舰上的命令得到了执行，而是此刻的岸防炮阵地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一门完整的大炮和一个完整的人了，鉴于远东舰队对自身强大的自负，马尼拉的岸防并不是特别的强大，而此刻在大明船队蛮不讲理的饱和轰击之下，马尼拉的岸防体系，连一刻钟都没有支持到，就彻底的崩溃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大家都别好过 第七百八十五章 大家都别好过 战场上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有些瘆人。 明明是刚刚还在热火朝天的战斗，明明是血肉横飞，巨炮震耳欲聋，随着最后一声炮响，到处都是烟尘滚滚，却是所有的人耳朵好好像突然被震聋了一样，天地之间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 海面上也是烟尘滚滚，舰炮连续发生产生的大量白烟，早就将海面上那层薄薄的水雾给掩盖掉了，此刻这些白雾围绕着海面上的舰船，缥缈得有些不像是真实的一样。 没有炮击，没有任何的举动，大明的舰队，就在这重重的白雾当中，沉默的看着港口，看着港口里这唯一剩下的敌人们。 就好像一群围猎的野狼，将猎物团团围住之后，在打量着对方，在威慑着对方，甚至是在恐吓着对方。 岸上那些岸防炮的还击，在他们眼里，大概是猎物们的一次挣扎，而接下来猎物们还会不会挣扎，他们还在等待。 海面上，阵阵的海风吹过，浓浓的白雾被吹散了一些，大明船队的轮廓也逐渐的显露了出来，猎人和猎物之间的距离，已经是非常的近了，近在双方都在彼此的射程之内，不同的是，t字形的战阵，决定了这些猎物们的挣扎，只能威胁到最前面的两艘战船，而一旦开始战斗，在t字型的后方横亘的战船，则是可以毫无压力的将所有的炮火，全部倾泻在这些猎物身上。 “总督大人!” 在菲利普斯身边的舰长，轻声的叫了声紧紧绷着脸的菲利普斯，就好像声音大一点，都会引来对面船队的剧烈反应一样。 菲利普斯的脸色凝重之极，面对身边的属下的提醒，他紧紧的闭着嘴，没有任何的表示。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猜测的结果，是不是正确的，他希望不是那样的结果，但是，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他又希望是那样的结果，这样的话，那他就什么都不用再去绞尽脑汁的权衡利弊了。 “对面打来旗语！” 头顶上，传来瞭望手的大声叫喊，菲利普斯举起手中的千里镜，朝着对面的船队看了过去，只见在最前面的那艘挂着大明旗号的西班牙大帆船上，三名士兵站在船头，正在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大旗。 “马上投降，否则全部歼灭，总督大人，他们只给我十五分钟的时间考虑，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就要发起进攻了！” 菲利普斯身边的舰长，仔细的辨认着对面的旗语，那是远东舰队的旗语，他辨识起来，基本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他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菲利普斯，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总督大人，为何一开始脸色就是如此的凝重了。 “我们有机会突围么？”足足过了一分钟，菲利普斯才费力的说出一句话。 “若是在对面的舰队没有展开阵型之前，我们还是有机会突围的，但是，能突围出去多少，就不知道了！”舰长想了想，老实的回答道：“而且，以对方战船的性能，即使突围出去，只怕也免不了他们的追击！再说了，我们又到哪里去……” “我问的是现在，不是刚刚！” 菲利普斯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指着对面的战船：“我就问，若是我下令战斗的话，在港口里的舰队，能有几艘冲出这个该死的港口！” “只怕，突围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舰长的声音小了下来：“对面已经展开了阵形，摧毁了我们岸上的炮阵，而且，他们的火力显示出来，也不比我们舰队的火力差……” “我明白了！”菲利普斯苦笑了一下，果然，刚刚对方的炮击，还是在示威啊，他们用展现出来的实力，告诫自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回旗语！” 菲利普斯脸色露出几分狰狞，既然结果已经不能改变，那么，导致这样的那个罪魁祸首，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好受！ “告诉对方，半小时之后，我们投降！”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是，在投降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情！” “大人，大人！” 在对面大明战船的船楼上，一个军官匆匆的跑上船楼：“对方回话，半小时后投降！” 莱娅一身戎装，站在船楼上，听到这个消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将旗舰设立在最前面的这一艘战舰上，那是相当冒险的行为，但是，莱娅愿意冒着这个险，若是亲眼看到不可一世的远东舰队，在自己的攻势之下，挂上白旗，向她率领的舰队投降，这将是她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了。 而且，以她对她这些昔日的同胞的了解，在确定战斗不会有胜利的希望之后，她的这些同胞，绝大部分都不是那些为了荣誉和王国的使命，可以慷概赴死的人，这样的人，葡西王国有，但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远东舰队里。 “敌舰在转向！” 瞭望手发出了高呼声，在楼船上的人，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就连莱娅也有几分狐疑，难道对方答应的投降，只是在拖延时间吗？ “全体戒备，准备作战！”莱娅发出命令。军官们将她的命令，顿时传递到舰队的没一艘船上。 “敌舰降下了主帆，又一艘敌舰降下了主帆，大人，所有敌舰都降下里主帆，他们的确是打算投降了！” 观察手大声的喊着，声音里洋溢着兴奋的情绪。 在海战中，一方的战船降下风帆，那就意味着放弃了行动的能力，对于另外一方而言，这就意外着臣服，投降，几乎是舰队里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点。 莱娅也知道这一点，这让她心里踏实了许多，但是，她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在她的眼帘中，远东舰队的那几艘战船，虽然已经放下了风帆，但是依然在慢慢的调整着姿态，而且，他们的船上的船炮的炮门，也并没有关上。 足足过了十分钟，对方的船队的姿态，才调整完毕，但是，调整后的姿态，令得莱娅更是有些疑惑了。 整个远东舰队的战船，全部横对着港口，值得她放心的是，面对着她的舰队的一些的舷炮的炮门，终于全部都关闭了起来，降帆，关炮门，下一步应该就是自己上前去受降了。 但是，远东舰队大费周折，将整个舰队掉了个身子，这是个什么意思？ 第七百八十六章 看他们狗咬狗 第七百八十六章 看他们狗咬狗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仿佛是要将肚子里所有的闷气都发泄出来一样，整整齐齐排列着的远东舰队，突然发出地动山摇的动静，他们居然对着马尼拉城开炮了。 三艘战舰，甚至保罗重伤的那一艘，面朝马尼拉城的那一侧，都在吞吐着火舌，依次响起的炮击声，很快就连成了一片，巨大的船身，甚至在后坐力的推动下，朝着大明舰队的方向，连连后退着。 “他们这是发什么疯了！” 莱娅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仅仅是她，整个大明舰队，凡是能看到听到远东舰队的动静的人，一个都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切，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当看清楚了对方炮击的方向，已经己方战船附近，一颗炮弹都没有飞来的时候，整个舰队的人，轻松了下来，敌人的舰队愿意朝着城里他们的自己人开炮，那是他们的事情，只要不是负隅顽抗，那就行了。 除了炮手们坚守在岗位上，防止意外的发生，几乎大部分的军官和士兵，都仿佛是观礼一样，看着前方远东舰队的表演，而这一次的表演，足足持续了快一刻钟的时候，以舰队的军官估算，这么长的时间的不间断射击，至少这些战船上的储存的火药和炮弹，消耗掉了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 实际上，就是这的估计，也估计错了。 菲利普斯对整个远东舰队的命令是：“对着荷兰人可能存在的区域，打光每一发炮弹！” 原本弹药储存就被船上大量的财货占据了不少空间的战船，可是按照菲利普斯的命令，将船上所有的炮弹都打了出去，战船上的军官和士兵，从这一条命令中，大概也知道了整个舰队即将，面临的命运是什么，他们战斗的十分的卖力，卖力的程度，甚至是他们在这些战船上服役以来，最卖力的一次了。 或者说，他们觉得，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以远东舰队的军官或者是士兵的身份，进行战斗了，这次战斗，将会为他们的海军生涯，彻底的划上句号。 炮声停息了之后，莱娅果断的命令自己的座船和他的姊妹号，朝着前面开了过去，而舰队的其他战船，也是缓缓的逼近，提防着对方。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道，两艘巨大的帆船，缓缓的靠在了一起，绳索丢了过去，两方的水手，将两艘战船连接了起来，舰队的其他战船，几乎全部都拥簇到远东舰队的附近，有几艘战船，也开始朝着对方的战船靠拢，接近，连接。 跳板被搭了起来，莱娅在高高的船楼上看到，自己舰队的士兵，蜂拥的从自己的战船上冲了出来，跨过跳板，冲上了对方的战船，而在对方的战船上，穿戴着整整齐齐的远东舰队的军官和士兵们，正聚集在甲板或者船舷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自己的士兵，从他们身边仿佛是流水一样的淌了过去，蔓延到船上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枪声，没有喊叫声，更没有厮杀声，什么抵挡没有，一切都在有秩序的进行着。 她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座船，对面战船的旗帜表明了这是对方的旗舰，而自己船上的士兵，此刻应该已经控制了对方的战船，这个时候，她可以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去接受对方舰队司令的投降了。 她想了想，没有动。 战胜者有战胜者的骄傲，现在不是轮到那些投降的家伙傲慢的时候，似乎，她坐在这里，等待着对方的舰队司令，到他面前献上那象征着舰队指挥权的佩剑，才是胜利者的姿态。 她对着身边的军官，低低吩咐了几句，没过多久，他就看见几个军官，从跳板上走了过来，在她的士兵的跟随下，上了船楼。 “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水师统领，莱娅！”莱娅看着对方，居高临下的说道。 “葡西王国吕宋总督，菲利普斯！”菲利普斯低着头，解下自己的佩剑：“率领麾下远东舰队，步兵团全体，向阁下投降！” “我接受你的投降！” 莱娅毫不客气的接过他的佩剑：“战争还没有结束，我希望你约束你的军官和士兵，向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兵，解除所有的武装，而作为回报，我也代表我们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给予你和你的军官们相应的待遇！” 菲利普斯一脸阴沉的点了点头，他没想到对方的指挥官，居然不是一个当然，而是一个欧洲女人，但是，对方嘴里他听不懂的大明话，告诉了他，对方似乎，应该是大明人。 在士兵的押送下，菲利普斯离开里这个让他感觉到耻辱的船楼，不过，临回到自己船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看了船楼上那个拿了他的佩剑的女人一眼，只不过，那个女人站在船楼目光所见，是滚滚浓烟的马尼拉，是已经在她的麾下控制下的远东舰队，唯独没有菲利普斯这个手下败将了。 “大人，需要控制了对方的舰队之后，派员去岸上受降吗？” 身边有军官问道，投降的不是远东舰队，而是吕宋的总督，这对大明舰队来说，这是一个意外之喜，这意味着在对方总督的命令下，驻守在岸上的葡西王国的士兵，也会遵照他们总督的命令放下武器投降。 “不用，先做好我们的事情！”莱娅摇摇头，心情大好的她，指着远处的滚滚浓烟：“刚刚远东舰队的这一顿炮火，轰击的可不是他们自己的士兵，只怕是那些正在和他城里的部下争夺城市的荷兰人，这一顿炮击下来，我想，荷兰人肯定是焦头乱额，这个之后，远东舰队已经向我们投降了，他们要报复的，也只有城里的那些倒霉蛋了！” 她哈哈大笑起来：“使司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至于城里的那些残余，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我们看戏就好，谅他们也不敢攻击我们！至于他们打完了，我想，还是有人会来收拾残局！” 第七百八十七章 水陆并进 第七百八十七章 水陆并进 “怎么回事！” 巨大的炮声将许浅浅从简单的床铺上震了起来，她抓起手中的刀，冲出门外，营地里不少的士兵，都已经被这天边响起的隆隆炮声惊醒，一个个正看着马尼拉城池的方向。 “无妨，不是攻击我们！” 沈全不知道什么，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是港口方向传来的炮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港口那边应该是打起来了！” “荷兰人的舰队攻击港口么？”许浅浅下意识的问道。 “荷兰人打的差不多了！”沈全轻轻的笑了一笑，“单单靠着他们，现在可没那个实力攻击港口，是我的船队！” “你好像知道很多的事情！”许浅浅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是你们家大人告诉你的这些吗？” “这不也是许大小姐你希望的吗？”沈全神秘的一笑，却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许浅浅看了他一眼，叫过几个自己的人，去安排营中自己的军队用饭，都已经到了城池下面，现在等待的就是进攻的机会，当然要先让手下的人吃饱喝足。 昨天夜里，又有几支人马来到这里，现在聚集在这个营地，整个营地显得有些拥挤起来，而一部分人，也在昨天晚上进了城池，配合着柯罗苏掌控城门，准备随时里应外合。 已经有不少头领，到许浅浅这边来请战了，所有的问话，一律都是：“大小姐，我们什么时候打进城去！” 许浅浅很满意这样旺盛的士气，但是问的人多了，她也有些狐疑起来，城里到底要打成一个什么样子，自己才可以率领军队进城。 沈全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她正要派人去寻沈全的时候，炮声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打完了？” “听说是港口番人们的战船在对打！” “扯淡，你知道个屁，是大明的船队全军出动了，将番人的战船全部都堵在港口里打呢！” “别吵别吵，问问徐大小姐的人，他们跟着徐大小姐，一定知道情况！” 军营里，士兵们议论纷纷，显然，所有人都对这一战的结果，非常的感兴趣，还没等这些士兵，问出个究竟来，恐怖的炮击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动静，就比刚刚的炮击的动静大多了，几乎每个人都听听到炮弹的呼啸声，感觉到炮弹砸在地面上带来的那一阵阵震动。 “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不要慌，不要慌，不是打咱们，是打到城里！” “是大明的船队在轰击城池么？” 军营里一片混乱，沈全冷冷的看着这一片混乱，看着自己训练出来的那些士兵，正在努力的这片混乱压制下去，微微的摇了摇头。 “沈掌司，可找到你了，大小姐请你赶快过去！” 一个军官从前面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着沈全气喘吁吁的说道，沈全点了点头，看着炮弹的落点，朝着营中走了过去。 “城里有人冒死带出消息来了，港口里的船队，在不分青红皂白的轰击马尼拉城！” 许浅浅一见到他，立刻着急的说道：“荷兰人，葡萄牙人，甚至咱们的人，都受到了这些炮弹的轰击，城里一片混乱！” “报信的人有没有说，你们的人死伤如何？” 沈全沉声说道：“炮弹主要的落点，是在什么地方，炮弹有没有轰击到葡萄牙人的重要建筑！” 许浅浅一愣：“这个我没问！” “你还是尽快弄清楚吧，这个时候我们不知道港口那边的情况，也只能从这炮击中，推测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了！” “我马上让人问清楚！”许浅浅点点头，立刻发号施令起来。 炮声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即使是站在城外，也能感觉到炮击的猛烈，不少没有经历过战阵的许浅浅的士兵，听着这仿佛是惊雷一般的炮声，脸色变得越来越白。 这还是落在别人头上，就有这样的威势了，这要是落在自己的头上，那人还活的了吗？ 城里打听情况的人，还没有回来，炮声戛然而止。 闹哄哄的军营顿时安静下了，所有看着城里的滚滚浓烟，一个个此刻都没有说话的兴致了，他们都在猜测，这样的炮火下，城里得毁掉多少房子，死多少人，炮击过后的马尼拉城，是不是已经是变成了一片废墟。 “大小姐，大小姐！” 一个人灰头粉面的被带到了许浅浅和沈全的面前，身上还有血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说，城里什么情况！”许浅浅直接开口问道。 “乱了，全乱了！”来人气喘吁吁的说道：“港口那边的船队已经疯了，拼命的往城里发炮，不仅仅葡萄牙人被轰死了不少，咱们的人也死伤了不少！” “荷兰番人呢？”许浅浅眉头皱了起来。 “荷兰人更惨！”那人脸色犹豫：“他们死的人更多，炮击一停，红着眼睛的荷兰人，已经是逮谁打谁了，葡萄牙人有点抵挡不住的意思了！” “城里到处都在打，荷兰人打葡萄牙人人，葡萄牙人也杀红了眼！咱们那些因为死伤了弟兄的人，也忍不住向葡萄牙人人动手了！” “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城了！”许浅浅回过头，看着沈全：“万一荷兰人把葡萄牙人杀干净了，咱们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我已经派人去港口那边了！”沈全摇摇头：“港口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你若是不想炮弹落在你的热难道头上，那就稍安勿躁，如果港口边的局势稳定了，按照约定，会有消息给我的！” “城里这么乱，你的人能到了港口吗？”许浅浅不禁担忧的问道。 沈全抬起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谁说一定要到港口，才能知道港口里的情况的，找个高处，往港口里仔细看，不就清楚了吗，港口里有没有咱们的船队，决定着你该不该发起进攻！” “好，我等你的消息！”许浅浅点了点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个狡猾的沈运，大概是打算水陆两进，自己的人马，在不经意间充当了他陆地上的兵马，如果海上能得胜，那此战其实已经结局已经定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城头变幻大王旗 第七百八十八章 城头变幻大王旗 整整一个上午，军营都笼罩在一片焦躁不安的气氛当中，当进城的命令下来之后，所有人的焦躁顿去，化为一阵阵亢奋，简直是有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在各自的头领的带领下，朝着前面的马尼拉城冲去。 除了许浅浅身边的几百精锐，其余的人马，简直是毫无章法可言。 沈全和他的抚慰使的人手，无视这一切让他们感觉到别扭的感觉，直到大部分的人冲进了城池，并为遭遇到想象当中的抵抗的时候，他们才随着许浅浅，朝着城中开去。 但凡在城池还有守军，这支乌合之众攻击这样的城池，会遭受什么样的后果，简直是可想而知的。 沈全和他手下的官兵，也是参加过攻击淡水的战役了的，这马尼拉的城防比起尚未成规模的淡水城，强的何止一点半点，说句心里话，看着许浅浅的这群乌合之众，几乎是毫无抵挡的冲进了城池，沈全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一抽。 在防御完好的情况下，即便那是海外抚慰使司的精锐来攻打这样的城池，不付出足够的代价，只怕也是打破不了这座城池的，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这些乌合之众，几乎是毫无代价，就冲进来这些年他们连城墙都摸不到的城池。 城池里还有枪声，不过比起上午的那一阵阵激烈的枪声，已经缓和多了，在经过了舰队打击的荷兰人，几乎是疯狂的攻击着残余的葡萄人人，双方可以说是死伤惨重，这个时候，葡萄牙人大概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坚持不住了。 几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城里传了出来，沈全和许浅浅对望了一眼，催促着自己的队伍，加快的脚步。 …… 两天之后，山南村驻扎的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兵，慢慢悠悠的抵达了马尼拉城，而曾经驻扎过荷兰人，又驻扎过许浅浅的人马的军营，成了他们新的宿营地。 几艘海船，也在战船的护卫下，抵达了马尼拉的港口。 沈运从船上走了下来，看着满目疮痍的港口，脸上笑意盈盈。 许浅浅在港口恭候着他，此刻的许浅浅，在也不是在山南村里沈运见到的那一副村姑模样，而是身着一套崭新的大明衣冠，以沈运对官服的了解，竟然也看不出这套衣冠的品级来。 “大明吕宋总督许浅浅，供应海外抚慰使司沈大人！”许浅浅笑吟吟的对着沈运抱了抱拳：“使司大人一路辛苦！” “许总督拨乱反正，才是真的辛苦！”沈运还了一个礼：“如今大局已定，沈某不过是上门恭贺而已，许总督不必多礼！” 双方简单的客套，看似不经意，但是，双方都知道，就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将吕宋和大明的名份定了下来，今后的吕宋，必定是大明的藩国，奉大明为主，而沈运的恭贺，则是代表大明，承认了对方的合法性。 两人朝着城里而去，一路上满目疮痍，实在是可看的地方不多，但是许浅浅却是兴致很高，一路给他介绍着各种建筑，沈运笑吟吟的听着，偶尔问一问，两人相处倒是十分的融洽。 曾经的总督府，曾经的皇宫，都已经在战乱中变成了瓦砾，许浅浅直接将沈运带到了一处古老的宅子。 “这就是我徐家的祖宅，在马尼拉城传承至今，也算是历史悠久了，若是使司大人不嫌弃，暂时就在这里休息几日！” “许家的风水宝地，我怎能嫌弃，怎么敢嫌弃！” 沈运哈哈一笑，走了许家的大门。 “这就完了？” 两人坐定，有下人奉上香茶，沈运缓缓的啜了一口，突然问道。 “不算完！”这没头没脑的话，许浅浅居然听得明白：“还得乱一阵子，不过以我手上的实力，没有番人的撑腰，其他的人也作不起什么乱来了！” “吕宋抚慰使司我会放两百人在这里，若是有些不好处理的，你可以交给他们来处理！” 沈运点点头：“你的事情，我还是要禀报朝廷的，不过既然你有先人的册封，又有心向大明之心，朝廷想来还是很乐意见到你这个总督在这里的！” “两百人不够！”许浅浅摇摇头：“既然我以大明吕宋总督的名分主持这吕宋之事，不仅要对方吕宋苏莱曼王朝的那些遗老遗少，也得面对外面的一些觊觎我吕宋的不法之徒，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在这里，就是我的底气，我觉得至少要一千人，你放心，吕宋虽小，但是一千人的粮饷，我们还是负责得起的！” “五百人，三年一轮换！”沈运笑了笑：“不能再多了，还有，什么事情你吕宋的事情料理清楚了，还是要去一趟大明的，当然，得以朝贡的名义去，海外总督，那也是和藩王差不多的存在了，总得要孝敬一下朝廷，让朝廷了解一下你的赤子之心！” “那些番人，能带走的，我会都带走，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困扰，在东番，倭国，都有我大明的海外抚慰使司，若是再有强敌来犯，你若是抵挡不住，只需要坚持些时日，必定有大明援兵来援，所以，不用担心这个，好好的将你的吕宋料理好，莫要辜负我这番重望，才是正理！” “当然，你自身也得加强实力，若是动不动就求援，也是很惹人烦的，是不是！” 沈运看着许浅浅，哈哈笑了起来。 “大人说笑了！”许浅浅站了起来，对着沈运庄重的见了一礼：“许浅浅领会得到大人的苦心，必定不辜负大人所望，也必定不会令先祖蒙羞！” “那我就放心了！”沈运点点头：“大明钱庄一事，你要用点心，等到你马尼拉重建完毕，大明的钱庄，商行，甚至各种商船，都会来这里，商路打开，银钱流通，再现你许家的煊赫，也不是难事！” “这事情不急在一时，我也不会马上离开，若是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不要等我走了，你再想问我，可就找不到人了！” 说道这里，沈运叹了口气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真是要走了，下一次来吕宋，就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了，这也是有生之年的事情！” 第七百八十九章 俘虏营招揽 第七百八十九章 俘虏营招揽 马尼拉城的最后的战斗，是在许浅浅的人马的干涉下结束的。 战况的惨烈程度，其实已经超过了沈运的预计，在许浅浅的人严厉干预下，并且发出了若是不停火将会无视差别的攻击的情况下，最先放下武器的，是已经明显的占据了战场优势的荷兰人。 荷兰人其实并不惧怕这支曾经是友军的当地武装，但是，他们惧怕在城外一直没有动静的大明军队，哥哥何况，大量的伤兵，还在这支当地武装的手中，卡特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停止这场战斗。 而实际上，在马尼拉抵抗的葡萄牙人人，已经剩不下多少人了，三千多人明显战力胜过他们的荷兰步兵团，被打的只剩下一千人左右，而作为他们的对手的葡萄牙人，还能剩下多人。 事后经过人数检点，除了已经逃往港口登上了远东战舰的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人，在城里的葡萄牙人，已经五百人都不到了，这其中还包括了部分的侨民。 可以说，这一张，彻底将葡西王国这么多年在远东的经营，彻底的打回到了**，当那些被他们欺压了多年的当地人，带着武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每一个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心里都清楚，在这块土地上，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他们停火，但是并没有投降，他们担心交出武器后，会遭遇到荷兰人或者是当地人的惨烈报复，如果投降是一条死路的话，他们宁愿拿着自己的武器，战斗到最后一刻。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期待的第三方势力出现了，当菲利普斯带着一群大明军官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像士兵们保证，放下武器后，他们将会受到大明帝国的保护，不会遭受到当地人的报复，这些还在负隅顽抗的士兵，这才犹犹豫豫，放下了武器，向菲利普斯身后的大明帝国军官投降。 没错，这些人觉得向实力超过自己的大明帝国的军队投降，并不是耻辱，至少比向一群拿着长矛短刀的短刀的当地头人投降，让他们心里更好受一点。 当他们发现，一直和自己战斗的荷兰人，也被接触了武装，关押在里距离他们不远的“俘虏营”里，他们这种感觉就更平衡，不管大明人在这场战争中，充当的是一个什么角色，但是此刻，毫无疑问，他们制止了这场战争。 令他们心安的是，大明人说道做到，关押他们的地方的看守，连一个当地人都看不到，即使有当地士兵或者是军官，不怀好意的试图接近他们，都被大明人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而那些土人，明显的也是不敢触怒大明人。 俘虏们就是在这样的提心吊胆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这一天，俘虏营里迎来了几位新的造访者，而他们也被召集起来，聆听着这些新的造访者给他们带来改变他们命运的小心。 “我是莱娅，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水师统领！”莱娅一开口，一口纯正的里斯本腔调，让聚居在空旷的校场上的不少俘虏，眼神顿时一亮。 “在这之前，我是一名从里斯本到东方的冒险者，曾经我也在吕宋呆过一些日子！”莱娅穿着火红的大名战袍，意气风发的环顾四周：“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也是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随着军队来到这里，想在这里寻找着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或者说，给自己的人生第二次机会，不过很显然，我找到了，你们却没有！” “我现在是一名大明军官，效力于大明朝廷，并且以自己的武勋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获得了财富和地位，但是，这并意味着，我就忘记了，你们下面的诸位，都是我曾经的同袍，尽管你们犯下了许多的错误，但是，此刻你们坐在这里，这就意味着，你们已经为你们的错误付出了代价，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相信你们中绝大多数人人，都曾经考虑过，未来会怎么样！” “我是来给你们指出一条未来的！” 莱娅不紧不慢的说着，看着四周惊疑不定的眼神，她并没有卖什么关子：“远东舰队的惨败，吕宋殖民地的丢失，这些是王国大人物们考虑的事情，和你们已经没多大的关系，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在远东这些土地上，你们除了作为苦力被劳役至死，不会再有第二条的出路！” “士兵们，你回不去家乡了，至少目前的情况下，看起来是这样！” 人群中隐隐开始有一些骚动，这样的结局，绝对不是在场大多数人想要的结局，军官们纷纷开口，维持着秩序，因为他们看到，那些全副武装的大明看守，已经有些开始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了。 “但是，你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我身边的这一位，是莫卧尔王朝的继承人，席琳娜公主殿下，她是我的好朋友，同样，也是大明帝国的好朋友，由她向大明帝国统领这片海域的最高官员求情，为你们换来了一个机会！” 也是一身戎装的席琳娜，走上前来，看着全场：“加入莫卧尔王朝外籍兵团，你们不仅仅会拥有自由，更有机会拥有巨大的财富和权利，士兵们，你们可以选择体面而有尊严的离开这里，去新的天地，也可以像一堆垃圾一样，在这里腐朽着慢慢死去，士兵们，我等待着你们的选择！” 校场上一时之间，安静无比，然在沉默了几十秒后，嘈杂的人声沸腾而起，没一个人都无比渴望着离开这里，他们叫嚷着，咒骂着，然后选择开始向自己的军官们述说着自己的选择。 莱娅看了看下面的这些人，又回头看了看席琳娜：“看来你的话比我的话，更有煽动性，这事情看起来，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 “那是因为有你这个榜样在！”席琳娜微微笑了笑：“谢谢你，莱娅，你放心，我绝对会公平对待这些外籍士兵的，只要他们勇敢为我战斗的话！” “我当然相信你，不然的话，我就不会陪你来了！”莱娅点了点头：“不过，荷兰人那边，我可就帮不了你了，这个时候，大概那些荷兰人也明白沈大人的用意了，只怕你的招揽不会像这边这么顺利！” “这个很简单的！”席琳娜点点头，“我想，我还是能料理得了的！” 第七百九十章 外籍兵团 第七百九十章 外籍兵团 作为开拓兵团的最高指挥官，卡特是主动要求上岸和自己的士兵在一起的，至少他觉得，有自己在，自己被解除了武装的士兵，将会得最妥善的对待，而大明人有和他一起和远东舰队作战的交情在，至少，不会像对待那些葡萄牙人一样。 情况和他想的没多大的区别，在岸上的步兵团，除了被解除了武装和限制在营地里之外，他们所有吃喝用度都不曾短缺，那些和大明人关系密切的当地人，一如既往的每天送来粮食和菜蔬，甚至有相熟的士兵，还能和他们攀谈几句。 于是，他们知道了很多外面的情况。 整个马尼拉城，已经被当地的土人武装接管了，此刻他们正在恢复因为战争变成一片废墟的城池，而整个吕宋的当地土人，似乎很乐意看到这个新的统治者的出现，在吕宋各地，人们纷纷的在向这个叫做“许”的女性统治者效忠，如果不出意外，吕宋将会出现一个和大明帝国关系密切的女王。 至于老对手，他倒是没什么想了解的，毕竟当天在港口，他是亲眼看到整个远东舰队向大明舰队投降的，不过，他后悔的是，如果当初知道远东舰队投降前最后疯狂的炮击，是对着在城里的他的士兵的话，哪怕是得罪了大明人，哪怕是他就剩下最后一艘战舰，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向对方开火。 可惜的是，他时候才知道。 不过，听说城里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很多人都被他们自己的舰队和误伤了，即使是在自己军队的攻击下和在炮火中幸存下来的那些家伙，大概也剩不了多少了，他可是听说，他们就在不远处的俘虏营里呆着呢。 一想到这事情，他心里就是一阵痛快，没错，那是俘虏营，以这些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对待当地人的态度，他可不信当地人还会像对待自己的士兵一样，每天给他们送粮食菜蔬，那帮家伙，只怕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随时都担心会被当地人闯进来杀死吧！ 这也是他和军官们为感到慰藉的事情。 至于大明人的用心，其实在离开东番岛的时候，他就很清楚了，但是，大明人这是阳谋，堂堂正正的阳谋，就算他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依然没有拒绝的本钱，如果当时不离开东番， 他非常确定，就是连今天这个局面都不会有，大明人的蛮横，在淡水城已经显露无疑。 所以，当时斟酌再三，他还是同意了大明人的条件，当然，他不得不承认，他也是高看了自己军队的战力，他曾经推演过，只要自己两个步兵团，能安全的踏上陆地，而且在战斗中，没有远东舰队的袭扰，在吕宋的葡西王国的守军，应该不会是自己军队的对手的。 但是，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战事打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彻底断绝了战败葡萄牙人在统治吕宋的可能，不过，大明人答应过，会给自己的人一片立足之地，而自己和这吕宋当地人关系处理的也不恶劣，应该是在吕宋能立足下去吧！ 这样的话，那就是最好的情况了，哪怕吕宋人只给自己一小块地方也好，自己只需要积攒实力等待着援兵到来，要改变局势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总督阁下，外面来人了，来了好多人！” 在营房里，卡特正和一群军官们爱聊着天，一个军官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来人了有什么厚爱紧张的，是大明人，还是许的人，今天又给我们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他轻松的话语，让屋子里的军官们都发出会意的笑声。 “不是，总督阁下，是葡萄牙人，还有西班牙人，他们至少有两个连队，都有武器！” “什么！”卡特霍然而起，大惊失色：“他们越狱了吗，大明人呢，许的人呢，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我没听到枪声？” “不是，他们是大明人放进来的……” 军官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了喊话声，还是这屋子里的人都痛恨的带着欧洲口音的荷兰话，在远东，能将优美的荷兰话说得如此粗鄙的，也就只有那些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了。 “所有的人，立刻走出屋子来，在营地前面的空地集合，不要做出任何敌意的举动，否则的话，我们将会视为对我们的攻击！” “总督阁下……？” 屋子里的人齐齐看着卡特，卡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尽管外面有不少全副武装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但是，他清楚的看到，在营地里那些约束他们自己的大明“看守”依然在。 “出去看看！”他吸了口气：“有大明人在，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走出屋子，凯特一眼就看到了熟人，顾不得和身边的军官解释，他三步两步朝着前面走去。 几个拿着火枪的士兵，目光不善的拦住了他，他急的大声朝着那边高喊了起来：“莱娅将军，莱娅将军，我是卡特啊！” 正在和席琳娜说话的莱娅，回头看了这边一眼，挥了挥手，几个士兵放开了卡特。 “你要能说服他，事情只怕就去了大半，不过这家伙可不大好对付，这事情，我们海外抚慰使司都不好出面，只好劳驾你这个公主殿下了！” 席琳娜笑了笑，转头看着奔跑过来的卡特。 “莱娅将军，莱娅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情，他们不是投降了么，怎么重新拿起了武器，出现在了这里，这让我很不安！” “这个，你得问席琳娜殿下了！”莱娅很是无奈的摊摊手：“这些俘虏，已经被席琳娜殿下征召，成为她 的王国的外籍兵团，以席琳娜殿下和我们沈大人的交情，沈大人显然是很高兴看到席琳娜殿下的外籍兵团变得更为强大！” “可是，这对我们荷兰人不公平！”卡特大声的说道：“他们这些战败者，一旦拥有了武器，对我们这些曾经杀死过他们武士士兵的人来说，就意味着极端危险，一旦他们屠杀我们，我们将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这个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莱娅眨眨眼：“我们海外抚慰使司和阁下之前的协议，已经履行完毕，而吕宋新任总督许总督，也向我们沈大人承诺，会承认荷兰人在吕宋的合法地位，允许你们经商，居住，至于你们的安全，这个应该不是我们应该负责的事情吧！” 第七百九十一章 那就算了 第七百九十一章 那就算了 在营房里的荷兰人，纷纷的走了出来，不少人甚至是那些全副武装的葡萄牙人推搡着出来的，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冲突，不过葡萄牙人手中的武器，很好的压制了荷兰人的冲动，但是，被集中起来的荷兰人不少人脸上都是有着悻悻之色的。 大部分的人，都看到了在最前面和莱娅等人说话的卡特，这段时间里，卡特这个总督主动在营地里来，收获到了不少的威望，大部分的中下级军官，都对这位代总督大人，多少有几分钦佩，虽然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但是，总督大人出面了，想必会给他们一个解释的。 卡特的脸色非常的难看：“外籍兵团，莱娅将军的意思，他们只要加入了这外籍兵员，就回复了自由，重新有了武装！” “怎么，你有意见？” 席琳娜看着面前的这个大胡子，冷冷的说道：“难道我莫卧尔外籍兵团招揽人数，还需要你的同意不成？” “不不不，你误会了，席琳娜殿下！”卡特从莱娅嘴里，知道了席琳娜的身份，急忙否认道：“我的意思，这的大事情，大明方面的沈运将军，应该知道，并且有义务通知我们荷兰方面，毕竟在这之前，我们一直在和荷兰人战斗！” “若不是得到沈运将军的允许，他们能让我这么大摇大摆带进来吗？”席琳娜哼了哼，指指营地四周那些大明官兵：“至于有没有义务通知你？莱娅将军不是也随着我来了么，难道事情还为这事情，主动告知你这事情，大明人欠你的吗？” 卡特为止语塞，的确，若是在人情上，大明人似乎应该知会荷兰人一声，但是，大明方面和他，有这么一份交情吗，在这之前，他们可是在东番和大明人在打生打死，总不成一到了这吕宋，大家就成了好哥儿们了吗？ “鉴于葡西王国的人已经持有武器，莱娅将军，我要求大明方面归还我们的武器，以免我们遭遇到了恶意的袭击的时候，没有自保的能力！” 卡特的脸严肃起来：“我严正声明，我荷兰开拓兵团武装力量，是为了吕宋的局势，主动停火的，并不是你们的俘虏，我这样的要求是合理也合乎逻辑的！” “你说的不错！”莱娅点了点头：“不过，是我们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收缴了你们的武器的吗？你这个问题，应该是向吕宋城的许总督阁下提起吧，我不过是陪席琳娜殿下到你们这里来，看看有没有愿意加入席琳娜殿下的外籍兵团，重新参加战斗，夺回自己失去的财富地位和荣耀的战士！” “这不可能！” 卡特断然否定道，“开拓兵团是一个整体，我们有我们的荣耀，不可能成为什么外籍兵团的一员！” 他鄙夷的看了看那些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我知道远东有一些臭名昭著的佣兵团，但是，我可以保证，其中绝对不会有开拓兵团的士兵！” “你确定？”席琳娜认真的看着他的脸。 “我非常的确定！” “那就算了！”席琳娜有些意味索然的摆摆手：“我们走！” 莱娅和席琳娜两人居然真的说走就走，这倒是让那个卡特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 莱娅和席琳娜虽然已经走了，那些葡西王国的家伙，也随着撤走了，但是，那些家伙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挑衅的话语，甚至在离开的时候，他们频频竖起的中指，都让他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他再环顾一下四周，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大明看守，更是随着莱娅离开了不少，这让看守的兵力，显得更为单薄了。 几个心腹军官围了上来，“阁下，我们该怎么办！” “稍安勿躁！”卡特黑着脸：“刚刚我和莱娅将军的对话，你们也听到了，大明人或许不在意这些葡萄牙人西班牙人重新拿起武器，但是，对我们来说，这就是很不好的事情了！” “我们也要拿回自己的武器！”军官们义愤填膺：“绝对不能让这些手下败将威胁到了我们！” “找那个姓许的女人么？”卡特摇摇头：“以他的军队那种装备，我们的武器如果是落到他们手上，能拿回来的机会，就不大了，就算给我们武器，只怕也是一些破铜烂铁，绝对应付不了掌握武器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 “不管咋么样，我们也得去讨要！”有军官攥紧拳头：“阁下， 你没看见我们的看守变得那么少了么，这不是好事，若是大明人不管，只怕今天晚上，这些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就会来屠杀我们！” “这件事情，我交给你去办！”卡特点了点头：“你去求见许总督，就说是我的意思！” “那阁下你的人呢？” 卡特微微哼了一声：“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们相信我，从头到尾，在这里说话能算数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明的那位沈运将军，这件事情，即使不是他允许的，也是他默许的，若是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得找他去！” 他看看前面：“我去找他，你们各自办各自的事情，叫所有人的做好戒备，如果天黑之前我还没回来，你又没从许总督里拿回武器，那么，这一夜，只怕我们非常不好过了，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一定恨我们已经恨到了骨子里，拿到武器的那一刻，只怕他们就想着要如何干掉我们了”。 “阁下，或许我们也可以加入这个什么外籍兵团！”一个军官若有所思的说道：“只要我们配备了武器该担心的人就不是我们，而是他们了，而眼下我们的处境，我觉得，若是没有了武器，只怕在吕宋，这些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不报复我们，这些吕宋当地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对待我们了，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和已经失去了价值，您还记得我们是如何对待失去了价值的工具了的吧！” 正准备前行的卡特，顿时一个趔趄，他回过头来，准备叱责这个军官，话到嘴边，他闭上了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若是有丝毫的可能，我都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不过，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只怕将来阿姆斯特丹那边，我们就很难交代了！” “阁下，活下来，才有交代！” 那军官在他身后，低低的嘀咕了一句，话声随着风儿传到了卡特的耳里，卡特只当是没听见，头也不回的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第七百九十二章 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第七百九十二章 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求见沈运的过程，很是顺利，甚至顺利到卡特有些怀疑，沈运是不是一直在等着自己来。 “刚刚才到城里，你就找了过来，看来你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沈运微微笑着，为卡特斟了一杯茶：“尝尝我们大明的茶水，虽然是陈茶，但是也算是过得去了，要喝新茶，只怕得有些日子了！” 卡特见那茶湛绿的好像是一块翡翠，忍不住将茶慢慢的喝了一口，一股馥郁的茶香，从他口舌间顺喉而下，顿时让他精神一振。 “沈将军，我不是你们的俘虏吧？” 他放下茶杯，脑子里转了一下，坦然的问道。 “当然不是，在这里，你们和我大明船队并肩作战，算是战友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是俘虏！”沈运笑呵呵的说道。 “那么，响应许总督停火的号召，我们主动果断交出了武器，这样的态度，算是好的吧！” “不错，我很欣赏开拓兵团的战斗力以及你们识时务的能力！”沈运再次点点头：“许总督也很欣赏你们的做法，按照我的建议，他们将会允许你们在吕宋自由经商，航行，你我当初的协议，我一直都记得！” “您是一位真正的绅士！”卡特由衷的赞道：“如果可能的话，我绝对不想成为像您这样品德高尚的人的敌人！” “品德高尚么，呵呵，过奖过奖了！”沈运呵呵笑道：“只不过言而有信而已，就像你们荷兰人，哪怕是罪犯和囚徒，大多也会有契约精神一样，不过，貌似我们之间的契约，已经完成了，这次阁下来，还有什么事情么？” “是这样的！”卡特见说道了正题，当下不在犹豫，将今日这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并且对自己的担忧直言不讳。 “席琳娜啊！”沈运恍然大悟的样子：“席琳娜殿下是我的好朋友，在商业上我们也多次合作，实际上，这次为了履行我和你之间的协议，我还特意请她和他的外籍兵团来帮忙，总不成你兴致勃勃来到吕宋，然后被这些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打得一败涂地，那就太难看了一点了，不过，荷兰开拓兵团的战力令我刮目，原来准备的这些助力，倒是也就用不上了！” 他摊摊手：“这样的大事情，好朋友一个招呼，二话不说就来，我总得给他们点回报吧，招揽些精锐战士充实她的外籍兵团，对所有人的利益都没有损害，这种事情，我不好阻拦的！” “我只是想拿回我们的武器保护自己！”卡特苦笑说道。 “这个嘛，不好说！”沈运叹了口气：“许总督对我一直很尊敬，要是我强人所难的让她交出你们的武器，只怕会破坏我们的关系，再说了，卡特阁下，我冒昧的说一句，就算你们拿回了武器，有用吗？” “只要我们武器在手，那些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卡特自豪的说道。 “是么？”沈运意味深长的摇摇头：“问题是，真的要是打起来，你的敌人，可不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而是席琳娜殿下的外籍兵团，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啊！？” 卡特仿佛的被一个响雷劈中了一样，整个身子顿时就僵直住了，他脸上肌肉在不停的跳动，沈运的这诛心一问，显然让他方寸大乱。 沈运也不说话，笑眯眯的看着着，端起桌上的茶盅，慢慢抿了起来。 良久，卡也脸上恢复了正常，但是沈运看得出来，他眼中的慌乱并没有完全的消失。 “沈将军，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请你出手，帮我解决现在的困境！” “不不不，你误会我了！”沈运连连摆手：“我对你们的之间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实际上如果你今天不来，再过几天，我们的船队和人员，就会离开吕宋了，所以，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 他有些惋惜的说道：“这和你付出代价什么的，没有半点关系！” 仿佛是见到卡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沈运有些于心不忍，“这事情，你找席琳娜殿下，比找我有用的多，只要她肯约束那些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这事情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卡特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几个大明士兵，将他带了出去。 一直到到他的背影消失到了看不见，在两人说话的客厅后面，才传来几声轻笑声。 席琳娜，许浅浅，莱娅，甚至还有叶绿裳和苏宝儿，一起从后面走了出来，众人笑吟吟的看着沈运，饶是沈运脸皮如今不薄了，依然被众女看的脸上一阵发烧。 “这个番人，被吓的够呛，席琳娜，接下来该怎么办，就不用说了吧！” “荷兰人这么能打，我当然一个都不会放过！”席琳娜笑嘻嘻的说道：“哎， 说了不欠你人情的，这次又欠了你人情了！” “许小姐，不管是葡萄牙人还是西班牙人，甚至我带来的这些荷兰人，席琳娜可的都带走了，你吕宋如今可是干干净净的吕宋，你好生经营，我可不想过个几年，又带着大队人马来你这里帮你打仗！” “沈大人高义，许浅浅永生难忘！”许浅浅拱拱手，连声一片肃然：“但凡沈大人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许派人来知会一声就可！”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去办你们两个的事情去吧，免得那番人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你们的人！”沈运笑着挥挥手，将两人打发走了。 “莱娅，你也去敲敲边鼓，我不要他付出代价，但是，你帮他说话，总得收些好处，荷兰人手里，多少还有些宝贝的！” 随着莱娅的出门，屋子里只剩下叶绿裳和苏宝儿两人。 “你这人啊，我以后和你相处可得小心点了！”叶绿裳微微笑了笑：“这些荷兰人被你卖了，只怕最后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呢！” “我有那么坏吗？”沈运笑了笑：“他们都是外人，非我族者其心必异，对他们耍点心眼，那不正常的很吗，若是对他们也想我对你这么实诚，那才叫我脑子坏掉了呢！” “你钱庄的事情，进行得怎么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 大展鸿图在今朝 第七百九十三章 大展鸿图在今朝 “怎么说呢，还行！” 叶绿裳微微笑了一笑：“你的大明海娃抚慰使司吕宋抚慰司在这马尼拉城最好的地段拿了一块地，四海商行和咱们大迷宫钱庄当然也不能让抚慰司专美在前，而吕宋方面也通过我们对四海商行下了不少单子，这么大的一个城池，甚至这么大的一个国度，咱们可以做的买卖可实在是太多了！” “按照我们在月港的法子，商行钱庄将会成为一体，在总督府的支持下，一切我们都在按照计划展开！” 苏宝儿在旁边补充道：“吕宋盛产金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用来支付我们的，应该黄金，而我们钱庄还承接了吕宋新朝铸造铜钱的买卖！” “那可是恭喜你们了！”沈运笑了起来：“主要流通的为铜钱，大额交易的话，只怕得在许浅浅的支持下推行钱庄的银票了，先前在月港，你们不过是小试牛刀，如今这里，可是有着足够的天地，让你们大展身手了！” “是我们大展身手！”叶绿裳纠正着他的说法：“钱庄也有你的份子的！” 沈运笑了起来，叶绿裳和苏宝儿，也一起笑了起来。 如果说在东番，沈运投入那么的人力财力，甚至不惜大动干戈和荷兰人大打出手，在叶绿裳眼里，未免有些偏执了，甚至觉得沈运有点本末倒置了，你一个海外抚慰使司，说起来好听，是抚慰海外诸番已经新附，但是，真正的使命，你沈运难道没有一点数么？ 皇帝陛下给你这个衙门，潞王如此的抬举，实际上，是因为你赚钱的能力啊，你只要每年给内库送去的银两，能让皇帝陛下高兴，那么，哪怕这些番人在你鼻子下面开船，皇帝陛下只怕都不会多在意，而四海商行的那些勋贵股东，只怕更不会在意了。 而沈运执意要和荷兰人开战，为了一个鸟不拉屎的荒岛，至少，在当时的叶绿裳的眼里，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但是，叶绿裳可是几乎从头到位的见证了荷兰人和海外抚慰使司之间的战事，又全程的见证了吕宋这一仗，现在的她，虽说对沈运的这一番眼花缭乱的操作感到由衷的钦佩，但是，至少她不会觉得沈运是无的放矢了。 一环套一环，套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无论是吕宋的商贸之事，还是银钱经济之事，都被大明人死死的掌握为主了，而许浅浅这个割据海外的大明后裔，哪怕是如今已经掌控了吕宋，依然以大明子民自居，这种结果，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而她也有信心，将她大明钱庄的银票，发行在这个番国的每个城镇，每个城池，而这个番国所开采出来的金银铜铁，香料木材，各种奇珍异宝，将会在那一张张银票的兑换下，源源不断的流向大明。 “看来你们暂时是不会离开里，现在的吕宋，可是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难道你真的要去满剌加？”叶绿裳说道：“不用缓一缓吗，等待吕宋的事情料理的清楚了，再去也不迟，在哪里可没有不对付的番人值得你沈大使司亲自驱逐！” “要去，得去看一看，然后送席琳娜返国！”沈运微微点了点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能送到满剌加，也算是全了我和她之间的这一段交情，再说实话，我若是不亲眼看到席琳娜带着这些荷兰人和佛郎机人离开满剌加，朝西洋而去，我还真不放心，满剌加那边，是非去不可的，而且，一如吕宋，在那里我也要是设抚慰司的！” “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海外抚慰使司冲锋陷阵，待到你们打开了局面，我们再去沾你的光好了！” 沈运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她的这番话。 对叶绿裳来说，一个吕宋，估计就够她消化好久，而吕宋的模式若是得到成功的话，毫无疑问，沈运举贤不避亲，倭国那边，大明钱庄肯定也是要登陆的。 而从吕宋至孛泥，再从满剌加回来，占城，真腊，暹罗，安南，这些番国将都会是他海外抚慰使司的目标所在，以海外抚慰使司为前驱，四海商行和大明钱庄紧随其后，他沈运要做的事情，可还多的很呢！ 而在吕宋缴获的远东舰队尚有三艘完好的战船，加上荷兰人的一艘完好的战船，海外抚慰使司的海上力量，将会达到空前的强大，而护送席琳娜返国的海船，被淘换下来的武装商船足已经应付海上遇见的一起风险了。 海外抚慰使司将会以东番淡水，倭国长崎，吕宋马尼拉三个港口为主要基地，彻底的控制这一片海域。 沈运想着自己的心思，微微出了神，叶绿裳也苏宝儿笑着对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这里。 天黑的时候，卡特回到了自己的营地，一种早就翘首以盼的军官，迎了上去。 “诸位，若是我们暂时放弃王国的荣耀，加入这个所谓的外籍兵团，诸位会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面对自己的部下的灼灼眼光，卡特有些简单的说道：“我见了大明的沈将军，沈将军告诉了我一个我们没有想到过的细节，若是真是我们和葡萄牙人开战，无论是自卫也好，还是彻底的消灭他们也好，恐怕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这些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还有那位公主殿下一整个的外籍兵团！” 他苦笑着摇摇头：“在坐的有人，大概已经在淡水的时候，和这位公主殿下的外籍兵团交过手，我不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可以战胜他们！” “总督阁下，我们都听您的命令！”军官们怔了一怔，齐齐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对王国我会派出使者，就说我们开拓兵团在远东的另外一个方向，发现一片更广阔更有财富的土地，在这里我们遭受到大明帝国的严重抵制后，我们一致决定，去那片土地上，为王国建功立业！” 军官们微微点头，这或许是一个看起来体面一点的说法了。 “一旦我们取得了成绩，我们将会向王国发出消息，若是我们没有发出消息，那么，我们开拓兵团，就已经是为了王国的荣耀，集体为王国尽忠了！” “诸位，这样的说法，能让士兵们，也愿意随我们一起战斗么？” 卡特摊摊手，很是无奈的说道：“我已经代表整个开拓兵团，向席琳娜殿下表示，愿意成建制的加入她的开拓兵团，如果不这样的话，我担心我们连今天晚上都过去！” “开拓兵团遵循您的命令！”军官们齐齐点头：“这是不得意的举动，我们想，所有的人都会理解的！” 第七百九十四章 去孛泥 第七百九十四章 去孛泥 战后的马尼拉港，改名为了吕宋港，这也就标注着，这个港口，将会成为吕宋最重要的港口。 在许浅浅的人的修复下，一个一塌糊涂的海港防卫，也慢慢的有了样子，一些新的炮台建立了起来，尽管短时间里，还不会有新的大炮填充到这里来，但是，在港口里两艘正在修理的战船的火力，将会很好的弥补着港口的防御火力。 两艘受到重创的战船，一艘是荷兰人的战船，一艘是远东舰队的战船，几乎是被沈运当作礼物一样，送给里许浅浅，当然，两艘船上荷兰人和葡萄人在东番和吕宋掠夺的财富，沈运自然是不好意思的笑纳了。 这是海外抚慰使司的战利品，无论是谁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荷兰人还好一点，至少沈运多少还给他们留了一些家当，但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沈运是连一口汤都没给他们留。 以至于在这些加入了外籍兵团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登上离开吕宋的武装商船的时候，除了手中的武器，几乎大多数人，也就是一身的衣物了，所谓的身无长物，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鉴于荷兰人和葡萄牙人之间的仇恨，即使在外籍兵团里，他们也是按照建制被分开的，要不然，这两伙有了武器的家伙，随时都有打起来的可能。 如今的席琳娜，麾下齐齐整整有了四个兵团，第一兵团，主要是以于星宇为首的白莲教人组成的，算是主力兵团，第二兵团，则是原来在秋叶渡招揽的那些战士，人数仅仅是比第一兵团少一些。 而荷兰人则是第三兵团，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则是第四兵团，他们这两个兵团，人数最少，但是武器却是最先进的，如果席琳娜运用的好，的确是可以拿他们当作杀手锏，一路在莫卧尔平推过去。 当然，前提是他们的火药和弹丸补充得上。 不过，这些就不是沈运关心的事情了，他给席琳娜提供了这么多有利的条件，送了这么多的人情，若是席琳娜自己连这些小事都料理不好，他只怕要对席琳娜失望了，他是席琳娜的朋友，又不是席琳娜这个公主的保姆。 船队起航的那一天，简直是遮天蔽日，原本齐聚在港口的大量船只，一艘艘的开出港口，朝着孛泥而去，整个港口，顿时变得有些空荡荡的了，除了两艘还在修理的战船，港口里也就一些中小型船只，这个时候，但凡有一支实力稍强的海盗来袭击，吕宋只怕都是有些难以应付。 许浅浅也有些担心的对着沈全，提出了这个问题。 沈全笑着回答：“即使有海盗来了，又如何，他们能袭击港口，难道他们还能上岸解决不成，如果不想动用你手下的大军，我抚慰司五百精锐，足够让所有上岸的海盗有去无回！” 他颇为自豪的说道：“更何况，真有海盗，如果到了今天还不知道我海外抚慰使司的大名的，那他们也算不得身出息的角色，一群不入流的海贼，又能做的了什么事情！” 他没有告诉许浅浅，如今的四海商行，往来大明和吕宋的商船，不管是苏家的船还是张家的船，原本可就是在海上横行霸道的主儿，海盗遇见他们，除了避让还来不及，哪里还敢生事！ 就在他们说这一番话的同时，席琳娜意气风发，也在和沈运说着差不多的话，不过，她的担心，却是和许浅浅有几分不同。 “若是这一路上，能够有些不开眼的海盗，能让我们练练手就好了，大军出征，总得祭天，我现在就差带点祭品了！” “咱们这么大的船队，还有海盗还凑上来，那这海盗不是不开眼，那是瞎子！” 沈运哈哈大笑起来，浩浩荡荡二三十艘巨大的海船，在海上连绵数里，其中一看就是杀气腾腾的战船，就足足有七八艘之多，真要有海盗，只怕恨不得将脑袋扎在海里的泥沙里，祈祷这支船队看不见他们吧！ “于兄！”沈运笑罢，对着席琳娜身边的于星宇开口道。 “不敢，沈大人！”于星宇拱拱手。 “你现在看到，这天下有多大了吧，可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即使我们走了这么久，经过了这么多的副，和这整个天下比起来，仍然不过芝麻和西瓜的区别，即使是以三宝太监七下西洋的丰功伟绩，他也不得不感叹天地的浩瀚，穷其人的一声，只怕都难以窥到全貌！” 沈运指指身后的船队，那是席琳娜的第三兵团和第四宾团：“就说这荷兰人和佛郎机人吧，三宝太监当年，也没能走到他们的国度去，而他们的国度以西，还有更多的没被探索的地方!” “是啊！”于星宇由衷的感叹道：“我以前的眼界，简直是太短浅了，若是知道天地这么大，我们这些人，又何苦在大明苦苦的挣命呢，走出来，哪里不是海阔天空！” “你要这么想就对了！”沈运点点头：“好好的辅佐席琳娜，以席琳娜的为人和眼光，想来不会亏待你们，将来若是你们有更大心思，在莫卧尔周边，有的是你们看占据的地方，到时候，为自己建一块王道乐土，又有何妨！” “哎哎哎，沈大人，不带这么说话的！”席琳娜嗔道：“于先生如此大才，我怎么可能放他离开，我莫卧尔难道就不能成为于先生的王道乐土的么！？” 沈运和于星宇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我们这是往孛泥而去，但是孛泥是一个什么地方，这么些年来，孛泥来的海上商人都几乎看不到，隐隐曾经听过人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对这个地方，你可有什么了解？” 迎着海风，席琳娜心旷神怡的吹了一阵风，突然发问道。 “这个倒是有些只言片语的资料，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乎孛泥是一个所在，你想要知道的是，孛泥这个地方，有一些什么人吧！” 沈运笑了起来，：“没准，你还希望这是一个被海盗占据的国度，这样的话，你还真的就可以试试你的人马了？” 席琳娜咯咯一笑：“这些番人，不用一下，我怕他们忘记，他们如今是效忠于我的！” 第七百九十五章 婆罗洲 第七百九十五章 婆罗洲 孛泥，在大明的典籍称呼中，叫做婆罗洲，永乐年间，婆罗洲派遣使者朝贡，得大明朝廷册封婆罗王。 永乐六年，婆罗万麻那惹加那携妻子、弟妹、子女、陪臣共150多人来大明朝贡，同年十月病故。国王遗愿：体魄托葬中华。成祖皇帝以王礼埋葬，谥恭顺王，建祠祭祀。 此后婆罗洲一直和大明没有断绝往来，一直到嘉靖年间，还曾经和暹罗、占城、琉球、爪哇等国一起来大明朝贡，不过，朝贡的那点事情，海外这些番国知道，大明朝廷也知道，无非是使团多携带一些商货来大明发卖或者朝贡给朝廷，一般情况下，大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朝上国自然有天朝上国的气度，怎么可能为区区财货失了体面去追究这等事情。 只不过，嘉靖年间的婆罗洲，那时候已经叫做孛泥了，他们但是使者，那一次做的太过分了，携带大量的商货不说，居然是先将商货高价卖给商人，然后将一些剩余的残次货物，当作贡品上贡给朝廷。 这一下，大明朝廷的脸面就有些挂不住了，这属于给你脸不要脸了，朝廷直接收了他们的朝贡堪合，断绝了他们的朝贡。 等到了正德年纪，这个时候，佛郎机人已经来了，有人又提议让孛泥恢复朝贡，要知道，那时候大明还是禁海的政策，原本就不在乎这些小番国所谓的朝贡，又多了佛郎机人的因素，更是直接廷议将这提议给否决了。 从那时候起，基本上孛泥就消失在了大明的视线当中，即便是有海上商人，但是，去孛泥经商的并不是很多，至于把持着海贸的几大家族，因为佛郎机人的缘故，更是等闲不肯冒险去这地方，所以，即便是在月港这商贾云集的地方，来往孛泥的商人，也是极其罕见。 不过，沈运倒是知道一些孛泥地消息，当初受到朝廷册封的婆罗万一脉，已经断绝了，这孛泥好像是一个女人当家，据说是老婆罗王的女儿，不过，这女人对孛泥的控制力，那就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婆罗洲实际上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随便一个人手下有个千儿八百人的，就敢占据一块地方自称婆罗王。 从这一点看来，孛泥的情况，倒是和倭国差不多，反正都是军头林立，一片混乱。但是，孛泥没有长崎港口，也没有丰富的银矿金矿什么的，就连近在咫尺的吕宋的佛郎机人，对这个破地方，都没多大的兴趣，跟不说浪费宝贵的军力，去占据这个地方了。 说实话，沈运对这个地方，也没多大的兴趣，不过，席琳娜既然兴致勃勃，他也不会去阻止对方的兴致，在孛泥补给一下淡水和粮食瓜果菜蔬，反而是他的船队抵达这里的唯一目的。 经过不到十天的航行，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岛屿，船队的哨船引导着船队，开始缓缓的朝着港口靠近，只是这巨大的船队从天边而来，简直是遮天蔽日，还没接近港口，港口里就是一阵混乱，到处都是鸡飞狗跳了。 仿佛是警戒一样，海外抚慰使司的战船停留在港口外面，而席琳娜的船只，则是缓缓的靠近了港口了。 港口没有任何的抵抗，船队靠近港口，码头上惊慌失措的人群发现，虽然船队上面下来了不少人，甚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但是，他们似乎对这个港口没什么而已，而仅仅只是路过而已。 港口里执勤的士兵，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些商铺也在纷纷的关门，除了一些胆子大的在观望着这支船队，其他的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们就这么可怕吗？”席琳娜感到有些好笑，吩咐着自己的人：“控制每艘船上岸的人数，让他们轮流上岸散心！” 远处似乎有一座酒馆，倒是没有关门，酒馆里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的在朝着这边打量，席琳娜微微一笑，带着人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酒馆有些脏乱不堪，甚至有一种很奇怪的气味在里面，席琳娜大步走了进去，目光在酒馆里的所有人面前扫过，直接朝着当中最大的一张桌子走了过去。 坐在那张桌子上的几个人，忙不迭的让开，席琳娜坐下来，朝着这几个微微一笑，“老板，给他们一人来一杯最好的酒！” 酒馆里的气氛，随着她这一句话，顿时缓和了许多，甚至还有低低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席琳娜丢了一个金币在桌上：“我刚刚到这里，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若是有人给我说一说这里的情况，这枚金币，就当我请他喝酒了！” 于星宇翻了翻白眼，想知道情况，随便抓几个家伙问一下不就知道了，酒馆这种地方龙蛇混杂，最不缺的就是消息饭的人，至于花钱吗？ 不过，看着席琳娜兴高采烈的样子，他果断难道闭上嘴，对自己公主殿下而言，只怕这就是体验人间疾苦来着，而且，貌似她还很喜欢这个调调。 一个瘦子站了起来，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似乎是想走过来，拿到这枚金币。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站了起来，就听得嘭的一声，小瘦子直接被他一拳打的直愣愣的栽倒下去，见到席琳娜朝着这边看过里啊，这一脸凶相的家伙，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家伙连话都说不利索，他知道个屁，小姐想知道什么，问我高十二就好！” “好，你坐过来！”对着他招招手，身边的几个护卫，让开让他家伙走了过来，坐在席琳娜的身边。 “你说大明话，是大明人？” “我父亲是大明人，不过，我可没去过大明！”高十二笑着回答着：“小姐，您这是带着大明的船队来的吗？” “算是吧！”席琳娜微微一笑：“如今这里，是谁做主，我船队要采买点东西，应该找谁？” “这事情可以找我啊！”高十二拍着胸脯说道：“在这兴安港口，有事情找我高十二就对了保证给小姐你办得妥妥当当！” 席琳娜笑得花枝乱颤，以她的阅历当然知道能做主的人呢，不会出现在这种小酒馆里，不过，对方的这种说话做派，倒是让她一点都不反感，甚至还让他想起沈运的大舅哥吴超来，吴超平时可不就是这个样貌这个做派。 第七百九十六章 乱七八糟的女人 第七百九十六章 乱七八糟的女人 “高十二，你给我滚远点！” 一声怒喝，从酒馆门口，走进一个气宇轩昂的人来，在他身后，隐隐还有几名穿着军服挎着腰刀的士兵。 可惜的是，席琳娜的毫不客气的将这些士兵拦在了门外。 “你哪一位啊！”席琳娜斜眼看着这个家伙，见到高十二讪讪的想站起来：“你坐下，赚了我的钱，我话都没问完呢，就想走？” 适才凶猛蛮横的高十二，见到这人，竟然有些吓得脸都变色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简直局促的要死，一直在偷偷的打量着那人。 那人却是理都不在理会他，朝着席琳娜微微一拱手：“鄙人关山月，算是兴安港的主人，这位小姐，不知道从何而来，到我兴安港口，为的有是何事？” “好好说话，又不是戏台上唱戏！”席琳娜瞪了他一眼：“听你的名字，看的你人，也好像大明人，不会和他一样，都是祖辈是大明人，自己却从来没回过大明的吧！” “那倒不是！”这关山月落落大方的坐在席琳娜的对面，席琳娜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话。 “小姐既然来孛泥，应该知道孛泥如今是无主之地，我不过是大明遗民，承蒙各位乡亲看得起，手下又有一帮兄弟还算有血性，借了这一块地方安养生息而已，我适才听人回报，说是小姐随外面的船队而来，简直惶恐的很，足足想了半响，确定我最近几年，实在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才敢前来见小姐！” “眼力不错，是看见外面战船上的大明旗号了吧！”席琳娜淡淡的说道：“放心，他们没兴趣管你的这些闲事，我也不是大明人！” 那关山月听到这话，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这个。 “于先生，你和此人，商议一下船队补给的事情吧！”席琳娜不想和这个家伙多谈，她觉得还是旁边噤若寒蝉的高十二更有意思一些。 这高十二还想说话，于星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悚然一惊，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好好，那不打搅小姐的雅兴了，小姐玩的开心一点！” “我们外面去说！”于星宇站起身来，对着外面点点头，朝着外面走去，关山月犹豫了一下，朝着席琳娜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来，高十二，你继续给我说说这里的事情，捡有趣又有用的说……” 于星宇手下不知道多少人命，呆在席琳娜身边的时候没什么锋芒，但是一旦走出来，关山月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威势煞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只怕这位于先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港口里多少存粮，又能在三日之内，调集到多少瓜果菜蔬！？” 于星宇直接开口：“我们全要，我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有限，不想在这里多呆！” “于先生，这个存粮只怕不多，瓜果蔬菜，倒是能找到几十担，就就当我送给里面的那位小姐了，你看如何？” “呵呵呵！”于星宇呵呵一笑，指着港口里嘻嘻哈哈从船上下来放风的各兵团士兵们，虽然他们不是战斗状态，但是，他不信这个关山月，连这些人是什么人都看不出来。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声令下，别说你这里的存粮，就连你藏在床下的私房钱，都给你找出来，而且，我还一文钱都不用花？”他冷笑着看着对方：“我有说过不给银子吗，推三阻四的，我看那高十二就不错，至少我们小姐听喜欢他的耿直的，让那掌管这个港口就不错！” “于先生，别动气，别动气，何必和我这样的小角色一般见识，您和里面的那位小姐，一看就是大人物，是做大事情的，和我见识，不是降低身份了吗？” 关山月满脸堆笑：“粮食的确是能搜罗一些，不过，我这里两千多兄弟，也得过日子啊，总不能全不都给了于先生你们，我们活不下去吧！” “那算了，不要了，你回吧！”于星宇掉头就走：“两千多兄弟，吓死我了，一帮海上讨生活的家伙，真以为上岸就洗白了，你吹哨子叫人吧，我不打算花钱了！” 关山月看着对方拂袖而去，脸上一阵愠怒，这个时候，一帮第三第四兵团的士兵，正从船上走了下来，要知道，这荷兰人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可是一直都是担心对方下自己的黑手的，他们到哪里都不会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这两群泾渭分明的番人士兵，从他身边走过，关山云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转身就朝着于星宇追了过去。 可惜的是，于星宇已经走进了酒馆，而他的人到了酒馆门口，却是被对方的人拦阻了，他急的喊了起来：“于先生，我有粮食，有大量的粮食，一文钱都不花的粮食！” “你怎么着他了！”席琳娜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对于星宇问道。 “吓了一吓他而已！”于星宇漫不经心的说道：“一群海盗，占了这港口，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这样的人，我在月港不知道杀了多少，实在是不知趣的话，让这为高兄弟给我们办这事情也行，他不是说，在这里什么事情他都能给办得妥妥当当的吗？” “哦！”席琳娜随口哦了一声，也不追问了，倒是在她旁边的高十二，听到这话，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对了，你刚刚说到这孛泥女王即位，怎么杀死了帮他掌权的那个大明张拿督！？继续说啊……” “还不是张拿督的女儿，这女人是疯子，到王宫里胡说八道，说他爹爹有反意，想要自立为王！”高十二咽咽口水，继续说道：“这女王听到这话，自然是害怕了，当然就弄死张拿督了，结果等到人死了女王才知道，原来张拿督的女人在胡说八道，后悔不已，直接命人绞杀了张拿督的女儿！” “那和现在的孛泥有什么关系？” “小姐，这关系大了，想想女王上位，本来就是根基不稳，若是没有张拿督给他安抚旧臣，拉来外援，个各种事情都办的妥妥当当，女王能上位吗，张拿督一死，能镇得住场面的人没有了，她一个女人，手下又没多少能打的，谁会买他账啊！” “哦，原来是这样的！”席琳娜总算对孛泥的现状，多少有了点了解，“还真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地方，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啊！” 第七百九十七章 任性一次如何 第七百九十七章 任性一次如何 对席琳娜而言，这仅仅是一个点感概，最多是经由这个女王的事情，想到了自己的经历而已，要说有别的什么想法，她肯定是不会有的。 但是她没有，架不住他旁边的高十二有啊，尤其是貌似这位看似很尊贵，而且，实力很强大的女人，目前还是看他很顺眼的。 关山月还在门外叫喊，高十二看着有些唏嘘的席琳娜，忍不住低声的问道：“小姐，不知道小人是否可以知道，这位于先生到底吩咐了什么事情，让我们关老大，如此的气急败坏？” 席琳娜笑了笑，看着于星宇。 于星宇说道：“我们不过是路过，采买点粮食蔬菜瓜果，这样的小事，这家伙还推诿，实在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事情，小人或许可以替先生和小姐办到！” 见到两人投来不大相信的眼色，高十二顿时有点着急：“我说真的，关老大的家底，我也是知道一些的，就是不知道先生和小姐，需要多少？” “瓜果菜蔬，多了也没用，到满剌加我们可以继续补给，倒是粮食肉食之类的，多多益善！” 于星宇笑着说道：“我们的船队能带走多少，就能要多少，你能办到吗？” 高十二缩了缩脖子，外面的船队有多大的，他可是亲眼看到的，这么大的船队能带走多少粮食，那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了，而且，对方还提出不仅仅是要粮食，而且还要肉食，那牛羊猪鱼之类的，也少不了，小小的 兴安港不可能补给得了这支庞大的船队。 “这个，我办不到，但是我知道哪里能办到！”高十二犹豫了一下，看看外面的关山月：“而且，关老大若是说能办到，那肯定也是在骗你们，反正你们在这里呆不了多久的！” “呵呵，有点意思！说说看……”席琳娜笑呵呵的说道。 一天后，停留在港口的船队上，开始大量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开始登陆，看着这些一个个携带着火器全副武装的西洋士兵，兴安港的实际控制者关山月，瞪着在席琳娜身边的高十二，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 他所谓的“两千兄弟”，此刻一个个头都没露，在港口附近简陋的城池里，被差不多两百人的西洋火枪兵看守者，连声都不敢吱。 作为曾经见识过西班牙人的蛮横和强大的关山月，非常清楚，无论是在海上还是在陆地上，自己的那点实力，在这些西洋番人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只要这些西洋番人愿意的话，他的这点实力，倾覆其实是半个时辰一个的事情。 统计他手下能打的，不过是四五百人，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也就是百来号人，他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当这些外来的船队，露出他们的獠牙，他唯一的选择，除了服从，就是服从，他甚至不敢对着那个漂亮的说着大明话的番人女子和那个喜怒无常的于先生，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 “高十二，你去城里，挑选你认为靠得住而又熟悉地形的人，关当家的，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于先生尽管吩咐，高十二能做的事情，其实关某也是能做的！” “你我用不起，你好好的呆着就是，倒是怕是要用些人，帮我们运输一下从科塔巴图弄来的东西！” 于星宇漫不经心的说道，关山月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这是科塔巴图啊，孛泥的都城，他就是胆大，也不敢打那里的主意的，孛泥王室再虚弱，在都城几千的守军总是有的，更别说还那些守城的火器。 但是这些外来的西洋士兵，一言不合，直接就拉了一千多号西洋士兵出来，在高十二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科塔巴图进发了。 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些人会达到他们的目的，孛泥王室只要不是傻子的话，用一些粮食或者财富就能打发走这些过路的强盗，犯不着为此和他们拼命，若是他们死命抵抗的话，这事情可就大发了，他非常肯定，在这件事情中得到这些番人青睐的高十二，那个仅仅有着几十号人的小头目，实力将会膨胀起来，而他不仅仅失去了这个机会，甚至还要提心吊胆，时刻担心，这些番人一个不高兴，顺手将自己给灭掉了。 席琳娜船队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在港口外面警戒的沈运船队，看到大量的荷兰人和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上岸，沈运也有些愣了。 “这是真要在这里任性一把吗？” “这里你不是说，四分五裂的吗，这种地方有什么值得她大动干戈的!” 叶绿裳自然是要随着沈运的船队一起行动的，在吕宋，留下苏宝儿和她西山的一些人手，大明钱庄的事情就能顺利的展开了，以她身份，自然是不合适长期滞留在这些海外番国的。 “你不是听她说了吗，想试一试这些外籍兵团的家伙好用不好用！”沈运微微摇摇头：“她那点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若是这些番人不好用，趁着我海外抚慰使司的人马还和她在一起，她一点都不担心，过了孛泥就到满剌加了，到了那里，就该是我们和她分手的时候，满剌加情况如何不做到，但是在孛泥，就算是没事，我估计他都能找出点事情来！” “全都是用番人，呵呵！”叶绿裳难得的幽默了一下：“倒是配得上她的那副样貌，反正她那色目人的模样，混在番人堆里，别人也发现不了！” “要不，也上岸去走走，估计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看席琳娜的人马几乎都快拉上岸去了，安全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就去看看呗！”叶绿裳笑了笑：“来都来了，这种鸡肋之地，看看也好，万一有就将咱们的买卖扩张到这里，先了解一下也是不错的！” 两人笑了笑，心照不宣，想来两人都的存在差不多的心思，沈运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设置抚慰司的必要，而叶绿裳是看看，这地方，到底有没有为钱庄赚钱的可能。 第七百九十八章 化凶为吉 第七百九十八章 化凶为吉 一艘战船的缓缓的靠岸，船上的大明旗号赫然在目，从船上下来几个似乎是大人物的人，顿时让原本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的关山月，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尤其是看到那位于先生和那个番人小姐，迎向那几个大人物，虽然有说有笑的，但是言谈举止中，尊卑一眼可见，他心头立刻火热起来。 看起来，这几位大人物的来头，比起这个于先生和他的番人小姐的来头更大，没看见他们两人都要巴结对方吗，而这大人物明显是大明的人。 他，关山月，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明人，至于那个高十二，不过是一个连大明都没去过的杂禾中而已。 他急忙凑了上去，远远有人拦住他，他急得又大声喊了起来：“漳州人士关山月，见过我天朝大人，大明威武，大人威武！” “这人是谁，大明人？”沈运在和席琳娜笑吟吟的说话，调侃着对方无事找事，听得远处这突如其来的喊叫，笑着问道。 “一个海商，或许是海盗，反正纠集了一些人，占了这地方，不过，有点没眼色！”于星宇笑着回答：“让他办点事情，居然还威胁我们，等到办完事再收拾他！” “哦！”沈运点了点头：“让他过来吧，我知道咱们大明人到处都有，但是，这样的鸡肋之地，也有人看的上，我倒是先见识一下，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算鸡肋吧！”席琳娜抿嘴笑了笑，“这里距离孛泥的王城，不过是百十来里，只不过这里的女王，大概也就能控制到王城附近那么一片地方了，所以才有这些家伙的生存之地，这么大一个港口，我估计这些家伙活的可滋润了！” “你真要打这孛泥的王城啊，这婆罗王还是我们册封的，真要是找我大明抚慰使司求救，那我可就坐蜡了！” “是女王，婆罗王早就没了传承了，咦，倒是和许浅浅那边差不多，也不知道和许浅浅比起来，谁更漂亮一些！” 两人闲聊间，关山月已经被带到了跟前，不过，两位大人物说话，他可不敢插嘴。 “对了，这婆罗洲的女王，多大的年纪了？”这话却是席琳娜问关山月的。 “应该不到四十吧！”关山月想了想，回答道，席琳娜朝着沈运笑了起来，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笑容之中的促狭之意，却是非常的明显。 “就是想的多！”沈运瞪了她一眼：“撒这么多人出去，有没想过，万一拿不下来怎么办？” “我本来就没想拿下他们的王城，我就是想试试，我的第三兵团和第四兵团好用不好用，我总不能在日后用他们的时候，还得提防他们互相开火吧，早点打一仗，早点发现问题，这样岂不是更好！” 席琳娜解释道：“不过是勒索点钱财粮食，对方若是给，那不打也无所谓，若是不给，打一打，就当是练兵了，反正过了满剌加，我可没打算一路买东西回家，我这点家底，可没有抚慰使司那么厚，要那样的话，恐怕还没到莫卧尔，我这些人全部都得哗变了！” “于先生也是这样的建议，要想得到一支虎狼之师就得将他们放出来，让他们去打仗，去劫掠，这样的话，才能让士兵们有足够的战力和士气！” 沈运看了看于星宇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这样的道理，席琳娜肯定想不出来，也只有于星宇这样的枭雄气质的人物，才会有这样的见地。 和一帮乌合之众将道理大义，是没什么用处的，他们只相信看得到的权利，财富这些东西，这一路去莫卧尔，路途遥远，要保持他们的忠诚和战力，只怕这样的办法，更适合他们一些。 想到这里，沈运倒是有几分认同席琳娜的做法了，这两人一个敢提建议，一个敢干，还真是般配的很。 见到沈运的视线转向自己，关山月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漳州人氏关山月，见过大人！” “关山月？”沈运皱了皱眉头：“你这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吗？” “回大人话，小人本名粗鄙的很，的确曾经改过名字！”关山月毕恭毕敬的回答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这名字，怎么被对方不喜，不过，名字这东西，随便改改又不要命。 “这名字不好，犯了我知道的某个大师的忌讳了，以后你就叫关山吧！”沈运当然不会告诉对方原因，不过，看到一个贼眉鼠眼的海盗，盯着个大事的名字，也实在是让他有些不大舒服。 “小人关山，谢大人赐名！”关山月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你这家伙，倒是会顺杆往上爬！”于星宇笑了起来：“原本打算离开的时候，顺手弄死你的，让你捡了一条性命！” “谢于先生不杀之恩！”刚刚站起来的关山月，听得此言，噗通一下，又给跪了下去。 “起来说话，磕头虫一样的，看外人看了笑话！”沈运皱了皱眉头。 “是是是是！”关山连连称是：“大人们远道而来，还请进城休息，小的这就给您安排去！” “吩咐下去就可以了，你陪着我！”沈运挥挥手，对着席琳娜和于星宇说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和叶姑娘在这里转转，你们不用管我就好！” 席琳娜和于星宇连忙称是，沈运不插手他们的事情，那自然是最好，至于城里，早就被他们的人控制了，倒是不也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不过，即便有什么岔子，就沈运身边这几十个如虎似狼的近卫，这岔子也出不到哪里去，两人一点都担心。 而听闻自己可以陪着这位大人，关山月简直是心花绽放，在一盏茶之前，他的世界还是满天乌云，甚至随时都可能被终结，但是此刻，仿佛是一轮金日喷薄而出，驱散了满天的阴霾，整个世界又开始变得亮亮堂堂的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诸这位年轻的大人的出现，现在他确定，只要自己伺候好了这位大人，这高十二算什么东西，这兴安港他都不放在眼里了，刚刚这几位大人之间闲谈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他浮想联翩了，甚至他都没有发现，有一丝丝叫做野心的嫩芽，正从他的心底深处，在慢慢的爬出来…… 第七百九十九章 关山的发家史 第七百九十九章 关山的发家史 说是城池，其实和一个海盗窝也没什么区别，反而这港口是关山月的生财之道，倒是打理的更爽利一点，甚至为了吸引客商，他们在码头上还在努力的维持这治安。 这是关山月想洗白上岸的的努力，他不想一辈子都在海上飘摇，做一个朝不保夕的海盗，此刻哪怕他不是名正言顺的占据着这里，但是，王城的女王一旦要重新掌握权利，派人来或剿或抚的时候，他就有了立身的本钱，甚至可以摇身一变，变成这孛泥的正儿八经的官员。 这个还真不是他的痴心妄想，当年几乎是堪称孛泥宰相的张拿督，出身就是一名海客，到最后虽然难免横死，但是，那也不是因为他的眼光和行事出了问题，而是家门不幸而已。 所谓杀人放火等招安，这也算是江湖人洗白最简单的方式了。 但是，无论如何，在这之前，他都没有想过靠着自己以一己之力，可以对着王城这么平推过去，甚至一统孛泥，别说他没这么想过，他敢保证，就是此刻在孛泥各地占据着自己的地盘的大大小小的那些海客，军头，都没有这么想过。 敢这么想的人，早就已经死了。 孛泥的势力太多，实在是难以出现那么一个强有力的人物，一统四方，最后推翻旧朝，建立自己的王朝霸业，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就好像是竹篓里的螃蟹，那个最先想出头爬出去的螃蟹，总是会毫不犹豫的被其他的螃蟹重新拉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王城的女王，在如今的风雨飘零的形势下，依然可以支持的最重要的原因，有人反对她，就会有人拥护他，那些割据四方的大大小小的家伙，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但是，现在形势明显的不同了，这些外来的家伙，实在是太强大了，有大明人，有番人，他们组成这样的船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但是很显然，小小的孛泥，绝对不是他们的目标所在，从那个于先生一言不合就调集上千人的番兵，去王城“借粮”，就可以看得出来，在这支强大的船队的人眼里，孛泥只怕连他们前进路上的一块小小的绊脚石都算不上。 关山月的家，大概也是这城池里唯一算得上过得去的地方，对这里，沈运实际上也没报什么希望，看着那用黄泥和木枝糊弄起来的城墙，沈运就知道这城池是一个什么货色了，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他海外抚慰使司战时建造的营地，看起来也比这所谓的城池更有防御力一些。 “大人莫要笑话，就是那王城，其实也比我兴安港口好不了多少，不过是在内城，有一些砖石建造的城墙，在外面，也都是这样糊弄人的东西！” 关山月对沈运的疑问，讪笑着解释道：“这等蛮荒之地，自然比不得大明的繁华，我漳州一个县城，也足这所谓的王城差不多了多少了！” “漳州地方不错！”沈运点点头，他海外抚慰使司新进的不少官员士兵，都是来自漳州。 “谢大人夸奖！”关山月喜笑颜开，就好像沈运是夸奖他自己一样。 “在漳州犯了什么事情逃到这里来的！？”沈运笑吟吟的问道，关山月却是脸色一变，连腿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别害怕，别害怕！”沈运微微一笑：“我是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管不了大明境内的事情，你犯了天大的事情，只要不犯在我手上，我也不会理你！” “谢谢大人体谅！”关山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这些大人物的心思变化多端，谁能揣测到他们的心意，更别说现在人家弄死他和弄死一直蚂蚁没多大的区别，他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好。 “年轻时候不懂事，和人斗殴伤了人命，怕官府追责，所以才会逃遁海外！”他低低的解释道，生怕对方误会，又赶忙澄清道：“不过在外面多年，小人可是一直以大明人自居，更没有做出劫掠大明海商之类的的事情！” “这地方如此破落，若是有办法，谁愿意到这里来！”沈运摇摇头：“只怕真来了一些大明人，你见了如同他乡见到故知一般，厚待笼络都来不及，还要去加害！” “大人目光如炬！”关山月狠狠的点了点头，一记马屁奉上：“也就乡亲们给面子，咱们要在这里活下去，只能抱团，要不然，当地人蛮横起来，可未必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听你这意思，还和当地人动过手？”沈运有几分好奇。 “嘿嘿嘿！”关山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提醒着沈运：“大人，这兴安港以前可不叫兴安港，这名字可是我取的！” “看来还有几分本事的！”沈运笑了起来，既然这里以前不叫这大明味道十足的名字，那自然是从当地人手中抢来过的，这关山月若是不能打啊，只怕早就被人给打走了。 “说说你拿下这里的过程！”沈运很是好奇当地人的战力，连关山月这样的人纠集一帮乌合之众都能拿下这块地方，这地方可见乱成什么样子了。 “也就是前几年的事情，当时孛泥这边不是张拿督被女王给杀了吗，到处都是一片混乱，我和兄弟们在这里来往多次了，当地人平日的敲诈勒索也就算了，那一日有些过分，兄弟们就直接动手，这一动手，可就收不住了，我也没想到那些孛泥的官兵，一打就草鸡，等到我发现的事情，这港口已经在我手里了！” 他很不好意思的看着沈运：“你看，大人，我真不是有心要在这里落草的！” “哈哈哈，有点意思！”沈运大笑：“后来呢，这港口不算小，距离王城也不算远，难道他们的官兵就不来收回去吗？” “官兵倒是没有再来，都乱成那样了，他们自己都顾不得自己的事情了，哪里有功夫搭理我，倒是遇见过几次来抢地盘的，不过，对这些想捡便宜的家伙，我就没什么留守的了，狠狠的教训了一下他们，再然后，我这兴安港小小的名声就传了出去，有些不如意的兄弟带着亲友也就来投了，而有我们控制这里，有些商船，也敢过来了，我们做事情还算公道，只要自己的份子，比起其他的地方，我们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第八百章 庇佑海外子民之责 第八百章 庇佑海外子民之责 大概是看到自己说完，面前的这位大人心情不错，甚至还笑着夸了自己一句有本事，关山月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嗯？”沈运疑惑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磕头如捣蒜的关山月：“不是说放过你了么，怎么又来这么一出，你到底是有多怕死！？” “大人，不是于先生放过我了，我就没事了啊！”关山月带着几分哭腔：“于先生的兵马去王城借粮，肯定会满意而归，但是到时候大人和于先生一走，这孛泥就没有小人的立足之地了啊，小人说过，这王城里的女王，一直能维持现在的局面，那就是因为每一个意图取而代之的人，都会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小人的这点事情，苟且在这里尚且可以过日子，若是被群起而攻之，那就是取死之道了！” “所以，大人一走，小人的死期就到了！”关山月说道：“小人倒是可以带着一帮生死兄弟，出海而去，但是，这城里数千因为我而投奔而来的大明子民，可就遭受了无妄之灾了，在孛泥，除了我这里能收留他们，他们已经无处可去了！” “你这里有数千大明子民！？”沈运皱着眉头问道。 “没仔细算过，但是千人是绝对有的，加上他们的家眷，亲友，可不就数千了吗？”关山月回答道，当然，这上千的大明子民当中，有数百人是他的属下，他是肯定不会说的。 眼前的大人物，是大明的大官，虽然他不知道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是多大的官儿，但是，看着外面的战船，还有哪些服服帖帖的番人士兵，他就知道，这官儿绝对小不了。 大明人，求大明官，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至少，在大明，这是所有百姓的共识，只是不知道，在这海外之地，这个法子能不呢挂打动对方。 所以他在赌，赌这位大人物，真的有眷顾大明子民之心，那他就是烦忧皆去，否极泰来了。 “名册呢？”沈运沉吟了一下：“你这里没有黄册，总有类似名册一样的东西吧！” “大人，这个真没有，不过，小人所言绝对没有虚言妄语，大人可以派人在城中查看，小人带人指引，随时大人的人可以用我大明话询问，若是城里大明子民不足千人，小人自己割下这个脑袋！” 话说道这个份上，沈运自然不能轻易相信关山月的一面之词，好在城里基本上被控制住了，要查问很是简单。 他招来自己的护卫，对着护卫吩咐了几句，护卫很快走了出去。 关山月仿佛的等待着审判一样，在沈运旁边等着消息，他以为会要很长的时间，谁料不到小半个时辰，刚刚出去的那个护卫，就急匆匆的进来，对着沈运低低说了几句。 沈运看着关山月，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在席琳娜真会找事，这哪里是给他找事，这分明是给我找事啊！” “大人，小人所言不虚吧！”关山月听得此话，自然知道自己说的话，得到了证实，而年轻的这位大人物，也似乎有管的意思，忍不住心里暗喜了起来。 “关山，你手下可用之人，有多少人！？” 沈运来回踱步，显然有几分难以决断。 “回大人，小人手下忠勇可用之人，有近百人，其他可用之人，可达三五百！”他苦笑了一下：“不过，那些人都是壮声势的，真正敢打敢杀的，也就这百来个兄弟！” “百来人，也勉强够了！”沈运沉吟道，看了看对方：“关山，你可愿加入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在这海外之地，效忠朝廷？” “小人愿意，万般愿意！” 关山月几乎毫不迟疑的弯下腰来：“只要朝廷不计较小人以前犯下的过错，小人这一百多斤，就交给朝廷了，为朝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既然是成了朝廷的的人，就受朝廷律法的管辖！”沈运斜睨着他一眼：“若是你以为这海外之地，你可以肆意妄为的话，那我可要告诉你，这四海之大，只怕你无处可去，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朝廷抓出来伏法！” “小人绝对相信！”关山月点点头，他是真相信，这么大的船队，船队里不仅仅有大明战船，更是有大量的番人战船，此刻城里更是除了大明官兵以外，各种番人武士，西洋番人也是形形色色。 这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能将这些人融合在一起，服服帖帖的听命令，那就根本不是他抗拒得了的。 能成为其中的一员，身后有这么大的靠山，他吃饱了肆意妄为，违抗命令？ 这样的结果，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的预期了，他最初的期望，不过是跟着那于先生的人马后面，能够捡点便宜，趁机扩大点实力而已，现在看起来，他得到的，远远只怕不止如此。 “那就在孛泥设置一个抚慰司吧！”沈运说道：“关山，你就是我大明抚慰使司孛泥抚慰司的掌司，任百户，许你麾下节制五百人！” “谢大人提拔！”关山月脸都涨红了。 “我海外抚慰使司，自然是要照顾我海外的大明子民，你这个孛泥掌司，照顾保护孛泥的所有大明子民，就是你的首要任务，其次，就是宣扬我大明威德，教化此地的番人！” “小人一定谨遵大人的教诲！”关山月仔细的听着。 “你应该自称属下了！”沈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告身腰牌，已经你属下的名册身份，自然有经历司官员前来询问置办，粮饷补给，也会按名册发放！” “你是有官身的人了，不必逢人就自称小人！” “小……属下明白！” “还有，这兴安港如此破败怎么能成为我抚慰使司的驻防之地！”沈运笑了笑：“这事情既然我抚慰使司插手了，自然就要做的更好，我看，驻防在这孛泥王城就不错！” “那兴安港的其他人呢？”关山月有些懵了。 “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你不会派人在这里看守啊！”沈运哼了一声：“至于愿意和你去王城的，自然就去王城了，我就不信，偌大的孛泥王城，容不下我这数千大明子民！” 第八百零一章 王城恐慌 第八百零一章 王城恐慌 在沈运看起来很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在关山月看起来，却是霸气十足。 庇护大明海外子民，这话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在海外诸国，就是关山月知道的，从大明出来讨生活的大明子民何止千万，甚至其中不少人，都已经在当地落户，繁衍几代了。 这些人在这海外诸国，辛苦打拼，最怕的就是当地朝廷觊觎他们创造的财富，然后用各种手段巧取豪夺，在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时候，大家能忍就忍了，实在是忍不了，也无非是抱团自保而已。 现在沈大人，代表着朝廷，说出如此霸气的话，对于在孛泥的人来说，是一个福音，但是，对于千千万万在海外诸位国繁衍的大明子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福音，这意味着这些人，从此有了个主心骨，即使是遭人欺压，也有了申诉求援的地方，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有了沈运的委任，关山月底气足了，腰板硬了，直接开始挑选着自己的人手，在他看来，这是吃官粮的机会，高十二那样吃里扒外的家伙就算了，要用就得用自己心腹之人。 这海外抚慰使司孛泥抚慰司的掌司是他，手下当然不能不不听话的人，而且，听沈大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以后他们这些人，就算是朝廷的人了，若是不做出点事情，展露下能力，沈大人到底会不会重用，那还是很难说的事情。 沈运也没闲着，既然打算干预孛泥的事情，单单只靠关山月的这几百乌合之众，肯定是成不了事情，而席琳娜那边，既然他已经许诺了对方，那么双方现在只是算是合作的关系，再要命令对方，未免有些不合适了。 所以，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自己人。 而且，就是为了树立抚慰使司的权威的话，他必须露出一下獠牙，为关山月站一下台，让所有小看或者的觊觎关山月的这些孛泥的大大小小的势力明白，大明人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先要招惹欺压大明人的话，就得做好被海外抚慰使司大军压境，全家身死族灭的准备。 在海上战舰上无所事事的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兵，被调集了下来，小小的兴安港，顿时变得热闹非凡，关山月也摆出一副“自己人”的架势，招待安置着这些上岸来的同僚兄弟。 这个时候， 他自己会藏着掖着，拿什么自己这也缺那样缺的事情来说事。要是这点眼色都没有，早就死了无数遍了，更不会引得于星宇动了收拾他的杀心。 此刻心结尽去，前途可期，只怕有人拦着他，让他不用这么下本钱，只怕他自己也不会答应了。 距离兴安港不足百里的孛泥王城，此刻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 一直装备着火器的番人大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登陆，在向着王城进发的消息，已经在整个王城弥漫开了。 尽管女王殿下派人努力的在维持着王城里的秩序，对所有人宣扬这区区千余人的敌人，并不能给王城造成威胁，但是，有消息灵通之辈，早就已经清楚了，忠于女王陛下的一支军队试图拦截对方，结果却被对发打的大败的消息。 而这样的消息，只要一个人知道了，那么，这样的消息，注定就是遮掩不住的，城里顿时流言四起，而不少达官贵人和富裕商户，此刻已经顾不得女王陛下的命令，纷纷的朝着安全的地方转移自己的家眷或者是财富了。 眼看这局势逐渐慢慢有着失控的危险，女王安吉特果断的下令，封闭王城，杜绝所有人离开，并且告诫自己所有人的子民，这些年来，王城遭受到不少的危机，但是在女王的带领下，大家都安然度过了这些危机，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有有着满城军民的支持，女王殿下的军队，有信心也有能力，保护大家读过此次危机。 虽然王城封闭了，但是安吉特殿下这样铿锵有力的保证，还是让所有人的担心变得稍微缓解了那么一点点，当然，具体的情况如何，就不是每一个人可以知道的了。 在王城的宫殿里，女王安吉特正在和自己的左右拿督在紧急商议着这次危机的对策。 “城里的佛郎机人，你们都问过了吗，我不管是商人还是佣兵，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些佛郎机人会突然对我们发起攻击，这些年来，无论是商贸，还是他们的舰队借助我们的港口停靠补给，我从未亏待过他们！” “殿下，吉勇将军大败的消息传回来的事情，我就已经派人将城里所有的佛郎机人都控制起来了，我怀疑正是这些佛郎机人将我王城的各种情报透露出去，才会让那个这些佛郎机人觊觎我王城，臣的建议是，立刻将城里所有的佛郎机人全部处死，用最狠厉的态度告诉对方，我们不是好惹的！” “左拿督的这话，我不敢苟同！”右拿督是以一个怏怏的中年人，听得这话，有气无力的说道：“吉勇将军和对方的战事的结果，告诉我们，必须得考虑一下除了和对方鱼死网破之外，还有没有别的道路！” 他仿佛是没睡醒的眼睛看看女王安吉特：“我们可以动用的战船和非战船，足足有三十多艘，士兵近万，哪怕是我们士兵的战力，和这些佛郎机军马有些差距，但是，我想谁都不愿意打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 “所以，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些佛郎机人是要做什么，是要劫掠，还是要消灭我们，又或者是，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我们，而我们这个时候挑出来却是为别人挡了灾祸，不弄清楚这一点，我们无法决定对策！” “番人哪里有好心，必定是来消灭我们的！”左拿督狠狠的说道。 “左拿督，昨天我听你的建议，结果我损失了一员猛将和近千的士兵！”女王安吉特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左拿督：“右拿督的话也没错，如果避免不了和对方开战，那么我必定是全力以赴，但是，若是可以不和对方死战，派人去了解一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又有何不可呢？” 第八百零二章 三天期限 第八百零二章 三天期限 佛郎机人的军队，距离王城已经不到三十里了，哪怕是派出人马阻拦，抵达王城脚下，也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情。 安吉特的生气是有理由的，这之前，她已经按照作拿督的建议去做了，派出了自己麾下善战的一名将军吉勇带领着两千士兵，试图将对方拦阻，但是，两只军队的接触的结果，很不如人意。 两千人出去，逃回王城的不足十分之一，而领军的将军吉勇也死在了乱军之中。 即便是遭受到了这么大的损失，她依然不明白，一直和自己和平相处的佛郎机人，为什么会突然发难攻打自己，相对于吕宋也好，满剌加也好，孛泥可以算是穷乡僻壤，没道理这些佛郎机人不去这些富饶的地方，而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大动干戈。 若是在孛泥全盛时期，在他父亲在位的时候，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和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佛郎机人狠狠的打上一仗，让他们知道，孛泥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但是，以孛泥如今四分五裂的情况，她所能调集的军队，甚至不及她父亲在位的时候的五分之一，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若是战败了，该何去何从。 “派使者去和他们谈，问问他们想要干什么，若是他们真要让我们无路可走，那么，我们就和他们决一死战!” 一旦下定决心，安吉特的命令还是很快的得以执行的，很快，一支由她的亲信，佛郎机商人以及王城守军军官组成的使团，就朝着几十里外的佛郎机军队进发了。 他们必须在这支军队抵达王城之前接触到对方，至于其中的风险，使团里的大多数人，已经顾不上了。 老天爷仿佛是帮助他们一样，他们出发的当天，天空开始下起了暴雨，尽管在暴雨泥泞中，他们的行动变得艰难，但是，这对以火器为主的佛郎机军队来说，他们的不利更大。 暴雨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在差不多暴雨逐渐停息下来的似乎，使团接触到了这支军队。 接触的方式，并不算是多和谐，不过，总算是在佛郎机商人的解释下，满身泥泞的使团首领，那位病怏怏的右拿督大人，终于见到了这支军队的将军。 “将军阁下!” 在弄清楚了这支军队的来历之后，这位不知道是什么国家的商人，用着蹩脚的荷兰话，做起了通译：“这些孛泥王城的右拿督阁下，奉女王命令，前来询问贵军的意图！” “不是来和我作战的么？”卡特眼里，土人都是几乎一样的面孔，他对这个看起来土人首领的家伙，毫无兴趣。 “如果可以和平的话，谁愿意打仗呢，是吧！” “告诉他，我们是伟大的席琳娜殿下麾下的外籍兵团，此次来是为了征集我们的远航舰队所需要的一切，但是，鉴于之前有一支当地的军队袭击了我们，我们认为这个国家对我们表露出了足够的敌意，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做出赔偿！” “仅仅只是征集舰队所需要的一切？”左拿督心里一阵阵的肉疼，你早说啊，早知道你们只是这样的意图的话，吉勇和他手下的士兵，死的可够冤枉。 “我孛泥完全可以满足阁下远航舰队的所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不过，阁下的舰队，已经抵达孛泥了吗？” “这个就不用管了！”卡特很不耐烦的说道：“五千人足够食用两月的粮食和淡水，作为袭击我们的代价，你们至少得赔偿五千两黄金或者是等值的白银，你可以回去告诉你们的国王，他若是不愿意，我们自己会自己去取！” “我会将阁下的意思带到！” 左拿督不敢做出决定，只能谦卑的表示将话带到。 “记住，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一到，若是没有满意的答复，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清楚！” 卡特倨傲的打发走了这些家伙，对他而言，这样的战斗，简直毫无挑战性而言，不过，这样的要求，对方要是答应的话，席琳娜殿下应该也会满意吧！ 想了想，他还是有些不大放心，连夜将和对方接触的消息传了回去，他觉得，这是对这位公主殿下的尊重，若是公主殿下认可了他的做法，那么，这就意味着，将来的战斗中，会会拥有更高的自主权。 所谓的分寸，不就是这样一次一次的试探出来的吗？ 但是，卡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晚上送回去的消息，在第二天中午，席琳娜殿下就亲自到了，和她同来的，不仅仅有她直属的兵团，甚至连大明帝国的那位沈将军和他的人马也到了不少。 这样大的阵势，让卡特吓了一跳，他反复检点了一下自己，确认自己好像没有做错什么，这才有些忐忑的去迎接对方。 “计划变了！”席琳娜开门见山：“原来只是想找孛泥的这位女王殿下，借点粮食之类的，但是，沈大人觉得在这里，大明帝国可以有所作为，作为大明帝国的好朋友，这个帮，我当然一定要帮！” “若是这样的话，公主您下命令就好，这种土人的城邦国度，在我们荷兰士兵的火枪，不堪一击！” “不要着急！”沈运笑着说道：“听说你要找对方要求了五千两黄金的赔偿，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对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拿出来，不打上一仗对方只怕不会甘心的！” “我非常乐意消灭他们那些拙劣的军队！”卡特微微一笑，上一仗战斗，让他找了荷兰步兵团那种战无不胜的感觉，他实在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会有机会的！”席琳娜点点头：“在你的身后，第一第二兵团，随时可以支援你，而大明帝国海外抚慰使司的军队，更是我们坚强的后盾，所以，卡特军团长，放手去做吧，只要对方想要打，你就努力把对方打得一个落花流水！” “我给了他们三天的期限，哦，现在是两天半，我们需要在等候两天半的时间吗？” “不用，慢慢靠近王城吧，两天半的时间，就是爬，我们也应该爬到王城脚下了！”席琳娜笑了笑：“不是我想为难这位女王，对这位女王，我还真有些好奇，有很多问题，想要向她请教呢！” 第八百零三章 片刻可破城 第八百零三章 片刻可破城 天亮之后，浩浩荡荡的大军，继续开始前行，只不过当初充当主力的外籍兵团第三第四兵团，此刻俨然已经变成了先锋模样，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数倍的友军。 此刻距离王城，也不过是二十多里的路程了，就如同沈运说的那话，二十多里路，就算是爬，两天之内也能爬到王城脚下了。 队伍在行进中，不是在远处有人窥伺，不用想，那是孛泥王城派出来的监视的人马，但是，也仅仅是监视而已，面对如此数量的敌军，他们已经没有实力和勇气去拦截对方了。 驱赶这些在一边讨厌的苍蝇的任务，落到了后面跟着关山月的手里，关山月的表现欲望非常的强烈，他清楚的知道，若是真的是两军开战，他的这点人马，基本上派不上什么用场的，但是，为大军驱除一下这些在四周窥伺的斥候，却是他们这些熟悉当地地形气候的人的强项。 他主动请缨，沈运当然允了他。 于是，那些时隐时现在远处窥伺的斥候们，就开始倒了大霉了，关山月和他的手下，几乎是使出浑身的解数，等到到了王城附近的时候，基本上这些斥候十有**不是被他们干掉了，就是被他们的疯狂吓到了。 王城遥遥在望，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 没有交涉，没有攻击，在王城的几个方向，几个或大或小的营盘，不慌不忙的建立起来，仿佛这支军队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在这里扎上这几个营盘一样，至于城头上的那些有些惊慌失措还有点紧张兮兮的守军们，他们就当是没看见了。 “王城的城头，还是安置着有几门大炮的！”关山月提醒着沈运：“那是上一代的王室从番人手中购买的，大人不可不防！” 沈运正在打量着这座城池，说实在的，对这所谓的“王城”，他非常的失望，城池看起来不小，但是，那所谓的城墙，简直是连个山贼的寨子的城墙都不如，就从他这个地方看去，都能看到好几处有崩塌的地方，他就不明白了，这样的城墙，居然还配备大炮，有那么个必要吗？ “这是后来扩建的城墙，原来的城墙，如今是在王城的内城！”关山月看出沈运的不以为然：“女王和他的重要臣子，军队，都是集中在内城当中，不过，即使是要攻下这外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在孛泥来说，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心里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对他关山月而言，就算自己所有的人都打上去，只怕也摸不到内城的城墙，这外面的城墙虽然儿戏，但是，上面的守军可不是儿戏。 “一个小时！”卡特的已经巡视完自己的军队，朝着自己的首领来回报了：“一个小时之内，我荷兰兵团可以攻破此城，不过这个城池看起来不小，如何防止他们逃跑，那就需要公主殿下和沈将军的人马助我了！” “做好战斗的准备，但是，不是非得打的！” 沈运摆摆手：“我很好奇，那位女王殿下，此刻看到我们齐聚她的王城之下，会是一个什么反应，又打算怎么做？” …… 王城内，一派紧张气象。 大量的士兵在城里频繁的调动，各种用于守城的器械和屋子，在城里征调的民夫手里，源源不断的往着城头上在送。 原本有几分繁华的王城街道上，如今人影萧条，出了匆匆而过的一队队士兵或者是民夫以外，几乎看不到正在闲逛的人。那些在街道两边的商铺酒楼，此刻早就已经门户紧闭，看不到一个活人。 以为城门已经被封闭的缘故，来不及逃出城的百姓们，一个个都躲在家里，若是没什么身家甚至一贫如洗的还好，那些有着身家的富户，则是一个个如临大敌，封闭着自己的门户，让自己的女眷换成男装躲进地窖，而家里的没一个男丁，都拿起了能找到的一切武器戒备着，随时准备保护自己的财产和家人。 一旦外面的敌人开始攻城，这些富户要防备的，不仅仅是外面那可能攻进城来的敌人，那些无所事事的贫民，因为战事而冒出来胆大妄为的乱兵，甚至他们平时得的罪过的人，都可能带着武器冲进他们的家门。 对他们而言，那才是最难熬过去的时间。 甚至有人开始后悔，为什么以前对自己家的雇工或者是佃户，不稍微那么仁慈一点，这种乱时，这些平时卑贱的家伙，其实也可以从潜在的敌人变成保护自己家的助力。 但是，这个时候后悔都已经迟了，他们只能靠着自己和忠心的家仆来保护自己的一切了。 在王宫里，吉安特面沉如水，不断的发布着一条条的命令，一条条的命令传出王宫，迅速化为战意或者是安抚的情绪，飞向城里的每一处。 在她的身边，左右拿督和一些官员，也是忙碌无比，平日里安静的王宫，此刻熙熙攘攘混乱得犹如一个菜市场。 没错，就是混乱，这样的情形，以前根本没发生过。 哪怕是吉安特已经做了不少叛军来攻打王城的准备，但是，这些准备在那些拿着火枪的强盗面前，基本没多大的用处，左拿督最乐观的预测，在外城的防御，也只能支持一天，一天之后，这些拿着火枪的强盗将会进城，而除了内城这个坚固的堡垒，在外城的数万百姓，她吉安特就得全部送给这些强盗，任由他们烧杀抢掠。 这种憋屈和无力的感觉，吉安特已经忍了快两天了，若不是知道自己是王宫里所有人的指望，她真想放下这一切，回到后宫好好的安静一场，或许，她会在那泛着花香的大明锦被里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颤噩梦而已。 “三天的时间，准备五千人两月的粮食，还要五千两黄金，这完全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这个时候，左右拿督还在不停的互相攻讦，这让吉安特感觉到非常的厌恶：“殿下，若是敌军开始攻打我们，我想，右拿督大人应该要为他谈下的这个条件负责，自杀以谢这全城的臣民！” “我不是谈条件去的，我是奉女王殿下的诏令，去询问敌军的意图！” 右拿督脸露凶光：“而此时防守的军力不足，吉勇将军和两千精锐的禁卫军的惨败，才是最需要找出罪魁祸首的时候！” 第八百零四章 首脑约见 第八百零四章 首脑约见 “都给我闭嘴！” 吉安特突然厉喝了一声，整个内殿刷的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惊疑不定的看着女王殿下。 “除了左右拿督，其他人都给我出去！” 吉安特有些疲倦的摆摆手，内殿里的人，潮水一样的退了出去。 “你们两个，这个时候不想着同心协力，共克时艰，还在彼此攻讦，若是那些西洋蛮人打了进来，我们全都要死，还争这些，有意思吗？” 左右两位拿督，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勤王的命令发出去，最快来救援的兵马，多久可到？” “最快也得五天到十天！”左拿督低下头：“而且，若是零星的兵马来勤王，实际上也没多大的作用，我们的斥候已经探明，在这支西洋番人强盗的身后，至少还有数千之中，他们根本就是打着借粮的名义，想来谋夺殿下的基业的！” “殿下，我不这么看！” 右拿督习惯性的反对左拿督，安吉特狠狠的瞪了过去，感受到女王的怒气，右拿督艰难的梗了梗脖子，硬着头皮说道：“若是他们真的想要谋夺我王的基业，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以番人远东舰队的实力，只要派出一半之数，直接封锁我王城，我们根本就应付不了！” “而番人远东舰队数年之前，就已经谋夺了吕宋，为什么迟迟不向我们动手，我不觉得这是因他们畏惧战事的原因！”右拿督摇摇头：“说句灭自己家威风的话，论物产我们比不过吕宋，论交通便利，我们比不过满剌加，番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浪费钱粮和军士的性命，来攻打我们？” “你是说，他们根本看不上我孛泥？大胆！” “若是看得上，只怕几年前，我们就遭受到番人们的攻击了！”右拿督把话说开，反正不怕了：“吕宋王庭就是榜样，而即便是番人占了马尼拉，也没有大肆在吕宋全境搜刮，不是吕宋境内没有好东西，而是他们死在是觉得恶补值得，他们只要占据最好的地方，最方便搜刮财物的地方，他们就满足了！” 内殿里，仨人全部沉默了下来。 其实，这个道理，三人都知道，只不过此刻由右拿督说出来，其余两人，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而已。 “我朝的基业？”右拿督越说胆子越大：“我朝的基业还剩下有多少，这次我王发出的勤王诏令，我王就应该知道了，只怕倒时候率领部曲来勤王的，屈指可数了，我孛泥王权衰落，不是今日开始的，就连王命，也不能通达孛泥全境，这些西洋番人，若是觊觎我朝的基业，就算击破了王城，难道他们还会在丛林里一个个的去攻打那些不服从他们命令的部族和城镇吗？” “以你之间，他们是在吓唬我们，或者，真是只是想勒索一笔？” “这个是必然的！”右拿督说道：“战的话，我们赢面不大，如果满足他们的要求，哪怕不是全部满足，我想，他们也不会为了这些要求，而生灵涂炭的！” 他很我无奈的说：“若是由我朝给他们筹集这些粮草和黄金，肯定要比他们自己去劫掠的要快和多，这样的一笔帐，我想他们会算的！” “那你去见他们的首领，带着一部分的粮食和黄金！”吉安特想了想，说道：“让他们宽限些时日，我们会继续给他们筹集！” “不可！” 左右拿督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反对。 “你说！”安吉特指指左拿督。 “此举无疑饮鸩止渴，只会让这些番人胃口越来越大，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是答应他们的要求，那也得很他们狠狠的打上一战再说，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惹的，这仗我们打得越狠，在他们面前，说话就是越有分量，哪怕知道这一仗，我们必败无疑！” “胡说八道！”安吉特毫不客气的驳斥着对方：“这些番人强盗，迟早是要离开的，若是我们的军队在他们手里损失过大，你觉得觊觎我王城的那些叛贼，会轻易的让我在王城里好过吗？” “殿下说的极是！” 右拿督深以为然：“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尽量的避免和他们起冲突，若是可能的话，我们甚至试图去借助他们的力量，去教习一下那些平日里对王庭不够恭敬的家伙，这样以来，虽然我们付出了不少，但是坏事也就变成了好事了！” 安吉特点了点头，她到现在才真正觉得，自己的右拿督，比起左拿督有见地的多。 “但是，我在去见对方的首领，却是不合适的！”右拿督低头说道：“在对方的眼里，我基本就是一个毫无分量的人，得不到他们的任何尊重，若是殿下您亲自出面，我想，对方对殿下的话，一定会足够重视！” “大胆！”左拿督怒了：“我看你是想要背叛殿下，说，你是不是被番人收买了，才会想出这样的诡计来蒙骗殿下出城！” 右拿督翻了翻白眼：“殿下不必出城的，对方可以派人进城，只要是殿下和对方商谈就好……” 见到吉安特还在犹豫，他又趁热打铁的说道：“趁着对方给咱们的期限还没到，此刻派人请对方进城商谈，要比对方开始攻城之后再商谈更有诚意！” “好，就这么办！” 仅仅只是沉吟了一会儿，安吉特就下定了决心，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她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更不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但是，当所有的选择摆在她的面前，有利于她的选择只有一条的时候，下决心的勇气，她还是有的。 “那就辛苦右拿督你再出城一趟了，调集一百担粮食，黄金五百两，你亲自送到那些番人的军营里，然后告诉他们，我非常的期待和他们的首领在王城里做一次友好亲切的交谈，若是他们不来，那就是他们也忌惮我们，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全力打一打了！” “还有你！”吉安特盯着右拿督，眼中一片冷厉之色：“他们的人进城，你要负责他们的安全，若是他们的人少了一根汗毛，你知道后果的！” 第八百零五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第八百零五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又是一个让人难熬的长夜。 安吉特在王宫里，有些不能成眠。 右拿督已经带着粮食和黄金出城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虽然在城头上的军士回报，粮食和人都已经安全的进入了番人的营地，但是，只要人不回来，那么一切都有可能。 而今天晚上，就是番人们给的三天期限的最后期限，仅仅一百担粮食和五百两黄金，能满足这些番人的胃口吗？右拿督会不会羊入虎口，一去不回，这些番人们会不会觉得收到了羞辱，一怒之下攻打王城。 这一切一切的疑问，都没有答案。 或许，到了明天早上，番人们进攻不进攻，这一切都会揭晓。 在迷迷糊糊中，安吉特几次被自己的噩梦给吓醒，几次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在她的有生之年，她从来没有觉得过原来一个普通的黑夜，也可以如此的漫长。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外面一阵异样的喧闹传进来的时候，她几乎是霍然而起，然后下意识的看着窗外。 天亮了！ “殿下，殿下！” 一个侍从从外面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阶前：“奉陛下旨意，右拿督大人派人回来回禀陛下，城外番军的头领，将在今日正午时分进城，参见女王陛下，右拿督大人还说，番人首领将会带两百人进城，左拿督大人请陛下定夺此事！” “两百人么？”安吉特精神一震：“可，命人做好迎接事宜！” 报信的侍从离开，安吉特急忙唤人来给自己梳洗梳妆，虽然对方的首领中午才到，但是她可不想给对方看到自己的一副憔悴模样。 “殿下，要用殿下珍藏的大明聚芳斋的水粉胭脂么？” 她微微笑着点点头：“去吧，今日都打扮的漂亮一些，莫要丢了我的脸！” 太阳慢慢的升上了天空，从城外的军营里，一行人马缓缓而出，朝着王城走去，王城的城门打开，一众守军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堂而皇之走进自己城门的不速之客，除了队伍中间右拿督和几个番人之间的说话声，整个进城的队伍，几乎是鸦雀无声。 城门口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王宫里，等到这支队伍抵挡王宫的时候，安吉特女王殿下，已经身穿华服，在王宫的廷议大殿等候着这群客人了。 随行的护卫，被留在了大殿外面，只剩下几个首领和他们的亲卫，随着右拿督走进了大门。 “是个女人？”端坐在王椅之上的安吉特瞳孔微微一缩，脸上绽放出了一丝微笑。 而对方看见他的笑容，也浅浅的对着在王椅之上的她，露出一个笑容。 “这是我们的女王殿下，殿下，这是席琳娜公主殿下，来自莫卧尔帝国！” “不用你通译了！”席琳娜对着身边的通译摆摆手：用大明话说道：“我听说你以前有一位来自大明的拿督，我想，女王殿下，应该是懂得大明话的吧！” “原来席琳娜公主也懂得大明话，那就太好了！” 安吉特一脸的笑容，走了下来，右拿督和席琳娜身边的几个从人，稍稍退后了几步，留给这两位执掌大权的女人自由交流的空间。 “这次麻烦女王殿下了，我率领船队路过孛泥，急需一些补给，不过手下人莽撞，怕是让女王殿下误会了什么，幸亏你的这位臣子办事得力，即使解释了误会，要不然的，我可真是过意不去啊！” 席琳娜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如今也早就是炉火纯青，不过，安吉特同样也是不弱于人。 “公主你这话的可就差了，我孛泥虽然国小民弱，但是对于过往船队，却是一直都好客有加的，你既然知道我曾经有一个大明拿督的事情，那么，你知道，当初张拿督也不过是一个海上的客商，从大明流落到我孛泥，若是我孛泥人心险恶，哪里会让他平平安安一路到我的身边，辅佐我坐上这王位！” “我就知道！”席琳娜对着身边的一个从人说道：“我就说道女王陛下一定是慷概待人，善良好客的，你还不信，对了，昨天送来的那些粮食和军饷，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要是没这些粮食和军饷，我的士兵，非得哗变了不可！” “能帮到公主殿下我就感到很欣慰了！”安吉特笑吟吟的说道。 两个女人，开始是一副善谈国事的态度，但是，一个有意亲近迎奉，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几句场面话一过，两人竟然坐了下来，视这大殿里的其他人于无物，亲切的说起话来了。 “这个莫卧尔帝国，距离我孛泥很远吧，我可从来没有听过，真想去这样能孕育公主这样英武俏丽的人儿的地方去看一看，可惜我被拘束在这里，一点都不自由！” “不远！”席琳娜笑着说道：“不足万里，若是女王殿下哪日厌烦了这孛泥的政事，非常欢迎你到莫卧尔来做客，我莫卧尔的子民和孛泥人一样好客！” “哎呀，这香味怎么这么熟悉，女王殿下，你是用的聚芳斋的水粉吗，难道这里也有聚芳斋的分号，我以前在大明倒是买到一些，现在都用的快差不多了！” “分号倒是没有，不过倒是偶尔有大明的商人来我孛泥，知道我喜好这些精致的东西，公主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人送一点到你那里！” “哎呀，那我就不客气了！”席琳娜喜滋滋的说道：“女王殿下这么慷概，我要没一点表示，也说不过去了，正巧我这里有大明的一种驻颜宝物，叫做贵妃笑，据说可是当皇帝给宫里的妃子用的，极其珍贵，初次见面，一点点心意，女王殿下就不要客气了！” “哦，是从大明的来的贵妃笑？”安吉特眼睛一亮：“我听说这东西，据说极其稀少，用一份少一份，公主殿下居然能弄到，看来，我算是知道公主殿下皮肤为什么这么好的原因了。” “哪里，女王殿下皮肤才叫好呢，我这风吹雨晒的，都成树皮了！”席琳娜摸摸自己的脸：“和女王殿下的脸，可是不能比了！” 第八百零六章 我们都是好人 第八百零六章 我们都是好人 沈运微微笑着看着笑语晏晏的两女，他真是不知道，女人虚伪起来，竟然可以到这个地步。 照着这两人从水粉胭脂，聊到服饰，又聊到晚上的保养问题的架势，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提醒一下，席琳娜大概会忘记这次来的正事。 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安吉特瞟了这个年轻的护卫一眼，不动声色。 先前这位公主殿下和她说话的时候，抽空和这个护卫说了一句，他就微微感觉到奇怪，现在这个护卫居然敢直接打搅她们之间的谈话，要是这护卫和这个公主之间没点什么，打死她都不信的。 一个掌握这么强大的武力的公主，身边有几个俊俏的男贴身护卫，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的了，至少在席琳娜看来是如此，她身边也不乏这样的人，但是，若是她的人干预她的政事的话，她早叫人拖出去打死了，她自己再喜欢也不行。 席琳娜回头看了那个护卫一眼，居然停止了话头，这让吉安特心里微微一松，这个女人，至少不像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无懈可击，因为年轻，所有还是有弱点的。 “对了，如果女王殿下帮助我们筹措粮草，需要一些时日的话，我们也不能干等着，这样吧，我听说在这里，有不少不大服从殿下的家伙，若是方便的话，女王殿下给我找几个出来，我帮你教训教训他们，就当是回报女王殿下的好客了？” 还有这等好事？ 安吉特眼睛都瞪大了，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对方的陷阱了。不过对方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放下了许多。 “当然，也不完全是我们，要知道，我们莫卧尔和大明帝国的海外抚慰使司一直都是关系密切，而据说在孛泥，也有不少大明人在这里生活，若是有人不服从女王殿下，那岂不是惹祸的根苗，若是教训了这些家伙，大明人也安全许多！” “当然，因为张拿督的关系，我对大明人一直友好，也命令我的人善待大明人！”安吉特缓缓的说道：“那些不服从我的家伙，我自然无法命令他们了，若是席琳娜公主愿意这样回报我的话，我很高兴接受！” “这个事情，我的人出面，可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就算我教训了他们，将来他们畏惧的也是我的人，而不是女王殿下，更不会是大明人，所以，这个事情，用大明人的名义来做，女王殿下，你看是不是好一些！” 安吉特安静的看着席琳娜，她现在有些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了。 “关掌司！”席琳娜叫了一声，在沈运身后的关山月站了出来。 “这是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新任的孛泥掌司，叫关山月，在孛泥生活多年，深知在孛泥的大明人处境是多么的困顿，这一次，也是因为关掌司的请求，我的船队和大明抚慰使司的船队，才会有孛泥一行！” “见过殿下！”关山月对着安吉特拱拱手：“今后请女王多多照拂！？” 安吉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她的脑海，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张拿督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一袭青衫，对着她这样笑着拱手的。 “有关掌司这样的人物在，我觉得安心多了！”她慢慢的说道：“回头若有时间，我倒是想和关掌司好好的聊一聊如今孛泥的局势！” “殿下，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大人沈大人有一句话，但凡有我海外抚慰司所在之处，必当尽力保一国平安，若保不了一国平安，也必当尽力保一城平安，若是连一城平安都保不了，那么，保一人平安还是可以的。无论何种险恶情况，只要有我抚慰司一人走脱，那么，所有我抚慰使司的敌人，就等着我抚慰使司的无敌船队和十万大军上门拜访吧！” “你家使司大人当真这么说？” 安吉特动容了。 “我孛泥抚慰司若是殿下许可，直接会设立在这王城之中，城在，抚慰司在！”关山月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我允了！”安吉特没有丝毫犹豫：“回头我会派人和你细谈此事！” “不用回头了！”席琳娜笑嘻嘻的站了起来：“你们两位，现在就可以在这里细谈，我就不叨扰了，对了，女王殿下，粮草和军饷的事情，还得请你多多费心，你的付出，一定会得到回报的！” 说完，席琳娜起身告辞，带着从人告辞而去，安吉特将其送到大门外，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她才回过头来：“关掌司，你可以调用多少人马，多少番人……” 走出宫门外，席琳娜笑嘻嘻的看着闷头走在他身后的沈运：“我这事情办的没错吧，这女王也是个性情中人嘛，除了做女王有些失败，其他的都还不错！” “办是没办错，不过，我再不提醒你的话，只怕我们就得留在这里吃中午饭了，这位殿下的中午饭，你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她总不会下毒吧！”席琳娜笑了笑。 “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反正我是不想吃这一顿午饭，反正将关山引见给她了，该说的场面话都说话了，咱们就别呆在这里了，时间长了，卡特担心我们不回去，真打起来怎么办？” “那个大胡子啊，只怕巴不得我回不去，不过，于先生看着他呢，他不敢乱来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的人吗，他们也不掂量下自己，在这里若是背叛我，会有什么下场！” “总之，以后万事你都得以自己的安危为上，不能什么人都不信，也不能什么人都信，哪怕是你的族人，你也要留一个心眼！” 沈运慢慢悠悠的说道：“自古财帛动人心，权势迷人眼，没几个人能过的这些关口，身为上位者，你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你的属下有这个机会，拿财富，权势，去考验人性，那是最得不偿失的事情！” “和你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这些话，你若是爱听，就听听，不爱听就当我是在那里啰嗦。” “我怎么感觉，你说这些话，好像觉得我离开了你，从此就回不来了一样？”席琳娜眉头一皱，既然笑了起来：“你就不能盼着我好一点吗，我莫卧尔还给你留一个亲王的位置呢！” “留着吧，真有那么一天，我没地方可去了，我就带着一家老小去吃你的去！”沈运也笑了起来。 第八百零七章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第八百零七章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对于孛泥的事情，沈运真的一点都不上心。 从海图上看，吕宋，孛泥，实际上都是远离满剌加，暹罗，真腊，大越，然后到大明这一线的，若是没有中转补给的地方，从大明直接到吕宋和孛泥，都是一件相当有风险的事情。 从葡萄牙人人即使是占领了吕宋，大肆在吕宋经营，甚至意图在倭国建立落脚点，而对尽在咫尺的孛泥，一点兴趣都没没有，就可以看得出孛泥在葡萄牙人心中的位置。 这实在是一块鸡肋之地。 若不是孛泥位处在从吕宋到满剌加的必经之路上，沈运甚至都没有专门跑一趟的兴致，海外抚慰使司如今人才济济，在将来的某一天，或许某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官员出现，或者，像孛泥这种地方，让他们去去磨炼自己，感觉更合适一些。 而且，就目前看来，一个连五千两黄金都拿出来或者是即使是能拿出来，也要伤筋动骨的国度，显然对沈运的海外抚慰使司的真正使命，并无多大的帮助。 他不过是陪着席琳娜在这里折腾而已，最多是看到这里的大明人情况困顿，他能帮一把，就顺手帮一把，若是说对这里期望很多，那是绝对没有的。 和席琳娜的这一番话，他不知道席琳娜能不能记得很多，但是，这位孛泥女王是席琳娜接触的第一位女性统治者，想来她会印象深刻，至于其他的那些事情，沈运可没放在心上。 毫无意义，在上位初，这位孛泥的女王是绝对不想看到自己的国度变成如今的混乱模样的，更不想书中的权柄在他的臣民面前，变得无足轻重，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若是席琳娜和对方接触，仅仅是只图个新鲜，而没有仔细的去想想，那这次会面的意义，那可就要少很多了，甚至沈运扮作她的护卫亲自来冒一次险，也显得没什么必要了。 他自然也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王宫里的谈话继续在进行，而其中涉及到的深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不过，即使知道，想来他也不会在意。 在王庭里，关山月被女王留下用膳。 算不上恩典，但是至少也算得出安吉特的尊重和善意，当然，关山月心里也明白，女王的这种尊重，并不是给他关山月本人的，而是给他和他身后“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这块金字招牌。 “席琳娜公主，是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沈大人的好友，所以，席琳娜公主的话，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还是认的，来之前，我们沈大人就吩咐过，在各地的抚慰司，也得尊重各地的统治者，我抚慰使司的职责是保护海外大明子民，若是和当朝者势同水火，显然这是行不通的！” “关掌司你的话都明白，实话说吧，我并不是担心你们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更不是担心你，而是担心这位席琳娜公主借机会留下，呆在孛泥不走了！” 安吉特坦然的说道：“若是提供粮食和军饷，这位公主殿下就可以帮我平定叛军的话，这样的好事我当然想要，但是，这么多年的经历，让我明白一个道理，这天底下可没有无缘无故做好事的人，更别说，打仗是要死人的！” “殿下！”关山月微微笑了一下，他理解对方的担心，若是以前，他没准也会这样担心，知道沈运将他纳入抚慰使司，这些天他可是了解不少让他瞠目结舌的事情，此刻看面前的女王殿下，他仿佛是看到了几天前的自己。 “我这话可能有些不大恭敬，还请女王殿下不要责怪！” “无妨，你直接说就可以！”安吉特不以为意的点点头。 “一个乞丐，在他要饭的破碗里，有几个铜钱，这个时候，有几个富人经过，你说，这个时候，这个乞丐是牢牢的护着自己的破碗，担心这几个富人抢了他的铜钱，还是对着富人露出笑容，期待富人再给他一些呢？” “嗯？”安吉特皱皱眉头，显然这个比喻，她不是很爱听。 “吕总和孛泥距离不远，为番人所占据的事情，想来女王殿下早就知道了，不客气的说，当初吕宋的苏莱曼王朝，可是比孛泥要强大的多，但是和番人们一战下来，从此就烟消云散了！” “没错，我还曾经担心番人们觊觎我孛泥，做了很多防备工作！”安吉特点头道。 “以后女王殿下不用担心了，在吕宋的番人全军近墨，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接到当地的请求，悍然出手，如今已经还了吕宋一片朗朗乾坤，这些事情，今日之后，殿下派人一打听就知道了！” 关山月微微一笑：“残存的番人军队和战舰，我海外抚慰使司原本打算诛杀殆尽的，但是在席琳娜公主的请求下，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如今这些番人，被编入了席琳娜公主的外籍兵团，在为席琳娜公主效命！” 关山月指指外面：“城外的番人，不过是一帮残兵，也就是现在席琳娜公主的外籍兵团的一部分了！” “大明海外抚慰使司如此强大？”安吉特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视之为打底的吕宋番人，竟然在不知不觉单当中，就这么烟消云散了，那和吕宋的番人强横的战舰和火枪兵比起来，她孛泥的这些叛军，地方割据的小部落，那简直什么都不是了。 “是我大明强大！”关山月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这有靠山，感觉说话都硬气了许多。 “有些事情，是我大明不想管，懒得管，一旦是我大明认真了，四海之内，谁又可以抗拒我大明！” “看来我的确是你说的那乞丐！”吉安特叹息了一下：“我有这样的战力的话，我的眼光肯定也不会放在这小小的孛泥，或者说，小小的吕宋，可惜啊……” “所以，女王殿下你的那些困扰，交给我就好，这样的事情，就不用劳烦公主殿下和我大明其他抚慰司出手了，说句心里话，我信任孛泥抚慰司掌司，可是憋着劲儿要做出一番成绩，给我们沈大人看看，也给给我们东番，倭国，吕宋等其他地方的抚慰司掌司同僚们看看，孛泥虽小，但是依然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就看女王殿下给不给我机会了！” 第八百零八章 我不要脸 第八百零八章 我不要脸 下午的时候，关山月从城里回来，直接找到沈运回报。 “担心我们不走了？”沈运哑然失笑：“这女人也是够心思重的，你怎么说？” “属下给她说了一个乞丐的故事！”关山月笑嘻嘻的回答道，“说完之后，这女人倒是不担心咱们大军不走了，却又羡慕起咱们大军的强横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强横的，就是孛泥，若是倾其所有举国之兵，和我抚慰使司来一场死战的话，就算打的赢他们，我们也赢的难看！”沈运没被属下一阵马屁一拍就飘了，他可是非常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别看这些海外番国，像孛泥女王这样数千人马据守王城的这样奇葩可是不多见，只要是一统了境内的王朝，哪怕是再穷，凑个几万兵出来还是容易的，我海外抚慰使司是抚慰海外，可不是在海外攻城略地，打一场灭国之战的！”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的很！”关山月连连点头：“不值当而已，就是不值当而已！” “可以这么说！”沈运点点头：“继续说你和女王之间谈的事情！” “关于咱们孛泥抚慰司，女王答应设立在王城内，并且只要我不是我抚慰司在王城内胡作非为，作奸犯科，王城司法管束不到我们！” “这是情理之中！”沈运哼了一声，若被当地政权管辖，那这抚慰司算是当地的，还是大明的。 “她还愿意，在一个月之内，筹集出给我们大军的粮草和军饷，借以交好我们，但是，席琳娜公主提出的回报，她希望慢慢的办，而且，最好是交给属下来办！” “你行吗？”沈运看着对方，见到对方眼里露出期冀的神色，他微微沉吟了一下：“我许你孛泥抚慰使五百的定员，这武器军饷，自然是按照五百人来发放的，至于你能养多少人，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谢大人恩典！”关山月喜出望外，沈大人这话不就差说明，支持他大肆扩张实力么？ “先别谢我！”沈运摆摆手：“我海外抚慰使司每年可是向大明内库进贡的额度，既然吃了朝廷的粮饷，享受到了朝廷的好处，那自然是要报效朝廷的，鉴于孛泥国小民弱，国内又是一塌糊涂，所以每年进宫的银钱，就给你定的少一点，吕宋抚慰司是五十万两白银，孛泥就三十万两，你看如何？” “三十万两！”关山月脸色一变，想到这三十万两换来的好处，他心一横：“绝对不是问题！” “上缴的银钱不是问题，那其他就不是问题了！” 沈运笑了笑，钱虽然不多，但是他付出的也不多，若是成了长例，这每年进账三十万两也不错。 “给你配备一百支大明造的火枪，轻甲五十副，长短刀柄五百套，你能折腾成什么样子，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当然，你的人一群乌合之众，得好好练练只怕才行，我会给你留一个副手和部分抚慰司的老人，这些人帮迅速帮你搭起架子来，让你真出面给女王办事的事情，不至于太丢我大明的脸！” “这是大人的关照，属下感激涕零！” “那就这样吧，催那个女王快点将粮草和军饷给办了，答应你的武器人员，你去找经历司就好！” 关山月告辞而去，一身男装的叶绿裳从后面走了出来，沈运和关山月之间的谈话，沈运并没有避讳对方。 “这算是白捡了三十万?”叶绿裳一脸的古怪：“你就这么相信这家伙，就不担心他将来尾大不掉吗？” “算是无心插柳吧，至于他尾大不掉，这是好事，真要有那么一天，他能翻云覆雨，将这孛泥女王赶下台，我也不会太奇怪，吕宋有了一个大明的总督，为什么孛泥不能有一个大明总督！” 沈运笑了笑：“当然，我会在他身边放点人手，说是帮他也好，看着他也好，他哪里会有那么自由，小偷可不能总是吃肉不挨打，有人盯着他做事情的动力就会足一点！” “若是他能站稳脚跟，我们的钱庄不是也能开到这里来了？”叶绿素就是这么一问，实际上抚慰使司的事情，她可不怎么关心，显然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个方面。 “嗯，应该可以吧，要不然到时候他上缴的银两谁给我运回大明去，总不能让吕宋这边代收吧！” 沈运指指外面，“虽然我说这里国小民弱，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在这里开个分号，要不了几个人手你要是嫌麻烦，就让苏宝儿从吕宋派些人过来就是了！” “先前我们说过的，我抚慰使司以后所有的海外银钱，都是交给大明钱庄来做，这么大的买卖，你总不能因为人手不够出茬子吧！” “我才不会人手不够呢！”叶绿裳瞪了沈运一眼，“我是在盘算，我到底要开多少分号才合适？东番总号，倭国得开一个分号，吕宋一个分号，现在孛泥又一个分号……” “恐怕不止！”沈运打断她的说话：“只要我海外抚慰使司做到之处，大明钱庄和四海商行都可以设置分号，我海外抚慰使司展现武力，宣扬教化，但是，这经济交通之事，靠着战船和军士可办不了！” 他看了一眼叶绿裳：“我以为你在月港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应付现在这局面了呢！” “我已经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叶绿裳苦笑的说道：“但是照着你走一点就到一地设置抚慰司的架势，我那点准备，我还真担心有些不够了！” “这个是必须的！”沈运正色道：“我海外抚慰使司在当地设置抚慰司，代表是大明的颜面，保护的是大明的利益，我舰队兵锋所在，就是大明利益所在，这个利益如何体现，就看大明钱庄和四海商行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指指外面：“外面的那些番人，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其实早就这样干了，只不过我大明天朝上国，不屑这些小利，拉不下脸面而已，我不要脸，只要对我大明有好处的事情，我就去干，能为陛下解烦忧，能庇护海外的大明子民，我这脸，要不要有什么重要的！” 第八百零九章 番人为何而来 第八百零九章 番人为何而来 十多天后，浩浩荡荡的船队，离开了孛泥，朝着大海深处而去。 孛泥右拿督代表吉安特女王亲自前来送行，而随着他一起从王城出来的，就是新任的孛泥抚慰司的正副掌司，孛泥抚慰司已经正式在王城设置衙门，而沈运答应关山月的人员和武器等，也一应到位，不客气的说，就算没有大明光环的加成，关山月的这支人马，也是王城里不可忽略的一支力量了。 孛泥的粮食和军饷，已经在这十多天之内，陆陆续续的送到了席琳娜的手里，这些物资钱财，沈运倒是分文没取，尽数让席琳娜收纳去了，对他来说，这无非是一笔意外之财，但是从头到尾，这笔意外之财，都是席琳娜折腾来的，他可没有贪人之功的习惯。 船队离去了，留在这里的关山月等人，会和这孛泥的女王之间勾连成什么样子，又会对女王做出什么样的回报，那就不是暂时沈运关心的事情了，反正没过一段时间，孛泥这边必定会有消息通过吕宋送到东番，他倒是不担心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忘记了这里还有一支人马。 一切上了轨道，就该有序的进行，海外抚慰使司是一个衙门，就像一个精密的机器，一旦运转起来，自有其惯性，而沈运在这个机器里，果然是非常重要，但是他的目标，并不是要让这个机器成为自己的，并且为自己服务。 而他更希望的是，自己在这台机器当中，重要性逐渐变低，低到就算想来某一天，没有了他沈运，这台精密的机器，也能完美的运行，自成规矩，自有章程。 船舱中，沈运正在研究着自己的海图，门口轻轻传来脚步声，叶绿裳走了进来。 沈运不动声色的收起了自己手中的海图，看着对方，叶绿裳歪着头看了看他，沈运这种举动，她已经发现过数次了，但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密切到她询问对方不想给她看的东西是什么东西的缘故。 “满剌加是咱们这一次航程的最后一站了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沈运点点头：“如今不仅仅荷兰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在满剌加有着自己的商人和商会，就连英国人，印度人都会在哪里出现，甚至还有你不曾见过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人种，我得先给你提一个醒，到时候不要被吓到了！” “既然众国云集，那么，哪里也应该有我大明的一席之地！”叶绿裳淡淡的摇摇头：“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被吓着的，我就不大清楚，这满剌加国究竟是多好，值得吸引如此多的番人番商来这里来！” “还有，就连你，实话实说，你是我见过的对海外番国最了解的人了，我从你的态度上来看，你对这个满剌加国，也是极其重视，我感觉就是吕宋，孛泥，在你的眼里，只怕加起来都不如这满剌加一半的分量！” 沈运笑了起来：“你知道为什么自从大明禁海以来，像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这些番人，一个前仆后继的来到这里，你可知道，不管是荷兰国，还是未曾合并前的葡萄牙国，西班牙国，都是欧罗巴州的强国，他们不远万里来从西方来到东方，是为了什么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叶绿裳微微笑道：“无他，利益驱使尔！” “没错，就是利益，就如同你不辞辛苦，从北京随我出海，辗转数国一样，都是为了利益使然，只不过，你想象中的利益，怕是和知道的，有些不大的差距而已！” 他想了想，“要说清楚这个问题的话，首先，我得给你说一样东西！” 叶绿裳：“什么东西？” “胡椒，或者是丁香与肉豆蔻，或者是肉桂，总之，这些可以称之为香料的东西！” 叶绿裳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她知道，不过是膳食的一些调味品而已，大明并不罕见。 “香料，其实就是所有的番人愿意冒着天大的风险，从西方来到东方的主要原因，当然，除却这一点之外，我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樟脑，甚至书籍，对他们而言，也是好东西，但是，主要原因，还是香料！” “这东西就这么稀罕，他们自己不会种吗？”叶绿裳有些不大理解。 “别说种，他们连买都买不到，香料在我们大明是很常见，但是在他们哪里，那是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偏生这些番人，大多以肉食为主，香料对于他们化解肉食的腥臊，掩盖肉食的气味，有着巨大的作用，此外，还可以用于治病，保持健康，在他们的宗教里，香料更是不可取少的一部分，这就导致，在他们的国家，香料是一种缺口极大却是无法自行生产的好东西！” “番人们受地处偏僻的局限，对香料的来源、贸易途径以及地理所知甚少，只知道香料大致来自东方的印度。古希腊人就听说过印度的富有，东征的亚历山大更是不惧艰险闯到印度河边，收获不多却带回来许多似是而非的传说，成为欧洲人理解印度的基础。在马可·波罗之前，他们对东方的概念模糊，更不知道照片海域里各个番国的存在。 他们能够直接接触到的“东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东方，而那片区域基本控制在阿拉伯人手中。 这些国家的的商贩只能在地中海东部的港口城市见到已经转手好几次的香料，通常先运回意大利，而后再卖去欧罗巴州的其它地区。原本在咱们这里相当普通的香料，经过层层关卡，走过海陆长途路程，到了他们那里就变成王公贵族家中的珍品。胡椒是大路货，价格可以涨百倍；丁香较为稀有，价格可以涨千倍。” 沈运笑吟吟的说道：“什么样子的商品货物，价格可以涨价到百倍千倍以上，有这样的买卖，你会不会不顾一切去做？” 叶绿裳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这个自然！” “所以，当这些番人们，绕过陆地上的那些阿拉伯人，从海上来到满剌加的时候，发现这里的香料，简直是如同泥土一样的便宜，而且，以满剌加为跳板，继续往东走，还有更多的国度，包括我们大明，都有着让他们眼红不已的香料，精美的丝绸瓷器，丰富的金银铜铁锡，你觉得，满剌加这个国度，会让人忽视吗？” 第八百一十章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第八百一十章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算是通衢要地了！”叶绿裳眼光还是有的，沈运这么一说，她立刻意识到这个地方有多重要。 “当然！”沈运毫不犹豫的说道：“可以说是咽喉之地，若是我大明能够掌控此地，则是西来的番人，只能和我大明做生意，而他们用来换香料，丝绸，瓷器的黄金白银，也会源源不断的流进我的大明，我敢说，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大明从海贸上每年的收益，不会低于大明全国每年国库的收益！” 叶绿裳意味深长的看着沈运：“所以，无论是东番的荷兰人，还是吕宋的葡萄牙人，其实都不是你的目标，你最后的目标，是这里，你先前做的，不过是断其妄想，斩其爪牙，是这样的吗？” 沈运笑了笑，并不回答，叶绿裳也是以为自己说中了沈运的心事，顿时为沈运的这番谋划，感到几分钦佩起来，以一己之力，每年为大明吸纳等同大明一年年入的财富，这样的想法，就连她哪怕是想将大明商行开到诸番国，将大明钱庄的银票充斥番国，也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 “以海外抚慰使司的实力，能做到掌控满剌加吗？”她想了想，有些担心的问道。 “做不到，至少暂时做不到！”沈运很是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正是因为满剌加的地位的特殊性，不管是荷兰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甚至英国人，印度人，都做不到彻底的掌控这个国度，所有的人，都在彼此盯着呢，就好像两个贼，不能同时将手伸进一个人的口袋里一样，在满剌加这只口袋里，想伸手进去的，可不是一个贼？” “包括我们大明？”叶绿裳想了想，笑了起来。 “是的，包括我们大明！”沈运也笑了起来：“不过，我们比这些其他的外来者，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和他们比起来，我们大明离这里，比他们的本国离开这里，可是近多了，所以，虽然我们来的有点晚，但是，并不迟！” “你说的我有些期待早日到那里了！”叶绿裳笑了起来。 “我也很期待的！”沈运点头：“只怕这么多年，满剌加人，早就忘记，他们还有一个如此强大的大明邻居了。” 拜里米苏拉原为室利佛逝东南区域的王子。因当时室利佛逝被满者伯夷国攻占，王子由巨港逃至淡马锡，因某缘故而刺杀当地酋长，后被追捕而逃往北方，在途中一棵满剌加树 下休息时，看见一条猎狗将一只小鼠鹿逼到绝境，小鼠鹿为了自卫，将狗踢进河里。如此觉得这是一块吉祥之地，于是将此地命名为满剌加并定居在此。 初期的满剌加必须交纳每年的40两黄金给暹罗国，而南面又有满者伯夷国的威胁。在永乐元年，拜里米苏拉随京官尹庆到大明国拜见明成祖，正式向大明国进贡，成祖皇帝也正式封拜里迷苏剌为满剌加国王，并赠予诏书和诰印。 大明景泰年间，满剌加王朝的第四代国王，穆扎法尔·沙继承王位后，采用穆斯林君主的尊号“苏丹”，奉伊斯兰教为国教。穆扎法尔·沙，原名罗阇·卡希姆，在大明译作速鲁檀无答佛哪沙。自他正式登上王位，自称苏丹，他是满剌加第一个采用苏丹称号的国王。他在位时，伊斯兰教沿着苏门答腊和爪哇各港口迅速传播开来。 这位满剌加的第四位君主，在执政后，拒绝向信奉印度教的暹罗继续纳贡，此后数年，满剌加军队先后两次从海陆击败暹罗军队的入侵，从此暹罗欲征服满剌加的企图暂时中止。他加强军队建设，扩充舰队，控制了满剌加的海岸，并派兵从西北攫取雪兰莪作为粮食基地，又控制了苏门答腊海岸的战略要冲，成为该地区的霸主。 在贸易上，当郑和大船队绝迹于亚洲海域之后，满剌加充分运用了明王朝建立起的贸易网络。卡希姆努力使满剌加成为大明、印度和阿拉伯商人之间的重要贸易桥梁。他铸造统一的阿拉伯文锡币，正面为“苏丹穆扎法尔·沙”，背面为“宇宙与伊斯兰教之救主”。 当这位国王去世时，满剌加迎来了它鼎盛的时代。 这就是满剌加王国的发展历史，沈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援兵在数年前，在葡萄牙人的进犯下，满剌加城被攻破，满剌加被灭国，而满剌加也成了葡萄牙人远东舰队的事情，并没有按照他知道的历史那样发生。 而满剌加几乎成了一个自由贸易的国度，而满剌加港口也成了连接东西方最繁荣的港口，而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选择了在吕宋建立殖民地，而令人咋舌的是，在这一段时间里，欧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葡萄牙王国和西班牙王国，居然组成了一个联合王国，他们甚至在远东的利益都不能统一，至于送给了沈运各个击破的机会。 试想一下，若是当初在长崎，沈运面对的整个一个葡萄牙人远东舰队，和数以千计的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步枪兵，那么长崎之战的胜负如何，就很难说了，就沈运当时还和桂姬的那点实力，击败对方都几乎不可能，更别说消灭对方几乎半支舰队了。 而没有长崎之战的基础，其实，就没有如今的沈运，所有沈运的抱负，沈运的实力，全部都会在九州岛戛然而止，沈运最大的可能，是带着桂姬狼狈不堪的逃回到大明，从此战战兢兢的守着自己的小药铺过点小日子，在南京城里做一个小富翁。 当然，每年能给内库贡献一百万两白银的海外抚慰使司，也就不会出现，沈运也不现在带着浩浩荡荡的舰队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些事情，沈运有时候想起来，也是觉得很是奇妙，就好像冥冥当中就是有那么一股天意，在帮助他，成全他，让他能在这个世界，做出一番自己想做的事情来，那怕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他做下来的功绩，也毕将是很多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做不到的功绩。 在沈运看来，或许，这促成他做这些事情的一切天意，应该称之为“使命”更为合适一些。 第八百一十一章 大明买办 第八百一十一章 大明买办 昨夜大概是下了一场小雨，早上睁开眼的时候，陈阿贵感觉到有些清爽，懒洋洋的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侍女早就将洗簌的用具给他给备好了。 他一边清洁着自己的，一边看了看庭院里两个畏畏缩缩的侍女，这些蠢笨的家伙，就连重点小事都做不好，只会做些粗笨的活儿，自己从大明带来的侍女，一个能顶她们五个。 洗漱完毕，早餐早就给他准备好了，是一锅熬得浓稠无比的米粥，一笼包子，配以几碟一看就颜色诱人，能让人胃口大开的小菜，到满剌加这么多年，他甚至在这里置办下里自己的这处宅子，但是，他却依然是吃不惯当地的这些东西。 哪怕这桌上的吃食值不得几个钱，但是，在他嘴里，却是比这当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肉鱼虾蟹之类的，好吃到无数倍。 他是隆庆开关之后，来到满剌加的，十几年的打拼，好几次都差点将命丢在大海上，不过，总算他是熬出来了，比起那些死于非命的同乡，他已经够幸运的。 大明到满剌加来的商人，并不是很多，毕竟这里距离大明太遥远了，三两个月有一艘船大明的商船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而这些年来，能来这里的大明商船，自然是知道满剌加是个什么行情，但凡有货物出售或者采买，都是直接委托他陈记小小的商行。 至少，在面对这些满剌加的奇奇怪怪的番商和当地的官府，他这个在这里扎根了十多年的人，比起这些来这里的大明商人要方便许多，而他陈阿贵，做事也是有分寸的，这种买卖，他自己固然是要从其中赚钱，但是，那些真正的货主，他是一定能让对方赚到他们满意的数目的。 所以，他的买卖，这些年来，一直都很稳定，他的名声，也渐渐的打了出去，甚至不少的番人，要购买大明货物，都是直接来他这里订购。 他的钱袋子，可是一天一天的鼓了起来。 不过，满剌加可不是一个什么良善之地，手头上一旦有了钱，陈阿贵觉得是在自己的护卫方面，舍得砸银子的，陈家商行的伙计，不过是数十人，但是，陈家的护卫，可是足足有上百人。 而陈阿贵用人，可是偏执的很，他所用的伙计和护卫，一定要是大明人，哪怕是大明人，长得不像大明人都不行，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在满剌加城里，只要看到的大明模样的人，城里的其他人，自然而然的就会以为这些是陈家的人。 “老爷，森姆先生已经等了你一早上了，你要不要去见见这个番人？” 管家走进来，给正在擦嘴的陈阿贵禀报道：“这人来了几趟，倒是每次都没空手！” “那就见见吧！”陈阿贵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来这里的番人，十有**都是找他要货的，谁都知道，只要从他手上弄到了大明货，那运回去就是妥妥的暴利，但是，这货的多少，可不是陈阿贵说了算的，尤其是这种第一次接触的番人，他根本就不想搭理。 “林家的船，算算应该这个月快到了吧！”他问了一声，得到了管家满意的答复后，这才走出了后宅。 陈家的商行，和陈家的宅子，是连在一起的，而整个布局，陈阿贵是照着以前大明的当铺的布局来的，去过当铺的人都知道，若是地方民变，战乱，当铺这种地方，是最容易遭到抢劫的，所以，几乎任何一个地方的当铺，都是高墙厚壁，护卫森严，等闲攻打不下来，真要有心抵御，只要里面的人够多，粮食清水不断，比攻下一座城池容易不了多少。 一个看起来穿着还算体面的番人，正坐在铺子的大堂里，等着陈阿贵的到来，一见到陈阿贵走了出来，立刻站了起来，态度恭谨得有些夸张。 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人充作通译，蹩脚的大明话，听得陈阿贵直皱眉头。 “这是维克多商会的森姆先生，非常高兴前来拜访陈老爷，并且奉上丰厚的礼物，希望能和陈老爷做朋友，并且以后在生意上，多多合作！” 粗鄙的很，哪里有说自己送的礼物丰厚的！ 陈阿贵心里鄙夷了一下对方，嘴里哼哈几声，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想来大明话的精妙之处，这等番人也是难以领会的。 果然，这个番人，以为陈阿贵答应了他什么，兴致勃勃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们商会希望采购三千套大明的普通瓷器，五百套精品瓷器，上好的大米丝绸一百匹，价格我已经打听过了，就按照陈老爷上次交易的价格，我们愿意上浮5%的溢价，以表达我们的诚意！” “这个东西，不好说了！” 陈阿贵哼哈了一声：“上个月没有大明的商船到来，我们商行的存货也是有限，荷兰人，葡萄牙人他们，也希望在我这里拿货，我不敢保证一定有货给你啊，至于价格，等有了货物再说吧！” 这个叫森姆的商人，脸色顿时有些变僵了，尽管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情，但是，收了自己的礼物，怎么能这么给自己说话呢！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指一条路，若是你们商会有实力的话，即使不去大明，就去附近的暹罗，真腊，孛泥等国找一找也好，没准到哪里也能找你们想要的货物！价格应该不会比你们在我这里拿货更贵！” 森姆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掩饰不住的失望从眼里透露出来：“贸然进入这片海域，对我们商会来说，还是有些风险的，陈老爷应也知道，若是我们商会的船队进入这片海域，一些莫名其妙的风险就会接憧而至，我们不想冒这个险……” “那我就爱能莫助了，只能慢慢的等了，若是有货物到来，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陈阿贵结束这次谈话，准备送客，突然之间，外面一阵阵的嘈杂喧闹声，传了进来，从商行的门口，大群大群的人，仿佛是过节一样，正疯狂的从门前经过，朝着港口方向跑去。 “去看看怎么回事情！” 陈阿贵不理面前的这个番人，皱着眉头吩咐着自己的管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带几个护卫去，快去快回！” 第八百一十二章 船到满剌加 第八百一十二章 船到满剌加 管家回来的很快，快到陈阿贵都怀疑管家到底有没有到外面仔细去看看，不过，看着对方那震撼的眼神以及那有点喘不过气的架势，他将自己的这个怀疑，压了下去。 “老爷，港口里来了好多的船，港口外面也有，好多，还有很多咱们大明的船！” “咱们大明的船？”陈阿贵一下站了起来：“是新的船主的么？” “这个不知道，船队里好像不少番人的战船，现在港口里都乱成一团糟了……”管家气喘吁吁的说道：“王宫里也派兵过去了，好像要打仗的样子！” “开玩笑，要打仗早就打起来了，等得到今天吗？”陈阿贵瞪了一下自己的管家，管家的眼界不够高，但是他的知道点内情的，只要这满剌加番人齐聚，就打不起来，这些番人们谁都不会服气谁，真打起来，那大家的买卖还要不要做了！ “森姆先生，这个不好意思啊，我得去看看！”他转过头，对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的那个番人，旁边的通译正低声的说着话，好像是将他们的话翻译给了这个番人。 “没事，我也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番人笑着点点头，陈阿贵点点头，吩咐铺子里的伙计和护卫，看好门户，带着管家就朝着港口那边走了过去。 番人们的战船来，并不奇怪，他也不关心，这每年来这满剌加的番人战船还少了吗，只不过，能在这里呆下去的，可不多，他关心的是那些管家嘴里的大明船只，若是真的有新的船主的到来，作为满剌加的地头蛇，他当然是要去接洽一番的，尤其是管家的用词，是“很多!” 这些年来，何曾有过“很多”的大明船只的到来，管家的形容，那可是一支船队。 一行人匆匆朝着港口那边走去，沿路陈阿贵见到不少熟悉的人，不过，每个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的模样，和管家说的乱成一团糟，可有些区别。 勉强笑着和这些熟悉的家伙点点头，他加快脚步，朝着前面的人山人海里走了过去。 王城里出来的大队士兵，在码头上设立了禁区，数百个拿着武器的士兵，将这四面八方冲着码头来的人，都拦在了外面，有人倒是不信邪往前挤着去，那些士兵手中的刀鞘，就会毫不留情的劈头劈脑的拍了过去，一阵阵哎呀的呼痛声后，人群终于老实了一些。 护卫们用尽全力，挤出一条通路，但是陈阿贵也只能走到最前面那一排，距离码头足足还有上百步呢。 周围各种乱七八糟的惊叹声灌入了陈阿贵的耳朵，原本是应该十分的嘈杂，可是此刻的陈阿贵，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港口里的那几艘大明船只，看着船上悬挂的大明旗帜，整个人仿佛是魂游天外，一点都不听到这些纷乱呱噪了。 “老爷，老爷，我没说错吧，是咱们大明的船队！”管家在一边，大声的喊着，却是发现陈阿贵眼角，有几行老泪，正在潸然而下。 “老爷……” 陈阿贵用袖子，将自己脸上的湿润抹去，声音有些嘶哑：“没错，是咱们大明的船队，是官船，是咱大明的官船，我这辈子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在满剌加看到外面大明的官船的船队来，真是我大明又出了圣主了么？” “是大明官船啊，难怪老爷这么高兴！”管家点点头，指着身边欢呼雀跃的那些番人：“那这些番人们高兴个什么劲儿呢？” “你个笨蛋！”陈阿贵笑了骂了一句：“你看看港口外面，那些番人的船队，这是他们和咱们一样，认出自家的船队来了，自然跟咱们一样高兴！” “哦，我还以为他们觉得有货物了，可以找老爷买了呢！”管家嘟囔了一句，眼中也露出了笑意，反正不管怎么说，大明人当然是向着大明人的，平日里有来自大明的商船，老爷都很开心，此刻见到一整支官船的船队，老爷失态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 进港的那几艘官船上，沈运站在甲板上，正看着沈青和一个上岸来的满剌加军官在交涉着，码头上的热闹非凡，似乎都的冲着他这支船队来，让他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招摇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所有明显有着战船标识的船只，都停留在了港口外面，随着他进港的也只是几艘大明特色极为显著的海船，或者是说，武装商船，但是，这在外形上也正常的海船，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就是这样的低调，也引来了几乎万众瞩目，沈运实在是有些无奈。 如果是月港是大明最大的港口，龙蛇混杂，那么，真满剌加的港口，无论是规模，还是龙蛇混杂的程度，都足足超过月港数倍，至少，在月港是几乎看不到天竺人和阿拉伯人的，但是，站在甲板上往下望去，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简直就像一个人种的万国博览会，什么样的人都有。 看着那些竭力在维持着秩序的港口士兵，已经这个几乎没有任何的海防和岸防设置的港口，沈运很是担心，就这样的军队，是不是真正的能维持着这个在这个时代，可以称之为规模巨大的港口的秩序。 他现在所在的港口，是满剌加的主港口，在这个港口两侧，还有两个疑似是分港口的地方，港口倒是都是大大小小的船只，哪怕是粗粗一看也有上百艘之多，而船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甚至很多沈运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船只，天知道这些船只是从什么地方来。 唯一和月港有区别的是，在月港内外，内有巡检所的官船，外有水师的战船，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大明的国家力量在，但是，在这里，似乎显示满剌加国家力量的军队，仅仅就是限于在岸上，无论在海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他们没有战船来维持秩序。 但是，好像也没有别的样式的官船啊？ 这倒是一个有趣的现象，沈运暗暗想到，这应该是多方博弈之后，达到的一个微弱的平衡吧，这大概也是码头上上人山人海的原因，自己率领的这支强大的船队，似乎不经意间，打破了这种平衡。 第八百一十三章 来几个大明人 第八百一十三章 来几个大明人 预料当中的喜出望外没有，但是，也不见满剌加王国官府多么的排斥，那些上船来的官员和士兵，更像是在例行公事，在询问一番来历，目的，已经船队携带的货物和人员的情况，这些官员和士兵们，给了他们一个允许上岸经商的凭证，收了几百两银子，居然就这么走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验证一下，船队里人说的是真话还是还是假话，船队里的到底有没有违禁的东西，或者是会对满剌加王国带来威胁的东西。 联想到港口里热闹非凡的景象，满剌加的官府，这就有点自暴自弃的味道了，大致是反正我谁都惹不起，干脆我就谁都不惹，你们来我这里，我收点小钱意思一下，至于你们这些不管是东边来的，还是西边来的，还是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邻居们你们想要如何，自己商量去把！ 所谓躲进小楼成一统，这种鸵鸟政策，估计也是满剌加的王庭无奈之下的唯一选择了。 既然这满剌加官府是这样一个德行，沈运也懒得派人和他们的上层联系了，一个连自己家里的事情都做不了主的王庭，和一个摆设有什么区别。 陈阿贵随着拥挤的人群，靠近了码头，维持秩序的士兵们的离去，让围观的人顿时没有多少顾忌，看热闹的，试图在这支船队揽活的，看看这只船队带来什么，有没有买卖可做的，各色人等，怀着各自的心思，围拢了过去。 长长的跳板，架在船只和港口之间，但是，跳板的尽头那一群全副武装的护卫，却是让所有人，不敢轻易冲上这块跳板，他们拥挤在码头的石阶上，各种各样的话语，冲着船上甩了过去。 一个年轻人，从那些护卫中间走了出来，站在跳板上，手里提着一支火枪。 闹闹腾腾中，这年轻人枪口冲上，手中的火枪，砰的发出一声爆裂声，船只四周顿时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下面有没有大明人，来几个大明人上船！” 一口标准的大明话说了出来，在陈阿贵身边的众人，齐刷刷的将眼光朝着陈阿贵这边投了过来，他们或许对大明话，只懂得只言片语，但是，分出是哪里来的语言，还是分得清的。 “官爷，我是大明人！” 陈阿贵壮着胆子叫了一声：“在满剌加呆了十多年了！” “你上来，还有你的从人！”那年轻人朝着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陈阿贵迈步踏上跳板，身后的管家和护卫，也跟了上去，倒是那个一直和他在一起的番人森姆，微微愣了一下，也大着胆子跟了上去。 而且，他意外的发现，居然没有人拦住他。 等到他们都上了船之后，船上的跳板，缓缓的收了进去，在下面叫嚷的人，一个个骂骂咧咧的失望的散开了。 大明的船只，都是陈家人的接触的，既然陈阿贵上船了，估计也没他们什么事情了，真有什么货物，到时候去陈家的商行去买就是了，毫无疑问，这中间得被陈家商行，狠狠的赚上一笔。 众人的兴趣转移到港口外面那些若隐若现的战舰上去了，一直到现在，那些战船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港口外面，而且，大部分人不觉得这些战船，和这抵达港口的大明船队，有什么联系，那些西洋帆船，在满剌加可不罕见，在港口里的人眼睛或许做别的不毒，但是，辨识船只的来历，可是都有几分本事的。 今天港口里所有的话题，肯定是围绕这两只巨大的船队，如果陈阿贵没上船，肯定他也是积极参与这些话题的人之一，只是现在，踏上大明官船的他，却是一点都不在乎这样的话题了。 官船和西洋帆船比起来有些娇小，但是，在陈阿贵见到的大明海船中，应该算是大的，通常大明的海船，都是按照朝廷的标准，最高不过五百料，哪怕是有些出海的人，暗暗加上一两百料，那也是罕有过八百的，而这艘官船，陈阿贵暗暗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一千料，甚至更多。 一路四下张望，他被带到了船楼之上，见到一青衫公子，他二话不说，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海外遗民陈阿贵，参见大人，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之至，辛苦之至！” 他一跪下，他身边的管家和护卫，也是扑通扑通的都跪了下去，番人森姆茫然的身形一下就露了出来，那个通译，并没有胆子混上来，以至于森姆此刻都不知道陈阿贵在说什么。 “不辛苦！”沈运点点头：“起来说话，都用上番人护卫了，看来你在满剌加混的不错！” “不敢不敢，糊口而已！”陈阿贵站了起来，回头瞟了森姆一眼，呐呐的说道：“回大人，此人不是小人的护卫，只是找小人做生意的，也不知道怎么跟上来了？” 沈运身边的亲卫，立刻走上前去，在森姆身上搜了起来 ，一边搜身一边还用他们以及略微熟悉的一点的番话，询问着对方的来历，虽然他们以及觉得自己很和气里，但是，这番举动，还是吓得森姆大声的叫了起来。 “我的不列颠维克多商会成员森姆雅格，我对诸位没有任何的恶意！” 沈运眼睛一亮，这么久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字正腔圆的英语，尽管和他记忆中的有区别，但是，他几乎可以毫不意外的肯定，这家伙觉得是一个英国人。 也是，差不多也就这个时候，英国东印度公司该出现在南亚了，就不知道这个家伙说的维克多商会，和东印度公司有什么联系，他心里微微一动，不会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前身吧！ 他微微摇摇头，确定对方身上没有武器的手下退了下去，而陈阿贵的护卫，则是很有眼色的将自己腰里的武器拿了出来，交给这些官兵保管。 没错，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确定，这些人就是官兵，在满剌加他们可以蛮横对任何人，但是，唯独对大明的官兵，他们是丝毫的蛮横不起来，而他们骨子里，对大明官府的那副忌惮和敬畏，即使是远在千里的海外，也不曾因为距离的远近，减少了几分。 第八百一十四章 实力就是脸面 第八百一十四章 实力就是脸面 “敢问大人，是朝廷派到这满剌加来的吗？” 陈阿贵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是专程来，还是偶尔来，还是以后会形成常例，可是和他息息相关的。 “你在这里多久了？” 沈运没有回答他的话，淡淡的问道，对面的人可没有询问他的资格，他愿意表现出自己的和气来，但是，并不是说，这上下尊卑就不要了。 “小人隆庆四年到了满剌加……” “这可有些年头了！”沈运点点头，“这满剌加，想必你是已经非常熟悉里，若是无事，就在这里给我说说吧，我看着这岸上番人众人多，我等始终是要上岸去的，若是闹了笑话，那可就失了朝廷的体面！” “其实，大人不必担忧这个！”陈阿贵一听对方有用得着的地方，眼睛微微一亮：“在满剌加，可没有人讲什么体面不体面，在这里，实力才是体面！” 见到沈运看着他，他想了想：“小人从隆庆四年到了这里，倒是也见过一些事情，这满剌加的王庭，现在不过是虚有其表，只要他们做的事情，不影响到这满剌加港口的运作，基本是没人管他们的，但是，他们也管不到港口这边来，即便是进港的船只，他们象征性的收点银子，那就是外来的船队给他们的面子了，不够，他们也是欺软怕硬的，若是今日来的是那港口外面的那支舰队，这些满剌加的士兵，只怕脸面都不会露！” “也就是说，这上岸银子，就是外面不交，他们也不会怎么样了？” “只要咱们不怕他们的军队就好，大人是朝廷所派，代表的是大明，小小的满剌加，咱们能到这里，就是给他们脸了，居然还想收外面的银子？” “看到了吧！”沈运叫过沈青：“这话你听到了，几百两银子，对我们来说，不值一提，但是，人家要，咱们就给，倒是让人家看轻了自己，换席琳娜来，只怕就不如你这么好说话了！孛泥的事情，你不是没看到！” “我去找他们要回咱们的银子来，十倍！”沈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回头再说吧！”沈运摆摆手，十倍也就就几千两银子，他在乎的是被人莫名其妙的欺负了，而不是这些钱财。 “这个小人可以到时候带这位大人去王庭的衙门里讨要这银钱的！”陈阿贵见缝插针：“就是交给小人去给大人讨要，也是可以的，咱们大明人不缺这点小钱 ，但是，这口气可不能忍！” “以前有大明船只到这里吗？”沈运对他的提议不置与否。 “一两月总有一趟，这银子也是小人代缴的，只不过小人在这里地头熟悉了，多少意思一下就可以，但是没有人特意为难过我！” “那番人的船只呢？”沈运继续问道。 “有的会交，有的蛮横点的，就不交了，若是战船的话，没人敢上去收钱！”陈阿贵说道：“总之，就是看人下菜，欺软怕硬的做法！” “现在你就带着他去！”沈运沉吟了一下，微微的点点头，指着沈青说道：“银子要回来不说，还要告诉他们，今后凡是我大明的船只过来，这上岸银子，以后不交了，若是他们不高兴，叫他们来找我！” “小的遵命！”陈阿贵心里激动起来：“就是不知道，告知对方的时候，我该如何提到大人的来历！” “不用提我，就说是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意思就可以了！”沈运傲然说道，他瞟了沈青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沈青却是读懂了他的眼神。 陈阿贵几分欢喜几分忐忑的就要退下，沈运又开口了：“那个什么维克多商会的人，留下，我有话要和问你！” 正听他们说的无聊的森姆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这个看起来是个东方贵族的家伙，用的可是纯正的英语，虽然有些词汇有点奇怪，但是并不妨碍他听懂对方的意思。 而且，重要的是，这位东方贵族说的是英语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对方一定认识和接触过英国人，甚至他的家庭教师里，也有英国人，这对于急于进入这个市场的维克多商会，这可是一个很不错的消息。 他脑子里甚至瞬间浮现起了一个念头，以对方船队的规模，或许，自己以后不用再讨好那个该死的大明老头，期待从对方的身上获得一些大明商品，自己可以直接从这个东方贵族之间达成交易。 “你们维克多商会有多少船，多少人，货物销售到哪里……” 陈阿贵随着这位一直都绷着脸的年轻军官，走下船楼，心里几分忐忑：“军爷，该怎么称呼，我们现在就去城里，我还认识几个人，冲着我这张老脸，这事情不是很难办的！” “海外抚慰使司统领，沈青！” 沈青冷冷的回了一句：“这事情不用这么麻烦，你带几个人做通译就好！” 说完，他开始对着身边的人吩咐起来，等到走下跳板的时候，陈阿贵身后，除了他的护卫和管家，已经有了百余人了，而这百余人，还都是一水的大明官兵的红色军服，全副武装，这架势看起来，就像是去要找事的。 码头上的人见到船上下来这么多当兵，哄的一下就热闹了起来，不过热闹归热闹，但是却是没人敢靠近，远远的肚子和这边指指点点就是他们表达兴奋的最大限度了。 陈阿贵红光满面的朝着几个认识的家伙打着招呼，往常他带着自己的护卫出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神气，不过，此刻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大明官兵在他身后，他感觉到自己腰杆子都硬多了。 满剌加城是没有城防的，原先倒是有一圈不算高大的城墙，不过，在满剌加王庭面对着四海而来的强人们认命了之后，这城墙就荒废了，多年下来，这掺杂在一圈低矮的房屋中间的城墙，以及看不出了城墙模样。 而满剌加的军队，最大的作用，是对着他的百姓收税和作为王室的保护，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们是管不了也不敢管的，由此可见，这满剌加城里的治安会乱到什么地步去，陈阿贵说在这里，实力就是脸面，这话真没说错，稍稍有点实力的人，在这里不雇请些强力护卫，或者是受庇于一些大势力，他们根本就在这里立足不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 光说不练假把式 第八百一十五章 光说不练假把式 沈青很不高兴，不是对自己老爷，而是对这满剌加的破地方。 自己老爷说自己几句，那没什么，还显得和自己亲近，但是，若是因为自己办差了事情，老爷说自己的话，那他脸上就可有些挂不住了。 从在南京农庄进入老爷的眼帘，沈青可以说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一路高升，他是所有老爷的家丁中，最先成为千户的人，也是现在海外抚慰使司唯一的统领，可以说，从倭国到东番，然后随着老爷出海到吕宋，他一路来，都是意气风发的。 但是，在这小小的满剌加，这个破地方却是让骄傲的他，感觉到有些丢脸了。 所有，当两三百个满剌加的士兵，从那破旧不堪的城池里冲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的时候，他连和对方啰嗦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就是一挥手，身后的百十个士兵，提着刀鞘就嗷嗷叫的冲上去了。 陈阿贵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难怪说这位统领大人说不用他这张老脸呢，他们敢情是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和满剌加的衙门交流啊！ 想到这里，他心里微微有点会后悔掺杂这趟浑水了，对于混战的双方打的如何，他倒是有些不大关心了，虽然这些都是大明朝廷的官兵，但是，这万一他们打不过，那连带着自己可就倒大霉了，还有，就算他们打得过这些满剌加的官兵，但是，他们迟早会离开这里，等到他们离开，自己还是要倒大霉。 好像不管如何，自己都要倒霉了。 他有些愁眉苦脸的看着场中的打斗，满剌加人有刀，官兵们也有刀，不过，好像双方都没有抽出刀来，就是拳头耳光加上刀鞘乱拍，有些满剌加人手中的长矛倒是被人抢过来，当作棍子在挥舞，反正身边的护卫将他越拉越远，足见这一场混战打的是多么热闹了。 满剌加人抵抗了多久，他没有去计算，反正就当他打算询问抱着拳头在后面看着这场打斗的沈青的时候，那些官兵们齐齐嗷嗷叫了一声，已经追着满剌加人朝着城里跑过去了。 “这也能打赢，对面可是有两三百人啊！” “两三百老弱病残而已！”沈青冷冷的说道，似乎对这个结局并不奇怪。 “将俘虏们都抓到准备来，等他们的人过来领人！”沈青发布着命令，他又不傻，谁知道城里还有多少人，带着这百余人进城，被人围殴了怎么办。 等到那些官兵，将十几个鼻青脸肿龇牙咧嘴的家伙全部赶到一块，抱着头蹲下的时候，沈青才回过头，对着陈阿贵说道：“不过是斗殴而已，若是真打不过，那就是厮杀了……” 陈阿贵茫然点点头，不大明白对方说的什么意思。 城门附近这么大的动静，看热闹的人围过来的不少，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也有不少衣冠楚楚的番人，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些，显然，大明人的强硬，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若是他们国家的士兵在岸上这么撒野的话，他们肯定此刻在高呼自己的士兵的英勇了。 沈青不管这些，带着自己的人，齐齐整整的站在城门口，大有堵住城门的意思。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大队的满剌加士兵，才一个个神情紧张的从城里跑出来，领头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还光着脑袋的家伙，看起来似乎有几分凶恶。 对着大明士兵他叽里咕噜叫嚷了半天，陈阿贵在沈青的示意下，和对交谈了几句，然后低着脑袋走了回来。 “沈统领 ，这是城防官的副手，他说不管我是什么人，我们打了他们的人抓了他们的人，我们必须放人，还要赔偿！” “什么玩意，弄了半天，还是来的一个小人物！”沈青嗤之以鼻：“告诉他们，人我是不放的，叫他上司的上司过来，还有，今天上在咱们船收银子的家伙，也让他滚过来！” 陈阿贵将他的话翻译了过去，对面的光头大汉和他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光头大汉甚至轻蔑的指着这一群大明官兵，眼中全是鄙夷之意。。 “拔刀，备战！！” 沈青冷冷的说道，身后百余名大明官兵，唰的一片机簧响动，百余柄雪亮的长刀，拔了出来！ 对面的笑声，渐渐的小了起来，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些疯子拔刀，只怕不是吓唬他们。 士兵们纷纷的将眼光投向他们的统领，这些士兵跟随他们的统领出来，可没想过遇见这种场面，只怕很多人心里，已经在打起了退堂鼓了，打架斗殴，他们不怕，但是玩命，满剌加军队可没这个传统。 光头大汉，也拔刀出来，对着沈青叽里呱啦的厉喝起来。 沈青冷冷的看着他，嘴里蹦出两个字：“威武！” 他的喊声落地，数百人齐声高呼：“威武！” 陈阿贵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 ，这些官兵们身上的杀气连他都感觉得到，他毫不怀疑，在数声鼓舞士气的“威武”声之后，这些官兵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开始冲锋厮杀。 对面应该不下数百人，但是，这百余人的声势，竟然彻底的压住了对方，把对方拿捏的死死的。 “等等！”寂静无比的威武间歇声中，他听到了对面光头大汉传来的话语声：“沈统领，对面说了，他们的城防官大人，立刻就到，让外面保持冷静！” 沈青伸出手，轻轻一压，身后安静了下来，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一帮怂货！” 越来越多的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在港口里，那些停泊在港口里的船只的桅杆上，也有人爬了上去，满剌加每天都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但是，数百人对数百人，还带了武器的斗殴，可没多少人见过。 尤其是这斗殴的一方，是满剌加的军队，而另外一方，居然是来到满剌加还不到半天的一支船队，这就很有意思了，满剌加港口，没有独霸一方的势力，大家都是彼此牵制，彼此制约，这支新来的船队，一副过江猛龙的架势，这是打算挑战这里的规则，成为这里的霸主吗？ 第八百一十六章 强盗逻辑 第八百一十六章 强盗逻辑 “所以，你们这个维克多商会，其实就是一个空架子，除非你们证明你们能从这满剌加弄到让你们印度总督大人满意的答案，否则的话，这其实就是你的私人商会！？” 在耐着性子听这个来自英国，准确的说，是来自英属印度殖民地的森姆先生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解释和游说后，沈运笑吟吟的问道。 “这个，阁下不能这样理解，只要我能够带着足够的货物回到孟买，那么，很快来自官方和民间的大量金钱，就会打造出一支庞大的船队，不是我说，这里尽管是葡萄牙人和荷兰人的势力范围，但是，随着战争的进行，这两个王国的衰落是势不可免的，而我们大英帝国，蒸蒸日上，完全可以介入远东事物，并且，建立一个繁荣而安全的贸易通道！” 沈运微微的摇摇头：“似乎你忘记了，我是什么人了？” “对，这里也理应是大明帝国的贸易范围当中，这样巨大的利润，让这些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在其中分一杯羹，这简直是不能忍受的事情，这些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在欧洲的名声，已经和那些臭名昭著的阿拉伯人差不多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维克多商会，愿意和大明建议起一条直接的贸易通道，彻底将这些家伙排除在外！” “就你？”沈运笑了起来：“就凭你现在的那一艘船和几十个水手吗？” 沈运的讪笑，让森姆感觉自己被轻视了，他涨红了脸，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对对方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是直接从伦敦来的！”他看着沈运，很是诚恳的说着：“从议会知道这样的消息，并且迅速的组织船只到东方来，在伦敦有这样的消息渠道和能力的贵族并不多，而且，无论是在伦敦还是印度，我不缺少朋友关照我！” “明白了！”沈运含笑说道，这个森姆让他想起李晨和赵虎臣来了，这是“英国版”的勋贵？ “老爷！”一个精壮的青年，从船楼下来走了过来：“统领带着人好像在城门附近和当地人对峙起来了，老爷你看我们要不增援他们？” “沈青发出求救烟火了吗？”沈运看了对方一眼。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看起来对方人多势众，我担心统领吃亏？” 沈运站了起来，一伸手：“千里镜！” 旁边有人送上一支千里镜，沈运放在眼前，朝着城池方向看了过去，在城门附近，两方对峙的人马，在他的千里镜里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陈阿贵脸上那略有惊惶的表情，都在他眼中一览无遗。 “没有求救烟火，不用增援！”沈运放下千里镜，淡淡的说道：“沈青是见过战阵的人，知道自己面前的对手是能打还是不能打的，他若是不求援，那必定是能吃的住对方的！” “小的明白！”这精壮青年，闻言点了点头，就要退下。 “让咱们船队的大炮，做好发射准备！”沈运想了想：“炮口对准城门附近！” “是！” 森姆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看到沈运的动作，他猜到了一丝缘由，忍不住嘴撇了一撇。 “怎么，你似乎很不以为然？”沈运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回过头来问道。 “不过是一些满剌加人，阁下的船队，有全副武装的水手，甚至还有大炮，完全没必要克制，这些软弱的满剌加人，真是要为难阁下的话，直接放手杀人就是了，反正他们不吃点亏，受一点教训，这些满剌加人，是永远不知道该如何尊重人的！ 沈运怔了一怔，没错，这就是英国人最简单的逻辑和思维方式，和他们比起来，自己还是他良善了一些，哪怕是受到了对方的讹诈，自己想的是要求公平待遇，而不是用此事作为借口，去为自己谋夺更多的好处。 “你的建议很有道理！”沈运笑了起来：“沈淦！” “属下在！” “发出旗号，让咱们的船队进港，若是阻拦者，一律击沉！” 船上的士兵开始跑动起来，有人朝着天空发射着烟火，发出巨大的声响，更是有人拿着巨大的旗子，在甲板上用力的挥舞起来，在森姆的视线中，这支来自大明的船队，就仿佛苏醒了的小猫一样，睁开双眼，炸了毛，正在张牙舞爪的做出恫吓的姿势。 他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这位大明的贵族怎么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不禁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大真实的感觉，难道大明帝国的这支船队，从遥远的大明帝国到这里，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么，他们这船上的大炮和那些武装到了牙齿的士兵，难道都是摆设么？ 然而，更令他震撼的场面开始出现了。 随着大明人的各种骚操作，一直停泊在港口外面的那支主要又西班牙帆船组成的舰队，开始缓缓的移动了，而他们移动的方向，正是港口这边。 浩浩荡荡的船队一开始动作，立刻就引起里港口了大大小小船只的警觉，这些西班牙大帆船，明显的都是战船，这样气势汹汹的朝着港口而来，而不是什么好事。 一些小的船只，甚至已经开始从港口里移动起来，他们不想因为占用了这些战船的停泊位，而遭到这些战船的碾压，而那些明显分辨得出是自家舰队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则是明显的欢呼了起来，甚至有的人爬上了他们自己的船只的桅杆，在桅杆上面挥舞着自己的帽子或者是头巾，向着迎面而来的舰队打着招呼。 舰队是呈着三角攻击阵型进入港口的，当最前面的战船抵挡港口，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抵挡，在后面的战船却是没有丝毫放松警惕，他们的黑洞洞的炮口，指着四周的舰船，指着岸上，似乎在他们眼里，这里的一切活动的东西，都是他们的敌人一样。 在桅杆上挥舞着帽子和头巾的人，叫嚷着看着巨大的战船，从自己身边经过，他们的欢呼声，逐渐的变低了。 他们清楚的看到，战船是他们熟悉的西班牙战船，甚至在甲板上的士兵，看起来也是他们的同伴，但是，在船上悬挂的那些代表着战船归属的那些旗帜，却是他们不认识的旗帜。 “这不是远东舰队的战船！” 第八百一十七章 老爷不高兴了 第八百一十七章 老爷不高兴了 “这是葡西王国的远东舰队？” 森姆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他是亲眼看到大明船队做出各种动作之后，在港口外面的这支舰队，才开始进港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大明人早就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联手了，要是这样的话，他在这里喋喋不休一个多小时，那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不是！” 沈运笑了起来：“是我大明的舰队……？” “这不可能！”森姆一副你骗我的表情：“作为一个在海上经历了这么多年风浪的人，我还是分得清楚什么是盖伦船，什么是大明船的！” “哦，我忘记说了，这些战船，现在是大明的舰队，当然，他们之前的确是属于葡西王国远东舰队，不过现在他们属于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作为战利品！” 森姆张大的嘴，险些合不起来了，他不觉得对方是在吹牛，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些战船上，都悬挂着和这支大明船队一样的旗帜，而最先靠岸的那艘战船，仿佛是在下饺子一样往外冲出来的，都是和这船上的大明人一样，都是穿着那种红色的军服。 这种军服令人印象深刻。 而更令他心生恐惧的是，他以为是在港口外面的这支舰队开进港口来，就是全部了，但是在港口外面，还有一支舰队的身影，那些隐隐绰绰的战舰的数量，并不比这进港来的战舰的熟练少多了。 “那是荷兰王国开拓兵团的战舰！” 注意到他的视线，又看到海面上，沈运淡淡的的解释道：“和葡西王国远东舰队一样，荷兰王国开拓兵团，也放弃了在满剌加以东的所有据点和殖民地，停止了所有的贸易活动和军事行动！” “那也是大明帝国的战利品？”森姆已经觉得自己的三观散落了一地，哪怕是在沈运面前，他如何的诋毁荷兰王国和葡西王国，拼命的鼓吹大英帝国的强大，但是，在他心里，他还是有点逼数的，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现在的大英帝国都要稍逊荷兰王国和葡西王国一筹。 但是，这个看起来非常好说话的大明贵族，不，应是一个大明统帅，居然同时和这两个王国开战，并且将他们在远东的军事力量彻底的拔出，这就太令人感到惶恐了。 “阁下这是要占领满剌加吗？” 他又回过头来，从战船里冲上岸的士兵，已经有数百名，他们正在集结，而港口里现在一片混乱，虽然这些士兵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和任何人发生冲突，也没有任何发动攻击的迹象，但是，战船和他们是行为，已经让港口里所有人都感觉有些岌岌可危了。 “我大明帝国，从不来不觊觎他国的领土！”沈运笑了笑：“我们不过是秩序的维护者，我大明百姓的保护者而已，实话说，满剌加王国，曾经受过我大明帝国的册封，所有，算起来应该是我大明帝国的属国，只要他们背叛我们，我大明帝国，为什么要占领他们的国家！” “我觉得我随着陈老爷来到阁下的座船上，实在是幸运之神在眷顾我！”森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很荣幸认识您，尊敬的大人！” “要不，随我下去走走！”沈运看到自己抚慰使司的士兵，已经控制住了港口很大的一部分的确了，他笑着对森姆发出了邀请：“你可以作为一个见证，看看我大明帝国是用什么方式来解决这次纠纷的！” “非常荣幸!!” 森姆恭敬的垂下头颅，他就是傻子此刻也清楚了，自己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已经入了这位大明将军的法眼，反正他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自己之前的喋喋不休，让对方对自己心生好感。 在他想来，这就是他的机会了，满剌加是谁的属国，是谁占领，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只是知道，此刻，在这片海域，最强大的武力，应该就是这位大明将军和他的舰队了，如果对方愿意的话，他一直追求的贸易点，固定航线，固定的香料，东方丝绸瓷器的供应问题，全部都可以解决。 而他，将会因为这一次阴差阳错的机会，成为一个拥有巨大财富的人。 一行人从船上走了下去，在岸上的士兵，见到船上来人，也立刻有人朝着这边靠拢过来，森姆亲眼看到，这位大明将军，对着他的属下军官，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然后，这些士兵们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控制港口，驱除闲人，清理通道，甚至港口的战船，也在控制着其他的船只，对着其他的船只发出警告，让他们不要做出让舰队误会的举动，当然，估计没有这些警告，这些船只和岸上的人，也没有主动作死挑衅这支军队的，他们或许不清楚这支军队的来历，但是，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和枪口，那些雪亮的长刀，他们是认识的。 随着这位大明将军朝着城门那边走去，在他们身后的士兵，越来越多，到了后来，森姆回头已经看不见这些士兵后面的战船，是不是还有士兵下来，照着这样的规模，这至少也是一个步兵团的士兵。 现在大明人出门，都流行带几支舰队，然后在在舰队里塞几个步兵团的吗？ 森姆心里暗暗的吐槽了一句，还说自己是秩序的维护者，大明子民的保护者，只怕你们是维护的大明帝国的秩序，保护的是大明帝国的利益吧。 “老爷！” 沈青远远见到自己的人过来增援，正在纳闷，却是看到沈运带着人从队伍中间走了出来，他立刻迎接了上去。 “怎么回事？” 沈运看着被看押在一边的那十几个鼻青脸肿的俘虏，皱着眉头问道：“动手了？” “没死人！”沈青点点头：“兄弟们都留手了，不过对方接着带人过来，老爷你没过来的话，我打算带人杀进城去！” “那你在等什么？”沈运哼了一声：“等着吃午饭吗？” “我这就带人进城！”沈青没解释，对方的城防官会马上过来，也没必要解释，老爷都不高兴了，那么，对方来不来，都没什么意义，唯一让老爷此刻稍微气顺一点的事情，那是就带人进城，不管对方拦着还是不拦着。 第八百一十八章 我就知道有好事 第八百一十八章 我就知道有好事 在城门口的光头大汉，见到对方怎么多人过来，已经很紧张了，此刻见到这领头的明人，带着人又气势汹汹的要上，他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满剌加的军队，已经被这南来北往的势力们，早就阉割掉了血性，指望他带着人突然血气上涌，和对方打仗一场，那是不可能的，先前对方只有百余人的时候，他尚且不敢和对方厮杀战斗，此刻对方的人数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那就更不用说了。 更别说，他甚至还看到了对方的士兵当中，出现了大量的拿着火枪的士兵，靠着满剌加军队手中的长矛短刀，和这样的军队作战，会有什么结果，他用脚指头都想的到。 “不要动怒，不要动怒！” 正在他纠结是上前拦不拦对方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那颗纠结的心突然之间，就放了下来。 他的上司，国王陛下的女婿，满剌加的城防官终于出现了，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盯着，他在这里和对方僵持这么久，已经是立功了，此刻，到了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你是管事的！？” 沈青冷着脸，手中的长刀指着对方：“我的耐性已经没有了，你若是管不了事情，就别唧唧歪歪，滚到一边去！” “统领大人，这是城防官，是国王陛下的女婿！” 城防官一阵叽里咕噜的介绍，陈阿贵如实的给他翻译了过去：“此人身为皇亲国戚，又手握王城城防大权，想来还是能做一点主的！” “我们大人此刻要进城，和你们国王陛下商讨重要事宜，你是阻拦我们进城，还是带我们去见你的国王陛下？” “远来的都是客人，不用弄的咱们剑拔弩张，我们满剌加人，是最喜欢交朋友的了！” 城防官脸上堆着笑容，对着沈青说道：“不知道诸位客人来自哪里，又有什么事情要面前我们的沙鲁陛下，我好派人去通传陛下一声！” 陈阿贵眼睛都看直了，他和这城防官也不是见过一次两次，甚至还有一起参加过宴会的经历，但是，这位城防官可从来没打正眼瞧过他，大明人在满剌加，绝对是妥妥的弱势群体，城防官平日里都是格外的注意和那些番人们维持关系，少有和他热络的时候。 更别说此刻对方的笑脸，简直是比看见他丈母娘还要亲切了。 城防官倒是想不亲切呢，但是对方大军压到城门口了，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他可不保证自己王城的军队能抵挡地住对方的攻击，而港口里据说来了一支巨大的船队，想来也就是这些人了，反正他的人生哲学就是惹不起的，绝对不会去惹。 面前的这些人，毫无疑问，是他惹不起的人。 “大明海外抚慰使司，巡查到此，你满剌加国王曾受我大明皇帝册封，见到天朝来人，不亲自出来迎接，是藐视我我大明天朝么？” “原来是大明天使到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我说怎么今天一早上起来，我就觉得有喜事会发生了，果然如此，使者请稍候，我这就去通报我们的国王陛下，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沈青冷冷的看着对方夸张的言语和动作，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家伙，居然是能做主的城防官，他甚至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对方是这样的德行，自己不应该在这城门口傻傻的等待了半个多时辰，还惹得老爷不高兴了，这是何苦来哉呢？ “不用了，我家大人现在就要进城，你可以现在立刻派人去王宫通报，或者是让你的人拦阻我们！” 他摆摆头：“我曾经耐心的等待过，但是，似乎你们并不在意……” “快去禀报陛下！”城防官扭过头，变了一副面容，对着光头大汉喝道：“就说大明天朝的使者京城了，请陛下做好迎接的准备！” 光头大汉早就等着他这话了，听得他这话，他手一招，带着一群人，飞快的朝着城里跑去——这个地方太特码危险了，他一刻都不想呆了。 “不过，天使您看，你这些随从一个个拿着刀枪的，人数又多，要是这进城的话，城里那些无知的百姓，恐怕会恐慌，若是他们闹出点乱子，惊扰到了使者，那可就不大好了！” “你什么意思？”沈青瞪着对方，大有一言不合立马翻脸的架势。 “你看能不能少带点随从进城，我亲自带着天使您去王宫！” 沈青瞪了对方一样，也不说话，掉头就朝着身后的沈运走去，低低对着沈运说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回来：“我家大人说了，免得你满剌加说我天朝上国跋扈，欺压你等，所以，你这个要求，我家大人答应了，我家大人，就带两百人京城，不过，若是城里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对我家大人不利的话，我丑话说到前途，不管是不是你们授意的，这笔帐都算到你们头上，此刻满剌加港口里，有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舰队和盟友的舰队，在岸上，有我数千的大明勇士，你们若是不怕死，尽管可以试一试！” “不会不会！”城防官喜笑颜开，这样的威胁，自从他当城防官以来，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他才不是当一回事情呢。 他高兴的是，对方居然很好说话，若是对方真的拒绝了他，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怎么看来，这些大明人看起来是挺不含糊的，不过，似乎比那些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和荷兰人之类的番人，要好对付的多。 对着城门口自己的事情，吩咐了几句，这些原本和大明军地对峙的军队，顿时就是变成了维护城内秩序，防止有百姓对这支进城的武装做出激烈举动的军队。 而沈运，也在这城防官的引领下，朝着城里的王宫走了过去，一路上，这城防官数次想凑到沈运的身边，和沈运搭上话，却是被沈运的护卫毫不客气的给拦住了，一个区区的王城城防官，能和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统领沈青接触，就是已经够给他面子了，居然还想和使司大人直接接触，想什么么？别以为你取了这满剌加国王的女人，你祖坟就埋对了地方，而且还在袅袅的冒着青烟呢。 第八百一十九章 参政大人前来迎接 第八百一十九章 参政大人前来迎接 很出乎沈运的意料，满剌加城虽然城墙外面整的好像一个贫民窟一样，但是在城池里，却是异样的繁华。 城里街道整洁，建筑整洁，就连在街上的行人，也是整洁的，至少在沈运的眼里，在他的视线中，他还没有看到多少衣衫褴褛的人的出现，至于那些倒伏在街角乞讨的乞丐什么的，更是一个都没看到。 城里不说高楼林立，各种房屋，也是鳞次栉比，最高大最气派的地方，当然是他此行的目的地，满剌加王宫了，不过，这一路上上的各种商铺，酒楼茶肆，民宅，看起来一点都不寒酸。 从孛泥王城而来，沈运心里自然有个比较，这孛泥的王城，和满剌加的王城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穷人和一个富人的区别。 “有点意思！” 沈运笑着自言自语，回头看着身边的森姆，又看看不远处的陈阿贵，对着陈阿贵招招手。 陈阿贵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对沈运的身份，他一再猜测，但是每一次猜测之后，他都被事实当场打脸，现在的这一位，可是要带着官兵直接进城叫满剌加国王出来迎接的主儿，他觉得自己再怎么恭敬都不为过。 “你就住在这城里么？” “回大人的话，小人的蜗居在西城，若是大人能去坐一坐，那小人的蜗居，绝对是蓬荜生辉！” “我不是说这个！”沈运笑了笑：“我是说，这城里一直如此……有繁华气象么？” “繁华么？”陈阿贵楞了一愣，他还真不觉得这有什么繁华：“大人是说城里商铺多，可买卖的商货多吧，这个一直如此，满剌加的商税很少的，连十一都不到，在这里做生意，自然是好做了，而且，满剌加的城防军，保证这这些商品的安全，一旦有人对商铺不利，哄抢，劫掠，这都是要重重处罚的，时间长了，在这里做生意，倒是最安全的营生了！” “这些商品，不是全是满剌加人开的吧，你有商铺吗？” “小人倒是有一家小小的商行维持营生！”陈阿贵回答道：“不仅仅是小人，各国的番人都在这城里有着不少的铺子，满剌加的各个国家的商人多，带来的各种商品也多，这里交通流转也方便的很，所谓的商税，对于商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有不缴税的么？” “这个，倒是没听说过，反正我是没听过满剌加人不缴税的，至于番人们他们缴税不缴税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的商行每月都是缴税的，其实不缴税的话，也是没多大的事情，就是城防军对商铺的所在，不巡逻保护了，而在满剌加国很多生活所需的便利也没有了，反正没多少银钱，就当是雇佣了几个佣人，大家买个方便！” 陈阿贵点点头，给沈运解释道，反正这满剌加收税的比较随性的，但是再随性，也不会超过十分之一，大部分的时候，就是一百两银子里，抽个三二两银子做税钱，这样低廉的商税，在他想来，应该不会有人不交的。 毕竟在这里生活做买卖的番人们，他们要吃要喝，少不了和满剌加当地人打交道，满剌加王庭，管不到这些番人，难道他们还管不到满剌加自己的人，只要他们一个命令，只怕拒绝缴纳税款的人，连蔬菜水果都没人敢卖给他们了。 为了这么点小钱，实在是不值当。 “低税优惠吸引客商，当地做配套工程，大家一起做市场么？”沈运微微一怔，这满剌加王庭有明白人啊，当发现自己的武力不足保护自己，那么，将满剌加打造成一个大家都不愿意失去的市场，无疑成为了一个最好的自保方式。 陈阿贵不明白沈运在说什么，见到沈运不是问题，他也就明智的闭上嘴。 “这城里的治安好么？” “这个，怎么说呢？”陈阿贵听到这个问题，苦笑的说道：“什么地方都少不了盗抢这种事情的发生，尤其是这满剌加的各国商人，能跨海而来做买卖的，能有几个善茬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也不少见。不过，城里的城防军非常清楚自己的职责的，那就是谁的人，谁处理，满剌加人出了事情，自然有他们处理，而番人门出了事情，那自然是番人自己处理，只要不影响城里其他人就可以！” “若是番人和满剌加人起了冲突呢？”沈运好奇的问道。 “有实力的，赔钱，没实力的，赔钱赔命都可能的！”陈阿贵说道：“反正在满剌加怎么多年，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可以用钱来解决的，只要你的足够的钱并且有保住自己的钱的能力，那么，你就可以在这里过的很好！” “要是这样，就简单了！”沈运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地头蛇明白这些事情啊，估计自己刚刚在城门和港口里弄出的那么大的阵仗，吓到了不少人吧，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一个迟来的食客，其他的食客都已经在桌上吃上了，而姗姗来迟的自己恼羞成怒是要来掀桌子的吧。 “为什么简单？”陈阿贵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位使司大人听到这话，居然还很高兴。 “因为我恰巧很有钱，而且，也有足够保住自己钱财的能力！”沈运笑了笑，指着前面出现的那一大片建筑：“前面就是王宫了吧，你猜让他们的国王陛下，会不会来迎接我们？” 陈阿贵笑了笑，没有回答，显然他心里虽然期待这种情况发生，但是理智告诉他，只怕这有些不大可能。 王宫门前，已经有了一群人在等待着他们到来，光头大汉的身影在其中，格外的显眼，陈阿贵在那群人中仔细的找了一找，微微的对着沈运摇了摇头——他可是见过国王沙鲁的。 “参政大人在王宫门前候着您！” “这参政是一个什么官儿？”沈运不熟悉这满剌加的官职。 “用咱们大明的官职比较的话，大概就是宰相，内阁首辅这样的，不过，满剌加国王陛下，一直以来是不怎么管事的，都是这位参政大人代他处理政事，他亲自前来迎接您，那是对您非常的看重了！” “呵呵！”沈运淡淡的笑了笑：“他倒是想不看重呢，他敢吗？” 第八百二十章 有史以来最大的买卖 第八百二十章 有史以来最大的买卖 沈运在打量巴桑的时候，巴桑也在打量着这个据说来自大明的使者。 在众人的拱卫下，他一眼就看出沈运才是这些大明人的首领，只是对方的年纪让他有点疑惑，现在二十多岁的年轻，就可以代表一个帝国率领强大的武力巡游四方了么？ 接到城卫军的报告的时候，他正在和沙鲁陛下商议着最近满剌加发生的过一些事情，一听到大明人率领这一支强大的舰队到了满剌加，而且和城卫军起了冲突，沙鲁陛下二话不说，直接将这事情交给他去处理了，作为满剌加的国王，这种屈辱的事情，还是不要出面的好，那些可能的骂名，还是由他巴桑去承担，比较合乎国王陛下的心意。 “满剌加参政巴桑，见过天朝使者！” 笑着迎接了上去，对面的年轻使者也露出了笑容，这让他心里微微轻松了一下，若是以为应对那些西方番人，此刻必定是一个个气势汹汹的，这大明使者，看起来很好说话嘛。 “哦，国王陛下呢？参政大人，难道说满剌加国现在已经不将我大明帝国放在眼里，觉得可以随便敷衍一下就可以了么？” 沈运脸上挂着笑意，话锋却是锐利无比。 “国王陛下听闻天朝使者到来，简直是欣喜若狂，此刻正在沐浴焚香，告慰祖先，陛下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满剌加上下对大明天朝的景仰！” 巴桑笑意不减：“在这期间，在下谨代表国王陛下，迎接大明天使！” “怎么说来，在满剌加，有些事情，你也是能做主的了？”沈运跟着他慢慢走进了王宫，偌大的王宫里士兵众多，竟然没人来阻拦他的那些护卫和他一起走进去。 他暗暗惊诧，对方这是真的胆大呢，还是没心没肺，这里可是王宫啊，若是自己有别的想法，就靠着自己的这两百精锐，将国王陛下从王宫里揪出来，似乎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陛下当然是在内宫，满剌加国小民弱，也没有太多的大事要处理，大部分的政事，其实都是在王宫处理的，在下的官署，也在这王宫里面！” 沈运微微点头，要是这样，倒是说的过去，他就说，怎么王宫里防御会如此稀松，敢情这王宫的外围，就是满剌加的各种衙门的聚集地，这些满剌加人，倒是很会节约，一个王宫，将皇城，三省六部各个衙门，全部都一网打尽了。 森姆呆在沈运的身边，东张西望的，感觉到颇为新鲜，在此之前，他可没有资格到这满剌加王宫里来转一转，虽然对沈运，他大言不惭自己是大英帝国在远东的先驱者，维克多商会的创办人，但是他自己清楚自己的事情，说穿了，他不过是一个破落贵族，全部家当也就只是港口里的那一艘帆船和他嚼舌如簧招募来的几十个水手。 除了官方背景，他和其他从欧洲来远东的冒险者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他这样的身份，即使是满剌加王国，再好说话，也不会随便邀请他来个王宫一日游的。 对方的姿态之低，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看来，就算是大明帝国的舰队再强大，满剌加王国还是有说“不”的能力的，即使没有说“不”的能力，那么，他们也应该有说“不”的勇气。 在那边，沈运已经和对方的官员坐下了下来，开始商谈事情了，森姆有些着急，他完全听不懂对方说些什么，他现在非常痛恨自己的那个胆小的通译了，他绝对等到自己回去，对那个通译的酬劳，一个铜板都不会支付，这该死的家伙，不知道耽误了自己赚取多大的财富的机会了。 “我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满剌加是一个非常平和繁华的地方，在这里，没有纷争，没有战乱，每一个人都在开开心心的生活，而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用钱来姐姐，简直就是商人们的王道乐土！” “使者您过奖了，过奖了，这也是国王陛下的远见卓识加上几十年如一日的治理下，取得的一点点小小的成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巴桑虽然笑着，眼里却是露出了警惕，大明人从一开始的出现就太古怪了，他们似乎完全没有依仗在港口里的强大武器，对着满剌加指手画脚的意思，更没有向那些贪婪的家伙一样，做那敲诈勒索之举。 可以说，对方的表现太和善了，和善的有些另他不安。 而此刻刚刚坐下，对方就是一顿猛夸，简直将满剌加夸到天上去了，这对宦海浮沉了多年的他来说，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征兆。 “商业一直是满剌加的根本，对于所有的商人，不管他们来自哪里，满剌加人都是一视同仁，并且希望他们能在满剌加赚到钱，从而更喜欢这个地方！” “我就很喜欢这里！”沈运笑着点点头：“巴桑参政，虽然我是大明帝国的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但是，同时，我也是一个商人，所以，这话你可以当作是一个商人对满剌加真心的称赞！” “哦，那就太好了！”巴桑笑了起来：“若是使者大人在满剌加经商的话，我满剌加国上下，必定全力以赴，为使者大人的生意提供方便！” “不不不！”沈运摇摇头：“你误会了，我是个商人不错，但是，我眼里从来没有小生意，在满剌加港口建立个商行什么的，赚点商货的差价，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是当然，使者大人的格局一定很大，这个巴桑不怀疑，反正不管使者大人做什么生意，我满剌加上下，一定是支持的！” “呵呵！” 沈运微微摇了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突然问起一句不相干的话：“你们的国王陛下，什么时候能够见我？” “啊……”巴桑顿时愣了，这个话题，他以为已经过去了，没想到此刻沈运又提了起来。 “巴桑参政，你想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见你们的国王陛下吗？”沈运略带怜悯的看着他：“你一定此刻心里在说，为什么这个人如此的不识趣，我都已经说了，全力支持你们大明的买卖了，还非得见国王陛下……” “不不不，使者大人，一定有使者大人的理由！”巴桑果断否认：“不过陛下沐浴更衣告慰祖先，还是需要点时间的，使者大人见谅见谅，我再亲自去请陛下？” “恩，如此甚好！”沈运点点头：“你最好告诉你们的陛下，我和他说的事情，你做不了主！” “使者大人，你能透露一下么！？”巴桑有几分委屈的看着沈运：“陛下脾气不大好，我怕贸然打扰他，陛下会降罪于我！” “你告诉他，大明使者问他：这满剌加王国，卖吗？” 沈运微笑着看着他，又看看四周，仿佛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我很想买!” 第八百二十一章 我从来不威胁人 第八百二十一章 我从来不威胁人 巴桑几乎是带着有些惊惶的眼神离去的，沈运看着他离去时候的仓皇，微微一笑，想来是这话是有些吓到对方了。 不过，沈运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起初很简单，只是为了这满剌加的税官多收了自己船队的银钱，觉得大明被这区区的满剌加给歧视了，所以，才有沈青出面，去找对方的麻烦，至于沈青说的十倍讨回来什么的，他压根就没放在心里，如今的沈运，眼界格局，不应该在这区区几千两的银子上。 当然，若是对方不想将事态扩大，顺便要点好处，这种搂草打兔子的的事情，沈运也不介意去做，不过他想的最多的，也不过是得到这满剌加官府的同意，在这里可以合法的设置他的海外抚慰使司的抚慰司，代表这大明保护着大明商人以及未来可能在这里设立的大明钱庄和四海商行的利益。 这已经是他想到的最好的局面了，至于占领这里，将此处纳入大明的版图，这种事情，他是想都没想过的，能在这里驻军就不错了，强势占领这里，他不嫌弃麻烦，大明还嫌弃麻烦呢！ 不过，随着事态的一步步的发展，加上陈阿贵的解释已经他亲眼见到的情形，他的心态也慢慢发生了转变，尤其是这个巴桑参政，理论是这是满剌加王国的第二人，这软弱的令人发指，简直是有“量举国之力，结大明之欢好”的架势，这样的老实人，不趁着这么好的机会欺负欺负，那沈运也就太过于仁厚了。 这一次，巴桑回来的十分的快，直接将沈运等人，请到王宫大殿，而等到沈运进门的时候，王座上已经有一个大汗淋漓的大胖子在等待着他了。 “大明使者远来安好！” 大胖子就是满剌加的国王沙鲁，此刻他的笑容非常的勉强，在沈运进了王宫的这一段时间里，足够他了解今天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了。 “繁文缛节就不用，沙鲁陛下，我想，我已经将我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而巴桑参政，刚刚也和我聊到，在满剌加，一切外来者都是朋友，一切的事情，都可以用金钱才解决，那么，作为这个王国的主人，我想问问，这满剌加，您卖吗？” “大明帝国是要征讨我满剌加吗？”沙鲁收敛了笑容：“我满剌加虽小，但是还是有血勇之士，慷概之人，面对一切觊觎我满剌加的敌人的！” “这个我毫不怀疑！”沈运点了点头：“从满剌加的王城我就可以了解到了，说难听点，我走过咱们多的地方，满剌加的王城，是我见过最儿戏的，以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勇士，甚至都用不着我停在港口里的那些战船，在一个时辰之内，我就能攻占您的王宫!” “陛下，你太拿您的安危不当一回事情了！” “当然，我刚刚说过，我虽然是大明帝国的官员，但是，我本质上，也是一个商人，我更喜欢用交易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不是用鲜血和尸首来解决问题，这无非也是一笔买卖，只不过稍微大一些而已！” “我若是不答应，你的军队就回进攻满剌加城？” 沙鲁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在城里可不仅仅只有我满剌加的子民，海外诸国甚至包括你们大明国的商人，都齐聚在此，在城内有产业，有住宅，你的军队进城，势必会惊扰劫掠他们，使者大人，你是打算和所有海外诸国为敌吗？” “为什么你老是觉得我是在威胁你呢！”沈运皱起了眉头：“永乐年间，我大明的船队，也曾经数次到过你满剌加，可曾主动攻击过满剌加，又可曾抢夺过满剌加的土地和财富，我大明帝国，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暴虐的帝国，我们爱好和平，我们的军队，也只是为那些妨碍我们享受和平的人准备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是我们一直遵循的准则！” 看到这沙鲁和巴桑两人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沈运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当然，若是人我犯我，我必灭他满门，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不是威胁就好，不是威胁就好！”沙鲁笑着说道：“是小王想多了，刚刚使者大人这话，可真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是我满剌加哪里做的不对，大明天朝要来征讨我们呢！” “仅仅是在一笔买卖而已，我提出来，你可以答应，也可以讨价还价，这才是生意人该有的样子，不是吗？”沈运笑着说道。 “那真是对不住使者大人了！”沙鲁尴尬的笑了一笑：“我满剌加国，是不卖的！” “那可真是有点遗憾！”沈运摇摇头：“其实卖了你也不错，不仅仅你有花不完的财富，而且，你依然可以拥有你的军队，只需要你们离开满剌加就可以了！” 沙鲁和巴桑，一直都是维持着笑容，这个时候，他们连沈运的话茬都不敢搭了。 “那满剌加港口呢，你们卖吗？”沈运问道：“仅仅是这个港口而已，你们的王城和你们统治的其他地方，一概和这个港口没关系，只是这港口的治理，收益和之处，从此和你们再也没有丝毫关系了！” “这个，恐怕也是不能卖的！”巴桑瞅了自己的国王陛下一样，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满剌加港口，是我满剌加国重要的命脉，若是没有满剌加港口，我满剌加国，也就不是现在的满剌加国了！” 见到沈运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他咽咽口水：“使者大人，说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话我是听过的，大明帝国一直是我这些海外小国心目中的上国、保护者，一定不会恃强凌弱的，是吧！” “那这就有些不大好办了！”沈运叹了口气：“看来，我是要失望了，我失望倒是没多大的关系，不过在外面我那些被你们的人讹诈了不少银子的属下，怕就是很不高兴了！” 他有些惋惜的说道：“你们也知道，这些当兵的家伙，最没脑子了，为了点军饷，他们都敢哗变的，要是他们知道，从我大明千里迢迢来这里，结果什么好处都没有，反而在进港的时候，还被你们满剌加国勒索了一大步本来就是他们军饷的银子，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可就真是不知道了！” 第八百二十二章 我们不卖，但是可以租 第八百二十二章 我们不卖，但是可以租 沙鲁和巴桑对望一样，都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和委屈：不是说好了不威胁人的吗，那这算是什么，诉苦吗？ “这个真不可以！”巴桑硬着头皮解释道：“多年来，即使是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他们也没有向使者大人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们也很清楚，只要我们满剌加王国，对所有人一视同仁，那么，他们提出只要的要求和没提出只要的要求，其实没什么区别！” 巴桑脸上，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就只差将话说明了，你们现在咱们多国家，谁的舰队想过来，谁的军队想过来，我们做的了主了，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你们虽然没有拿走满剌加港港口，但是，这和拿走了满剌加港港口有什么区别。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都得了实惠了，就不能给满剌加王国留一点面子吗，非得连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也地扯掉吗？ “是吗？” 沈运看着他们两人，微微摇摇头：“看来，满剌加王国的消息，并不是我以为的那么灵通，荷兰人，葡萄牙人，或者是西班牙人？他们最近发生了什么，难道你们就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两人摇摇头，他们是真不知道。 这也怪，只能怪海外抚慰使司的动作太快，东番那边，即使有商船，也是罕有到满剌加这边来的，仅仅是大明，朝鲜，倭国，这边的航线就足够那边的商人赚钱了，如无必要，他们也不用花费月余的时间，跑到满剌加来。差不多收益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不会自讨苦吃，轻松的钱不赚而去赚费劲的钱的。 所以，东番的消息，短时间内，还真是很难传到满剌加来。 等到海外抚慰使司和荷兰人在吕宋折腾一番，彻底将远东舰队打趴下之后，海外抚慰使司几乎是马不停蹄的直接就朝着孛泥而来，就算有商人，知道孛泥那边不大太平，那么消息传到满剌加，也不会人有去深究，孛泥那地方，不太平都好多年了，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至于要用心关注吗？ “荷兰开拓兵团，目前已经在我海外抚慰使司的劝说下，放弃他们在远东的所有据点和殖民点，准备自满剌加出海，去寻找新的殖民点了！” 沈运慢慢的说道：“所以，荷兰人那边，满剌加王国，至少是不用担心了！” “至于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他们所在的国家，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成了一个联合王国，而在远东的葡西王国的武装，也联合成了葡西王国远东舰队，很巧的是，我们海外抚慰使司的船队，前不久去吕宋进行了一次拜访，而远东舰队的上上下下，也非常的通情达理，接受了我们的建议，离开吕宋，和荷兰人一样，加入新的冒险舰队，去发现探索新的世界，远东这里，他们也是打算放弃所有的据点和殖民点了！” “至于其他的势力，如果还有我不了解的，沙鲁陛下可以给我说说，我带着大明舰队，好好的去拜访一下对方，我对于我们的劝说方式，还是有几分心得的，我相信，这些势力，一定会接受我们的建议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所以，你们两位，只需要关注我大明的态度就好，其他的人的反应，你们真不需要怎么在意的！” “使者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们一些考虑的时间！” 沙鲁有些艰难的说道，他不是不相信对方这话，只是对方的轻描淡写，让他有些不大真实的感觉，这简直就好像是一觉醒来，发现全世界全变了的那种感觉，什么时候，大明帝国有怎么厉害了，那些荷兰人，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炮船，他们不是没见识过，而大明人说“劝说”他们离开，他们就乖乖的离开了？ 他丝毫不怀疑，对方这轻描淡写的“劝说”这两个字的后面，是无数血淋淋的人命，以他对那些番人的了解，贪婪的番人，但凡有一丝可能，都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离开的。 “这个是当然！” 沈运笑了笑：“这只是一个买卖，我说过，我们从来不威胁人的，威胁人谈买卖，那不成了强买强卖吗，最多，我们只是劝说对方，建议对方而已，你们可以尽管考虑，三天之后，我再来如何？” 沈运带着人，施施然离开了王国，随着他的离去，王宫内外的紧张气氛，顿时明显的松弛了下来。 有人一直在监视着对方的举动，不断有人回报对方的踪迹，知道确定对方已经带着人回到了港口里的船上，王宫里的沙鲁和巴桑，这才放下心来。 “巴桑，你觉得这大明使者，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沙鲁沉默了半响，缓缓的问道。 “如果是真的，那么对方真是没有威胁我们，这港口，他们想要，随时都可以拿走，连那些拥有那么多炮船和士兵的番人们，都不是大明人的对手的话，那么，我们就更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巴桑平定了下心情，给自己的国王分析道：“如果是假的，那么给了他们满剌加，他们也要守得住才行，鸠占鹊巢，自然有人不服，所有人都会拿他们当做眼中钉，也用不着我们动手，直接有人收拾他们了，我们只需要在一边坐收渔利就好！” “我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沙鲁摇摇头：“当这些番人们不可力敌的炮船来我们满剌加的时候，我就非常清楚的知道，很多事情，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当时，无能为力是一回事情，让所有的国民知道他们的国王无能为力又是另外一回事情，我不想让我满剌加历代先王的荣誉受到损害，因为我被人嘲笑！” “我明白了！”巴桑点点头：“这三天内，我会尽量派人去打听这大明使者说的话是真是假……” “真假有所谓吗？人家的炮船就在港口里听着，人家找我们买，那是给我们面子，无论我们答应不答应，他们若是真想要，也会自己取的，我们阻止得了他吗？” “或许，我们不用卖！”巴桑眼睛一转：“我们租赁给大明就行，象征性的收一点点银子，多租赁一些年份，这样，陛下的脸面不至于那么难看，而对方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名义和实惠。” 沙鲁沉默了半响。无力的挥挥手：“若是事不可为，就这么办吧！” 第八百二十三章 软柿子真好吃 第八百二十三章 软柿子真好吃 撒出去的人马，沈运当然不会轻易撤回来。 等到他出城到了港口的时候，港口已经彻底控制在了海外抚慰使司的手里了，只会收钱的满剌加城防军，是一个都看不到，有意思的是，倒是些觉得自己不含糊的番人，居然和海外抚慰使司的士兵们起了冲突。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这些家伙被缴了械，抱着头，乖乖的蹲在地下，和先前蹲在城门口的那些满剌加城防军简直是有的一比。 唯一不同的是，但是的那些城防军虽然一个个鼻青脸肿被揍的厉害，沈青的人还是留手了的，所以，没有死人，但是这些觉得自己不含糊的家伙，一旦把手中的武器亮出来，迎接的就是抚慰使司的官兵毫不留情的镇压，因此，不少倒霉蛋，一直到死估计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港口里，没有船只试图离开，但凡有异动的船只，在黑洞洞的炮口指着的情况下，都是非常的老实，而沈运回来的时候，手下的人已经在开始履行这港口管理的职责，开始一个个登船查看船只的来历，人手，和武器装备情况了。 “天黑之前所有船只的情况，都能汇总过来！经历司的人亲自去办的！” 沈淦，也就是沈青的副手，一板一眼的给沈运汇报着：“整个港口确保没有威胁大人的武力的存在，满剌加城也在我抚慰使司的监视当中，若是有异动，立刻可以得知！” “送森姆先生回去吧！”沈运点点头，对着森姆说道：“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回头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手下的人说说，还有，你雇个好一点的通译吧，若是可以的话，我可以派人去那里，学学你们的语言！” “当然欢迎，非常欢迎阁下的人，我船上有从印度带来的家庭教师，一定会用心教授的！” 沈运点点头，送走了对方，这算是第一次和大英帝国的商人接触，而且，他带着对方，看到了很多东西，也算是彼此之间，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至于后面会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又或者有什么变化，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他非常肯定，经过自己的这一次打击，荷兰人也好，葡西王国的人也好，很大程度上，再也回复不到以前了，大明在这片海域里一家独大是可以肯定的，而英国人的触角已经从距离满剌加不远的印度伸了过来，那么只要大明想要走出去，和外面的世界接触，一个合适的中间人，朋友，或者是伙伴，都是不可缺少的。 英国人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算是一步闲着，但是，一旦他厘清了满剌加的事情，这一步闲着，没准很快就回发挥作用，当然，首先他必须震慑到对方，打消对方一切不切实际的念头，让他们觉得，和大明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才是最符合他们利益的选择。 这也是他今天带着森姆全程去王宫做个“见证”的最根本的理由。 席琳娜坐着小船，来到了她的座船，岸上的咱们一番动静，席琳娜小姐那一颗不甘寂寞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能按捺到现在才过来，已经是她成熟了许多的表现了，这换做以前的她，沈运号令一发，直接带着舰队就冲上岸去了。 “捏捏软柿子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沈运面对她的询问，笑呵呵的说道：“原本只是打算在这里设置一个抚慰司，没想到这满剌加王国，早就已经虚有其表了，似乎只要让他们王室延续下去，不将他们灭国亡种，他们就很乐意持续这个局面！” “所以，就是没仗打了？”席琳娜有些失望。 “打什么打，打仗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利益么，能轻松拿下这个港口，咱们为什么要打仗，你呀，去莫卧儿的时候，你也要记得，若是没必要打的仗，能不打就不打，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 “莫卧儿那边的情况，和这里不同！”席琳娜摇摇头：“若是这里事情进展顺利，你真不和我去一趟莫卧儿吗？” “席琳娜，沈运是不可能跟你去莫卧儿的！”在船舱里，一直没出声的叶绿裳悠悠的开口了：“沈运是我大明的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年年都有上贡内库的差事在身，没有我大明皇帝的陛下允许，能乱跑吗？” 她似笑非笑：“莫卧儿万里迢迢，而且，已经不算是在海外了吧！” 席琳娜翻翻白眼，叶绿裳的话她当然都知道，不过既然到了满剌加了，没准很快就她就要离开这里，踏上回国的征途了，她问这话，也不过是抱着万一的想法呢！ “若是大明允许，我带人穿过大明，直接从陆地打回到莫卧儿去，也是可以的！”她不甘心的说道：“这样的话，我就不用万里迢迢绕怎么大一个圈子了！”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可以从满剌加绕道回到莫卧儿的，难道你以前走过或者听说过有人走过这条路！” 叶绿裳有些好奇，对大明的商人来说，海船到了满剌加，就已经是到了顶点了，至少她这一辈子当中，除了当初郑和七下西洋的故事之外，她还没有听说有大明商人远到满剌加以西的地方去的。 席琳娜瞟了一样沈运，这话她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在她的怀里，还有沈运亲自给她绘制的一份海图呢，她不知道这份海图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海图上清清楚楚的画出了她回家的路，而出于对沈运的信任，她也觉得不会怀疑沈运会弄一份不知道真假的海图来敷衍她。 “我知道了！”叶绿裳会意的点点头：“看来还是咱们的沈使司的手笔，如果是这样的话，沈使司这样的人才，我大明更是不能轻易的让他到处乱跑了！” “你又代表不了大明！”席琳娜不服气了：“在满剌加，能代表大明的，只有沈运沈大人！” “你错了！”叶绿裳笑这看着沈运：“或许，有的时候，我还真是能代表大明！” 席琳娜将疑惑的眼光投向沈运，沈运不知道这个时候，叶绿裳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不过，对方的话，他也是不得不承认。 “没错，只要叶姑娘愿意，她真是可以代表大明的……” 第八百二十四章 不为我用，除之为上 第八百二十四章 不为我用，除之为上 只要沈运没有背叛大明之心，在海外割据称王，叶绿裳的确有些时候，她是可以代表大明的。 皇家意志，很多时候，可以在她身上体现出来。 或许，在万历皇帝眼里，在潞王眼里，所谓的海外抚慰使司只不过是一个帮皇室敛财的工具，最多在敛财的同时，沈运也会自己得到不少的好处，但是，对于海外抚慰使司的存在，他们实际上，肯定是没有太高的期待的。 隆庆开关距离现在也不过是十几年的事情，对于朝廷的不少官员，甚至沿海的百姓们，或许都享受到了这隆庆开关带来的好处，但是，对于皇室，或者更准确的说，对于皇帝，他还真没看到多少的好处。 所有开关带来的利益输送，到朝廷的官员那里就截然而止了，朝廷既没有得到开关带来的大批商税，也没有彻底解决沿海匪患的问题，倭寇虽然不是那么闹腾了，能是佛郎机人又来了，这些人给大明带来的，除了麻烦，就是麻烦，好处却是一点都不见。 直到沈运的出现，一百万两白银通过西山钱庄直接送到内库，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这个时候，皇帝才对这海外之地，稍微有那么一点兴趣，所有，这才有了海外抚慰使司的出现，至少，作为大明的一个财源补充，只要每年有白花花的银子进来，海外抚慰使司的存在，就是有价值的。 至于倭寇彻底消失在了大明沿海，为祸东番的荷兰人也无影无踪，甚至偶尔来月港的佛郎机人，除了一些真实做生意的商人，那些官方武装，也彻底的不见，这种改变，大明朝廷得慢慢才回体会到。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海外抚慰使司，才会真正成为一个大明的一个重要衙门，而不是挂靠在潞王府，仿佛是皇帝溺爱自己的兄弟，给自己兄弟设置的一个儿戏衙门一样。 但是，叶绿裳不同。 西山钱庄的出现，就怎么她是少有的和皇室联系紧密且有着眼光和能力的一个人，而和沈运共赴东番，也证明她的格局也是有的。 若是说此刻大明朝廷里，能在皇室面前说得上话，能够将这海外抚慰使司的重要性和可能给大明带来的长远重要利益说的一清二楚的，除了她，不做第二人想。 其他的人，要么是没这个见识阅历眼界，要么是没这个资格。 而她是亲眼看着沈运是如何在东番纵横裨阖，将荷兰人驱逐出去，然后又如何驱虎吞狼，在吕宋让荷兰人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打个一个两败俱伤，大明在其中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后来的孛泥，满剌加，沈运一步步的走来，更是证明，沈运此人，绝对是比她认为的更有能力。 而她现在就地站在大明皇室的角度上，思考一个问题了。 沈运如今有人有船有兵，在这海外这些小国，进出如无人之地，只要的人，若是心生异志，那么，谁还控制得了他。 这是一个很诛心的问题，但是，此刻在这海外之地，能操这个心的，或者说，愿意操这个心的，也只有她叶绿裳了。 靠着沈运在大明的家小？ 沈运在大明，据说就一个妻子，一个儿子，而沈运的年纪是如此的轻，轻到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找很多漂漂亮亮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至少，眼前的这个席琳娜，叶绿裳就毫不怀疑，只要沈运勾勾指头，这女人就会一点都不会犹豫的爬上沈运的床。 所以，这样的法子，肯定是行不通的。 靠着沈运对大明自发的忠诚？ 这个更是一个天大的玩笑话了， 世上的男人，所好的无非是财富，权利和女人，而沈运这一切都不缺，他甚至可以在海外建立一个小国家，或者，直接灭掉一个小国家自己称王称霸，只要的人，就算他对大明有眷顾之心，故土之谊，顶多是照顾一下大明人，或者是在将来可以和大明为敌和不与大明为敌之间，倾向不与大明为敌而已。 叶绿裳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最后，他得出一个答案。 要么笼络厚待对方，给予对方现在他得不到的权利，荣耀，器重，以她观察沈运的为人，或许让沈运死心塌地的一直效命大明朝廷，要么的话，那就只能除掉他，朝廷派人取而代之，这样的话，既没有沈运这个隐患，这些海外之地的收益，朝廷也能保持得住。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做法，都必须要沈运回到大明再说，让他带着人或者船，跟着席琳娜跑到那鬼都不知道在哪里的莫卧儿去，叶绿裳是死都不会答应的。 哪怕和沈运现在翻脸都不会答应。 此刻见到沈运承认了自己的说法，她微微的舒了口气，至少，现在的沈运，还有着敬畏之心，那么，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多了。 “满剌加是此行的终点，当初自东番出发的时候，我们就商议好的了，而这一路来，吕宋，孛泥，满剌加，我们走一路，盘活一路，后面的善后安排工作还有许多，既然这些地方，我们有了话语权，那么，接下来，无论是海外抚慰使司和我大明钱庄，就可以大展身手了，这世上可没有光播种没收获的事情，而且，四海商行的一众股东，只怕也是眼睁睁的准备随着沈大人一起，来享受这胜利果实呢！” “的确是这个道理！”沈运摇摇头，“叶姑娘考虑的比较周全，不论是海外抚慰使司代表的朝廷，还是四海商行和大明钱庄，都需要尽快在这些地方扎下根来，人员的派遣，物资的调配，在当地各种事宜的展开，也都该要有条不紊的进行了，咱们请了荷兰人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离开，可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若是被人家摘了桃子去，那我们可就成脸上傻子了！” “所以 ，席琳娜只怕你要独自上路了，我倒是希望席琳娜你一帆风顺，成功复国，我大明从此又多了一个兄弟之国，而我们的船队，则是在满剌加事情结束后，直接返航大明，中间不会再耽搁了，千头万绪的事情，都得等着沈大人去处置，呆在这海外之地，对沈大人来说，可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第八百二十五章 满剌加的明白人 第八百二十五章 满剌加的明白人 沈运和席琳娜的约定，是等到满剌加的事情完毕，席琳娜在满剌加补充完所有给养，两人就分道扬镳。 或许是感觉自己和沈运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了，这几天席琳娜除了睡觉的时间，都是呆在沈运的座船上，而叶绿裳也担心功亏一篑，在最后几天沈运被席琳娜说动了，也是顾不得矜持，只要席琳娜和沈运在一起，她必定也是出现在一边的。 她没打算给席琳娜和沈运单独相处的机会。 就在这两女的勾心斗角当中，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满剌加方面，终于来人了。 来的是巴桑，这一次，国王沙鲁是肯定不会露面了，沈运也不感觉到奇怪，这种屈辱的协商，国王沙鲁不出面才是正常的，将来在满剌加历史上的骂名，让巴桑一个人去承担就足够了，沙鲁没必要凑这个热闹。 “使者大人！” 登上沈运的座船，从一个个威武的大明士兵身边路过，看到那一尊尊令人心寒的大炮，巴桑原本就已经消失殆尽的那点矜持，此刻更是一丁点儿都找不到了，在他的脸上，心里，剩下的只有谦恭。 “经过我们的商议，使者大人的提议，我们觉得还是有可以值得商榷的地方的！” “哦！”沈运不以为意：“有什么可以商榷的地方，说出来大家商榷商榷嘛，我也是非常重视满剌加王国的感受的！” “使者大人心胸宽广，让人钦佩不已！”巴桑随手就是一记马屁：“关于满剌加港口，毕竟这是我满剌加王国的根本之地，若是出让的话，怕是有损我满剌加的国运！” 沈运的笑脸，微微沉了下来。 “那意思是，我们之间的生意，一点都没法谈了？” “不不不，使者大人误会我的意思的了！”巴桑解释道：“满剌加国内事务繁多，平日里我们也无心打理满剌加港口，所以即使我国的根本之地，也是疏于管理，以至于港口的秩序混乱，让各国来满剌加的商人们看了笑话，甚至生出小觑我满剌加王国的心思！” “若是我来治理，这些都不是问题！”沈运摆摆手：“继续说！” “所以，这港口也成了一个我们王国头疼的问题！”巴桑见到对方依然平和，微微笑了笑，直接抛出了底牌：“直接卖给使者大人，那是肯定不行的，不过，若是使者大人愿意租赁的话，我满剌加王国，倒是十分的愿意！” “租赁？”沈运眼睛一瞪，他现在终于确认，这满剌加的明白人，就是眼前的这位参政巴桑了，没准这满剌加的国祚能够延续到今天，巴桑居功至伟。 “租赁港口！”这是一个多么体面的遮羞布，不管是对大明还是对满剌加，似乎都是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大明没有恃强凌弱巧取豪夺的名声了，而满剌加也没有割让领土的屈辱，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理由。 “这个主意不错！”沈运点了点头：“那么，你们打算租赁多久给我？每年的租金有怎么算！” “不如，先以十年为期，若是十年之后，使者大人还有意思租赁我满剌加港口，我们到时候再继续商议，你看如何？” “至于租金，一年一万两银子即可，若是这价格高了，还可以商议！” “不行！”沈运当然否定道：“十年怎么够，十年之后，我在大明为官，难道我为了这港口的租赁，还得再巴巴的来一趟满剌加不成，就算我不来，我派员来商议这事情，也是浪费钱粮时日！” 他笑了起来：“我看，不如就九十九年，人生百年，我估计我是活不到一百岁的那一年了，但是九十九岁的话，我倒是想努努力！” “至于租金嘛，这个倒是不会亏欠你们，一万两就一万两，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在港口有各种事宜需要满剌加王国配合，你们不可推卸敷衍！” “这个年限，倒是不是不可以依照使者大人的意思，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巴桑并不感到意外，沈运会将十年，变成九十九年，不过，他本来就不过是为了找块遮羞布，对他来说，十年或者九十九年，其实都没区别，只要对方接受这个建议，那么，他其实就算完成了一半任务了。 “你尽管说，若是能答应的，我不会不答应你的，若是太让我为难的，那就不要开口了！” 沈运点点头，说了一句废话。 “沙鲁陛下希望，在使者大人租赁满剌加港口期间，若是满剌加王国遭受到不可抵抗的人祸，使者大人代表的大明帝国，能看在我们两国的友谊上，帮助满剌加王国渡过危机，而且，沙鲁陛下希望，大明帝国承认的满剌加王国，只能是沙鲁陛下和陛下的家族统治的满剌加王国！而这一切，必须白纸黑字，写在我们双方的港口租赁协议上！” “这是要为沙鲁陛下要一块免死金牌吗？”沈运嘿嘿一笑，“这个，我没法答应你，我只能保证，若是我在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任上，我会这么做！” 沈运说的是实话，这已经涉及到两个国家之间的协议和承诺了，虽然他经常以自己在海外代表着大明朝廷自居，但是，他非常清楚，这种对藩国许诺的事情，他还真做不了主。 一旦白纸黑字写在纸上，而到时候大明拒绝执行承诺的话，那他沈运和大明帝国，那可就成为天下的笑柄了。 “那只怕这个港口的租赁，就不好办了！”巴桑脸上露出罕见的坚毅之色：“这样的事情做出来，我们王国内必定是一片骂声，反对沙鲁陛下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反叛的，若是没有大明帝国的承诺，我们沙鲁陛下，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他看着沈运的眼睛：“如果左右都是死，那么，我想，如果可以顶着一个壮烈忠义的名义去赴死的话，没人愿意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而死！” “你是在威胁我？”沈运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强硬起来的家伙。 “我说的不过是事实，满剌加虽弱，如果国祚到此为止的话，也是有不少人，愿意为之一战的！” 巴桑平静的看着沈运，脸上无悲无喜。 “答应他！”沈运身边，叶绿裳轻轻的开口：“皇帝那里，我去说！” 第八百二十六章 终有一别 第八百二十六章 终有一别 这是一份租赁合约，但是，这又不是一份租赁合约。 或许用条约来形容这份合约更合适，数日之后，一个经过双方细节上的磋商，在英国商人森姆的见证下，一份由大明海外抚慰使司和满剌加王国之间的合约，正式出炉了。 这份在历史上称之为《满剌加条约》的合约，一式两份，由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沈运和满剌加王国参政巴桑共同签署，而在合约签订的当天，一个新的衙门，也在满剌加港出现了。 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满剌加抚慰司，从此，这就是满剌加港口的管理机构了，而沈淦，新任的满剌加抚慰司的掌司将是满剌加港口的最高官员，而作为他权威保证，则是满剌加王国的全力支持和驻扎在港口内的大明抚慰使司舰队和驻扎在这里的近两千名抚慰使司官兵。 孛泥，吕宋，满剌加，三地的抚慰司，连成了一线，驻扎在当地的官兵，将会充分保证大明的利益在这一片海域不受到损害，大明舰队在这三地将会定期的巡航，驻守。 至此，沈运海外抚慰使司的初步格局以成，这三地连线，如同一道强有力的锁链，将会将所有的西方实力有效的拒之门外，此后，西方来的商人，无论是欧洲人，还是阿拉伯人，无论他们期望从东方得到他们想要的香料，丝绸，瓷器，都只能经由大明人，而再也无法轻易而廉价的获取到了。 而四行商行，则是必定成为大明海外最大的商行，就如同和他们利益相关的大明钱庄，必定会成为大明海外最大，最赚钱的钱庄一样。 作为上位者，沈运打造出了这个局面，接下来，如何维持发展这个局面，那就不能仅仅靠着他一人之力了，而是需要海外抚慰使司，四海商行，大明钱庄所有人等，通力合作，精诚团结才行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一切都落下帷幕的时候，也该到了沈运和席琳娜分手的时候了。 席琳娜的船队在满剌加补给了粮食和淡水之后，朝着茫茫大海而去，或许是双方对这一天，早就有了预料，当沈运和席琳娜拱手告别的时候，双方并没有流露多少感伤的情绪来。 “尽量活着，事如不顺，回来找我！” 沈运的告别词很是简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去，就祝你一路顺风顺水了！” “你也要好好的，等着我派人来请你去莫卧儿！”席琳娜有些豪气干云：“你我终有再见面的日子的！” 一直目送对方的船队，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沈运才慢慢的回过头，在他身边的叶绿裳，一直安静的看着他。 “我们也该走了！” 沈运缓缓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们也该走了，我有点想家了！” …… 大明，云南，孟密县城。 天气有些闷热，城头上几个士兵在巡逻，他们身后的衣服，都已经是湿淋淋的一片了，等到他们值守的这一段城墙巡逻完，几个士兵迫不及待的在坐了下去，在女墙的阴凉处，微微的吐着嘴里的热气。 “大林，去弄点水来喝，这鬼天气，热死人了！” “你怎么不去！”那个叫大林的士兵，一看就是一个老兵油子，对自家小旗的话，也是爱听不听的。 “哎呀，你这是要造反了，我是你的官长，官长叫你干活，你不去这叫违抗军令！” 小旗脸色有点发黑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气的。 “我去，但是你先还我钱，到今天为止，你欠我一两三钱银子了！”大林伸出手，理直气壮的说道。 “滚蛋！”小旗好气的说道：“我去，我去好了吧，你们都是大爷，都是我的官长，尼玛，我怎么就怎么倒霉，摊到了你们这一群混蛋了！” 骂骂咧咧的小旗走下城墙，大林和身后的几个兄弟，一个个嘿嘿笑了起来。 自家小旗人不错，就是有些好赌，小旗里的兄弟，他都几乎借了个遍，就着德行，他说话好使才是怪事呢。 当然，这也是现在没什么事情，真要是遇见那些缅甸蛮人开仗的话，大林和他的这些兄弟，可都不含糊的，小旗可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斩获了一个蛮人的人头才升上来的，在战场上，有这样一个老卒做官长，大家可都安心得多。 “我说，那些蛮人们好像老实很久了，是不是被咱们朝廷的兵马给揍怕了，不敢再生事了？” “怎么了，你还盼着蛮人们来攻城吗，好生日子不过，非得去拼命就就快活了，你真是个贱骨头!” “不，我是觉得，就咱们头儿那德行，都能混个首级回来，若是蛮人再来的话，没准咱们也能立下战功，升官发财什么的！” “你先活着再说！”另外一个经历过战事的士兵，冷冷的看着这个家伙：“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我选，我宁愿天天在这大太阳下无所事事，也不愿意去和蛮人们厮杀，晒太阳不会死人，但是打仗那可是要死人的！” “头儿！”正好小旗拿着水囊上来，大林随口问了一句：“你不觉得在几个月，蛮人们太安静了，是不是咱们朝廷又发兵马过来了，这也太小看咱们边军了吧！” “咱们算个屁的边军！”小旗没好气的啐了一口，“边军可是朝廷对九边之地那些虎狼之师的称呼，咱们云南这地方，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朝廷会将他们的精锐派到这边来，做梦呢！” “不过是真的啊！”他有些疑惑的抓抓头，“倒是听说有一支兵马到了五章县那边，莫非这是又要打仗了！？” 众人嘿嘿一笑，不以为然，这个时候，天边隐隐传来一阵阵仿佛闷雷一样的声音，小旗朝着天上看了一眼：“这是要下雨了么，青天白日的打闷雷！” “小旗……”大林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他指着城墙前面：“不是打雷……” 小旗闻声转过头去，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突然跳了起来，疯狂的叫着：“示警，快示警，蛮人来了！” 众人蹭的站了起来，在城墙上奔跑大叫了起来，整个孟密县城，在这个晴日的午后，仿佛是突然被惊醒了一样，各种喧闹混乱的声音，几乎同时都响了起来。 城墙外面，无数的缅甸蛮人，在旌旗招展之下，仿佛是密密麻麻的蚂蚁，正朝着孟密县城而来。 第八百二十七章 喜闻敌讯 第八百二十七章 喜闻敌讯 赵虎臣无聊的在拨弄着自己的刀穗，这是一把来自倭国的好刀，据说是倭国的打造大匠亲手制作，献给平户藩守的，而作为桂姬的礼物，来到了他手里，这可以算是他的最爱了。 成为千户已经两年多了，他依然还是千户，倒不是不好生上去，而是他爹给他压住了，而李晨那家伙，早就已经是水师参将了，说到这个，他心里真是有点埋怨自己的父亲，不就是家里赚了点钱，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么，李晨家里都不怕啊，就赵家怕。 不过，嘀咕归嘀咕，他却是不敢不听自己父亲的意思。 这一次来云南，也是他父亲的意思，他倒是不反对这样的安排，毕竟当初南京武学里不少的兄弟，都到云南这边晃了一圈，混了些战功回去，他若是不来，倒是显得他不如这些兄弟了。 如果将在倭国的战绩算上，他赵虎臣现在也算是久经沙场，功勋累累了，可惜的是，在倭国的战绩，朝廷是不认的，更不会将那些战绩作为擢升他的依据，所以，在兵部那里，他赵虎臣依然只是一个地方卫所千户，而且，这几年，碌碌无为。 大明现在有仗打的地方，除了九边，就是这云南边军了，相对于那些彪悍的骑着马的家伙，这些云南这边骑着大象的家伙，那简直就是软柿子一枚了，宁远伯也是煞费苦心，安排赵虎臣到云南这边来，也算是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安全的混点战功了。 太祖洪武十四年，太祖皇帝派大将沐英出击云南击败蒙古残余势力后，沐英被封作西平侯，子孙进封黔国公，世镇云南。同时朝廷在云南外围以西、以南的极边之地设有六个宣慰司，即孟养宣慰司、木邦宣慰司、缅甸宣慰司、八百宣慰司、车里宣慰司、老挝宣慰司。 当时大明朝廷授与当地上层分子以宣慰使的职衔，这些土司则接受明朝的封号，服从云南三司（即都挥司、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统治。 永乐以后，各宣慰司纷争不断，大明朝廷于大古剌、底马撒等甚为边远政区鞭长莫及，基本失控。故大明中期以后能够长期维持管控的大抵为孟养、车里、木邦、老挝、缅甸、八百大甸六宣慰司，即 “六慰” 。但是底马撒、清定此后仍然处于六慰土司统治之下，理论上也是六慰的一部分。 等到后来，这些当地的蛮人作乱，明军三征麓川后析分麓川老巢之地设置干崖、南甸、陇川三宣抚司。 这云南边境地方上，基本上就是形成了““三宣六慰”的局面。 本来嘛，这地方上好好的， 偶尔有个把野心之徒作乱，也不是什么大事，朝廷官兵基本上能够迅速的平定作乱，但是从嘉靖年间起，葡萄牙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三宣六慰之地，麻烦就开始层出不穷了。 缅甸一直是朝廷的采买宝石之地，而葡萄牙人的出现，让三宣六慰之地的不少土司，发现将宝石出产卖给葡萄牙人，他们将会获得更多的钱财，甚至是武器，于是，对大明的宝石供应，自然就少了许多。 葡萄牙人的出现，仿佛给这三宣六慰的土司门，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而大量的财富甚至先进火器的涌入，更是令得有些人，野心勃**来。 而缅甸东吁王朝则是和葡萄牙人的交易中，最大的收益者。 嘉靖三十五年，莽应龙统领孟密。自嘉靖以来，木邦及孟养，击破缅，杀宣慰莽纪岁，缅诉于朝，官员却不上报京城置之不理，其子莽瑞体奔逃匿于洞吾母家其头领养为己子。莽瑞体年长，乃自力起兵收复其父之旧地，后势渐强，吞并其附近诸部，因怒明未救其难，并与思机发联兵犯边，自称西南金楼白象王。 而到了万历年间，这个东吁王朝更为强盛起来，更是数次侵犯大明边境孟密，孟养，顺宁，盏达等县城，杀掠无算，黔国公、云南总兵官沐昌祚从昆明移驻洱海，云南巡抚、都御史刘世曾也移驻楚雄，调动云南境内数万兵马，开始还击缅人。 而这个时候，在大明的腹地南京，一个崭新的武学出现，一些年轻的勋贵军官，也带着自己的家丁家将们，从江南之地，赶赴云南，参与这一场场的还击之中。 不过，这些勋贵出身的军官，一般最长的呆在云南的时间也就一年，短的甚至几个月就回去了，毕竟这打仗，也不是天天都打，这里只不过是他们斩获战功的地方，有了足够的攻击和资历，他们更渴望去九边，对付大明最大的敌人去，这云南的边患，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疥藓之疾而已，即使没有他们，云南地方上，也大致会处理好。 但是赵虎臣，在云南已经呆了大半年了，他甚至连去年，都是在这个破地方过的，和江南相比，这云南的气候，可不是多么友好。 “难道小爷天生克这些缅甸人，小爷在，他们就连来都不敢来了？” 赵虎臣十分的郁闷，更郁闷的是，也不知道黔国公和他父亲说了什么，他被安排在这距离五章县城足足二三十里的地方，这地方距离直接可以接触缅甸人的地方，足足还距离两个县城，这缅甸人要是能打到这里来，才是有鬼了呢！ 他站了起来，决定回营给黔国公捎一封信去，不管黔国公答应了他爹什么，反正他一定得砍几个缅人的脑袋回去才行，要不，这几个月的闷热之苦，他岂不是白受了。 “二少爷，二少爷！”一个光着膀子的家伙，从外面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 赵虎臣瞪了对方一眼：“叫千户，还有，你这成什么体统！” “好事，好事啊！”那个家丁，一脸喜笑颜开的样子：“缅人打过来了，刚刚五章县派人来求救了！让千户出兵援助五章县呢!” “缅人打过来你怎么高兴干什么，你看起来就好像是缅人的探子一样！”赵虎臣也笑了起来，将手中的倭刀收起来：“为什么是五章县，孟密那边呢？” “没了”! 那家丁摇摇头：“肯定没了！” “有没有说缅人有多少？” “不知道，反正比咱们人多很多！”那家丁还是摇摇头。 “走!”赵虎臣嘿嘿笑了起来：“哈哈哈，终于让小爷我等到这些不开眼的家伙了!” 第八百二十八章 五章救援 第八百二十八章 五章救援 赵虎臣身边 大概五百人不到。 这是他所有的人马，除了宁远伯府里带出来的部分家丁家将，其余的，大部分都是他从倭国或者是松江府那边带过来的，如果不出意外，赵虎臣在军伍之中，能一路升迁，这些人马，就是他将来的家丁了。 五章县求救的人，说不清楚围困县城的缅人有多少，只是反复的说，县城四面八方都被缅人门围住了，照着这个估计，不说上万，至少数千是有的。 两只斥候小队派了出去，赵虎臣一马当先率领大队跟随其后，几十里的路程，用不了半天就能赶到，幸运的话，天黑之前他就能看到缅人的踪迹了。 差不多两个时辰，在行军中的赵虎臣，得到了斥候的回报，来求救的五章县的守军，怕是还是小看了围城的缅人，按照斥候们的观察，在五章县外的缅人，绝对上万了。 “这可有些不大好办了？” 赵虎臣皱起眉头，有些忧郁的说道：“上万的缅人，就算是上万头猪，这杀起来也得费一番功夫啊！” 身边的众家将，哈哈大笑了起来，觉得自家千户，说话实在是有趣的很。 “还有多久能看到他们营盘的踪迹？” 赵虎臣问道，斥候回答是差不多一个时辰，赵虎臣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大家原地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大家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再出发，天黑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刚刚赶到五章县！我们趁着夜色在缅人的营盘里冲上几个来回，我就不信他们不溃！” “千户，缅人没有营盘！”斥候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他们就是东一堆西一堆的，也看不清楚他们的中军在哪里，这哪里像是打仗，简直好像是在赶集！” “没有营盘，那也就是说，没有防御了？”赵虎臣一愣：“还有这种好事？” “千户大人！”那个五章县来求救的官兵，见到赵虎臣不信，也是在一边解释道：“缅人围攻我们大明的县城，一般是没有营盘的，他们的人命不值钱，就是拿人堆，而且，他们即使他们打破了咱们的县城，他们也不会在县城里驻扎，而是劫掠一番，破坏一番就走，若是咱们官兵的数量足够的话，这些缅人真算不了什么！” “他们有火器吗？”赵虎臣沉吟了一下，继续追问道。 “这得看他们出动了象兵没有，若是出动了象兵，那一般是没有火器的，那些蠢笨的大象体型庞大，受不得惊吓，一旦受了惊吓，践踏起来，死的可都是他们自己人！” 那官兵想了想：“咱们五章县可是有数门大炮的，所以，如是对方有象兵的话，肯定早就乱了，所以，千户大人要提防他们的火器，缅人从番人手中，据说是购买了火器的！” “明白了！” 赵虎臣点了点头，算是彻底了解了敌情。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眼看着太阳西下，四周的空气也慢慢的变得清爽了不少，在树荫里早就就吃好喝足休息好的人马，开始整顿着自己的手中的盔甲武器，准备做好战斗的准备。 赵虎臣一声命令，所有人振奋精神，朝着战场进发，他们脸上一个个露着兴奋的神色，仿佛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捡钱一样，这样的军队，看的五章县报信的那几个官兵，一个个纳闷不已。 这些北方来的家伙，一个个都是这么疯的吗，几百人对上万人，啥准备不做，就这样冲进去，他们确定这不是去送死吗？ 远方开始出现县城的轮廓的时候，在县城附近的缅人军队，也发现了这支“小队伍”，一支差不多上千人的缅人兵马，在他们的将领的带领下，朝着他们迎了过来。 “大明威武！” 赵虎臣大喝一声，冲着对面的敌军发足奔去，身后的士兵们，也随着听到喊声，齐齐的大喊了起来：“大明威武！” 对面的敌将，和赵虎臣的一个照面，还没反应过来，赵虎臣手中的倭刀就化作一片银色的光芒，劈头劈闹的朝着他砍了下去，口中还发出一身大喝：“大明威武！” 缅人将领，条件反射一般，举起手中的兵器去格挡，但是，丝毫没有用处，锋利的刀刃直接如同水银泄地一般，砍断他的兵器，落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无视他肩膀上的骨肉和经络，将他的身子直接劈成两半！ 鲜血溅了赵虎臣一脸，赵虎臣满不在乎的抹了抹脸上的鲜血，举起手中的刀：“大明威武！” 在他身后，无数个和他一样的士兵们，口中喊着同样的口号，伴随着他们手中的倭刀，将他们面前的敌人，纷纷砍落在地。 整个明军组成一个锋利的三角阵形，恨恨的扎进了敌营当中，而这个三角阵形，最前面的，就是赵虎臣和他的赵家家将，他们几乎清一色的倭刀，有的甚至还佩戴着短火铳，在他们的攻击之下，缅人的队伍，仿佛是一块豆腐，毫不费力的分开来。 而随着那一声声的“大明威武！”就是一次次的出刀，也就意味着，必定有人受伤或者是死去。 当面之敌人，纷纷溃退或者战死，而他们两侧的敌人 ，只要不主动攻击他们，他们也直接不管不顾，交给后面拿着长矛的士兵们去收拾。 在拿着长兵器的士兵的最中间，甚至还有一支三十人左右的火铳手，一旦遇见敌人组成阵势阻挡他们阵形的推进，这些火枪手手中的火枪，就好毫不犹豫的喷吐出火舌，让缅人任何试图组织抵挡的阵形，彻底的打散。 赵虎臣这仅仅五百人的人马，在这夜色中，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而在夜色当中，远处不知道来了多少援军的缅人，逐渐开始骚扰起来。 “大明威武！”的声音，响彻了天际，而口中喊着大明威武的士兵，在夜色中分辨敌我的方式，也是很简单，只要手中的武器递出的同时，对面的人没出声，那一定是敌人，而挥舞武器之际喊着大明威武的，那一定是自己人。 但是，夜色之中的缅人，就难以分清楚敌我了，尤其是当这一支队伍，已经狠狠的扎进了他们的军队当中，到处都是这支军队的呐喊，好像到处都是敌人，他们甚至连身边的人都不敢相信，只要有人靠近，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挥舞武器过去。 五章城下，一片混乱。 第八百二十九章 事不宜迟见皇帝 第八百二十九章 事不宜迟见皇帝 离开东番的时候，沈运可谓的浩浩荡荡，但是，从满剌加回到东番的时候，随行的船队就冷清了许多。 除了两艘护航的战将，就只有两艘武装商船了，大部分的船队和人员，都已经被安置在新设置的三个抚慰司，他手上可以机动使用的兵员和战舰，几乎是少了一大半。 这就是底蕴不够深厚的表现了，迄今为止，这些兵员和战舰，都是海外抚慰使司的属下，朝廷不仅仅没有拿一一两银子的粮饷，反而海外抚慰使司还要每年上缴百万的白银。 这也难怪叶绿裳担心沈运心有二心了。 这海外抚慰使司，基本是沈运的小王国了，钱粮都可以自给自足，朝廷别说插手，甚至连插手的意思都没有，长此以往，这绝对是朝廷的一大隐患。 有时候，朝廷猜忌一个臣子，并不是需要这个臣子有了野心或者是反意，只要这个臣子具备了有野心的条件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被猜忌了。 而沈运，现在显然已经具备了被猜忌的实力。 但是，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大明朝廷的视线之外，没人关心到这一点，除了她叶绿裳，或者，潞王心里也有点概念，但是，只怕也是仅仅沈运在海外那些藩国赚取银钱的本事比较大而已。 叶绿裳觉得，这个事情，必须自己得回北京，好好的给皇帝说一说。 船队回到东番，大把的事情在等着沈运，淡水鸡笼两座新城的建设，新建的几个抚慰司的人员调配，给养补充，反正即使叶绿裳不熟悉这些，都可以估计到，只怕短短一两月当中，沈运都得陷在海外抚慰使司的这些琐事里。 她也有钱庄的事情要处理，西山钱庄也需要大量有经验的人去这些海外番国，经营钱庄，单单靠着当初出海的时候带着的那些人，显然如今是不够用的了。 在东番，她和沈运告别，直接上了回天津的海船，半个月后，她已经出现在了北京城里，见到了几乎早就将她忘记到了脑子之外的潞王。 “你真和沈运去了那些海外之地？我还以为是你的手下骗我的呢？” 潞王一脸的惊讶，显然，他没想到他这个小姨，居然如此强悍，几个月的时间，居然去了这么多的地方，经历了怎么多的事情。 “怎么样，我慧眼识人，沈运这人不错吧，做生意不比你差吧！” “你在北京，就没有听说过福建那边的事情？”叶绿裳皱着眉头，沈运在东番驱逐荷兰人，在福建招揽移民，但凡福建那边稍微长了耳朵眼睛的，都应该报到北京来。 “听刘守有说过，这小子现在已经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了，你说他不管他锦衣卫的事情，没事管我潞王府的事情做什么，我好好的训了他几句，后来就没人给我说福建那边的消息了！” 潞王满不在乎的说道：“驱逐几个番人，算不得什么大事，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沈运还真不够做我的门生！” “他什么时候成你的门生了？”叶绿裳奇怪的问道。 “怎么，做我的门生很丢人吗？”潞王不高兴了，“我说是，他就是了，难道他还敢不做不是！” “对了，海外的事情如何，给我说说，你们这一次，跑了多远，赚了多少银子？” 潞王撇了撇嘴，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听起这些事情来，而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叶绿裳来找潞王，要和他说的事情。 于是，从沈运在东番建立衙门，荷兰人来袭击开始，叶绿裳将这几个月来，自己亲眼看到经历的这些见闻，事无巨细的说了一边，潞王一边听着，一边嘴已经长得大大的了。 显然，叶绿裳嘴里描绘的大明海外抚慰使司，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脑子当中的印象了。 “你是说，我潞王府门下的这个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现在兵员数千，水师的战力远超过大明所有的水师，而且，他们还用大明的名义，在倭国，吕宋，孛泥，满剌加等国，设置了抚慰司，统领当地的番人？” “也不是说统领，总之，没人敢轻视抚慰使司的意思，那些驻扎在当地的抚慰司官兵和战船，则是很好的保证了这一点！” “至于赚钱？”叶绿裳犹豫了一下，还是做出一个估算：“只要沈运愿意，大明一年的年入国库多少银子，他大致还是能在这些海外番国赚的出来的，仅仅当地的抚慰司，每年上缴给海外抚慰使司的银子，沈运估计就有两百万之多，这还不算和各国通商贸易带来的进项！” “丝！”潞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不是好事！” “是的，这不是好事！”叶绿裳正色说道：“目前沈运还是心向大明，有大明臣子的觉悟，我看他行事，也是以大明利益为先，但是，且不说他年岁渐长，手中的权利和财富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会不会有别样心思，就说如是有奸佞之辈蛊惑于他，没准转眼之间，这海外抚慰使司就会尾大不掉，成为大明制约不了的祸患了！” 叶绿裳叹了口气：“我也见过我们大明的水师，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在茫茫大海之上，我大明水师的旗号和威慑力，还真不如海外抚慰使司这个名字好使！” “你直接说他若是要反，我们拿他没办法就是了！”潞王看了一样叶绿裳，沉吟了一下：“若是他心生反意，只怕为祸要不倭患和佛郎机人加起来还要大，我大明可经不起只要的祸患了！” “正是如此，此人若是不能安抚笼络的话，只怕朝廷就得早点下决定，将他拿下，再安排得力官员，接管这海外抚慰使司，只有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叶绿裳缓缓的说道：“这事情，越快决定越好，每多过一天，他的势力就会越庞大！” “我们现在就进宫！”潞王不假思索的说道：“去见我皇兄！” “现在？”叶绿裳犹豫了一下：“现在都这么晚了，不如明天一早吧！” “没事，最近云南那边一帮缅人在折腾，皇兄正在为这事情心烦，这个时候，他一定没有睡着，正如你说的，早一天让皇兄知道这事情，早一天下决定，咱们也早一点心安，一想到这个海外抚慰使司是我王府衙门， 我现在心里慌的跟什么似的，真要出了纰漏，母后那还不得骂死我啊！” 第八百三十章 改土归流 第八百三十章 改土归流 进宫的时候，宫内还没落钥，不过，以万历皇帝对潞王的宠信，即使是关闭了宫门，若是紧要之事，潞王一样叫的开城门。 而潞王虽然备受皇帝宠爱，但是，也不是恃宠而骄的人，至少， 他非常的清楚自己的本份，当然，这和皇太后一直的教导有关系，此刻他要进宫，几乎是什么阻拦都没遇到，直接就带着叶绿裳见到了皇帝。 “这个时候，你来做什么？”万历皇帝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而在书房里，还有潞王的一个熟人。 内阁首辅申时行。 从张居正算起，内阁首辅已经换了两茬，张四维几日首辅没干多久，就因为丁忧离开了内阁，而这个时候，内阁当中，就数这申时行资格最老，于是，原本在张居正时代在内阁中屈居末位的申时行，终于熬出头，成为了内阁首辅。 在这个时候，皇帝和内阁首辅在书房里，当然不会是在聊天说闲话，所以，见到潞王求见，不仅仅是皇帝感到奇怪，就是申时行也微微感到奇怪。 好在这两兄弟平日里也是熟络的要死，万历皇帝见到潞王，随意问了一句，就继续自己和申时行的话题，丝毫不在意潞王在一边，而潞王和他身后的叶绿裳，也是安安静静的在一边候着，不敢去惊扰两人。 “你继续说这个改土归流，是一个怎么回事，这对云南这边的局势，有什么显而易见的好处？” “陛下，在云南那边的缅人之地，朝廷的三宣六慰如今已经名存实亡，这才是云南变乱的主要更远，这些各地土司，宣慰使，互相攻伐，力图坐大，这个缅王莽应龙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此人野心勃勃，一旦势力以成，就立刻毫不犹豫的攻伐周边，而我大明则是视之为缅人内乱，坐山观虎斗，即使有心向朝廷靠拢，求援朝廷之人，也被朝廷视之为心有叵测，而拒绝加入他们其中内斗，至此，几乎所有土司，对我大明都是离心离德！” 申时行缓缓的说道：“对这些三宣六慰，朝廷一直都是抚之，但是，现在显然抚之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野心勃勃的缅王，基本已经具备了号令各土司的实力和声望，所以，若是能朝廷直接废除这些土司的职权，直接派朝廷官员在当地设置衙门官署，这缅王也是爪牙顿时，为祸无力了！” “这个是以后的事情!”万历皇帝皱着眉头：“黔国公那边报来的消息，内阁也看到了，这等事，偶尔犯之，我可以原谅，无非是挑几个带头了，杀了以儆效尤，但那是，这帮缅人自以为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我大明，真当我大明脾气好么，这一次，又连下我数个县城，这些缅人之祸，我看不下于当年倭患了！” “陛下不是下旨训斥黔国公了吧！”申时行微微一愣。 “那倒是没有，朕好好的勉慰了他一番，但是，朕心里很恼火！”万历皇帝一会儿自称我，一会儿自称朕的，可见他心里是真的恼火了。 从他亲政之日起，这云南的边患，就一直没停过，每年都要来上那么阵，虽然云南那边的事情，远远对大明算不上伤筋动骨，但是，一个撮尔小邦年年如此的恶心人，这就很让人腻味了。 可偏生黔国公每次都是治病不去根，让对方安静了一会儿，过了一年卷土又来，每次看到云南那边的折子，万历皇帝都恨不得亲自将黔国公叫道自己的面前来，狠狠的呵斥对方一顿。 若是可能的话，他都恨不得直接御驾亲征，灭了那帮恶心他的家伙才好，但是，这事情实在是太小，小到若是他御驾亲征的话，只怕不仅仅得不到当年成祖皇帝的武功，反而回成为天下的笑柄。 “疥藓之疾，云南那边，是可以应付的，陛下不必为此忧心！”申时行点点头，但是看得出来，他并不以为然：“若是发大军去征伐，对我大明来说，并非好事。”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好事！但是，朕就是这口气不顺啊！”万历哼了一声：“算了，此事以后再议，内阁那边，以后就不要拿云南那边的这些破事来烦我了！” “那这改土归流？”申时行问道。 “等到此次云南边患平定了再说，内阁可以先拿个章程出来！”万历皇帝看起来几分疲倦，想要结束和自己的首辅的谈话了。 “申首辅！”潞王却是低低的开口道：“缅人那边，可有靠海的地方么？” “这个？”申时行微微一愣，歪头看着万历皇帝。 万历皇帝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没什么表情，他犹豫了一下：“应该是有靠海的地方的，自永昌出塞，南际大海，诸夷自相君长，靠海的地方，应该还不少！” “搞了半天，这个倒霉地方也是靠着海的，那这就好办了！”潞王嘿嘿一乐：“陛下，你还记得臣弟府上，有个外设的衙门，叫做海外抚慰使司么？” “我记性有差到那个地步吗？”万历皇帝看了一样他身后的叶绿裳，没好气的说道：“沈运那个抚慰使司，还是我赏的呢！” “陛下记得就好！”潞王看了看申时行，欲言又止，申时行一看，就知道这两兄弟有话，怕是不愿意让自己这个外人主动了，立刻主动告退了。 等到他一走，潞王立刻就兴奋了起来：“陛下，这个沈运，当这个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陛下你还真是慧眼识人了，他在外面折腾了好几个月，可做了不少的大事情，如今这海外抚慰使司，也算的上是有几分实力，在海外之地，算是声名赫赫，这缅甸国，也算是海外之国，朝廷不方便发兵征伐教训他们，那这事情，就让臣弟代劳，令这沈运的海外抚慰使司，宣泄一下我大明的怒火！” “胡说八道！”万历皇帝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兄弟一眼，他宠溺自己的兄弟，但是，并不意味着能容忍自己的兄弟在这等军国大事上胡说八道。 “好好的为朕赚些银钱，就算是他尽了一个臣子的本份，这等攻伐之事，这海外抚慰使司一介商人，在那里瞎掺合什么！” 第八百三十一章 天子的气量 第八百三十一章 天子的气量 “不说这个了！”万历皇帝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个时候进宫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来吗？” “我和小姨进宫，还真就为这事情！”潞王见到自己的皇帝哥哥，不信自己的话，有几分委屈的将叶绿裳让了出来：“你不信我，难道你还不信小姨吗，这几个月，她可是一直和沈运的船队在一起！” “西山钱庄的事情，你不看顾了么？”万历皇帝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叶绿裳。 “我就是为了西山钱庄的生意，才回随着沈运出海的！”叶绿裳毫不客气的说道：“陛下，这经商的事情，你就不用多问了，反正西山这边，今年上缴内库的银子，不会少一分一毫！” “那就好！”万历皇帝一点都不以为忤，西山钱庄每年进献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白银充盈内库，已经是他不可缺少的一笔财源了，只要不影响内库的进项，叶绿裳想做什么，他是一概不管的。 “海外抚慰使司，并不是陛下认为的一介小小商人，他们如今拥有战船十来艘，兵员数千，在海外之地，宣扬我大明天威，海外诸藩国，多者上百年已经未曾听闻大明消息，而海外抚慰使司则是将大明的威德再次传播到这些地方！” “嗯！”万历皇帝眼睛一亮，顿时就有点兴趣了：“来，仔细给我说说，此人是如何宣扬大明威德，你们这一次，又去过哪些番国？” 叶绿裳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将对潞王说了一遍的那些自己的见闻，又几乎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给皇帝，其中不仅仅将海外抚慰使司的强大说的清清楚楚，而且也顺便将西山钱庄和海外抚慰使司合作，在海外准备薅羊毛的事情，也一概全盘托出，当然，考虑到皇帝只需要知道结果，这其中一些繁复的过程她就能省就省了。 “那些佛郎机人，竟然已经坐大到如此地步，我广东福建沿海的水师，就一直坐视么？” 万历皇帝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似乎是好事情，但是，也暴露出了大明的闭塞，人家已经磨刀霍霍在大明的家门口了，而大明却是一直懵懂不知，若不是有这个海外抚慰使司误打误撞，将他们驱逐出去，只怕再过些年，必将酿成大祸。 “陛下，先皇帝开关才多少年，大明又禁海了多少年？”叶绿裳叹口气：“这些佛郎机人，可是不远万里，驾着炮船带着兵马而来的，只是我大明强大，他们不敢轻易挑衅，但是，在南洋西洋之地，欺负几个不大的番国，那又算得了什么！” “缅甸也是我们大明的藩国！”潞王很是恰到好处的插上了一句话，万历皇帝冷冷的看了他一样，没有理他。 “你觉得，是可以令这抚慰使司的兵马，直接从海上进攻这缅甸国，这样的话，不管他们胜败，我云南边患，轻松可解了？” “潞王的这个主意，其实很不错，而且，我相信海外抚慰使司上下，也不会拒绝朝廷这样的命令，沈运的那些人，很擅长做这种事情也很乐意做这种事情！” “那沈运呢？他愿意吗？”万历皇帝坦然说道：“适才你说过，他在吕宋孛泥满剌加等地，都设置衙门，驻扎兵马，那他几千兵马，这里几百，这里一千，此刻怕是手中可用之人，没有多少了，而缅甸国，哪怕再差，也有几万人马，海外抚慰使司那点人，从海上攻击缅甸国，岂不是给人家送菜上门？” “他愿意不愿意，他都得去！”叶绿裳毫不掩饰的说：“海外抚慰使司实力扩充得如此之快，陛下是怎么想的呢？” “我怎么想，和他愿意不愿意出兵缅甸国，有关系吗？”万历皇帝反问道。 “当然有关系！”叶绿裳侃侃而谈：“且不说奴大欺主，这沈运的海外抚慰使司，在海外设置诸多衙门，坐拥如此多的兵员军械，陛下若是没有制约他的办法，那么，陛下就得考虑，该如何对待此人了？” “此人现在虽然心性尚可，但是世上的事情，哪里有绝对，此刻为朝廷效力的时候，自然是我们愿意他能力越大越好，但是，一旦为祸的话，他这越来越大的能力，可就远远超过佛郎机人甚至是倭寇了，养虎贻患的事情，我们是万万不能做的！” “你继续说！”万历皇帝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陛下若是觉得此人承蒙皇恩，尚且有忠君报国之心，那么，不妨笼络，许以高官厚禄，与此同时，锦衣卫也好，直接在海外抚慰使司安插大小官员也好，必须得有所制约，只要的话，陛下也安心，沈运也安心！此次出兵缅甸国，就是一个好机会，陛下需要一个给他高官厚禄的理由，而若是沈运自己不争气，那也就怪不得朝廷不看重他了！” “陛下若是此人羽翼已成，不想到时候此人为祸大明，此次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借助缅甸人之手，大大的削减此人的实力，不管此事成于不成，海外抚慰使司必定元气大伤，而陛下再想如何拿捏他，他难道还有拒绝的本事和心思么？” “对，我也就是这个意思，这家伙太厉害了，这才多久，就这么厉害了，若是给他个三五年，这割地称王都有可能的了！” “割地称王又怎么了！”万历皇帝斜睨了一下自己的兄弟：“在你眼里，难道我就这么一点气量都没有么，割地称王，只要他割的不是我大明的地，我大明赏赐他一个王爵又如何，至少，他麾下将领士兵，都是我大明血脉，总比那些忘恩负义的土司强多了！”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出了事情，你可不能赖在我头上了！”潞王无可奈何的说道：“你是皇帝，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反正这沈运，我是觉得有点驾驭不住，这海外抚慰使司，你还是拿走吧，我就不要了！” “瞧你那点出息！”万历笑了起来，：“不就是一个海外抚慰使司，你不敢用，我敢用，他若是攻伐下缅甸国，只要他有那本事，这官职，爵位，我一点都不会舍不得的！” 他沉吟了一下：“海外抚慰使司在京里的衙门谁主事，让他明天来见我！” 第八百三十二章 淡水悠闲 第八百三十二章 淡水悠闲 因为荷兰舰队沉没在苏村港口的缘故，这个港口注定不会再有更大的发展了，一个天然的良港因为一次战斗就这样被废弃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但是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清理疏通港口水道，对于现在的海外抚慰使司，实在是一件太过于巨大的任务了。而耗费的银钱，显然此刻比较起来，也是很不合理的。 淡水城和鸡笼城，正在大力的建设当中，到处都是需要钱粮，人力，而这个时候，将有限的财力和人力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显然是最合适的做法。 苏村的重心，彻底的向淡水城转移，淡水城将会成为海外抚慰使司的衙门所在地，而苏村，将会逐渐变成聚居城市，一个外来的移民了解东番熟悉东番的新手村。 回到淡水的沈运，本来以为会有千头万绪的事情等着自己的处理，但是，事情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作为他离开这里的时候，海外抚慰使司的当家人——席先生，将所有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而淡水城里，不仅仅是各种基础的建筑都出现了，就是连各类商铺，都出现了不少。 虽然依然是一副稚嫩的城市模样，但是，荷兰人打下的坚实基础，加上席先生的合理规划，淡水城已经隐隐有了发展成一个大城市的潜力了。 港口里，不仅仅有大明的商船，也开始出现了倭国和朝鲜国的商船，虽然因为位置的关系，淡水城永远不可能成为月港或者是长崎那样的繁华港口，但是，一开始，沈运就没打算将这里建设成一个纯商业的城市，这样都不发展规划，甚至暗暗合乎了他的心意。 在他的抚慰使司府里，从大明和倭国来的信笺，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叠，那是吴胜男和桂姬送来的书信，几乎是每月都有一封，这些日子，他不在东番，虽然这两个女人大致都是知道他的去向的，但是难免少不了挂牵和担心，这些情意无处诉说，就只能化为这些信笺，飞到这里来了。 吴胜男的信笺，就如同当初的邻家小妹一本温婉柔和，絮絮叨叨但是却不令人厌烦，字里行间，都是在南京老宅子里的一些琐事，有孩子在她身边陪伴她，倒是也给她增添了不少欢乐，沈运读着这些信笺，就仿佛看到日子一天天的在她身上流过，心里是温馨而满足的。 至于桂姬的信，则是大开大合，泼辣直接，直接和吴胜男的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的桂姬，在他的两个哥哥的帮助下，基本上可以算的上是九州的无冕之王了，而她的存在，又很好的平衡了大友两兄弟之间的野心，立花訚千代已经正式的和大友清雄成亲了，似乎这个强势的女人，也很满足现在的状况，据说，立花訚千代最大的心愿，已经变成要尽快为大友清雄生一个儿子，如果可能的话，桂姬很直接的说，她也想要一个儿子。 沈运看了，微微好笑，不过，来自丰臣秀吉的威胁，似乎还没有出现，这对沈运来说，也算是一个好事，海外抚慰使司的实力，到现在已经是一个极限了，若是有充足的时间，等到各地的抚慰使司都成长壮大起来，或许他能更有把握帮助桂姬渡过这一次的难关，这对于熟知这一段历史的沈运来说，这不仅仅是帮助桂姬，更是帮助大明，至少，在将来的某一天，在北方的某个渔猎民族突然之间崛起的时候，大明有时间也有能力，完全抵御对方的侵袭。 倭国的事情，若是桂姬能自己搞定，那是最好，若是桂姬甚至大友家联合起来，也搞不定的话，那么，他也不回忌惮出兵倭国的，打不得过丰臣秀吉的大军是一回事情，至少，他要打得丰臣秀吉再没有出兵朝鲜的念头，而那位德川家老乌龟，大概也一直等着丰臣秀吉升天已经很久了，这两个家伙，自己一定会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比一比，看谁能活的更长。 其实，争王争霸这种事情，比到最后，可不就是比的谁活得更长吗？ 接下来的时间，沈运就是在回信，巡视这些事情中度过，跟随他回来的官兵们，不仅仅得到了自己的假期， 也得到了丰厚的军饷，对所有人来说，这都是这么久来最舒服悠闲的一段时光了。 招募士兵和船员的工作，也在沈运回来之后开始进行了，在吕宋孛泥和满剌加，沈运驻扎了足足三千士兵和一支船队，而按照沈运定下来的规矩，这些地方的士兵是要一年轮换一次的，这样的话，既是避免了这些在外地驻扎的士兵思念家乡心切，也能避免驻扎在外面的将领尾大不掉。 虽然，沈运一直都是任人唯亲，也相信自己磨砺出来的这些家丁的忠诚，但是人心这个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验的，而想要经得起考验，那么，最简单的办法，是不要给自己的这些下属，以考验的机会，只要将规矩立起来，大家都按照规矩办事，那么，谁都没有空子可钻。 但是，这同时也意味着，海外抚慰使司的常驻士兵，至少要保持在六千人以上，用于作战或者是巡逻的舰队，在两支以上。 舰队的数目，暂时足够了，沈运也没打算再大肆去发展战船，若是力量不够的话，适当的武装商船，是一个很好的补充，而这片海域里，至少现在还没有出现强大的武装力量，这种强大的战船，已经足够用了。 但是，熟练的士兵，尤其是大明士兵，现在是不够用的，好在海外抚慰使司的军饷， 一直都是很不错，招兵的告示贴出去，月港，泉州，漳州等地，还是有大量的青壮，愿意来淡水当兵吃粮的，而他经历司的副掌司朱子真的闽王世子的身份，在这个时候格外的好用，冲着闽王的这块金字招牌来东番的人不少，而随着这些人往来福建和东番，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名声，也响了起来。 唯一有些不大好的是，很多人知道闽王，知道海外抚慰使司，还以为这是闽王的一个衙门，至于正牌的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大人沈运，知道的人反而不多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 空手套白狼 第八百三十三章 空手套白狼 森姆是个憨憨。 但是，也绝对是一个有冒险精神的憨憨。 如果不是有冒险精神，他就不会从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中，得出在东方，大英帝国可能成为一个巨大的殖民公司的消息，如果不是因为有这冒险精神，他也不会变卖自己的身家，然后鼓动如簧巧舌，说动那些议员们，让自己成为这个巨大的东方殖民公司的问路石。 这是一个成功之后，立刻就身家百倍，而失败之后，就一无所有的决定。 但是很幸运的是，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他来到了满剌加，幸运的结识了那位来自大明帝国的将军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决定，前无所有的正确。 没错，他起先觉得沈运，就是一个大明贵族，但是自从满剌加王宫一日游之后，他果断的改变了对对方的称呼，不管是他自己心里还是嘴里，都完全改变了。 开什么玩笑，一个指挥着数支舰队，击败了荷兰海军和葡西王国海军的人，怎么可能不是一个优秀的统帅。 而当沈运要返回大明的时候，他本可以带着他的商船，满载着货物，然后回到印度，将自己的一切见闻都上报给议会，完成他的使命。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毅然决然的，决定跟随沈运回大明。 大明人控制满剌加海峡，如今已经成了定局，而以这位沈运将军的作风来看，大英帝国想要染指这里，只怕也得和大明帝国的海军狠狠的打上一仗才行，而森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大英帝国虽然正在飞速的崛起，但是荷兰和葡西王国都是欧洲老牌的海上强国，比起海军的话，大英帝国和他们，还有很远的一段差距。 而大明人，已经赶走了荷兰人和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而他们也不会对英国人另眼相待的。 抛弃了这个最坏的选择，那么，森姆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那就是从大明帝国手中，拿到专营许可权，用森姆自己宽慰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在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那就从谈判桌上去争取吧，这里的香料，瓷器，丝绸，茶叶，无论那一样的专营许可权，都绝对可以让他和大英帝国，赚的钵满坛满的。 不过，让他很是苦恼的是，这位沈将军对他的提议， 似乎不怎么感兴趣，自从他回到他的领地之后，森姆就很难再见得到对方了，哪怕是他费尽心机见到对方，对方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 当然，对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先学好大明话再说其他的！” 为了这一句话，森姆可是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苦头，天知道这个大明话，为什么是这么的难学，他为了学到正宗的大明话，那种大明贵族说的语言，还特意的去了这位沈将军的属下 ，一个专门负责翻译学习的机构去学习，钱花了不少，但是见效却不大。 据说，这仅仅是学习说话，若是要学习书写， 那更是比语言难上百倍。 这一个多月来，他总算是勉强听得懂一些大明话了，但是，一开口的话，那就彻底的露馅了。 今天又是一个不错的天气，按照往常的作息，他从自己租赁的屋子里起床，用过早餐，然后朝着海外抚慰使司通译司走去，幸运的话，他可以在这里学习到中午，因为他舍得花钱，那里的官员，甚至愿意特意派人过来教他。 但是，走进通译司的大门，他很奇怪的发现，今天这里静悄悄的，和往常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大相径庭。 “这人都到哪里去了？” 他慢慢的走了进去，朝着里面走去，没走多远，就被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给拦住了。 森姆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兴高采烈的跳了起来，他认识这几个士兵，那是沈将军身边的卫士，这意味着，沈将军今天也会在这里。 “沈将军，沈将军，是我，森姆，森姆啊！” 他大声的叫了起来，也不知道他这几句话练了多久，这几句话说的还真是字正腔圆。 “没有，就去找，去问，土人的很难学么，你们一个个都是有本事的，我相信这样的事情，难不倒你们！” 沈运正在和一众通译司的官员在说话，听到森姆的喊声，朝着这边看了愿意，微微笑了起来，冲着森姆挥挥手，然后继续说道：“你们看，就是这个森姆，他是英国人，在这里学习了这么久，相信你们也学会了不少英国话，他以为他在学习我们大明话，殊不知，我们也在学习英国话，若是要找到专门的人教授，我还要你们做什么，直接去鸿胪寺去要人就是了！” “大人教训的是，是我们懈怠了，我们这就去派人查问，总会找得到会缅甸话的人的，大人稍微等一等，就会有结果！” 通译司的的掌司杨影，目露惭愧之意，低头说道。 “我等不了太长时间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朝廷有旨意下来，一个月之后，我们就要去缅甸国，我不希望到时候面对一群听不懂我们说话的缅甸人！” 沈运目无表情的看着杨影：“若到时候，你们派不出人来做通译，那么，你们就整个通译司，随我去缅甸国吧！” 他对着森姆那边招招手，亲卫们放开森姆，森姆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对着沈运不伦不类的作了一个揖。 “沈将军好，沈将军好久不见，吃了吗？” “学的什么乱七八糟！”沈运没好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啊！” “当然，我没拿到沈将军授予我的专营许可，我怎么会离开这里，这是我尊敬沈将军，尊敬大明帝国的表现，沈将军你应该奖励我才对！” 森姆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是吗？”沈运笑了起来：“这专营许可权，可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你拿什么来换，无论是那一样的商品的专营许可，这代表的可是成千上万的金银和财富，你确定你就靠一张嘴皮子就可以吗？” “我有足够的耐心和对沈将军的敬重！”森姆说道：“钱我是没有了，但是，若是沈将军愿意，我们可以合伙，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哈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你知道大明话里，空手套白狼是什么意思吗？” 第八百三十四章 他乡故交 第八百三十四章 他乡故交 森姆不知道什么叫做空手套白狼，但是他绝对知道，此刻的这位沈将军，心情很是不错，也就是说，他的这种装疯卖傻并没有让对方感觉到生气。 “好了，不说这个了，好好的学习我们的大明话，想要得到贸易许可，至少你和大明帝国之间的沟通不能成为障碍，而且，钱那是绝对不能少了的，你万里迢迢来这里，也绝对不是因为想和我做朋友的，对吗？” 沈运大笑着出门而去，森姆有些气馁，不过，这个结局倒是也不意外。 “杨，沈将军这是来巡视你们了么？” 笑吟吟的和自己熟悉的杨影打着招呼，杨影没好气的看着这个惫懒的家伙：“今天不学了，通译司今天有事情要做，你回去吧！” “你们这一个专门教授学习的衙门，能与什么比教授人家学习更重要的事情么？” 森姆笑呵呵的说道：“别闹，你没听见沈将军都希望我早早的学好大明话吗？” 杨影心里一动，这个番人，据说也是极远之地的番国来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认识的缅甸人，毕竟接触那些番人们的机会，番人们比通译司的人接触的更多。 “森姆，你知道缅甸国吗？” “缅甸国？”森姆微微一愣，这是个什么国，他完全没概念，他脑子里飞速转了一遍，想到对方问他的几种可能。 “对，就是缅甸国，我通译司现在急需几个缅甸人，你可知道，在咱们这淡水城里，有没有缅甸人！” “呵呵！”森姆笑了笑：“淡水城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是很可以确定的是，在月港那是肯定有的，你要找这些人的话，为什么不去月港找？” “去月港？”杨影犯难了，他可没多大能力，能够调动船队里的船只，而且，即便是调动船只到了月港，万一找不到缅甸人，那是既耽误了时间，又浪费了海外抚慰使司的资源。 更重要的是，若是浪费了资源事情又没办好，那他在沈大人的眼里，丢分可就丢的多了。 如今海外抚慰使司是一个如何炙手可热的存在，或许在海外抚慰使司里很多人自己都不清楚，但是，在京里坐过多年冷板凳的杨影，怎么可能不清楚。 “我记得森姆，你好像自己有一条商船，是吗？” “不错，不过，我最近迷上了大明这美丽的语言，暂时没打算经商，那帮水手们，跟随我远赴重洋，趁着这个机会，就当是给他们好好的放一个假了！” “带我去月港，在路上，我亲自教授你大明话，而且是最正宗最高贵的那种！” 杨影毫不犹豫的许下承诺。 “那还不够！”森姆狡猾的笑了笑，眼下的这位大明官员，明显的有求于他，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还要什么，钱吗，我通译司可是一个清水衙门，比不得其他衙门，我能拿出来的酬劳可不算多！”杨影皱着眉头。 “不不不，亲爱的杨，朋友之间，怎么能谈钱呢！”森姆微微一笑：“关于我求沈将军的事情，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希望，若是下次有机会我再说这事情的时候，不管你在场不在场，能够替我美言几句，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我不保证沈大人一定会听我的？”杨影点点头。 “没关系，有杨你的支持，我就很满足了，至于沈将军那里，我自然有办法！” “那事不宜迟，我准备一下，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能出发吗？”杨影点头。 在淡水发生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沈运，更别说在事情还是发生在海外抚慰使司的衙门内，杨影和森姆还没出发，沈运就得到了消息。 “月港，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摇摇头：“找我要艘船去不就得了，还非得拉那个森姆去一趟，也好，让那家伙看看我大明的繁华，然后他自己心里就有数了！” “沈大人！”在沈运的面前，一个身穿锦衣卫服色的汉子，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哪怕是沈运的手下前来禀报事情，也没有让脸上的笑容削减办法。 “哦，没事，我们继续说！”沈运摆摆手：“高大哥这是生分了这么多了，我们的交情摆在哪里呢，官场的规矩，暂时就不用讲了！” 锦衣卫汉子，正是沈运的老朋友，当初南京锦衣卫百户，后来因为沈运和冯保的缘故，在刘守有升迁之后，升任了南京锦衣卫千户所的副千户，千户，如今的他，已经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佥事了。 “那可不行！”高寒笑着摆摆手：“这一次来，除了带来陛下的旨意，我可就得在沈大人手下做事了，这一次指挥使大人吩咐过，一等到宣完旨意，我就留在海外抚慰使司，听任沈大人调用！” “哎呀，刘大哥还真瞧得起我！”沈运也笑了起来：“我区区一个海外抚慰使司，是用得起锦衣卫指挥佥事的人么，这要在京里见到高大哥，我还得叫一声高大人呢！” “高某能有今天，都是沈大人和指挥使大人所赐！”高寒正色说道：“你们两人，都是我命中的贵人，说实话，这一次来海外抚慰使司的差事，本来指挥使大人另外有人选，这差事是我主动争来的，大丈夫受人恩惠，理当涌泉相报，如今的沈大人，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也不多，若是这个机会再不争取，那这份恩情，我可只怕真怕要欠上一辈子了！” “倒是没那么严重！”沈运微微一笑：“高大人来，刘大哥没有吩咐具体要办什么差事吗？” “这个真没有！”高寒坦然回答道：“我知道沈大人肯定有些疑心，觉得高寒是指挥使大人派来的坐探，不过若是真是这种差事的话，高寒避之还来不及，哪里会主动跳出来！” “真不是来监督我的？”沈运依然笑吟吟的：“我还觉得奇怪呢，若是陛下真下这个旨意的话，从宫里派一个监军过来，我都不感觉奇怪，来的是锦衣卫，还是熟人，这才有点奇怪呢！” 高寒苦笑了一下，依然坚定的摇了摇头：“真不是……” 第八百三十五章 此天下非彼天下 第八百三十五章 此天下非彼天下 高寒的出现，的确让沈运感到有些意外。 刘守有升任锦衣卫指挥使，似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高寒水涨船高，做了锦衣卫指挥佥事，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皇帝命令他海外抚慰使司择机对缅甸国进行征讨的旨意，由高寒带来，这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刘守有不可能不知道高寒和沈运的关系，而锦衣卫的到来，也意味着一件事情，那么就是自从叶绿裳回去之后，皇帝对海外抚慰使司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没打算既然让海外抚慰使司超然在朝廷之外了。 锦衣卫干的就是监督侦缉的差事，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派驻锦衣卫，那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不管沈运的反应如何，朝廷既然打算干涉，那就容不得沈运反对。 那么，这就意味着，今后海外抚慰使司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隐秘可言，只要皇帝想要要知道，随时都能知道。而这仅仅是第一步。 旨意上明确的告诉了沈运，海外抚慰使司今后就脱离了潞王府，直接挂在内官监的统制下了，理论上来说，现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也算是皇家机构，甚至是宫里的机构了。 当然，内官监的那位太监大人，肯定是管不到沈运的，而锦衣卫的到来，则是明确的告诉了沈运，以后，皇帝才是沈运真正的上司了。 但是，高寒这个老熟人被派过来，难道刘守有就不怕两人暗通款曲么？ 沈运仔细的想了一想，觉得不是这一回事情，自从私港的事情之后，他对刘守有几乎就报什么好感了，在此人面前，似乎再大的事情，也比不上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只要能得到皇帝的恩宠，坐稳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沈运相信，哪怕有天，皇帝下旨抄斩他沈家满门，刘守有也绝对不会网开一面，偷偷放走几个的。 那么，做这个主的，那就应该是皇帝了，也只有皇帝，才能在刘守有众多的手下中，挑出这个和自己有着足够渊源的高寒来做这事情。 “这个应该不难琢磨！” 晚上，沈运和席先生商议着这事情，沈运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在席先生看来，并没有那么复杂。 “今上是在对你表示他的气量呢！” “这派人来监视我，还是为了证明自己大度吗？”沈运更加迷惑了：“索性从宫里派一个监军来，我还能理解，毕竟我海外抚慰使司做的一切，也有值得令皇帝忌惮的地方，加强监管，那是必然的，只要朝廷派来的人，不要惦记着抢夺权利，瞎指挥乱插手的话，我还是不会排斥这种监管的！” “今上肯定考虑过这个问题！”席先生笑着回答：“但是，怎么样才叫不是抢夺权利，怎么样才叫不是瞎指挥乱插手，这个度在你的手里，哪怕朝廷派来的人，是一尊不吃不喝不动的泥菩萨，你对朝廷哭诉对方胡乱插手抚慰使司的事情，你说，朝廷应该怎么去做才好？” 沈运一愣，他还真没这么想过。 “沈大人，看来，如今是海外抚慰使司虽然如此强大了，但是，你依然没有丝毫的一路诸侯的觉悟啊！” 席先生摇摇头：“我且问你，若是边镇之地，出现一总兵，兵员过万，战力强横，且不用朝廷钱粮，进可效忠朝廷，退可叛逃他国，朝廷该这么做？” “安抚或者是剿灭？”沈运犹豫的说道。 “只有安抚，没有剿灭，尤其是这总兵没有丝毫的跋扈模样，反而一副兢兢业业的效忠朝廷样子，朝廷回轻易动兵吗，这样的人，对朝廷的命令，阴奉阳违一下，朝廷又能怎么做？” “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沈运想了想，若是自己是皇帝，摊到这样的臣子，的确也头疼。 “你现在知道今上的为难了吧！”席先生继续分析道：“如何安抚，无非是升官晋爵而已，而这升官晋爵，总得有些理由，尤其大明，非战功不得封爵的规矩，可不能随便破！” “那么，用你海外抚慰使司的兵马战船，替朝廷打一仗，朝廷也就好说话了！”席先生说道：“至少，有安抚你的理由了，而这个时候，派个你熟悉的锦衣卫来，那是朝廷在告诉你，你且放心，只要你没有貮臣之心，朝廷对你就是放心的，但是，若是你有别的心思，派谁来，对你来说都一样！” 沈运将这番话，低低咀嚼了一番，抬起来，微微感叹道：“席先生，你没去做官，实在是可惜了，这官场里的这些门道，太深了，我做生意或者欺负一下番人，或许在行，这要是做官，只怕被人卖了，还得帮人去数钱！” “东家现在不就是官么？”席先生哈哈大笑起来：“若是没有东家，我最多也就是做个知府就到底了，如今我海外抚慰使司，所管辖统治的地方，何止一府之地，我这点微末才学，才有用武之地！” “至于东家说不会做官的事情，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个大问题，但是对东家来说，这还真不是问题！” 席先生对着自己这位对自己的实力懵懵懂懂的东家摇摇头：“人家做官，要面对的是各种上司，面对的六部，内阁，而东家做官，不是面对的潞王就是面对的当今圣上，需要会做官吗？就好像潞王殿下，他生下来就是王爷，有一个好母亲和一个好哥哥，他需要好好的学做一个王爷吗？只要他做好自己本份的事情，那就是对天下最大的幸事了！” “东家也一样，这一路走来，席某也看出来了，东家是心有丘壑的人，只不过，东家心里的丘壑，和大明官场上那些碌碌无为的官员们想的，可是大大不同，象东家如今在海外抚慰使司做下来的这些壮举，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做到，更被说那帮只想着自己升官发财的官儿们了！” “治国齐家修身平天下！”席先生感叹道：“这是每一个读书人心里的念想，也是每一个人一辈子努力追求的东西，在没遇见东家之前，席某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遇见了东家之后，我才知道我心中的平天下，和东家心中的平天下，完全不是一回事情啊，这天下之大，哪里是那些在一府一县之地的腐儒们，可以想象得到的！” 第八百三十六章 再次见证 第八百三十六章 再次见证 放开沈运和席先生在这里揣测朝廷的用意不谈，杨影在月港那边，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缅甸国来的商船。 月港不亏是大明最繁华的海港，真是什么地方的人都有，杨影亮出海外抚慰使司的身份，和海外抚慰使司关系一直都是如胶如漆的福建地方以及水师，不到一天功夫，就将人找了出来。 而杨影更是不客气，直接连人带船带回了淡水，那些缅甸商人，早就知道缅王和大明龃龉的事情，此刻被大明官兵带走，心里的惶恐不安是可想而知的，不过，可没有人给他们解释为什么。 等到了到了淡水，这些人直接从商船上带到了通译司，然后就开始面对着这些大明官员的盘问，好在既然是经常跑月港的商船，大明话他们也稍通一点点，沟通起来，并不算困难，而不管他没愿意不愿意，在通译司的这帮怪物面前，这缅甸话学习起来，也是事半功倍了。 这一趟的行程，唯一算不上完美的，就是森姆终于知道了海外抚慰使司即将征讨缅甸国的事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哪怕杨影并不曾对他吐露出只言片语，但是在他的船上，通译司的人总会交谈，被他的人听到一些交谈内容，也是正常的很，诸多蛛丝马迹加起来，再加上他又是在淡水城里可以自由出入，海外抚慰使司的很多出征前的准备，可都看在他的眼里，得出这样的结论，非常的正常。 对于海外抚慰使司的战力，自然也是在森姆的考察范围中，毕竟听说和亲眼见到，那是完全的两码事情，虽然说荷兰人，西班牙人已经葡萄牙人都败在了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手里，但是，没有亲眼看到他们的战斗，对于他们的战力，就不会有一个直观的，详细的了解，这对于将来大英帝国的远东战略和决策，显然是极为重要的消息。 当然，特意的刺探这样的军事行动的行为，很可能被视之为奸细，这样的风险，森姆可是不会冒的，在英国，若是这些外国奸细一旦被查出来，一般就只有被绞死或者是终身监禁的下场，虽然不知道大明人会如何对待，但是，他绝对不想去用自己去试一试。 于是，他逮着杨影答应过亲自交他大明话的承诺，几乎在杨影一有空闲的事情，就黏着对方，而随着他的大明话的突飞猛进，他终于也如愿以偿的再次见到了沈运。 “沈将军，在满剌加的时候，你邀请我成为大明和满剌加冲突时候的见证，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如果大明和别的国家，再有冲突的时候，我希望，依然可以成为一个见证，见证伟大的大明帝国，是如何征服四周那些弱小的邻居的！” 沈运看着对方摇摇头：“第一，我大明从来没有征服四周弱小的邻居的企图，我们一直都是以邻居们的 保护者自居的，杨影说这些都是你自己察觉出来的消息，我暂且相信你，但是，欺凌弱小，绝对不是我们出兵的理由，而是因为这个弱小的邻居，不自量力，屡次三番的侵略我大明领土，劫掠我大明的边民，所以，我们的皇帝陛下，认为有必要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清醒清醒！” “第二，作为回报，我可以答应你见证这一次的战事，但是，我并不保证你和你的手下的安全，而且，在战事中，你的一切行动都要受到我的人的监督拘束，若是你觉得可以的话，欢迎你来！” “第三，不管你见证不见证这场战事，你想要的贸易专卖权，我依然不会轻易给你，你要或者这贸易专卖权的唯一渠道，是你们大英帝国的官方授权已经足够分量的财富，否则的话，从东方流向欧洲的香料，茶叶，瓷器之类的，只能是我大明商人经营！” “好吧！”森姆高兴之余，又略带一点失望，沈运已经将一切可能都料到了，不过，依然允许他见证这场战事，他不认为这是沈运的愚蠢，而是觉得，这是对方有着足够的自信，才会让他再次“见证！” 但是这依然是一个好消息。 “我需要准备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你的船和我舰队和士兵保持距离，有着足够的补给，我会给你一些凭证，凭着凭证，我大明士兵不仅不会攻击你，还可能在你危难的时候救你一命，不过，仅仅是可能，你最好还是要做好一切都靠自己的准备！” “将军的提醒，我会牢牢的记在心里的！”森姆低头道谢，他不知道大明有句话，叫做丑话说在前面，但是，在大英帝国，贵族之间如此坦诚的对话，已经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了，他当然要报以善意。 “去忙你的吧，出征之前，会有人通知你的，还有，出征之前，通译司的人，最好和森姆先生在一起，希望森姆先生你不要介意！” “理应如此！”森姆知道对方在防范什么，微笑的道谢，起身，告退。 等到他退了下去，沈运才皱着眉头看着杨影。 “大人，属下没有透露任何的消息，真是这番人自行查看出来的！”杨影觉得有些冤枉，早知道这森姆见到大人，会如此胡说八道一番，他就应该不给对方见到大人的机会。 “我知道你不会，但是，以后要注意些！”沈运摇摇头：“你通译司是接触番人最多的衙门，你这个掌司更是要注意，为了得知我抚慰使司的消息，番人们会用一切办法拉拢，腐蚀你们，若是你觉得自己不能顶住只要的侵蚀，及早给我说，若是真的做出这等事情，被我查了出来，只怕倒是你会很难看！” “其中的分寸，属下是清楚的！”杨影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这已经是很严重的警告了，不仅仅是对他，更是对整个的通译司，若是真的有人犯了这些，至少自己大人处理起来，也不算不教而诛了。 而在大人身边的那个锦衣卫的高大人，听得沈运的话，饶有兴趣的看了杨影一眼，那眼中的意味，更是令得杨影心里一寒。 第八百三十七章 奔袭大光港 第八百三十七章 奔袭大光港 “通译司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沈运没有关注杨影的反应，直接说道：“大军出征在即，若是因为你们拖了后退，追责下来，我可没有护着你的理由！” “已经差不多了，随时可以随军出征！”杨影躬身回答道：“经过选拔，有十二名通译，已经略通缅语，而这次征召来的部分缅人，在属下给他们陈述厉害后，也愿意协同通译司，为大军服务！” “如此甚好！”沈运点点头，看着高寒：“事关番人，你锦衣卫尽管尽你们监督之责！” “理应如此！”高寒不客气的说道：“会有锦衣卫的人，随这些番人同吃同住，杨掌司直接无视我们就行！” “不敢，通译司一定回尽力配合锦衣卫的诸位大人！”杨影恭敬的回答道。 等到他再次退去，高寒看着沈运，叹了口气：“沈大人，虽然是我来宣旨，但是，陛下在旨意上也说了，许你择机行事，其实不用这么急的，你大可召唤一些海外的兵马回来！这点人马，怕是有些轻敌了！” “不少了！”沈运摇摇头，掰着指头算给他听：“火器营老卒三百人，骁勇营老卒近八百人，新卒五百人，战船四艘，配员也近两百人，都快两千兵马了，我海外抚慰使司这次，可谓是精锐齐出了！” “但是，在云南那边的消息，犯边的缅人就有上万，在他们的老窝，只怕人更多！”高寒是真心关心沈运，这点人马去征讨一个番国，在他看来，这和去送死都没什么区别了。 他还以为，沈运接了圣旨，会将他海外的那些兵马全部调回来，倾尽全力打这一战呢，毕竟按照他得到的消息，海外抚慰使司凑个四五千兵马，十几艘战船，还是很轻松的。 只要的阵容入缅作战，即使打不赢，败起来，也不会太难看，至少，有战船的保护，可以从容退走。 但是沈运象个疯子，随便凑点人就敢出兵，他都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跟着去了。 “正是因为犯边的缅人多，所以，他们留守老窝的人，就未必多了！”沈运笑了起来：“不是我轻敌，是这样的仗，我也算打了不少，倒是颇有点心得，而且，人多，耗费的钱粮武器就多，朝廷可没有粮饷给我，我要补充的军械，也是我海外抚慰使司自己的银子花钱买的，耗费的太多，我会心疼的！” 他拍怕高寒的肩头：“放心，我心里有数的，你若是帮我坐镇淡水，我也是很高兴的！” “这话怎么说！”高寒冷下脸来：“我来的时候就说过，你在哪里我在哪里，若是我留在淡水，你去了缅国，就算我们指挥使大人能绕过我，我也放不过自己！” “这就对了！”沈运哈哈笑道：“若是这一次你不随着我去分一分这军功，我都替高大人你可惜了，这可是陛下亲自下旨，在功劳簿上，可是皇气逼人，不要，就太可惜了！” 七月十二，几乎是淡水最热的时候，早起的居民们，随着曙光照耀着这座城池，他们走出家门，赫然发现，原本一直在港口里停泊的几艘显眼的战舰，消失不见了。 没有人觉得特别奇怪，毕竟这些日子来，正是这些战船的巡逻游弋，保护着淡水城的安全，他们只是当这些战船又出港巡逻去了，毕竟在城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如同前一天一般正常。 商铺在正常的开门，酒楼茶馆，也随着日头的升起，渐渐的有了人声，街道上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寻常，寻常到他们甚至不会关注，港口里除了那些显眼的战船不见了，还有两艘番船，也不见了。 每个人都在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在海外抚慰使司治理的这座城市，他们有很着很多的事情可以做，这些好奇和关注，注定只能持续他们空暇的一部分时间。 数天之后，在缅甸最大的港口大光港，几艘粮船，正在缓缓的出港。 这里是缅甸最大的港口，距离国都阿瓦，仅仅三百多里，稻米和木材，是这个港口里运出去最多的东西，因为没有多大的军事价值，在这里驻扎的东吁王朝的缅军，仅仅只有一千多人。 在海上，东吁王朝几乎没有任何的敌人，除了防范可能出现的海盗，这一千多的缅军最大的任务，不过维持当地的治安而已。 毕竟哪怕是在别的国家都视为洪水猛兽的荷兰人，西班牙人，在这里也是表现的非常的和善，缅甸这里，没有他们渴望的大量金银，香料，矿产，仅仅只是一些产量不高的宝石，和其他的地方比起来，这里可以算的上某种程度的贫瘠了。 但是，这里却是大量的粮食的出产地，一个稳定的粮食出产地对于所有人的人，都是非常的重要，荷兰人在这里买粮，葡萄牙人在这里买粮，甚至连倭人，大明人，也会在这里买粮。 于是，这里变成了超然的一个存在。 没人会主动的攻击这里，因为攻击这里付出的代价，除了得不偿失以外，更可能的，失去一个稳定的粮食来源。 所以，当这几艘粮船掉头回来的时候，岸上那些懒洋洋的缅军，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些粮船是被人逼回来的。 四艘悬挂着大明旗帜的战船，缓缓的出现在了港口，足足过了好大一会儿，缅军的军官才反应过来，这些应该是自己的敌人，码头上顿时一片鸡飞狗跳，没人预料到，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该怎么做。 而在码头里缅军的那几艘小船，在如此巨大的战船面前，他们连出航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去抵抗了。 四艘战船慢慢的开进了港口，缓缓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最前面的那一艘战船，轰的一声发出一声巨响，巨大的炮弹越过人们的头顶，狠狠的砸在码头上东奔西跑的人群当中。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和惨叫，这一枚炮弹，不仅仅是砸在码头上，也砸在了所有人的心里，让所有人突然之间明白了，前些日子他们口中的和大明人之间的战争，距离他们是如此的近，近到他们猝不及防的就来到了。 第八百三十八章 港口甄别 第八百三十八章 港口甄别 船队缓缓的靠近港口，全副武装的抚慰使司官兵，潮水般的冲下船来。 预计当中的抵抗，丝毫没有出现，面对着空荡荡港口，一众热血澎湃准备恨恨厮杀一场的新兵们，顿时有些茫然失措的感觉。 好在很快军官们开始发出命令，在有经验的老兵的带领下，他们很快的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开始占领进出的道路，设置防御，而随后源源不断的后续部队，则是开始一个建筑一个建筑的清理着建筑物里的所有人，将人从建筑里里全部赶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喧闹的大光港开始安静了下来。 沈运走下战船，在护卫的们的拥簇下，踏上了这块土地，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他的人生第一次，第一次踏上不是大明的国土，而是不是抱着经商赚钱的念头。 港口里最气派的建筑，不是缅军的营房，而是一个粮食商人的商铺，此刻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沈运的驻跸之处，至于码头上的人群，他甚至都没有过于关注，有沈青这个有着足够经验的统领在，他相信沈青会处理的很好的。 森姆的船，确定战斗已经就结束，有些畏畏缩缩的靠近港口，并在距离战船一段距离的地方靠了岸，森姆走上岸来，尴尬的发现，自己成为了数百人的焦点。 码头上除了大明士兵，所有的缅人都在注视着这艘这个时候施施然靠岸的商船，目光有些复杂，若是在平日，只要的商船到这里来，自然是他们会用一种欢迎的眼光看着它，只是此刻，和大明人一起来的这艘商船，他们面对眼光，就不大友好了。 而在这艘商船后面，还有一艘他们更加熟悉的船只，那是缅甸国的商船，和停靠在港口的那些运粮的粮船，没什么区别，而这些恶意满满的明国官兵，居然也是无视对方，看着对方只要靠近港口，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这些明国官兵，一定是这些叛徒引来的了。 森姆没时间照顾这些人的感受，他来缅甸国的目的是“见证”，那么，此刻他关心的是，大明帝国的这些官兵 ，会如何的处置这些在码头上来不及逃走的缅甸人，他看得出来，这些缅甸人里，有商人，有士兵，有劳工，甚至还有不少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 带着自己的手下，他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 “船长，这些明国士兵，不会将他们全杀了吧！”有水手疑惑着发问。 “说不定是全部放了，他们或许是想将自己到来的消息散播出去，恐吓对方！” “你们都说的有道理，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当然是应该封锁消息，如果我们的这位沈将军，有着下一步的袭击目标的话！”森姆微微点头：“不过，这缅甸人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差了一点，仅仅是大炮一响，他们就放弃抵抗了，我估计，沈将军也并不在意封锁消息，反而很乐意将大明军队到来的消息，散播出去！只要可以更好的恐吓对方！” “我就说了吧！”觉得明军会放人的水手，有些得意的对同伴门说道，他同伴哼了一声，并不以为然。 码头上，明军的军官已经开始在分离人群，女人和小孩被带到了一边，而男人们被带到了一边，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女人们和小孩们的哭叫声，顿时响了起来。 在几个通译司的官员的呵斥下，男人们开始老老实实伸出双手轮流走到大明士兵的面前，接收着大明士兵的检查，很快，被检查过的男人，也被分成了两边。 “他们这是干什么？”森姆身边有水手疑惑的问道。 森姆也看不明白了，目光四处逡巡，想要找一个熟悉的军官来问一问，可惜触目所及，都是一些陌生的军官，在远处沈运的那边，倒是有几个认识的军官，不过这个时候，他没有得到召唤，可不敢主动凑到那边去。 不远处，那只缅甸人的商船，终于有人下来了，杨影带着几个缅甸人，也走上了码头，森姆眼睛一亮，立刻让自己的手下去请他们过来。 杨影朝着这边看了看，又看了看码头上自己的下属，确定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了，朝着森姆挥挥手，走了过来。 “杨，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是在甄别混在人群中的缅甸士兵吗？” “甄别缅甸士兵？”杨影露出奇怪的神色：“甄别他们干什么，看管起来，杀死他们？” “不是吗？”森姆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这些溃散的士兵可能会对当地的秩序，造成一定的影响，这对于你们的军队，应该会不利吧！” “我们不在乎这些家伙！”杨影如今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军官，在海外抚慰使司久了，他也有了几分海外抚慰使司的傲气：“丢下了武器的士兵，就不是士兵，不过是一些普通百姓而已，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经历和闲粮，养着他们！” 他笑了笑：“我们是在甄别这些人里的有钱人，读书人或者是官员！” 他指着码头上的人群，笑着说道：“但凡是有钱人，读书人，官员，他们必定不会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那么，在他们的手上，即使有因为握笔、数钱产生的老茧，也和长时间劳作的人手上产生的老茧的位置不同，有经验的人，一样就看得出来，比如说，食指和中指之间有老茧的，那必定是读书人，只有长期握笔才有有只要的老茧，而虎口有老茧的，则必定是当兵的，那是长期握持武器产生的老茧，大拇指有老茧的，不用说，那必定是弓箭手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森姆一脸的惊奇，觉得自己大开眼界了。 “那若是手上没有老茧的呢！？” “若是白白胖胖一点老茧都没有的，那自然是有钱人或者官员了！”杨影笑了起来，“只有他们才会不从事任何的工作，照着我们这样的法子去甄别，基本上这些人是没跑的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杀人得趁早 第八百三十九章 杀人得趁早 码头上的人群，终于甄别完了，十几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边，脸上挂满了惶恐不安。 有士兵走过来，驱赶着他们朝着远处的商铺走去，有人在其中眼神复杂，那是他们自家的商铺，只不过此刻，不仅仅商铺被人家占领了，就连他们的性命，也不是自家能做主的了。 “老爷，甄别出来的人已经带到了，其他的人，如何处置？” 沈青气宇轩昂的走了进来，对着沈运禀报着，沈运点点头：“女人和小孩都放了，男人们找个地方看管起来！” “这人不少啊！”沈青有些犹豫，尤其其中还有不少溃兵，看管他们，会给抚慰使司的官兵带来麻烦和危险。 “不用看管多久，到了晚上，松懈一点，给他们机会逃走不就完了！”沈运笑了笑，“在这里，留着这些贵客就够了，其他的人，只怕也不愿意留下，我们总得给他们机会！” “明白了！”沈青点点头，走了出去。 杨影已经奉命，带着几个通译走了过来，沈运看了看：“问问他们，谁是这大光港口的官儿，我要知道这大光港口和附近城池的一切消息！” 所有的被甄选出来的人，齐齐将眼神投向其中一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家伙，通译们问了几句，那家伙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有人走过来，带着这人到一边去，剩下的人，看着这一切，都是忐忑不已。 “那么，剩下的诸位，是什么人，你们自己说说吧，当然，你们也可以撒谎，不过，我也怀疑举报你们其中撒谎的人，一旦查实，举报的人立刻无条件释放！” 通译将沈运的话翻译了过去，众人互相看看，非常配合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这里十几个人，除了刚刚被带到一边去的大光港口的一个巡司，还有三个读书人，剩下的十来个人，几乎都是这大光港口的大商人。 大光港这里的商铺上百，大部分都是商人们雇请的掌柜或者是家里的家仆照看着自己的生意，自己亲自来这里的，并不是很多，但那是，这十多人却是其中的倒霉蛋，当战船来袭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想到逃跑，只是割弃不下这里的铺子和铺子里的财富，而明军的动作又太快，等到他们决定逃跑的时候，已经无路可逃了。 “你们是要钱，还是要命！” 沈运对这些商人的心思，非常的了解，这些商人不是他这次袭击大光港口的主要目的，算是一笔外快，但那是他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的。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再多的钱没了命享受，那要这钱有何用。 “既然你们都这么惜命，我也不难为你们，在那边的人群了，肯定有你们的家眷或者是仆役，回头你们去告诉他们，在这里的你们所有的产业和财富，都已经是我大明的战利品了，这个就不用怀疑了，但是，若是你们想要安全的回到你们自己的家里，就让你们家里送来和你们体重等重的黄金过来！” “但是我们真没那么多的钱啊！”有人大着胆子，开始哭穷。 “没关系的，没钱，那就没命了！”沈运露出了笑容：“你们的性命对我来说，微不足道，我想，你们的大军在我大明的边城，劫掠我大明的富户的时候，我大明的富户，也是这么说的！” 一群士兵，将这些人带了下去，沈运又吩咐道：“待他们传出消息去了，好吃好喝伺候着，千万别让他们掉膘，这若是瘦了一斤，那可就是一斤黄金不见了！” 这些人处置完，就只剩下三个读书人了。 准确的说，这三个应该算是有文化的人，沈运不知道在缅甸国，是如何称呼这些有文化能读会写的人的，但是，显然这些文化人，学的肯定不是四书五经，儒家之道。 这几个人，才是他觉得真正值得沟通的对象，比那可以提供一点点情报和一点点金钱的官员和商人，可是有价值多了。 “我没有这么多的金子，也不知道附近城池的消息，我们只是游历到这里，看看这里的风物！” 一个二十来岁，皮肤有点黝黑的家伙，看到沈运打量着自己，主动开口道：“如果你真的要杀我，那么就杀吧，我不会有怨言！” “还真有点威武不能屈的意思了！”沈运呵呵一笑：“你叫什么？” “苏迈！”那缅人回答道，目光中有些害怕，但是依然是腰板挺得直直的。 “你是哪里人？” “老挝！” 这个叫苏迈的家伙，犹豫了一下，报出了自己的来历，这下倒是让沈运有些惊奇了，朝廷对云南西南边境重新调整改置三宣六慰，云南三司、三宣六慰置于其他诸土司犹如京城置于诸州府。三宣指南甸宣抚司、干崖宣抚司、陇川宣抚司，六慰指车里宣慰司、缅甸宣慰司、木邦宣慰司、八百大甸宣慰司、孟养宣慰司、老挝宣慰司。 只是随着莽瑞体建立东吁王朝，东吁王朝日渐强大，大明的三宣六慰土司纷纷归附东吁王朝。 现在的局面可比沈运想的糜乱多了，原以为进犯云南的，不过是东吁王朝笼络的一些附近的土司，想要扩张地盘实力，眼下看来，只怕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 这里是缅甸宣慰司的大光港口，居然出现了老挝的读书人游历到此，这其中的意味，就很令人琢磨了。 “只是老挝，不是我大明老挝宣慰司？”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接下来这个人的回答，将会决定他自己的命运。 “那是你们大明人的叫法！”苏迈轻蔑的笑了一笑：“如今哪里还有什么老挝宣慰司，有的只有缅王应里陛下的老挝邦！” “哦，原来不是我大明老挝宣慰司的子民，那我杀你也就没什么负担了，你既然是读书人，想必这日后必定是要为官的，若是老挝宣慰司有你这样的官员，那子民被你教化，岂不是视我大明为贼寇！” 沈运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拉下去砍了吧，这种人，死的越早，祸害越小！” 第八百四十章 缅甸皇族 第八百四十章 缅甸皇族 剩下的两个读书人，看着这位来自老挝的同伴，在一阵惊惶的叫声中被推了出去，他们脸色一下刷的变白了。 沈运将脸转过来，两人中其中一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祖上，也是明人，只只是流落到此，和这些缅人毫无关联。” “嗯？”沈运有些惊讶的看着在这个家伙：“会说大明话，你还真能忍，我还以为，你可以一直装下去呢！” 那人跪在地下，只是磕头，却是不再说话，显然是被刚刚的情形吓破胆了，这大明战船气势汹汹而来，占领这大光港口，也变成杀伤多少人，但是，苏迈和对方说了几句，在哪里都自视高人一等的家伙，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推出去给杀了。 那戛然而止的惨叫声，可比眼前的这大明将军说话一千句一万句都管用，而他自恃的读书人身份，在这些大明军人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怎么不吓到了他。 沈运却是不理他，眼光看向另外一人，那一人还有些懵懂，不过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有样学样的跪在地下，一动都不敢动。 “你呢，你也是大明后裔吗？”沈运问着对方，这一次，却是没有通译翻译，那人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 “看来不是！”沈运摇摇头，朝着通译看了一样，通译这才将他的话翻译过去。 “学生莽应星，是来，来这里处理家族的事情的，我们家里有生意在这里！” 那人年岁并不大，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样子，听到沈运的回答，结结巴巴的说道。 “将军不要被此人蒙骗了，此人乃是缅人皇族子弟，这次前来大光，也是小人和刚刚被将军处死的苏迈一起陪伴他而来，整个大光，身份最尊贵的人就是他了！” 跪在地下的大明后裔，大声的说着，沈运听得此话，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好家伙，差点溜走了一条大鱼！” “皇族啊！” 在他身边的高寒，也是眼睛里一片小星星在闪耀，刚刚在缅甸上岸， 就俘获一个缅甸皇族，难道说，跟着沈运，自己的运气也变好了么？ “这人交给我们去问问！”他低声说道：“给我两个通译，我保证连他小时候尿裤子的事情都给交代出来！” “被弄死了，没准有大用处！”沈运点点头：“手下有点分寸点！” “放心，我对皇族，可温柔的紧！”高寒哈哈一笑，勾上那个皇族少年的肩膀：“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聊一聊去！” 铺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刚刚进来的这些人，就只剩下一个跪在地下的家伙了，沈运不出声，其他人更不会出声，只有偶尔从外传来的哭号声和大声斥喝声，但是，这种隐隐约约的声音，却是衬托的屋子里更加安静了。 钱谦趴伏在地下，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仿佛凝滞般的宁静，偷偷的朝着面前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大明将军，坐在椅子上，正若有思索的看着他，他心里一凛，急忙又低下头来。 “叫什么，祖上是哪里人？” “小人钱谦，祖上湖南常德府人，洪武年间随朝廷大军平定云南到了这里，数代迁移之后，小人落籍在老挝宣慰司！” 钱谦战战兢兢的回答道，这是他的大明名字，这个时候，他自然不敢用自己的老挝名字刺激眼前的这位大明将军，就如同他不敢用老挝邦来代替大明老挝宣慰司的名字一样。 “读过圣贤书？”沈运问道。 “小人读过几年，也曾经在大明参加过科举，不过，数科不第之后，小人死了这番科举的心思，不过在当地，小人家族还是有些声望的，这莽应星在老挝游历，招揽人才，小人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上了此人的贼船，还请大人给小人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钱谦带着哭腔回答道：“小人一直心向朝廷，只是小人才疏学浅，而缅人势大，才不得不从贼啊，大人怜悯，大人怜悯！” “我怜悯你，谁来怜悯那些死在缅人刀兵下的大明百姓！”沈运冷冷一笑：“给我个理由，我饶你不死，不然的话，你就下去陪刚刚那个家伙吧！” “小人和小人家族，在老挝宣慰司还算是有些人脉实力，小人愿意带领整个家族，投效朝廷，为朝廷平定老挝宣慰司，效犬马之劳！” 沈运哼了一声，吓得这钱谦一个哆嗦，见到对方对自己的这个理由，似乎不感兴趣，他背后的汗哗哗的流了出来。 “小人还知道这莽应星，有着狼子野心！”他大声的说道：“缅王莽应龙死去之后，将王位传给其子莽应里，这莽应星心里不忿很久了，他周游地方，招揽人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他的兄长赶下王位，自己做这缅王。”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沈运不为所动。 “这莽应星招揽人才，小人虽然才疏学浅，但是，在这蛮荒之地，小人还是被当地蛮人，觉得有些才学的，这莽应星找到了小人，许以高官厚禄，为的就是要小人为他出谋划策，成为他的谋士，所以，对他的心思，小人一清二楚！” “胡说八道！”沈运扫了他一样：“身为王弟，孤身一人出现在这大光，身边就你们两个废物，连个护卫都没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真不是如此啊！”钱谦大声喊道：“将军，这莽应星要避人耳目，所有才鱼龙白服，身边护卫是有的，就在外面，小人可以带人去指认！” 沈运阴沉着脸，看着他，似乎是在看他是不是在撒谎，就在钱谦心里忐忑，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沈运突然笑了：“好，这个理由的确强大，你可以不用死，不过，你先前说的，你在老挝宣慰司的亲族，可为朝廷内应此事，我也听到了，若是此事能立功，你不仅仅不用死，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前程！” “小人必定肝脑涂地，报效朝廷！”钱谦大喜。 “肝脑涂地有什么用，你活着才有用！”沈运瞟了他一眼：“锦衣卫的大人们，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好生回答，若是你所言所行没问题，暂时就留在军中听用，你可愿意？” 第八百四十一章 对我大明称臣即可 第八百四十一章 对我大明称臣即可 缅人犯边的根源，在于缅王。 上一任的缅王莽应龙死后，新任的缅王莽应里算是一个强势的人物，积极向北扩张，也是他一直坚持的，说实话，在缅人的皇族内部，知道居然还有人想着篡位，这对沈运来说，还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海外抚慰使司的军队，教训一下缅人，减轻一下云南边境的压力，大概这就是朝廷主要对海外抚慰使司的期望，真要指望海外抚慰使司这一支偏师，从海上而来，灭了这缅甸，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是在皇帝面前，叶绿裳已经将海外抚慰使司的战力，说的足够的详细了，但是到皇帝的耳里，只怕这一切都是有些夸大，不是亲眼所见，现在的皇帝，对自己听到的消息，都是抱着三分怀疑。 这就注定海外抚慰使司不会是平定缅甸之乱的主力，只怕在皇帝眼里，黔国公才是他可以依靠的人选。 但是，对沈运来说，这就是一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了，率军进军缅甸，打多久，打到什么程度，一切都得在心里有所有预案，而他在大光港上岸的，要和在云南的明军，取得联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到了这里，他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莽应星的出现，倒是令得有眼前一亮，天下事无新鲜事，既然这莽应星，这么渴望做缅王，那么，扶持对方，做这个缅王，倒是可以考虑试一试的，而由大明人扶持的缅王，天生亲近大明，这云南的边患，那自然而然就不成为边患了。 不过，这个事情，得看看锦衣卫和莽应星谈的怎么样，哪怕是一个傀儡，自己自愿做一个傀儡和被人强迫做一个傀儡，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晚上沈运是回到战舰上休息的，第二天消息传来，果然昨天被看管起来的码头上的诸多人等，大部分都在半夜里，趁着守卫“松懈”的时候逃走了，当然，真正想要脱身的，一个都走不了。 而精神有些萎靡的莽应星，在沈运用完早餐之后，也被锦衣卫的人带到了沈运的面前，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那发誓投效大明的钱谦，此人目前没多大的用处，不过，用他做通译，倒是可以令得这莽应星情绪安定一些。 “起来说话吧！”沈运有些温和，对着进门就跪了下来的莽应星说道：“你看，莽应里虽然是你的兄长，但是，给缅人带来的不是刀兵，就是饥荒，我听钱谦说，你是心里有志向的人，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打算怎么做？” “谢谢将军！”莽应星大概确定的，对方是不会杀掉他了，至少，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暂时是不会杀掉了，他的态度比起昨天来，变得从容了许多。 “缅王殿下，虽然是我的王兄，但是，先王的血脉众多，我只要的王弟，缅王殿下，至少十几个，将军若是拿我和缅王殿下做交易，怕是要失望了，若是我死在将军手里，缅王殿下眼睛都不会眨一眨，最多会拿我身死的消息宣扬一下，鼓舞下士气！” “我可没想拿你和缅王做交易！”沈运哈哈大笑道：“你想多了！” “若是将军需要钱财的话，鄙人倒是在阿瓦小有身家，而将军的赎金多少，我也算是清楚了，我愿意献上和我体重等重的黄金，换取我的自由！” 沈运有些好奇的看了高寒一样，怎么一天一过，这莽应星好像换了个人一样，昨天还象个铁憨憨一样，只知道跪下磕头，今天却是头脑清晰，口齿伶俐，锦衣卫是给了吃了什么药了么？ “知道自己不会死，最多暴露脸上身份，也只是损失点钱财，这厮当然轻松了！”高寒嘻嘻笑道：“这厮豁达的很，问什么答什么，甚至很多我们没问，他都主动说了出来，这一夜啊，将做笔录的兄弟累的可是够呛！” “公子平日里，就是这样的！”钱谦倒是低声的解释了一下：“只是昨天被大人惊吓了一下，大人一言不合，动辄杀人，他把大人当作是好杀之人了！” “知道怕死是好事！”沈运点点头：“不过我大明礼仪之邦，教化四方靠的可不是刀兵，只是这等蛮夷，畏威而不怀德，所以动刀兵，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你不需要出赎金，甚至昨日码头上所有那些富户的赎金，都可以给你！”沈运看着莽应星：“你不是在四处游历招揽人手，你不是在到处做买卖积蓄财货吗，这些，我都可以帮你！” “为什么？”莽应星眨眨眼睛，心里隐隐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了。 “因为你对莽应里不满，而我大明，也对他极度不满，我海外抚慰使司甚至认为，若是换一个人来做缅王，这三宣六慰之地，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纷扰争斗，而缅人，也可以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了，你难道觉得这样不好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沈运仿佛是解释一样：“莽应里是大明的敌人，某种程度上，你对他心怀不满，也是他的敌人，既然如此，我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那你要什么好处？”莽应星不假思索的问道，对他来说，这或许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他自然知道要紧紧的抓住。 “我要什么好处？”沈运哈哈大笑：“对我大明称臣即可，除此以外，我还能要什么？” “这个，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莽应星没有立刻的答应沈运，这不是矜持，而是他希望见到对方的实力，以及对方打算支持他的力度，他不想沦为一个工具，在大明人利用完他之后，就把他当作垃圾一样的丢掉。 “可以！”沈运点点头：“我的人马会在这大光港口停留三天，三天之内，不管你的答复是什么，我都要向阿瓦进军了，如果你有想法，最好的抓住这个机会！” 沈运回过头拉，对着高寒吩咐道：“这几天，你派人看着他们两人，但是，不用限制他们的自由，他们想看什么，尽管让他们去看，想做什么，尽管让他们去做，只要他们不脱离我们的控制就行！” “明白！” 第八百四十二章 象兵初现 第八百四十二章 象兵初现 阿瓦城，是大明朝缅甸宣慰司所在地，在东吁王朝兴起后，此地自然也就成了东吁王朝的王城。 而沈运此行进军的目标，就是阿瓦城。 以大光港为前进基地，进军缅甸王城，寻找和制造战机，消灭缅人的有生力量，对缅甸王城造成巨大的压力，迫使正在云南边军犯边的缅王莽应里的大军救援。 这就是沈运这一次的战略思想。 至于能不能打到王城下面， 甚至能不能攻下王城，沈运都没有做太大的期望，只需要狠狠的打上几仗，做出这个姿态，他就不信莽应里不带着他的大军回还。 只要云南边境的困境一解，那么，此行海外抚慰使司的任务，基本上算是完成了。 要不然的话，沈运再狂妄自大，也不会仅仅带着两千人马，就敢踏上这缅甸的土地，要知道，从缅人商人的嘴里，他可是早就在到，在阿瓦的缅王可是号称有五万大军的。 有没有五万暂时不去细究，但是，这莽应里征伐四方，降服车里宣抚司，老挝宣抚司，干崖宣抚司这些本来心向大明地方的各个土司，估计五万的一半兵马还是有的。 而缅人和葡萄牙人交易日久，宝石和粮食，都是葡萄牙人需要的东西，那么，他们从葡萄牙人手里淘换一些落后的火器，也是很可能的，沈运不会觉得，自己可以两千兵马，以一敌十，甚至敌几十，就这么所向披靡在这缅甸的山林里纵横。 那不叫自信，叫狂妄了，若有可能的话，用某个后世伟人的话来说，发动群众斗群众，那才是最经济最节省的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而他的这两千人马，只需要做一个天平上的砝码，在这个天平有倾斜的趋势的时候，加上去就可以了。 这可比他带人在这里打生打死的舒服多了。 莽应星给了沈运这个机会，而且，沈运有一百个理由相信，这家伙不是一个说说就算耍嘴皮子的家伙，从他在码头上被困住，发下自己有身死的危险，立刻毫不犹豫的跪下求饶就可以看出一些来，而一旦确定自己不会有危险了，立马就回复常态，这等人，分辨形势的本事极强，而且，能屈能伸，他若是打算造反的话，手里没点班底和实力，那是不可能的。 那这就是一个极其优秀的扶植对象了。 当然，沈运既然已经抛出了这个诱惑，他就有八成把握，莽应星拒绝不了这个诱惑，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了，等待这三天过去，等莽应星好好的考虑清楚，也等这大光港附近的缅军，做出反应来。 从码头上逃走的那些人，应该已经将这大光发生的事情，待到了附近的城池，而此刻这大光附近的缅军，只怕也是在一片恐慌中，在迅速的调兵遣将，将这一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的明军，彻底消灭吧！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第三天，莽应星还没有回信，但是，在港口之外，伺候已经传回来了消息，在十里之外，一支近三千的缅军，正在浩浩荡荡的朝着大港口而来。 沈运手下的兵马，早就等候多时，在沈运的一声令下，主动走出港口，列阵恭候着这一支人马。 前队是久经战场的老卒，老卒身后，是被重重保护的三百火铳手，在这主阵的两侧，则是有着数百的新兵护卫着侧翼。 从接到命令到列阵，所有的士兵，耗费不到半个时辰，但是，接下来，他们足足等了快两个时辰，那支传说中的缅军，还没有露面。 沈运在战船上，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斥候出了差错，十里地的距离，即使是走着路溜达，也溜达过来了，一直到了快到中午，这些缅军还不见踪迹，难道他们知道了明军在太阳下等侯他们，打算等太阳将明军晒得一个半死，然后在出击的么？ 莽应星应邀在船楼上沈运身边，观看这场战斗，大光港口外，战场一览无遗，哪怕现在他的身份有些尴尬，但是，他依然是缅人，这缅军的表现，实在是让他也有些汗颜。 两个时辰之后，烟尘滚滚，姗姗来迟的缅军终于出现在了战场上，明军的阵列和气势汹汹的缅军比起来，看起来单薄的多，至少从人数来看，缅军占据着绝对优势。 三千只是斥候的估计之数，通过军队行进的长度，旗号，已经行军时候带起的烟尘，不过眼下看来，抚慰使司的斥候，明显是估计少了，以沈运的判断，对方绝对不止三千人。 而这个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发现对方为什么如此缓慢才来到战场的原因了，在缅军的队伍里，差不多有上百只大象组成的象兵，正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而这些大象慢慢悠悠，根本不象是去打仗，而是好像去郊游一样。 明军的队伍里，一阵躁动，军官们开始大声的呵斥弹压。 面对着这种身体庞大的动物，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而这些巨大的动物头上尖利的獠牙，奇怪的长鼻子，对很多的大明士兵来说，都是一副恐怖的景象。 这也是海外抚慰使司训练士兵的时候，一直都是从严要求，这要是普通的大明士兵，见到这一片黑压压的象兵这么缓缓的逼压过来，直接崩溃都有可能。 缅军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就发起了攻击，他们也没什么好停顿的，唯一的动作，就是坐在大象身上的象兵，开始驱使着大象加速，而在象兵身后的士兵，则是发出奇怪的呼叫声，对着前面整齐的明军军阵，开始奔跑起来。 “这些麻烦了，这些象兵，无坚不摧，无人可当，这次明军可是要吃大亏了！” 钱谦在莽应星身边，偷看着沈运的脸色，在他的认知里，靠着这么单薄的阵形，是无论如何都阻拦不了象兵的冲击的，一旦冲破军阵，这么点明军，只怕在人数多他们那么多的缅军面前，也只有任人宰杀的份儿了。 第八百四十三章 蛮不讲理的战法 第八百四十三章 蛮不讲理的战法 莽应星很仔细的看着战场，身边的这位沈将军，过于镇定，这让他有些不好的感觉。 远处的明军的两侧，阵形已经开始动摇，即使是不用千里镜，他也看得到，两侧中有些明军已经在象兵的威逼下，开始在后退了，而这样的阵形，一旦有人开始后退，接下来的混乱是必然的。 他也看到了在重重保护当中的那些火铳兵，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火铳兵立刻开火，以巨大的声响惊扰象兵，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大明的火枪兵，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战法，还是已经被吓傻了，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听到一声的火枪响，就好像这些火枪兵手中拿着的火枪，是一根根的烧火棍一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过，他清楚的是，就算是这些大明的火枪兵，开枪也不会有多大的用处，在发现火器可以惊扰到大象，造成战场上的混乱的时候，莽应里早就下令，将所有的大象的耳朵弄瞎了，他们什么都听不到，就不会再怕这些火枪巨大的声响了。 在他看来，不管明军开枪不开枪，这一战，只怕明军输定了。 他回头看看自己身下的这艘战船，如无意外，接下来只怕是缅甸大军冲进港口，而这港口里的这些战船，将丢弃这些在岸上被屠杀的士兵，急急忙忙的离开这里，朝着海上逃去吧！ 他有些惋惜的摇摇头，他还真的在考虑和大明人合作的事情呢，现在看来，只怕这也只是大明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突然之间，他脚下的座船，猛的晃动一下，巨大的声响，瞬间就充斥着他的耳膜。 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慌乱中，他拉住身边的人，勉强站稳了起来。 这个时候，船身又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这一次，他终于发现让他几乎摔倒的罪魁祸首了。 他身下的这艘大明战船，船舷一侧，靠着战船的方向，已经伸出了十多个黑洞洞的炮筒，而此刻炮口火光闪烁，无数的巨大的炮弹带着惊天动地的声响，飞向港口外面的战场。 船只的剧烈晃动，也是因为一侧的这些大炮在连续发射，巨大的后坐力，让船只甚至朝着港口外面的海面在漂移着。 他茫然的瞪大眼睛，看着四周，其余的三艘战船，也是和他身下的座船一样，密密麻麻的炮弹带着火光，从船舷处飞了出来，恨恨的砸向远方的战场，他甚至都能看见那些炮弹在空中划开的一道道轨迹，他们交汇在一起，在空中交织出一片繁复而带着恐怖气息的图案。 他看看身边的人，除了钱谦狼狈的趴伏在地上没有起来，就连身边的他抓着的那个大明锦衣卫，也是脸露揶揄的笑容看着他，仿佛是在嘲笑他，而他身边和他一起观战的那位大明的沈将军，更是脸色都没有改变。 依然是那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密密麻麻的炮弹以一种不讲道理的姿态，狠狠的砸在了象兵中间，砸在了象兵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兵中间，哪怕是皮厚肉粗对着普通士兵的攻击感觉不痛不痒的大象，在瞬间也被击打得血肉模糊，很多的大象连同他们身上的象兵，几乎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就那么被几颗炮弹直接命中，被打的血肉模糊，血花四溅。 他们冲锋的势头，就仿佛是被一根铁棒狠狠的当头一下，戛然而止，当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的时候，在他们身边身后的士兵是幸运的，至少，他们被大象压死，还能落下一个全尸，而不象那些被炮弹击中的同伴们，被一枚炮弹击中，带走的或许是他们的一支胳膊，或者是一条大腿，更有可能的是，整个腰间以上的部分，都被炮弹带走，只留下一具露出脊椎的半截身体 ，还站立在原地。 炮声持续了多久，莽应星已经没有感觉了，或许是很久，或许是很短一段时间，但是，这一段时间里，这些大明战场上的大炮，造成的杀戮，比起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杀戮还要多。 当他看到那些炮弹，已经从象兵的尸首上，开始朝着象兵身后的普通士兵的方向延伸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对这场战斗的判断，完全错了，这一场战斗，不，这是一场屠杀，对于缅军来说，这才是毫无取胜希望的战斗。 当那些守着军阵的大明士兵，开始随着炮弹的延伸，冲入缅军的阵列的时候，他转过头了。 战斗还在持续，对他而言，战斗已经结束了，一群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追杀着哪怕比他们人数多的溃败，这已经不叫战斗了。 面前有袅袅的白烟，从船舷边升起，然后在空中慢慢的汇集，站在船楼的他们好像站在云端一样，而反复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一样，那位沈将军，也将他的眼光，从战场上挪了回来，平静的看着他。 就仿佛是在云端上的一尊神祗一样。 “如何？”沈运缓缓的开口。 耳膜依旧在震荡的他，听着对方的说话，感觉好像从渺渺之处传来的纶音梵语一样，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应着对方。 “好！” 沈运笑着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在地下一直狼狈趴伏着的钱谦，目睹了这一个过程，他知道两人这一问一答的含义，还未曾站稳，就急忙朝着莽应星拱手：“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莽应星脸上浮现了笑容，看看沈运，又看看钱谦：“应该是恭喜我们！” “只要有大海的地方，就没人可以战胜我们！”沈运缓缓的说道：“这里也将是你的最坚实的后盾，放手去干，我送你进阿瓦！” “多谢大人厚待！” 莽应星点了点头，指着远处的战场：“大人是否能命令你的军队撤回来，这些溃败的士兵，杀之无益，但是，若是归顺于我，将会成为我手中的力量，帮我完成我的大业！” “可以！”沈运点点头：“战斗结束，打扫战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的力量越是强大，我越是高兴！” 第八百四十四章 造反小能手 第八百四十四章 造反小能手 一场战事下来，最大的收获，是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兵们，改善了一次伙食。 大象肉虽然有点腥臊，但是终究是可以食用的，而且，绝大部分的官兵，都愿意尝试一下，吃吃这巨兽的肉，到底是什么滋味，至少，这绝对不是平常能吃到的东西。 而沈运还能说什么呢，这一场仗打下来，他已经觉得心里在滴血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打出去的炮弹，消耗的火药，少说也上万两银子了 ，这要是不吃一点回来，难道让自己的人去捡点缅军的破烂回来。 而唯一乐得眉花眼笑的，只有莽应星，他才是最大的赢家，明军追击溃败的缅军数里，俘获和斩杀的，不计其数，但是更多的还是被明军赶得漫山遍野的都是。 当明军停止追杀后，他亮明身份，接管了那些俘虏，然后开始马山遍野的收拢残兵。 这数千人是附近三个城池凑出来的士兵，如今大部分的士兵，都算已经折损到了明军的手里了，无论是这些疲于奔命的士兵，还是当地那些人心惶惶的官员，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时候，突然一个皇族站出来，替他们收拾烂摊子，几乎是没花费多少功夫，莽应星就控制了大光附近的这三个城池。 而与此同时，莽应星派出的人，开始从各地征召他以前秘密笼络的各路人才，这些人才在接到他的命令后，几乎是日夜兼程，朝着大光附近而来，在他控制的这些城池，每天来投奔的人，简直络绎不绝，还真是有些兴旺景象。 而等到自己的人手差不多都到位的时候，莽应星果断的竖起了反旗，甚至还泡制出了一篇檄文，声讨正在云南率军作战的缅王莽应里，在他的檄文里，这莽应里首先就是得位不正，甚至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指出，他这个王位，是靠着毒杀了先王才得来的，其次，在他就任缅王后，到处征伐，兵灾连连，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穷兵黩武的暴虐之人，缅人到现在所有遭受的苦难，所有的不容易，都是拜这位缅王所赐。 而他莽应星，则是为了东吁的未来，为了缅人的福祉，有必要有义务站出来，将莽应星赶下王位，他号召所有的缅人，都应该加入他的阵营，和莽应里划清楚界限…… “这是那钱谦的手笔吧！”沈运看到这一份檄文，有些哭笑不得，虽然这东西不伦不类，但是显然也不是莽应星能自己鼓捣出来的，而那个连秀才都考不上的钱谦，估计也就这水平了。 “我觉得挺不错的，现在居然连阿瓦那边，都看到这檄文了！” 莽应星有些谦卑的笑着，他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人，但是，他觉得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他非常的清楚，鼓捣出这么大的阵势，若是没有明人的支持，他那位缅王哥哥，只要率军回来，随时都可以将他灭了。 他现在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大业”，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而已。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沈运对他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我打算以大光为中心，在这三个城池里，好好的发展一下，招兵买马，壮大实力，大光港是东吁王朝，最大的港口，几乎有百分之七十的粮食木材，都是从这里运出去的，我们占据了这里，几乎就等于掐住了阿瓦的喉咙，莽应里要银钱购买军械，发放军饷，更要大量的银钱安抚那些被他收服的部落首领，各地土司，所以，他必定坚持了不多长时间……” “停停停……！”沈运打断他的话：“我海外抚慰使司，可没这么长的时间，陪你在这里玩，或许你不清楚我海外抚慰使司要抚慰的地方有多少，以为自己的这区区缅甸的事情，就是天大的事情了，若不是这一次朝廷要求我来，只怕我都没空看你们这里！” “你居然觉得我和我的人马，可以在这里长时间的逗留？这是谁告诉你的！” “啊！”莽应星愣住了，难道不是支持他一直登上王位的吗？他还指望真在和莽应里的大军作战不力的时候，直接请明军介入呢。 “召集你所有能召集的人马，直接朝着阿瓦进军！”沈运说道：“哪怕是一群乌合之众都可以，你现在要的是人多势众，要的是尽快的占领王城，最好是在莽应里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你就攻下阿瓦城，然后自任缅王，并且宣布莽应里为叛军！” 沈运摇摇头，实在是为对方的智商着急：“莽应里大军在外，阿瓦城还能有多少守军，即使是强攻，有我大明的支持，也值得试一试了，更别说你身为王弟，又打出了直接讨伐莽应里的旗号，你以为阿瓦城里的那些官员和守军，不会为自己着想，真的打算为了远在天边的莽应里死战的吗？” “我敢肯定，你一定是认识阿瓦的守将的，你现在就可以派出人和他接触，告诉对方，若是你成为了缅王，会给对方什么待遇，而对方若是为莽应里死战，那么，他和他的家主，在你成为缅王后，会有什么下场！” 沈运不得不指点着对方：“你游历四方招揽了那么多的人才，其中肯定有能言善辩的人吧，不用考虑了，全部派出去阿瓦城游说去，大军整顿几日，立刻出发，沿途有人阻拦，就狠狠的打一仗，敢于抵抗你的，你要毫不留情的处置，对于投降你的，你也要毫不犹豫的加以重用！” “这样的话，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莽应星有些犹豫，毕竟事情哪里有这么顺利的。 “你要是留在这里发展，才叫冒险！”沈运摆摆手，很是鄙夷的看着对方：“有造反的心思，没造反的本事那怎么行，我敢保证，你这几千人，就这么沿路下去，等到到了阿瓦城下，变成上万人也不是难事！” “身据王城，占了大义，手下有上万的兵员，又有我大明的支持，你觉得，那个时候，谁应该更着急？” 第八百四十五章 老奸巨猾黔国公 第八百四十五章 老奸巨猾黔国公 云南边境，五章县。 围困在五章县城的缅人军队，如同他们潮水一般涌来的时候，消失的干干净净，除了遗留在五章县城外的上千具尸首以外，他们没有遗留下任何的东西。 县令岳峰觉得自己恍然是做了一场大梦，这梦是如此的清晰，又如此的不真实。 这上万的敌军， 居然被那位赵千户率领的几百兵马，冲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一夜之间，死伤无数，这等勇武的事情，他只有在书上才看到过，没想到，在这小小的五章县，他居然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天气炎热，城外的尸首不及时处置，可能会腐烂并引起唯一，五章县的青壮们，这几天的时间，都在忙乎着收拾柴火焚烧尸首的事情的，岳峰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敢怠慢这位赵千户和他麾下的兵马，毕竟此刻五章县的安危 ，都系在他们身上呢。 报捷和求援的文书，都发了出去，剩下的，除了等待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至于孟密县城，还在缅人的手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赵虎臣再虎，也不觉得自己还有本事带着几百人去攻打数千缅军把守的城池，倒是趁着这个时候，在五章县城好好的休整一下，才是最合适的。 这一仗的战功，等到上面派人来勘定之后，妥妥的足够赵虎臣往上升一升了，若是黔国公调遣兵马迅速得力，他还是愿意再随着大军打一打的，但是，那绝对不是他的主要任务，在这边境之战中，他是客军，云南的边军才是主军。 在五章县的热情招待下，赵虎臣还真感觉若是再有缅军来自己不好好的出把力有些对不住对方的意思，不过，哪怕城外的尸首，烧的黑烟冲天，那些缅人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龟缩在孟密县城一带，不再动弹了，就好像他们惧怕明军一样。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惧怕明军，就不会有这边患了。 赵虎臣一直以来，不是一个爱动脑筋的人，以前在他身边，有李晨，后来有沈运，反正他喜欢当的，是动手的那一个，这些事情，他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反正有黔国公去想，他才不为此操心呢。 七八日之后，黔国公派遣的兵马，来到了五章县，并在五章县城外扎下了大营，县令岳峰和城里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是松了一口大气，有朝廷的大军在这里，至少，缅人再想攻破县城，那是比较困难了。 至于赵虎臣的战功，上千个人头和满城的百姓官员作证，被勘定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只等此战结束，黔国公上报朝廷，**行赏就是了。 “我说虎臣了，这一仗打的不错，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 在五章县城里，赵虎臣见到了黔国公，这是一个四十来岁面目温和的中年人，对着赵虎臣笑吟吟的，一点都不象统领数万大军坐镇一方的国公。 “是缅人不经打！”赵虎臣瓮声瓮气的回答道：“公爷您太谬赞了，侄儿到这里，不就是来揍这些缅人的么，接下来，咱们该打孟密了吧！” “打是要打的，不过不用急！”黔国公笑眯眯的说道：“五章一战，你的部曲折损不少，都是有功之人，好好的犒赏休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孟密县城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 “那我干什么？”赵虎臣有些郁闷：“在这里吃吃喝喝好些天了，要不，公爷你拨我一支人马，我替你打先锋？” “你自然有你的安排！”黔国公神秘的笑了一笑：“这缅人闹腾不了多久了，在那边，传来消息，缅人开始内乱了，有人趁着缅王犯我大明边境的时候，直接抄了他的老窝，现在连缅王的王城都被占了，那新的缅王已经宣告天下，现在的这个老缅王莽应里是叛贼，正要出兵讨伐他呢！” “这是大好事啊！”赵虎臣听到这话一乐：“这是这帮家伙，后院着火了，难怪最近这么安静呢？” 他突然疑惑起来：“不过，这关我什么事情，这个时候，更是应该趁着他们阵脚大乱，直接将他们撵出去才是啊！” “当然和你有关系了！”黔国公嘿了一声：“你猜那个占了王城的新缅王，背后的人是谁？” “是咱们？”赵虎臣可不傻，至少，在黔国公的表情上，他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好事。 “没错，那缅王是得了咱们大明朝廷的支持，才顺顺利利的在这莽应里的后院里放了这一把火，不过，这火虽然放了起来，但是，若是不烧大一点，被人灭掉了，那可就可惜的很了！” 黔国公说道：“所以，我打算再给你一些精锐，让你休整完毕之后，直接插近缅人的地盘，确保这缅人后院的这一把火不会被灭掉！” “这事情我倒是喜欢！”赵虎臣搔搔脑袋：“不过，缅人地盘我不熟悉，你最好挑些熟悉这地形风貌的精锐，还有，公爷你麾下勇猛善战之人应该不少，就算我立下了这小小的功劳，这样的大事，也不应该轮到我啊！” “只有一个原因！”黔国公看着有些懵懂的赵虎臣，仿佛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据报，我大明锦衣卫还海外抚慰使司的兵马，自缅甸大光港口上岸，如今已经占据了缅人的好大一块地方，这新任缅王也是在我朝廷的支持下才能放手施为，我若是派去的战将和兵马，不能好好的和锦衣卫的兵马已经海外抚慰使司的兵马合作，甚至为了功劳大打出手，互相扯后腿，那这事情就不美了，而有人告诉我，你和那锦衣卫的高佥事已经抚慰使司的沈使司，都是旧识，那这事情就好办了!” “沈运？”赵虎臣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既而笑了起来：“这家伙不地道，居然到缅甸来抢咱们的功劳，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我得早点动身！” “正是他！”黔国公微微点了点头：“我就说，是熟人就好办了吧，这事情的功劳， 我云南边军肯定是要有份的，至于能占上多大的功劳，那就看虎臣你有多大面子了！” 他拍拍赵虎臣的肩膀：“虎臣，你到云南来，沐叔叔可没亏待你吧，这一次，叔叔能不能在朝廷那边长脸，就全靠你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王城之危 第八百四十六章 王城之危 缅甸的仗，比沈运想象中的好打，或许是缅王莽应里的确是这几年有些太不得人心了，莽应星登高一呼，居然有点从者如云的意思，这倒是让沈运有些惊讶这个过程。 从大光到阿瓦，莽应星像样的仗没打几仗，手下的兵马倒是越打越多，等到到了阿瓦城下的时候，他手下的兵马足足有五六千的，莽应星官职爵位，大把大把的撒出去，能不能兑现不说，反正他手下的这帮乌合之众，一个个是士气还是挺高的。 一路高歌猛进，队伍在阿瓦城下停下了，在阿瓦王城可是有着数千的王城守军的，这些守军都是缅军中的精锐，和莽应星这一路招揽来的残兵败将和一般流氓无产者，有着天壤之别。 双方在城下摆来了阵势，王城守军一副根本不惧怕这些叛军的样子，摆出一副随时开打的架势。 殊不知，真正的战斗，早就在数日前就开始了。 数日前，莽应星早就已经派了几个能言善辩的属下，悄悄的潜进了阿瓦城，对阿瓦城的守将莽灼开始了劝降，单单从血脉上来论，这莽灼也是皇族成员，对他而言，效忠莽应里和效忠莽应星，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有一点不同。 他早就对缅王莽应里心生怨气，只是缅王势大，他一直都敢怒而不敢言，做一个王城的守将，显然在莽灼看来，这就是自己可以看得见的未来，但是，莽应星却是许诺，只要他效忠自己，在新朝，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这样的许诺，显然是比做一个王城的守将，更有吸引力的多。 而更重要的是，莽应星直言不讳的告诉对方，自己有着大明人的支持，也真是这一点，彻底的打动了莽灼的心。 对莽应里的大肆扩张，莽灼并不反对，但是，动辄去招惹大明朝廷，莽灼认为这是一个很不明智的举动，莽应里老是觉得，即使和明人的战争，他就算赢不了，也吃不了什么亏，所以才会频频出击，侵犯明朝边境，劫掠钱粮人口，以充实国力。 但是莽灼却是清楚的知道，偶尔的挑衅可以向明人露出獠牙，让明人不会轻视缅甸，但是，若是以为自己比明人还要强大，那就是自大了，明人迟早回报复过来，甚至会对莽氏的根本造成极大的威胁。 他也曾经屡次三番的劝谏莽应里，可惜的是，莽应里根本不听他的话，甚至还认为他懦弱，这一次兴兵攻伐明朝，他被留在阿瓦守卫王城，其实也是莽应里已经不怎么待见他了，若不然，这样容易博取功勋的机会，怎么会让他错过。 莽应星和莽灼，算是一拍即合，双方在城下僵持不到两天，在第二天夜里，莽灼就派人悄悄的打开城门，放莽应星的军队进城。 那一夜，阿瓦城里，血光飞舞，浓烟冲天，在两人的联手下，阿瓦城里所有忠于莽应里的官员，将领，几乎是被阖家灭门，城里面杀的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等到天亮的时候，大清洗结束了，一个新的缅王也出现了。 莽灼被任命为新朝的大将军，而莽应星则是如愿以偿的成了缅王，双方都是得偿所愿。 接下来的几天，新朝在忙于稳定人心，清除异己，所有莽应星以前对自己的追随者们许下的诺言，都是在一一的实现，只要的举动，将他的声望更是推向高峰，在阿瓦城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称颂着新王的贤明，至于那个被新王已经定性为“叛王”的莽应里，已经没人去关注了。 至于莽应里身边还有数万的兵马，好像也被这满城百姓给遗忘了。 “我就问你一句实话！”王宫里，意气风发的莽应星，召来自己的新任大将军：“若是莽应里回师阿瓦，就我们的兵马，能守住阿瓦城，并消灭他们吗？” “殿下，你在逗我玩吗？”莽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新王：“在王城留守的兵马，本来就不多，这几天又被咱们杀掉了一些，这些人之所以留在王城，是因为他们的战力不堪用，用他们抵抗莽应里的大军，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说我们的兵马，已经超过两万人了吗，两万人还不能和莽应里的兵马打一打？”莽应星不服气了。 “……！”莽灼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这两万人里，至少一万五千人是没什么用处的，很多人甚至都没上过战场，真正打起仗来有用的，还是原来我的那些兵马，殿下你带来的那些人马，指望不上的！” “那怎么办？”莽应星有些苦恼的抓抓脑袋：“这个时候，莽应里肯定是知道了消息，正带着兵马往回赶了，若是抵挡不住他的兵马啊，我们这一切都是白干，甚至到时候除了躲在大明人的战船上逃得性命以外，所有的一切，都成为泡影了！” “殿下不是说大明人会支持的吗？”莽灼犹豫了一下，问道：“能请他们直接发兵守卫阿瓦吗？” “这个事情，我已经派人问了大光那边！”莽应星无可奈何的说道：“大光那边，反应有些奇怪，他们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好像是在等着什么，莽灼，你看，会不会大明人等到我们和莽应里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才会发难，捡便宜啊！” “哪里有什么两败俱伤！”莽灼苦笑了一下：“只有我们败，我们伤，莽应里的大军战力如何，殿下和我都心知肚明，若是没有大明人支持，咱们的新朝，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殿下派人去周边那么多的城寨，给那些土司首领颁发了那么多的王命，那些人可曾有什么反应，他们都是在观望，若是咱们能打赢这一仗，彻底的站稳脚跟，那些人才回考虑，是不是要投效怎么，若是咱们和莽应里的第一次交锋就输了，我敢保证，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加入莽应里的大军，对咱们赶尽杀绝！” “所以，我们的外援，只能是大明人了，其他人都靠不住！”莽应星喃喃自语的说道：“但是，大明人这样的暧昧态度，可真是急死人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他乡遇故知 第八百四十七章 他乡遇故知 赵虎臣做事情还是有章法的。 哪怕是有当地的向导带着，他也没有直接带人扑向阿瓦城，而是绕开了到处可见的缅军，直接从山林中，沿着河流奔向大光港。 感谢大光港是缅甸第一大港口，从缅甸各地通往阿光的陆路，水陆不计其数，而很多商人为了逃避缅王各地收费高昂的关卡，也自行开发出了不少隐秘的小道。 赵虎臣带着一千人从五章赶到大光港，虽然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但是，终究还是安全赶到了。 当看见港口里高高飘逸的大明龙旗的时候，赵虎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地上了，他不怕打仗，但是，他这一次的任务，若是因为在路上和缅人的纠缠而被延误了，那他连自己可都不会放过自己了。 在军中，延误军机，是多大的罪责，他还是很清楚的。 军队的接近，引起了港口里的明军的注意，尤其是为了路上行进方便，赵虎臣和他这这一支人马，几乎都脱下了身上的大明军装，换成了普通百姓的便服，乍一看，一群乱糟糟的人，拿着各种兵器逼近港口，怎么看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双方很快对峙起来，不过，熟悉的大明话，迅速的发挥了作用，缅人的军队里，或许有会说大明话的人，但是，一支军队里，人人都会说大明话，那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大明的军队了。 当然，不会说大明话的大明军队也是有的，就就比如海外抚慰使司的一些官兵。 赵虎臣亮明身份，很快，有人过来验明他的身份，而等到他被带到沈运的船上的时候，他的身份几乎确定无疑了，要知道，在沈运的身边，包括沈青，和赵虎臣在倭国就已经是熟识了，更别说现在赵虎臣和周倩倩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是定下来了，沈青这些人，早就当赵虎臣是沈家的姑爷，是自己人了。 “你怎么过来了！” 沈运见到赵虎臣，一阵惊讶，一阵暖心 ，在这个破地方，见到熟悉的人，那感觉真是太好了。 “你以为我想过来啊！”赵虎臣一副难民模样，看得沈运忍俊不禁。 “没闹出误会吧，你这模样，简直就好像是一个流民，这里距离边境有几百里吧，你是从云南那边过来的！” “还不是黔国公，还不是你，整出这种事情，结果跑腿干活的还是我这种苦命的人！”赵虎臣翻翻白眼：“你海外抚慰使司不差兵马，直接帮那个新王打过去就是了，倒是黔国公的兵马在边境里应外合，这些犯边的杂碎，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出兵帮缅人打仗，这种事情我才不会做呢？”沈运嘿嘿的笑了起来：“你还不知道吗，我就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做生意，得考虑成本问题，帮缅人打仗，输赢我都没多大的好处，我为什么要出兵，我许诺他们，若是战事不顺，可以托庇到我这里来，我就很给他们面子了，更别说，将来他们的军械，火器，都要从我这里采买，我做的事情可多了！” “你就是想坐山观虎斗呗！”赵虎臣才不信他的话：“等他们打的一个两败俱伤，你再出手，不过现在情况变了，黔国公那里，想要这一份功劳，任由他们狗咬狗的话，我们可就拿不到这功劳了，还有，那新王既然你决定扶持，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朝廷一定是要安抚支持的，所以，没办法，只有我来了！” “黔国公打算怎么做？”沈运沉吟起来，赵虎臣的出现，的确的有些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无所谓，有赵虎臣，他和云南地方上的渠道更通畅了，说归说，难道他还真打算在这里做买卖不成，正经是按照皇帝的旨意，早日摆平缅甸人才是头等大事。 “还能怎么做，帮那个什么莽应星守住阿瓦，若是可能的话，彻底打败并消灭这个现在的缅王！”赵虎臣深情款款的看着沈运：“运哥儿，这不仅仅是黔国公的功劳，也是我的功劳，你我兄弟一场，你不会不帮我吧！” “你觉得我是来缅甸干什么的！？”沈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带来多少人？” “一千人，路上折损了几个兄弟，还有些兄弟患病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这可不够！”沈运摇摇头：“缅王莽应里的大军，号称五万人，黔国公想靠你们一千人顶住他的攻击，这有些托大了吧！” “那个新王，手里多少有些能打的吧，他那边出点的人，你这边再给我点人，这样一凑，不就差不多了！” 赵虎臣嘿嘿一笑：“不过，你要亲自下场也行，你那些火枪兵，都带来了吧，对付缅人，这火枪格外的好实！” “我这边两千人，可以让沈青带一千人左右，和你合兵，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海外抚慰使司的战法，和朝廷的兵马的战法，略有区别，你也是知道的，这一千人不能让你节制！” “我用得起你的人吗？”赵虎臣叹叹气：“我到现在还就一个千户，那沈青现在是什么官职，在平户的时候，他就统领数千人马，现在在海外抚慰使司，官职和品衔，一定比我还高了吧!” “少扯这个！”沈运摆摆手：“火枪兵可以全部带走，我船上还有些许虎蹲炮，也可以一并带走，你休息两日，然后去阿瓦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不用了，明天我就走，路上我看到不少缅军，正在朝着这边赶呢！”赵虎臣拒绝了沈运的建议：“兵贵神速，去的早，能做的事情也多一些！” 说道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事来：“黔国公说，你这里还有锦衣卫的兵马，还有一位高佥事是我的熟识，我认识的姓高的锦衣卫，也就高寒了，他也在这里？” “不，他在阿瓦城！”沈运摇摇头：“锦衣卫的人若是不在那莽应星的身边，怕是这莽应星有些别的不合适的想法，有锦衣卫在他眼皮底下晃荡，他不容易做蠢事！” “那就好，在阿瓦那边，也算有熟人了，倒是免了我到时候到了城下，还要如何和对方解释我们的来路问题！”赵虎臣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了，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有，好几天没吃过什么正经东西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 王城攻守 第八百四十八章 王城攻守 沈运没有跟随赵虎臣的大队出发，沈青带着人，和赵虎臣的人汇合在了一起，稍事休整后，直接朝着阿瓦城进军，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消息传了回来，所有的人马，无惊无险的进入了阿瓦城。 莽应星盼望大明援军已经久矣，两千明军的到来，还带着各种火器，这简直是天降甘露，若不是莽灼不乐意，直接将守城的差事，交给明军将领的事情，他都做的出来。 当然，赵虎臣和沈青，也没那么啥，他们是来帮莽应星守城的，帮忙的和主要干活的，怎么能是一回事情呢，喧宾夺主的事情，他们可不干。 莽灼一直都是阿瓦城主将，安排城防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虽然经过清洗，在他的军队里出现了不少的空缺，但是，新补充进来的人更多，而两千装备精良的明军在城里，更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至少，他不担心在危急的时候，无兵可用了。 尽管，到了那时候，他可能就得交出军队的指挥权，听命于明军了，不过，真到了那时候，他还在乎那些吗？ 说到底， 他还是想自己好好的表现一下，打出点成绩，以确定自己在新朝的地位而已，明军不来，该怎么打的，他依然回怎么打，只是明军来了，他就彻底没有负担了。 明军尽管才两千，但是在阿瓦城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数字带来的意义了。 差不多在明军进城的三天之后，在阿瓦城外，开始零零碎碎的出现了莽应里的兵马，城里派出去的斥候，和敌人的斥候之间，也有了伤亡。 莽灼果断的撤回了所有的斥候队伍，开始关上四周的城门，准备严防死守。 不过，就是这关上城门这个举动，也引来了明军将领的非议，为表示尊重明军，莽应里在安排军务的时候，是不拒绝明军将领在一边旁观的。 “关上城门没用，难道你还等他们用破门锤砸开城门然后和他们巷战吗？”赵虎臣大大咧咧的说道：“这阿瓦城是王城，也是我见到的的你们这里这么比较的大城池了，这城门洞足足有快两三丈，全部堵上就是，城墙有多厚，城门就有多厚，我就不信，这么厚的城门，他们还能破门而入不成！” “全部堵上？”莽灼有些惊讶，这已经挑战他的认知了：“那等到时候我们出去，岂不是还要重新打开这些堵塞的东西？” 沈青耷拉着眼睛，没什么表情，倒是赵虎臣颇为好奇的看了这莽灼一眼：“若是能出去，这仗咱们就赢了，花多点功夫搬走这些堵塞的砖瓦土块，很费事吗？若是守不住这城池，你考虑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了吗，那是堆人该考虑的事情！” 莽灼歪头想了一想，不得不承认，大明人的确说的有道理，虽然在缅甸，谁家的守城也没这个做法，但是，也不是所有的城池，都叫做阿瓦的，别的城池，堵不堵城门，都没多大的意义，而阿瓦城，真要是城门和城墙一般厚的话，那莽应里的人马，想要破城，那就只能从城墙上爬上来了。 “你们这城墙，能扛得住大象的连番冲击不？”赵虎臣不担心这个，倒是担心大象，毕竟缅人的象兵，在这云南之地，名气还是很大的。 在一边的沈青，嘴角露出意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这是想起象肉的味道了。 “阿瓦城是王城！”莽灼傲然回答道：“若是连这些畜生都抵挡不住，那还叫什么王城，将军尽管放心好了！” “那我就不担心了！”赵虎臣点点头。 他没有看不起莽灼的意思，毕竟被两任缅王都看重的人，再怎么说，都是手里有几把刷子的，他只是不想这家伙，到时候弄出一个乱摊子，自己难以收拾而已，若是对方能不用明军出手，自己就能抗住这事情，那就最好不过了。 城下的缅军，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搭起简单的营寨来，城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不过，依然没有看见莽应里的王旗，这说明，莽应里的人马虽然已经到了阿瓦城下，但是，主帅依然么有到。 但是，城池下的缅军，似乎等不及他们的缅王的到来，就开始试探性的攻城了。 阿瓦城的数个城门，几乎同时遭受到了这些缅军的攻击，而在城门附近的守军，明知道对方根本就不可能撞破城墙攻进来，依然有模有样的抵挡着对方的攻击，拼命不让对方的军队靠近城门，双方一攻一守，打的倒是十分的热闹，只是城下的攻方，似乎并没有一定要打破城门的意思，一遇见城门守军的极力抵抗，他们往往坚持一会儿，立刻就撤退了。 打了好几天，估计在城门下死伤的士兵，也不过百多人，而城头上的守军，伤亡更是寥寥无几，这样程度的守城，若是还死伤惨重的话，那莽灼这个守将，真可以买一块豆腐回去撞死了。 守军因此士气大涨，大概是这样程度的战斗，让他们信心百倍，对于城下每日的挑衅骂战，他们也开始精神头十足的开始主动的回击了，根本不用上面的军官下命令。 而新王莽应星也这个时候，毫不犹豫的将清洗王城中获得的大量金银财宝毫不吝啬的拿了出来，每日犒赏士卒，这莽应星倒是有几分见识的，知道若是城破，这些财富也不会是他的了，此刻用这些财富，买手下军士效命，那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每日里每个士卒上百钱的犒赏，就连往城头送各种守城器械，物资的丁壮都有份，弄得城里的不少人后悔不已，早知道这一仗这么好打，这国王殿下的钱这么好拿，当初就应该主动报名参加军队才是。 这种顺风仗打了几天，在对面缅军的简易营寨里，缅王的王旗，终于出现里。 经过数百里的奔波，调动自己能调动的各路兵马，莽应里终于带着人马，放弃在云南大明边境里占据的大量地盘，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至于他的大军撤走后，在边境的明军会做什么动作，他已经不在乎了，王城都快没有了，他会在乎那些不毛之地吗？ 第八百四十九章 我一点都不着急 第八百四十九章 我一点都不着急 “您确定您不想亲眼去看一看这一场王城争夺战吗？” 森姆有些心痒难搔，当前的局势在这些天里，他已经看到明明白白，而沈运支持的那位新的缅王势如破竹的占领了王城，建立了新的王朝，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他也了解到，这件事情之所以如此容易，那是因为这个王朝的主力军队，正在边境和大明帝国的军队在作战，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王朝的统治者是脑袋进水了吗？若是连一支主管海外事物的大明帝国的军队，都有着如此强大的舰队和陆军的话，那么，在这个帝国的内部，他们的军队该有多强大？ 而所谓的缅军，他也亲眼见识过了，除了那些骑在大象上的士兵，看起来很吓人以为，他们的军队拿得出手来的地方并不多，甚至和在印度殖民地的那些大英帝国在当地招募的军队都不能比。 至少，那些在当地招募的军队，在一定的规模内，大英帝国还是给了他们足够的火器武装的，作为大英帝国的爪牙，足够的武装才能镇压当地的反抗力量。 就这样的军队，和一支足够强大的舰队已经这舰队上搭在的装备了最先进的火枪的步兵作战，他觉得这简直就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看法没错，在这支军队和大明帝国的这支舰队武装的第一次交锋，猛烈的炮火就直接击溃了他们。 他们甚至没有组织出一场像样的攻击，就这样直接溃败了，而大明帝国的士兵们，只需要跟在炮火后面，不慌不忙的追杀着残敌，就收获了这一场战斗的胜利。 所以，他真的很好奇，这个王朝的主力军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战力，而大明帝国这场战斗中，又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可惜的是，即使是大明军队已经开拔了不少前往战场，但是他却是没胆量跟上去“见证”这一场战斗，他不傻，在这里，只有呆在沈运身边，呆在舰队的保护范围内，才是最安全的，带着自己这几个不成器的属下，去到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那是对自己的生命严重的不负责。 “怎么，你很想去阿瓦吗？”沈运笑着回答着森姆的问题：“我说过，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只要你不对我的军队造成妨碍就行！” “我是觉得，像您这么伟大的统帅，若是亲临指挥这场伟大的战役，必定会给您带来足够的荣耀!” “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来来来，我看你是闲的太发慌了，居然怂恿我去阿瓦，要不，我给你找点神奇做做？” “看您的样子，你对这场战斗，很有信心？”森姆试探的问道：“您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当然可以，你是见证人嘛，在缅甸，可没有你们大英帝国的利益！”沈运示意对方坐下，高寒不在这里，他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这森姆大明话越来越流利，似乎是一个聊天的好对象。 “你知道，我们大明帝国，从来就不是一个侵略成性的国家吧！”沈运说道：“即使我这一次出兵缅甸，那也是奉了我没皇帝陛下的命令，牵制对方，呼应边境上的战争的，前几日从边境过来的那支军队，你也看见了，他们的指挥官，显然很乐意看到我们海外抚慰使司在这里的作为！” “这个我清楚，但是，我好奇的是，你怎么觉得这场战争，就一定是您赢了呢，就算您的舰队强大，但是，船只不会开到岸上去，也威胁不到王城，而您的士兵虽然勇猛，但是被调遣到这里的士兵，数量并不多，据说，这个王朝的主力军队，足足有数万人，这样的敌我悬殊，你不对战局担忧吗？” “不不不，你首先搞错了一个事情！”沈运摇摇头：“我从来就没觉得是我会赢，而是我觉得，‘我们会赢’”！ 沈运加重了一下语气：“我们大明帝国会赢得这一场战争！” 见到森姆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沈运笑着给对方解释道：“前几日那一支大明军队的到来，这就意味着，在边境，我们的大明军队的指挥官，一位当地的公爵阁下，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而我支持的新的缅王，占据了王城，势必会引得失去了王城的缅王带着大军回来夺取王城，他的支持者，亲眷，财富的供应者，都在这座王城里，甚至包括他很多士兵的家眷，都在这座王城里，他若是不回来夺取王城，那么，他的大军烟消云散，那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我可以理解！” “你要理解这个，那么，你就应该知道，若是缅王的军队，从我大明边境撤回来，来进行这一场王城之战，那么，原先和他们作战的大明军队会怎么样呢？” “死死的沾住他们，不然他们脱离战斗，或者是趁着他们主力撤走的这个时候，发起一次大的战役？” “我不知道那位公爵阁下会怎么做，但是，从他派人到阿瓦来支持他们守城，我就可以断定，那位公爵阁下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的，敌人主力撤走，若是不抓住敌人的空虚，穷追猛打，那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沈运笑着说道：“但是据我所知，在我们大明帝国，这位公爵阁下，绝对是一个称职的统帅，所以，缅甸的王城之战，到最后，肯定不会是新旧两个缅王的战争，而是我大明帝国和缅甸国的战争！” “我从来没怀疑过我们大明帝国和这种弹丸小国的战争会输！” 森姆张口结舌，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何说起。 “所以，我一点都不着急，这才刚刚开始呢，有什么好着急的，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呢，在阿瓦城，莽应星和我大明的援军，坚持的时间越久，对于城外的那些缅王莽应里的军队，就是越危险，阿瓦城就是那莽应里不得不吞下的一块诱饵，哪怕是明明知道在这诱饵里，有着尖锐的铁钩，他也要吞下去，等到我大明帝国的大军抵达阿瓦城下的事情，森姆，那个时候，才是你我去见证这个伟大的场面的时候！” 第八百五十章 屡次上当的缅军 第八百五十章 屡次上当的缅军 话虽然说的很淡定，但是，从大光这边派到阿瓦附近的伺候，沈运一直都没有断过，他关注战场的局势，远比他对森姆的轻描淡写更加用心。 莽应里的大军，在莽应里抵达了阿瓦城下，就开始发动了猛攻。 前期的试探，他们并没有试探出阿瓦城的几个城门，哪一个防守力量更强，哪一个防守的力量更薄弱，换做是一般人，只会觉得这是阿瓦城的守军，分不出主次强弱，将有些的兵力都平均分配在了各个防守的城门了。 但是莽应里显然不是一般人。 在他的眼里，对方不是将所有的兵力，都平均分配在了每一处的城门，而是觉得，对方根本不清楚自己会攻击哪一个城门，这让他掌握了足够的心理优势，尤其是他麾下的大军中，不少的人的家眷家产，都是在这阿瓦城里，求战的呼声，远远大于他和明军作战时候的呼声。 这更加让他踌躇满志，发起攻击来，几乎是势头凶猛，毫不留守的节奏。 第一天的攻击，他选定了阿瓦城的北门作为主要攻击的城门，在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之后，近千的士兵抵近到了城墙下面，开始顶着城头上仿佛是下雨一样的巨石，擂木，弓箭，开始攻击着城门。 而与此同时，其他的城门方向，他也没有放弃佯攻，一旦这城头上的守军，将这里当作他的主攻方向，大量的调集别处的兵马来防御，那么，其他的几个城门，佯攻的兵马，也可以立刻变成主攻的兵马？ 想象当中的围绕城门的争夺战，并没有发生，莽应里的人马费尽心机制作的攻城器械，主要的方向是以攻城为主，别说云梯之类的大型攻城器械（估计他的手下也不会做），就连普通的可以搭上城头，以便士兵攀爬上去的长梯子，也是寥寥无几。 这就给了城头上的守军从容在城头上杀伤他的兵马的机会，原本是薄弱环节的城门，他们几乎是完全放弃了防守，只是需要在城门两边的城墙上，大肆朝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投掷各种守城器械即可。 在北门足足付出了数百条的人命之后，莽应里发现这样的攻击，只是在增加自己的人马的伤亡，而对于这座城池，一点威胁都没有，他果断的的发出了撤兵的信号。 仅仅是第一天的攻城，在城下莽应里的兵马，就几乎付出了上千条人命，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接下来的几天，莽应里的大军，没有攻城，而是大肆的开始制造攻城的长梯，没错，就是制作可以搭上城头的长梯，在缅甸，要获得制作这些长梯的材料并不难，难的是，莽应里的军中没有足够的工匠打造镶嵌在长梯子上的铁钩，没有这种搭上城头就可以将梯子钩在城头的铁钩，搭上城头的梯子，也只是让守城的士兵多了一份将梯子推倒的工序而已。 大概是莽应里，实在是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工匠们打造出更多的长梯，又或许是，他觉得只要自己的士兵能够爬上城头，那些在城头上只会往下丢东西的守军，立刻就是溃败的份儿，毕竟他带出去和明军交战的，都是他手下的精锐敢战的士兵，那些老弱病残或者是他看不上的家伙，才会被他塞到城防军里，担任守军。 数十个长梯子搭上城墙，口中叼着刀子是士兵，目露凶光一个个奋勇往上爬，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和莽应里料到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当他最骁勇的那几百士兵爬上城头之后，城头上不知道哪里冒出那么多的守军，冒着被他的弓箭手狙杀的危险，也要将长梯斩断或者是推下城墙。 在经过一番残酷的争夺后，登城的梯子，机会全部被毁了，而那爬上城墙的那数百士兵，也仿佛是如同泥牛入海一样，再也没有任何的踪迹，情况诡异地就好像他们从来就没有爬上过城墙一样。 在足足等待了快一个时辰之后，城头上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一个个被砍下来的人头，仿佛是下雨一样，从城头上往下丢了下来，莽应里看的简直睚眦欲裂，那每一个落在地下的首级，都是他麾下最勇猛的勇士，他甚至连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勇士，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稀里糊涂的就死在自己的王城里，然后被人不慌不忙的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丢还给他们的王。 “多谢两位将军援手！”在城头的欢呼声背后，莽灼心悦诚服的对着两位年轻的大明将军致谢。 “我就说了，放他们进来，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的就可以冲进城来！”赵虎臣一点都不客气的点点头：“断掉他们的后路，他们就是瓮中之鳖，几百支火枪对着，一排咱们的虎蹲炮伺候着，打死他们一批，轰死他们一批，剩下的，自然不想死就只有投降了！” 换做以前，这样冒险的打法，莽灼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尝试的，就算死再多人，他也不会让敌人爬上城头，但是因为有大明人援军的底气，他还真敢这么赌一下了，事实证明，大明人说的一点都不错。 这些敌人冲上城墙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冲下城头，想要去打开城门，他们可没有想到，在城墙下面，大明人的火器正摆得整整齐齐的等候着他们呢，大明人除了放了几排枪，打了一轮炮，几乎连一个人都没有折损，直接就将这几百人打的几乎毫无战意，剩下的，也就等着他的士兵们去收拾残局，收割人头了。 他唯一担心的是，城里这么大的枪声炮声，城外一定也听到了，莽应里对他手下的兵马有多大的本事，应该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让对了起了提防的心思，这对接下来的防守，会不会造成一些麻烦。 “这个，不用担心！”赵虎臣嘿嘿笑道：“打疼了他们就行，至于他们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情，这阿瓦城有吃有喝的，难道你还怕熬不过他们，只要咱们守住了，那么，他就再也成不了气候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解围 第八百五十一章 解围 莽灼不大明白赵虎臣说的“只要守得住，他就再也成不了气候！”这一句话的意思。 他也没想着去问过究竟，对于他来说，守住这个城池，他的名声，前程，地位，全部都有了，而守不住，那就一切都烟消云散，他关心的，只是这座城池，至于其他的，则是缅王殿下关心的事情。 不过，很快，他就真的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自从上一次的攻势过后，城下的缅军大营里，足足数天没有动静了，尽管在城头上，每天都是日夜在防备他们的袭击，但是，在城外的缅军大营里，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么一回事情。 甚至在城头上，他们还观察到了几支千人左右的兵马离去，也不知道是被莽应里调到哪里去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些离去的人马，根本就不是莽应里的班底，而是他强行从各个部落征召来的人马，而在城下几次受挫，让莽应里对这些被征召来的兵马的控制力大幅度的减弱，而这个时候，莽应里可不想发生内乱，只能以调动的名义，允许这些兵马暂时离开战场，到战场的外围去。 至少，那些伤亡巨大的攻城战斗，这些部落的兵马，不用担心被莽应里的兵马逼着上城头当炮灰了。 只是，世界上的时候，往往难料的很，这些离开了战场，躲在一边观望的部落武装，以为自己是逃过了一劫，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这样的行为，却是他们自取灭亡的行为。 当莽灼在城头上，远远看到明军的旗号的时候，他是高兴终于了来了明军的援兵，也明白了为什么赵虎臣说莽应里成不了气候这话中间的深意了，但是，莽应里却是知道，那些被他安置在战场外围的部落武装，彻底的完蛋了。 “大明的援军终于来了吗？” 莽应星听到只要的好消息，也是迫不及待的从王宫里来到城头，期待见证这历史的一刻。 遮天蔽日的明军，不知道有多人，他们打着旗号，从远处的天际而来，举眼望去，就是望不到边，而在城下莽应里的简易大营里，那经过攻城折损，又遭受到其他部落背叛分崩离析的人马，对比之下，就显得没那么吓人了。 而赵虎臣和沈运，也适时在城头上，打出大明的旗号，两厢旗帜招展，相得益彰，意气风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瓦有救了！”莽应星几乎是在手舞足蹈，城下缅军的惊惶，即使在城头上的他，也感觉得到。 “殿下，咱们需要出城策应大明军队吗？”莽灼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大明军队的数量，不比莽应里的兵马数量少，而城里，他收拾收拾，凑出一万多兵马还是能办到到的，这两支兵马合在一起，那莽应里敢战的话，毕将无葬身之地。 “两位将军的意思呢？”莽应星看着赵虎臣和沈青，对他来说，此时这两位大明将军的意思，可远比莽灼的重要的多。 “当然是打开城门，冲杀出去！”赵虎臣不假思索的说道。 沈青也没有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若是让贼王逃掉，后患无穷!” “我就是这个意思！”莽应星恨恨的一拍大腿：“莽灼大将军，开城门，点齐所有兵马，如果城外大明天兵，对叛逆发起攻击，立刻随着两位将军，全军出击，我在城里，等着你的捷报！” 远处而来的明军，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一接近莽应里的兵马，就开始展开了攻击，在城里的兵马，自然也不甘示弱，打开城门，大量的兵马，朝着莽应里的军队扑了过去。 且不说莽应里是不是还有垂死挣扎打算拼一波的打算，但是，城里的兵马倾巢而出，他即使有这个打算，也只能打消这个打算了，一旦被两支军队围住，以他现在军队是士气，军力，只怕到时候连突围都会成为奢望。 所以，在城里的兵马开始冲出来的时候，莽应里留下一部分兵马殿后，而他带着自己的心腹兵马，果断的夺路而逃，而殿后的军队，几乎毫无斗志，在两路兵马的夹攻下，几乎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支撑到，就已经是溃不成军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所有做将领的人，最喜闻乐见的场面了——追杀溃兵。 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旦军队发生了溃败，那绝对不是在军队里少数的勇猛之士可以扭转局势的，这些还想着回头一战的勇士，若是不想被自己的手足溃败杀死，就只能被裹胁着一起逃跑了。 兵法里，也有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的说法，人要逃命的时候，无论是谁拦在他们的面前，大多数的时候，结局都不是多么美好的。 这一场追杀，足足持续了十来里，这十来里，还是大明军队收兵的距离，而莽应星的兵马，可没有这个说法，一直追杀到天黑他们才一个个心满意足的回来，若不是因为天黑或者是被大明军队误伤，只怕他们还会继续追杀下去。 只是可惜的是，他们想要的莽应里的人头，却是没有得到，黑夜之中，莽应里带着他数千心腹兵马，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而莽应星的人，大多都是步卒，可没有什么坐骑供他们驱使，这一点，让城里一直期待着好消息传回来的莽应星，微微感觉有点遗憾。 出城的明军没有再回城，而是和那些大明援兵合兵一起了，在莽应星身边的高寒，制止了莽应星要连夜去拜见这支援兵统兵将领，好好感谢对方一番的举动。 “殿下，你要搞清楚，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谁！”高寒提醒着有些得意忘形的莽应星：“是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还是我大明锦衣卫，还是这城外的云南兵马，若是弄不清楚这其中的主次，这个后果，怕是会很严重啊！” 莽应星一愣，幡然醒悟：“没错，我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高大人和沈大人，至于这城外的大明兵马，无论在阿瓦城里这王座上坐的是谁，他们都是会来的，毕竟，一个安份的缅甸，才是大明最想要的，是这样的吗？” “哼，你清楚就好！”高寒冷笑了一声：“我就怕你一高兴，就做错事情，你现在是缅王，将来是要受我大明册封的，不管来的将领是谁，若是你这个王爷，连夜出城去参见，那可就是太过了，我大明可没有欺压藩国的习惯！” 第八百五十二章 穷途末路 第八百五十二章 穷途末路 派出去的斥候，今天没有按时回来，沈运有些心神不宁了。 在这个时代，斥候就是军队的眼睛和耳朵，若是没有伺候的消息，军队就回成为瞎子和聋子。 而现在的大光港，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兵强马壮，仅仅是一支舰队和不足千人的步卒，甚至其中还有部分的新兵，真是被人给围住了，走脱不得，那可真就是阴沟里翻船了。 除了部分在岸上戒备的士兵，舰队已经缓缓的离开了港口，停泊在港口外面，缅甸的水师什么的，不值一提，主要沈运防范的是岸上来的敌人，虽然这有点小题大做的嫌疑，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事实证明，沈运的小心真是派上了用场，在半夜的时候，在岸上传来了战斗的动静，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在岸上的士兵，只得尽力的阻挡对方，不过，来犯的敌人，一个个见识是发疯了一样，和上次对战软弱如绵羊的缅军比起来，简直是好像一群疯牛一样。 为了避免在野战中造成不必要的折损，沈运果断的命令在岸上所有的兵马退上船队，将大光港口拱手相让，他不知道这股疯狂的敌人，来自什么地方，又为什么在夜色中疯狂的攻击大光港，但是，他知道，在天亮之后，也就是敌人的疯狂结束的时候。 船队的炮火，如果有必要的话，会好好的教训一下对方如何做人的。 所有的士兵退上战船，战船缓缓的离开港口，在港口外面停了下来，等待着天亮，而一检点自己的人马，沈运心疼的直抽抽，本来不住千人的兵马，在这晚上的混战中，折损或者是下落不明的，就有超过百人之多，哪怕是上次对抗数千的缅军，他手下的官兵，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他在船上，心疼得无以复加，在岸上的莽应里，也是心在滴血。 从阿瓦逃过来，他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少，等到经过那几个莽应星占据的城池，抵达在大光港附近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身边，还能不能凑出三千人来。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夜奔逃，身后的追兵即使暂时没能追上来，但是，一旦他们缓过气来，他们的大军也就随后而到了。 他现在仿佛是一条丧家之犬，一心只想找到安全的地方，沿路的城池，根本抵挡不住明军和叛军的追击，而这附近仅有的几个部落土司，只怕早就已经投靠了莽应星，他此刻走投无路，去投奔对方，他得到的绝对不会是对方的支持。 他不想自己被抓住或者杀死，送到莽应星那个小白脸的面前，那么，大光港就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只有逃到这里，从这里出海，那么，他就从此海阔天空，沿海还有那么多的部落土司，他总能找到支持他的，就算不支持的他的，他仅仅剩下的这些兵马，也足够屈服对方了。 而等到他积蓄到足够的时候，他再来雪这一次的战败之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今夜的这一战，出乎他的意料。 他已经告诉他手下的将领，大光港是他们唯一的生路，若是这里拿不下来，那么等到身后的追兵赶到，大家就只能殊死一搏了。 他相信，这样的鞭策，会让他手下的将领已经他们的兵马，发挥出远超过平时很的战力，但是，这个常理上只有几百人驻扎的港口，不仅仅抵挡了他的大军快半夜的进攻，更是在他攻破港口的时候，安然无恙的撤到海上去——他们在海上居然有这足够的船只，可以装载他们脱离战场。 这绝对不是莽应星那小白脸的人马！ 莽应里走进港口，看着港口外面黑沉沉的海面，港口里连一艘船都没有，所有能离开的船只，都已经离开了码头。 他很清楚，自己要的船队，就是在黑暗之处，但是，他除了在岸边发狠，对那黑沉沉的海面上的船只，却是无计可施。 “殿下！” 身边的一个将领走了过来，欲言又止！ “说！”莽应里阴沉着脸，鼻子哼了一声，他现在脾气已经很不好了，这也是他的亲信，换做是其他的那些附庸兵马的将领，他此刻根本没有心情搭理对方。 “我亲自查看了数十具尸首！”那将领小心翼翼的说道：“是明军，刚刚一战和我们打的是明军，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饶到咱们前面来的！” “要是追兵的话，你我就不会现在这里好好的说话了！”莽应里很肯定的说道：“不是，是明军的另外一支兵马，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了？” “就这点人，想对咱们干什么？”那将领很不屑的说道：“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他们不是灰溜溜的逃走了！” “但是，他们也带走了所有的船！”莽应里看着自己的手下，都懒得教训他了：“没有船，我们怎么摆脱莽应星那个叛贼和身后的大明追兵！” “殿下我们不一定要出海的，那叛贼不过是在大明人的帮助下，胜了一仗而已，殿下的精锐仍在，只要我们能找到地方，好好的休整一下，再次招兵买马，殿下必定能平定叛乱，大明人都是一群懦夫，在我们这片土地上，他们根本就呆不了多久，这缅甸，必将还是殿下的缅甸！” “我知道！”莽应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去搜索一下港口，让所有人都能有休息，吃东西的地方，距离天亮不到两个时辰了，这两个时辰，可是我们用不少性命换回来，不要浪费掉了！” 亲信遵从他的吩咐，退了下去，莽应里眼睛有些无神的看着远处的黑暗，心里竟然有了几分悲凉的感觉。 手下是在安慰他，他非常的清楚，但是，这些年，他大肆扩张，横征暴敛，甚至四处攻伐，他可知道，自己在别的部落和土司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没人会收留他，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不趁着他虚弱来攻击他，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至于找一块可以歇息喘气，重新恢复实力的地方，那是何其之难。 他必须在这里，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自己的去路，无论怎么做，天亮之后，他都要做一个决断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 和平使者 第八百五十三章 和平使者 “残兵？” 天色逐渐的亮了起来，在海上的战船的身影和在岸上的缅军身影，都暴露在了彼此的视线当中，沈运看到千里镜里那杂乱无章的队伍，横七竖八倒得到处都是败兵，心里又是一疼。 自己的兵马，居然在这些渣渣手里，折损了一百多，这些兄弟，死的可是真冤啊。 这些残兵，有的是在狼吞虎咽在吃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搜刮出来的吃食，有的神情麻木的靠墙坐着，更有的，煞有其事的在人群中穿梭，仿佛是在高喊着什么。 看不到任何的旗号，也看不到一支正常的军队应该有的精气神，如果前几天从阿瓦传来的消息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从阿瓦方向退下来的残兵了。 沈运就是有一点不清楚，为什么这些残兵半夜抵达这大光港的时候，会不顾一切的攻打这里，面对着自己军队的抵抗，这些疯狂攻击的败兵，表现得就好像在他们身后，有着一群吃人不眨眼的猛兽一般。 现在，天已经亮了，视野也清晰了，沈运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他们的身后，在大光港的外面，除了一些和港口的败兵差不多的家伙，并没有吃人的猛兽的存在。 “老爷，舰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炮击岸上的敌人！” 有人走上船楼，禀报着船队的备战，沈运微微颌首，并没有发布攻击的命令。 港口只有一部分的残兵，港口外面还有不少，若是一开炮，只怕这些好像惊弓之鸟的家伙第一反应就是四散而逃，而到了那个时候，再继续炮击，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炮击得到的战果，甚至还抵不过船队的耗费。 他必须想一个办法，让这些败兵集中起来，集中在自己的炮击能取得最大战果的区域里，这样才是最划算，也最解恨的一个办法。 舰队的四周，还有一些小船，有缅人的粮船，也有森姆商船，当然，此刻这些船，都在海外抚慰使司的控制之下，他目光所及到森姆的船上，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杨影呢，去派人叫森姆过来！” 受到了惊吓，连夜逃回自己的船上的森姆，一晚上都是在忐忑中度过，这一次，他还真是“见证”到了大明军队和缅军的战斗了。 在黑夜中，那些缅军好像无穷无尽的一样，冲击着大明军队的防线，不管在大明士兵的武器下，死伤是如何的惨重，他们依然一如既往，就好像他们的使命，就是为了实在这里一样。 大明军队的士兵，的确是勇敢而有纪律，但是，在这种程度的攻势下，他们也不得放弃单薄的防线，撤退到了船队上，他就是这个时候，随着军队撤回到船上的。 他期待中的船队万炮齐发的情景并没有出现，而是舰队缓缓的离开了这里，他以为舰队是放弃了这个港口，没想到舰队就在港口外面缓缓的停下了。 这一晚上他都没有怎么睡，他就在舰队可能的突如其来的进攻或者是撤退的担忧中劳神，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他才沉沉睡去。 但是，仿佛才刚刚闭上眼睛，他就被人摇醒，他下意识的跳起来，要破口大骂，睁眼看到的，却是杨影那张冷冰冰的脸。 “我们大人要见你，立刻！” 他不敢有丝毫的耽误，立刻上了小船，朝着沈运所在的战船而去，那是沈将军的座船，他曾经受邀请上去过几次，但是，显然以前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这么令他忐忑。 “我想派你上岸，作为一个使者，去劝说岸上的缅军投降！” 沈运一见到他，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事情有些危险，你可以现在不错，但是，若是你选择做了，而且成功了，你们大英帝国在东方的茶叶贸易许可权，就是你的了！” “此话当真！”森姆眼睛一亮，整个大英帝国所有人喝的茶叶，都将他从森姆手中购买，这样的财富，足够他忽视所有的风险了。 而他本来就是一个冒险家，他的一贯宗旨，就是冒险家的冒险，不看风险，只看回报是否足够丰富。 “我叫你来，不是和你开玩笑的！”沈运淡淡的说道：“当然，你可以拒绝的，只不过，我欣赏你这孜孜不倦的勤奋，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我接受！”森姆毫不犹豫的说道，“劝说这些人投降，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条件了吧！” “没有，当然，若是这些人不愿意投降，你能将他们集合在舰队炮火的射程里，也算你任务成功！”沈运看了他一眼。 “哦！”森姆恍然大悟，他说为什么舰队不攻击岸上的这些缅军呢，原来是担心不能全部消灭这些缅军，要是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我需要和舰队，约定一个暗号，只要看到暗号，舰队就开始攻击！”森姆想了想：“在这之前，我会尽量的劝说对方投降，不过我先说明，在这个过程中，我所有的可能诋毁到大明帝国的言语，行为，都是为了欺骗对方，沈将军不可以时候追究我！” “我不管你怎么做，也不管你怎么诋毁我，我只要达到目的而已！” 沈运微微点了点头：“不过，我提醒你，你得抓紧时间了，若是岸上的这些缅军在天亮之后散去了，离开了港口，你的贸易许可权可就没了！” “是是是，我在就去！” 森姆几乎是红着眼睛，离开了沈运的座船的，也不知道他对他的水手们，说了一些什么，没过多少一会儿，他的那艘商船，摇摇晃晃的开始朝着港口而去，而与同时，大英帝国的旗帜在他的船头上，高高的飘扬起来。 在岸上，莽应里眯着眼睛，看着这一艘摇摇晃晃而来的西洋帆船，他很确定，这不是大明人的船只，而随着船只的接近，船上的旗帜，也看得清清楚楚了。 身后的亲兵们，要掩护他离开码头，莽应里拒绝了自己的亲兵。 “放那艘船进港，不许攻击他们，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时候，敢进港的这些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 第八百五十四章 要钱不要命的商人 第八百五十四章 要钱不要命的商人 莽应里充满警惕的看着那艘番船，慢慢的靠近港口。 似乎也是担心港口里的士兵的袭击，这船有些犹犹豫豫，不过在发现港口里的士兵，并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的时候，他们终于靠近了岸边。 “我们是来自大英帝国的商船，无意参与贵方的战争！” 一个缅甸人，大声的在船头喊着，似乎在征询着岸上的人的态度。 莽应里在犹豫，这艘船并不的很大，充其量也就能塞一百多人上去，对于他身边的这些将领和士兵来说，几乎的没有多大的用处。 至于对方是谁，来自哪里，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他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还考虑这些。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大明人的奸细！” 莽应里身边的一个将领，大声的对着船上喊道：“速速靠过来，不然的话，你们就是奸细！” 这原本是恐吓对方的话，对方即使是掉头就走，这岸上的人拿这船也没办法，但是，在所有人惊讶的眼光中，这艘番船，还真不知道死活的靠了过来。 哪怕是莽应里，心里也不禁有些嘀咕起来，这些番人，都是傻的么？ “鄙人森姆，大明帝国维克多商会的主事人，见过各位将军！” 一个绿眼睛的番人，走上岸来，身边的通译，介绍着对方的来历，而在他的身边，也是一水的明显有些紧张的番人，莽应里看到这情形，反而放心了，至少，对方并不是傻，还知道担心着自己的安危，那么明知道危险，他们也要靠岸，以他对那些番人的了解，要么就是这些番人身后有可以依仗的强大力量，要么，就是有足够让他们冒险的利益在吸引着他们。 不管那一点，对现在是莽应里，都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知道什么大英帝国！”莽应里沉声说道：“你们既然来了，我不杀你们，船留下，人滚蛋！” “这位将军一看英武不凡，就知道是主事之人……” “大胆，这是我们国王殿下……”在莽应里身边的将领，大喝一声：“我们正在平叛，你贸然前来，不将你当作敌人的奸细杀掉，已经是我王的仁慈了，尔等你跪下谢恩，还在这里唠唠叨叨，是不打算回到你那什么番邦小国了么？” “原来是国王陛下，失敬失敬！”森姆一副吃惊的样子，经过刚刚上岸时候的紧张，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尤其是对方并没有一见面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杀死他们这些人，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关头了。 “火枪，大炮，甚至大量来自印度的雇佣军，都可能是帮助国王陛下平定叛乱做需要的好东西，而我听说贵国出产大量的宝石，所以，贵国的支付能力，我也是毫不怀疑的！” 他笑着说道：“一个肯为国王陛下雪中送炭的诚信商人，难道国王陛下不考虑一下除了将他们赶走之外其他的对待方式吗？” “让他过来！” 莽应里心里一动，如果这个番人能给他带来这些东西，尤其是还有那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雇佣军，那的确好像是他不能拒绝的条件，他现在太希望得到这些东西了。 “我不相信你！” 等到对方走到自己的面前，莽应里看着对方的绿眼睛，冷冷的说道：“昨天夜里，被我们击败的一支军队就是从这个港口逃出去的，而天一亮，你的船就从港口外面进来，我很难相信，你和那支军队没有联系！” “原来是这个事情啊！”森姆哈哈一笑：“国王陛下说是是大明帝国海外抚慰使司的军队吧，你还真说准了，我们不仅仅和他们有联系，就连他们军中用的不少火器，都是我们卖给他们的！” “果然是奸细！” 莽应里身边的将领，唰的一下就将长刀抽了出来，一脸的怒容。 “我们只是做生意的，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只要顾客出的起价钱，我们什么都卖！”森姆看了这个一脸怒容的家伙：“大明帝国有白银，丝绸，茶叶，和瓷器，你们也有宝石！” 他活脱脱的露出一副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奸商嘴脸，这也算是他的本色演出了，一点都不算为难。 “你们都什么都敢买？” 莽应里若有所思的问道：“只要我出的起价钱，也是一样？” “没错！”森姆傲然说道：“我维克多商会的身后，可是整整的一个帝国，只要价钱合适，我们什么都卖！ ” “大明帝国从你这里买了什么？”莽应里淡淡的说道：“他们的价钱怎么样？” “这个可就多了……”森姆微微一笑：“不过，以我的看法，只怕现在陛下，最需要的应该不是关心大明帝国和我们之间的买卖，而是应该关心，您和我们商会之间，会有什么样的买卖？” “我杀你们所有人，将你们的船和船上的货都留下，不就什么都有了吗？”莽应里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和你进行交易？” “这个简单！”森姆毫不在意的点点头：“第一，为了防范陛下会这么做，我来的时候这条船，是一条空船，如果陛下要这条船，拿走就是了，不过陛下想要的东西，可就未必有了。” “第二，大明帝国的舰队，此刻就在海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封锁了这个港口，而我很确定的说，除了我们维克多商会，任何船只都进不来！” “第三，据我所知，陛下的王国，似乎并没有什么海军，我觉得以陛下这么睿智的人，绝对在这个时候，毁掉一个可能给他的王国带来海上力量的一个可能！” “所以，不如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生意，而放弃那些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的想法，如何？” 天色已经大亮了，休息了大半夜的残军，多少恢复了一下体力精神，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莽应里的命令，是继续逃亡，还是在此地固守，又或者是从这里离开…… 一百个人，就有一百个想法，唯独有一个想法，他们大致是一样的，他们英明神武的缅王，不可能就这么失败，他们的王一定回带着他们反败为胜，将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第八百五十五章 随便追击下败军 第八百五十五章 随便追击下败军 阿瓦城外，天色大亮。 从明军的阵营里，一支近三千的人马，缓缓的开拔，朝着昨日里败军溃退的方向而去，赵虎臣在队伍的最前面，看着自己身边士兵们一个如龙如虎，神采飞扬。 “少爷，这差事咱们还干嘛从黔国公手上揽过来！” 在他身边，一个宁远伯府出身的百户，兴致勃勃的跟在他旁边，一边赶路，一边疑惑不解的问道。 “你傻不傻啊！”赵虎臣看了自己的手下：“城里的缅王，今天肯定要出城迎接黔国公，黔国公在这个时候，不把功劳坐实，难道要让给别人啊，他肯定不会走了，而他的那些手下也清楚，追剿残敌和解围新王的王城，哪一个功劳更大！” “所以说，这次要是抓到了那莽应里，这份功劳就咱们独占了？”百户喜出望外的问道。 “你做梦呢，那莽应里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哪里去抓他，而且，昨天那一战，他的精锐根本就没怎么折损，就咱们这两三千人，连沈青的人都留在了阿瓦，想要活抓莽应里，那是做梦了！” 他嘿嘿的笑了笑：“装模作样的追个一两天，这事情咱们就算齐活了，追剿残敌的功劳也跑不掉，咱们已经拿了那么多的功劳，再不分润一些功劳给其他人，怕是就要遭人嫉恨了！” “也是！”百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做官可是比打仗凶险多了，还好少爷跟着老爷，啥都学的不错，小的愚钝，就想不到这一点！” “不过……”他疑惑的问道：“这些莽应里的残兵，不会杀咱们一个回马枪吧，要是真那样的话，咱们怕是要吃点小亏!” “回马枪？”赵虎臣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我倒是希望他杀一个回马枪，这样的话，我干脆就斩下他的脑袋，直接朝京师报捷了，可惜的是，他能有机会吗？” “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百户说道：“困兽犹斗，不可不防啊！” “笨蛋，这都过了一夜了，这些家伙，跑的快的，只怕都已经跑到大光港那边了，你别忘记，在大光港口，沈运的船队和人马还在哪里呢，看到了船队，这帮想逃命的家伙，还忍得住？” 这百户也是随着赵虎臣去过倭国的人，对海外抚慰使司的战力，可是清楚的很，听得这话，脸上露出和赵虎臣一样的笑容出来：“要是真这样的话，咱们还真不着急了，慢慢赶到大光，替他们收尸就成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哈哈哈哈！”赵虎臣说道：“就当是躲开黔国公和缅甸新王的会晤，咱们就勉强走这一遭吧！” 大光港口，经过半个多时辰的交谈，森姆和莽应里之间，已经融洽无比了。 直接劝降对方这种事情，聪明的森姆是不会做的，这种蠢事除了给他带来危险，带不来任何的好处，不过，劝说对方以大港口为据点，攻占伏击几个城市，而维克多商会将为利用这个港口，给对方送来大量用于交易的火器，军械，甚至雇佣兵，这种信口开河的事情，他倒是一点都不纠结。 而他的提议，和莽应里的打算，算是不谋而合，半夜的思考，莽应里清楚的明白，若是无休止的逃跑，他手下的军地，只会越来越少，士气也只会越来越涣散，到最后，他迟早会被莽应星和大明人的追兵追上，最后结局凄惨。 但是，若是占据这个港口和港口附近的几个城池，东山再起，似乎这才是最合适的做法，而他和确定，不管莽应星是不是投靠了大明帝国，只要他坐上了那个王位，就没有理由容许大明帝国的军队在缅甸全境里到处流窜，除非对方只是想做一个傀儡而已。 而如果对方想做傀儡的话，根本没必要造他的反，他莽应里再不堪，对亲族照料的一向都不差。 这样的想法，给了他一个错误的判断，那就是捱过了这最艰难的这段时间，他还有机会和莽应星争霸，而维克多商会的承诺什么的，他并不是特别相信，不过，这个时候的他，既然打定主意在这里立足，那么，似乎多这么一股助力也不错的。 这些西洋番人的贪财，可是闻名已久的，哪怕他说的话里，有一半是真话，那么对于此刻风雨飘零的他，依然是一个好消息。 在港口外面的军队，陆陆续续的派了出去，去攻打附近的几个城市，劫掠粮食和财富，而留在大光港的士兵门，已经开始修筑防御的攻势，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了。 “这森姆是不是傻子？” 在远处的海面上，沈运放下手里的千里镜，嘀咕了一声，他没希望森姆能有那么大本事劝对方投降，但是，稳住对方，并且将对方集中在港口这事情上，他还是抱有一定期望的。 但是，此刻港口里的兵士的确是集中了起来，但是在港口外面的那些军队，却的一队一队的开拔，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那森姆上不上岸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算等了，他决定，一个时辰之后，森姆的船还没回来的话，他直接带着船队压过去了。 本来是一群鸭子，现在变成了一只鸭子，若是再犹豫，怕是这一支鸭子都飞了，莫名其妙的在这里折损了那么多人，一点都不找回来，他可是觉得有点亏的慌。 “陛下，大明人的战船，出现在了港口外！” 莽应里的人，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给莽应里禀报。 “这是不死心？”莽应里冷笑一声：“这支明军胆子还真不小，让手下儿郎准备，等他们上岸，灭了他们！” “放心！”森姆站了起来，打着圆场：“这些大明帝国的战船，还是要给我维克多商会一点面子的，只要我的船还在港口里，他们就不会攻击！” “你有这么大的面子吗？”莽应里不大相信。 “就好像此刻在船上的是陛下你和你的军队，在港口里的是大明军队，陛下见到我商会的船只，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了，万一击沉了我们的船，没准船上就是给陛下准备的武器盔甲，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那你快走，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三日之日，若是第一批的火器没有送到，我就认定你在欺骗我了！” 莽应里冷笑了一声：“等我消灭了这支明军，有的是时间寻找你和你的商会，而我的财富，则是保证，就算i跑到天涯海角，也得担心接受了我的悬赏的人的追杀！” “陛下尽管放心，我们维克多商会绝对是有信誉的！”森姆打着包票，心里却是在冷笑：你还是活过今天，在说这话吧！ 第八百五十六章 饱和轰炸 第八百五十六章 饱和轰炸 明军会不会上岸，莽应里并不清楚，至于这个番商，会不会一去不返，他也不清楚，不过他很清楚的是，自己若是要真的打算立足在这里，不再逃窜的话，那么，这海上的这一支明军，他是必须要解决的。 除非他们识趣的远远避开。 但是对方这缓缓的接近，一点可没有避开他的人马的意思，既然对方要作死，他是毫不介意的成全他们的。 对方的战力，他可是昨天晚上见识了一番的，用四个字来说：“不过如此！” 森姆的船，缓缓的离开港口，迎着沈运的座船而去，两船相交，他毫不犹豫的爬上了沈运的战船。 “恭喜沈将军，贺喜沈将军！” 他迫不及待的汇报着自己的喜讯：“这缅甸国的国王，此刻就在这港口里，据说是被他们境内的叛军追杀到这个地方的，将军的战舰，只要一轮炮击，将这港口轰炸成一片祸害，这缅甸国的国王，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确定？”沈运连声也露出了笑容，若是能直接消灭那莽应里，这可比全歼这港口里的这些缅军有价值的多，至于那些在港口外面已经开拔的缅军，他根本就在乎了，莽应星的人马，清剿这些残敌，应该不是问题。 “我非常非常的确定，我甚至和他一直在交谈，并且用一个虚假的交易欺骗了对方，沈将军的战船若是这个时候展开攻击，必定可以战果非凡！”森姆信誓旦旦的说道：“我甚至愿意用我的性命做担保，若是我说的话有半句虚假，让我永远都回不了大英帝国！” “命令，全体炮手准备！”沈运果断的下令：“左翼封锁港口的出口，然后其他战船，全力射击，我要你们，将所有的炮弹全部都倾斜在港口里，我要在炮击之后，港口再也见不到一个可以走动的活人！” 片刻之后，惊天动地的炮声开始响了起来，所有的炮弹，准确的按照沈运的命令，落在了港口里。 在港口了驻扎了这么久，炮手们清楚的知道，这个港口的出口在哪里，哪里可以聚集大量的人群，这让他们炮弹的落点，出奇的精准。 而沈运的命令，是将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肆意的发射平时里舍不得的用的炮弹，也不用考虑炮筒时不时受的了，反正炮弹打完之后，这大炮基本上也是没多大的用处了的。 于是，圆弹，重弹，链弹，实心弹，空心弹，开花弹，所有种类的炮弹，他们一股脑的毫不客气的塞进炮舱，然后欢快的叫喊着，将这些炮弹打了出去。 尤其是当港口的出路被封锁了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惊惶的朝着港口里跑，他们手中的大炮，都不需要考虑到准头的问题了，只需要估计射程，然后将炮弹打出去就成。 于是，在岸上的缅军，就开始享受到他们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烟火盛宴，包括莽应里，他这一辈子见过的火器发射的情形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次的猛烈，那铺天盖地的炮火，那震耳欲聋的炮声，都让港口里的每一个人仿佛置身在阿鼻地狱，在每一个人的身边，在每一个人的眼中 ，每时每刻都有人以凄惨的方式死去。 红色，是这一时刻大光港口的主要色调，血的颜色，火的颜色，主宰着一切。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反击，但是，那些疯狂着朝着港口的倾泻炮火的大明战船，距离港口是如此的遥远，他们手中的刀剑和弓箭，永远都递不到对方的身上。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逃跑，躲藏，但是，一开始逃跑的路，就已经被封死了，此刻在这炮火中，任何的行动都是在和死神赌博，而很可惜，在这生与死的赌博面前，死神是永远不可能输的。 他们躲藏在任何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期待着躲过这一场劫难，但是，这些从天而降的炮弹，轻易的摧垮了他们一切的甄别物，将他们赶到空旷的地方，然后，从容的将他们轰杀。 也有死死躲藏着不愿意出来的，但是，绝大部分都是和那些倒塌的房屋瓦砾一起，都化作了废墟。 这样猛烈的炮击下，一个人是否能够存活下来，和他的武力，智慧以及性格，没有半分关系，唯一决定生死的，只有运气，有的时候，运气就是一切。 炮击差不多持续了小半个小时，至少，在战船上的明军，是这么觉得的，那些嗷嗷叫着的炮手，刚刚才找到点感觉，却发现身后的炮舱早就已经空无一物了。 但是，在岸上侥幸存活下来的人的心里，这一场炮击，仿佛持续了一辈子一样，炮击之前，他们无忧无虑的情形，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他们都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炮声陆续停了下来，整个船队陷入了沉默当中，所有人都面露喜色的看着浓烟滚滚的港口，这大概是这些炮手们自从干这份活儿以来，干的最酣畅痛快的一次，甚至不少炮手，一直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叨着：这辈子没白活了。 沈运也在看着港口，其实，港口里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炮击产生的大量白烟还在笼罩着船队，而港口里更是黑烟滚滚，一片火光冲天，唯一能看到的是，在港口里，再也看不到大量的人员到处奔跑的动静了，港口是死一般的寂静。 “要是有人在这样的炮击还还能生还，那他一定是上帝的宠儿！” 森姆也在喃喃自语，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大明的舰队火力全开的情形，他没有经历过海战，但是他心里依然确定，这样的战船，怕是只有葡萄牙人或者荷兰人的大帆船才应付得了，大英帝国的舰队的火力，只怕还是要稍逊这这些大明战船一筹。 更要命的是，这样的舰队，应该还是一支防守舰队，在满剌加，大明人的舰队更加庞大，甚至其中还有欧洲大帆船，他实在是不想去想象，将来若是大英帝国的舰队东进的时候，和这一支舰队遭遇，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第八百五十七章 得偿所愿 第八百五十七章 得偿所愿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第一艘战船靠港口了。 船上下来的士兵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开始搜寻着港口，打扫着战场。 港口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人没有死透，仍然在血泊中挣扎，呻吟，大明士兵们走上前去，手中的尖刀或者长矛送他们一程，算是了结了他们的痛苦。 终究还是有些漏网之鱼，在炮击刚刚开始的时候就逃出了港口，和他们死在港口里的同伴们比起来，这些人是幸运的，上岸的明军并没关注着这些漏网之鱼的去向，而是仔细的在尸体里翻寻，找着他们的目标。 每每看见一个身穿盔甲的将领的模样的死尸，就有人大声的叫喊了起来，而随着他们一同上岸的森姆和他的 手下们，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跑过来，确认着对方的身份。 沈运的要求很简单，他要看到那莽应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都见不到，森姆可能到手的贸易许可权，可就飞了。 森姆也很着急，他不是担心对方会逃走，毕竟炮击开始的时候，这个缅甸国王是没机会在港口的边缘的，而且，他一旦逃走，身边必定会有不少的人，这么大一群的目标，若是躲得过密密麻麻的炮弹，那才叫有鬼呢。 但是，一直找不到对方的尸体，他担心对方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这种事情的确可能存在，那倒霉家伙，若是直接被一枚六镑的重弹命中，那可真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当时港口里这么乱，什么炮弹都在港口里乱飞，这种事情，不仅仅有概率发生，而且还是有很大概率发生的。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这家伙不是这么倒霉吧，好歹是一个国王，能不能好好死！！” 森姆又看了一个军官的尸首，失望的摇摇头，嘴里忍不住嘀咕了起来，这个时候，在港口的边缘，又唤了起他的声音，他闻言跑了过去。 “是他，就是他啊！我的贸易专卖权啊!” 待到擦干净那尸首脸上的血污，他兴奋的叫了起来，浑然不管这尸体腹部一下，除了一地粘粘糊糊的青色肠子。就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了。 现场的味道，非常的难闻，但是在船上等待着消息的是沈运，依然忍不住带着人赶了过来。 “你确定就是他！？” 沈运再次确定了一下，森姆肯定的点点了头：“上一次见到他，他还是活的，而且，好像还有腿！” 沈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居然还会说俏皮话。 “这家伙，应该是被链弹扫了一下，直接将人打断了！”在沈运身边，一个颇有经验的军官，查看了一下尸首，“没有当场毙命，应该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死掉，死之前，应该是痛苦无比！” “那是他的报应！”沈运看了一样这凄惨的尸首：“将首级割下来，腌制好，别坏掉了，我要送到京师去报捷！” 军官点点头，应声去办了！ 港口里，各种收尾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昨夜死去的同伴的尸首要收敛，这些死在港口的敌人尸体要焚烧，还有一部分人，在港口附近开始恢复着守备，哪怕这港口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守备的地方了。 沈运回到船上，这莽应里一死，对他来说，这里的战事，就算是结束了，等到阿瓦那边的沈青回来，他和云南来的大明军队接触不接触，都无所谓了。 深入敌后，击毙敌酋，扶持一个亲近大明的缅王，这样的功绩，无论如何都可以对皇帝陛下交差了。 而港口里还是有活下来的人，哪怕是已经被吓的半死了，从他们口中得知阿瓦那边的情况，也是容易的事情，杨影和他的通译司，正在做这样的事情。 他现在只需要等，等阿瓦那边来联络他，等阿瓦那边自己的兵马回来，他就可以凯旋了。 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云南的边军去处理，这场战事，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就是协助云南边军来打这仗的，此刻功成身退，正是当时。 森姆确认了莽应里的身份，自觉立了大功，更是手把手的跟随着沈运。 “这个你说了不算，我还得找认识这个家伙的人再确认下！”沈运笑着告诉他：“这是要送到大明京师，献给我们皇帝陛下的，若是出了差错，我可担待不起！” “绝对是他，没错了！”森姆很是肯定的说道：“沈将军等待着好消息就可以了！” “那就好，你放心，许诺给你的东西，我会给你的！” “茶叶的贸易许可权么？”森姆眼睛放着亮光，“是不是销售到欧洲的所有茶叶，都交给我维克多商会来经营？” “你想什么好事呢！”沈运笑了起来：“忘记给你说清楚了，是贸易许可权，不是贸易专许权，准许你的商会，在我大明势力范围内，进行茶叶贸易，已经是我的奖赏了，你还想要专许权？” “但是，在欧洲不仅仅是大明帝国喜欢大明帝国的茶叶！” 森姆有些纠结，他玩了一个文字游戏，试图用欧洲替换英国的概念，但是没想到这位沈将军精明的很，直接就将话堵死了，这也就意味着，他贸易来的茶叶，单独销售到英国也好，在整个欧洲销售也好，估计，数量不是他想要多少就是多少的了！ “五百担！”沈运想了想，给出了他一个数字：“每年给你五百担的茶叶，若是你吃不下，我可以给别人，但是，若是觉得不够，那也没有了！” “吃的下，绝对吃的下！”森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甚至没有询问价钱，反正这些茶叶运到欧洲的话，利润再少，几十倍的利润是有的。 “瓷器，丝绸，还有各种大明出产的精美器物，都可以销售到欧洲，不过，不会让你维克多商会垄断！”沈运现在也有心情谈论这些事情了，“阿拉伯人可以销售一部分，不过你不太愿意看到他成为你的竞争对手，其次，荷兰人，葡萄牙人，他们或许和我大明有过龃龉，但是，他们若是真金白银来和我们做生意的话，我大明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所以，森姆，即使我很看好你，但是，你也要做好竞争激烈的准备啊！” 第八百五十八章 争功 第八百五十八章 争功 森姆得了沈运的承诺，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了大光。 他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而沈运的承诺，变成文书，然后又变成在淡水的海外抚慰使司的正式公文，然后拿着公文到满剌加找到负责这些交易采买的四海商行，这其中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他实在是一天都在这里等不下去了，而且，他不觉得这场战事，还有什么值得“见证”的，连这缅甸国的国王都被大明舰队一锅烩了，而大明支持的新国王，也已经占领了王城，一切都是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 至于那个倒霉国王的人头，也从几个侥幸活下来的缅军士兵嘴里得到证实，但是，沈运依然不允许他离开，没有得到权威性的证实，他哪里都去不了。 不过，让森姆这焦灼的心情并没与持续多久的时间，两天之后，在大光港的外面，出现了一支明军的队伍，两支明军很快在这港口会师，而莽应里身死的消息，自然是作为第一重要的消息，被传递到了阿瓦，要求莽应星那边派人来确认，毕竟，对莽应里最熟悉的人，只可能是王族的人。 又过了两天，更多的人来到了大光港，确认莽应里首级的事情，放在了这来人的第一时间要做的事情，而一直都在等候着这个消息的森姆，见到对方的士兵中，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彻底的妥当了。 再次禀报沈运，沈运甚至没有时间接见他，直接由他最熟悉的杨影，拿着一封文书给他，吩咐他可以直接到淡水，找海外抚慰使司的经历司办事此事即可。 森姆连连道谢，却是顾不得岸上热闹非凡的庆祝，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开着他的小破船，朝淡水而去了。 沈运没有见森姆，那是因为此刻森姆的事情，已经在他的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了，他正在接见着两位客人。 一位是见到了他，要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使司大人”的新任缅王莽应星，另外一位，则是他见了，也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公爷”的黔国公。 确认莽应里首级的这种大事，莽应星派谁来，都不放心，只有他亲自看到莽应里已经死了，他屁股下面的那个王位，他才坐的安稳，所以，他必须亲自来。 他也是一个狠人，迎接明军进阿瓦城的那一个清洗之夜，所有莽姓王族，基本上都被他杀了一个干干净净，如果不算某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王族的话，他莽应星就应该是这王族中硕果仅存的一位了。 无论东吁王朝的臣民，接受不接受他这个一个新王，在莽应里一死之后，他们都不得不接受他。 这东吁王朝，实在是再也找不到一个合法的继承人了，除非那些莽应里的旧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推举出一个无中生有的继承人，来继续打着反抗新王的旗帜之乱，只怕能找到的支持者，也是寥寥无几。 而这种程度的作乱，即使不依靠大明帝国的力量，莽应星也是可以轻松应付的。 事实上，他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赵虎臣率领的大明的追击军队，慢慢悠悠的在路上晃荡，而从大光港出去的莽应里的旧部，流窜在附近的城镇，对于清剿这些四处流窜的残兵，赵虎臣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所以，清剿这些人的事情，全部都是落到了莽应星的人马身上。 而阿瓦城一战，莽应星的人马早就膨胀了，他们不怕没仗打，怕的是大明人将所有的仗都打完了，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哪里什么战功，来在新朝换取官职前程。 这些流窜的敌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一顶顶活动的官帽子，一个个流动的大元宝，在这样的士气下，扫清那些溃败，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哪怕这些溃败，理论上战力比他们强，也比他们凶狠，但是，除了这日益削弱的战力和凶狠，他们就真什么都没剩下了。 残兵不肃清，莽应星自然是不会轻易出城来大光港的，而且，他也有心在黔国公面前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可以让大明放心，胜任这一个国王，所以，这一路来，几乎是他带着黔国公一路观看着清剿这些残敌的战斗而来，大明的军队，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确认了莽应里的死讯，莽应星出去和他的臣民宣泄着他的兴奋，但是，在沈运的座船上，沈运和黔国公，两个只是曾经闻名却是从来没见过的人，却是商议着，和这一场庆祝毫无关系，但是，却又决定着东吁王朝命运的事情。 “没想到沈使司是如此的年轻，年轻的让我感到我已经足够老了!” 作陪的人，只有高寒和赵虎臣，高寒是朝廷耳目，两位大佬之间的交谈，虽然不用征询高寒的意见，但是，高寒是必须在场的。 而赵虎臣，作为两人之间的纽带，也必须在场。 “黔国公年轻有为，哪里老了，此次又带领大军平定边患，杀得缅甸人尸横遍野，这样的武功，即使再为朝廷效力三五十年，也不成问题！” 沈运笑嘻嘻和这位大佬寒暄着，和曾经在南京面对那些伯爷侯爷的时候不同，现在的他，即使和一位国公当面，也没有什么感到不自在的感觉了。 “仅仅是杀的缅甸人尸横遍野么？”黔国公眯着眼睛：“这作乱的缅王，没有我云南大军在阿瓦城下将其击溃，怕是沈使司也不会这么轻易在这里将其轰杀吧！” “这个自然是要感谢公爷的鼎力帮助的！”沈运闻弦而知雅意，不过，却是装作不明白：“我海外抚慰使司在朝廷的报捷文书上，必定好好的称赞一番公爷的英勇，若不是公爷指挥有度，将士们用心用力，哪来的如今的好局面！” “沈使司！”黔国公依然眯着眼睛，但是，脸上却是没什么笑容了：“我听小赵说，你这海外抚慰使司，是为内库筹集银两，所管辖的也是这海外之事，这朝廷平乱的功绩，你拿去也没有，是不是这样，既然如此，何不怜悯我云南子民，给他们一个抚慰，想我云南子民，多年来受这莽应里荼毒，若是知此獠授首，只怕一个个都回心感朝廷恩德，这种功绩，稳定边疆，胜过杀敌无数啊！” 第八百五十九章 都是穷闹的 第八百五十九章 都是穷闹的 沈运真是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这种事情，也真是不可以退让的。 大明有一个铁律，非战功不能封爵，即使是权倾一时的张居正，其官职太师太傅、中极殿大学士、上柱国等等，算是到了文臣的顶峰，但是，依然是没有爵位的。 所以，别说世袭的爵位了，就是不能世袭的爵位，在大明来说，要是难如上青天。 此刻犯边缅王的首级在手，边患平定，别的不说，一个伯爵的封赏，那是妥妥的跑不掉的，正如同黔国公说的那样，这样的战功，对黔国公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黔国公难道还能封王不成，但是，对沈运来说，这可是至少值得一个伯爵。 所以，那是绝得不能让的。 赵虎臣在一边，想说话，却是发现自己愣是一句话都说不上，他这次的军功，还得靠着黔国公评定呢，所以，帮着沈运说话是不成的，但是，他家到现在还是靠着沈运在给赚钱呢，所以，帮黔国公说话，也是不成的。 他不得不将求助的眼光投向高寒，再不来个人打圆场的话，这两位可就要不欢而散了。 高寒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沈运和黔国公，齐齐朝着他看了过去。 “公爷，沈大人，这缅王的事情，可以先搁置一边，倒是这缅甸国如今的情形，是朝廷更关注的，战乱平定，确定这三宣六慰之地，永向我大明，这才是百世之功绩！” “这个，我已经向朝廷传书，想必朝廷很快就回有决意下来，倒是不用担心！” 黔国公挥挥手，他对这事情的确是上心的，但是，决定权肯定是不在他手上的，而且，为了朝廷的不猜疑，他更不可能大包大揽，对这三宣六慰指手画脚。 就如同他这次大军，直接一路杀到阿瓦城下，固然是可以解释成奋勇杀敌，不畏艰苦，为朝廷排忧解难，但是，若是长时间大军不退回原来的驻地，只怕也可以被解读出别的他不愿意看到的意思来。 他黔国公镇守云南数代，这种事情的分寸，他是拿捏的非常的清楚的。 高寒看着沈运，沈运笑了笑：“虽然朝廷对这缅甸之地，已经有了三宣六慰，当时，这里终究是海外之国，按照我海外抚慰使司的做法，在此地甚至抚慰司，也是必然的，这个我会知会莽应星，不日即在这大光港设置缅甸抚慰司衙门，毕竟，比起彰显我天朝威德之后，若有新附之辈，这抚慰新附之事，也是我抚慰使司的职责！” 黔国公大有深意的看了沈运一样，沈运笑了笑：“当然，我海外抚慰使司的衙门不会和朝廷的任何衙门起冲突之责……” “你倒是这官儿，做的很明白！”黔国公哼了一声。 高寒也没有话了，两人在这方面的事情都已经心里有数，哪怕是他代表着朝廷，也无非去干涉两人如何去分润这战功了。 “要不，高佥事和虎臣兄弟，去看看那莽应星，免得这家伙得意忘形做出什么蠢事来！” 沈运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避开两人说的比较好，两人也会意，立刻告辞而去，支开这两人，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刚刚那种紧绷着的气氛，居然有点缓和了。 “公爷，你别难为我了好不好，我这小小的前程，可就在这一颗首级身上呢！” 沈运给黔国公缓缓的倒上一杯茶，轻轻笑了笑：“对于我大明朝的诸位公爷，侯爷，伯爷，我一直都是恭敬有加的，黔国公想必也有所闻，而托诸位公爷，伯爷和侯爷的照拂，我沈某才有今天这小小的局面，所以，沈运还请公爷怜悯，将来，沈运必定有所回报！” “哏儿！”黔国公端起那杯茶，轻笑了一下：“为什么要等到将来呢，现在不就是一个挺合适的机会么？” 沈运眨眨眼：“公爷有什么吩咐，请明示，沈运有些听得不大明白！” “沈运，我可是听说南京的一般老兄弟，可都是挺瞧得起你的，你也要这么装傻，那就没意思了！”黔国公放下茶碗：“你赚钱的本事，现在天下皆知，就连陛下都动心了，我沐家在云南这穷地方，穷得叮当响，难道我就不动心么？” 他指指外面：“这小小的一个缅王，骚扰我云南边军这些年，是我云南民风不够彪悍，兵不能打，还是我老沐生性软弱，别人都骑在我头上拉屎了，也不敢还手？” 他顿了顿：“当然不是，说到根子上，还是没银子！” “真要银子管够，说句大话，有我沐家在云南，大明西南从此可以无忧！” 沈运嘿的笑了起来，若是赵虎臣和高寒在这里，这话黔国公是无论如何是不会说的，看来，这两人单独聊，这黔国公可就真的无所顾忌了。 “那黔国公希望我如何做？”沈运想了想，问道。 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是，不知不觉当中，谈话的节奏，已经被他掌握在手中了，而黔国公浑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若是可以的话，你那四海商行，算我一份！”黔国公直接开口道，显然这话他已经考虑很久了：“当然，该出的银子，我一两不少，这个你尽可放心！” “然后呢？”沈运继续问道。 “还能有然后？”这下轮到黔国公吃惊了，他觉得沈运能答应他参股这四海商行，他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这是连陛下都默许的买卖，可是算是一点风险都没有的，这样的买卖，最稳妥不过。 他堂堂一个镇守边陲的国公，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唯独这件事情，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做，一代都不担心别人攻讦。 “当然有！” 沈运抿嘴笑了一笑：“加入四海商行事情，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既然公爷开了口，难道我还能拒绝不成，不过，除了这事情，我海外抚慰使司和公爷，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合作啊！” “譬如呢？” “譬如，在这缅甸，我海外抚慰使司设置了抚慰司，在安南国，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可还没有抚慰司，云南可是与安南国接壤，这些安南人，平日里所作所为如何，在这缅人犯我大明边境的时候，他们的所作所为如何，黔国公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么？” 沈运笑眯眯的看着黔国公，不紧不慢的说道。 第八百六十章 大失所望 第八百六十章 大失所望 云南和缅甸，老挝两个宣慰司以及安南国接壤。 不过，随着东吁王朝的兴起，实际上的这缅甸宣慰司和老挝宣慰司已经是名存实亡了，不过这一次大明干脆利落的打翻了莽应里，并且扶持出一个新的缅王，重新恢复对这两个宣慰司的控制力，指日可待。 但是，安南国那边，不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了。 沈运对于安南国，一直没有多大的好感，这主要是源自他记忆中后世的那一场边境战争，安南人在他的心里的印象，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一群养不熟的狼崽子，而一个民族的习性，不会突然之间就会形成，追溯根源，这绝对是有着久远的历史的原因的。 安南这个名称来自唐代的安南都护府。安南自秦朝的时候开始成为中国领土，至五代十国时吴权割据安南脱离南汉，逐渐独立。此后长期作为中国的藩属国存在。 大明成祖年间，成祖朱棣派张辅率军深入安南，经过两年大战，大获全胜，消灭了纂位的安南胡氏政权（即胡朝），得府州十五、民三百十二万。 农历六月，大明消灭越南胡朝后，声称为了回应当地官吏耆老“原复古郡县”的请求，便改名“交趾”，朱棣改安南国为交趾布政使司，自此明朝成功收复安南。 然而接下来交趾布政使司统治不利，安南人独立已久，视明朝为侵略者，同时官吏昏暴，各地多有反抗，至明宣宗时，宣宗全面战略收缩，杨士奇、杨荣等大臣乘机进言，宣宗决计罢兵，诏尚在安南的王通等人率军八万余人北返，撤销交趾布政使司。 明世宗嘉靖十八年，莫登庸遣使至镇南关请降，将安南土地册及户籍献于大明。莫登庸与大臣数十人自缚跪拜，入镇南关向明朝官员纳地请降，明朝将安南国降为安南都统使司从属国降为属地，改十三道为十三宣抚司，各设宣抚、同知、副使、佥事，听都统黜陟。 名义上，安南已经是大明的属地了，但是，在安南境内，哪怕是受到大明人的统治，安南人依然没有觉得自己是大明人，沈运不清楚其中的情形，总觉得这次的平缅之战，以安南人的德行，一定会拖大明的后腿的。 “安南人能有什么想法？”黔国公奇怪的看了沈运一眼，以为自己懂了沈运的意思：“沈使司的意思，在安南也设置一个抚慰使司？这只怕不行的，哪里有我大明的十三宣抚司，怕是你海外抚慰使司的手插不进去手！” 见到沈运有些懵懂，少不得黔国公又给沈运介绍了一番安南的情形，实际上，现在安南的不少官员， 都是他黔国公的旧识，甚至以前就是在云南做过官的，黔国公对安南的情况，一点都不陌生。 “那这就有点可惜了！” 沈运摇摇头，他还抱着搂草打兔子的想法，准备联合黔国公顺便在安南那边遛一遛呢，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倒是让他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 这么算起来，除了暹罗，这南洋几乎全部都是他海外抚慰使司的覆盖之地了，至于真腊国，那地方连个出海口都没有，沈运自然是没啥兴趣的。 他有些不大死心：“那暹罗国呢，安南和暹罗接壤，那些暹罗人，对我大明态度如何？” “我怎么感觉，你这是要到处找事儿啊！”黔国公一愣，觉得沈运有点象个愣头青，这种兵危战险的事情，又耗费钱粮，一般人都避之不及，怎么他好像老是盼着出事呢？ “公爷你刚刚也说了，我这海外抚慰使司，彰显大明威德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则是为大明，为陛下，为诸位公爷侯爷伯爷，赚取点贴己银子，要想在别人的地方赚银子，那自然是不能被别人欺负，碰一碰对方，让别人知道我大明人，不是那么好相于的，这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不是说你抚慰使司水师很强吗？”黔国公翻了翻白眼：“战船时不时的拉过去溜几圈，难道他们还敢炸刺不成，不过我听说，暹罗国内好像也在打仗，只怕他们没有功夫顾忌到我大明！” “哦！”沈运点了点头，打仗啊，这事情就好办多了。 “还有，咱们刚刚是商议什么来着，怎么说到这上面去了，这种事情，若是你海外抚慰使司不好打听，直接问锦衣卫的人啊，锦衣卫在这些番国之地，肯定是有探子的， 他们的消息可比我的消息灵通的多！” “多谢公爷提醒，回头我问问高寒，怕是他也不大清楚的话，只怕就要问问刘指挥了！” 沈运点了点头：“那咱们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莽应里的人头，我献给朝廷报捷，回头四海商行会派人和公爷商议这入股筹资的事情，以后每年的分红，就按照商行的规矩办？” “这事情，咱们得好好的合计合计，咱们两方的报捷文书，可不能有冲突差错，要不然，好好的一场胜仗，送到内阁，被人挑出毛病来，反而觉得咱们在虚报战功，这一次，咱们不用虚报，也是实打实的大功了，当然，若是稍微夸张那么一点点，也是无伤大雅的！” 黔国公嘿嘿一笑：“沈使司，你看这样可好……” 在船舱外面，高寒和赵虎臣，远远的站着，不时看一眼卫兵把守的舱门。 时间过了这么久，船舱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既没有人出来，也没有叫人进去，两人心里，都是微微有些发毛了。 “高大人，这船舱里的两位，不会打起来吧？” 赵虎臣有些担心的问道：“这谁打了谁，都是一场天大的祸事啊！” “别人看见了，那才是祸事，不管是两人谁的部下看到，都算，不过，若是没人看到，就算两人鼻青脸肿的出来，那也只是不小心跌倒了！” 高寒面无表情的说道：“两人都是知道分寸的人，不会这么失态的！” “我倒是不是担心他失态，我是担心沈运打不过黔国公！”赵虎臣叹了口气：“沈运那小身板，怎么可能打得过多年习武的黔国公，他要是真不给黔国公面子，这一顿揍就算是白挨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 密旨 第八百六十一章 密旨 赵虎臣担心的场面终究是没有出现，当黔国公和沈运两人亲亲热热从船舱里出来的时候，两人简直就好像多年的好兄弟一样，之前赵虎臣看到的那点不愉快，简直是如同他的幻觉一样。 “小赵，你过来！” 黔国公对着赵虎臣招招手，赵虎臣麻溜的跑了过去。 “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和沈使司商议好了，你就带着你的本部人马，留在这里，一直到沈使司离开，记住，一定要好好陪陪沈使司，这一趟，沈使司从海上而来，可是帮我我们的大忙！” “是，这个是自然的！” 赵虎臣连连点头。 黔国公对着沈运拱拱手：“那我就先告辞了，这缅甸一个烂摊子，还有得收拾，就不陪你了！” “公爷请自便，改日沈某专程前来拜访！” “那我可就等着你了！哈哈哈哈！” 黔国公心满意足的大笑着，带着自己的家将们走下船去，赵虎臣看看黔国公，又看看沈运，嘴里啧啧有声。 “沈大哥，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也不用厉害到这个程度吧，黔国公来的时候，可是一直抱怨你抢了他的功劳呢，你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法，居然让他走的时候这么高兴！” 沈运笑而不语，高寒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却是没有象赵虎臣好奇宝宝一样发问，和赵虎臣相比，高寒可就世故多了。 “不日我就要回淡水，你随不随我回去！” 沈运歪着头看着他：“还是你另外有要务？”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玲珑心肠！”高寒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了一句，然后变戏法一样，从怀里一摸，掏出一个物件。 “这是什么！？” 赵虎臣有些疑惑的，想要用手去接，高寒脸色郑重的朝着他摇摇头，赵虎臣似乎有所猜想，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道：“需要我避开吗？” 高寒点点头，赵虎臣二话不说的离开。 “是旨意？”沈运心中似乎早有所料，神色不变的问道，只待高寒点头，他便要按照规矩接旨。 “是陛下密旨，陛下亲自吩咐，接旨的时候无须声张，无须跪拜焚香！”高寒点点头：“旨意是封好的，只待缅甸事毕，便可直接交付给你，这份旨意除了你和陛下，世间再无第三人得知！” 沈运点点头，伸手从他手中接过旨意，慢慢看了一遍，然后将旨意收了起来。 高寒没说话，直到沈运看完旨意，他才点点头：“接下来何去何从，陛下吩咐，一切由沈使司定夺！” “看来，我是回不去了！”沈运笑了起来，“你送我回京吧！” “职责所在，在所不辞！”高寒点点头，对于密旨里的内容，沈运不说，他也不问，反正沈运哪怕要他此刻追上去，斩杀刚刚离开的黔国公，他也是会毫不犹豫的，当然，能不能杀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身上不会还有另外一道密旨吧！”沈运笑了笑：“这是缅甸事成，你才拿出这道旨意来，若是缅甸事情不顺，不会是另外的一道旨意吧！” “我刚刚走出船舱的时候，已经毁掉了另外的一封旨意！”高寒有些歉意的说道：“这是陛下亲口吩咐的，沈大人见谅，高某不敢不从！” “那想必你也是没胆子偷看那份旨意的了？”沈运调侃道：“毁掉了也好，若是不毁掉，怕是让你难做了，这样就挺好，大家都不伤和气！” 高寒不说话，脸上却是露出意思宽慰的笑容，这差事，固然是他抢来做的，但是，圣明难违，若是真的旨意和他的自己的心意有了冲突，他也是很纠结的事情，此刻一切都是最好的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 “虎臣！” 沈运对着赵虎臣招招手，赵虎臣又跑了过来，他一直都盯着这边了，见到沈运叫他，知道两人完事了。 “我要回京，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你要回去，那船队和你海外抚慰使司的人马怎么办？”赵虎臣一愣，他没想到，沈运把他叫过来，居然问 的是这个事情。 “我海外抚慰使司可不是离了我就运转不了的！”沈运微微一笑：“如今我海外抚慰使司京里有衙门，淡水有总管各地事物的各分支衙门，各地的抚慰司兵将数千，难道没了我沈运，他们就不吃饭，不干活了吗？” 他淡淡一笑：“各司其职，他们自然该知道做什么事情，当然我建立这衙门，就立下各种规矩，只要按照规矩办事，不要逾越，我这衙门，绝对不会因为抚慰使司或者抚慰司不在，就不会运转了！” “是陛下的旨意吧！”赵虎臣小心翼翼的问道：“沈大哥你是不是担心回京路上，有人为难你！” “那倒是没有！”沈运哈哈一笑：“我身边有高寒呢，虽然我回京能带的随从不多，但是，护卫我的安全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就是看你这家伙，在这里立功也立的够了，就算你现在随着我回京，黔国公也不会说什么，该报捷的依然报捷，该叙功的一样叙功，少不得你的，这地方可不什么舒服地方，你要继续呆在这里，我也不勉强!” “我去！” 赵虎臣一听自己的战功没有问题，二话不说的回答道：“不过，我得去和黔国公说一声，有了他的首肯，你别说带我回京了，就带我去海外玩一圈，我也乐意啊！” “去吧！”沈运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这边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若无意外，明日就可以动身了！” “我也是！”赵虎臣也点点头：“我这边几百人，能全部都坐你船走么？” “挤一挤应该没问题！”沈运笑了起来：“高大哥的人，大概要留一些在这里吧，我就不催你了，你们都去忙你们的事情去吧，等你们都会俩，我们就启程！” 高寒和赵虎臣对望一样，两人齐齐朝着沈运一拱手，朝着船下走去。 两人都是有部属的人，且身上都是有着职司，沈运能体谅他们，给他们处理这些事情的时间，也算是照顾他们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沈运从怀里掏出那份旨意，看了看，苦笑着摇摇头：“终于，还是要到这一步啊！” 第八百六十二章 前尘往事成云烟 第八百六十二章 前尘往事成云烟 一个月后，南京，夫子庙。 每年的这个时候，秦淮河边的夫子庙，是最热闹的时候，今年也不例外。 今年朝廷开了恩科，南直隶各地来的考生，齐齐聚集在南京城里，有人戏称走在大街上，如是天上随便掉下来一块砖头，被砸到的人里，肯定有一个是来参加考试的读书人。 而夫子庙附近，这种情况更甚，站在人群中，举目四望，到处都是一片儒裳颜色。 胡诗诗一副妇人打扮，坐在自家院子里，和身边的小环，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时不时的朝着夫子庙那边张望几眼。 小环如今脸上稚气大减，脸上的婴儿肥也几乎消失不见了，身材也高挑了许多，坐在胡诗诗身边，两人宛如姐妹。 “钱公子没那么早回来，小姐不用这么心神不宁吧！” 小环调侃着自家的小姐，她口中的钱公子，是一名从余杭来的学子，上次秋闱就曾经偶遇胡诗诗，当时就惊为天人，而胡诗诗对此人，也是一见钟情。 而这位钱公子曾经许诺胡诗诗，若是中举，立刻就会迎娶胡诗诗，这算是两人私定终身了。 只是可惜，上次秋闱，钱公子没能中举，胡诗诗本以为这段好事难成，没想到今年又有恩科，一直藕断丝连的两人，这一次是打定主意，不管中举不中举，都要将这终身大事给办了。 “我知道他访友肯定是要花费些时间，但是，天色都快黑了，他也应该回来了，他们这些读书人，书生意气的很，若是冲撞了什么不该冲撞的人，那就不好了！” “小姐为什么你老是纠结这个事情！”小环吃吃一笑：“沈相公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你当初冲撞了他，如今也没怎么着，沈家还买了这院子送给小姐，依照我看啊，这样的冲撞，我还巴不得遇上呢！” “那是我傻人傻福，沈相公和他的娘子宽厚，若是换做一般人，只怕早就已经被沈家娘子给打死了，以沈家如今的权势，谁会理会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冤屈不冤屈呢！” 大概是想起自己以前的那些事情，胡诗诗一阵后怕：“还好，当初也替锦衣卫的那些官儿做了点事情，要不然的话，没这层关系，只怕沈家也不会那么大度！” “我觉得是小姐的运道好！”小环不以为然：“我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运道应该也不差了，为什么我就遇见不了这样的贵人呢，不过，若是我的话，我一定会象小姐一样，弄得人家那么惨兮兮的去跳河！” “你个碎嘴子，还提这事情，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胡诗诗瞪了宛如姐妹的小环一样，两人嘻嘻哈哈的大闹起来，这些以前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如今两人一个小院，偶尔接待一下投宿的学子，日子过的相当的惬意，至于以前的那种卖笑生涯，对她们来说，早就宛若隔世了一般。 两人正嬉闹，小院的大门，砰的一下被打开了，一个书童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脸上鼻青脸肿的。 “不好了，不好了，胡小姐，我家公子，被公差抓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不要着急，你慢慢说！” 胡诗诗停止打闹，脸色一下严肃起来：“钱公子是遇见什么事情了，被哪个衙门的公差抓走的，你仔细的说！” “公子带着我去访友，到了公子朋友住的客栈，公子和那几个朋友，一起找了个酒楼喝酒，本来都好好的，我还劝公子天黑之前回来呢，但是，不知道怎么了，门外就冲进来一群公差，将公子和他的朋友全部都抓走了！” 书童带着哭腔说道：“公子在南京无亲无故的，遇见这种事情，小的也不知道找谁帮忙的好，胡小姐，你和公子情投意合，救一救我家公子吧，这人要是在大牢里过一夜，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罪，我家公子哪里吃的了这样的苦头！” “那些公差，有没有说他们是哪个衙门的？”胡诗诗心里也乱，但是，毕竟她比一个毫无阅历的小书童有见识的多，至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情。 “好像说了，但是，我忘记了！”书童楞了一愣，哇哇大哭起来：“我怎么这么笨，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记了！” “好了，别说了，带我去他们刚刚被抓走的酒楼去看看，你不知道是哪个衙门的，酒楼里的人肯定知道！” 胡诗诗当下毫不犹豫的吩咐道，小书童说的有道理，南京城的大牢分很多种，但是，不管哪一种，都不是钱公子这样文弱的读书人可以消受的起的，早点弄清楚什么事情，归哪个衙门管，花点银子，没准能将人尽快的捞出来。 一会儿之后，胡诗诗出现了在事发的酒楼里，几乎没费多大的功夫，他就从酒楼里围观的人群中，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大概是钱公子和他的几个朋友，酒喝得多了一些，开始议论起国家大事起来，妄议朝政本来就是很敏感的事情，而这几个读书人，仗着自己身上都有个功名，一个个指点江山，好像自己已经官至阁老了一般。 若是单单这样也就算了，毕竟恩科前夕，这样来赶考的狂生多了去了，这南京城里的公差，要计较也计较不过来，大部分的时间，公差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这帮读书人，议论起最近的西南边患起来，将朝廷里上至首辅，下至各部各司的官员，一个个骂了一个遍，好像这边患不断，全是朝廷的这帮废物在尸位素餐，中饱私囊，这才让区区一撮尔小国也敢撩大明虎须。 到了后面，除了当今陛下他们不敢骂以外，就连镇守云南的黔国公，也被他们骂的一个狗血淋头。 他们骂的开心，那些小二们，却是越听越胆战心惊，尤其里他们骂的人里，还捎带了他们惹不起，但是绝对可以整治得到他们的人，就比如曾经的锦衣卫南京千户所的千户，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又比如，距离这里不远的棋盘街沈家巷子的某个秀才。 终于，有人忍不住报了官，然后，酒楼就成功的将自己从这事情里摘了出来了。若是被人报官，酒楼是妥妥的跑不掉，即使不被法办，也肯定是要大大的破一笔财了。 这下，酒楼的掌柜和伙计，都安心了，但是，对于胡诗诗来说，开始轮到她操心了。 第八百六十三章 你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第八百六十三章 你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到底是哪个衙门？ 胡诗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反而不焦急了，事情并不是很大，或许，真是花点钱就能办好的事情，钱公子毕竟是有功名的人，他的那些朋友也不是普通的白身，官府在这恩科前夕，若是真的因为这点事情，惩治了这些读书人，那简直是在打天下读书人的脸。 所以她觉得事情并不大。 “几位公子都喝的差不多了，倒是也没起什么争执，若是姑娘去的快的话，只怕他们也才刚刚到五城兵马司的衙门！” 谢过打听消息的路人，胡诗诗二话不说，带着小环，就朝着五城兵马司的衙门而去，至于小书童，她则是打发他去告知在钱公子的那几个友人的亲朋，这种事情，多几个人出力，总比她一个人出力的好。 等到到了五城兵马司的门口，天色已经快要黄昏了，她要想见人，可是没那么容易，值守的小吏，根本不带搭理她的，至于胡诗诗想要询问钱公子一干人的下落，值守的小吏更是干脆令人将她们请了出来。 总算是胡诗诗见过世面，知道到了这等地方，该是如何行使，悄悄的往那个请他们出来的官兵手上，塞了点碎银子，那官兵不动声色的接过银子，掂了下分量，才缓缓的开口了。 “这位小娘子，这事情不是你该问的，人是我们拿的，但是，人在我们衙门还没呆热乎呢，就被锦衣卫的人拿走了，这种事情，我们兵马司想管，也没资格管不是！” 这点银子，就值得这么多话，官兵说话，摇摇头走了，一个读书人，被锦衣卫的人拿走了，这下场是如何，那真是不可得知。 胡诗诗站在衙门外面，整个人都呆住了，锦衣卫啊，这个名字，她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也不想再接触他们的人了，若不是机缘巧合，她只一辈子，只怕都会毁在锦衣卫的手里，一旦恢复了自由身之后，她是打定主意不想和这个衙门有任何的关联了。 这个衙门有多黑，有多跋扈，没有真正接触过的人，根本就不了解。 哪怕是银子，在那里都未必好用，她现在要考虑的是，为了搭救钱公子，将自己再次搭进去，值得不值得了。 “小姐！” “你说过的话，别忘记了，锦衣卫的人，咱们是不能再再招惹了！”小环在一边提醒着小姐：“这一次，可没有冯老爷，也没有沈相公帮咱们了！” “进了锦衣卫，钱公子他们，不死也要脱一层皮！”胡诗诗目露忧色：“万一落下暗疾，今年的恩科，他们可就赶不上趟儿了，等到下一科那就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她神情楚楚的看着小环：“小环，你觉得我这个年轻，还能等上三年吗，再说了，若是明知道他落难，我袖手旁观，将来他知道了，又会如何看我！” “就是小姐想去锦衣卫，我们也找不到可以帮咱们说话的人啊！”小环幽幽的说道：“锦衣卫的官儿们，都换了几茬了，以前小姐认识的那些官儿，不是升官了，就是调走了，小姐以前的人情，只怕一点都没有了！” 胡诗诗想了想：“没错，我以前的人情没在了，那些锦衣卫的官儿，不会买我的任何面子，但是，有人的面子，他们还是会买的！” “谁？”小环一愣。 “沈夫人！”胡诗诗极不情愿的吐出这个名字：“若是看在沈运的面子上，沈夫人一定不会搭理我，但是，若是看在冯老爷的面子上，只要我开了这个口，想来她不会驳我的这个面子！” “啊！”小环吃了一惊：“锦衣卫的人，会听她的话？” “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求了，沈家如今如日中天，这点渊源，我原本打算遇见自己过不去的坎儿的时候再用的，没想到，今天就是我过不去坎儿的这一天了！” 胡诗诗既然已经决定了，也就不想那么多了，直接带着小环，朝着棋盘街而去。 如今的棋盘街，是南京城里著名的繁华之地，番商云集之处，在晚上的时候，甚至比起夫子庙这边的繁华，也不会逊色多少，尤其是最近两年，在棋盘街又多了不少的酒楼茶肆，甚至青楼艺坊，吃喝玩乐这些一样都不缺，而更是比别的地方，多了不少异域风情，更是吸引得不少人流连于此。 不过，当胡诗诗赶到棋盘街，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到了沈家的门口，求见沈夫人，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现在都已经月上柳梢头了，这个时候，哪怕是正常人家，也是在一家欢聚用晚饭的时候，这个时候，短短不会有人主动拜访上门的。 所以，沈家的门子，只是很客气询问了一下胡诗诗的来意，然后委婉的请她明天再来。有这个待遇，也很正常，毕竟，这样的事情，胡诗诗怎么可能对一个门子去说。 连门都进不了，如何去求人。 这一下，胡诗诗也着急了，而照着这个架势发展下去，钱公子一行人，今天晚上是在锦衣卫的大牢里过夜是过定了。 正当胡诗诗在沈府门口，流连徘徊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走来，见到胡诗诗的时候微微一怔，也没说什么，急急忙忙就进了沈府。 胡诗诗也不认识此人，只是勉强的朝那人笑了一笑，也没抱什么期望。 没想到，不到一会儿功夫，从沈府里面，出来一个人，在他身后，跟着刚刚进去的那个人，朝着胡诗诗这边一指，那人朝着胡诗诗招了招手。 胡诗诗哪里还有半分矜持，这人的做派，分明是这沈府里颇有身份的人，若是此人将话传给沈夫人的话，那她不就可以进去了啊？ “你是诗诗小筑的那人？”说话的人，满脸横肉，一副凶恶相貌，小环甚至怯生生的躲在了胡诗诗的身后去了。 “是，敢问大爷怎么称呼！”胡诗诗低头回答道。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那人脸色不是太好：“你从哪里的来的消息，知道他回来了？” 第八百六十四章 求见 第八百六十四章 求见 沈运回到南京，已经七八天了，他是按照旨意回大明了，但是，既然旨意上没有限定日期他回京，那么，在回京的路上绕一绕，回南京看一看自己的妻儿，这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即使是高寒，也提不出反对的意见，不过，只是建议沈运，最好是低调一点，毕竟这种事情，做的说不得，真要是极其高调的来一个衣锦还乡什么的，到时候传到宫里，只怕陛下即使不说，心里也是颇有几分恼怒的。 沈运对这话，深以为然。 从宁波下船之后，他就带着一群亲卫，混在赵虎臣的人马里，无声无息的回到南京，小赵伯爷得胜归来，这是值得宁远伯府高兴的事情，这个时候，谁还有去看小赵伯爷的回城的家丁里，有没有掺杂着其他人。 等到进了南京城，沈运悄悄的和赵虎臣分手，直接带人往棋盘街而去，突然回来的他，给了吴胜男一个大的惊喜，这几日，这一家三口就窝在自己家里，其乐融融，外人几乎不知道沈家的主人已经回来了。 只有和沈家关系极为亲近的一些人，才得到了消息，比如吴超，比如李二狗。 吴超自从离开了锦衣卫，现在俨然就是沈家的大管家，而他这个大管家，比起在锦衣卫的日子里，更是惬意，毕竟沈家已经在南京城里立足了，可谓是结交皆公侯，往来无白丁，加上他又是沈夫人的嫡亲哥哥，这种身份拿出去，哪怕是南京城里的实权官员，多少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至于李二狗，那就更不用说了，在锦衣卫的支持下，现在的青龙会，俨然已经是南京城地下世界的第一帮会了，甚至有好事者，给李二狗取了一个“李半城”的绰号，意思是这南京城里，至少有一半是他李二狗的。 不过，好像李二狗在听到这绰号后，很不高兴，而那个取绰号的家伙，第二天就没了踪迹，也不知道是出门发财去了，还是躺在秦淮河底，反正这个绰号，除了吴超偶尔调侃他一下，他笑嘻嘻的接了，其他人是轻易不敢提起的。 沈运现在是什么身份，吴超自然是与有荣焉，所以，当沈运交代，不要让别人知道他回来的消息，整个沈府上下，都被他叮嘱了一个遍，确保没有人多嘴，至于李二狗那边，他一点都不担心，只要李二狗敢多嘴，那这个李半城，变成李半屋，也就沈运一句话的事情，他相信李二狗自己自己的富贵权势从哪里来，不会这么没分寸的。 反正，看到站在沈运身边，依然如当初做一个百户的时候恭恭敬敬的对待沈运的高寒，李二狗心里自然有数，高寒如今是李二狗都高攀不到的人物了，依然对沈运没有丝毫改变，他李二狗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所以，听说外面有个女人，自称是胡诗诗，要见自己的妹妹，吴超耷拉着脸就出来了，当初去诗诗小筑还钱去的时候，他可是亲自陪着沈运的，对这个几乎害死了沈运的女人，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这个女人又找来了，且不说她想见自己妹妹做什么，光的对方知道这消息，就足够吴超很不高兴了。 从头到尾盘问了胡诗诗一遍，确认胡诗诗真不知道沈运已经回来了，而她来见自己的妹妹，只是因为他现在的相好遇见了事情，走投无路之下，才会求到自己妹妹面前。 他压根就不想让这个女人进沈府的大门，但是，胡诗诗搬出自己当年伺候冯保的情分来，他也没辙了，他可是知道，冯保现在可是在桂姬那里享福，这女人是有不是的地方，但是，总不能将这女人做过的事情，全部一笔抹杀。 她和沈运的事情是一码，但是，她和冯保的事情，又是另外一码，这一码归一码，他琢磨了一下，这事情，沈家还真得管一下。 “锦衣卫衙门么，我派人和你走一遭吧，算了，我亲自走一遭吧！” 吴超想了想，派人去，怕是南京锦衣卫的千户所，未必会给面子，毕竟自从高寒走后，接任南京千户所的千户，和沈家基本没大的来往，大概是受了什么人的叮嘱，吴超自己在锦衣卫的呆过，自然知道这个叮嘱来自何处，又忌讳着什么。 反正沈家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去麻烦锦衣卫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挺好。 但是，直接派人去锦衣卫捞人，他吴超亲自去，南京的锦衣卫千户，或许给个面子，派人就只怕人家不给面子事小，甚至还会觉得沈家跋扈，若是这样的信号传到了那位刘指挥使的耳朵里，怕是对沈家有几分影响。 “那就谢谢管事大人了！” 胡诗诗大喜过望，整件事情，对她来说，或许是千难万难，但是，面前这个沈家的管事，居然主动说要替她出头，想必是没什么难的了，一直忧心的事情，居然就这么解决，她如何不高兴。 两个女孩随着这位管事大人，朝着锦衣卫的衙门而去，到了锦衣卫的衙门的事情，虽然衙门口的灯笼已经打了起来，但是，天居然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两个女孩对望一样，都是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喜色。 门口的校尉，将吴超的帖子，拿了进去，没过一会儿，拿着帖子的校尉一脸没好气的走了出来，将吴超的帖子丢在了地下。 “我们百户大人说了，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到我们衙门来了么，区区一个商户的管家，居然就想见我们千户大人，快滚！” “呵呵！” 吴超笑着接过自己从人递过来的帖子，在手上掸了下灰尘，冷笑了一下：“来，给这位兄弟十两银子的辛苦银子，劳烦这位兄弟，再跑一趟，告诉你们值守的百户大人，就说北镇抚司南京千户所前百户吴超，求见千户王大人！” 十两银子递过去，这校尉脸上的颜色好看了许多，而吴超报出的名头，也大概起了作用。 “这位，前百户大人，你们大人们的事情，小的不应该搀和，不过，千户大人不在衙门里，值守的百户丘大人，是京里才调过来的，脾气不是太好，您这样不如直接去千户大人家里求见还好一些！” “不用了！”吴超嘿嘿笑了一下：“新官上任三把火么，难怪这么勤勉，到处办案子，这事情就是他了，你尽管去禀报就是，见或者不见，都不干你的事情！” 第八百六十五章 请托 第八百六十五章 请托 “不见！” 从衙门走出来的校尉，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吴超：“要不，大爷你们就先回去吧，等到明日我们千户大人来的时候在说！” 吴超气得笑了起来，这个新来的百户，居然如此油盐不进，还真有些让他羞刀难入鞘了，在他身后，可是胡诗诗和她的贴身小丫鬟正等着大眼睛看着他呢！ “去宁远伯府，请小赵伯爷过来一趟！”吴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就说我吴超连锦衣卫的门都进不了，劳烦小赵伯爷引见一下！” 这里距离宁远伯府并不远，身边很快就有人去了，吴超回头对着胡诗诗说道：“你且暂等一下，我如今身上没有官职，少不得任这家伙猖狂一会儿，我们这里等人来！” 他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看了胡诗诗一眼：“小赵伯爷，也是认得你的！” 胡诗诗低头笑了笑，却是没有答话，她倒是见过那位小赵伯爷，但是，小赵伯爷认识不认识她，那就不知道了，既然这位吴管事接过了她可不想再麻烦那位小赵伯爷。 当然，她也不认为自己能麻烦得了那位小赵伯爷。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赵虎臣带着几个人，匆匆的从远处走了过来，一见吴超的吃瘪模样，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大笑起来。 “老吴，这千户所可是你的老窝，咋了，门都进不去了，还要我来给你叫门不成！” “小伯爷！”吴超无可奈何的说道：“府里的一点点事情，当值的锦衣卫百户，连见都不见，我可没法办了，想来想去，求到您身上最合适了！” “沈运的事情？”赵虎臣一愣，能让吴超叫自己来帮忙的，也只有沈运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了，他是随着沈运一起回南京的，自然知道沈运低调的原因。 “算是吧！”吴超指指胡诗诗：“她求到了咱们府上来来，这女人你以前也见过，我不想让我妹妹和妹夫知道她来过！” “有点面熟！”赵虎臣哪里还记得胡诗诗，不过，既然和沈运的事情有关的话，其中的细节，他也懒得了解了，沈运不方便出面，难道他赵虎臣还不方便出面么？ 两人说完，赵虎臣抬头就朝着千户所里面走去，这门口的校尉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脚步，看着这一行人走了进去，就听得里面传来拳脚耳光声和人吃疼叫出的声音，他龇牙咧嘴了一番，摸摸自己腰里的银子，叹了口气，举起拳头，给了自己的眼眶一拳，然后哎呀一声，蹲了下去。 锦衣卫千户所里，赵虎臣一路走了进去，凡是拦着他的锦衣校尉们，他身后的家将，一点不留情的就是一顿猛揍，这些家将刚刚跟他从缅甸回来，浑身都是带着杀气，等到打到七八个锦衣校尉后，一个穿着百户服色的锦衣卫百户，终于从衙门里头，走了出来。 “大胆！” 一看到院子里的情形，这百户大喝一声：“居然到这里来行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全部给我拿下！” 喊是这么喊，但是，周围的锦衣校尉们，却是犹豫的很，都是南京城里混老了的锦衣卫，什么人惹得什么惹不得，他们清楚的很，这个时候带着人这么一路打进来的，如果不是疯子傻子，那绝对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而这人身后的那些动手的从人，一个个身手敏捷，下手狠辣，但凡有点眼力都分辨得出来，这是军中的身手，先前人家虽然动手了，但是也留守了，这个时候，听着百户大人的号令，去拿人家，人家可就未必留手了。 见到自己的属下们犹豫，这百户大怒，当啷一声，抽出了自己身上的佩刀，指着赵虎臣一行，就要说话。 “你自己悠着点啊！”赵虎臣环抱着双臂，冷笑着说道：“动了兵刃见了血，怕就不是眼下这光景了，你官儿不大，胆儿倒是挺肥，就是你们千户大人，也不敢在我年轻亮出兵器喊打喊杀的！” “你倒是是什么人……” 这百户再傻听到这话，也知道自己遇见硬茬子了，抖动着刀尖，还在色厉内荏。 赵虎臣不理他，直接朝着吴超看了看：“什么事情，说给他听！” 吴超将眼光转向胡诗诗，直接将话复述了一遍：“什么事情，说给他听！” 胡诗诗倒是有几分胆色，在这种情况下，尽管语音有些发颤，但是依然将钱公子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了个分明，然后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希望大人念他们几个读书人，酒后狷狂，又是初犯，从轻发落！” “什么从轻发落！”赵虎臣不满的说道：“小爷的面子不值钱的吗，那几个书生放出来，人我带走，这事情就这么完了，你若是不服气，叫你们千户大人，到宁远伯府去找我好好的聊聊，当然，带着你们锦衣卫，上门捕拿我也可以，就这样了，还不放人？” 这个百户面色一阵青白，身后一个校尉，低声说凑上来：“百户大人，那几个书生，不过酒后妄言，放了也没什么的，这些人，知道了他们的根脚，回头找他们算账也容易的很，不如现在就直接放人，将这事情禀报千户大人，让他定夺如何？” “放人！”百户脸色缓和了一下，终于有台阶了，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片刻时候，四个犹自稀里糊涂的读书人，被几个锦衣卫校尉带了出来了，看着这一帮人带着自己的犯人扬长而去，这百户脸上火辣辣的，仿佛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他恶狠狠的说道：“原本不过是申斥这几个读书人一番，罚没些银两，现在既然有人替他们出头，那就得好好的查一查他们了，从他们在祖宗三代查起！” “百户大人！”刚刚给台阶的那个校尉，低声的说道：“这事情，还是交给千户大人头疼去吧，这几个读书人，既然请的动这宁远伯府的人出头，那说明这些人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这南京城里好拿捏的读书人，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是觉得我惹不起这个什么宁远伯吗？”他扭过头，看着他这个颇为欣赏的下属。 这个校尉看了看他，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百户大人，咱们惹不起，若是千户大人不为咱们做主，那么这口气我们就这么咽了，若是千户大人觉得被人打上门来，面子上挂不住，那也是千户大人的事情，和百户大人，没多大关系！” 他低低的说道：“这里是咱们北镇抚司的南京千户所，不是百户大人的百户所，大人何苦呢？” 第八百六十六章 还有这种好事 第八百六十六章 还有这种好事情 事情似乎就这么解决了。 胡诗诗千恩万谢的谢过吴超，带着几个晕乎乎的读书人走了，吴超虽说也不在意，倒是到底心里有些悻悻然，毕竟他以为自己能解决的事情，最后发现，自己还得请托别人来。 当然，别人是看谁的面子，才会对他如此客气，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当赵虎臣埋怨他打搅了自己的晚饭，要去沈家吃回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沈运的低调，可不包括这位小伯爷。 沈昭已经周岁了，胖乎乎的十分可爱，也许是血脉的缘故，除了刚刚看到沈运的时候，有些陌生，但是，很快就和沈运亲近了起来，甚至亲近得连吴胜男都有几分嫉妒。 沈运很享受这种亲近，可惜小家伙现在还不懂事，嘴里也是咿咿呀呀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话语，很多的时候，两父子都是各自说话，谁也听不懂对方说的，但是，偏偏让人觉得融洽无比，好像天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你这一年上头的，都几天在家，孩子还能和你这么亲近，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我亲生的！” 吴胜男像个怨妇一样，看着沈运逗弄着儿子，忍不住笑了：“什么时候，你天天在家，孩子还和你这么亲近，那我就佩服你了！” “这不是要去京城，都特意绕回来家来看看你和孩子吗？”沈运嘿嘿一笑：“让你住在京城，你又住不习惯，若是让你跟着我去淡水，那地方你就更不习惯了，我看，你就在咱们家老宅里享福最好，有你男人在外面给你打拼，你安安心心的将孩子养大，以后咱家出一个举人、进士，免得象他父亲一样，一个秀才的身份，说出去被人笑话！” “你还别说！”吴胜男吃吃笑道：“盐运使司的刘大人，你还记得不，上次他夫人在背后，叫我秀才娘子，回头就有人告诉我了，我倒是觉得这没什么，但是，人家觉得，这可对我有些不大恭敬了！” “那是，你现在可是诰命夫人了，七品诰命也是诰命！”沈运转过身，促狭的说道：“是为夫让你丢脸了，算了，这次我绝对了，到了京城见了陛下，就将我这身上所有的差事都卸下来，回家闭门读书，来年科举，一定要中个举人，这举人娘子，至少比秀才娘子听起来体面地多！” “鬼才信你的话呢！”吴胜男没好气的笑道：“若是没成亲以前，你说这话，我还是有几分信的，但是，后来你看你干的这些事情，那一件和读书人的事情有关系，只怕在你的心里，早就绝了这科举的念头，不过这样也好，做生意做到你这地步，还能别陛下直接赐官的，大概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你这独一份了，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咱们也别管那边亮，亮了就行，做买卖，咱们沈家人若是说是天下第二，这谁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她歪头看着沈运，认真的说道：“其实，除了你在外头的日子多了些，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将来昭儿若是出息，咱们沈家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真的好么？”沈运回过头：“这次陛下召我进京，我估摸着，也就那么几件事，我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势力有些大了，陛下有些不大放心，但是，若是没这么大的势力，这海外的买卖，也做的不太平！” 他将手中的一个玩具，递给自己的儿子，慢慢的说道：“所以，陛下在海外抚慰使司安插人手，这是必然事情，哪怕这些人，什么都不做，只是在一边看着，陛下也能放心些！” “我自然也要做出姿态，请辞这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这官职，陛下若是允了，我自然就不再管这海外抚慰使司的事情，不过，我沈家儿郎在海外抚慰使司上上下下都已经扎下根来，这新来的抚慰使司想一下将我踢到一边去，只怕也做不到，情况好的话，咱们商行的买卖，还能持续个三五年，然后，咱们的人手势力，再慢慢淡出来！” 他对着吴胜男说道：“不过，你也不担心，哪怕就是持续三五遍，这赚到的银子，也足够咱们沈家上上下下吃上一辈子了！” “我倒是不是担心你和昭儿，而是咱们沈家现在也算是家大业大了，那么多的人，如今都靠着咱们家吃饭，若是真是你不做这官儿了，这些人怎么办呢？” 吴胜男摇摇头。 “这个简单，若是愿意做官的，自然是留在抚慰使司衙门，慢慢的发展，我不会去强令他们做什么，不是说入了我沈家的门，就没了自己的前程的，没准将来，咱们自己家里出去的人，还能庇护我们和我们的后人呢！” 沈运摆摆手，侃侃而谈：“我说了不做官，但是，我没说不做买卖啊，我商行的买卖这么大，需要的人手，可不是一点半点，就算将来海外抚慰使司和咱们家没关系了，在海外抚慰使司的管辖之地，我商行的买卖，做的不那么顺手了，我也可以效仿三宝太监，带着船队去西洋，去欧罗巴州，我给你说，外面的世界大的很，大的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倒是我们一家子，扬波海上，一路做生意，一路周游世界，岂不美哉！” “这都是你早就想好了？”吴胜男瞟了他一眼：“若是陛下不许你辞官，而且还封你做更大的官儿呢？” “还有这种好事？”沈运哈哈一笑：“那可是陛下要重用我了，没准到时候，我也能混个侍郎，尚书什么的，那可就是沈家光宗耀祖了！” “说正经的，没个正形，在外面还人模人样的，这关上门了就胡说八道了，我可看你怎么都不是一个尚书模样！”吴胜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相公。 “如果是这样的话！”沈运脸色也认真了一些：“我自然是要上报君王的知遇之恩，中不负娘子的期待，下不然跟随我沈家的这众多人等失望，好好的做官，好好的为朝廷效力，在有生之年，多做一些有利于我大明黎庶，我汉家气运的事情了！” 他看着自己的夫人：“大丈夫人生在世，谁不想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谁不想做一番大事情，让后人记得呢?” 第八百六十七章 这事没那么简单 第八百六十七章 这事没那么简单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小沈昭一看见来人，立马丢掉手中的玩具，朝着来人爬了过去。 “舅舅，舅舅……” “爸爸叫的都不利索，这舅舅倒是叫的挺溜！”沈运无可奈何的看到吴超，一把抱起沈昭，在头顶上转了一个圈，然后乐呵呵的将小家伙放下，颇有几分吃醋的意思。 “那你多在家里呆些日子呗！”吴胜男呵呵笑道，看着吴超，若无必要，这个时候吴超是应该不会来打搅他们两口子的。 “小赵伯爷来了，说要在咱们家蹭饭！”吴超将小家伙放下来，看着沈运。 “这家伙！”沈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家少这一顿吗，是有事吧！” “估计就是想和你聊聊，正好我今天麻烦他一件小事，就这么过来了！”吴超含糊的说道，反正在自己妹妹面前，他是不可能和沈运说的太明白的。 “那我去看看！”沈运回头看看吴胜男：“你要来吗？” “不用了，你们男人谈事，我过去干什么，我和小昭玩会就好，你忙你的去吧！” 果然，吴胜男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刚刚这一番和自己丈夫的谈话，更是让她心里清楚，自己丈夫做什么事情，他心里都是有数的，她做好自己相夫教子的本份就好。 在沈家的偏厅里，高寒和赵虎臣，两人正在兴致勃勃的聊着。 随着沈运高高兴兴的回到南京的，可不止是赵虎臣一个人，高寒也是土生土长的南京土著，家人都在南京，虽然在北京任职去了，自己的夫人和儿子都在北京置办了宅子，但是老宅这边，老父亲和一般亲戚都还在，这次回来，也就顺道着省亲了。 不过，好歹他还自己是有差事的，在家里呆了两天，便是整天都是在沈家，沈运不出去，他和他的人，自然也不会出去乱晃悠。 沈运整天和自己的老婆孩子腻在一起，他就是想找人聊天，也找不到人，赵虎臣一来，他倒是有聊天的主儿了，当然，更关键的是，他以前也赵虎臣也有这样的接触，当年李晨和赵虎臣和沈运形影不离的时候，他高寒可是也在沈运的身边。 只是当时，他区区一个锦衣卫的百户，即使凑到赵虎臣身边说话，也是巴结恭谨的意味居多，如今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倒是可以有资格和赵虎臣聊一些平等的话题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运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在桌子边坐下：“怎么了，咱们的小赵伯爷，今天遇见高兴事了？” “屁的高兴事，在聊他们锦衣卫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赵虎臣嗤之以鼻：“也就是运哥儿你脾气好，不和他们计较，反正我是不给他们面子的！” “锦衣卫又怎么了？” 沈运有些好奇的看着高寒，三人当中，可就高寒是锦衣卫，而此刻高寒脸色，也微微有些尴尬之色。 “你不知道？”赵虎臣一愣：“刚刚你大舅子去锦衣卫衙门去捞个人，一个区区的锦衣卫百户，就敢不给你沈家面子，你大舅子叫我来帮忙，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你这里混一顿，我可是吃饭的时候，被你大舅子给拎出来的！” “哥？”沈运看着身边的吴超，露出询问之色，此刻没有外人，吴超也没有犹豫，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他又强调了一遍：“其实就是小事，不过是我们沈家不愿意张扬，而且，那个锦衣卫百户也过于执拗，这事情，我想着麻烦小赵伯爷，已经就够了！” “不够，绝对不够！”高寒冷着脸说道：“这是打我高某的脸，也是打我锦衣卫的脸，我锦衣卫做事情，什么时候这么没分寸了，恩科前夕，居然敢随意捕拿有功名的读书人，这要传到京城，一个跋扈的帽子，是跑不掉的！” 他用手指敲敲桌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一个区区的百户，就敢不管不顾，铁面无私，这可就好笑的很了，别说百户，就是南京千户所的千户，哪怕是北京调来的，哪一个不是事先将这南京城里的势力盘点清楚，弄清楚那些人是能得罪的，那些人是不能得罪的，那些人是要敬而远之的，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这个千户，一个月都做不到，只怕就得滚蛋！” “这个百户有问题，甚至，这个千户都有问题！”他很是肯定的说道：“甚至，连他们抓的人，都有问题，什么人不好抓，沈大人才回南京，就有和沈大人有关系的人，被锦衣卫抓了进去，这要是是没蹊跷，打死我的偶不信？” 赵虎臣瞠目结舌的看着高寒：“你们锦衣卫平时就是这么做事情的吗，看什么都象有阴谋，看谁都不是好人？” “锦衣卫本来就是有监督百官之责的，连这一点都拎不清，能是一个称职的锦衣卫吗？”高寒冷冷的说道。 沈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这是冲着我来的了？” 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看着高寒，微微一笑：“不会是你家那位指挥使大人的意思吧？” “指挥使大人知道我在你的身边！”高寒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而且，陛下将你召回来，我锦衣卫为陛下的爪牙，唯陛下的心意行事，又怎么会多生枝叶，做出让陛下不喜的事情！” “所以，绝对不是我们指挥使大人的意思！”高寒肯定的说道：“这背后一定有人主使，不过是谁，就不好说了！” “那就查查咯！” 沈运微微一笑：“你高大人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有人看我沈运不顺眼，而且还是在南京看我不顺眼，我倒是想好好的会一会他，我沈运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他们这么拐弯抹角绞尽脑汁！” 赵虎臣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赵家现在可是和沈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说一荣俱荣，至少要是沈运被算计了，赵家肯定也是会有损失，若是真如高寒推测的那样的话，那这事情，还真不能稀里糊涂就这么过去。 “要不，我明天去会一会他们的千户，盘下他的底细，高大人你不出手则可，出手，咱们就得弄得水落石出，拿捏住他们的要害！” 第八百六十八章 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 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北镇抚司南京千户所的千户，叫王虎贵，就任南京，也不过是一年不到的事情。 如同高寒说的那样，到南京这等地方做千户，若是不事先做好功课，知道如何趋吉避凶，这千户是干不下去的，毕竟，这千户说小不小，但是，在南京城里，还真是说大也不大，随便冲上来能踩上这个千户一脚的，简直是不要太多。 所以，王虎贵一直都低调的很，低调到有些无为而治的地步了，反正他就是一个是世袭千户，能够补上这样的实缺，已经是一眼看得到顶的事情，千户以上的位置，在锦衣卫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可不是他这依靠着祖上那点余荫能够上的去的。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老老实实在南京混上几年，落点真金白银，舒舒坦坦的过完下半辈子，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所以，若不是紧要的事情，他连千户所都去的上，甚至只要每个月千户所里，能够将他的那一份银子送到他的府上，他都可以不去千户所。 至于大部分的公务，自然是千户所里的几个百户轮流处理了。 任劳是他从北京城里带来的百户，也是他在南京最信得过的人，有他的支持，任劳打着他的旗子办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王虎贵一直都信任对方，只要这家伙不傻乎乎的起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而且，每月银子源源不断的奉上，他就只当没看见任劳做的这些事情。 不过，昨天晚上千户所里传来的消息，让他总是感觉，自己是不是放任任劳狗头了，在千户所里，他也是耳目的，被人打上门来，任劳屁都没放一个，就让人走了，以他对任劳的了解，这是撞到大板了。 晚上这事情，他琢磨了半天，问清楚了缘由，他倒是不怎么担心了，本来想找任劳过来问一问的，他觉得自己还是继续装糊涂，不管这气焰嚣张打上锦衣卫千户所的是哪路大神，反正他一概不知情，若是任劳能处理得好，他就不用冒头，若是真是惹出来他处理不了烂摊子，他就毫不犹豫的将任劳这家伙给丢出去，他不过是被瞒着的上司而已，想来这关应该能过。 想清楚了这件事情，他早上起来，觉得神清气爽。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中午，但是，吃中午饭的时候，从外面传来的消息，让他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 “千户大人，夫子庙那里，已经聚集了数十个读书人了，他们在那里大肆宣扬咱们衙门罔顾王法，嚣张跋扈，践踏律例，昨天被咱们衙门里抓去的那几个读书人，作为苦主，正在哪里哭诉呢！” “千户大人，兵马司的官兵去维持秩序，结果被读书人给打了，先生事情越闹越大，有些控制不住了！” “千户大人，南京学政大人已经到了夫子庙现场，安抚那些读书人，夫子庙里聚集的读书人已经有数百人了！” 王虎贵听着这一条条传来的消息，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尼玛，这怎么看，都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这真要出了大事，朝廷追溯起事情的源头了，他王虎贵跑的掉吗？ “咱们的人呢，没有在其中动手吧！”他问道来报信的心腹。 “暂时还没动手，不过任百户带了几十个兄弟，便服混到了人群当中，只等确定了这些煽动的主谋，等到天黑之后，立刻拿办！” “叫他给我滚回来！”王虎贵跳着脚咆哮着：“这个混蛋，这是要把我往死里坑啊，这事情，这事情分明是有人在推动，他那双狗眼难道看不出来了，现在咱们锦衣卫的人跳出来，这不是给这些读书人当靶子吗？” 在夫子庙的贡院门口，钱毅正在慷概激昂的对着人群大声的控诉着南京的这些锦衣卫，是如何的有辱斯文，又是如何的将他们这些将来的国之栋梁，视之为猪狗的。 “国朝养士三百年，难道就是任由这些粗鲁武夫折辱的么，恩科前夕，这些锦衣卫随意捕拿我等，仅仅是因为我们心忧国事吗，不，他们是为的是找个由头，从我们身上勒索钱财，诸位，若是我等连国之大事都不关心，那么，我等读这圣贤书，又有何用，难道陛下开这恩科，就是让这满天下的学子，来让这些武夫羞辱的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人群中群情汹涌，读书人哪个不是自命清高，哪个不是想通过这科举之路，为自己博得富贵前程，博出一个施展胸中才学的机会，但是，一群连大字都不识的武夫，将他们视之为猪狗，随意打骂折辱，那绝对是他们不能忍受的事情。 士可杀不可辱！ 原本来安抚这些读书人的学政，此刻也是坚定不移和这些读书人站在一边，学政也是读书人，而他面前的这些读书人，恩科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成为他的同僚，他若是站在锦衣卫的那一边，他才是脑壳坏掉了。 在人群的外面，一群官兵门畏畏缩缩，刚刚被这群读书人揍的鼻青脸肿的几个官兵，正恶狠狠的看着这边，但是，他们能做的，也只是恶狠狠的看着而已。 一个单独的读书人，并不怎么可怕，但是，几十个，上百个读书人聚集起来，那就是相当可怕的事情了，尤其是在学政大人还在这里，若是他们真是要当出头鸟，被这些读书人打死，那也是白死了。 大明可没有没有读书人打死武官的先例，前朝英宗时期，就是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也被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给活活打死在朝堂上，最后还不是也是不了了之。 在人群中间，有几个也穿着儒裳的家伙，也随着身边的读书人们，一个个的在那里义愤填膺着，一边和在人群中仿佛的看着热闹的一些同伴门交流着眼神。 那些蹦跶的最凶的读书人，已经被他们一个个记在了心里，一待等到待会人群散去，这些蹦跶的最凶的家伙，他们将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请回到自己衙门去。 开什么玩笑，陛下恩科，是对这些读书人的赏赐，这些读书人还真以为自己可以翻天了，不仅仅不珍惜陛下给的机会，就让还敢直接将矛头指向锦衣卫，这些家伙，是活腻歪了不是。 第八百六十九章 还有王法吗 第八百六十九章 还有王法吗 王虎贵急火急燎的带着人，赶往夫子庙贡院的时候，贡院门口已经是一片狼藉。 地上遍地都是掉落的头巾，鞋子，已经是满地的瓜果皮，臭鸡蛋之类的物件，所有在这里做买卖的小商小贩一个都看不见了，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排排杀气腾腾的官兵，守卫在贡院门口。 以及，在不远处的草席上，几具用白布盖上的尸体。 “千户大人！”有属下凑了过来，低声的对他细细的述说刚才发生的事情，王虎贵阴沉着脸，看着那几句尸首，目光一片阴鹜。 “确定没救了么？”他开口问道。 那属下点了点头：“四人都已经当场咽气，包括任百户，大部分读书人已经四散逃走，不过，动手行凶的，不少人躲进了贡院当中！” “那还不去抓杀人凶手，在这里当摆设么？” 不管事是他不愿意管事，但是，自己属下的百户，被一群读书人给活活打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他的官职，是北镇抚司给的，而不是这南京的官员给的，这个时候，他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贡院门口的那些兵，不让我们进去！” 这属下老老实实的说道：“都是南京城里数得出字号的侯爷伯爷家的家丁家将，兄弟们不是怕他们，只是他们人多势众，若是动起手来，只怕我们吃亏！” “哼！”王虎贵冷冷的看了一眼属下：“你这是天子亲军说的话么，还是说，你明知道这些书生杀了你的同僚，你却是坐视不理？” 说完，也不管这属下脸色如何的难看，他带着人朝着贡院走去。 赵虎臣在贡院的门口，冷笑着看着走过来的这群人，一看架势，他就知道是谁来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的控制 ，不过这没办法，他又不是李晨，这些动脑筋的事情，他实在是是操作的没那么精细，哪怕是高寒已经将如何做，详细都给他说了一遍，但是，依然出了这么大的披露。 这帮读书人，太能祸祸人了，几个锦衣卫，说打死就打死了，其中甚至还有那个昨天和他朝过面的百户，就算是换做是他赵虎臣，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北镇抚司千户王虎贵，进贡院缉拿凶徒！” 王虎贵走到赵虎臣面前，微微点头，算是示意了。 “不行！” 赵虎臣干脆利落的回答道：“贡院是我大明文脉所在，哪里有什么凶徒，倒是有一群准备可靠的读书人在里头，王千户找错地方了？” “小将军是哪家府上的！” 王虎贵脸色不变：“我锦衣卫缉拿凶徒，还没有进不去的地方，若是陛下知道，有人阻拦我锦衣卫办差，只怕很不高兴，非常的非常的不高兴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赵虎臣嘿嘿一笑：“你威胁我？” 王虎贵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看样子，若是这些拦在贡院门口的家丁家将们，不给个说话，他是不打算善了了。 “宁远伯府！” 赵虎臣朗声说道，他才不鸟这个什么破千户呢，若不是高寒不露头，这破千户有资格凑到他面前来吗？ “哦，宁远伯府啊！”王虎贵嘿嘿一笑：“好气派，好威风，居然连我锦衣卫办差都敢阻拦，回头我得好好的找宁远伯爷问问，这事情他老人家知道不知道！” “你也可以去我家问问，对了，我家是靖海侯府上的！” “欢迎到我们靖海侯府来，不过，进不进得了我家的大门，就不知道了！” “是看不起我们武陵侯府么，都去了你们哪里，不去我家，小子，你要敢不去我家问，你看我弄不弄死你，一个破千户，还真当自己是一号人物了！” …… …… 一家家的字号报了出来，王虎贵的脸已经黑的没边了，还是那句话，单独的一家，不论是哪一家，只要他锦衣卫占到了理儿，他还可以和对方计较一番，但是，这面前只怕有十来家不是伯爷就是侯爷家里的，他真不知道，这贡院里的读书人，哪里来的这么手眼通天，能让学政在这里支持他们，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居然能让南京城里，小半个圈子的勋贵，都摆明车马支持他们。 他掉头就走，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了，哪怕身后的那群纨绔发出刺耳的嘲笑声，他也没回头。 他回到自己的下属中间，脸色已经黑的和锅底一样了：“所有还能喘气的人，都给我到这里来，我要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哪怕是贡院里出来一只苍蝇，我也要知道是公是母！” 他转过头，盯着贡院的方向：“若是人的话，就地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脸都已经丢到这份儿上了，他已经没了退路，若是今日的事情处理不好，他毫不怀疑，他在南京千户所的这千户位置上的日子，就是到头了，北镇抚司的家法，他一点都不想去尝试。 不管这事情，占理不占理，当事人已经死人，就是普通的小民，杀人尚且要偿命，更别说身为天子亲军的锦衣卫了，凶手就在贡院里，只要将人拿到，其他的事情，该怎么处理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他也看得出来，这帮护着读书人的纨绔或许是真的纨绔，但是他们身边的家丁家将，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若是不给自己的属下一点激励，只怕真的和对方冲突起来，自己的人会胆怯。 “大人，任百户那边，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一个下属，轻轻的在他耳边的说道，有些怕马屁的意思，毕竟任劳是王虎贵的心腹，这是所有人的知道的事情。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看的！”王虎贵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就放在那里，不要动，这可是里面的人行凶的铁证，还有，派人去镇守太监府，请李公公前来主持公道，南京的读书人胆子大的很，南京的这些勋贵胆子也大的很，我倒是要请李公公看一看 ，这南京城，还是不是我大明朝的南京城，还有没有王法！” 第八百七十章 镇守太监的烦恼 第八百七十章 镇守太监的烦恼 王法是有的！ 在王虎贵看来，当然是当今陛下就是王法，那作为陛下的爪牙锦衣卫当然也是王法，来自宫里的南京镇守太监，当然也是王法。 所以，哪怕是这贡院门口，气势汹汹的站着一大堆勋贵府上的人，他心里还真不怎么发虚。 如今是锦衣卫死人了，理儿站在他在一边呢，至于死人干了什么事情，人都已经死了，追究还有意思吗？ 南京镇守太监，还是李公公，和冯保来南京做镇守太监不同，冯保来南京做镇守太监，可是被贬出宫的，作为宫里的內相，皇帝若是不想冯保被贬的太难看，数数天下的位置，似乎也就只有这南京镇守太监这个位置，稍稍说得过去了。 但是李公公年富力壮，来南京可是他这一辈子最荣耀的时刻了，只要在这一任上，他不出任何的纰漏，将来回宫之后，司礼监必定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若是运道好，就是司礼监的掌监，也不是不能想一想的。 所以，若是说对南直隶地面上的事情，魏国公属第一的话，那他镇守太监李公公，绝对就是第二。 论起耳目来，他可并不比这王虎贵的差多少，几年在南京城里经营，南京城里风吹草动他都是清清楚楚的，更被说贡院门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了。 锦衣卫的人到了镇守太监府，直接被冷落在了门房，连李公公的人都见不着，但是走也不敢走，只得硬着头皮在那里苦苦捱着。 正当这报信的锦衣卫，不知道该如何时候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拥簇着两个老头，浩浩荡荡的从街道那边走了过来，这锦衣校尉心里暗暗冷笑，看这架势，应该就是城里的那些勋贵家里的人了，幸亏自家千户派自己来的早，虽然没见到李公公，但好好歹自己在这里了，将事情缘由报了上去，若是自己千户不来，岂不是被这帮家伙恶人先告状了。 他冷眼看着这帮人，准备看镇守太监府的门房 ，是如何的将这帮人拦在镇守府外，除了魏国公，李公公可不用给这些家伙面子，他就不信这帮家伙，比锦衣卫的面子还要大。 可是令他瞠目结舌的是，这群人到了门口，门房里几个门子，连问都没问，就好像一直在等着他们一样，一个个忙着打开门让对方进去，而他在旁边，几乎完全被无视了一样。 他刚刚要开头，领头的一个老头，目光冷冷的扫了过来，他打了一个寒颤，直接闭嘴了。 他倒是不是怕事，只是在这里，若是被这帮不讲道理的家伙给当场打死了，也不会有人给他做主，贡院那里，还躺着几个同僚的尸体呢，今天死的人中，实在是不在乎多他这么一个。 宁远伯的眼光，扫过了那个畏畏缩缩的锦衣卫一眼，鼻子哼了一声，朝着身边的靖海侯歪歪下巴。 “锦衣卫的人早来了，老李！” “那又怎么了！”靖海侯没好气的说道：“这么点破事，将我们两个拎过来，这帮家伙真不让人省心！” “也是，刘守有在的那会，这锦衣卫可没这么操蛋！”宁远伯点了点头：“这些韭菜啊，真是一茬不如一茬了，没本事还没眼光，死了也活该！” “看看李公公怎么说吧！”靖海侯朝着前面走去：“陛下的脸，没这么好打的！” 在镇守府的大堂里，镇守太监李公公一袭青衫，手上捧着一杯茶，正在想着什么，见到靖海侯和宁远伯两人进门，站起来稍微客气了一下，请两人坐了下来。 “贡院那边的事情，两位想必都知道了，现在锦衣卫的人和诸家子弟，正在那里僵持着，杂家正在纠结，此事应该如何处置的好，两位要不，给杂家出个主意？” “李公公怕是心里早就了主意了吧！”靖海侯哈哈一笑：“无妨，公公尽管说，虽然一帮小辈在胡闹，但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识大体的！” “现在是死了人啊！”李公公沉吟道：“死了一个锦衣卫的百户和几个校尉，虽然这些家伙，平日我也不这么看得起，但是，终究这些家伙，也是陛下的耳目爪牙，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怕是交代不过去！” “死人了？”宁远伯故作惊诧：“这帮小崽子，怎么下手这么黑，哦，我忘记了，这帮小崽子刚刚从云南那边平乱回来，收不住手倒是也有情可原的！” “好了好了！”李公公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杂家知道你家孩子刚刚为朝廷平乱回来，这叙功的折子陛下都批了下来，朝廷肯定不会为了这么点小破事为难你家孩子的，杂家不就是问问，这事情该怎么办么？” 靖海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老伙计，自从赵虎臣在云南那边回来，宁远伯简直就是将赵虎臣一天到晚挂在嘴边，而贡院这里的这档子事情，毫无疑问，赵虎臣是肯定不会不给他爹通气。 他就想看看，宁远伯到底是打算如何糊弄在镇守太监的。 “虎臣那孩子，的确是不错，不枉我从小培养他！”照着惯例，赵虎臣先夸自己孩子几句：“当然，虎父无犬子，有我这样的老子，要是生个儿子出来，怎么也窝囊不到哪里去……” “咳咳咳！”靖海侯咳嗽几声，宁远伯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刹住话头。 “这事情，我看也好办，陛下开恩科，当然是为了取士，为朝廷取些可用之才，这帮锦衣卫在哪里瞎搞胡搞，惹了众怒，这不明摆着的事情么，不过，这些读书人可荒唐，吃了点酒就胡说八道，也不能轻易放过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双方罚点银子，让那打死人的几个读书人，给死掉的锦衣卫出点抚恤银子，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就这么简单？”李公公皱着眉头：“莫非，在贡院里打人的，有诸位的子弟后辈？” “李公公这话说的就差了，我们这南京城的各家各府，哪家没有自己的富贵和前程，至于和一般读书人去争这种前程么，再说了，咱们的功业都是马上取的，这种之乎也者文绉绉的事情，我们各家各府的子弟，是干不出来的！” 第八百七十一章 公公再想一想 第八百七十一章 公公再想一想 “万历十年的杭州兵乱，宁远伯可曾还是记得！” 李公公沉吟了一下说道：“当然我记得好像也是你们两家的孩子第一次给朝廷办差，那次兵乱的由头，也不过是死了两个锦衣卫，最后的结果，杭州两大营篦子一样的过了一边，涉事的人等，无论死活，一个都没放过！” “李公公的意思，这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的法子，行不通了！”宁远伯皱了皱眉头：“锦衣卫死了人，朝廷要面子，但是，这大肆抓捕恩科考生，难道陛下就不要面子吗？这些孩子心忧朝廷大事，才回自发的为了维护朝廷体面，不让锦衣卫门将事情往坏处办，难道说，这些孩子都做错了吗？” 他脖子一耿，直接看着靖海侯：“要不这样，老李，这事情咱们也不管了，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这孩子也自己长大了了，他们自己做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弄，反正不是做的什么抄家灭门的坏事，你看这样如何？” “嗯。我觉得只要也好！” 靖海侯点了点头：“反正有李公公在，总不担心孩子们受了委屈……” 他站起身来：“这事情，我们两个老东西就不操心了，李公公你秉公办理就好，就连魏国公，他也觉得说不出李公公半分的不是！” 说罢，他和宁远伯作势就要离去，李公公苦笑着站起身，拦住了他们。 “杂家不是这和你们在商议吗？”他无可奈何的摊摊手：“魏国公那边，就不用说了，杂家知道不干他的事情，不过，这次贡院门口，这赵家和人不少，李家的人也含糊，我要处置这事情，总得让我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李公公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宁远伯故作惊讶的问道。 “杂家真是一头雾水！”李公公叹了口气：“杂家唯一确定的就是，无论是你宁远伯，还是李侯爷，都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去贡院护着一帮书生的，这其中必定有杂家不知道的事情，这个事情要杂家不弄清楚明白，杂家怕不管怎么处置这事情，都是个错啊！” 他目带忧虑的看着面前的两位：“两位，杂家在南京三年，自问做事情也算周到，没太多的地方得罪二位吧，南京城的上上下下，只要不和朝廷作对，视朝廷于无物，杂家就是一直做个笑脸菩萨也无妨的，我这一任镇守，做到明年就算圆满了，两位总不能这个时候，让我踏进个坑里，沾染上一身的泥巴吧！” 宁远伯呵呵的干笑一声，朝着靖海侯看了一眼，见到靖海侯不动声色，他心里一动。 “要不，让锦衣卫的人，给公公来解释解释？” “不见那帮家伙！”李公公没好气的说道：“这乱摊子不是他们怎么回搞出来！” “我说的可不是锦衣卫南京千户所的这些虾兵蟹将！”宁远伯嘿嘿一笑：“不过，也算是公公的旧识，这个事情，他应该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嗯？”李公公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反对了。 “那我就叫人过来了！”宁远伯得意的朝着靖海侯笑了笑，走到大堂外面，对着外面叫了一身：“高大人何在，李公公召见！” 在外面，两人的从人一直扎堆在一起等候着两人，随着他的一声叫唤，高寒的身影，从从人的堆里走了出来，穿着一身家将的服饰，咔嚓咔嚓的走进了大堂。 “北镇抚司指挥佥事高寒，见过公公！” “是你啊！”李公公眯着眼睛，看着高寒，脸色却是没什么笑意：“如今都是指挥佥事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那是高寒在南京的时候，有公公的庇护，在公公面前，高寒永远都是一个当初的那个小百户！” “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得了啊！”李公公目无表情的看着他：“高佥事这是奉了旨意来南京的，还是奉了你们指挥使的命令啊？” “回公公，高寒的确是奉了旨意，不过，来南京是顺道！” 两人之间的说话，听起来十分客气，但是，几乎都没什么废话，李公公的直接问，贡院的这事情，是不是高寒指使的，是谁的意思，而高寒的回答 ，显然是令李公公有些意外。 李公公侧首看着宁远伯，宁远伯却是端着自己的双手，看得十分的认真，就好像这双手，他一辈子没见过一样，眼光在手上打转，就是不看李公公一眼。 李公公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对方是不肯搀和这事情，少不得拉下脸来，继续追问。 “适才宁远伯，说关于南京贡院门口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杂家先问问你是否知情，眼下看来，你既然不是特意来南京的，这事情也是于你无关了？” “公公做了，这事情还真和我有关系！”高寒直言不讳的说道：“可以说，这事情就是指使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吗？”李公公眉毛一扬：“还是说，你们锦衣卫已经不将我这个区区镇守太监放在眼里，在南京城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公公冤枉我了！”高寒嘴角微微动了动：“高寒说的指使，并非是指使南京锦衣卫千户所的人，而是说，赵家小伯爷和他的那些同伴，都是我指使的！” “这什么意思！？”李公公有些恼火了，本来他就一头雾水，现在这高寒出来，更是将事情搞更复杂了。 现在锦衣卫的人和一般勋贵家里的小辈在对峙，现在这个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又蹦出来说他是站在这帮勋贵一边来对付锦衣卫的，真特么不是张飞打岳飞，全都乱套了么？ “公公！” 高寒不慌不忙：“今日在贡院门口护卫那些读书人的，有靖海侯府上的，有宁远伯府的，有武陵侯府上的，这些人家，凑在一起，难道公公就没发现什么相同的地方么？” “有什么相同的地方，都是南京城里勋贵，朝廷柱石！”李公公一愣，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公公再仔细想一想，上一次，这么多家勋贵，聚在一起的事情，是为的什么事情……”高寒微微一笑，说出这番话来，他基本已经确定，这次的事情，这位镇守他太监是和这事情没多大的干系了。 要不然，知道这件事情，这位镇守太监不会第一时间请靖海侯和宁远伯过来，不管是他不闻不问还是悍然镇压，都比不得他这个举动，更能证明他自己的清白。 那也就说，整件事情，基本不是宫里的授意了。 第八百七十二章 终究是沛公之意 第八百七十二章 终究是沛公之意 高寒的提示太明显了，李公公能在宫里出头，还能谋得南京镇守太监这位置，也是心思灵活之辈，只是稍稍的蹙一蹙眉，他立马就将这些人的共同点联系起来里。 “你是说，四海商行？” 高寒点了点头，李公公勃然大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内库的银子！” 没错，在他的观念中，四海商行就是内库的聚宝盆，至于其他的股东，直接就被他无视了，毕竟这么大的买卖，没人保驾护航，光靠着一个小秀才去折腾，也太费劲了，而陛下用别人的银子笼络人心，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所以，这四海商行就是皇家的产业，妥妥的没跑了。 现在高寒说，这些在贡院里护着读书人的，都是四海商行股东的家里的人，那南京锦衣卫千户所干了些什么破事，那还用说吗？ “这是陛下养了一群白眼狼出来了！”他气咻咻的说道：“你仔细将事情给我说一说！” 靖海侯和宁远伯站起身来，向李公公告辞，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李公公自然不会留他们了，反而他们在这里的话，只怕高寒有些话还不方便说。 “两位放心，这事情杂家知道该如何做了，不过，贡院那边，还是两位打打招呼，暂时弄的不要太难看！” “这个自然！”靖海侯一口答应，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送走了两人，李公公这才阴沉着脸蛋，转过头来，对着高寒说道：“高佥事，这事情你原原本本的给杂家说来，杂家一向与人为善，但是若是有人想要坏杂家的前程，少不得杂家也要心狠手辣一回了……” 贡院里面，一身男装的胡诗诗和钱谦两人正在喁喁私语，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尤其是当人群中喊出“打死人了”的声音的时候，两人毫不犹豫的选择朝着贡院里跑去，那小赵伯爷说的明白，只要他们进了贡院，就保的他们没事，这事情完了，他们欠小赵伯爷的人群，也就两清了。 “完蛋了，完蛋了！” 钱谦虽然出事的事情，义愤填膺，感概激昂的，但是此刻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边，还是忍不住露出几分胆怯了：“那些锦衣卫要是真冲进来，那位小赵伯爷，还会不会护着咱们，自古以来官官相护，他们肯为咱们出头吗？” “他护不住咱们，还有人护得住！”胡诗诗比起钱谦，却是镇定的多：“而且，那小赵伯爷根本就忘记了我是谁，当初，也是看着别人的面子，才会出手搭救你们的，你尽管放心！” 钱谦的脸色有些古怪，想说什么，却是犹豫了一下，将话咽了下去。 “哎！”胡诗诗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真那么想，就太小看我了，若是我胡诗诗是趋炎附势的人，也不会遇见你了！” “不不不，我没那么想！”钱谦急忙掩饰着。 “还是实话告诉你吧，免得你瞎想！”胡诗诗白了他一样，这些年，他阅人无数，这些男人心里的想法，又怎么瞒得住她。 “当年我曾经侍奉过一位贵人，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贵人是宫里出来的！”她没好气的白了钱谦一眼：“他老人家的名讳，我不敢乱说，反正你知道这位贵人是宫里出来的就行了，这位贵人呢，算是看我还顺眼，而我侍奉也也尽心尽力，有这么一段渊源，昨日你落难，我才敢打着胆子去求人家，你们男人真是没心肝，我都这样了，你还在怀疑我和别人不清不白！” “我真没有！”钱谦信誓旦旦，“我不是担心我们的安危吗，毕竟锦衣卫的凶名，天下皆知，若是真是被人诳了做棋子，恶气没出，倒是将自己搭进去，那么咱们就不值得了，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那你尽可放心，至少，这南京的锦衣卫，是绝对不可能奈何我们的！”胡诗诗微微哼了一声：“也就是这是蹊跷，那些锦衣卫，那么多狂生不抓，偏偏就抓了和我有关系的你，怎么不让人浮想联翩，要知道，那位贵人现在不在其位，倒是有很多人惦记着他，若是被人暗算了尚且不知道，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那位贵人的名讳，我听说过么？”钱谦听得心痒痒的，那颗功利之心不可抑制的炙热了起来。 “你当然听说过！”胡诗诗看了他一眼：“不过，现在想见他老人家可不容易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当然，当然！”钱谦嘿嘿一笑：“不过，既然你当年侍奉过他老人家，想必他老人家的旧属，后辈，也是认得你的，若是有机会，我是说，若是有机会，你带挈我认识几位，将来你相公在官场上，岂不是平白无故的多了不少助力？” 胡诗诗咬着嘴唇，沉默不语，钱谦的这话，却是让她直接想起沈运来，若是真的如钱谦所想的，只怕她第一个就是要去见沈运，只是当年的事情不堪回首，人家不为难她就不错了，还指望人家带挈她的良人，她自己都觉得这事情有几分荒谬。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远处的贡院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偶尔还传来几声惨叫，两人脸色一凛，站了起来。 “没事！” 胡诗诗看到在远处和学政大人谈笑风声的某人，对着露出惊惶之色的钱谦摇摇头，心里忍不住将两人做了做比较。 当初那个她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小秀才，如今却是身居高位，和一方大员谈笑风生，甚至连堂堂的学政大人对着这个小秀才说话，都是满面笑容，而那人左顾右盼之间，神采飞扬，那当初的形象比起来，何止是千变万化。 她再看着身边的钱谦，这可是她这么多年唯一看对眼的人，在她的眼里，钱谦文采风流，家境殷实，而且，除了一点点书生意气以外，对她也是极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什么，和远处那人比起来，身边的钱谦，似乎总是少了那么一番问道。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身边的钱谦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叹气。 第八百七十三章 读书人的风骨 第八百七十三章 读书人的风骨 沈运和面前的这位年过半百的学政在聊天，聊的非常愉快。 两人聊天的内容，和贡院内外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位是正三品的提督学政，进士出身，一位是非科举的正四品抚慰使司，一文一武，似乎没什么共同话题。 但是巧的是，沈运身上，还有着秀才的功名，这么算起来，这位学政大人其实算得上他的上官，而两人有这层关系在，更是亲近的很。 两人聊的是关于翻修这贡院问题。 不论是哪一任提督学台，手里都不是特别充裕的，这教育育人是国家大事不错，但是，也是花钱的事，不管朝廷每年拨多少银两下来，总是不够的，哪怕是南京只要的富庶之地，这学台衙门，也是妥妥的清水衙门一个。 夫子庙贡院上一次的翻修大概是在三十年前了，这几十年来，虽然外面看起来依然是端庄肃穆，但是在这秦淮河边，不说破败吧，一副寒酸样总是有的。 而学政衙门即使有钱，也绝对花不到这里来，找南京户部要银子，那更是学政大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里可不是顺天府，南京户部自己都几乎穷的穷得叮当响呢。 可眼下沈运冒了出来，这对学政大人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财神爷。 若是单单论沈运的秀才身份，学政大人是绝对开不了这个口去化缘的，但是，沈运还是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四海商行的总掌柜，这样的身份加起来，然后加上这一次学政衙门十分的配合，坚定的站在学子们的这边，对抗嚣张跋扈的锦衣卫衙门，这所有的理由，足够学正大人风轻云淡的和沈大财神提一提这贡院的破败了。 “这个事情，我早就有心了，只是不好主动开口，怕是有人说我效仿子贡赎人之举，那就不叫善行，而叫恶举了！”沈运咪咪笑着，在他心里，凡是能拿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看看，看看，我就说了，沈运你品德高洁，哪怕是做事，也是以先贤为标杆，若是不明白沈运你的为人的，还以为你沈运是沽名钓誉呢，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这么想，而且，这种事情，一次就足矣，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下一次贡院若是翻修，本官还不知道在不在这世间都难说，那是后面的人该纠结的事情了！” 沈运说的这话，有个典故，出自《吕氏春秋·察微篇》。 鲁国之法，鲁人为人臣妾於诸侯，有能赎之者，取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而让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之举事，可以移风易俗，而教导可施于百姓，非独适己之行也。今鲁国富者寡而贫者多，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翻译成大白话，大意就是：鲁国当时有很多战俘在别国当奴隶，鲁国政府为了解救这些奴隶就出台一个优惠政策：如果人们将鲁国籍的奴隶赎回的话，不但可以到政府报销赎金，还可以领赏。孔子的学生颜回在齐国赎回了很多奴隶，而他呢，既不去报销也不去领赏，于是就赢得了人们的称赞。但是孔子却很生气地告诉他，说他的这个举动将鲁国的俘虏们害苦了，以后没有人敢赎他们了。颜回很吃惊，孔子就又说，你颜回是富有阶层，能用大批的钱赎奴隶并不要报酬，但是大部分的鲁国人没有这些钱，如果他们以后赎回奴隶后去报销领赏，那么人们肯定会拿你作比较，从而瞧不起领赏的人；但是如果不去报销领赏的话经济上又负担不起。所以这个政策执行不久就废除了。 这话学政大人一听就明白，所以一边捧了沈运一把，一边又说明，自己绝对不会这么看待沈运，而且，这个事情，不会成为常例。 “既然如此，那学生就沽名钓誉一番了，学政大人，你看，翻修这贡院，大致需要多少银子才足够呢？” 学政大人捻着自己的胡须，看着沈运的笑容，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五千两，至少要五千两！” 这已经是他想出来的最大的数目了，如果真能有这么多银子，那么，不仅仅可以翻修一下贡院，学政衙门的下属和同僚，至少今年的日子，会比往年稍微好过一些。 他看着沈运，生怕对方一口拒绝，毕竟哪怕是这南京富庶之地，这五千两银子，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怎么行？”沈运摇摇头。 学政大人眼中的神色，一下黯淡了下来：“三千两，三千两不能再少了，没准学政衙门还要补贴一些！” “不不不，学政大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沈运哈哈一笑：“我的意思是，五千两银子怎么够呢，贡院需要翻修，难道应天府书院那边，就不用翻修那，学政衙门的诸多大人，平日里为了诸多学子不辞辛苦，难道就不该褒奖一下吗？” “啊！”学政大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刚刚沈运那一声不行，让他失望之极，没想到这后面居然是个惊喜。 “两万两，我决心拿出两万两银子！”沈运竖起了两个手指：“有了这笔钱，想来学政大人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了！” “果然不亏是我南京出去的人才！”学政大人竖起了大拇指：“有格局，有气魄，这贡院若是多出几个这样的人才，何愁我南京文脉不昌，我大明文脉不昌！” “不过，这银子不是我个人拿给学政衙门的，那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沈运微微笑道：“这个事情，我会以四海商行的名义，捐赠给学政衙门，也免得学政大人到时候难做，花钱的时候，直接拿账目起四海商行划账就行！” “这个好，这个好！”学政大人笑着回答，他太清楚这样一笔巨款到手，会有多少人眼红了，他一个清水衙门，可应付不了那么多公公婆婆，银子不在手里，花钱的时候直接取用，这比什么都妥当。 “还有，今日这贡院的事情，诸位学子可就指着学政衙门为他们伸张正义了，沈某在这件事情里，可不能露头！”沈运低低一笑：“陛下召我进京，我却先到了南京，这话传出去，不大好听，学政大人一定要理解！” “理解，理解，今日里你就没来过这贡院！”学政大人一本正经的说道：“至于这银子，更是本官多方奔走，从民间筹借的，与你沈运没关系，今日这贡院的事情吗，这本就是本官的职责，不消你提醒，本官也知道该如何去做！” 他正义凛然的说道：“我辈读书人，这点风骨还是有的！” 第八百七十四章 假装不下去了 第八百七十四章 假装不下去了 贡院里零零落落到处都是一群群的读书人，他们或者是三五个成群，兴奋的谈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又或者是一个人静静的在某个角落，思索着整件事情对自己的前程的影响。 也有人注意着和学政大人这边，不知道和学政大人说话的那个人是谁，不过，看到学政大人脸上露出的笑容，他们心思也安定了许多，这种情况下，学政大人还笑得出来，自然是胸有成竹了。 后厨传来饭菜的香气，这是贡院的厨房的饭菜熟了。 大家都在知道，在不久后，自己将在这贡院里参加考试，在考生的那几天里，势必会尝到这贡院的饭菜，都是久经考场的人了，对于在考场内的饭菜有多难吃，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们甚至当中很多人，打算就几个大饼抗过考试的那几天，不过，此刻这些香气从后面飘了过来，仿佛和以前他们吃到的那些粳米咸菜的考场饭菜，有着天壤之别。 “诸位生员！”学政大人站在台阶上，大声的说道：“到了这个时辰，大家想必都饥肠辘辘了，饭菜简陋，稍微果腹一下，有本学政在，今日之事情，必定会得到圆满的解决，大家尽可放心用饭，然后，在考房里稍微休息一下，静待佳音，就当是先熟悉熟悉考场了！” “还是学政大人想的周到！” 各处的学子门，一个个抚掌大赞，原本心中有些疑虑担心的，也因为学政大人这一番话，彻底的放下心来，只是有眼尖的人发现，刚刚和学政大人说话的那个生员，却是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们左顾右盼一番，最后还是放弃了寻找，闹哄哄的跟着其他人取了自己的饭食，一般议论着，一边寻个考房，高谈阔论去了。 沈运并没有离开贡院，只是和学政大人交谈完毕，在几个人的护卫下，悄悄的离开前面，从学宫离开。 南京夫子庙，是孔庙、学宫和贡院三大建筑群组成的，此刻学子们大多集中在贡院，严格来说，哪怕是以锦衣卫的强势，也没有胆量将这孔庙学宫和贡院全部都围住的道理，敢围孔庙，那简直是戳了天下读书人的肋巴骨，别说一个区区的锦衣卫千户，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惹怒了天下所有的读书人，即使是皇帝，也护不住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要知道，大明朝可是“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的格局，朝中执掌大权，治理天下的，可都是读书人。 但是，即便是外面锦衣卫象征性的围住了贡院，这躲进贡院里的读书人，也不可能从孔庙学宫出口离去，若是他们就这么离开，那无疑就是显得自己理亏，而事情一旦占了不道理了，那实际上是对的，也可以被说成错的了。 当场群情激奋，打死了人，在场的读书人严格算起来，没一个是无辜的，这事情若是不从根子上解决，那么，或者就会成为这些读书人人生当中的污点，影响着他们的前程，名声。 沈运是读书人，但是，沈运又从来没当过自己是读书人中的一员，而且，今日的事情，也短短影响不到他的前程名声，他只是想知道，外面的事情到底进行的成什么样子了，那个执意针对他的黑手，到底有没有冒头。 秦淮河南岸，距离夫子庙一段距离之后，人群又渐渐的热闹了起来，夫子庙那边的事情，是现在聚居的人群议论的热点，越来越多的读书人，义愤填膺的从四处赶了过来，声援躲进贡院的那些学子，甚至有的人后悔不已，为什么躲进贡院里的人没有自己，要知道，参加了这种事情，这结交下的轻易，或者将来就是助自己飞黄腾达的那一丝助力，所谓“共患难”不过是如此了。 沈运找了一间茶铺，在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远远可以看见那些锦衣卫走来走去。 “这位兄台请了！” 一个面目清秀的书生走到他的面前，对他拱了拱手，沈运一见对方，哑然失笑，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身边几个正要走上前来的护卫，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仿佛是没看见此人一样。 “怎么是你，怎么了，你也想考个功名不成？” 来人眼睛笑出一对月牙儿，见到沈运认出了自己，毫不客气的走上前来，拿起桌上的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才不会考什么功名来着，就是我哥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又不好意思亲自来问，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给他来打探一下，我说，你可真难找，你知不知道我从家里出来到找到你，花了多少时间！” “辛苦了，喝口茶水休息休息！”沈运笑着推过去一碟子点心：“饿不饿？” “少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用这种态度对我！”来人眼睛一瞪：“你到底听清楚我说的没有，我是我哥派来，询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的，我可是身上有差事的！” “魏国公想知道我要做什么，随便派个人来问，难道我沈运还敢不回答么，至于劳驾小县主亲自跑一趟吗？”沈运笑吟吟的说道：“莫非是小县主在国公府里呆的无聊了，找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来人正是魏国公徐维志的嫡亲妹妹徐小佳，当年长期出没在沈记药铺的棋痴少女，沈运怎么可能不记得对方，随着徐维志袭爵，成为了魏国公，徐小佳也被封为县主，再象以前一样，动辄带着几个人满南京城里晃荡找人下双陆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没了周倩儿在沈家，徐小佳去沈家的次数，明显的少了许多，她是周倩儿的好朋友，在她的眼里，可是看不上其他人，哪怕是沈运，也是她名义上上的“学生”。 “哼，别以为自己做事情做的隐秘，偷偷摸摸的回来，连我哥都不去见一下，你以为我哥不知道啊，他就是耐着性子，看你什么时候去见他而已！” 徐小佳撇了撇嘴：“但是现在你弄出这么大的事情，就是我哥连假装不知道你回来，都假装不了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哥很没面子呢，我哥看得起的人不多，你勉强算那么一个，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第八百七十五章 最不担心的和最担心的 第八百七十五章 最不担心的和最担心的 沈运笑了起来，尽管徐小佳很努力的做出大人模样，但是在他眼里，却是依然是个孩子。 有些话，他可对大人说，却是不能对小孩子说的。 “你看我好像是一个麻烦篓子一样！”沈运眨巴一下眼睛，很是委屈的说道：“我从回到南京，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分得象个婴儿一样，我还说，再过几日就进京去，这个时候，我会给魏国公找麻烦，上眼药吗？” “那这些人怎么回事？”徐小佳指指外面的锦衣卫：“一般拿刀拿枪的，居然被一群手无寸铁的书生们打死了几个，我哥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气得笑了！” “这个，我可不是锦衣卫的人，你得问他们才行！” 沈运矢口否认自己知情，但是徐小佳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转个方向，指指在贡院门口的那些勋贵家兵：“我哥说了，若是你装聋卖哑的话，这些人，我就得叫他们回去了，南京城里，不给我们魏国公府面子的人是有，但是，绝对不是贡院门口的这些人！” 沈运微微一愣，他分不清这到底是徐维志真的这么说的，还是这徐小佳随口说的，不过，对方说的倒是事情，南京城的勋贵，不给魏国公面子的大概也就只有定国公一家了，但是即使是一门出去的，在国家大事上，定国公也要给魏国公面子。 替天子坐镇南京，坐镇南直隶的，是魏国公，可不是定国公。 这锦衣卫围困贡院的事情，算国家大事吗？平心而论，只要和科举取士能沾上边的，绝对都算得上是国家大事，若是此事的缘由不给魏国公说清楚，只怕真是徐小佳干得出将勋贵甲兵全部都带走的举动。 到了那时候，在贡院门口，可就没人拦着这些锦衣卫了，这些躲进贡院的读书人要吃眼前亏不说，而沈运折腾了半天的引蛇出洞的盘算，那可就全部落空了。 “锦衣卫要对付我！” 沈运沉吟了一下：“其中的事情原委有些复杂，不过我能确定的是，锦衣卫似乎是想找我什么把柄来对付我，我不想我离开南京进京之后，这些麻烦留在南京，更不想我背后有人觊觎，我却一直不知道是谁？” 徐小佳沉默了下来，沈运的话里蕴含的信息太多，饶是她是善于算计的天才棋手，也是足足沉吟了半响，才稍稍消化掉沈运说出的话语的意思。 她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沈运，她只是知道，沈运的四海商行很赚钱，不仅仅带挈着南京城里一帮伯侯在赚钱，甚至还在给内库赚取银子，而沈运甚至被陛下册封了官职。 既然到了官场，倾轧这种事情，那就不罕见了，不过，以徐小佳的眼界，她倒是不认为一个专门做生意的官儿能被多少人倾轧，了不得就是有些人眼红，想通过难为一下沈运，从他这里捞取点银子而已。 她的这个想法，真的没错，也符合大明官场上的常态，唯一错的一点，就是沈运现在，可不是仅仅是一个做生意的官儿，虽然在大明的官场上，他无足轻重，甚至几乎毫无话语权，但是，他手中掌握的实力，却是足够将大多数难为他的人轻易的挡住，当然很有底气的对着对方说一句：“不！” “不是我们的人！” 她打破沉默：“勋贵里，你名声极好，而且人缘不错，即使有人眼红，托人找你谋些利益，也好过为难你！” “这个我知道，我没有怀疑过他们，而且，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也用不起锦衣卫，也不敢用锦衣卫！” 徐小佳眼睛一亮，显然她刚刚忘记将这一点算计进去了。 “若是这样的话，只要从谁用的起锦衣卫这方面去查找，这幕后黑手很容易就查出来！” “不是陛下的意思！”沈运慢悠悠的说道，言语中透露着无比的自信：“所以，锦衣卫方面，至少南京千户所上面的人，应该是没多大的问题的！” “那剩下的，就只有南京六部的那些文官和镇守太监府的人了！”徐小佳抓抓头，似乎感觉有些棘手了。 “文官？”沈运嘿的笑了起来：“别闹，南京六部的文官们，吃饱了撑着为难我，我就这么天怒人怨吗？” “这个可说不定！”徐小姐看了看他，诡异的笑了一笑：“至少，倩儿妹妹的父亲，绝对是不喜欢你的，他在京城绕了 一圈，如今重新在吏部做侍郎，若是他要难为你，我一定都觉得奇怪？” 沈运翻了翻白眼，他都已经快忘记周霖这个人了，当然不会多加关注对方，不过，当初他既然放了周霖一把，对方能做重新站起来，那也是他的本事，只要不太触犯他的底线，即使有冒犯他的地方，看在周倩儿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太和对方计较的。 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 至于对方想要报复自己，他倒是觉得没这个可能，若是真的周霖视他为仇人的话，那报仇之前，肯定是要将自己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俗话说，比你自己更了解自己的，那只有你的自己的仇人。 而只要周霖去了解他沈运，那他沈运身后的庞大实力和背景，绝对就被他查出来，若是知道了这一切，他还要如此的话，那这周霖，就不是那个在官场上跌了跟斗还能爬起来的周霖了，连趋吉避凶都不会，这官儿，他不做也就不错了吧！ 不过至于是不是南京里其他的文官，哪怕这个可能不大，他还真不确定。 他唯一担心的，也不能对徐小佳说的，就是镇守太监府那边的情况。 若是想对付他的人，真是这新上任镇守太监，那用锦衣卫，也就说一句话的事情，但是，这背后代表的意思，可就有些令人生畏了。 皇帝不会为难他，那么，能用得起宫里出身的镇守太监的人，那自然也只有宫里的贵人了，而宫里的贵人，数来数去，能令镇守太监做事情的，也就那么三两个，若是这三两日要为难他沈运的话，那沈运，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 算了，我来吧 第八百七十六章 算了，我来吧 从楼上看下去，差不多贡院附近的情形，一览无遗，就连急匆匆的分开人群，前往贡院门口那个茶铺的那几个锦衣卫，也没能逃过沈运的眼睛。 沈运的眉头微微一皱，接着，他就笑了起来，他看到了人群中，一身便服打扮的高寒，在这几个锦衣卫的身后，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 “去请高大人过来一坐！” 他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朝着高寒的身影指了指，身边的人会意，立刻有人匆匆的走了下楼去。 “高大人，哪个高大人！？” 徐小佳有些狐疑，沈运含笑看着她：“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楼梯处传来蹬蹬的脚步声，高寒带着笑意，从楼梯间走了上来：“见过沈大人，见过徐小姐！” “是你啊！” 徐小佳依稀记得以前这个在沈运身边寸步不离的家伙，“你还在沈运身边，又成了什么大人了？” “这是沈大人抬举我，在徐小姐面前，我算什么大人！”高寒笑嘻嘻的说道，按照沈运的示意，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徐小佳虽然有些诧异对方似乎有些不懂得尊卑，但是，沈运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开口，只是好奇的盯着这个家伙。 “镇守太监府的人，不会来了！”高寒吃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刚刚从那边过来，李公公这几日，有些身体不适，不见外人。” 沈运含笑点点头。 “怎么说来，这个事情，和镇守太监府没关系了！”沈运有些无奈的看着徐小佳：“这还很让你说准了，没准就是哪个傻乎乎的文官儿，想瞎了心，这锦衣卫南京千户所的千户，也真是糊涂，甘愿给别人当刀子使也就算了，连对头的底细都没打听好，这得蠢到什么地步啊？” “这事情接下来怎么办呢？” 徐小姐好奇的问道，事情到了这地步，几乎可以确定，这南京千户所的锦衣卫们，没什么强援了，要收拾他们，现在基本上不费多大力气，至少，以沈运方面的资源来说，是不用花多大的力气来解决这次的事情的。 她真是停好奇，沈运接下来会怎么做？ 沈运笑了笑，看着高寒。 “别看我，还是让小赵伯爷干这事情吧，反正他人都已经打过了！”高寒摆摆手：“这事情我看到了，自然知道该怎么给我们指挥使大人禀报，哪怕这王虎贵说出话来，这个事情，他是没法颠倒黑白了的！” “你都知道他去千户所打了人了，还让他出头，咱们不能逮着一只羊毛拼命的薅啊，小伯爷的战功可还没落袋呢，真要有人为这事情歪歪嘴，耽误他几年事情，他可得记恨咱们两人！” “你们又打算使唤赵虎臣那傻小子去干什么！”徐小佳急了，眼前的这两人，不带这么对她视若无物的：“喂喂，这里可还有一个人在呢，难道我堂堂魏国公府出面，比那宁远伯府出面不好说话，你们是拿着真神不拜要摆假佛么？” “还能干吗，就是狠狠的去打一打这王虎贵的脸呗！”沈运说道：“都知道他背后没有大个子了，咱们也不用给他面子了，至于他是得了谁的授意，和谁勾结，左右不过是一个南京的大员，都已经到了南京做这朝廷的官儿，你我加上高大人这三方加起来，需要顾忌吗？” “行了行了！”徐小佳兴趣索然的摆摆手，“是不是将这帮锦衣卫赶走，这事情就算了结了，这事情我帮你们干了，不过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管了，而且，我哥哥说了，这几天别闹这么大动静了，会让他难做的！” “有劳小县主了！”沈运点点头：“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会麻烦魏国公和小县主了，我们自己搞得定！” 徐小佳瞪着眼，看着他，“我不是全部帮你，我也是帮赵虎臣那傻小子，倩儿妹妹怎么喜欢上这个木头，你若是有时间，转告倩儿妹妹，若是要嫁个这木头，就早点嫁好了，我一个人在南京挺无聊的，他嫁给这个木头之后，至少以后在南京，我也多了一个说话下棋的人了！” 说完，也不等沈运回答，蹬蹬蹬的就走下楼去，沈运看了看高寒，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喝茶，喝茶！” 在茶铺里一直等候着自己派去镇守太监府求援的消息的王虎贵，听到自己手下回报，那李公公压根就不见他派去的人，心情顿时就不好了，尤其是那手下还绘声绘色的形容，他亲眼看到靖海侯和宁远伯在他的面前进了镇守太监府，王虎贵的脸上，黑的好像可以刮下一层锅底灰来。 他这可就有些骑虎难下了。 远处有一群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直接要越过锦衣卫的拦阻，进入到贡院去，他脑子里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几个拦路的锦衣卫，却是已经被人推开到了一边。 几个锦衣卫恶相毕露，有了王虎贵的命令，他们现在可是敢随时抽刀子的。 可等到他们刚刚把刀子抽出来，几柄雪亮的长刀就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他们顿时，再也没有半分的嚣张气焰了。 贡院门口的那一群人，也在看着这边的热闹，就听得一声清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赵虎臣，你给我过来！” 赵虎臣身边的家丁脸上顿时一怒，看着自家少爷，却是见自家少爷一愣，却是脸上露出喜色，忙不迭的朝着人群那边跑了过去。 “这是个啥路数？”一个赵府的家丁，嘀咕了一声：“这南京城里，还有吃得住咱们家小少爷的女人？” “你知道个屁！”在他身边明显比他年长的多的家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南京城里，这位主儿吃得住的，可不止咱们家小少爷一个，你没见咱们家小少爷脸上都乐开了花了吗？” “莫非……？” 那家丁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笑容刚刚展开，却是立刻就是头上一疼，却是自己的同伴，狠狠的在他头上，给了他一个爆炒栗子。 “你想什么呢，那是魏国公的嫡亲妹妹，咱们未来的少夫人的闺中密友，这两身份，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足够让咱们家小少爷服服帖帖了！” 第八百七十七章 高寒要改姓 第八百七十七章 高寒要改姓 “佳佳姐，您来了！？” 赵虎臣笑的十分的狗腿，跑了过来。 徐小佳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算杵在这里，宁远伯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这个不关我事情啊！”赵虎臣一脸无辜的说道，眼光朝着王虎贵瞟了瞟：“我本来就是和兄弟们出来散散心，谁知道看到这种让人气愤的事情，家父常常教育我，这做人，得要有侠义之心，有忠君报国之念，这帮锦衣卫欺负这帮学子，我看到了总不能不管吧……” “行行行，就你的道理多！” 徐小佳皱着眉头，将头转过来，看着王虎贵：“你呢，你打算继续杵在这里，让南京城的老百姓都在这里看热闹吗？” “这位姑娘……！” “大胆！” 王虎贵还真摸不清楚徐小佳的来历，他倒是去魏国公府上去拜会过，不过，能见到魏国公，喝上一杯茶，就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想见到魏国公府里的女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徐小佳自从封了县主之后，也不在南京城里到处招惹事情了，以至于这后来接任这南京锦衣卫千户所的王虎贵，只是知道有其人，却是从来不认识。 他一句姑娘开口，赵虎臣立刻就吼了过去，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狐假虎威，也就不是他赵虎臣了，而且，即使他再愚钝，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徐小佳出现在这里，那肯定不是为锦衣卫说话的嘛。 “乐清县主当面，也是你可以这般无礼的？” 这也是一个有爵位的！ 王虎贵脸上一黑，心里感觉有些不秒，尤其是对方和赵虎臣如此的熟稔，而这个如此难缠的小赵伯爷，对对方的态度，可谦卑的厉害，那更是说明，这个什么县主，来历只怕比对方更麻烦。 “见过乐清县主，我锦衣卫在次执行公务，有人依仗家中权势阻拦，自然是不肯随意离去的，更别说我锦衣卫已经有数人惨遭凶徒杀害，若是不拿住这些凶犯，我锦衣卫如何向陛下交代，向诸位同僚交代！” 他顿了一顿：“县主若是无事，还是速速离开为好，日后若有机会，王某再特意登门拜访！” “你这是在赶我走了？”徐小姐微微笑了一下：“你想好啊，我这人胆子可是很小的，你若是真的赶我走，我可就走了，我走了以后，你再请我过来，我怕是就是不会过来了！” 王虎贵一听，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一时之间，他又不敢说什么硬话，只能硬着头皮，不接这个茬子：“反正凶徒没抓到，我锦衣卫上下，是不会离开的！” “那行，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既然为人做枪，就得有为人做枪使的觉悟！” 徐小佳点点头，转过身来：“我走了，对了，赵虎臣，我哥哥说了，恩科在即，他不希望看见南京城里出什么乱子，尤其是和学子考生们有关系的乱子，你等身为勋贵，世代享受皇恩，这个时候，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了，恭送县主！”赵虎臣兴奋的大声应道。 看到这小县主带着他的人，一言不合，丢了一句话就离开，王虎贵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妙，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虎臣已经举起了双手，一脸狞笑的看着他。 “破敌！” 他脸色顿时白了，这是军中冲杀的手势，但凡将领发出这等手势，麾下兵马必定一往无前，有敌无我。 但是，这里是夫子庙啊，南京城里最繁华的地方，虽然大家聚集了好几百人，但是，这里可不是战场！ “儿郎们，破敌！” 赵虎臣狞笑着，将手狠狠的往下一压，在他身后聚居在贡院门口的那一群勋贵的家丁们，哄的一下，就拿着手中的各种兵器，冲着锦衣卫这边冲了过来。 而赵虎臣则是顺势将手一伸，直接朝着王虎股脖子抓去。 王虎贵一个退步，想要避开这一抓，没料到赵虎臣一腿已经扫了过来，顿时将他扫倒在地。 在王虎贵身后的锦衣卫们，一个个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刀来，朝着赵虎臣逼了过来，想要将王虎贵抢回去。 “当啷”一声机簧声响起，一柄锋利无比的倭刀，已经架在了王虎贵的脖子上，这些锦衣卫们甚至包括王虎贵，都没看清楚赵虎臣是从哪里拨出这把短刀来的。 “论玩命，你不如我，论抓人，似乎你也不如我……” 赵虎臣对着自己刀下的王虎贵嘿嘿一笑：“你别动啊，这刀子快的很，万一我手一抖，你死可就白死了，我可是奉着魏国公的命令在办事， 你锦衣卫的人，也找不了我的麻烦！” 言语间，赵虎臣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已经从了过来，赵虎臣大声喝道：“奉魏国公令，驱散此地闲杂人等，如有抵抗，给我往死里打！” “是！” 他身后的人群，传来气势如虹的声音，与之对应的是，一般原本还在维持着局面的锦衣卫，见到自家千户被抓，对方又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口中又喊着奉着魏国公的命令。 他们仅存的那么一点点士气，顿时当然无存了，一个个在棍棒刀鞘之下，抱头鼠窜，生怕跑慢了一步，被人摁在地下揍成了猪头。 这个时候，在这些抱头鼠窜的锦衣卫心里，面子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这又不是和贼人厮杀，先躲过这些恶狠狠的家伙，少受点皮肉之苦才是真的。 在远处的茶楼上，在沈运身边的高寒，看着一片混乱中被四处追打的锦衣卫们，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一抽。 “这丫头，将那千户拿住就是，弄这么大的场面，这以后锦衣卫还怎么在南京立足啊！” “小孩子想事情那里有那么周全！”沈运打着哈哈圆场道：“不过，等到这事情结束，高大人去收拾残局，以高大人的身份和在南京千户所的资历，岂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高大人的威望自然回再上一层，于上于下，对高大哥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就是心疼这些兄弟们……”高寒的嘴依然在抽抽着：“这该死的王虎贵，这都办的什么事情啊，兄弟们啥好处都落不到，还要受这般连累，这一次我不整出他王虎贵的尿来，我跟他姓！我特么从此不叫高寒，我叫王寒!!！” 第八百七十八章 话不能乱说 第八百七十八章 话不能乱说 混乱一旦开始，结束起来，就非常的快。 尤其是在一方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几乎不到半个时辰，贡院里就传出一阵阵的惊天动地的叫好声。 那些学子考生，这个时候，可一点都不象读书人了，除了挤在大门口瞪着大眼睛看着外面的狼奔豕突的之外，就连墙头上也骑坐了不少人，看到热血贲张之处，一个个忍不住叫好起来，哪怕是一个个在墙头上坐立不稳摔了下去，此刻他们也是顾不得了。 什么斯文风度，此刻不要也罢。 高寒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频频朝着沈运看了过来，他知道只有沈运才能制止这场单方面的殴斗了，沈运仿佛是没看见他的眼神一样，直到夫子庙前，最后一个锦衣卫也被打的抱头鼠窜的时候，他才微微点了点头。 他身边有人，才朝着楼下跑去。 “我就先走了！”沈运回过头来：“剩下的事情，你和小赵伯爷能搞定吧！” “能能能！”高寒巴不得他早点离开，“你且回去，等着我们的消息就成，如今这么大的事情，魏国公和李公公都关注了，这个小小的千户，若是我还搞不定，我还有脸做这个官儿吗？” “那行，我等着你的消息！”沈运点点头，朝着楼下走去。 赵虎臣带着王虎贵，刚刚从外面走了进来，和沈运交错而过，他微微一愣，他身边的王虎贵，也是微微一愣。 沈运笑了笑，指指楼上，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一帮人，扬长而去。 赵虎臣看看身边的王虎贵，这才发现，对方的脸色，比起刚刚自己的那把肋差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更加难看。 “你也认识他？”他嘿嘿一笑，也不管对方回答不回答，狠狠的将对方往楼梯上一推：“上去吧，有人在等着你呢！” 王虎贵跌跌撞撞的上了楼，迎面就看到高寒面带寒霜的坐在那里，他有些桀骜不逊的扭转头，恶狠狠的看着赵虎臣。 “赵虎臣，客气点，我叫你一声小赵伯爷，不客气点，你也不过是一个区区千户，单凭你今天的举动，我告你一个图谋不轨都成，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给你家里招祸吗？” “人家的千户，可才是刚刚开始，你这个千户，可是到头了！” 高寒微微哼了一声，看着到现在还在嘴硬的王虎贵：“你可认识我吗，王千户？” “高寒！”王虎贵果然认识高寒，他稍稍愣了一下，口中咬牙切齿：“高佥事，你就坐视这些外人，如此凌辱我么？” “亏你还知道我是高佥事！”高寒冷冷一哼：“连上下尊卑都忘记了，我就奇怪，你这个世袭千户，是怎么来的，你家大人，难道从小就这么教你没规矩么？” 王虎贵脸上青白交加了一阵，终于低下头来，对着高寒微微一拱手：“下官见过佥事大人!” “也是，你是堂堂的南京千户所的千户，我这个指挥佥事，管不到你！”高寒不紧不慢的说道：“若是连该有的礼数都没有了，倒是可以为难你你一下，王千户的这个分寸，把握得挺不错啊！” 见过礼之后的王虎贵，就这么看着高寒，微微露出冷笑，却不说话了。 “看来，这事情如何，你是没打算说了！”高寒看着他：“你不说也是可以的，反正我不日就要回京，你去南衙说吧！” “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随你去南衙！”王虎贵冷笑：“就凭佥事大人一句话，就能提拿一个实职千户进南衙，知道的人，晓得你是北镇抚司的佥事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当今我北镇抚司的指挥使大人呢！” “你做了什么事情，你心里清楚！”高寒才不理他：“你嘴硬尽管嘴硬，但是，有魏国公的话在，有南京这干伯侯的人在，还有这即将可靠的一般学子在，你觉得，指挥使大人是会庇护你呢，还是会将你丢出去，平息大家的怨气，消弭陛下的不满！” 他有些可怜的看着王虎贵：“这些人，是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惹的你的么?” “我惹不起，自然有人惹得起！”王虎贵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了，被押送到锦衣卫的南衙，他心里藏的什么话，他不觉得自己可以藏得住，南镇抚司那是连北镇抚司上上下下都要谈之色变的地方，去了那里，还能囫囵出来的，能有几人。 外人不知道，但是，他身为锦衣卫，难道不知道么？锦衣卫对外人狠，但是，对于犯错的自己人更狠，所谓的国法易躲，家规难逃，就是这个道理。 多少犯了家规的锦衣卫官员，听到被请去南衙喝茶的时候，那是吓的自杀的都有。 而他，绝对不想做自杀的那一个！ “你知道你们今天惹了多大的祸事么？”他脸上微微露出狞笑：“扑打我锦衣卫，是不是很威风，你们就不想想，我就一个区区的千户，谁给了我胆子，做出这样的大事来！”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高寒拦住他的话头：“我只知道，你若是不想说背后指使你的人，你可以去南衙说，南京这边的烂摊子，有我给你收拾好了！” “你不想知道都不行了！”王虎贵哈哈笑了起来：“既然事情闹这么大了，那么大家一个都跑不掉，有谁算谁……” 片刻之后。 王虎贵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在他身后，高寒和赵虎臣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仿佛都被他口中带来的消息震骇到了，以至于就让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都没有出声将他留了下来。 一直到对方快要走出茶铺，赵虎臣才犹豫了一下：“这人，咱们不要留下吗？” “拿什么留？”高寒有气无力的说道：“本来他就不是我的直属属下，我可没办法直接拘拿他，你带人和他争斗可以，但是要拘拿他，那可是犯了律令……” 他眼神有些空洞：“再说了，他就一个傀儡，拿他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他做的事情，计较起来，也没犯我锦衣卫的家规，我更不能为难他了!” “那他说的这话，靠谱不？”赵虎臣犹豫道。 “靠谱不靠谱，这话他敢乱说吗？”高寒叹了口气：“小伯爷，你还是尽快的将这回去告诉沈运的好，这事情，你搀和的起，我是搀和不起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 最不可能的事情 第八百七十九章 最不可能的事情 夜色降落下来的时候，这一天的喧闹，已经到了尾声。 贡院那边的一地狼藉，丝毫没有影响到秦淮河的繁华，相反，今天发生的事情，更是为这些游荡在繁华当中的人增添了一些谈资，不管关心这事情还是不关心这事情的人，显然，今天晚上谈论这个话题，才是最显得自己消息灵通的。 而吃瘪的是锦衣卫，这些闲话的人，也不禁稍稍放肆了一下，至少，在今天晚上，南京城里的锦衣卫大概是没有时间和心情来找他们的麻烦的，说几句出格的话，应该没什么后果。 “小赵伯爷”这四个字，在这个晚上，无疑是被提起来最多的名字，可怜赵虎臣在南京城十几年，好事做过，混账事清也做过，今日之前他做所的所有事情加起来，还不如今日这事情给他的名头之响亮。 不过，赵虎臣此刻，可没多少心情去关心自己的名头响亮到什么地步了，从夫子庙茶铺和高寒分手，他直接就去了棋盘街的沈府，从王虎贵口中得到的消息，他是绝对要第一时间送给沈运的。 “指使那王虎股的人，来头很大？” 沈运刚刚到家没多久，见到赵虎臣就急急忙忙的赶来，而且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顿时有了这样的猜测。 “那厮说的话，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赵虎臣硬着头皮说道：“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潞王指使他做的！” “潞王？”沈运正在喝茶，听到这话，差点被茶水呛到了：“这绝不可能，我沈运能有今天，也是得了潞王的大力提携，若是他要对付我，用不着等到今天！” “所以，我说这厮的话，未必信得过！”赵虎臣犹豫道：“不过，事关重大，高寒还是让我回来，尽快让你知道这事情！” “高寒人呢？”沈运脸色慢慢的变得凝重起来，若是高寒都这么认为的话，那么，此事只怕是真的可能性的非常大。 “不清楚，应该是在收拾锦衣卫的烂摊子，顺便查证那王虎贵所说的，他们锦衣卫内部的事情，我也不好多搀和！” 沈运慢慢的做了下来，指节在桌子上轻轻的扣动，脑子里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这南京的六部官员，想要对付他，他信，只要有理由，这些官员和锦衣卫勾结，为难一下自己，他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 若是刘守有想要对付他，他也信，毕竟和他刘守有相交于微末，两人算是知根知底，而现在两人，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一个是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身份上的差距越来越小，而海外抚慰使司不仅仅现在实力雄厚，在钱财上，也可以为皇帝解忧，为了争夺圣眷，打压一下自己，他也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 甚至是宫里的吩咐，来自皇帝陛下或者是后宫的那位太后，他也能够理解，无非是怕功劳太盛，皇家无法赏赐，给自己找点麻烦，甚至弄点污名，到时候对自己海抚慰使司做出的这些功绩，稍稍褒扬一下，自己也不会有有怨气，毕竟皇帝没追究自己的这些破事，反而大度的褒扬自己，叩谢天恩还来不及，难道还敢心生怨气不成。 但是，潞王要对付他？这个他可就是真想不通了。 若是没有潞王，皇帝甚至知道不知道他沈运这个人，那是很渺茫的事情，所谓“上达天听”可不是戏文里那么容易的事情，皇帝日理万机，一县一府的官儿他都未必记得住，更别说南京城的一个小小秀才了。 而至于海外抚慰使司这个衙门，更是潞王一手促成，甚至当初就直接挂靠在潞王府的，潞王若是想要安插人手什么的，那简直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事实证明，潞王对沈运，可不是一般的放心，甚至到现在沈运也没搞清楚，潞王可没有从他手里拿过一点好处，为什么一直对他青眼有加。 这事情沈运后来琢磨了很久，甚至隐晦的问过叶绿裳，不过，连真名都没有告诉沈运的叶绿裳，又怎么可能回告诉潞王到底是怎么看沈运的，敷衍了他几句，沈运始终不得要领。 所以，到最后，沈运就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了：潞王年轻，潞王贤良，潞王胸有大志，潞王慧眼识人，反正，不管沈运怎么想，都想不出潞王要对付他的理由来。 为钱，天下最不缺钱的，只怕就是潞王了，皇帝还有缺钱的时候，但是，皇帝是治理着天下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而潞王只需要管好自己和自己的一家子就行，光是皇帝的赏赐和西山钱庄的进项，就够他挥霍了。 所以，绝对不是因为钱的原因。 男人为难男人，无非就是钱和权，既然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为了权利了？这就更可笑了，沈运这个抚慰使司的使司，还是潞王从皇帝那里求来的，而且，一开始就是潞王府的属官，潞王吃饱了撑着，和自己属官去争权。 而且，沈运很确定，只要潞王开口，在还我抚慰使司找他要点实权的职司，他是绝对不带眨眼的，问题是，他敢给，潞王也得敢要啊，现在皇帝太后恩宠无双，潞王几乎是享尽人间富贵，若是他还打算弄点权利，那就只怕真是有非分之想了。 或许是因为女人，因为美色，沈运想到这个，自己都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这尼玛太荒谬了，天底下最不可能为难自己的人，居然为难自己，这就是小说话本也不敢这么编啊！ 赵虎臣一直紧张的看着沈运，见到沈运笑着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陡然觉得也轻松了许多，好像沈运笑得出来，这事情就不会坏到哪里去！ “这个事情，还是有待查证的，有高寒去做，迟早回给我一个确切的消息！”沈运说道：“那些在贡院的考生，你都安置了好了么，学政衙门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今日的事情，只要将那些考生安抚下去，后面的事情，就不会有太多的变数！” “已经着人去做了，锦衣卫的人散是散了，但是，还是担心有人在暗处，除了一部分非得离开的考生，大部分的考生，要表示要留在贡院等待开考，学政衙门那边，也特事特办，打开方便之门，留在贡院等待开考不可能，但是，将这这些考生都送到咱们应天府书院，倒是安置的下！” “嗯嗯，那就好，那我就不担心这事情了，你也别担心，等高寒的确切消息吧，担心也没多大的用处！” 第八百八十章 异想天开的外援 第八百八十章 异想天开的外援 天色微亮的时候，高寒瞪着满眼的红丝，出现在了沈府门前。 这个时候，沈家的门房才打着呵欠在打扫着门前，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位高爷回突然出现，不过，好在老爷早就有交代，高爷上门不用通报，直接请进去就行。 高寒在沈家还有客居呢，进了沈家一问，沈运还没起床，他直接回到自己的客房呼呼大睡去了。 沈运起来之后，这消息立刻就传到了他的耳里，哪怕是也是有些心急知道高寒会带来什么消息，不过，还是忍住了将高寒叫起来的举动，任由对方好好的休息。 看高寒这架势，不用说，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一直等到后厨将午饭做好，他才派人去请高寒，这个时候，高寒才精神焕发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面对满桌的酒菜，他直接不客气的开始大吃，沈运也不着急，甚至为他倒上一杯酒水，然后静静的看着他吃喝。 “王虎贵没有撒谎！” 风卷残云一般往肚子里填了不少东西，高寒这才放下筷子，端起沈运为了倒上的酒水，一饮而尽。 “真是潞王的意思？”沈运的眉头锁了起来，当一切的不可能都排除之后，那么再荒谬的可能，也就成为了唯一的可能。 “这个倒是不确定，以王虎贵的身份，自然是见不到潞王，但是，他是被人领进了潞王府，见他的人是潞王府的一个属官，叫戴万新，我查证过，潞王府的确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甚为潞王倚重，算是潞王的智囊！” 高寒不紧不慢的说道：“王虎贵和这戴万新到底说了些什么，无可得知，但是肯定王虎股是有隐瞒的，他不可能拿着自己的前程和富贵来干这种冒险的勾当，必定是有人许诺了他什么，或者直接给了他什么好处！” 高寒擦擦嘴：“沈运，查到这里，没法查下去了，我也没胆子查下去了，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了，不过你放心，不管谁要对付你，只要没有陛下的旨意，没有我们指挥使的命令让我离开，我一定会安全的护送你到京的！” “高大哥辛苦了！”沈运理解的点了点头，作为一个锦衣卫的指挥佥事，没有上命，搀和在这种事情里，实在是太冒险了，真计较起来，高寒的这个指挥佥事和王虎贵这个千户，在事关潞王和自己的这种倾轧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兴风作浪的能力，一旦出事，他们能不能自保还是两说。 “那王虎贵的事情，你安顿了了么？”沈运问了一句。 “至少，在我们离开南京之前，他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高寒阴恻恻的一笑：“即使他想出什么幺蛾子，我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那就好！”沈运缓缓的点点头。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尽快的进京就好，只要见了陛下，陛下认可了你的功绩和忠心，即使是潞王真的看你不顺眼了，也有转圜的余地！” 高寒好意的提醒了一句，在他看来，虽然海外抚慰使司兵强马壮，一副实力不错的样子，但是，这样的实力，在朝廷的争斗上，一点作用都没有，人家拿皇权来碾压，那简直就是无从抵挡。 要对抗皇权的，也只有皇权，这是他做了多年的锦衣卫得出来的心得，否则的话，皇权之下，皆是齑粉。 沈运笑了笑，没有回答，高寒苦笑了一下，起身告辞了。 沈运仔细的琢磨着这件事情，却是突然发现，在南京，自己身边竟然没一个可以和他商议此事，而且见识阅历甚至官场都非常熟知的人，至于象其他人做到一定的官职之后，身边总是多少有些读书人做幕僚，做师爷来辅助的情况，好像在他这里，根本就行不通。 海外抚慰使司的有功名出身的读书人，简直一个巴掌都数的出来，席先生倒是举人出身，可惜他现在干的是海外抚慰使司副使司的活儿，而且远在淡水，沈运根本没法召唤他来商议这事。 若是冯保在身边，以冯保的眼光和阅历，肯定能看出此事的端倪，并给沈运一个建议，可惜的是，冯保也不在身边，而是远在倭国享福。 “看来真得多招揽一些读书人了！”沈运叹叹气，有几分郁闷的走了出去，他得好好的捋一捋这事情，这件事一开始就藏着凶险的气息，若是他不知道凶险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如何对付凶险，那可能接下来的局面，就不是他自己能努力控制的住的了。 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宁肯率领着千军万马和强敌作战，也不愿意面对这些来自暗处的冷箭，别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的读书人，但是，似乎忘记了，他一开始他就没在大明朝廷的官场上打过滚，这些官场上的倾轧面前，他还是一个标准的萌新。 远处月牙门那里，有人在低低的说话，那是一直掌管内院的周夫人，见到他在院子里思索，吩咐着下人轻手轻脚的，不要打搅到他。 他眼神一动，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没错，那就是被他整了一道，做了两件的吏部巡按，然后在京里转了一圈又回到南京的周霖，在官场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依然没倒，这人的眼光阅历本事甚至脸皮，应该都不会差了，若是这个人肯帮自己，一定可以看出很多自己看不出的东西来。 不过，这家伙和自己，貌似是有着深仇大恨，请他来帮自己，似乎自己是在异想天开啊！ 沈运看了看周夫人，又想起即将嫁入宁远伯府的周倩儿，自己和对方是有深仇大恨，但是，自己对对方，也是有恩的，自己收留他的妻女，又给了她女儿这么好的归宿，好像，这面前抵得过自己给他的伤害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有实力，有势力，而且，还似乎有几分圣眷，若是这周霖真是一个有能力有眼光的官迷，看到自己伸过去的橄榄枝，应该不会拒绝的。 不要脸，似乎也是官场的生存法则之一，周霖在官场上混的如此风生水起，可不是一个要脸的人能做得到的事情。 第八百八十一章 恶客上门 第八百八十一章 恶客上门 周霖现在很低调，低调的令人发指。 吏部不算是一个清水衙门，在南京六部里，若是论首屈一指的，自然当然是兵部和户部，这两个衙门管着南直隶的兵和钱粮，想不重要都不行。 但是，在兵部和户部之下，就得轮到吏部了。 周霖是个清官，而且，还是一个能官，只是官迷了一些，小节有亏而已，这种有亏小节的事情，其实在官场上都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谁还没有个七情六欲，谁又还没有点念想，莫非真以为天下的读书人十年寒窗辛辛苦苦的，就是为了给朝廷效力，为黎庶谋福祉不成。 千里当官，只为吃穿，当然，若是又能光宗耀祖，又有吃穿，那自然是更好的事情了，若是在这个过程中，能为老百姓做点事情，为同僚所欣赏推崇，那就是更妙了。 周霖会做官，所以，哪怕当初因为自己老婆和女儿的事情，被沈运等人坑了一把，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但是，这最多也只是给他的仕途增添点波折，在他的运作之下，两年之后，他依然回到了南京，依然还是做他的侍郎，只是不再是名义上的吏部第二人，手中的权利缩水了不少。 但是，周霖真不在乎这个了，如今天子威权日益隆重，朝中更的大肆提拔能臣的时候，南京城六部里，大多是尸位素餐之辈，真正会做事情，能做事情的，其实并不是很多。 而他的能臣之名，早就不是已经仅仅只局限于南京，所以，他相信，自己只要耐得住寂寞，不再出什么事情，在自己致仕之前，真是有可能展望一下做一做吏部的天官。 所以，自打回到南京任职之后，他低调谨慎，基本上出入的场所，除了官衙，就是自己的家，等闲风花雪月的场所，那是不沾边的，除了处理好自己的公事，就连官场之间的应酬来往，他也保持在最低的限度，显然，他不是打算在同一个地方，再栽一次跟斗了。 上一次坑害他的人，他早就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刚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大呼冤枉，言明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不过，叫嚷了一阵子之后，他自己都不提这个事情了，没意思，冤枉他的人，比他自己还知道有多冤枉，而且，那些不相信他的冤枉的人，也未必真不知道他是冤枉的。 但是，事情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别人摆明了要对付他，而且不仅仅没占到道理，也没有实力去对抗人家，好在人家仅仅只是教训他一下，并不是一定要置他死地，断绝他的仕途，所以，这事情，若是他继续嚷嚷，没准就真朝最坏的方向发展而去了。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对方并没有继续连下死手，而是就那么放过他了，虽然有点屈辱，但是，他也获得了喘气的机会，更重要的事，对方既然对付了他这么一次，出了这一口恶气，那么，他也不用再继续提心吊胆的担心对方再来对付他了。 人家未必有那么闲的。 尤其是他得知沈运在外面，常年不回南京，心里更是踏实了许多，他巴不得沈运永远都不会回来的好，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会主动去想着什么报复的事情。 夫子庙的事情，第二天吏部的衙门里，也有些议论，他了解了一下，但是，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无非是锦衣卫过于嚣张跋扈了一点，而那些学子们也轻狂了一点，若是平时，断断不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怪就怪在这是在恩科前夕，所以，锦衣卫倒霉那是肯定了。 只是听说，这事情魏国公府上来了人，而镇守太监府里，却是没了动静，众人啧啧称奇之余，或多或少有点爱你疑惑，毕竟，南京城里可不是魏国公一家独大的，打狗也要看主人，这镇守太监李公公，这是也看不顺眼锦衣卫了么？ 不过，周霖可是想的深刻多了，他甚至觉得，这未必真是锦衣卫和学子们的意思，没准是魏国公和镇守太监之间的一次小小的斗法，双方扳扳腕子，试图夺得在南京城里更大的话语权。 当然，这也是他的猜测，反正这种事情，别说和他没关系，就算是有关系，他也回推脱开来，躲得远远的，这两位大佬，他一个都不想得罪，一个都不想被他们记恨。 从衙门下值回家，他谢绝了一个饭局，径直回家，若无必要，他是不会在外面用饭的，至于酒，在上次跟斗之后，他早就戒掉了，现在能让他喝酒的，只有他的上官，其他的人，那是绝对不要想了。 在周府，除了一对从老家带来的家仆，也再无外人，男仆充当门房，女人充当厨娘，照顾着他的起居，即使有出行，他要么坐衙门的车马，要么直接就去车马行租赁，家里连轿夫马夫都省却了。 若是不知道他身为朝廷的三品大员，站在他的家宅门口，说这里是一个贩夫走卒的家，都会有人相信。 家门微微虚掩着，他微微一愣，慢慢走近大门，阿福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是，在家里的客厅里，有一人背着手，正在看着他挂在客厅的字画。 听得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微微笑着看着他，拱了拱手：“周世叔，别来无恙？” 周霖脸色变了一变，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走上了台阶。 “沈使司红光满面，看来也是别来无恙！” “还是叫我沈运吧！”沈运摇摇头：“倩儿叫我大哥，我叫你一声世叔，也是当得的，周世叔叫我沈使司，那可就见外了！” “见外，这是必须的！”周霖自己坐了下来，沉声说道：“夜猫子进门 ，一般不会有好事，周某昔日做错事情，该报应的也报应了，沈使司今日做这上门的恶客，是想旧事重提，继续纠缠不休吗？” “要是这样，我也不会就这么轻车简从的来了！”沈运继续摇头：“阿福到后厨去帮厨去了，晚饭很快就好，若是周世叔舍得这一顿酒饭的话，沈某今日，可就要厚着脸皮叨扰周世叔一顿了！” 第八百八十二章 谁受益谁嫌疑 第八百八十二章 谁受益谁嫌疑 周霖皱起了眉头，他才不会留这个家伙在自己家里吃饭呢，对沈运，他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去做。 “沈使司若是无事，那就不送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有，你我之间，本无交情，什么世叔之类的话，就不要再提，免得别人误会，若是公事，直接去衙门公干即可！” “我这次是奉旨进京!”沈运不理会他的逐客令，淡淡的说道。 周霖眼皮都懒得抬起来一下，：“那又如何，与我何干？” “奉的是陛下的密旨！”沈运顿了顿，再次说道。 这一次，周霖终于将眼皮抬了起来，用异样的眼光，看了沈运一眼。 “只是我离家日久，少不得回南京一趟，不料，回来之后，还是遇见一些小麻烦，我沈运一介小秀才，从来没有在官场厮混过，承蒙陛下厚爱，给了我给朝廷效力的机会，但是，有些事情，我还真拿不定主意，想请周大人指点一下！” 周霖看着他，似笑非笑，嘴里发出“呵呵”两声。 “周大人肯定疑惑，为什么我不找别人，一定要找你！”沈运不动声色：“因为周大人和沈某之前的小小龃龉，并不是人尽皆知，但是，周夫人和令千金，这几年一直托庇在我沈某的门下，却是不少人都知道的，只怕在有些人眼里，周大人怕是早就和沈运坑瀣一气，狼狈为奸了，若是沈某的这点小麻烦没处理好，沈某固然这一次回焦头烂额，但是，对周大人的仕途，怕是也有些不利！” “你是在威胁我么？”周霖冷笑起来：“沈某为官，一直是不负朝廷，不亏良心，这番话说出去，没人会信的！” “怎么能说是威胁呢，沈某只是告诉周大人，在某些人眼里，会如何看待沈某和周大人之间的关系，至于有没有人信，那一点都不重要，只要那个给沈某制造麻烦的人，觉得有这个可能，对周大人而言，那就足够了！” 沈运微微笑道：“当然，换一个角度来看，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沈某和周大人两人重归于好，那自然是穿堂过屋的交情，沈大人的内眷和周大人的内眷，情同姐妹，宛若一家，这传出去，也是官场上的一段佳话，……” 沈运沉吟了一下：“沈某如今也算有点小小的圣眷，这一次进京也是要面见陛下的，若是陛下问起南京城里的事情，沈某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想必也不是难事！” 他摊开手：“如何，合则两利，分则两弊，无非是请周大人为沈某指点下迷津，出谋划策一下，又不会坏了周大人的官声人品，以周大人的气量，将来可是要入阁为相的人，难道以前的那点不愉快，还一直耿耿于怀吗？” 周霖沉吟了起来，沈运也不着急，温和的看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决断。 半响，周霖才转过头，对着后院大声的叫了起来：“阿福，阿福，你死到哪里去了，老爷饿了，还不快快开饭！” 沈运笑了起来，这一次，他是真的从心里笑出来的。 “你给我说说倩儿的事情，听说你将她安置在了海外，我怎么听说，他和宁远伯家的那个小家伙，厮混到了一起？” 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几乎都是沈运带来的，周霖难得今天开了例，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慢慢悠悠的说道。 沈运少不得将周倩儿的近况给周霖说了一些，毕竟这可是周倩儿的亲生父亲，如今这世道，周倩儿的父母都在，若是没有三媒六聘，双方父母同意，她和赵虎臣就算是情投意合，那么也只是算是私定终身。 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将周倩儿的家事料理好，将来周倩儿就算嫁入赵家，也是有头有面，不会因为娘家的问题，被赵家人小觑。 到底还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一个世道，有个侍郎父亲，嫁入伯父也算登对。 “当然，倩儿我一直是将她视之为亲妹妹，如是她出嫁，我自然少不得要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周大人为官清廉，这些嫁妆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有我在，断断不会让倩儿妹妹没了体面的！” “宁远伯府啊！”周霖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少喝酒的缘故，两杯酒下肚，他居然有些微醺的意思：“也勉强过得去了，早知道这丫头自己有这样的造化，我以前费那些神做什么！” 沈运又给他斟上一杯酒，却是没有再说话了。 “说说你的麻烦，然后再说说嫁妆的事情，你四海这么大的买卖，手里漏出来的，给她置办点嫁妆算什么，我周霖一辈子为官清廉，没想到，到了嫁女儿的时候，居然还要受你一个外人的好处！” “呵呵！”沈运干笑两声，人家都自己找台阶下了，自己再揪着不放就没意思。 “事情是这样的，倩儿不是在倭国么，冯公公也是在倭国，而且，甚为疼爱倩儿，只是当日冯公公去倭国之前，曾经在南京逗留一段日子，那段日子里，倒是有人曾经伺候过冯公公，如今这个麻烦，就是从当日伺候他的人身上说起……” 这事情说起来，并不要多大的功夫，只是加上沈运自己的猜想，才说的时间长一点。 等到沈运将话说话，周霖手中的酒杯已经见底了，沈运急忙拿起酒壶，就要继续斟满。 周霖却是盖住酒杯，拒绝了他：“所以，虽然你觉得不可能是潞王授意的，但是，种种迹象都表示，这事情，就是潞王为了拿捏你做出来的？”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沈运摊开手，很是无奈的说道。 “这事情很简单！”周霖摇摇头，看着沈运：“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你早就应该被人坑的尸骨不存了，但是，你现在居然过的好好的，莫非，你这人真是有大气运的人？” “还请周大人指点！”沈运恭恭敬敬的说道。 “对付你，谁得到的好处最大，那就是谁干的！”周霖翻翻白眼：“这天下的事情，无非是名和利，若是不为名利，谁吃饱了去得罪别人，尤其是象你这样的人，一旦得罪你了，又整不死你，那可就是后患无穷了！” 第八百八十三章 心有猜测 第八百八十三章 心有猜测 沈运有些茫然，这个道理，他不是不知道，但是，还真不知道，自己若是倒霉了，谁的好处最大。 似乎谁都没有太大的好处，又似乎谁都可以得到点好处。 每年缴纳内库的银子，不会因为自己倒霉了，就会没有了，海外抚慰使司这么大的摊子已经铺开了，等着摘桃子的人有的是，至于会不会最后出现收入锐减的情况，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至少，暂时是看不出的的。 同样的道理，四海商行的其他股东们，该拿到的分红，也不会少，他们不会死心塌地的保护沈运的利益，但是，谁若是想要动他们的那一份奶酪，那他们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沈运若有所思，突然他发现，自己其实在所有人眼里，并不是那么重要，甚至是可以取代的，而唯一觉得自己重要的，大概也只有自己的至亲和家人，以及依附着他的沈家上上下下。 “至少，潞王是绝对不可能的！”周霖摇头晃脑，很是肯定的说道：“这一点，你的想法倒是没错，天底下大概最不希望看到你倒霉的，应该就是潞王，如今你海外抚慰使司做的风生水起，潞王脸上光彩的很，在陛下和太后面前，也能挺直腰杆说上话了，说句不恭敬的话，在宫里的那两位，只怕一直都拿潞王当孩子看的，好歹这也是他办了一件大人的事情，有功于皇家，有功于朝廷，这是好事！” “那据说是潞王府里的人，和那锦衣卫千户勾结……” “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了！”周霖摇摇头：“能指使得了潞王身边的智囊，又能让锦衣卫的人觉得是潞王的意思，你觉得谁有这样的本事，而且，这人还对你心存恶意！” “即使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那么，我倒霉了，他也未必受益最大啊！”沈运有些不解。 “哼，能指使得了潞王的智囊，那么，你若是倒霉里，接下来安排潞王府的人去接管你那商行和衙门，难道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么？”周霖不屑的笑了笑：“甚至还可以用帮你稳定局面的说辞，短时间内彻底掌控你现在拥有的一切，等到到时候事情水落石出，即使你是清白的，只怕你也回不去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谋夺你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基业，而且还可能落了个好名声，这种事情，换我，我也会做！” 沈运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多了一丝迷茫，周霖看他，知道他心里有了嫌疑的人选，但是，精明如他又怎么会开口去询问那嫌疑人是谁呢。 这事情本来就和他没关系，他能为对对方指点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算是前嫌尽释的表现了，至于后面的事情，那就得靠沈运自己去应付了。 当天晚上，沈运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没见。 书房里的灯一直都到天亮的时候才熄灭，而天亮之后，沈运直接回答房里，睡了一大觉，直到中午才起来。 下午的时候，沈运一直和自己的老婆孩子呆在一起，哪里也没去，一直到了晚上，才派人请高寒过来。 “我打算明日进京！” 面对高寒，沈运直言不讳的说道：“若是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的，尽快处理一下，或者是我自行进京，你稍后再赶来即可！” “那可不行，我自然是要随着你走的！” 高寒果断的否决了沈运的建议：“南京这边的事情，你难道不管了么？” “根子在京里，在南京折腾有什么意思！”沈运摇摇头：“高大人，你我有交情在，我不怕提醒你一句，这事情，你也适可而止，再深究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早想到了！”高寒吸了一口气，看着沈运：“看来，你是知道幕后的那人是谁了？” “有些猜测，但是不能确定！”沈运叹了口气：“以我现在的肩膀，或许还能抗一下，但是，高大哥你就真没必要搀和在其中了，而且，我很确定，你若是想替我抗一下的话，你是绝对抗不过去的！” 高寒沉默不语，沈运说的是实话，他心里清楚，虽然他也感激沈运的掏心置腹，但是，为什么总是感觉有几分屈辱的意思呢！ “好了，南京这边的事情，我们就不管了，就当我们忘记这事情！”沈运下了决定：“那锦衣卫千户惹出来的事情，让他和赵虎臣去头疼，做买卖总得有风险，拿了好处，也总得帮人平事，双方息事宁人的话，这事情，在南京就压得下去！” “那我去准备明日出发的事情！”高寒点点头，情绪有些不高，告辞而去。 等他走后，沈运回到后宅，吴家兄妹已经在等着他了。 “连高寒都信不过了么？”吴超脸色紧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情况就很严重了。 “不光是高寒，锦衣卫的人，一个都信不过！”沈运见到被吴胜男叫回来的吴超，脸色严峻：“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这事情里，和锦衣卫的指挥使刘守有，或说或少有些关系，不说是他指使的，至少，此事他的值钱的，甚至，有人甚至打着他的招牌来做这事情，也是可能的！” “那你这个时候还要进京！”吴胜男脸色也不好看：“在南京至少比在北京安全吧！” “在哪里都一样！”沈运摇摇头：“我奉旨进京的事情，对付我的人现在不知道，日后必定也会知道，若是拿着这事情做文章，后果更严重！” 沈运说道：“我只有尽快进京面见陛下，然后和陛下见面的结果出来后，我才能决定我怎么做，是毫不客气的凌厉反击，还是尽可能的满足对方，委屈求全，官场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更不是意气用事的地方，如今我要照顾着我们这一大家子，更是那么多我沈家的门人，一个举动不当，可能就是无数人要跟着倒霉！所以，此事我不得不慎重！” “我跟着你进京！”吴超说道：“刚刚我和胜男说了一下，你身边没有个绝对信得过的人，胜男也不放心，家里的那些小子，我还拿捏得住！” 沈运看了看吴胜男，又看看吴超：“家里怎么办？” 吴胜男笑了笑：“倩儿快回来了，有倩儿和周夫人在，难道谁还敢为难咱们家不成，那些人想要为难我们沈家，得先想一想，他们能不能承受以魏国公为首的半城勋贵的怒火，而且，周侍郎那边，经过你这么一番说和，他还想将倩儿母女接回去呢，难道会对为难倩儿母女的人袖手旁观！” 吴胜男微微一哼：“明面上为难不了我们，那么，暗地里就更别想了，咱们沈家本身家丁都是一些狠角色，在外面又有青龙会的那帮家伙听话，更别说，桂姬妹妹还送了几个他们的倭国忍者武士在我们府里，你尽管放心好了，只要你没事，沈家绝对不会有事情！” 第八百八十四章 驿丞的热情 第八百八十四章 驿丞的热情 和回来的时候一样，沈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南京，有人知道他曾经回来过，有人甚至在他离开了很久，才从宁远伯和靖海侯嘴里知道，他曾经回来过。 至于恩科前夕，勋贵家的这一般小辈们，突然正义感爆棚，在贡院附近上演了一场全武行的事情，却是几乎没人将这个事情和沈运联系起来。 知道这个事情里的最根子的原因的人，自然不会四处去宣扬，而不知道了，那也就不知道了，连这个圈子都进不了，知道了这事情，对这样的人，也无疑没多大的好处。 倒是那据说染了风寒卧床几日的镇守太监李公公，在沈运走过，他的风寒突然之间就好了，当然，以李公公的身份，对此闲言碎语的人，几乎是没有的，只是这身体刚刚康复的李公公，居然没事去了一趟魏国公府，据说是和魏国公商议如何处置恩科考生打死锦衣卫的事情，倒是让人有些侧门了。 这样的小事，断断不值得两位大佬去商议的，定下个方向来，下面自然有人去操办。 贡院里的恩科考试，在一片争议中依然照常举行了，没有考生为此被问责，至于那几个“殉职”了的锦衣卫，据说是被混在人群中的凶徒报复，锦衣卫已经发出公文缉拿那些凶徒，而应天府也拨出了抚恤银子，算是褒奖锦衣卫的忠于职守。 总之，在表明上，这一次可能会闹得很大的事情，无声无息的在各方面的联手下，就这么被压了下去，当然，受到损失最大的，还是南京锦衣千户所，经过这一次丢了脸面，很长一段时间内，在南京城的大大小小的官员门前，他们可能是硬气不起来了，至少，在王虎贵这一任里，是别想硬气了。 沈运几乎是星夜兼程的赶往京城，南京里发生的后续事情，他关注不到也无暇关注了，自从有了那个猜测，他清楚的知道，事情的根子，还是在自己身上，麻烦，也肯定是跟着自己一起走的，只要自己不在南京，那么，自己的家人朋友们，就不会受到这些困扰。 到了京城，虽然不是明旨奉召进京，沈运还是在京郊的驿站安置了下来，而一路跟随他而来的高寒，则是马不停蹄的赶往城里，去禀报他已经到了的消息。 上一次进京的时候，沈运也是住在这个驿站，大概是因为他的年纪的缘故，这一次入住这个驿站，那个驿丞居然还记得他，一行人住了进去，径直被带到驿站里头的上房，倒是引得在驿站里的一众官员频频侧目，不知道这里是来了哪位大人物，这驿丞居然如此巴结。 这京郊的驿站，不管是出京外放的官员，还是进京述职的官员，甚至是想在京里谋个实缺的，或者是遭了贬值离开京城的，大都会在这里住上几晚，时间长的，甚至会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就比如某人奉召进京，但是，到了这里，就得好好的等着，但是不管是内阁召唤还是皇帝召唤，都将这事情忘记了，那么，这人就得老老实实的继续等着，要么疏通关节，请人提醒一下那些贵人或者是陛下，要么，就是死等，若是在这里呆的不耐烦了，掉头回去，等到皇帝或者是内阁突然想起这事情来了，结果发现人来了又走了，那这人的官运，基本就是到头了。 哪一个官员，敢冒这个险。 驿站里的饭食，只能算是勉强，住宿的条件，也不过是一般，但是，价钱可不便宜，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这样，也不是别人想住进来就能住进来的，没有品衔的官员，那是多有钱，也住不进来。 总不成一群朝廷的命官中，突然蹦出几个浑身铜臭味道的商贾，那官员的体面，朝廷的体统，可就是一点都没有了。 所以，在这里住着的，最小的官员，也是七品八品的，若是文官，那还好一些，七八品的五官在这里，只是给人打杂跑腿的份儿。 而沈运一行，雄赳赳气昂昂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文官的模样，而那驿丞如此巴结，这就很值得人玩味了。 “老李，你过来！” 驿丞乐呵呵的从里面小院出来，听到前面有交换，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小金锭揣了起来，他只是记得上次这个年轻的官员来的时候，宫里可是亲自来人来接这位的，而当时陪着这位的，可是如今司礼监的秉笔萧乾萧公公。 这样的人物，这驿站几年都来不了一个，他当然记忆深刻了。 这位沈大人也是一个会做人的，他不过是殷勤了点，伸手就是一枚二两重的小金锭打赏，人家这做派，一看就是飞黄腾达的架势嘛。 “黄爷，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了你？”叫住驿丞的那人，瞪了驿丞一眼 驿丞堆起笑脸：“当然可以，不过，小的现在有事情，若是黄爷事情不着急的话，我叫人来听黄爷吩咐！” “那你那猴急样子！”这黄爷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指指他来的方向：“这是来的什么人啊，是哪家的少爷吧？你这讨好巴结，也不要太过分了！” “哎呀，黄爷你可是冤枉我本来，小的一直都是这么殷勤，怎么说是讨好巴结呢，难道小的对黄爷不够殷勤吗？”驿丞有些冤枉的叫了起来。 “你是对银子殷勤，是对我殷勤吗？”那黄爷哼了一声，递过去一块碎银子：“说说，里面的啥来路？” 驿丞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收起，微微的掂了掂，这才露出笑脸说道：“啥来路不大清楚，我可不敢打听，那位可是锦衣卫的人亲自护送来的！” “锦衣卫的人？”这黄爷吓了一跳：“锦衣卫的人，还住你这破地方？” “我说护送这位爷来的，是锦衣卫的人，我可没说这位爷是锦衣卫的人！”驿丞更正道：“你琢磨琢磨，这可是北镇抚司的人啊，不是外面那些千户所的锦衣卫，一个个对这位爷客气的不得了，你说，我该不该殷勤一点！” “还有呢？”这黄爷有些不大满意，这二两银子，就买这样一点消息，这也太值得了。 “还有，就是这位爷不差钱，真不差钱！”驿丞拿出小金锭抛了一抛：“出手可比黄爷你大方多了，好了，最后附送一个消息，我就忙我的去了！” “快说！” “这位爷姓沈，反正我是听那些锦衣卫们，都叫他沈大人，你自己琢磨吧，我走了！” 第八百八十五章 偶像的力量 第八百八十五章 偶像的力量 驿丞匆匆的离去，一直斜眼看着他走掉的黄爷，收起脸上的讥笑，回头朝着一侧走去。 穿过走廊，他来到一个房间前，轻轻的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个略显疲倦的声音：“进来吧！” “老爷，打听到了，来人姓沈，估计是从江南那边来的，出手豪阔，但是，随从皆是一口南直隶的口音，和护送他们的锦衣卫的北直隶口音既然不同！” “嗯！”屋内一双明亮的眼睛，扫了过来：“如此招摇，你就没打听到点别的东西？” “老爷！”黄三一副不解的样子：“不过是一个南边来的官员，老爷为什么这么关注，要不，小的带着老爷的帖子，直接上门去拜访一下？” “要是这么简单，我还要你打听做什么？”屋子里的人，微微叹了口气：“南边来的官员，这驿站里就不不少，但是，值得锦衣卫指挥佥事高寒亲自护送的，可就不多了，上一次我知道这个锦衣卫高寒的消息，可是他从缅甸那边，传来平复缅甸的消息，没想到到这里，又见到了他护送人进京，你说，这样的人，值得我打听一下么？” “原来是这样！”黄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出手那么豪阔，这不是皇亲国戚，还真用不到这么大的锦衣卫官儿护送！” “可不是吗？”老爷叹了口气：“如今我李家在风头太盛，朝中多有流言，说我父子共同执掌重镇，于设社稷不利，所有才有这次陛下召我进京，可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多天，我李如松是何等人，陛下知道，内阁知道，但是，陛下和内阁打算如何安置我，我却是不知道的，这个时候，若是能结识点人物，给我透露些陛下或者是内阁的意思，也让我不至于这么心焦啊！” “老爷惊天旷世之才，陛下又是罕有的明君，李家又如日中天，一切都是好好的，老爷安心等候就是，不必为此忧心的！” 黄三犹豫了一下，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的老爷，自家老爷从山西总兵任上，被一纸圣旨召回京，但是却是滞留在这京郊的驿站快半个月了，消息只怕早就送到了兵部和内阁，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消息，若不是确定陛下一直恩宠老爷，他都要怀疑，老爷被人遗忘在这个破地方了。 他黄三虽然姓黄 ，不姓李，也没有去过辽东的李家老宅，但是他这条命却是自己老爷李如松给的，如今老爷的父亲兄弟，在辽东皆是执掌重权，而老爷本身也是做到了山西总兵，这可谓满门武勋，荣耀之至，若是说有人不自量力对付李家，他黄三是第一个不信的。 但是，那些在暗处眼红李家的小人，虽然没胆子对付李家，在背地里嚼舌头的本事还是有的，自己老爷这一次被召唤进京，可不就是那个什么给事中在哪里乱嚼舌头么，这些危言耸听的话说的多了，听的人多少会受影响。 如今自家老爷被滞留在这里，又不敢去京城打听陛下或者是内阁几位大佬的意思，又得不到任何的消息，心急是自然的了，不过，他可不相信，这事情就这么巧，老爷心急这京里头的消息打听不到，这立马老天爷就送了一个皇亲国戚到这驿站来。 真要是皇亲国戚，那不是直接就进城去了吗，还在这驿站磨蹭个什么。 “的确是这样，不过，此人我还是很好奇！”李如松听到自己的家丁吐槽，依然摇摇头：“你去打听下他的官职名讳，晚饭时候，我直接去拜访他去好了，反正同处在这驿站，想必他也不会拒绝象我这样的人，和他结交一下！” 言语间，李如松有些自傲，但是，黄三却是没觉得任何的不妥。 两个时辰之后，沈运看着手中的帖子，有些目瞪口呆：“李如松？辽东李家的李如松？”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沈运甚至有些激动起来，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人了，他甚至敢说，即使是李如松自己，也不如他沈运更了解李如松自己。 毕竟，当初在九州攻略的时候，沈运所做的一切事情的大前提，就是将丰臣秀吉入侵朝鲜的可能，全部扼杀在腹中。 若是九州统一，那么，丰臣秀吉就不会派大军进攻九州岛，或者，在一个统一的九州的抵挡下，面对着丰臣秀吉的攻势，不再是一边倒的格局，至少，桂姬他们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和更多的权利，而没了大一统的九州，入侵朝鲜的事情，就不会发生，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桂姬他们都可以熬死丰臣秀吉。 而没有了倭国入侵朝鲜，那么，自然就不会有壬辰之战，而原本在这场援助朝鲜抗击日本的战争中大放异彩，青史留名的李如松，或许就没有那么光彩夺目了。 在历史上，两次对倭国作战，李如松都是统领大军，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甚至因为这两次对倭作战，此后百年内，整个亚洲地区，都奠定了和平的基础，如果历数明朝中期的名将，戚继光是，俞大猷是，李如松也绝对是！ 不过，沈运在倭国的这一番作为，显然是将丰臣秀吉的进度推迟了，今后的局势怎么发展，还很难说，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是沈运在剥夺李如松这位名将的光环了。 “请，立刻请李总兵进来，还有，来人，去叫人整治一桌能整治到的最好的席面，我今天要和李总兵把酒言欢！” 沈运吩咐下去，连身边的家丁们都有些吃惊了，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家老爷回如此器重这么一个人，而老爷兴奋紧张的样子，都有点象他们当初第一次见到老爷时候的样子了。 他们不知道，这就偶像的力量，沈运在这个时代，他心里能称得上是偶像的人并不多，或者说，他觉得能成为自己偶像的人，基本上和他也没有什么接触的可能。 而李如松，居然在这个地方可以遇见，这对沈运来说，可就是天大的惊喜了，如果说，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冯保，得知冯保的身份的时候，心情是震撼的，那么，此刻，即将见到李如松，他的心情只能用惊喜和敬重来形容了。 第八百八十六章 商业互吹 第八百八十六章 商业互吹 驿站简陋，但是，确是在这里没有花钱弄不到的东西，也不知道那驿丞从什么地方叫来的一座席面，热腾腾的送上来，色香味俱是上佳，简直是让人怀疑在这驿站里，还隐藏着几个从宫里退下来的御厨。 “毕竟是京中繁华，不能及也！” 李如松有几分感叹，却是没什么矫揉造作，捡着自己喜欢的下箸，两人都是吃过见过的主儿，能发一声感叹，已经算是有几分触动了。 沈运一直打量着李如松，一直都有几分李如松感受到的几分热情，尽管李如松不知道这热情从什么地方而来，但是，显然这种热情对于他结交对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也是挺享受对方的这种淡淡的热情的，尤其是听闻对方好不遮掩是从海外而来，回京面圣报捷，他这种感觉更是好了。 “莫非李某的这点小小名声，就是沈使司在海外也曾经听说过？如果我记性不差的话，我应该的第一次和沈使司见面，以前虽然有所耳闻，但是，也仅仅是神交而已，若不是沈使司自我介绍，李某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在海外偌大名声的海外抚慰使司的执掌，竟然是如此的年少有为！” “说道年少有为，那可就是在打我的脸了！”沈运脸微微一红：“都已经蹉跎了好多年了，一直都是个秀才，实在是功名无望，才走了如今的道路，李总兵可是威武双全，这个，弱冠之年，就是文武双秀才，这个可是天下人皆知！” “哈哈哈！”李如松笑了了起来：“你这声李总兵叫得我好生别扭，若是你嫌弃的话，我托大一下，称呼你为沈老底，你叫我李大哥即可！” “这哪里有什么嫌弃的，李大哥不嫌弃我才好！”沈运毫不客气的一声李大哥送了过去，反正这样的英雄人物，结下善缘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放过的，当初连于星宇那样的人，他都敢结交，李如松这样根正苗红实力雄厚的人，对方愿意和他结交，他当然是一点矜持都不要了。 “哈哈哈，那我可占了大便宜了！”李如松哈哈大笑了起来，言语中露出几分狡黠：“我辽东可是和你四海商行有不少的生意来往，你这一声大哥，可不便宜啊！” “大哥居然连我那小小的商行都知道？”沈运心下微微窃喜，：“生意上的事情，都是互利互利，哪里有什么便宜之说，只是我没想到，李大哥说对小弟早有所闻，还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客套话呢！” “刚刚是真不知道，不过，你进了驿站，打听你下，再经过你亲口一说，我若是还不知道你的来路，那也就太愚钝了！”李如松笑了起来，世家子弟的从容显露无疑，寥寥几句，就拉近了和沈运的亲近感。 这让沈运不得不感叹，记忆当中记载的李如松，可是嚣张跋扈的厉害，但是，谁又知道，他也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而且，三言两语就让两人之间称兄道弟，这种功力，只能说，人家天生就是做官的材料。 沈运这个半路出家的家伙，比起人家的家学渊源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李大哥这一次，也是进京面圣的？”酒过三巡，两人聊的话题深入了许多，至少，比起两个陌生人之间的聊天，两人此刻聊的已经够多了。 “还是老弟好啊，若是做武官做到老弟这个份上，那天下的武官只怕都羡慕的要死！”李如松点点头：“咱们做武官的，其实就两样东西，钱粮，兵，问题是，这两样东西，后面一样容易得到，但是前面的那一样，可就太难了，老弟的海外抚慰使司，那是皇权特许，有钱有粮，那满地都是兵了，山西那穷地方，做个武官，真不知道多难！” 李如松叹了口气：“就是这样，朝廷里还是有人看不顺眼，陛下召我进京，只怕也是另有安排！” “即使是有安排，那也一定是更好的安排！”沈运毫不犹豫的说道：“和李大哥不同，我这小小的衙门，我这小小的武官，本职是为朝廷赚钱的，但是李大哥可不同，李大哥可是为朝廷打仗的，那是朝廷的栋梁之才，陛下英明神武，知人善用，李大哥完全不必担心！” “陛下的英明，自然是不消说的！”李如松矜持的点了点头，骨子里的狂傲，让他生受了沈运的这番赞誉：“象沈老弟这样的英才，不是也被陛下挖掘出来了么，若不是陛下英明，又哪里有老弟如今的用武之地！” 两人边喝酒边聊天，偶尔互相吹捧几句，气氛那是融洽的不得了，不过，话题到了这个地步，两人就没有继续深入了，李如松是做人有分寸，知道事情得一步一步的来，而沈运的刻意结交对方，两人又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要聊起别的话题来，简直是不要太多。 不知不觉，两人都有些喝的多了，沈运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送走李如松的，明明是两人在秉烛夜谈，怎么眼睛稍微闭了一下，就是第二天的一大早了呢！ 高寒那边没有消息，沈运也不觉得 ，自己在第二天就会得到宫里的消息，皇帝不会闲的那么发慌专门等他的消息，驿站里又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除了上午自己海外抚慰使司的下属，孙玉林带着几个人过来求见了一番，到了中午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又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有些事情，不能假手旁人，没人注意到他身边的护卫少了几人，随着孙玉林离去了，不过，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也不会感觉到奇怪，毕竟虽然人住在驿站了，但是不少官员在京中都是有宅子的，派几个仆役先去打扫一番，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别人没注意，李如松却是注意到了，下午的时候，李如松又自来熟的来找沈运聊天，口中随便提起一句，顿时让沈运有了几分警惕的意思。 “上午好像看见老弟的几个属下进城去了，这是去打探一下宫里的消息么？” “李大哥说笑了，宫里的消息，怎么敢随便打探，只是派几个下人先行回宅子打扫一下，难道李大哥没派人回去打扫下京里的宅子？” 第八百八十七章 让他等着吧 第八百八十七章 让他等着吧 “呵呵！” 李如松脸上笑得自然之极，“打扫宅子这种事情，我是不关心的，不过，若是沈老弟有人，可以从宫里探听点消息，老哥我厚着脸皮，也要拜托老弟一次的！” “是李大哥自己的事情？”沈运心里微微一松。 李如松可不是一般人，若是真的被他关注上，至少沈运自己要做的事情，难免会生出几分变数，不过，此刻听他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他陡然反应了过来，昨天里和李如松聊了很多，他依稀还记得，好像是李如松这一次，是卸了山西总兵官的官职，奉召来京的，好像在这驿站里，也滞留了一段时间了，人家关心自己的前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然是我自己的事情，难道这种事情，还能为别人做么？”李如松一脸严肃：“我李如松甚少欠别人的人情，若是沈老弟真有这个本事，不妨多过问几句，咱们不说什么后报之类的话语，至少，在你这个老弟，我李如松是认定了！” “我尽力而为！”沈运沉吟了一下，让李如松看起来，这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实际上，李如松这一次来京，结果是如何，他可是清清楚楚的，李如松这一辈子也不过五十岁，他那点履历，放在后世的历史书上，也就两个自然段而已，只要关心过，想要忘记都很难。 父子两总兵，的确是惹人注目了一些，皇帝是哪怕器重李如松，也不得不顾及一下其他臣子的想法，将他留在京城里任职，熬熬资历，沉淀个几年，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而实际上，万历皇帝也是这么做的，直接任命他为右军都督府佥事，然后改任提督京师巡捕。 这等于直接将以前的省军区司令员调到首都当警察局长，虽然看起来没独当一面了，但是，更显恩宠，且不那么引人注目了，在京畿之地做警察局长，那只差直接在脑门上贴一张纸，上面写着“天子心腹”了。 不管是从自身对李如松的偶像情节，还是从功利角度出发，李如松的这一个忙，沈运都必须帮，而且，还要一定将这人情落到实处。 提督京师巡捕，对这一次他要做的事情，可帮助的地方，可多的很了。 得了沈运的保证，李如松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身边可没有锦衣卫的指挥佥事为自己奔走，他相信只要沈运真的用心，多少打听点消息出来，那是没问题的。 锦衣卫北镇抚司，刘守有有些脚步发虚的出现了在了白虎堂，昨日里的宿醉，让他今日的头依然有些发木，按理来说，他就是不来这北镇抚司坐衙，也不会有人说他，但是，昨日里高寒带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一大早就到了这边来。 事关那个人的一切，都不适宜象他平日处理公事一样，在自己府上就处理了，以那个人现在日益增长的圣眷，该注意的地方，他一定要注意。 官儿做到锦衣卫的指挥使，差不多就是做到头了，而天子尚且正当壮年，只要他足够谨慎，足够卖力，将来有个好的归宿，还是可以期待的，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自己下半辈子过的不舒坦。 高寒已经在白虎堂里等候着他了，见到他进来，高寒立刻起身躬身在一边：“见过指挥使！” “说事吧，自己人，不用那多规矩！” 刘守有摆摆手，淡淡的说道：“先说缅甸那边的事情，书信消息，自然没有你说的那么详细，你捡些重要的，仔细说说，尤其是细节，我可不想陛下问我的时候，我一问三不知！” “缅甸那边的事情，大致已经在传回来的消息上说的清楚了，只不过，有些事情，没法在消息里说，事情是这样的……” 高寒零零碎碎说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将自己和沈运到缅甸的一路见闻，甚至包括自己在缅甸王城的一些安置，原原本本的都禀报给了刘守有，这样的地方，锦衣卫肯定是明的暗的，要放不少人的，高寒作为主要的经办人，给上司禀报，自然是情理当中。 “嗯，回头安置的人手，联系方式，这些东西都在衙门里备档！”刘守有点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这事情你既然经手了，在我没有指定别人接手之前，你全权负责，云南那边的千户所，我会让他们配合你们，边患是国家大事，得知缅甸定乱的消息，陛下心情好多了，陛下心情好，我们这些替陛下奔走的人，心情才会好，这个道理，你要记得！” “谢大人教诲，属下一直铭记在心！”高寒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他现在在城外？”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刘守有沉吟了一下，“是陛下亲自召见的吗？” “是！”高寒回答道：“当初陛下给了我两道旨意，令我随着沈运海外抚慰使司的人马入缅，若是战事不利，则是令其退回大明，然后由兵部主导，我锦衣卫辅助，对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进行整肃清军！” 高寒顿了一顿：“这旨意我已经毁掉了！” “那你想必拿出的是另外一道旨意了！”刘守有微微哼了一声，这事情当初他并不知道，也不敢问，毕竟是陛下召见高寒的时候吩咐的，这让他有点被忽视的感觉。 “没错，如果战事顺利，则是令沈运战事结束之后，返回大明，即可进京！”高寒一点都不隐瞒的回答道，事情发生之前隐瞒自己上司，那是因为有上命，现在再隐瞒的话，那就是他自己作死了。 “想必陛下对他，有自己的打算！”刘守有微微点了点头：“先在城外晾他几天，免得他觉得自己有点功劳了，有些膨胀，下次进宫的时候，我回禀报陛下此事！” “那属下如何回复他！”高寒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里，基本上他此行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当然，若是有最后的一个交代，那就更完美了。 “为什么要回复他！”刘守有淡淡一笑：“你是我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又不是他海外抚慰使司的抚慰使，这么多陛下召见的人，都得候着，他凭什么特殊一些，让他等着吧！” 第八百八十八章 赌约 第八百八十八章 赌约 高寒一去不复返，沈运真的不怎么在意。 他可是奉旨回京面圣的，而且，消息由锦衣卫带了回去，若是皇帝不知道他来了，那绝对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而高寒是没这个胆子隐瞒这个消息的，若是有延误，那也肯定是出在刘守有的身上。 刘守有要作死，难道他还能拦着不成。 当初和刘守有的那点交情，在冯保一事之后，两人已经已经非常的淡薄了，沈运倒是没多少怨懑刘守有的意思，毕竟两人结识于冯保，分道于冯保，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没有冯保，沈运自己即使有机会结识刘守有，也不会两人交情进展到那个地步。 等到后来刘守有升迁，直至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那就是刘守有自己的本事了，手段，运气，人脉，这些因素一点都不能少，才会有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他很确定，在自己的事情上，刘守有或许在心态上还接受不了自己可能会令他感受到威胁，但是，他绝对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的，更不会置气拿自己的前程富贵做堵住，而仅仅只是恶心一下自己。 刘守有迟早回禀报皇帝，而皇帝，也迟早会召见自己的。 所以，他不着急，真的不着急。 着急的是李如松。 谁说沈运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是，李如松并没有看到沈运什么动作，当然，这种事情，贵在隐秘，他看不出也是正常的，但是，足足三天过去了，每天里和沈运两人闷在客栈里喝酒聊天，沈运不急，他可真的着急了。 和沈运聊了一阵辽东在冬天里打猎的趣事，李如松忍不住隐晦的问了一下：“这几日我看沈老弟很是惬意，想必是心里有数了，不知道老哥我的那事情，老弟有没有帮着问一下！” “李大哥，看来你是真的心急了！” 沈运微微笑道：“其实，消息我也打听清楚了，但是，若是我就这么说出来，李大哥未免有些不信，而我的消息渠道，却是不方便和外人说的！” “哪里有不信的，只要你说的我就都信！”李如松一听，顿时眉花眼笑：“我说老弟怎么稳坐钓鱼台呢，原来真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李大哥你莫要诳我，这话你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沈运哈哈一笑：“若是李大哥这么轻易信人，只怕也不会官运亨通，备受陛下宠信吧！” “你个奸商！”李如松也笑了起来：“别人的话，我肯定都是全信的，不过，老弟你的话，怕是多少要打个折扣，无商不奸，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你可是算是天底下最大的商人了，这话么，能参考一下就很不错了！” 沈运翻翻白眼，两人这几日来，天天混在一起，虽然不是无话不说，但是却谁也熟稔了许多，要不然李如松也不回说出如此“不客气”的话来。 “你这话让我很受伤，非常的受伤！”沈运捂着胸口：“我费尽心机，辗转托人，甚至花费重金打听来的消息，居然在你这里，仅仅只是参考而已！不行，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受伤怕什么，回头叫人送两担老山参去你府上，多大点事情！我参考一下，还欠你老大的人情，你怎么不说！” “你的人情，不好要！”沈运嘿嘿一笑：“要不这样，消息我告诉你，不管你信也罢了，不信也罢，若是日后李大哥觉得我给的消息，还算准确的话，到时候请我去辽东玩一趟，如何？” “那若是消息不准确又怎么办?” 李如松狡黠的问道：“总不成你随便拿个消息来安我的心，我就傻乎乎的信了吧！” “这个更好说了！”沈运微微一笑：“若是消息不准确，三年之内，我四海商行在辽东的买卖，不赚一两银子，就当是给李大哥白干了！” “成交！”李如松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吧！” 沈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陛下召你进京，是出于对你保护的考量，而这事情，陛下也曾经和内阁首辅两人商议过，陛下的意思，是暂时让你在京里历练一下，沉淀一下！” “然后呢？”李如松沉声问道，这些天他可不是只知道喝酒吃饭， 这些关节，他早就琢磨过了，这应该是他这次进京最大的可能，此刻沈运说出来，倒是也没有多大的意外。 “还有然后？难道这样的消息还不够准确？”沈运愣了一下：“这可是陛下和内阁大学生的商议内容啊，谁敢说这消息是拿银子买得到的！” “这消息很珍贵！”李如松怔了一怔，脸上堆起笑容：“是我心急了一下，老弟见谅，不过，既然知道了陛下的心意，我忍不住实在是想多知道一点！” 李如松脸上虽然发笑，但是，心里却是也是忍不住对沈运高看了一眼，正如沈运说的那样，若是陛下和首辅的商议内容都能被流传出来，被沈运知道，那么，这消息的来源，绝对是当日在场的人。 这个问题，不能再继续深入的想下去了，但是平心而论，哪怕他是得了好处的一方，他自问，若是自己有这样的消息渠道，会用在一个刚刚认识才三四天的人身上吗？ “还有嘛！”沈运皱起了眉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李大哥很可能被陛下安置在五军都督府，做个佥事什么的，若是陛下对这样的闲职觉得委屈了李大哥的话，很可能还会让李大哥掌点实权，不过，带兵就别想了，京畿之地，若是让李大哥带兵，那就和陛下召李大哥回京的意思相悖了！” “不带兵天天在衙门里混日子么？”李如松脸苦了起来：“哪怕是象以前一样，去神机营做个统领啥的也行啊，这天天在衙门里混日子，那可不是憋屈死人了吗？” “那是李大哥以前！”沈运眼前一黑，险些被他这话呛到：“如今你是从山西总兵的位上调回京的，一个神机营的统领，哪能安置得了你，你可是堂堂总兵官，二品大员啊！” 李如松眼睛微微一转，看着沈运，直到看到沈运有些发毛，他才嘿嘿的说道：“你那海外抚慰使司，好像有几千兵马的，在京里也有衙门，若是没兵可带，到你那衙门去也不错，在海外之地折腾，比起在京里的衙门里泡着，可不更是不引人注目么？” 第八百八十九章 不可不防 第八百八十九章 不可不防 这当然是个笑话，沈运肯定不会当真。 连皇帝的心意都打探不出来的人，难道还能做得了皇帝的主不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真当少年天子是摆设啊！ 不过，李如松走后，沈运还真琢磨了这个可能性。 李如松是皇帝钟爱的武将，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而李如松因为在山西总兵的位子上风头太盛或者说，李家的风头太盛，皇帝有意让他低调一些，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而将这个爱将，放在海外抚慰使司，沈运站在皇帝的角度一琢磨，还真是一步好棋。 宝刀放久了太久不用，当然也会生锈，李如松在海外抚慰使司领兵，有的是机会磨砺他这把宝刀，而在海外之地，基本上就已经游离在大明朝臣的视线之外了，不可违不低调。 顺带，原本对于皇帝来说，控制力度不严的海外抚慰使司，派这个得力干将去，将会大大的加强皇权对海外抚慰使司的掌控，至少，有李如松在，这海外抚慰使司绝对不可能再成为沈运的一言堂了。 所以，若是真的有人对皇帝提出这样的建议，这对于皇帝也好，对李如松也好，都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唯一感觉到不大开心的，大概只有沈运一个人了。 而更糟糕的是，面对这样的事情，沈运基本上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不可能抗旨，朝廷派一个总兵和你这个海外抚慰使司的小使司来合作，不能不说朝廷不重视，若是他推诿抗拒，朝廷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处置他。 当然，皇帝肯定不会这么做，肯定还是安抚为主，但是，只怕从此以后，海外抚慰使司的职能就分开了，他沈运更多的职权，怕是在各种商贸上了，那那些抚慰海外之地的事宜，只怕就得交给李如松了。 沈运打了一个冷战，这样的话，就太可怕了，他纯粹就沦为了皇帝和勋贵们的赚钱机器了，哪怕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依然可以赚到巨大的财富，但是，这些财富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的话，那这些财富也不过是别人寄存在他这里的财富罢了。 要取走的时候，他除了干瞪眼，基本是无计可施，那么这样，现在的沈运，和当初的沈家先祖沈万三，又有什么区别，再能赚钱，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已。 不行，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发生！ 他心里暗暗决定道，将来到了皇帝面前，皇帝肯定要是要问起缅甸的战事，问起海外抚慰使司的战力的，他一定要想到合适的话语和理由要应对，绝对不能让皇帝生起办法将李如松安置在海外抚慰使司的念头。 甚至，不能让皇帝起安置任何人到海外抚慰使司的念头。 事情要来的总是要来的，又过了两日，高寒依然没有动静，宫里也没有来人，沈运仿佛是没事情发生一样，但是李如松那边，兵部却是派人过来了。 李如松穿戴一新，带着从人进了城，沈运知道，大概在是对李如松的安排下来了，如果他这只扑棱蛾子在大明的海外之地瞎扑棱，没有引起连锁反应，影响到大明的历史的话，那么，李如松不出意外的会得到他透露的消息里的安排。 可惜的是，不知道是李如松事情太多，还是早就忘记了在驿站里结交的这一号新朋友，进城之后，杳无音讯，没了偶像吹牛聊天的沈运，顿时觉得有些无聊起来。 足足过了七天，在第八天上头，高寒才从城里姗姗来迟，通知沈运，明日朝会后，皇帝会召见他，让他做好准备。 这个消息，意味着沈运可以进城等候召见了，毕竟一大早的从驿站到宫里，时间可有些不够，皇帝召见人，从来只是让人等着，而绝对不会他去等人的。 高寒尽管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丝毫没有解释这几日为何没有消息，但是，沈运还是在他眼里，看出了几分歉意，不过，这种事情，现在沈运已经非常的有城府了，这高寒端的不是他的饭碗，能够做到这地步，已经算不错了，他还能计较什么呢。 而且，跟随自己缅甸一行，高寒也算是尽心尽力，于公于私都不算亏欠他，那些让对为难的话，如果不问，还是不问了吧! 离开住了数日的客栈，沈运施施然的跟随着高寒进了城，到了城里，两人即可就分手了，明天早上锦衣卫回派人来接应他进宫，沈运安心在家里等候就是。 回到京城的宅子，孙玉林已经带着一众亲近的下属，在这里等候了，宅子里热闹非凡，大概这也是两年来这宅子购置后，最热闹的一天了。 海外抚慰使司在京城里的衙门，一直是孙玉林在打理，从以前一个小小的衙门，十来个人，到现在三百余人，各司各房人才济济，孙玉林可谓是功不可没。 有意思的是，这些新进的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绝大部分沈运只是在名册上见过名字，而没有见过其人，这一次沈运到京来，这些官员有资格来迎接的，自然是一个个不甘人后。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沈大人在海外抚慰使司是何等的存在，也只有他们这些身在衙门中的官员最清楚的了。 说句不好听的，在外人眼里，海外抚慰使司就是一个冷门衙门，甚至连他们干什么的，都没人知道，但是，这些官员却在清楚的很，无论是规格，待遇，甚至升官的速度，海外抚慰使司绝对是闷声大发财的那一个，将来即使不做官了，凭借在海外抚慰使司结交下的人脉，保证全家一个富贵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当然，能做官那是最好，若是能有幸外放一人抚慰使，在海外那些藩国的抚慰司干上几年，那么，别说这辈子的吃用，只怕连子孙后代好几辈子的吃用，都能挣得出来。 而如今的海外抚慰使司可不是当初那种人手捉襟见肘的时候了，现在想进这个衙门，可是困难的很，他们这些有幸在前面进这个衙门的，如今一个个走路都带风。 第八百九十章 难道你是教我做事吗 第八百九十章 难道你是教我做事吗 沈运笑着招待了这群热情洋溢的属下们，尤其是各司各房的主官，在孙玉林的带领下，一一给沈运做了介绍，沈运自然是该勉励的勉励，该赞誉的赞誉，今天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他自然不会做出让众人扫兴的事情来。 不过，见过这些属下之后，剩下的事情，就由孙玉林去操办了，戌时不到，热热闹闹的宅子安静了下来，众下属纷纷告辞，唯独孙玉林留了下来。 在宅子的书房里，沈运正等着他，见到孙玉林在杨影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沈运微微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人都走了？” “都走了！”孙玉林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大人自从衙门初立之后离京，一直没有回来，大家也是一睹大人的风采的心思居多，算是亲近大人！我未经大人允许带领他们前来迎接大人，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我知道你的心思！”沈运摆摆手：“见见他们也好，这两年，你一直在京里支撑着局面，这些新进的官员除了我这边输送过来的，也大概就是经你手进了咱们衙门的人，还听使唤一些，那些有着王府北京的，或者是别的大人举荐过来的，对你怕是不大怎么恭敬的，我又长期不露面，你的差事，难做是必然的了！” “大人理解属下就好！”孙玉林眼眶有些微微发湿，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上司，实在是太好了，这两年来，他竭精殚虑的，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在这一瞬间，似乎觉得这些委屈都值得了。 “不过，咱们衙门一直都是待遇优渥，那些不大听使唤的官员，一般也不会让他们参与到衙门的运转当作，无非是多出一些钱粮俸禄，养着他们就是了，今日来大人府上的，不敢说都可靠，至少，都是在这两年内我觉得都是能做事情的！” “我相信你的分寸！” 沈运微微笑了一笑，在京师的抚慰使司，他留下的可不止孙玉林一人，他沈家的家丁，他也留下不少，更别说从淡水那边，时不时调任些官员过来，或者是调任些官员过去，在京师衙门里的的情况，他多少还是清楚一点的。 尤其是孙玉林，他这个抚慰使司的副使，更是他关注的重中之重，若是此人不靠谱，这两年当中，早就被他弄下去了，他沈家挑一个人出来坐镇京师，还是挑的出来的。 不过孙玉林终究没有让他失望，虽然和席先生比起来，能力差池了不少，但是终究还是担当得起“忠诚可靠”四个字，当然，这也得益于孙玉林对自己认识的相当的清楚，能坐上这个抚慰使司的副使的位置，他觉得已经是自己这辈子走的最大的狗屎运了，无论是人脉，能力，这都不是他可以惦记的位置，但是，在沈运的扶持下，他居然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他非常的清楚，自己离开了沈运，在这藏龙卧虎的北京城里，什么都不是，只怕只是要个官儿都可以走过来踹他一脚，他不仅不能生气，只怕还要赔着笑脸对人家。 这两年，不是没人拉拢过他，也不是没人试图在在抚慰使司里弄点权斗什么的，但是，这一切在他面前，一点效果都没有，若是真把他逼急了，把沈运搬出来都没用的话，他直接就将潞王的大旗打出来了。 一般情况下，到了这个地步，也就够用了。 当然，忠诚也是有代价的，他这个抚慰使司的副使，在整个抚慰使司的官员俸禄待遇都是极高的情况下，他的待遇什么的，就不消说了，可以吹这个牛，若是想靠着钱财拉拢腐蚀他，基本没这个可能，从淡水拨到京师抚慰使司衙门的银子，都在他的掌握使用之中，等闲的财富，已经不在他的眼里了。 孙玉林看了杨影一眼，杨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书房外面，隐隐传来人声，那是吴超在说话，片刻之后，四周安静了下来，仿佛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一样。 “这个书房五十步之内，不会有人！”沈运轻轻的说道：“我们可以安心的说点事情了！” 孙玉林点了点头，知道沈运要问什么，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按照大人的意思，我从衙门里挑了一些可靠的兄弟，在大人派来的人的带领下，开始日夜不停的监视那潞王府的典仪戴荃，除了不能进王府以外，这戴荃在王府外的一切行踪，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嗯！”沈运点点头：“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孙玉林摇摇头：“此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王府内，有时候也会随着潞王外出，晚上回家的话，除了自己在西城柳条胡同外的宅子，也就是养了一房外室……” “我不是要问这个？”沈运皱起了眉头：“我叫你们关注，他和其他的官员有没有接触，接触的哪些官员！” “这个，至少这段日子基本上没有！”孙玉林肯定的说道：“此人是王府的府官，又深得潞王器重，若是私自结交外官的话，王府那边，他就不好交代！” “这段日子么？”沈运冷笑了一下：“这段日子，他在自家宅子里过夜的时候多，还是在他那外室那里过夜的日子多？” “极少回自家宅子，倒是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他养的那个外室那里过夜！”孙玉林肯定的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外室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大概四五岁的样子，这大概就是他宠爱这个外室的原因！” “嗯嗯，这就好办了！”沈运面无表情的说道：“看来，他还是很宠爱他这个儿子的，明天让人趁他不再的时候，将他这外室和他的儿子都给绑了，勒索百两黄金，看看他怎么做！” “这个……”孙玉林犹豫道：“大人若是看这人不顺眼，我找几个兄弟，直接做了他就手里，一个屁大点的典仪，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保证明天这个时候，这人在是世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照我的话去做，你要做不来，我另外叫人去做！”沈运看了孙玉林一眼，不容置疑的说道：“难道你是在教我做事么？” 第八百九十一章 吃的好喝的好 第八百九十一章 吃的好喝的好 在京城里，显然一切都要谨慎行事，至少，沈运绝对相信，自己从进京起的那一刻，就在锦衣卫的注视之下。 但是，孙玉林和他的属下们，就很难说了。 毕竟在京城呆了两年多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锦衣卫要是查的话，早就将这衙门里的每一个的底细，都查地一个底儿掉天了，这些人，绝对不是锦衣卫的重点监视对象，他和他带进京里的人，才是！ 再说了，现在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大小也是几百号人，锦衣卫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全部都一一监视，吩咐孙玉林办这个事情之前，沈运就交代过此事要保持隐秘，所用之人，必须忠诚可靠，只要孙玉林调配的当，绑架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的事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当然，都已经到绑架潞王心腹的家眷的地步了，孙玉林自然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的，也难怪他替沈运拿主意，毕竟在京城里，让一个人失踪可比让两个人被绑架容易多了。 丑时末，天色还是一团漆黑的时候，在沈府外面的锦衣卫，就开始催促着沈运起床洗漱，准备进宫了。 等到一路进了宫门，在不知道换了几个小宦官的带路下，沈运被带到了一处屋子，这个时候，天色依然没有亮，外面黑漆漆的，看起来有些渗人。 沈运环顾四周，屋子不大，布置也很简陋，带他过来的小宦官，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引他进门之后，就这么低头走了，甚至连热茶都没有给他送上一杯。 不远处，隐隐绰绰有几个人影，也不知道是宫里的侍卫还是值守的宦官，身影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这就是深宫啊，一点人味儿都没有，到处都是一种沉重的压抑味道，也不知道那位少年皇帝，怎么在这种环境下，还甘之如饴的！ “叹什么气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子外面传了进来：“多少人想到这个屋子来坐坐，可都没这个福分呢！” “是你！”沈运一股脑的坐了起来，面露喜色：“萧公公起这么早？” 在宫里，沈运的熟人真不多，而真正算得上熟人的，绝对就只有萧乾一个，进京之前，沈运也打听过萧乾的消息，如今的萧乾，在司礼监里做秉笔太监，一做就是两年多，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名声都还算不错。 而且，皇帝也曾经给过萧乾一个评语“老成持重”，光是这个评语，萧乾不犯大错的话，在司礼监的位置，已经是稳如泰山了。 “起什么早，还没睡呢！”萧乾一脸笑意，从门外缓缓而入，身后的小太监，乖巧的站在门口，没有跟着进来。 “听说你今天进宫，我再困也得到你这里来转转，年纪大了，越来越难交到朋友了，你不错，勉强算一个！”萧乾在他面前坐下来，端详着他：“气色不错，看来这些日子，吃得好，喝的好！” “哈哈哈，萧公公说笑了，我又没什么的担心的，当然吃的好，喝的好了……”沈运微笑：“公公气色也不错，看来在宫里，公公也是一帆风顺啊！” 两人相视，眉角眼梢都是笑意。 “拿进来吧！”萧乾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外面的小太监拿着食盒走了进来，轻轻的将几碟小菜和一个瓦罐放在了桌上。 “谅你也没吃，垫垫肚子，陛下有空见你，也得到朝会以后，有你的等了！”萧乾笑眯眯的说道：“御厨的手艺，总好过你家的厨子吧！” 沈运还真没吃，怀里倒是揣了点点心，那是实在扛不住饿的时候准备拿来充饥的，此刻既然有吃的，他没有客气的理由，当下和萧乾两人，你一下我一下的吃了起来。 萧乾看沈运吃的挺香，他自己倒是只偶尔夹上几筷子，然后大多数时间在和沈运闲聊，比如问问徐小佳那小混世魔女的近况啊，又问问福建那边的官情啊，反正东一榔头西一榔头，仿佛是真的闲聊一般，沈运也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 两碗粥，几碟小菜，真是只能垫垫而已，沈运已经够矜持的了，但是，不到一炷香的时候，食盒里的东西，还是被吃的干干净净。 外面的小太监进来收拾食盒，静悄悄的退下去，萧乾也站起身来：“困了，见你挺好的，杂家也安心，得回去休息去了，对了，以后不用送那么多东西来宫里了，杂家在宫里，啥都不缺！” “那是小沈的一番心意，不可少！”沈运笑着点点头：“能够进宫的时候，换公公这一顿早饭，这点心意也划算了！” “你呀，还是摆不脱生意人的窠臼！”萧乾对着他指了指：“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可以拿来交换的，换别的人，再多的心意，你看我看不看他一眼！” “可我是公公的朋友，可不是别的人！”沈运嘿嘿一笑，起身送萧乾出去。 到了门口，萧乾停住了脚步：“今天朝会里要处理的事情，应该解决不不错，陛下的心情想必也不错，沈运啊，不和你聊了，真困了，你自个儿在这里休息吧，到时候有人带你觐见的！” “恭送公公！谢公公的款待！”沈运心里一热，送萧乾出了门。 大概一直到最后这一刻，才是萧乾说这么多话的意义，但是，沈运可不这么看，作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宫里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萧乾呢，这个时候，萧乾依然不避嫌的来这里，请自己吃一顿早饭，光是这个举动，就足以说明很多少事情了。 如果真是有人看沈运不顺眼的话，那么，萧乾的这个举动，也足够给沈运这边增加一份不轻的砝码了，至少，在宫里，沈运也不是孤立无助的。 不过，沈运真心希望，萧乾的这个砝码，不要轻易的被加在自己的身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就意味着，如今沈运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潞王府里有关系，更是在宫里也有着势力。 这样强大且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一想就足够让人头疼了，更别说要去面对了。 第八百九十二章 真是个宝贝 第八百九十二章 真是个宝贝 见到皇帝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正如萧乾提示的那样，少年天子处置了一上午的正事，此刻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沈运见过礼后，垂手站立在一边，眼角却是瞟了一眼在皇帝身后的刘守有。 “沈卿家，朕一直觉得你是一个人才，高看你不少，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你！”皇帝将手中的折子，轻轻放在案前：“这是锦衣卫送来的折子，想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吗？” “臣不敢！”沈运略显惶恐：“臣只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敢丝毫马虎！” “哈哈哈！”皇帝笑了起来：“朝廷给你的那点俸禄，只怕你还真的看不上，嗯，少是少了一点，不过，你赚钱的本事，可是比朝中的大臣绝大多数要强的多，这点，就别和朝廷计较了！” “臣不敢！”沈运低着头，再次回答了一个不敢，皇帝心情越好，他越是要恭谨，他可不是和皇帝朝夕相处的人，真要是说出话，表错情，没准皇帝以后他一直如此，那就不大好了。 “不过！”万历皇帝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朝廷也不会亏待功臣的，如今的朝廷里，很多人做事情，就是为了给上官看，给朕看的，这些人做的事情好不好，暂且不说，光是这份算计，就是让人恶心的很！ ” 他看着沈运：“你不错，很不错，至少，做事情的时候，不是特意做给谁看，做人臣子，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朕，对得起朝廷，那就是一个好臣子了！” “臣不敢！”沈运再次低头，突然意识到，同样的话，自己已经连续说了三次了，顿时有些语塞，脸上也露出尴尬的神情。 皇帝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似乎看着他窘迫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臣子只是做份内的事情而已！”他有些牵强的解释道。 “那就可以了！”万历皇帝点点头：“天下最简单的道理，可不就是这一个么，每一个人都做自己份内的事情，农民专心种地出产粮食，商人交通四海盘活经济，读书人读书明理修身齐国平天下，武人不惧生死奋勇杀敌，若是每一个人都如此，这可不就是太平盛世，光明世道么？” 他叹了口气：“可就这样简单的道理，又有多少人能参透，多少人能身体力行！” 皇帝转过头去，看着刘守有：“刘卿家，这分内之事，你可做得到么？” “陛下，锦衣卫是陛下的鹰犬，分内之事，自然是陛下想要做什么，那锦衣卫就去为陛下做什么！”刘守有躬身回答：“锦衣卫没有份内之事，只有陛下的吩咐！” “嗯！”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手指指节轻轻敲打着书案：“云南那边的事情，你给朕盯着点，三宣六慰的事情，有朝廷和黔国公主持，锦衣卫虽然不可多干涉，但是一定要知道事情的详情，还有缅甸的那个新王，朝廷自有册封，你锦衣卫也不可掉以轻心，朕不想看到云南再起边患！” “臣清楚了！”刘守有点点头，“臣已经着手在办了，并且调派人手充实云南千户所……” 他看了沈运一眼：“不过，在云南的事情，我锦衣卫或许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到了缅甸地方，有海外抚慰使司的抚慰司，倒是省了锦衣卫不少的功夫！” “对，抚慰司！”皇帝得了这个提醒，一下就想了起来，自己召见沈运，要问些什么事情了：“沈卿家啊，给朕说说你海外抚慰使司的抚慰司的事情，朕听刘卿家说，如今你海外抚慰使司在海外，可是连破番人，大涨我大明的威风啊！” “这个，刘指挥使过誉了！”沈运点了点头：“不过是小打小闹，驱逐了一些忽而为盗忽而为商的佛郎机人，然后在有些不服王化的地方，设置了一些抚慰司，一是教化地方，二是保证我海外抚慰使司合作的商行和钱庄，在当地做生意不收到打搅！” “教化地方！”皇帝赞许的点点头：“这个不错，这是个苦差事，付出巨大，收益甚微，但是一旦有所收益，对我大明可是千秋万代的好处！” “陛下英明！”沈运急忙奉上一句马屁：“微臣也是这么想的，这事情虽然困难且艰苦，但是终究要有人去做，若是大家都不去做，那就我做好了！” 皇帝看着沈运的眼光，越发欣赏了：“嗯，你继续说，如今在哪些番国，设置了哪些抚慰司，情况如何！” “如今我海外抚慰使司在倭国，缅甸，吕宋，孛泥，满剌加等地，设置了五个抚慰司，每司安置兵士和官员数百到上千人不等，下一步，臣还打算在朝鲜，暹罗，琉球等地，设置部分抚慰司，在臣的设想中，这些抚慰司将是作为一个点，用我大明天朝的礼教，文化，经济各种方面，影响当地，逐而将当地扩大成一个面，久而久之，这些面联系起来，那么，这东洋，南洋，北洋各地藩国，我大明钱钞流通无阻，我大明文化礼教无孔不入，人皆以心向我大明为荣！” “万国来朝，天下纪功？”万历皇帝眼睛一亮，对沈运招招手：“沈卿家，你过来，给朕指指看，你刚刚说的这些藩国，在这图舆的什么地方！” 沈运走上前来，在万历面前的书桌上，居然有一张巨大的地图，沈运心里一颤，不仅仅是这图舆上巨大的《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这些个字，更是看清楚了这些地图，和他沈家藏起来的那份海图，几乎是大同小异。 “这是郑和航海图！”万历皇帝说道：“今日见你，朕特意命刘卿家寻来的，若不是你，这幅图不知道在宫里多少年没有拿出来过了！” “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沈运刚刚开口，皇帝立刻就打断了他的话：“这图可不能给你，不过，朕想到这图对你可能有些用处，已经令画工临摹一副了，你且安心，绘制好了，会送到你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 “谢陛下厚爱！”沈运心里还真有些感动了，就算不是原件，抄本也是好的啊，这可是郑和航海图啊，有这份图，别说欧洲，他都敢直接率领船队到非洲东岸红海沿岸去转一转了。 这可真是个宝贝！ 第八百九十三章 伴君伴虎 第八百九十三章 伴君伴虎 在图舆找到了那几处设置了抚慰司的番国位置，沈运一一指给皇帝看，因为图舆的缘故，很难看出距离的远近，他又解释了一下，从大明到这些番国，大致要花费的时间。 “大有可为，大有可为！”万历露出思索的神色，喃喃自语道。 沈运不敢作答，默不出声的退开来，所谓伴君如伴虎，他真不知道皇帝下一刻会有什么想法，这还是在皇帝心情不错的情况下，若是皇帝心情不好，那站在皇帝面前，需要的是何等的心理素质。 “有抚慰司的地方，西山钱庄都可在当地设置分号？” “陛下，在抚慰司所在，四行商行和大明在是标准配置，抚慰司驻扎的官兵，其最重要的作用之一，就是保证商行和钱庄的运行，而如今四海商行和大明钱庄，如何合作运行，都已经摸索出来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虽然目前这效果不甚明显，不过，随着时间的变化，这效果会越来越好的！” “朕可是听说，大明钱庄发行的银票，可堪比我大明宝钞，在抚慰司的所在之地，其作用堪比金银！”万历皇帝看着沈运，嘴角露出笑意：“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大明钱庄愿意，只要制作足够的银票，就可以将当地番国的各种金银，军械，粮食，布匹，香料之类的，悉数买回我大明？” “理论上是如此，不过陛下英明神武，这种涸泽而渔的事情，不到一定地步，陛下想必是不屑做的，而只要四海商行和大明钱庄运行的好，每年为大明带来数百万的白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运点头说道：“既能教化四方番国，又能为大明积蓄钱财，休养生息，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哈！”皇帝笑了起来：“刘卿家，你看，朕就说过了吧，这沈卿家干的就是无本的买卖，一年数百万两点白银，若是年年如此，我大明何愁不强盛，又何惧四方觊觎的宵小！” “陛下洪福，才天降沈使司这样的人才，为陛下所用！”刘守有也笑着回答。 “沈卿家！”万历皇帝点了点头：“按照卿家的这规划，这海外抚慰使司，怕是人才不够用了，刘卿家向朕提出建议，南北镇抚司这边，可以调拨一定的人手，充实海外抚慰使司，你意下如何？” 沈运心里咯噔了一下，果不出所料，皇帝召见自己，只怕这话才是重点，详细了解到了海外抚慰使司的所为，已经可能为大明带来的好处，皇帝不牢牢的将海外抚慰使司抓在手里，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显然，皇帝信任刘守有，远远胜过自己。 而哪里是和沈运商量，皇帝用这样的口气征询沈运的意见，无非就是直接告诉沈运，我要这么办了，你最好不要不高兴。 但是，一旦在皇帝的命令下，锦衣卫将手伸进了海外抚慰使司，这海外抚慰使司还能叫海外抚慰使司，沈运说的话还能灵光吗，这就难说了，更重要的是，只怕进驻了锦衣卫的海外抚慰使司，再想按照沈运的想法去发展，那是不可能的。 有钱，有权，还是皇权专许，锦衣卫不将海外抚慰使司牢牢抓在手里，那才就有鬼了呢？ 但是，显然拒绝皇帝，沈运还没这个资本，这不是沈运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在皇帝的意思下，沈运该如何配合的问题，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皇帝笑吟吟的看着沈运，显然在等待着沈运喜出望外的表情，而在皇帝心中，那为沈运准备好的赏赐，在对方谢恩之后，就可以送出去了。 不拿海外抚慰使司为朝廷敛财的事情说事，就是那沈运这一次率领协助黔国公平定缅甸边患，这样的功绩，皇帝一个小小的伯爵的封赏，还是赏的起的，而有黔国公的大力褒扬，已经诸多勋贵对沈运的好感，这一次的封赏，甚至可以做到波澜不惊。 “陛下，海外抚慰使司缺的不是人手，是驭使这些人手的人！”沈运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对策，辛苦他之前琢磨过这个可能，此刻回答起皇帝的话，不至于过于慌乱。 “臣才疏学浅，对于驾驭海外抚慰使司，的确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但是，自从臣在陛下这里许你内库每年一百万两的进项，臣一直殚精竭虑，不敢丝毫松懈，所幸现在终于海外抚慰使司有了点小小的局面，正准备向陛下求援，请陛下调遣几名良将重臣到海外抚慰使司，主持大局，免得这大好局面在臣的操持下，毁于一旦！” “嗯嗯！”皇帝脸上期许的表情，慢慢的淡了下去：“你的意思，朕若是派锦衣卫进驻你海外抚慰使司，你就这个抚慰使就不干了？许诺给内库的进项，也不就算数了？” “臣不敢！”沈运低下头来，略显惶恐：“臣从来没这么想过，不过只是为了维持海外抚慰使司在海外诸国的抚慰司，海外抚慰使司招揽了大量的青壮护卫，陛下英明，应该知道臣并没有从军的经历，不过是一介书生，如何驾驭这些武人，才是目前海外抚慰使司最大的问题！” “这和朕要派遣锦衣卫入驻海外抚慰使司，又有何干系！”皇帝的语气不紧不慢，但是，已经隐隐有一丝不悦的意思在里面了。 “臣的意思是，陛下若是以军镇之法，来看待这海外抚慰使司，比起派遣锦衣卫入驻海外抚慰使司，更能为陛下解忧，陛下可以调遣善于统兵的将领，将海外抚慰使司视之为一个大的军镇，以军法统之，要知道，这海外番国，都相处遥远，若是士卒离心，和当地番国勾结，那为祸就大了，若是以军法统之，则是无此忧患！” “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就是等同那总兵衙门，而海外各抚慰司，则是派驻各镇的驻守兵卒，而臣的四海商行，以及大明钱庄和各地的海上，则是军镇中需要保护的百姓民众商人，而整个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则是可以为陛下保得大明海疆安稳，如此一来，文武商等，各司其职，各自有序，岂不是更好！” 沈运说道：“当然，锦衣卫也是要派驻的，就如同现在的边镇，锦衣卫可派遣士卒，军前效命，也可以派遣官员，为陛下耳目，甚至节制监督，臣的建议，并不和陛下的意思相违背！” 第八百九十四章 天威难测 第八百九十四章 天威难测 走出紫禁城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沈运这才发现自己背心早就已经汗的湿透。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但是终究到底，是忤逆了皇帝的意思，虽然皇帝最后结束召见令他退下的时候，仅仅是一副沉思的表情，但是沈运真的不清楚，自己的这一番话，皇帝到底听进去多少。 皇帝会到底怎么决断，那是沈运干涉不了的事情，象征性的询问一下沈运的意见，就已经足够给沈运的面子了，所以，即便是走出了紫禁城，回到自己的府上，沈运依然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一次的召见，对自己到底是福气还是祸。 沈运不知道的是，在他立刻里皇宫之内，在皇宫里的皇帝，和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对于他还有着一番谈话。 “刘卿家，沈运此人，你怎么看？”皇帝脸色没有先前的愉悦，眉头有些紧锁：“这是恋栈不去么，还是说，他那小小的衙门做的那些事情，朕知晓不得？” “陛下，臣在南京任职的时候，就认得沈运！”刘守有坦然说道：“一介书生，从窘迫到无以生计，到如今每年数百万的钱财从手中而过，若是说这心路历程，没些变化，那是不可能的！” “唔！”皇帝鼻子里哼了一声：“更不消说如今豢养数千家丁，盘踞海外，是不是！” “这个臣倒是以为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做不臣之事，不过，削权，清军，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这两件事情，都必须做的，这么大的衙门，如此大的实力，朝廷又怎么能让其脱离在朝廷的掌控之外！” 刘守有说道：“而且，据臣的观察，只怕沈运心里，也是惶恐万分，所以才有请陛下调遣总兵官以军镇之形式统领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想来，他也是觉得自己手中权柄太盛了！” “权柄太盛么？”万历轻轻的笑了一声：“就他？” “陛下！”刘守有正色说道：“在我们大明，他这小小的衙门，自然是不值一哂，甚至谈不上权柄二字，但是，在海外之地，他可当真是威风逼人，诸多番国的国主，皆待之以上宾，仅仅这一条，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殊不知，他身为我我大明的海外抚慰使司的抚慰使者，这权柄全是来自陛下，来自我大明朝廷！” “刘卿家……”皇帝制止里刘守有的继续说话，这话中已经有几分挑拨的嫌疑了，不过，皇帝并不愿意追究刘守有的这点小心思，毕竟在他的心里，刘守有才是他的心腹。 “看来，他是非常不愿意锦衣卫进驻他那个小小的衙门啊，哪怕是交给兵部，也不愿意交给你！” “这个，臣倒是无所谓，交给谁都是一样！”刘守有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只要每年给内库送来的银两，不少一分一毫即可，而为了保证这笔银子不出岔子，他愿意不愿意，我锦衣卫都是要过问此事的！” “嗯嗯！”皇帝点点头：“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哪怕是皇帝的近臣，刘守有在这一刻，也弄不清楚皇帝的心意了，所谓天威难测，不是那些外臣们说的，有的事情，连皇帝身边的人，也揣摩不清楚皇帝的心意。 但是有一点，刘守有的清楚的，一百万两现银，对于内库甚至是对朝廷，都是绝对不能缺少的，这也是为什么皇帝对这个事情，如此上心的缘故。 在皇帝面前嘀咕几句小话，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他可不敢大肆挑拨离间，诋毁沈运，除非他能确定，即使是换掉沈运，这每年送到内库的这笔银子，也不会少一两。 回到自己的府里，有心腹上来禀报，说是潞王府里的戴荃来了。 他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不见，撵走他！” “老爷，撵不走啊！”那心腹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那戴荃是遇见了事情，在外面等了半天了，随他来的，还有西城千户所的千户胡敏，我问过胡敏，胡敏说，这厮是到西城千户所报案，但是又信不过胡千户，所以，直接拎着胡千户来见老爷了！” “混账！”刘守有脸色一沉：“我锦衣卫的千户，就这么闲的没事去干？还是忌惮对方？不过是区区一个潞王府的府官，就敢威逼我锦衣卫的千户直接来见我，这胡敏好大的胆子！” 他想了想：“让戴荃滚蛋，让胡敏进来，既然是公事，那就公事公办，不要扯什么王府什么的，我们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可不是王府亲军！” “明白了！”心腹点点头，明白了自家老爷的顾虑，顿时知道该怎么办了。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高大的锦衣卫走了进来，见到刘守有，恭恭敬敬的见礼：“见过指挥使大人！” “那戴荃拿住了你什么把柄？”刘守有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这个位子，眼红的人多的很么，这个时候，和潞王府的人，走的这么近，你是觉得这个千户干的没意思了吗？” “大人，潞王府的这条线，一直是属下和戴荃接触的，今日他遇见了这事情，径直来找属下，属下也是推脱不过，已经答应他尽快为他侦缉查办了，但是，戴荃似乎有些急昏头了，非得拉着属下来见大人，说是有大人一句话，胜过属下百句！” “哼！”这种低等马屁，刘守有吃的太多，现在已经免疫了，既然是是事出有因，那么胡敏他倒是不便直接呵斥了，在外人面前，他刘守有自然是要和潞王府撇清地干干净净的，但是，对于居中为他办事的胡敏，这个撇清就没多大意思了。 潞王府里的那条线，他可是一直都很看重的。 “说说吧，到底什么事情，都能让这个狡猾谨慎的家伙，急昏头了？”他慢条斯理的问道。 “今日上午，按照惯例，戴荃用完早饭之后去王府上值，不过因为忘记了一件重要物事，于是离开了家门口不久，又匆匆的赶了回去，这个时候，他赫然发现，他三岁的独子和夫人，就在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被人掳掠去去了，属下亲自去查看了现场，他的夫人和独子，的确是有被人强行带走的痕迹，家里的几个下人，均是被人打到，不醒人事！” “绑票？”刘守有皱起了眉头，“敢绑票潞王府府官的家眷，这绑匪还真是一号人物，这是找死吗？” “是外室！”胡敏脸色古怪的纠正着自己的上司：“算不得是家眷，若是能带回家，也不至于在外面养了这么久，连生的儿子都三岁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翻脸 第八百九十五章 翻脸 一听见是外室，刘守有的脸色也变得精彩起来，足足过了半天，他才翻翻白眼：“这都是什么破事！” “那，这案子，咱们丢给兵马司？”胡敏试探的问道，的确，拿锦衣卫的力量对付几个绑票的小蟊贼，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一些，这又不是什么大案子，丢给五城兵马司，足足有余了。 “你去处理，告诉戴荃，就说是我的意思！”刘守有摇摇头：“叫他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真管不住，别说一个外室和私生子，就连他自己，没准也会被人给‘绑票’了。” “明白了！”胡敏点点头，心里轻松了大半。 等到自己的属下退了出去，刘守有摇摇头，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事情的好，原先还打算好好的琢磨一下沈运的事情，也顿时没了多少兴致，反正，他是拿定主意了，一切看陛下的态度，他刘守有是陛下的鹰犬，当然是跟随陛下的喜好，若是陛下决定弃用沈运，那他当然是第一个冲上前，将沈运整的永世不能反身，若是陛下还打算重用他，那他自然也是要和沈运，好好的聊一聊以前的交情以及锦衣卫对他的帮助的。 西城锦衣卫千户所里，胡敏和戴荃回到这里，戴荃一直都是有些打蔫。 刘守有既然发话，让胡敏全权处理这事情，哪怕他再不心甘，也得认了这事情，不过，等到坐到了这西城千户所里，他才凛然有些感觉到后怕，自己将这案子，报到胡敏这里来，已经就足够了，自己怎么就失心疯的一样，非要到刘守有那里走一趟呢，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举动，有没有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自己一辈子谨慎，结果事一关自己，顿时就乱来方寸。 “人已经派出去打探消息，现场也看过了！”胡敏单独和他呆在静室内，给他弄了一桌酒菜：“你也别太担心，如果绑匪真是为了钱财，那么，嫂夫人和公子，定然也是安然无恙的，没见到钱财，他们是不会撕票的！” “若是他们不是为了钱财呢？”戴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闷闷的说道：“敢做这事情的人，一定是将问我的底细打探的清清楚楚，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只好的抓住时机，若是真是钱财的事情，我砸锅卖铁也要借来这些钱财，给这帮家伙买几口好棺材！” “你仔细想一下，这段时间内，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官员也算，还有，知道你这外面有外室的人，有多少，你给我个名单，这事情要是真是京里的人做的，多少会有些痕迹，既然我们指挥使大人发话了，这些家伙，肯定我们会将他们翻出来。” 胡敏和戴荃接触过不止一次了，此刻两人又是单独相处，说话也是毫无顾忌的：“真的要是查出是哪些人干的，戴先生，你想要他们怎么死，就让他们怎么死！”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到处乱说！”戴荃摇摇头：“我连我自家的黄脸婆都瞒住，怎么可能泄露风声，真的要是那黄脸婆知道了一丝消息，我那儿子还能有活路，但是，我这如夫人，还活的了吗？” “那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人，或者是在哪里露过白？”胡敏继续问道，这话一出口，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的互相看了一眼，都想起前不久两人商议的那件事情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会那么狠吧，都追到这里来了！” “那人现在就在京中！”戴荃狠狠的一拍大腿：“我应该想得到的，除了他，谁和我这么大的仇恨，谁又有这大的本事，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来！” “别瞎说！”胡敏的脸也有些黑了：“天底下哪里有这巧的事情，那人在京里，未必就是那人做的，再说了，即使是那人查出点什么，要报复，也不会仅仅找你，难道不会找我，不会找你身后的那位，绑架你的如夫人和儿子，算什么事情？” “绝对是他！”戴荃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是没和这人接触过，别看此人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可是不知道多心狠手辣，在他手下死掉的人还算少了，反正我仔细的查过，凡是和他作对的人，最后不是成了他的帮手，就是从此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他爪牙众多，真是拉下脸皮，不将这事情捅出去到明面上来说，就凭我们，还真的未必对付得了他！” 他看着胡敏说道：“王虎贵那里，最近有没有消息？” “这个，还真没有，不过，高寒从那人身边回来了，连夜见了指挥使大人，说的什么事情不知道，但是，总归应该不是说我们的事情！” 胡敏想了想，也觉得心里有些发虚：“他不会真查到是咱们干的这事情吧，这冤有头债有主，这要报复，找你身后的那位去啊，以他的身份，欺负我们这些个跑腿的小卒子，算什么本事？” “在他们面前，我们是小卒子吗？”戴荃冷哼了一声：“你我的品级，虽然文武不同，但是，比起他那个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又低的了多少去，他对付我们，还真不叫欺负我们！”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咱们也不确定，这事情我得好好查查，确定真是他干的，我们才能做出反应来！”胡敏依然不大相信这事情是那人做的。 “那你去查吧！”戴荃点点头：“查他最近见过什么人，他在京里的人手调动，以你锦衣卫的本事，我想差不多明天就有结果了，若是连这个都查不出了，那这事情，我可就不得不告诉我身后的那位了！” “你这话是威胁我，还是威胁我们指挥使大人！”胡敏脸色不大好看：“你明明知道指挥使大人对此事毫不知情，说这样的话，是打算屎盆子全部都扣在我头上吗？” “反正不是我假传你们指挥使大人的命令！”戴荃冷冷的说道：“我都快要绝后了，你觉得我会在乎你的想法么，反正这事情你卖力不卖力，我自然看在眼里，若是真的我戴某绝了后，你别想着我戴某能无动于衷！” 第八百九十六章 找王妃借点银子 第八百九十六章 找王妃借点银子 认真起来的锦衣卫，是非常的可怕的。 饶是沈运觉得自己已经够谨慎，当时当孙玉林过来给他禀报，几乎一日之间，在京里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里有名有姓的官员，基本都被锦衣卫给盯住了的时候，沈运还是微微有些心惊。 “事情做的隐秘么？”沈运问道。 “除了我，都是大人提早派来的人，都是生面孔，不会有人注意，而动手的时候，我正在衙门里当值，即使是锦衣卫有怀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是我的干的！” “人呢？” “得手后，立刻就送到了城外的一处庄子里，庄子的主人常年不在京中，庄子里的管事也是一月才去一次庄子里，庄子荒芜了很久了，偶尔才有人去打理一下！” 得知人是在自己的人控制之中，沈运略略放了心，“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 “七天，七天之内，若是没有消息到庄子来，他们带着人立刻去天津，然后乘船去淡水！”孙玉林坦然说道：“既然他们在京里已经露面了，就不适合再在大人身边了，属下斗胆做了这个决定，还望大人见谅！” “不错，这是稳重之举！”沈运点点头，看来，在京城这个地方，孙玉林还是历练出来了，整件事情，算是做的滴水不漏，有自己的命令，那些做事情的人，对孙玉林的吩咐，应该是毫无保留的执行。 “接下来，就看大人要怎么泡制这戴荃了……”孙玉林微微一笑：“他上午去了锦衣卫西城千户所，然后去随着西城千户胡敏求见了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刘大人，然后又回到西城千户所，接着，那些锦衣卫就好像发疯了一样，开始到处打探盯梢，殊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到了我们的眼中，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别的不行，就是银子多，轮到打听消息盯梢人等，即便是锦衣卫，也未必比咱们强很多！” “银子也不是万能的！”沈运瞟了孙玉林一眼：“这件事情，从现在起，你就不用管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好好的等我的消息再行动！” “明白！”孙玉林会意的点了点头，沈运接手无论做什么，那都不是他可以干涉的了，虽然微微有点失望，觉得自家大人似乎将自己排斥在外了，但是，他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自家大人看重自己，保护自己的做法呢！ 当天夜里，戴荃没敢回自己家宅子睡觉，而是直接就在潞王府里过夜了，在潞王府里，他也有自己的住处，虽然仅仅只是一个临时的住所，但是胜在安全，他就不信，有人会冲进潞王府里，来找他的麻烦。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他才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第二天一大早，阳光透进屋子，直接照到他的来上，他才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 睁眼的第一幕，他看到的不是平日里熟悉的房梁屋顶，而是在房梁上飘飘摇摇晃下来的一张白纸，白纸飘到他的床上，他朝着白纸看了一样，脸色顿时变得和白纸一样煞白。 “第二天！”白纸上仅仅是这么三个没头没脑的字，但是，戴荃如何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昨日里他如夫人和独子被掳的现成，除了几个被打晕的下人，也留下了这么一张白纸。 只不过，当时白纸上写的，是另外八个字：“百两黄金，三日赎人！” 这些贼人，昨天夜里，还真的摸进王府来了，他猛的打了一个寒战，张口就想叫人。 “来……”刚刚开口，他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事情绝对不能声张，只要自己将这事情声张出去，王府里肯定回彻查这张白纸是怎么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的事情，以及将这张白纸送进来的人是怎么进王府来，又怎么出去的。 但是，那样一来，这白纸上的字，是什么意思，肯定是要有一个出处的。王府的安全和一个小小的府官身上发生的事情，显然孰轻孰重，别人心里自然有比较，这一彻查，为什么会引来这些贼人的觊觎，只怕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就不好遮掩了。 事关潞王的安全，但凡有一丝疑点，王府都不会放过的。 门外响起敲门声，那是他刚刚出身在外面的下人听到了：“戴大人，可是有事呼唤？” “没事，没事！”戴荃急忙回答道，等到门外脚步声渐去，他才慌慌张张的下地来，将这床上的白纸折叠起来，收在怀里，简单的梳洗一下，然后连早饭都没吃，匆匆的朝着王府后花园走了过去。 在后院里，一个丽人在微微的踱步，身后几个丫鬟远远的伺候着，戴荃到了后花园门口，在门口的人拦住了他，他低低说了几句，门口的人微微点点头，小跑着朝着那丽人而去。 丫鬟对着丽人说几句，丽人朝着门口方向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朝着不远处的亭子走了过去，然后在那里好整以暇，看着戴荃急匆匆的从远处走了过来。 “王妃娘娘吉祥！”戴荃拱手见礼。 “侧王妃！”丽人娇嗔着看了戴荃一眼：“戴先生又说错了！” 戴荃勉强笑了一笑，却是没有象往日那样，说什么“迟早会是的”之类讨喜的话。 丽人的眉头蹙了起来：“有事情？一大早的，若是坏事，就不要说了，免得坏了我一天的心情！” “王妃，戴某向找王妃借些银钱！”戴荃硬着头皮说道。 “咦？”侧王妃很是奇怪的看了戴荃一眼：“戴先生也会手头紧，缺银钱使，这可是罕见的事情啊！” “这笔银钱，除了找王府拆解，戴某没有其他的办法！”戴荃也不怕丢脸，当下将自己昨日所遇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是今天早上的那吓人的白纸，他还是忍住没有说，他怕真吓到了这位侧王妃，如今他可是自己唯一的靠山，若是她方寸乱了，那自己可就寡妇死了儿子，真没啥指望了。 而当务之急，是要将人赎回来，尽管他不确定，即使是交付了赎金，这人会不会回来，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若是他没有赎金的话，他可能真的永远都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那可是戴家唯一的香火独苗啊！ 第八百九十七章 求告无门 第八百九十七章 求告无门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刘琴微微闭上了眼睛，在她的嘴角，似乎还有一丝微笑，但是，在她的心里，绝对不象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借钱？这种事情，是一个王府府官该和王府的侧王妃说的话吗？ 哪怕这个戴荃，是她在王府里用的最得心应手的人，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冒犯。 不过，对方言之凿凿，这样的事情，对方不可能撒谎，自己派人一查就知道的事情，他要撒谎，立马就能拆穿。 当时，这事情有一个巨大的不合理的地方，这个事情戴荃完全可以禀报王爷，利用王府的力量，或者是恳求王爷出面，帮他料理了这事情，求到她这个侧王妃面前来，怎么都说不过去。 “百两黄金么？”她鼻子微微的哼了一声，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即使是她，也拿不出来，不过戴荃肯定是知道，她拿不出来，她兄长刘希是拿的出来的。 “贼人是这么留话的，我不敢怠慢！”戴荃回答道：“我已经知会锦衣卫的西城千户所千户胡敏，锦衣卫那边，正在加紧缉捕凶徒中！” “黄金我是没有的！”刘琴微微摇头：“既然锦衣卫已经着手在办这事情了，你就不用太着急，贼人不过是为了钱财，钱财没到手的情况下，你的家眷，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真是个蠢女人！ 戴荃心里暗暗骂道，若是问题这么简单，自己至于早上急匆匆的赶来么，就这样的女人，还做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梦，自己到底是哪里失心疯了，才会为她驱使。 “王妃是这是要看着戴某的家眷深陷贼人之手，袖手旁观么？”戴荃脸色变黑：“戴某若是真有丝毫办法可有解这危急，又何苦来向王妃求告！” “去找刘希支取二十两黄金！”刘琴摆摆手：“我有些倦了，这事情你自己催促着锦衣卫的人去办，若是没有必要，就不要再来烦我了！” 她想了想：“王爷那边，若是你觉得可以求告一下，不妨去试试，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好好好！”戴荃气的脸上的肌肉抽搐：“戴某回自行处置的，王妃还望多保重！” 躬身，行礼，戴荃悻悻而去，刘琴看着对方的背影，微微摇摇头。 “王爷起了没有？” 整整一天，戴荃都在锦衣卫的千户所里，等候着消息，胡敏的确是下大力去侦办这次的案子了，但是，短短的一两天之内，又能查得出什么，哪怕他和戴荃早就有了怀疑对象，顺着这个方向去查，发现怀疑的对象也是滴水不漏，一点可疑的踪迹都没留下。 唯一值得上说道的，就是那海外抚慰使司的副使司孙玉林，在沈运进城之后，每日都例行去参见对方，但是，在官场上下属参见上司，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从这方面来说，可以说一点东西都没查到。 至于在戴荃外宅四周出现的陌生人，尤其是精壮男人，顺着这个方向去查，更是大海捞针，当初戴荃购置这外宅的事情，就是考虑到不予声张，所选的位置虽然说不上偏僻，但是，也绝对说不上繁华，京城之大，但凡不是格外偏僻的地方，出现外地的陌生面孔是再正常不过了，若是在陌生面孔没有与其他人交谈之类的，查这些陌生人的来历，那还真是一番水磨功夫。 这一天，基本还是一无所获。 晚上，戴荃回到王府自己的屋子里的时候，那是再也睡不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梁，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自己儿子被人弄死的场景和侧王妃毫不在意的拒绝自己的求告的场面，他不敢闭眼，他怕自己一闭眼，再一睁开眼，一张写着“最后一天”的白纸就会从屋顶上飘飘悠悠的飞下来。 一百两黄金，哪怕现在的市价，也是差不多八千两银子，仓促之间，他哪里拿得出来，若是真的从侧王妃那里拿到这钱，而且，这钱还起了作用的话，他都不打算追究那些绑匪了，只要人平安就好，至于钱财，以自己帮侧王妃做的那些事情，日后飞黄腾达，这点银钱还算个事情吗？ 不过，侧王妃连给他这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这等格局的女人，将钱财看得这么重，居然还想坐正王妃的位置，甚至隐隐还有一丝连王妃的位置都满足不了她的意思，这样的女人，她的格局可远远配不上她的野心。 自己早上失望的离去，他不信对方没有看出来，但是，二十两黄金就想打发他，甚至可能继续让自己为他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就没想过，这个事情，最根本的原因，或许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她的身上么？ 就算是绑匪绑架自己的家眷，但是，这赎金百两之多，也太瞧得起他这个一个俸禄一年不超过一百两银子的王府官员了吧？ “呵呵，女人！”他冷笑着摇摇头，摸摸自己的怀里。 早上那张白纸，依然在那里，仿佛是在冷冰冰的提醒着他，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睡过去，明天早上，会有最后一张白纸，或许，这一张白纸之后，他和他的独子，从此就要天人两隔了。 不行，我不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喃喃自语道，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白纸，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时间，地点！ 写完这几个字，他爬上了床，贼人一直没有说如何取赎金，既然他们能警告自己，那么，他们看到自己的留言，也是肯定的，不管金子够不够，自己到时候孤身去就是了，若是为了金子，大不了自己求告对方几日来筹钱，若是不是为了金子，那么，自己去了，那事情也应该能解决了。 这一夜，他睡的十分的香甜，大概是做了决断，心里轻松了许多，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了，正带着他的新妇，在给自己奉茶，那热闹喜庆的场面，洋溢着他整个的梦境。 第八百九十八章 销声匿迹 第八百九十八章 销声匿迹 早上清醒过来的时候，似乎和昨天么什么区别，戴荃躺在床上，一动没动，眼睛紧紧的盯着屋顶，足足过了好半响，他确定不会再有一张白纸从房梁上飘了下来，他才慢慢的坐了起来，穿好衣裳。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没有朝书桌上去看，他怕自己看了会失望，等到忙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朝着书桌做了过去。 书桌上没有什么异常，铺开的白纸，还在哪里，只是早就已经不是昨天他写的那一张了，而纸上的字，更不是他写的，那拙劣的书法留下的文字，简直比三岁小儿都不如。 他紧紧的看着这白纸上的黑字，将这几个字，牢牢的记在心里，然后将桌上这纸折叠起来，和自己收起来的前面两张纸，一起放进了火盆，用火折子打着，直到看见这些纸变成了一团灰烬，他才拍拍手，起身离开了屋子。 一路上，都有人和他打着招呼，他也笑着招呼回去，王府很大，但是走出去也是很快，等到他走到侧门，从王府出去汇入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的时候，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这是戴荃最后一次在潞王府里露面，直到数天之后，王府里有人才意识到戴荃已经失踪了，这才匆匆的报官，而即便是锦衣卫第一时间的插手了这个案子，但是，这个案子和京城里无数的无头公案一样，却是一点踪迹都查不到。 戴荃的外室和私生子被贼人掳掠而走的消息，也是在这个时候从锦衣卫里传了出来，潞王府的人，却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戴荃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于是，一个很合理的猜测就出现了，这一定是戴荃带着赎金去赎人，结果见了绑匪，银钱没了，人也被害了。 因为是王府的府官，这事情，不仅仅顺天府查了一阵子，就连刑部也直接派人查了好久，更被说锦衣卫一直都在高度关注着这事情，但是，就从那天上午起，戴荃此人，仿佛就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却是再也找不到他半点踪迹了。 不过，一个王府的府官的失踪，在朝廷里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最多也不过是为朝廷上的大佬们闲谈的时候，增添了几句谈资，尤其还是潞王府的府官，虽然这王府的府官，是有朝廷派遣，但是，正常官员，谁又愿意进王府为官，那就是个容易进去出来却难的地方，仕途上基本没什么发展了，而且，即使侥幸出了王府，重新在朝廷为官，但是其身上被打上了某某王府的烙印，想要被朝廷重用，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了。 朝廷里最近议论纷纷的，是另外一件大事。 一是大海外抚慰使司的沈运，被赐爵了，虽然仅仅是个伯爵，但是，这是万历朝第一个被赐爵 ，而且是因为军功而被赐爵的，这就很令人瞩目了，而这个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这个基本上没多少存在感的衙门，也顿时进了大多数官员的眼帘。 一番了解之下，加上圣旨上提到赐爵的理由，众人这才发觉，原来这次在南边闹得沸沸腾腾的云南边患，这个大明抚慰使司可是立了大功的，那缅甸的新王，甚至都是被这个抚慰使司给“抚慰”了，虽然不少人对这个缅甸实在是没多大的概念，但是，能被朝廷褒奖，被皇帝赐爵，加上云南的黔国公那简直不要钱的请功之词，对这个抚慰使司的功绩，他们倒是没有多大的怀疑。 谎报军功这种事情，就算能瞒得过朝廷，能到能瞒得过世代镇守云南的黔国公不成，这海外抚慰使司有这个本事，那么，得到应得的奖励，那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当然，对于这个衙门的了解越多，议论此事的官员，也就越来越少，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和宫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可能每年都要进献给内库不菲的银钱，那么，即使对此事有些不满的武官，也顿时没了声音——人家能打仗，还能给内库赚钱，这事情还怎么说？ 就算自诩自己能战善战的，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的兵马不仅仅不花朝廷一两银子，甚至还能给朝廷带来大笔的银子吧，那样的话，这官儿还做的有什么意思。 这个事情的热度刚刚过去，另外一个事情立马又蹦出来了，而且，和上一个大家议论纷纷的事情，还有着不小的联系，不过，这一次，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对这事情的态度，都是极端的暧昧，大有一说到这事情，彼此就露出会心一笑，然后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那就是山西总兵李如松，辽东李成梁的儿子，倒霉了！ 虽然是兵部下的调令，但是谁都知道，将一任总兵官从山西总兵的位置上调任到海外抚慰使司做总兵官，这没有宫里的点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这绝对是妥妥的贬谪。 有人揣测着，这是不是意味着辽东李家就要失势了，皇帝先拿李如松开刀，若是李成梁没反应的话，那么，下一步可能就是直接对李家动手了，毕竟李成梁这人虽然“功勋卓著”，但是能在辽东立足这么多年，而且年年都有捷报送到京城来，那其中的那些猫腻，只要不是官场新丁基本都是心里有数的。 也不说李家飞扬跋扈，至少，一个养寇自重的帽子是跑不掉的。 而朝廷每年在辽东花费的银钱，那可是数百万两，饶是如此，这李成梁还年年喊着缺饷，缺粮，这是拿朝廷当冤大头呢。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朝廷对李家的一个试探之举，若是李家没什么反应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不好说了，这个时候，无论文武官员，自然管住自己的嘴巴，免得在接下来的事情里，被卷入了进去。 至于李如松被调任到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做总兵官，几乎没一个人看好，这算什么事啊，区区一个衙门，能有多少兵，这样的地方，调任李如松过去，摆明了是要让做冷板凳的嘛。 第八百九十九章 如何共事 第八百九十九章 如何共事 封爵这种事情，可以很隆重，也可以很简单，甚至简单到敷衍的地步。 当然，对于皇家来说，一个伯爵，封出去就封赏出去了，又不是世袭的，真不算什么大事情，宫里的流程，朝廷的流程走一下，各种册书典籍走到位，这事情就算是完了。 当然，这其中或许也有皇帝不打算过于张扬的缘故，反正，沈运被封爵，在京城了，除了一票下属和寥寥无几的几个官员前来庆贺，实在是有些磕碜的可怜。 不过，在沈府里，该张扬的，却是一点都没有节省，用沈运的话来说，若在这等喜事，在自家家里都不能大肆庆贺的话，那这伯爷，做的也太憋屈了一点。 新任海外抚慰使司的总兵官李如松，自然也是要上门祝贺的，而沈运的庆贺，基本上都是属于关起门来了自家开心，李如松的加入，倒是有些隐隐格格不入的味道，无论是京城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还是沈运身边的近卫亲随，对李如松都隐隐有些戒备之心，毕竟，按照现在的这个格局，接下来，这位总兵官执掌抚慰使司的大权，那是毫无疑问的事情，而这个从来不曾为海外抚慰使司做过什么事情的总兵官，在他们眼里，就是来抢权，来摘桃子的。 沈运自然不会和这些人一般见识，李如松上门祝贺，他第一时间就迎接了出去，对方给他面子，他也要毫不犹豫的给对方面子的，毕竟两人不是初次相识，可是在一起厮混了好几天，一见如故的“李大哥和沈兄弟”呢！ “这上门来，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祝贺沈兄弟封爵，沈兄弟你作为我万历朝第一个因战功封爵的人，可以说，已经完成了我辈武人一辈子才能完成的事情！” 就是这爵号有些儿戏了！沈运脸上笑嘻嘻的接受着对方的恭贺，心里却是有些纠结，大明的爵位的封号，有很多种，用地名赐爵是最常见的一种，而沈运的爵号，是淡水伯，怎么听都有些别捏。 “第二件事，就是要好好的酬谢沈伯爷，李某和沈伯爷一见如故，原来以为，这交情得靠着时日和经历的事情多少，才能慢慢变得深厚，没想到沈伯爷在陛下面前，一力举荐李某，李某才不至于在京中得一闲职，而能踏踏实实的为朝廷做些事情！” “你怎么知道是我举荐的你？”沈运有些奇怪，当日在场的，只有皇帝和刘守有三人，刘守有没有皇帝的允许，断断不敢将自己和皇帝的交谈内容泄露出去，总不成是皇帝亲口对李如松说的吧！ “这个，是陛下亲口告诉李某的！”李如松直言不讳：“陛下在做出这个决断之前，曾经亲自召见过我，沈伯爷当初给的说的话不差，陛下的确是在考虑将我放在五军都督府做个闲职，而因为沈伯爷的举荐，陛下这才改变了主意，决定将我调任到海外抚慰使司！” “到海外抚慰使司这小小的衙门，怕是要委屈李总兵了！”沈运微微笑道，言中不称李大哥，而是李总兵，询问的意思，相当的明显。 “有什么可委屈的，只要有兵带，只要能为朝廷效力，在哪里都一样！”李如松微微一笑：“在海外，据说比起在大明本土，我这个总兵官可以做的事情更多，说实话，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要上任了！” “你这不已经上任了么？”沈运一笑：“朝廷下了命令，李总兵到衙门里去一趟，可不就走马上任了，哪里还有迫不及待的上任一说！” 李如松看着沈运，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沈伯爷，你看李某顺眼，李某也看你不差，今日我来，祝贺之余，也算是拜访上官，做这个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总兵，是沈伯爷的举荐，那么，沈伯爷，你不妨给我交个底，今后这海外抚慰使司里，李某将如何和沈伯爷共事！” “呵呵！”沈运笑而不语，他敢说，皇帝既然在调任李如松进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做总兵官，肯定会有所吩咐，而且，从自身的经历上，他可以判断，当今皇帝，还挺喜欢搞这些小情调的。 不过，指望从李如松嘴里问出皇帝的授意，怕是不大现实，哪怕沈运对皇帝的意思猜得差不了多少。 “这个事情，我们稍后再说，你随我来……” 沈运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的隐晦，李如松愣了愣，见到沈运起身，走了出去，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去。 沈府在京城里，不算特别豪华的宅子，而且京城里寸土寸金，想置办出象棋盘街老宅那么大规模的宅子， 基本不可能，但是，总归是官邸，小是小不到哪里去了，十几亩地还是有的。 以现在沈家里人等，除了主宅附近，其他的地方，未免有些荒凉了，李如松跟着沈运朝着后宅走去，心里泛起了嘀咕，再往里面走，可就是内宅了，哪怕他和沈运两人一见如故，但是，似乎也没到通家之好的地步吧！ 后宅里一大片的竹林，竹林里隐隐有几间屋子，沈运走了进去，见到李如松在竹林外踌躇，微微笑了一笑，回过头来说道：“我的家眷，都不在京城！” 哦！ 李如松闻言，心里顿时放下那份纠结，走了竹林。 一进竹林，李如松顿时就感到脖子上竖起了一层汗毛，这种感觉，只有他在战阵之上，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才有的感觉，顿时让他警惕起来。 沈运抬起手，做了几个手势，这种仿佛被人用刀子比在脖子上的感觉，顿时消失，李如松面色不变，饶有趣味的看着沈运：“沈伯爷的这片竹林，看起来大有玄机啊！” “图个安静，免得闲杂人等打搅！”沈运点点头，朝着正中的那间竹屋走了过去，李如松左右看了一眼，也不见什么异状，微微摇摇头，跟了进去。 沈运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自家的宅子里加害自己，哪怕是他舍不得分出手中的权利，但是，自己调任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总兵官，是他的举荐，是陛下的意思，他有那个胆子阳奉阴违吗？ 李如松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沈运神秘兮兮的，大概是要带自己看什么海外抚慰使司的秘密吧！自己还真是想的太多了。 第九百章 安身立命的根本 第九百章 安身立命的根本 竹屋里没有秘密，只有一个人，一个看起来有些萎靡的中年文士。 文士原本在伏案正在写着什么，见到两人走进来，停下了手中的笔，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两人，也不说话。 “写好了吗？” 沈运走进桌前，看了看对方书写的东西，在桌上，这些已经写完的纸张，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叠了。 “还在写，如伯爷吩咐的那样，事无巨细，只要涉及到那人的事情，全部都写下来，我已经在竭力回忆了！” “嗯，不着急，慢慢写，慢一点没关系，但是千万不要写错，更不要你自己猜测臆想的东西，你笔下的每一个字，都关系你你自己和你的儿子！” 沈运淡淡的说道：“至于安置你的办法，我已经给你说清楚了，只要让我满意了，我的这衙门，有你的一席之地，虽然不能用你原来的名字，但是，我可以保证，你得到的东西，远远比你在你原来的位置上，得到的更多！” “我已经想清楚了，一切听从大人的安排！” 李如松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两人的对答，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大好的感觉，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是不好退出去了。 沈运拿过桌上的那一叠已经写好的纸张，递给李如松：“李总兵要不要也看看？” 你带我到这里，不就是为了看这些东西的吗？李如松微微吸了一口气，接过那叠纸张，缓缓的坐了下来。 这一叠纸张，看起来有些厚，写出来肯定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尤其这其中的人名，地名，时间，甚至一些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的令人发指，更是肯定花费时间精力巨大，但是看起来的话，还真要不了多久。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李如松就看完了折叠纸张中写的东西，甚至其中还有好几页，他翻过去又回头看了一遍，等到他放下手中的纸张，看向沈运的时候，他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这些东西，可是属实！?” “此人用他的全家性命，确保这些纸上的没一个字都是真的！”沈运点点头：“而且，我亲身经历的事情，是真是假，我还是分辨出那么一点点的！” “但是，没有凭据，仅仅靠着这人的一面之词，即便是拿出去，也不足以取信于人啊！” “为什么要取信于人，取信谁？”沈运眨眨眼，有些奇怪的问道：“取信陛下，还是取信潞王，这种事情，且不说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我们这些臣子，难道可以搀和的么？”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李如松长叹一声，悠悠的说道：“本来今天来你这里来，还是挺高兴的，直到你给我看了这些东西！” 他摇摇头，看着手中的这些纸张：“我现在有些后悔，不该看这些东西了!” “李总兵！”沈运轻轻的将他手中的纸张取了出来，放在桌上，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在他们身后，戴荃脸色复杂的看了他们一眼，又坐回到了书案前。 走到竹林中央，两人面对而坐，沈运微微叹息：“陛下调任你为海外抚慰使司总兵官，这中间的意思，我非常的清楚，或许，陛下是希望我安安分分的赚钱，为大明丰盈内库，丰盈国库，而至于海外那些蛮夷之地的纷扰，则是交给李总兵去处置，我一个读书人领兵，似乎总是那么有些不大合时宜！” 李如松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运，这一点，不是陛下的暗示，而是陛下的明示，当然，他是不会对着沈运承认的。 没有那一支兵马能向海外抚慰使司的兵马一样，游离在朝廷的掌控之外，且不管沈运对朝廷的忠心如何，这样的力量存在，本身对朝廷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了。 但是，这样的兵马，用得好，是一支奇兵，一支强兵，用的不好的话，那对大明来说，可就是一个破坏力巨大的祸害了，这也是皇帝最为担忧的一点。为人君者，不可能只看眼前，不看将来。 “沈运对李总兵，一直都是钦佩景仰的，哪怕在武略上，沈运也自觉距离李总兵，至少还有两条街的距离，但是，好歹当年沈运也办过武学，多少有些纸上谈兵的经验，这几年实践下来，也算是有了自己的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心得，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沈运低沉的说道：“这几年，沈某呕心沥血，打造了这么一支兵马，刚刚开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沈某的四海商行保驾护航，让沈某的买卖，做的顺心一点，不要在海外被人欺负了，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不过，随着这买卖越做越大，这人马也就越来越多，当然，有些不开眼的家伙试图挑衅我，我沈某拿出全部家当，也是要上前和他们拼的，还好沈某运气不错，拼了几次，都拼赢了，如今这一支兵马，虽然不敢说兵强马壮，但是，在那海外之地，也算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了！” “现在一共多少兵马战船？”李如松依然脸无表情，但是，眼角的微微跳动，还是出卖了他，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那么的宁静。 “各地抚慰司驻兵加上本土驻军已经雇佣的兵马，算起来，差不多两万人是有的！”沈运居然一点都没隐瞒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战船，大大小小的，也有那么几十艘，不敢和朝廷的水师比，但是，至少在海外的航路方面，比朝廷的水师要熟悉一些！” 沈运突然笑了一下，语气加重了许多：“最重要的是，这些兵马，并没有花费朝廷一丁点的钱粮，反而每年向朝廷输送钱粮已经朝廷的应缺之物！”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率土之臣莫非王臣！”李如松淡淡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陛下绝对不想看到你这么做！” “若是我有异心，就不会对你如实说这番话了，更不会主动提出进献朝廷了！”沈运摇摇头：“我的心意，陛下知道就足够了，这支兵马，我会逐渐的交给朝廷，也就是逐渐的交付到你的手中，但是，有一点重要，那得我愿意，而且，绝对不是什么人想伸手过来拿，我就可以老老实实的给出去的！” 沈运脸色肃然起来：“谁都不行，这是我沈运的安身立命的根本！” 第九百零一章 不一般的奸商 第九百零一章 不一般的奸商 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李如松的脖子感觉凉飕飕的，刚刚进竹林的时候，那种令他毛骨耸然的感觉有出来了，他简直可以确定，在暗处，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而且，那些人的手中，绝对有要人命的东西。 他微微低下头，沉吟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陛下也不行吗？” “如果不行的，那么，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沈运点点头：“我刚刚说了，那要我愿意，实话实话，若是陛下突然夺了你辽东李家的所有兵权，你觉得伯父会如何面对陛下的旨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李如松凛然说道。 沈运笑了笑，就那么看着他，面容上的笑容，耐人寻味。 “或许，家父会制造点事端，以证明在辽东，我李家必不可缺……”犹豫了一下，李如松还是说了实话，沈运的笑容让他觉得，自己若是敷衍对方，不和对方坦诚的话，今天的事情发展的结局，或许会出乎他的意料。 “我也一样！”沈运眼中流露出欣慰：“至少这一点上，我和伯父的想法是一样的，人总得先活着，才能报效国家，报效朝廷，若是无权无势，任人碾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如松默默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对沈运偏激的想法，感到有些不大舒服，但是，想一想两人的出身，他突然觉得，好像对方有这个想法也不过分。 他李如松是官二代，靠的是自己的家世能力已经皇帝的器重青睐，才会青云直上，他的一切，都是来自朝廷，来自皇权的，但是，沈运不过是区区一个小读书人出身，靠的是自己身的能力和折腾劲儿，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就好像一个种地的老农一样，他愿意将种出来的粮食，献给朝廷，那是他的事情，但是，若是别人甚至包括他进献的对象，要过来拿走他的粮食不说，还要牵走他耕地的牛，劳作的工具，甚至是种植粮食的土地，那这老农当然绝对不会干了。 哪里有做好事，将自己饿死的道理。 “看来，我这个总兵官，未必有我想的那么如意了！”李如松苦笑了一下，如果这种情况下，沈运不放手，他还能怎么样，难道逼反对方么？ “我说过，我会慢慢将这支兵马移交给你！”沈运脸上肃然：“天下之大，怕是远远超过你我的想象，如今海外抚慰使司的这点小小的局面，并不是我们满足的理由，你我可以精诚合作，毕竟，我海外抚慰使司在海外打下来的偌大的市场地盘，总是要人来固守经营的，我开拓，你守成，相得益彰！” 李如松眼睛一亮，这难道就是沈运的真实想法？ “当然，我既然这么做了，那么，我肯定是将你看作我的搭档，我的自己人，我不担心在背后捅我一刀的好兄弟！”沈运说道：“如今的局势，可没有时间让我们好好的慢慢的相处，在各种事情中来慢慢坚实对彼此的看法，和培养彼此的信任，所以，我们得走一条捷径了！” 李如松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竹林后的那间竹屋：“就是这事情么？” “难道不够吗？”沈运微微一笑：“你既然是海外抚慰使司的一员，甚至将来会统领海外抚慰使司的所有兵马，现在有人心怀不轨，剑指我海外抚慰使司，意图让我海外抚慰使司成为某些人自己敛财的工具和不轨的力量，你觉得你能容忍吗？” “潞王和此事无关！”李如松想了想。 “你确定，或者你敢以你的身家性命担保，此事全部都不过是一个在潞王府里一个小小的侧妃和锦衣卫之间勾结做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也是在被蒙骗之中，甚至这几年来，那个经由侧王妃的兄长过手的钱财，流入的那些朝廷官员的手中，也是莫须有的，更不要说这潞王王妃风华正茂，却一直病体缠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李如松顿时语塞，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一个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他必须要弄清楚不可了。 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若是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那么，那就不是一个女人小小的野心的问题了，而当今天子和太后最宠爱的王爷，心里有了不轨的心思，这对于大明朝来说，那绝对不是一个好事。 而这个事情，现在说出去，简直是匪夷所思，只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个说出，甚至说出这话的人，都要被当作心居叵测之人受到查办，而查办的人，恐怕还是他话中和这位王爷勾结的锦衣卫。 “看来，沈伯爷举荐的这个总兵官，我还真不好当！”李如松苦笑了一下：“这算是投名状？” “不，这叫表示诚意！”沈运摇摇头：“我是生意人，我真是一个生意人，哪怕我现在说这话，越来越多的人不信了，生意人最要紧的是什么，是诚信，诚意，你我之间，也是一笔买卖，做买卖，还是这么大的买卖，哪能连一点定金都没有，你展现出来多少诚意，那么，将来就会得到多少诚意的回报，童叟无欺！” “我若是不干，怕是走不出这林子了？”李如松叹口气：“这样的事情，都让我知道了，而且，沈伯爷刚刚好像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我要能走出去，只怕回头锦衣卫就找上门来了！” “那也不会！”沈运嘿嘿一笑：“最多就是李总兵受了风寒，大病一场，当然，病重不能言语行动的事情，也是有的，等到李总兵的风寒驱除了，我想，我已经在千里之外的淡水了！” “你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你就是一个奸商！”李如松突然笑了起来：“而且，你也不是一般的奸商，一般的奸商，坑人都是悄悄的坑人的，也就你这个奸商，坑人都坑得如此的光明正大，坑得理直气壮！” 沈运哈哈一笑，对着李如松拱了拱手：“客气，多谢李总兵谬赞！” 第九百零二章 生分 第九百零二章 生分 对于沈运被封爵，刘守有也送来了礼物，不过，本人却是没有来，依然是高寒前来沈府祝贺。 走进沈府大门的时候，高寒看到沈运亲自将李如松送了出来，对于这个新任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总兵官，锦衣卫自然是第一时间将对方的身世来历查的清清楚楚，此刻见到李如松来沈府，虽然两人的神情亲密，高寒倒是也没往心里去。 毕竟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总兵官，理论上是和沈运平起平坐的人，若是沈运没有封爵，见到李如松，只怕还得叫对方一声“大人”才行，此刻两人神态亲密，也只能说两人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 想到这里，高寒有些羡慕的又看了几眼李如松，他可是在沈运身边呆了一段时间的，对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实力可是有着直观的了解，一个带兵的将领，直接接手这样的一支兵马，若是磨合好了，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当然，能不能磨合好，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能不能呆下去，那就得看在李如松的本事了，想到这里，他又未免有些幸灾乐祸，以沈运对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掌控，这李如松真的要是不会做这总兵官，只怕被沈运要架在半空中，被折腾得生不如死都有可能的。 “高大哥，你怎么笑的这么奇怪！”沈运回头看着高寒，有些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高寒有些尴尬：“现在该叫你沈伯爷了，对了，伯爷，这是我们指挥使大人派我送来的贺礼，礼单在这里，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进来吃杯酒！”沈运点点头，自有人接过那些礼单，以高寒的身份以及他和沈运的交情，在沈府里吃杯酒还是没问题的。 “刚刚那是李如松？”高寒也不见外：“新任的海外抚慰使司总兵官？这是来你这里拜码头了?” “李总兵是我向陛下举荐的！”沈运微微点了头：“到我这小衙门，怕是委屈了他，来我这里探探口风，我顺带抚慰一下他！” “他还真是好运气！”高寒由衷的赞叹道：“只怕他自己还不知道这个总兵官可是你他那个山西总兵官强多了，算了，有伯爷你的青睐，也是他的造化！” “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与其让他在别的地方，还不如在我这里发光！”沈运也是有些随意：“何况辽东李家，如今多大的名头，他来拜我的码头，不如说我先拜他的码头，现在的这世道上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没准有辽东李家这棵大树在，到时候我还可以在大树下遮遮荫呢？” “伯爷真是深思远虑，高瞻远瞩！”高寒一记马屁送上，流畅之极。 “少来了，我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沈运瞪了他一眼，仿佛想起什么事情来了：“对了，你不来就算了，你来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了，我那副抚慰使，昨天来抱怨了一下，好像最近你们锦衣卫的人都闲的没事情做了，没事老是跟着我们抚慰使司衙门的人干什么，怕我们作奸犯科？” “这个事情，我知道，但是和我没关系！”高寒很是无辜的说道：“是西城那边千户所的作为，好像这事情还禀报了指挥使大人，说是潞王府里的一名府官失踪，而此人失踪之前，好像曾经对西城千户所的千户，说过些什么，不过，我估计不是针对你们抚慰使司衙门，而是京城里大大小小不少衙门的官员，都有这种行为，放心好了，例行公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沈运点点头：“只要不是针对我们一个衙门就可以，我知道京里的水深，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区区一个王府的府官的始终，就能让锦衣卫如临大敌，还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呵呵呵！”高寒尴尬的笑了笑，却是不好意思往下接话了。 “按照你们的规矩，下一步是要往我府里放坐探了！”沈运漫不经心的说道：“毕竟我身上如今有了爵位，似乎也值得放一放坐探了，以前怕是连品级都不够！” “例行公事而已，例行公事而已！”高寒继续尴尬的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愧，哪怕进门后两人故意做出熟稔亲密的做派，但是两人之前，总不能象以前一样无所顾忌了，举止投足只见，总有那么一丝丝生分的意思在里面。 沈运说的坐探，是锦衣卫的规矩，最初刚刚开始的时候，是在三品大员的家宅里，放置一名或者数名锦衣卫，基本上这些官员家里的事情，就全部都在锦衣卫的掌握之中了。 后来这个放置坐探的范围，扩大到五品以上的官员，当然，锦衣卫的人手也是有限的，有些官员就算品级到了，锦衣卫也未必会搭理，但是，有些官员哪怕品级没到，锦衣卫也是想放几个坐探在对家里，掌握着对方的一切。 沈运以前毫无疑问就是品级未到，但是锦衣卫却是想放坐探的那种，加上他在京里虽然有宅子，但是常年不住在京里，这个锦衣卫的规矩对他而言，也是就虚设了。 不过，如今沈运既然已经封爵，那么，这个事情，估计是跑不掉了，即使高寒身为指挥佥事，没能力也不可能去拦阻此事的进行的，最多，在挑选坐探的人手的时候，他稍微干涉一下。 两人的交谈没多久就结束了，沈运没有等到两人实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才起身送客，高寒也巴不得立刻起身，他代表着锦衣卫指挥使而来，若是沈运不请他进来坐坐，那是沈运有些飘了，但是坐的时间太长了，传出去，也不是一个什么好听的话。 沈运送客，他也立刻借势下坡。 待到他一走，沈运脸色稍微阴沉了一下，叫来吴超：“后院的那人，要立刻送走，你能尽快安排吗？” “多快？” “越快越好，顺便接上城外庄子的人！”沈运说道：“此事你亲手去做，不要假手旁人，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必须是我沈家的人，京里不是一个安全地方，这些人越早送走越好！” 第九百零三章 兄妹情 第九百零三章 兄妹情 自从戴荃始终之后，侧王妃刘氏心神不宁了好几天，戴荃知道她的隐秘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这个人的消失，足够可以给他带来很不安全的感觉。 她甚至后悔，自己的心还是软了一些，当日戴荃来找自己借银钱的时候，自己就应该狠下心来，这哪里是借钱，分明是在勒索她，这个家伙自以为掌握了她的一些不以为人知的消息，就算是拿住了她的把柄，这种想法，简直是太可笑了。 锦衣卫那边，查了好几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到了后面，她已经不指望锦衣卫那边的消息了，实际上，在她的心里，隐隐觉得，戴荃这个事情，没准和锦衣卫也有关系，虽然她不至于怀疑到刘守有的身上，但是，刘守有下面的那些人呢，这就不好说了。 刘守有能做上这个锦衣卫的指挥使，她还是出了大力了的，当初的一个小小锦衣卫的指挥佥事，能够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飞黄腾达，进入皇帝的视野，并且得到了皇帝的青睐，她自问，没有自己在潞王面前时不时的提点对方的面子，以及特意制作出来的对方给自己帮了些小忙的印象，即使是潞王，也不可能记住这个小人物。 但是现在，小人物变成了大人物，那就是她要索取回报的时候了。 “刘全！” “小的在！” “王爷今天出府去了么？” “回王妃，王爷一大早就出府去了？” 身边的侍从，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家人，比起王府的那些下人更加可靠。 “王爷多久没来我这里了！”她悠悠叹息了一声，身边的家人默然，这段日子以来，王爷来刘氏这里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比起当初王爷宠爱刘氏的时候，恨不得日日夜夜厮混在这里的情形，简直是天差地别。 “王爷或许是事情多！”刘全低声的问道：“其他那些狐媚子哪里，王爷也不怎么去！” 刘氏满意的点点头，只要不是王爷对自己一个人冷落，那就不是太大的关系，当然，这样下去也不行，自己必须做点事情，才让王爷重新对自己宠爱，才能加大自己在王爷心中的分量。 “我哥那边怎么样了，这些日子，他好像也没来王府？” “这个小的知道，大少爷前几日才从洛阳回京，这几日在府里休息，倒是没有到处乱跑，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日就回来府里来拜访王妃！” “我这个哥哥啊！”刘氏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想多说，原来还觉得顶着王府的名头，自己哥哥出去收敛些钱财，算是很不错的了，可是，和沈运那个破衙门比起来，自己哥哥做的那点事情，简直就好像过家家一样。 “让他早点过来，我有话和他说！”刘氏抿了下嘴唇，自己哥哥毕竟是自己哥哥，哪怕他志大才疏，但是，有自己做后盾，怎么也要将他顶上去，这一次戴荃出事，很多事情，吩咐外人，总不如自己骨肉同胞可靠。 刘全的消息，传递的很快，下午的时候，刘希就出现在了王府，面对自己的妹妹，刘希神采飞扬，将自己的洛阳之行，夸得天花乱坠，就好像这一次去洛阳，赚了这么多银钱产业，都是他自己的本事一样。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刘氏疲倦的摆摆手：“这些事情你自己把握就好，不要过分，不要树敌，别惹出上次宁波的事情来就行了！” “若是殿下肯帮咱们，宁波那事情又怎么了，区区一个破商行，真以为他是皇商啊！” “这个小破商行，现在还真就是皇商了！”刘氏冷冷的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不仅仅是皇商，这皇商头子，陛下还赐爵了！” “这……”刘希显然消息要落后许多，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关注这些消息，听到这消息，他砸吧下嘴巴，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如今也算一个正经衙门了，堂堂山西总兵，辽东李家的李如松，说调去就调去了，你别瞧不起，就你每年赚的那点零碎，连人家一个零头都比不上！” “……”刘希觉得自己还真什么好说的。 “我琢磨了一下，你这整日里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儿，去别的衙门做个官吗，你又没这个本事，我觉得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倒是很适合你的嘛？反正你也喜欢这银钱之事，你看如何？” “那破衙门！”刘希翻翻白眼：“我说妹妹，你哥哥我是听人使唤的人吗？” “不听人使唤也容易，你自己独当一面就行了！”刘氏冷冷一笑：“海外金山银生，你搬回来一座就行，为什么要听人使唤，到时候王爷要花钱的时候，你主动出来，为王爷排忧解难，你还怕得不得王爷的重用？” “早知道那样，当初那个破衙门在王府的时候，你给我谋一个职位不就得了吗？”刘希还是知道王府曾经有这么一个衙门的，只不过好像听说这衙门被划了出去了，听这意思，妹妹有些后悔了？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安排！”刘氏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听我安排就行，这些日子别再出去乱跑了，在京里也安分点，戴荃出事了，我身边没有多少可靠的人，王府里的事情，你也知道，王爷和王妃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别添乱！” “戴荃出事了？”刘希惊讶的说道：“他不是挺精明的一个人吗，出啥事了，被抓了？” “生死不知！”刘氏垂下眼帘：“这个事情，我心里有些不踏实，锦衣卫那边，也没个实话，戴荃知道咱们的事情知道多太多了，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绝了这个后患的好！” “这个，我可以替妹妹你关注一下！”刘希主动请缨道：“锦衣卫那边，连刘守有见到妹妹都毕恭毕敬的，那帮小王八蛋还敢偷懒，拿妹妹的事情不当回事？” 刘氏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你去看看刘守有怎么说，这个事情，不落实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第九百零四章 接近真相 第九百零四章 接近真相 自从妹妹成了潞王的侧王妃之后，刘希很是飘了一段时间，一直到在外面被人连连打脸了几次，他才知道，即使是潞王府的名头，有的时候，也不大管用。 大明朝不仅仅刁民多，就是那些不知道死活的官员也多，更要命的是，有些官员，还真是他惹不起的。 经历过一些挫折之后，现在的刘希做事情已经稳重多了，当然，这和每一次和自己的妹妹见面，妹妹都反复的叮嘱，让他不要惹事有着密切的关系。 潞王府里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在外面那些不好的做派，在潞王府里，他是从来没有显露出来过，就是偶尔遇见潞王，潞王对他的印象也是不错。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妹妹替自己苦心经营的，刘家本来就是小门小户，能够有今天，几乎是全靠了妹妹的一己之力，若说他不想做些什么回报一下自己的妹妹，那是假话，他比谁都清楚，若是自己的妹妹在潞王府里没了地位，那他刘希在外面，那就什么都不是。 别说做些巧取豪夺的事情，只怕稍微露头，那些不知道死活的家伙，都敢冒出来踹他一脚，不拿正眼看他。 所以，妹妹的事情，那绝对是他眼里的头等大事，眼下妹妹有困扰，那么，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是要竭尽全力为自己的妹妹排忧解难了。 戴荃的事情，很好打听，在潞王府邸随便抓几个人过来问一下，大致就知道情况了，但是，锦衣卫那边，得让他亲自跑一套了，他估摸着，以自己的身份，要去见刘守有，怕是刘守有不给面子，但是，去见一个锦衣的我千户，他还是毫无压力的。 西城千户所的胡敏，他是认识的，不过，到了西城千户所，胡敏居然不在，这就让他比较郁闷了，接待他的是一个当值百户，少不得在等待胡敏回来的时候，他和这百户闲扯了几句。 潞王侧王妃的亲哥哥，这个身份，还是能让一个区区百户格外巴结的，在百户眼里，刘希已经是属于皇亲国戚一样的贵人了，能和对方闲聊，那已经是自己造化了，尤其是对方并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千户大人的朋友，这让更让这百户与有荣焉了。 “哎呀，刘爷你是要问那戴荃的事情啊，这个事情，还真问对人了，这前些天，我可是天天带着兄弟们上街查问，打听消息线索，一点都没懈怠，咱们千户大人说了，这案子就是指挥使大人也关注着呢，若是谁真的侥幸立功了，那还不是在指挥使大人面前露脸了，赏赐什么的都不用说了，咱们锦衣卫，一个萝卜一个坑，找个好的缺，实在是不容易啊，有指挥使大人的器重，去哪里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 “不是说他的家小被绑架了么，这事情你们也查了？”刘希好奇的问道，“戴荃的失踪，和这个案子脱了不关系吧，王府的人都说，这是戴荃被贼人给害了，人财两空，尸骨无存呢！” “哼，屁的贼人！”这百户嗤之以鼻：“这种说法也有人信，这是什么地方，刘爷，这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啊，若是连王府的官员，有能动不动给贼人害了，那还要顺天府，兵马司还有我们北镇抚司做什么？” “你是说，这事情有蹊跷？”刘希问道。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刘爷您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那百户微微一笑。 “张百户，咱们就是闲聊，又不是办案，哪里有那么认真！”刘希笑吟吟的说道：“前些日子我去洛阳，看到几个不错的瓶子，听说张百户对这方面颇有见解，什么时候我送到府上，帮我鉴别鉴别一下？” “呵呵呵，刘爷您客气，哪里有什么见解，就是下面的人乱说的！”张百户脸上一乐，果然是贵人做派，这一出手就是几个瓶子，话还说的那么好听，这气派，真是让人羡慕不来。 “其实，想都想得到，这戴荃肯定是得罪人了！”张百户靠近刘希，神秘兮兮的说道：“掳人的现场，我亲自去过，那动作干净利索，被打晕的几个人醒来之后，我也盘问过，他们机会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对方从冲进屋子到掳掠人走，动作迅速，分工明确，所花费的时间，最多二十个屈指，我就想问，若是真的有这样的绑匪，那京里那些身家丰厚的人家，晚上可还睡得着？” 他微微撇了下嘴：“人家连朝廷官员都敢下手，绑架几个富户不算什么吧！” “也是这个道理！”刘希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说道：“你怀疑这些绑匪，都是身手了得的江湖中人？” “那必须是啊！”张百户很是肯定的点头道：“还有，对方勒索百两黄金，这就更奇怪了，这么大的一笔钱财，戴荃那厮，只怕打死也拿不出来，真要是拿出来了，只怕潞王殿下，就得好好的查查这家伙，看看这家伙这些年在王府里，到底贪墨了多少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刘希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所以，这家伙绝对是得罪了，还是往死里得罪的那种，而这家伙平日里深居王府，要弄他怕是不大容易，用他的家小将他勾出来之后，拿捏他就容易多了！” 张百户说道：“反正我是这么看的，刘爷你看，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这两个瓶子，也就能买到这么多的消息了，张百户微微笑道，再多，只怕对方就得加钱了。 不过，刘希却是没有加钱的意思了，张百户的一番话，让他陷入了沉思中，对方是干了缉捕多年的老锦衣卫了，眼光当然比他毒辣的多，连对方都这么认为，那么，这事情只怕很可能这就是真相了。 “那么张百户，你看，这些贼人，大致是什么来路，这个你们锦衣卫应该多少查出点东西了吧，在京城地面上，若是说还有你们锦衣卫办不到的事情，那我可是不信的！” “多少查出点东西，不过，我若是说了，回头来，千户大人给刘爷说什么？”张百户嘿嘿一笑：“千户大人很快就回来了，刘爷稍安勿躁，等到千户大人回来，一定会给刘爷好好的说道说道的！” 第九百零五章 斗一斗 第九百零五章 斗一斗 “这案子我们已经说过了，戴荃失踪，其中隐情不少，至于动手的什么人，暂时还没什么方向！” 西城千户胡敏，这几天也是心惊胆战的，此刻见到刘希来访，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腻味，但是，刘希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能亲自来这里，那也是说明他身后的那人，心里有些急了。 “胡千户！”关上门，没有外人，刘希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你知道戴荃是谁的人，事情发生这么多天，锦衣卫这边难道就打算这么敷衍人的么，王妃就是想知道，戴荃的事情，是他自己的私事，还是和王府有关系，你要知道，这案子潞王可是大发雷霆，没亲自将你们指挥使叫去问个究竟，叫我来今天问问你，已经和很给你们锦衣卫面子了！” “是王妃让你来过问此事的么？”胡敏脸色古怪的看着刘希，仿佛是想再确认一下再说。 “你觉得我有这个功夫，来管这么一个小人物的死活呢，我刘希家大业大，每个时辰都是几百两银子上下的人，会在乎这么一个官儿么？”刘希不屑的说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就这样回禀王府去了！” “沈运！” 胡敏阴沉着脸说道：“当初我和戴荃在出事之后，就商议了一下，最有可能下手的人是谁，只是我们都没有料到，那沈运竟然如此的疯狂，等待戴荃失踪，我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下手的人就是沈运！” “沈运是谁？”刘希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好好说话不行吗，打什么哑谜！？” “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胡敏心里微微一笑，不知道就好了，自己非让你知道不可，一个戴荃，王妃说丢了就丢了，也没见什么举动，但是，你亲哥哥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吧。 “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抚慰使，新晋淡水伯，此人现在在京里算是小有名气，难道刘爷你一点都不知道啊！” “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啊，这个我知道!”刘希点了点头，突然勃然大怒：“他们居然这么大的胆子，当初这可是王府的衙门！” “当日戴荃曾经和我商议，给那沈运找点麻烦，即使是抓不到他的把柄，也要让他识趣一点，听戴荃的意思，好像是王爷对海外抚慰使司挺感兴趣的！” 胡敏慢慢的说道：“若是你不了解这个衙门的细节，待会回头你去了解一下，反正这找麻烦的的事情，是我和戴荃商议的，也做了出去，只不过，事情做的不大顺利，而且，我们也没想到，对方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胡敏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冷笑：“说句不怕笑话的话，如今我出门，身边都是带了不少人，既然戴荃能始终，那么一个锦衣卫千户，始终也不是不可能呢，那个沈运的疯狂，有些超乎我们的想象了！” “不可能吧，你可是锦衣卫的千户，手下上千人，还怕他？”刘希愕然的看着胡敏，锦衣卫的恶名，在京中人尽皆知，虽然他刘希对锦衣卫没什么畏惧，但是直接让一个锦衣卫的千户失踪，这种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才干的出来。 “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话，难道我失踪了，谁还能为我做主吗？”胡敏轻轻哼了一声：“千户，千户算什么，人家手下的千户都是一大把，有的是给他卖命的人，这世道，有钱还有权的人，是最难惹的了！” 刘希呆呆坐了半响，默不出声的出门朝着王府而去，这样的消息，若是不带给自己妹妹，只怕妹妹真被人阴了都不知道，那个小破衙门能赚钱就不错了，谁知道他们的头，是这样的一个疯子，也不知道对付那人的命令，是不是妹妹下的，要是那样的话，对方还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就很不好说了。 “果然是这个事情！” 刘氏原本心里就隐隐有些猜测，此刻听到自己的哥哥带回来的消息，顿时心里就一沉：“这里可是京城啊，这沈运，难道就如此胆大妄为吗？” “要不，妹妹你直接和潞王殿下说说这事情，戴荃毕竟也是王府的府官，这沈运不仅仅是在打王府的脸，更是忘本啊，这当初要是没有殿下的提携，这家伙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土呢，现在精神起来了，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这事情，潞王不知道！”刘氏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嘴里轻轻的吐出几个：“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那这小破衙门，你动他的脑筋干嘛！”刘希有些不解了，明知道对方不好惹，自己妹妹还去惹他，这不是吃不到腥还弄一声的骚么？ “你不懂！”刘氏摇摇头：“这小破衙门，一年给宫里就送上百万两白银，这沈运自己贪墨的你想下还有多少，若是咱们能拿住这个门路，王府会多多少银钱！而以王爷的贤名，这些银钱可比送到宫里让陛下乱七八糟的花了有用的多！” “你疯了！”刘希吓了一跳，这话可以算是大逆不道了，居然就这么从妹妹嘴里说了出来。 “不疯魔不成活！”刘氏冷冷一笑：“当初成祖起兵靖难的时候，天下人都说成祖疯狂了，结果如何，成祖成功登上大宝，那个时候，天下人可还有诋毁成祖的么？这人世间的事情，无非是成王败寇罢了，疯狂不疯狂，谁说的清楚！” “当然，我只是做些未雨绸缪的事情！”见到自己哥哥被自己的话吓的脸色煞白，刘氏笑了起来：“可不是要做什么大事，反正银子这东西，天下人没有不喜欢的，我自然也喜欢，那沈运既然将自己的那点家底看的那么紧张，我就不信了，潞王的面子，在他那里什么都算不上！” “整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做！”刘希轻轻问道，甚至不敢看自己的妹妹，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距离自己的妹妹，已经是好远好远的一段距离了。 “那就斗一斗了！”刘氏淡淡的说道：“刘守有欠我的人情，也该还一还了，我要不提醒一下，只怕他还真忘记了，当初他这个锦衣卫的指挥使是怎么当上去的。” 第九百零六章“坐探”衙门 第九百零六章“坐探”衙门 今天是李如松第一天正式上抚慰使司衙门。 该走的程序 ，都已经走完了，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履新了，虽然没有时间的限制，有的官员甚至在得到新的官职之后，历经两三月的时间才去履新的都有，但是，显然这不是李如松的作风。 副抚慰使孙玉林，带着海外抚慰使司各司各房的官运，在衙门里恭候着这位总兵大人。所谓的第一天履新，更多的是跟大家见见面，上官认识一下自己的下属，而自己的下属也认清楚自己的上官长成什么模样。 有些尴尬的是，李如松的海外抚慰使司的总兵官，也就是说，他是掌管海外抚慰使司的军事力量的，而在京城的海外抚慰使司有军事力量吗？ 如果说那三十余因为伤残退下来，被安置在衙门里的军官，也算是军事力量的话，那这三十余人，就是李如松在京中的全部直属下属了，至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各司各房，譬如经历司，通译司等等衙门，显然不是他的管辖范围。 李如松没有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把戏，态度十分的和蔼，而原先本来听说这位总兵大人相当跋扈的官员们，也松了一口大气，毕竟自从这位总兵大人被调过来之后，抚慰使司大人还没在衙门里露过面，好吧，从沈大人进京之后，压根就没来过衙门，但是，众人难免都有一些惴惴不安的感觉，神仙打架的事情，小鬼们沾上了非死即伤，这总兵大人要是和抚慰使司大人争斗起来，最倒霉的，无疑就是他们这些下属了。 衙门里三十多那缺胳膊少腿的军官，以为总兵大人见到自己这幅模样会不高兴，不料李如松对他们不仅仅和蔼，更是勉励有加，不仅仅的肯定了他们为海外抚慰使司做出的贡献，更是上升到他们为朝廷效力做出贡献，乃是朝廷的栋梁这样的高度。 一番勉励下来，这些人虽然不至于马上对李如松改观，但是，至少也觉得这位李总兵，没有那么讨厌了，反正看起来，至少是很会来事的样子。 总之，这次履新，算是一团和气。 不过，李如松从一开始一直压抑着的疑惑，在众官员散去之后，只剩下孙玉林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在衙门里面一侧厢房的头一间屋子，还有在那屋子门口，嘻嘻哈哈仿佛看猴戏一样看着他们的几个锦衣卫校尉。 “孙大人，那些锦衣卫，是个什么情况啊，难道咱们海外抚慰使司是菜园们么，什么阿猫阿狗想进来就进来？” “李大人！”孙玉林苦笑了一下：“这些锦衣卫的北镇抚司放在咱们衙门的坐探，以前倒是没有的，不过，最近因为咱们沈大人的事情，咱们衙门不是小火了一把吗？按照他们锦衣卫的规矩，在咱们衙门里要一间屋子，安置几个坐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什么乱七八糟！”李如松皱起了眉头：“在衙门里设坐探，锦衣卫好大的脸，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每一个进衙门办事的人，他们都查问一下，那衙门里还做事情不做事情了！” “这个，即使不合规矩，也不是咱们可以说的啊！”孙玉林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如松：“我家里倒是欢迎锦衣卫来几个坐探，别的不说，每天一定好酒好菜伺候着，无奈我这个官儿太小，锦衣卫的人都看不上啊！” “哼，你不小了！”李如松笑着哼了一声，“你要真有这个想法，我给他们说一说！” “别，别!”孙玉林也就图个嘴皮子快活，谁吃饱了没事去请几个瘟神每天呆在自己家里伺候着：“我就那么一说，就那么一说，您可千万别当真！” “其他衙门有这规矩吗？”李如松自己的总兵衙门，可是从来没有锦衣卫的驻扎，以前他在神机营任职的时候，更是不可能有锦衣卫到那里找不自在去，所以，他还真不清楚，是不是有这样的规矩。 “这个嘛！”孙玉林沉吟了一下：“在品衔到了一定的朝廷官员家宅中坐探，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个殊荣的，至少，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在任的时候，京里是没这规矩的，但是好像这新的锦衣卫指挥使上任后，又把这规矩捡了起来，不过，在衙门里派驻锦衣卫坐探，一般情况下，除了衙门主动求助北镇抚司，北镇抚司一般不会派人进驻衙门。” “那咱们求助这些锦衣卫了没有？”李如松问道。 “这个，还真没有！”孙玉林摇头：“咱们衙门里有什么事情能劳动锦衣卫的，一般情况下，怎么衙门除了六部衙门以外，都很少和其他衙门打交道，最近衙门里喜事连连，更是风平浪静，那就更没有求助锦衣卫的道理了！” “去叫他们过来！”李如松冷笑了一声，心里顿时明白了，这要不是这几个锦衣卫校尉胆儿肥，想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打点秋风，那就是有人在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上眼药，在给他李如松上眼药，纯粹恶心他呢！ 自从在竹林了和沈运坦诚相见之后，他知道，沈运可是一直在看着自己，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招，这锦衣卫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那他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见过这位大人！” 几个锦衣卫过来，满不在乎的给李如松见礼，不过，那股京油子的惫懒味道，李如松隔着老远就闻得出来。 “你们是北镇抚司派来的，还是那个锦衣卫千户所派来的，在我海外抚慰使司坐探，可有锦衣卫的文书！” “文书没有，腰牌倒是有的！”一个看起来领头的，不知道是总旗还是小旗，嘿嘿一笑：“怎么了，这位大人是怀疑我们的身份？” “拿过来看看！”李如松沉声说道。 他身后的亲兵走上前去，伸手将这几个锦衣卫拿出腰牌拿了过来，李如松冷冷的看着这几人，面无表情的说道：“腰牌收起来，人赶出去，坐探到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我这个总兵官都不知道，你们锦衣卫当我是摆设吗？” “赶我们走！？”领头的那个总旗，一点都不在乎：“这位大人，你可想好啊，若是为了公事，没必要伤和气，咱们锦衣卫干的就是这活儿，为了公事，引祸上身，让咱们千户查上一查，那就没意思了！” “若是为了私事那就更不值当了！”他嘿嘿笑道：“你们都这么大官儿了，和我们几个小兵置气，这也太丢份儿是不是！” “再啰嗦，你们就不用走了，我海外抚慰使司的空屋子不少，让几个败败火的地方还是有的……”李如松冷笑起来：“敢威胁我？要是你们是我的兵，腿早就给你们打折了，现在给我滚蛋，叫你们的头儿来领腰牌，若是不滚，那就等你们的头儿想起你们之后，来这里领人！” 所谓的败火，是军中惩罚违纪军官的办法，就是好个空屋子，将人关起来，每天一盆清水，什么吃的都不给，几天下来，再强壮的人也是饿得两眼发绿，浑身无力，至于普通士卒，当然没这个待遇，一般的话，一顿军棍就能解决问题。 京油子可不仅仅是只是嘴贫，最重要的是，他们最善于察言观色，发现自己吓唬不到对方，而对方明显要为难自己的事情，领头的那个总旗，二话不说带着人就掉头而去。 还是那句话，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种打脸的事情，自然有上司来处置，指望这帮京油子吃这个眼前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等到这几个家伙，快走到衙门的大门口，李如松朗声说道：“告诉你们大人，我叫李如松，有什么不满意的，欢迎他来找我！” 那几个锦衣卫的脚步顿了一顿，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出了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立刻发足奔走，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就算是在京中，你们也要硬气一点，别人眼里看到你们是什么样子，就会以为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是什么样子，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是一个软疙瘩，谁有事没事情都可以来捏一捏！” 李如松回过头来，正告着孙玉林：“沈大人常年在外，就是是这衙门的主事之人，你得记住，在你的身后，可是我海外抚慰使司数万虎贲，对于这些来意不善的家伙，直接撵走就是了！” “那是以前李大人不在！”孙玉林眨眨眼：“如今有李大人为衙门做主，我以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是以前，这种小事情拿去烦沈大人的话，沈大人可是要小看我几分的！” “没错，今后衙门里，除了有沈大人为大家做主以外，还有我为大家做主，沈大人做的是大事，这些枝梢末节的小事，就交给我好了，我这个人平生没多少太多的爱好，就是专治不服，我不去惹别人，别人就已经烧高香了，现在居然有人主动来惹我，哈哈，我真有些求之不得呢！” 李如松笑了起来：“给我在衙门里找几间休息的屋子，我带来的这些人，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亲兵，如今也算是衙门的人，让他们在这里有个落脚的地方，我看谁敢来衙门里给咱们找事情！” 第九百零七章 你来我往 第九百零七章 你来我往 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发生的事情，下午就传到了沈运的耳朵里，听到李如松的做派，沈运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这分明是锦衣卫的试探之举，不管是试探什么，总归是没什么好意，李如松的办法简单粗暴，只怕对方很快就有反应，不过这样也好，以他和刘守有以及高寒的关系，直接和锦衣卫翻脸的这种事情，让李如松去做，更为合适。 而李如松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强横，他这个人怎么说呢，一直以来，都有着“跋扈，骄横”的名声，风评不咋滴，但是人家的家世好，有辽东李家为他后盾，运气也不错，从神机营的事情，就入了皇帝的青眼，一直被器重，加上他本人自身也是有本事的，他这么多年，就这么跋扈，骄横，也没惹出什么事情来！ 就仅仅凭借这一点，沈运就能看得出李如松不简单，他的跋扈骄横，是看对象的，而不是见人都是这一副面孔，在皇帝面前，他是一副面孔，在他看得顺眼的人面前，他是一副面孔，在他看不顺眼又将对方吃得定的人面前，他跋扈骄横下，那又怎么了？ 几个区区不知道哪里的锦衣校尉，别说叱责一番，扣下腰牌，就是他将对方全部拿了，痛打一顿，难道刘守有还会因为这事情和整个辽东李家为敌吗？至于其他的人，就是为敌又怎么了，他李如松当年一个神机营副统领的时候，就不在乎这些，现在他都已经是一方总兵了，更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不过，既然是试探，肯定锦衣卫会有所反映，要不然这试探就毫无意义了，沈运不知道这些锦衣卫，是谁指使来的，担心现在这些人按捺不住了，主动的跳出来，那绝对不是坏事。 他会放手让李如松去折腾，然后在合适的时机介入，他可是希望，能够处理好京城里的一切事情，然后毫无后顾之忧的去淡水，如今祖传的航海图和郑和航海图都到手了，他还有什么还等待的，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探索征服那些未知的地方绝对比在大明和一般官员勾心斗角的有意思。 事情还真的没有出乎沈运的意料，锦衣卫的反应，很快就来了。 那几个坐探的锦衣卫的腰牌，根本就没有人来理会，好像那腰牌，锦衣卫方面直接就不要了一样，他们甚至提都不提这个事情。 但是，从第二天起，他们就开始直接带人去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开始请一些官员去北镇抚司，开始调查这些官员以往的事情，反正锦衣卫要找人问话，理由多的是，他们随时可以拿出一大堆的案子，甚至一大堆的认证，来证明海外抚慰使司的某个官员，当初在曾经有嫌疑涉及过这个案子。 而他们本着为朝廷官员洗脱嫌疑的态度，请官员来问话，重新厘清一下这些案子的一点，这理由是再正当不过了。 这样的传唤，就是连李如松都无法阻拦，这是正经的锦衣卫办差，他再跋扈，也得师出有名，也得遵守朝廷律法，人家锦衣卫拿着北镇抚司的驾帖而来，一个个客客气气的请人过去，他凭什么阻拦。 人家这是在规矩的允许下，使劲的恶心海外抚慰使司，恶心他李如松呢！ 一天下来，有十多个官员，被传唤到了北镇抚司，而锦衣卫的恶名，这是谁都知道的，到了晚上，这些官员还没有被放回来，他们的家属就一个个开始哭哭啼啼的找上孙玉林了，锦衣卫那龙潭虎穴，平时没事都不会有人主动去，现在被传唤去了，看起来还得在里面过夜，这一夜下来，明早上还会有人吗？ 孙玉林硬着头皮，去了趟北镇抚司，结果被客客气气的拦在了外面，连人都没见到，锦衣卫的人说了，话没问完，案子没厘清，那么，这些官员就是嫌疑人，偌大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总不能让这些家伙坏了名声，锦衣卫这是为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好呢！ 明知道对方在胡说八道，孙玉林却是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一肚子的郁闷回来，还得费尽心机的安抚那些家属，这一天，对孙玉林来说，过是那是糟心之极。 第二天，又有人十来人被传唤到了北镇抚司，这一下，整个海外抚慰使司衙门，都有些人心惶惶起来了，这是锦衣卫打算彻底清查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官员吗，这大明朝的官员，按照大明律的话，又有几个人经得起查的，若是锦衣卫真的打算鸡蛋里挑骨头，那没骨头，他也回挑出毛病来的啊！ 所有人都无心做自己的事情了，静静的观察着事情的发展，生怕下一刻，在衙门里就回冲进来几个锦衣卫，拿着写着自己名字的驾帖，将自己带走。 甚至不少官运私底下，都开始纷纷议论，觉得都是这位新上任的总兵大人捅出来的这个娄子，这位总兵大人就该去摆平这一件事情，若是没有总兵大人直接打锦衣卫的人的脸话，也不会引起锦衣卫的报复。 锦衣卫的人是那么好惹的吗？ 这种传言，孙玉林也听到了不少，但是，他却还真的无法为李如松辩解，毕竟他也是隐隐知道一些事情的人，李如松看起来是在挑衅锦衣卫，但是谁知道，这为李大人是不是在和沈大人一起，和锦衣卫下一盘很多大的棋呢，他尚且有些懵懂，就被说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下属了。 李如松倒是坐的住，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直接带着人坐镇在衙门里，他甚至放出话来：“让他们查，不管查得出事情来还是查不出事情来，锦衣卫都得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一个交代！”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第一天被带去问话的官员们，大都已经回来了，但是，有两个人，还真被锦衣卫查出了事情来，就是刚刚那话，这大明朝的官员，真要一个个细细的查的话，能够干干净净的，几乎一个都没有，这两人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成立之后，走孙玉林的门路调到这里的，在进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之前，他们还真有些糊糊事情没处理好，这些陈谷烂麻子的事情，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给他带来了牢狱之灾。 第三天，情况还在继续，尽管都是些小官员，孙玉林和各司各房的主官，都没受到锦衣卫的骚扰，很明显，锦衣卫们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没有扩大打击面。 这依然是试探，试探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反应。 而这一次，李如松的反应，那可就是相当激烈了。 第三天上午起，李如松带着他的一票亲兵出去了，然后，北京城里，开始热闹起来。 从西城开始，凡是有着锦衣卫背景或者是潞王府刘氏背景的商铺，米行，茶楼，酒楼，脂粉铺子，商行，古玩店，李如松带着人一路扫了过去，他的那些亲兵，一个个似乎喝的酩酊大醉，到了这些地方，就开始寻衅滋事，一言不合，就开始砸店，至于有人来阻拦，那更是他们喜欢的事情，于是，在西城的大小街道上，就看见了一群曾经的沙场精锐，一个个嗷嗷叫着追着一帮护卫打的情况。 起初顺天府的捕快五城兵马司巡逻的兵丁还想制止这些兵痞的胡作非为，但是李如松也一身酒气的杵在这些护卫中间，不管来的是谁，他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劈头劈脸的揍了过去，等到有人认出他的身份，这些顺天府的捕快也好，五城兵马司的巡街兵丁也好，一个顿时避之大吉。 开什么玩笑，堂堂一个总兵官，怎么可能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招惹得起的，这样的大人物不要脸的在街面上撒泼的话，那就只有更大人物来制止他了，反正他们不想上去挨揍，尤其是揍了也是被白揍的情况下。 有意思的是，且不说这些店铺，都有锦衣卫的背景，就是平常街面上，巡逻的锦衣卫校尉也不少，但是很奇怪，除了刚刚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有几个巡街的锦衣卫冲上去，被揍的一个生活不能自理以外，这从西城一路到东城，锦衣卫的人，好像都躲着这帮疯子一样，一个都没露面。 等到到了后来，大概是有人通风报信，有些店铺，在李如松的人还没来的事情，自己就主动关门了，饶是如此，到了天黑的时候，李如松带着他的人，足足扫了几十家铺子，所过之处，一片狼籍。 天黑之后，李如松带人回了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在衙门里留守的官员，一个个兴高采烈，虽然李如松没有说什么，但是，若是有人还猜不着李如松的举动是针对谁的，那可就脑瓜子真是有些不够用了。 他们一个个大感痛快，毕竟李总兵的做法，和锦衣卫的做法同出一辙，都是让对方难受，然后还是说不得的，锦衣卫让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有苦说不出，李如松以其人之身还其道，也是让对方有苦说不出来。 朝廷可没有律法允许锦衣卫的人经营插手各类商铺，他们可是天子亲军，吃军饷的，这个亏，他们吃了可没处说理去，找李总兵，李总兵早就说了，有事情冲着他来，你们倒是冲着他来啊！ 只是他们有些奇怪，李总兵到底是哪里来的消息，这市面上砸的那些商铺，若是没人给点水的话，一般人还真不知道有锦衣卫搀和在其中，难道说，李总兵早就看锦衣卫不顺眼了，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第九百零八章 加火添柴 第九百零八章 加火添柴 李如松当然没那么离谱，之所以能准确的打击那些店铺，那是因为，他从沈运哪里，拿到了戴荃的供述。 对于锦衣卫经营和插手的买卖，戴荃或者只是知道一部分，但是，但凡有着潞王侧王妃份子的店铺，那他是绝对全部知道，毕竟，这其中事情，基本上都是他经手的，就算没有经手，为刘氏效力这几年，他早已经弄个的清清楚楚了。 起码，在京城是这样。 这一夜，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海外抚慰使司的人觉得扬眉吐气了，但是，无论潞王府里的刘氏，还是刘守有，却是都有些郁闷了。 “李成梁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玩意来！”刘守有接到这消息之后，鼻子都气歪了，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你好歹也是一个官二代，堂堂总兵官，你出招我接招，大家不失身份的有来有往才是正道嘛，我按照官场的规则恶心你，你也可以按照官场规则恶心回来嘛，你这一言不合就砸人家的饭碗，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泥巴人，也有几分火气，如果说先前锦衣卫举动，只不过是刘守有迫于刘氏的压力，对着海外抚慰使司意思一下，那么，李如松这么一搞，却真的把他的火气搞出来了。 锦衣卫参与经营的商铺，收益可不是他刘守有一个人的，若是仅仅靠着那点军饷，锦衣卫短短可不会发展成现在数万人的规模，这些商铺的收益，大部分都是要分给锦衣卫各级的官员甚至贴补到普通校尉身上的，刘守有说李如松砸人饭碗这个说法，可是一点都没错。 “让他砸，胡敏继续传唤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问话，不要屈打成招，一定要真凭实据，只要有证据，直接拿下送到南镇抚司去，既然李如松不要脸，那大家就不要脸，至少，我还摊着个公名！” 刘守有咬牙切齿的说道：“咱们看看谁顶得住！还有，告诉兄弟们，这是海外抚慰使司的人要砸咱们的饭碗，可不是咱们要为难人家！” 在京城里的商铺，刘守有是不可能关门的，若是不明事情真相的人觉得，就算暂时关下门避避锋芒就好，何必开门让人家砸呢，毕竟这砸掉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但是，在知道事情真相的人眼里，这事情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情了，若是锦衣卫的店铺关门，那就意味着，锦衣卫怕了海外抚慰使司，他刘守有怕了李如松，这官场如战场，一旦是气势上落了下风，那么，日后再想扳回来，可就困难的很了。 而刘守有绝对是不会向沈运，向李如松之流低头的，在他心里，自己可是天子第一近臣，若是对这些人屈服，他还如何在锦衣卫里一呼百诺，在朝廷面前不卑不亢，他可不想被人看住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锦衣卫也绝对不能给人留下一个欺软怕硬的印象！ 所以，他的选择，就只有和对方硬抗了，就看大家谁先扛不住了。 但是，潞王府里，从自己气急败坏的兄长刘希嘴里，得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的刘氏，对这事情处理办法，却是和刘守有截然的相反。 “所有店铺全部关门，让掌柜的和伙计都歇着，每日的工钱，照发！” 刘氏冷冷的笑道：“这李如松居然对咱们的铺子如此的清楚，可见他也不是一个好东西，沈运那家伙躲在后面以为不出面，让这个家伙出头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么，我将所有的店铺都关掉，你们有本事，就直接去找锦衣卫斗法，看看谁厉害一些！” “还有，去找马御史，让他把今天的事情写个本子，明天上朝弹劾一下，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李如松和锦衣的刘守有，都要弹劾，他御史不就做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么，让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了！” 这一夜，似乎没一个人都没有闲着，从孙玉林嘴里得到李如松今天的举动的消息，沈运也是目瞪口呆。 “这李总兵，这李总兵……”他琢磨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个什么词儿来形容李如松：“李总兵，真虎！” “不过，的确很解气！”孙玉林嘿嘿笑着：“大人，你不知道我第一天去那北镇抚司，那锦衣卫的官儿说话阴阳怪气的样子，我恨不得狠狠的给他脸上一拳才好！李总兵这个举动，虽然莽撞了一些，但是却是给我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李如松这人，胆魄还是有的！”沈运笑着点点头：“只不过，这法子，太过于简单粗暴了，这要是传到宫里去，只怕他这个总兵的屁股还没坐热，就回被召进宫里，被陛下一顿臭骂，陛下让他来我海外抚慰使司做总兵官，可不是让他带人去砸人家的铺子的，这和那纨绔子弟，混混小流氓又有什么区别！” “大人，你这么想就错了！”孙玉林居然很认真的纠正着沈运的错误认识：“李总兵出身世家，其实，大人您和那些世家子弟，也接触不少，甚至不少好友都是这类人，你们知道这类人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是什么？”沈运看着他。 “他们特别的在乎面子！”孙玉林认真的说道：“象属下这种小人物，面子这个东西，实在是不怎么值钱的，有的时候，只要能够把想办的回去办好，就算丢点面子，我就也就认了，但是，对这些世家子弟，若是丢了面子，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锦衣卫的人为难我们，但是实际上是在暗处，京城人虽然多，但是，时时刻刻关注我们这个衙门的，却是没多少，但是，李总兵这大人一路砸铺子砸过去，看到的人何止千百，我敢肯定，现在京城里，至少数万人在议论今天李总兵做的这事情，这人要么不说闲话，一说闲话，总会有人寻根问底的，他们会问，这是什么人这么强横啊，这走一路砸一路，难道官府不管吗？” “这个时候，就会有人告诉他们，这个官府怎么管啊，砸铺子的那是李如松李总兵啊，对对对，就是以前在神机营干过统领的，后来去山西当做总兵的李如松，我给你说，这可是辽东李啊，在京城里，敢管他的没几个啊！” “这些人的议论纷纷发酵，那么，自然也会有人问，那李如松可是总兵大人啊，他没事砸这些小老百姓的铺做什么？这样一来，这些铺子的根底，那就想瞒都瞒不住了，大人，你要相信我们的京城的那些闲人，他们知道的事情，可是比我们想象当中知道的更多，再隐秘的消息，只要能作为谈资，他们都能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这样以来，原来一个飞扬跋扈的总兵官砸老百姓的铺子的故事，就变成了李总兵叫板锦衣卫的故事了，这个时候，锦衣卫和我海外抚慰使司使司的龃龉，也自然就被人知道了，这种情况下，那刘守有要么就是息事宁人，要么就是和李如松撕破脸，息事宁人的话，刘守有肯定觉得没面子，但是，他可是没想到，当初他是如何都不给李总兵面子，当着他的面，一天一天的带走我们衙门的官员，那可都是李总兵的属下啊！” “所以说，这变成了他们两人的面子之争？”沈运有些匪夷所思，“而且，你觉得他们两人为了自己的面子都不会退让？” “只能是这样的结果！”孙玉林点点头：“难道这不是大人希望看到的事情吗？” “也是！”沈运笑了起来，刘守有要面子，李如松要面子，说的好像他沈运不要面子一样：“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他加把火，锦衣卫的人，为难我们抚慰使司衙门，也是不给我沈运面子，我好歹也是个伯爷！” “大人想如何做？”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不是官面上的事情！”沈运摆摆手：“你回去好好的告诉李总兵，提防锦衣卫的狗急跳墙，以锦衣卫的德行，这种事情他们真的做的出来的，顺便告诉他，既然要玩，就玩得大一些，从明天起，凡是我四海商行的买卖，停止做任何和锦衣卫以及潞王府的生意，而和我们四海商行有着合作关系的商户，若是继续做锦衣卫和潞王府的生意，以后就不用做我四海商行的一两银子的买卖，这个命令我回传下去，最迟一个月，大明境内，凡是有四海商行的地方，以及海外各地，都会知晓！” “这样会不会逼得对方太狠了！”孙玉林吓了一跳：“这样的话，咱们商行，也得损失不少银子吧，在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情，大人慎重啊！” “无妨！”沈运笑了起来：“咱们损失的起，锦衣卫那边，可未必损失的起了，而且，四海商行可不是锦衣卫想拿捏就拿捏的，他要敢为难四海商行，我第一个就将他告到陛下面前去，我看陛下是喜欢看到一个每年给他送上百万银子的商行 ，还是喜欢看到一个给陛下四处惹事的锦衣卫指挥使！” 第九百零九章 越演越烈 第九百零九章 越演越烈 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昨天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官员，又有一人没有能回来，据说是这个官员以前在兵部的时候，和一桩贪墨案有关系，对于这样的理由，海外抚慰使司的人已经有些麻木了。 反正不过是陈谷烂麻子那些事情，你要整人就整人，找这些有点没的，没有意思。 不过，好消息也有，昨天回来的这些官员的描述中，锦衣卫的人对他们的态度，比起前两天来，要稍微温和了那么一些，这些人起初还不知道原因，不过，等到在衙门里的同僚，将李总兵的英勇行为再次渲染了一番之后，这些人才恍然大悟。 做官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是一个肯照顾你，而且敢照顾你的上司，沈运对待下属，不算严苛，现在又来一个为他们出头的总兵大人，这些官员心神激荡，都觉得进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实在是没进错地方。 而孙玉林也将沈运做出的决定，悄悄的散播开来，这种事情，不适合拿在明面上说，当时，让每一个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官员都清楚，为他们做主的，不仅仅是李总兵，还有沈大人，这是非常必要的，而且，孙玉林还打了一个很巧妙的比方，如果李总兵是冲锋陷阵的猛将，那么，沈大人就是那指挥猛将的良帅，他们都在维护着海外抚慰使司，只不过，两人一个在幕后，一个在幕前而已。 而只要是被锦衣卫为难的官员，两位大人都不会放弃，都会尽力的搭救，只不过，现在先要打掉锦衣卫的嚣张气焰，要不然的话，将来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就是成了锦衣卫手里想怎么搓就怎么搓的一块软泥巴了！ 没人会愿意看到那种情形，尽管，这些人以前觉得这种情形，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这一番话，起了很大的安定人心的作用。 上午的时候，锦衣卫照例来拿人，但是这一次去的人，却是从容了许多，这人一旦有可靠山，说话做事情就硬气许多，在以往看来犹如龙潭虎穴的北镇抚司，如今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如此了。 也许有人回不来，但是，他们中每一个人都清楚，真要回不来被留在北镇抚司的话，这也是他们自己种的因，然后现在才有这个果，重要的是，即使是回不来，自家衙门，自家大人，也不会放弃他们，甚至为他们洗脱罪名也不是困难的事情，只要捱过了这一关，那么接下来就是海阔天空了。 李如松今天没有出去，却是将身边的亲兵派出去大半，昨天砸过的商铺，如果今天有胆敢开门的，他们就再砸一次，若是关门了，总会有没关门的，西城没有，东城也没有，南城没有吗，北城没有了，偌大的北京城，只要肯用心，总会找到可以砸的地方的。 而这次出去的亲兵，连简单的装喝醉的过程都省了，直接就这么齐齐整整的出门，只差没在头上贴上一张纸条，在纸条上写着“我要滋事”是个打字了！ 而李如松的吩咐更是简单：“尽量别打死人，不过，对方要是动刀子的话，给我往死里打！” 经过昨天的闹腾，其实北京城里已经很多百姓知道这事情了，而今天的早朝上，巡风御史又上了折子，弹劾海外抚慰使司李如松总兵，纵兵劫掠店铺，又将这事情推上了一个新的高潮！以至于到后面来，李如松的那些亲兵身后，跟随着上百的闲人，一个个乐呵呵的跟着，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就想看着下一家砸的是谁的店铺。 锦衣卫那边，巡风御史也上了弹劾折子，弹劾的却是锦衣卫尸位素餐，毫无作为，潞王府典仪戴荃案至今已经有旬余，但是毫无进展，京师首善之地，居然出现贼人绑架官员家眷，掳走官员的事情，简直骇人听闻，京城官员，简直是人人自危，御史请奏陛下整顿兵马司和锦衣卫，还京城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让京城官员，为朝廷效力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御史的弹劾折子，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这折子送了上去，却是犹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今上对着这弹劾折子，不做任何的批复不说，就是内阁，对这个折子，也是头疼的很！ 弹劾会不会有效果，什么时候效果才出现，没人知道，不过，经过这个事情，这个原本在官场上，两个衙门悄悄的暗斗的事情，也终于撕破了最后的一层遮羞布，就这么坦诚相见在朝堂上了。 有意思的是，不管是朝廷上的文官，还是武官们，甚至勋贵们，都罕有对这件事发表意见的，文官们大都是因为海外抚慰使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是没有多少联系的，也知道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经过前一段时间沈运封爵和李如松调任的事情，都多少有点了解了，这个时候，他们才不会大放厥词，去触皇帝的眉头。 而武官们噤声的原因，那就更简单了，无论是李如松还是刘守有，都算是武官系列，武官之间的内斗，他们难道还能落井下石，能保持中立就已经是对两方的尊重了，有意思是，海外抚慰使司的老大，明明是沈运，他可不算武官，但是，他这个老大，却是被武官们直接选择性的无视了，武官们的眼里，可是只有李如松，这一点怕是沈运自己都没有料到。 至于勋贵们，则是全程都当吃瓜群众，他们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情，他们大致能猜到那么一点点，但是，是不是有皇帝的意思在其中，他们就不大确定了，锦衣卫是皇帝的鹰犬爪牙，而海外抚慰使司是皇帝的钱袋子，这简直就是皇帝左手打右手的场面啊，这种场面，怕是几朝都难以看到，趁着皇帝还没下旨制止，他们还不看个够不！ 反正一点都不涉及到他们的利益。 他们甚至开出了盘口，赌今天锦衣卫拿了海外抚慰使司几个人，又或者是赌海外抚慰使司今天砸了几家锦衣卫的铺子，偶尔有被海外抚慰使司误砸了的某伯爷某侯爷家的铺子，也被拿出来被他们当做笑料取笑对方，总之，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第九百一十章 撕破脸了 第九百一十章 撕破脸了 “皇兄，你真的就不打算管管他们两个么，这天天闹腾的，他们两个都快成京城的笑柄了！” 紫禁城御花园里，万历皇帝和潞王两人汗水淋漓，刚刚结束了一场剧烈的打斗，潞王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看着不远处站立的刘守有，不解的问道。 “管什么？”万历皇帝微微的喘着气，呼吸还有些不均匀：“我是将他们召来，各自臭骂一顿，还是挑一个去帮？” “那怎么行！”潞王大肆摇头：“这样就算皇兄暂时压下去了，他们彼此肯定也会生怨，在皇兄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争斗的更加厉害！” “你看看！”万历皇帝有些溺爱的摸摸潞王的脑袋：“连你都知道的道理，难道皇兄还不知道吗，这连个个家伙，别看在我面前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互相不服气是很正常的，这一次，因为一件小事，两人争斗起来，我觉得其实不算一件坏事，总比日后两人你死我活的争斗要强的多！” “可这事情越闹越大，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了！”潞王悻悻的说道：“那李如松也实在是犯浑，他砸刘守有的铺子就砸刘守有的铺子，砸我的干嘛，弄得我被人笑话！” “哈哈哈！”万历皇帝也笑了起来，无论是锦衣卫的铺子，还是潞王的铺子，在他眼里都不是秘密，还是那句话，无伤大雅的事情，作为帝王，他去深究那就太没格调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可是比大多少人都清楚地多。 当初知道张居正生活如此豪奢，而他仅仅在床头用了两个金钩挂蚊帐就被张居正呵斥一顿的那种愤愤不平的心态，早就在张居正的儿子自杀的时候，已经烟消云散了，只要不违背大义，不祸害百姓社稷，这些事情，他就当作没看到了。 “我倒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能闹大到什么程度！”万历皇帝笑着说道：“正好，也让我看看，我一直寄以重望的这两个衙门，到底有多少东西，是我的不知道的！” “问题是，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头儿，不应该是沈运么，这次是锦衣卫和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争斗，李如松冲在最前面，他这个正牌使司，却是躲在家里看热闹，连面都不露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潞王有些嘀咕，“要争斗，也应该是刘守有和沈运争斗才是！” “这个沈运，很聪明！”万历皇帝怔了一怔，摇摇头：“他知道，若是他和刘守有争斗的话，我肯定是不会帮他，而他一旦争斗失败的话，锦衣卫名正言顺的进驻海外抚慰使司，那他就无话可说了，这个话题，我在他面前提过，他似乎是有些不大情愿！” “但是，换成李如松，那就不一样，刘守有和李如松，都是我的爱将，他们不管争斗成什么样子，都不会牵连到他的身上，而我最后的处置，也绝对不会太重，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有几分小聪明！” “原来他是打的这个主意！”潞王恍然大悟，“亏我还为他担心，万一锦衣卫找他麻烦的话，我还打算庇护他一二呢！” “你还是先庇护你自己吧！”万历皇帝哈哈一笑，心里却是暗地感叹，若是自己的这个弟弟，不在自己的庇护之下，这外面争斗的两人，哪一个都不是他可以庇护，这两人都是人精，只怕要玩弄人心于鼓掌之间，对他们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皇帝的笑声引起了远处刘守有的主意，他微微朝着皇帝这边瞟了一样，见到皇帝和潞王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他微微的转过头，将视线投向另外一边去了。 “今天是第几日了！” 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大堂里，李如松和孙玉林也在说着话。 “第九日！”孙玉林回答道：“除了从淡水调来的官员以及沈大人举荐来的官员，在京城里调入我们衙门的所有官员，几乎都已经被传唤去过北镇抚司！” “有多少人没有回来，被锦衣卫用各种罪名羁押了的？”李如松问道。 “十七人！”孙玉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足足十七人，这十七人的家眷，经过我的安抚，目前情绪都十分的稳定，而锦衣卫那边，一直将这些人羁押，罪名也没彻底定下来，也就说，他们一天没定罪，依然还是我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 “嗯嗯！”李如松点点头，他只是需要了解一个数字，对于这些官员的遭遇，其实他并不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锦衣卫人依然拿着驾帖来传唤人的话，都是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原来的班底，一个半路从外面来的官员都没有了？” 孙玉林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如松，李如松楞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我不算！” “那就没有了！”孙玉林回答道。 “那我就有些好奇了，今天锦衣卫，到底会不会来传唤人！？”李如松嘿嘿笑道：“真要是来人的话，我其实也很想看到沈伯爷脸上到底会是一个什么表情！” “沈大人的脸色，一定不会好看的！”孙玉林肯定的说道：“若是锦衣卫还不打算收手的话，我想，沈大人的动作，可绝对不是仅仅砸他们几间铺子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门外传来禀报声，两人的笑容，慢慢僵立在了脸上，他们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锦衣卫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今天依然来拿人了。 而且，今天驾帖上的第一个名字，居然是孙玉林！ “你去吧！”李如松看了看孙玉林：“你若回不来，有你家沈大人为你讨个公道，你若回来了，我替你要个说法，记住，别死在北镇抚司就行，更不要被畏罪自杀了！” “我应不会那么短命！”孙玉林笑了笑，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算算日子也应该差不多了，沈大人的命令，至少北直隶已经全部传遍了，现在锦衣卫的人，应该得到了消息，这传唤自己，那就已经彻底的撕破脸了。 李如松阴沉着脸，看着孙玉林和几个掌司，被一众锦衣卫带出衙门，久久没有说话。 在他身后，一个亲兵头目轻声提醒道：“老爷，兄弟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往日里都是这个流程，锦衣卫前脚拿人走，亲兵们后脚就出发，一边一个方向，出门后就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 但是，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大寻常，李如松沉默了半天：“不用了，派人将这消息，送到沈大人府上，在哪买该做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看沈大人表演了！” 半个时辰之后，送信的人回来了，李如松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禀报。 “消息是小的亲口对沈大人说的，老爷放心，小的说的清清楚楚！” “沈运是什么反应？”李如松问道。 “沈大人的反应有些奇怪，好像知道这事情早就会发生一样，回了小的一句，知道了！辛苦了！就再也没有他话，而且小的看得出，沈大人好像是要出门！？” “现在他出门，到哪里去？”李如松一愣，和锦衣卫的争斗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时候，他这个时候居然要出门，有什么事情会比现在的事情更加重要？ 在他们说这话的同时，从沈府里，十多骑奔驰而出，朝着城外而去，而一直关注着沈府动静的几个锦衣卫，立刻就动了起来，很快，沈运出城的消息，就被送到了北镇抚司高寒的案头。 “人跟上去了没有！？”高寒冷着一张脸，开口发问。 “已经有兄弟缀上去了，但是，对方全部是快马，在城里还跟得上，一旦出城了，兄弟们大致只能知道方向，想要缀上就有些难了？” “不管，追不上的话，至少要知道他的去向！”高寒冷冷的下令：“指挥使大人从宫里回来了没有？” “指挥使大人还在宫中！” “大人一旦出宫，第一时间让他知道这个消息！”高寒吩咐下去，很快有人就应声而起。 高寒坐了下来，眼中也有些疑惑，因为沈运的关系，这场争斗，刘守有一直没有让他参与，但是，看住沈运的任务却是交给了他，对刘守有来说，对手不仅仅是李如松一个人，还得加上一个沈运，沈运一直没有动作，也是刘守有担心的事情。 事态的发展，已经似乎渐渐脱离双方的控制了，锦衣卫的方面，因为李如松肆无忌惮的砸铺子，而这消息在刘守有的宣扬下，已经激起了足够多的锦衣卫官员校尉门的反感，而这些锦衣卫的官员和校尉们的反感 ，反过来又裹胁了刘守有做出某些决定。 就好像今天，高寒是坚决不同意动那些海外抚慰使司的老班底的，那些京城里其他衙门调入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只要认真查查，总可以找出大大小小的事情来做文章，但是，查海外抚慰使司老班底的，却是几乎查不出什么来的。 以高寒的了解，那些人对沈运简直是就是愚忠，崇拜，沈运一句话，这些人为他生死，那简直是可以不眨眼睛的事情，这些人弄到锦衣卫来，不管做什么，都是一个麻烦。 若是得了授意，在锦衣卫这边自杀了，那这事情就完全无法控制住了，而在高寒看来，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高寒不知道锦衣卫和海外抚慰使司争斗会到什么程度，但是他可以确定，基本上这场争斗，是不会有胜利者的，在大明境内，锦衣卫可以将海外抚慰使司的力量赶绝，但是，在海外，大概也从此没有锦衣卫的立足之地，那些在番国执行各种机密任务的锦衣卫兄弟，哪怕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只怕也得不到海外抚慰使司的任何帮助。 即使同是大明子民，但是，在血仇面前，很多人都可以做出错误的决定的。 “海外抚慰使司的人拿回来了没有！” 高寒发了一会怔，站起来问话。 “人已经到了，正在问话！” 高寒拿过今天发出去的驾帖存档，扫了一眼：“孙玉林是在哪个房间被问话的，问话的是什么人？” “甲字三号房，是胡敏胡千户在问话！”底下人回答道。 高寒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孙玉林算是沈运的心腹了，他必须得从对方的嘴里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应该不会有人死在北镇抚司里吧！ 第九百一十一章 翠微山腰 第九百一十一章 翠微山腰 “不好了，有人自杀了！” 才刚刚走出房门，就听得外面一阵混乱，有人在大声的呼叫着：“郎中，快点叫郎中来，该死的……” 高寒心里咯噔一下，越是害怕什么，越是来什么，他急忙抓住一个从他面前跑过去的锦衣校尉，厉声问道：“是谁自杀了？” “是刚刚送进来的犯人，乙字二号房的！”那锦衣卫匆匆回答一声，低头跑开来。 高寒听得在话，顿时浑身乏力，不用有侥幸的想法了，就是海外抚慰使司的那帮人，甲乙两个字的房间，都是为他们准备的，不可能是别人。 还好，不是甲字房的，而是乙字二号房！至少，不是孙玉林那样的头领级的人物出事，这让事情在不可救药的情况下，还稍微有那么一丝丝转圜的余地。 他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艰难的转过头，看着院子里混乱的情况，步履艰难的朝着甲字三号房走去，路过乙字二号房的门口，他茫然朝着那边看了一样，二号房里一片狼籍，血溅的到处都是，那自杀的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竟然是抢过了审问他的人的佩刀，自己抹了脖子。 这些疯子！ 他在心里暗暗的摇摇头，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些家伙了。 乙字号房那边的混乱，并没有影响到甲字号房，转过走廊，甲字房那边，要安静了许多，大概是那边的消息传到这边来，在房间门口的守卫都一个个如临大敌，而正在里面审问的锦衣卫，此刻一个个都走了出来，站在房间的门口。 三号房门口，胡敏也一脸悻悻的站在门口，犯人自杀的事情，他也见过不少，但是，仅仅只是传讯来问话，就一言不合抹了脖子的人，他还真没见过，更要命的是，这些人，锦衣卫的人将他们请过来的时候，恨不得立刻就弄死他们才解恨，真要等到人家自杀了，他们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事情该如何的收场。 “高大人！”见到高寒朝着自己走来，胡敏微微一愣：“乙字号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抹了脖子还能活的了？”高寒面无表情的回答道：“防止犯人在审讯中自杀，这是一个干了三个月的菜鸟都知道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胡千户，你想想该怎么向指挥使大人交代吧！” “我去那边看看！”胡敏面容狰狞了一下：“高大人帮我看着这边一下！” 高寒微微点点头，胡敏吆喝了一声，带着几个人，朝着乙字号房那边的院子跑了过去。 高寒环顾下四周：“各房仔细盘查一下，确保被讯问的人等没有自杀的可能，盘查完毕之后房间落匙，门口两个人看守，一个是镇抚司的人，另外一个是西城那边来的人！” 吩咐完这些，他看了看身前的甲字三号房，微微吸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你们守住门口，谁也不许打搅我！” 说完，他缓缓的朝着房间里面走了进去！ 北京城外，翠微山。 十几个骑士从远处飞奔过来，为首的一个骑士靠近山脚，猛的勒住缰绳，胯下的马儿长啸一声，上身立了起来，缓住了飞奔的马势。 身后的十多个骑士，也纷纷勒住了马头，齐齐朝着为首的骑士看去。 “下马，上山！”沈运从马上跳了下来，指着山上那一丛丛碧绿中若隐若现的飞檐：“留两个人在这里看住马匹，其他人跟我来！” 这里是翠微山，是西山靠近京城比较近的地方，也是风景极佳的地方，山上有一处庄园，正是沈运此行的目的地。 沿着山道往上走，没走半个时辰，就看见半山腰里一处亭子，在亭子的石桌上，两杯热茶正在袅袅的冒着茶香，在石桌的一头，叶绿裳正笑吟吟的看着有些气喘朝着亭子走来的沈运。 沈运大步走进亭子，端起桌上的一杯热茶，一饮而尽，热茶温度刚刚好，就好像算到，他一定会是这个时间，走到这个亭子里来一样。 沈运放下杯子，略略带点疑惑的看着叶绿裳，叶绿裳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无声的说出三个字：千里镜！ “我说你就会未卜先知，在这里等着我呢！”沈运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叶大掌柜的，我可是专程来拜你的，你这半山腰一杯茶，可不是什么待客之道啊！” “沈伯爷，你是这怨气十足啊！”叶绿裳微微笑道：“陛下赐爵，我虽然没有登门祝贺，可是我人没到礼物可是到了啊，不仅仅是伯爷的礼物，就连伯爷远在南京的夫人和公子，我也没有忘记送上一份礼物，我可不知道，伯爷这怨气是从哪里来？” “你不知道？”沈运微微笑了笑：“你人精一样的任务，在我面前装傻就没什么意思了，这事情，如今闹腾到这个样子，我知道你不方便出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子的真正原因吗？” “和我有关系吗？”叶绿裳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些好奇。 “严格说起来，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沈运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就是没关系了！”叶绿裳咯咯一笑：“跟着你到处跑了一圈，我皮肤也黑了，人也瘦了一圈，好不容易回到家休息休息，这和我没关系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关心呢？” “但是，这和我有关系啊！”沈运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次的事情，要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落了下风，那么，以后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到底谁说了算，你应该清楚，一个我说了算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和一个不知道谁来做主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哪一个更符合你大明钱庄的利益呢？” “万一，你要是去别的地方发财了，新来的人更好相处，更听我话呢？”叶绿裳狡黠的一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甚至，我也可以将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接过来，到时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和大明钱庄，就是一家人了，这岂不是更好？” 第九百一十二章 两不相帮就是报恩 第九百一十二章 两不相帮就是报恩 “没了我，还会有四海商行吗？” 沈运傲然说道：“没了四海商行，你西山钱庄，依然不过是一个西山钱庄，永远也成不了大明钱庄！” 叶绿裳低头想了想，居然同意了这个说法：“那也是！” “那不就得了，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帮大明！”沈运大言不惭的说道：“现在有人叫我滚蛋的话，我觉得损失最大的，不是陛下，也不是我，而是你！” “不帮！”叶绿裳干脆利落的摇摇头：“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和锦衣卫的那点事情，我一点都不想搀和，我劝你也别搀和，就让李如松和刘守有两人去掰腕子去，输赢不过是一场意气之争而已，最重要的是，陛下只怕看到你们两个衙门这么斗一斗的话，也是很乐意的！” 叶绿裳很聪明，其实，就是李如松调任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皇帝也曾隐隐询问过她的意见，她的意见是没有意见，换句话来说，她也是希望看到李如松调任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这么大的一个衙门，在海外如此的势力，掌握在沈运一个人的手中，实在是太不合时了。 有这个一个人出现，来平衡一下，那绝对是对沈运，对李如松，对朝廷都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她相信沈运也清楚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沈运会排斥锦衣卫进驻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宁愿朝廷派个武将去那里一样。 刀子和钱袋，绝对也不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 但是，这种想法，刘守有未必会有，他只会觉得沈运挡了他的路，甚至觉得，锦衣卫替陛下掌控这个衙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才出现这样的变数，让他发泄一下也是好事。 沈运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他递给叶绿裳一张纸，叶绿裳不明所以的接过来，上下扫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 “这是潞王府在大明各州各府的部分产业！”沈运淡淡的说道：“不过，我可以保证，潞王觉得不知道这些产业是他的，而且，潞王府也绝对没有收到这些产业的一两银子！” “嗯嗯！”叶绿裳将手中的纸张，再次看了一遍，然后将纸张放在石桌上，平静的看着沈运。 “还有这个！” 沈运又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她：“这些官员，每个月都会接到潞王府送来的银子，虽然有些官员数目不详，但是，大部分都还是有数目的！” 沈运笑的十分的古怪：“有意思是，大部分的银钱，走的是西山钱庄，你若是有空的，去钱庄调查一下这些官员的银钱进出，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叶绿裳点了点头：“既然你能拿出来给我，不用查，我知道肯定是真的了，我就不问你这些是从哪里来的了！” “潞王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或许说，他最好是不知道的！”沈运悠悠的说道：“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这些事情！” “你的意思是告诉我，潞王在结党，而且，自己另辟财源……”叶绿裳脸色严肃了起来，身为皇家的一份子，谁要是遇见这个事情，第一时间想的都是那最坏的可能。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要交给你去查，等到你将这些事情都能查的清清楚楚的话，或许，对于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和锦衣卫在京城的这场争斗，你会有兴趣搀和一下的！” 沈运站起身来，看着山上的红墙飞檐：“我来一趟，不就邀请我上去坐一下么？” “下次吧！”叶绿裳微微摇摇头：“今天是真不方便，不过，你说的这事情，我会仔细的去查一下的！” “要谨慎，用你自己的人，不要朝廷的人！”沈运点点头：“茶也喝了，事情也办了，走了!” 一行人如同来时候一样，匆匆朝着山下而去，一阵风吹过，叶绿裳看着眼前的两张纸，微微发怔，若不是这面前的空杯和这些纸张，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好像这山间的一阵清凉中，她不过是在这亭子了睡着了，做的一场梦一般。 …… 北镇抚司，甲字三号房。 孙玉林看着走进来的高寒，微微笑了笑。 “我没想到在这个场合，见到高大人！” “我也没想到！”高寒在他面前坐下：“各为其主，身不由己，孙大人还要见谅！” “当然！”孙玉林颌首：“我也没想着让高大人难做，该怎么样，高大人就怎么样吧，不过，高大人也别太为难我就是了！” “你们有人自杀了！”高寒沉默了半响，开口道。 “我知道！”孙云林坦然说道：“张树森，造作司的押司，去年从淡水调回京城，在与倭人作战时，被火器击中，伤了内肺，欧阳神医亲自诊治过的，因为火毒已经散入全身，若是调理得好的话，虽然痛苦难当，或许还有三五年的寿元，若是调理不好的话，一年半载人就没了！” “所以，他选择死在我们北镇抚司？”高寒冷着脸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他这一死，我们两个衙门，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难道还能拦着不让人死吗？”孙玉林看着高寒的眼睛：“此人受沈大人的大恩，受我海外抚慰使司的大恩，其家眷亲族都已经被安置妥当，此生再无任何牵挂的地方，用这个必死的残躯，来报答沈大人，我觉得乃是一个义士，义士舍生取义，我若是阻拦，那我成什么人了？” 他看着高寒，认真的说道：“还有，就算我们的人死在了你们这里，那也只是你们指挥使大人和我们总兵大人之间，没有转圜的余地，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和锦衣卫衙门，都是为陛下效力，为朝廷效力的衙门，哪里来的不能两立的说法！” “你知道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我送上去，呈交我们指挥使大人，甚至呈交给陛下，会是什么后果吗？” 高寒冷冷的看着他。 “什么后果都没有！”孙玉林笑着说道：“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高大人，你也曾是受过我们沈大人的大恩的，这场争斗，你刚刚说了，各为其主，身不由已，其实，你还有选择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两不相帮，就是报恩！” 第九百一十三章 线索全部连起来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线索全部连起来了 刘守有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他的脸当场就黑了。 死几个人在北镇抚司，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但是，死的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人，那就是个事情了，李如松会怎么样，他不清楚，但是，沈运会如何反应， 他大致是心里有猜测的。 人是在北镇抚司自杀的，但是，这个“自杀”是北镇抚司的人说的，外面有人信不信很难说，而且，最重要的是，既然是人死在了北镇抚司，是不是自杀，又或者是被刑讯而死，北镇抚司的人再也没法发言权了，现在判定这个事情的性质的主动权，全在对方。 他第一时间就叫来了高寒，没错，在他手下，能和沈运直接联系的渠道，就是高寒，第一时间给沈运说清楚这件事情，确保对方不大发雷霆借机发挥，这才是他要做的事情，下面的烂摊子，他已经顾不得去关注了。 “沈运并不在城里，他已经出城去了！”高寒面对自家指挥使大人的询问，平静的回答：“咱们盯梢的人只能跟到城外，再也跟不上了，不过，看方向，应该是往西山那边去的！” “这个时候，他去西山做什么，避嫌么？”刘守有一脸的厌恶，从来只有他算计人，但是今天，却是清清楚楚被人算计了一把，这种吃了亏还要和人家谈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这个，属下就真不知道了！”高寒回答道：“属下已经安置了人手在城门附近，只要他们一回城，属下就可以得到消息，立刻就找上去！” “一定要说清楚，我刘守有和他沈运，是有交情的，即使是在陛下面前，有些意见不合，那也是国事，公事，我和他沈运没有私怨！”刘守有想了想，吩咐道：“即使是锦衣卫和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之间的这点小小的意气之争，闹到陛下面前，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若是弄成生死之争了，那就不是让我刘守有为难，而是让陛下为难！” “属下一定将大人的意思带到！” “那李如松今天发疯了没有？”刘守有点点头，突然又问道。 “李如松和他的人，今天老老实实，呆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没有出来，在那边，我们的兄弟一直盯着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刘守有有些头疼的摇摇头：“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做我吩咐的事情去吧！” 那个被抓来的孙玉林，虽然是名义上的海外抚慰使司的副抚慰使，但是，根本就做不了主，作为敲到一下沈运和李如松的棋子还可以，拿他做不了太大的文章，甚至那李如松，只怕也是在不自觉中，成了那沈运的棋子，这么算起来，这种争斗中，下棋的人，就只有他刘守有和沈运两人了。 下棋嘛，不就是你一步我一步，双方你来我往，互相试探攻击，到了一定程度，大家再决定是绝杀对方还是和对方求和，但是，沈运这人，太不按着规矩出子了，自己不过是下了一步狠棋，对方居然直接连棋盘都掀了，这是要和自己拳头上见真章么？ 刘守有真是琢磨不透这个沈运，到底要干什么了，自己锦衣卫和他那小小的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以前关系还挺不错的，怎么就到了这地步了呢，他到底是对自己的怨恨有多深？ 因为冯保吗？ 琢磨来琢磨去，刘守有觉得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但是，这样的原因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哪怕当初他对沈运有过大恩，但是在南京的时候，自己也不是高抬贵手放过了他一把，这事情若是真有那捅到陛下那里去，对现在的自己，也觉得是一个大大的隐患。 放过冯保那件事，自己也是冒了大风险的，沈运即使是要报恩，也不能这么不通人情啊，再说了，他一直标榜自己是一个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自然最会权衡利弊，和自己作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老爷！” 府里的管事，匆匆的走了过来，在他耳身边低低说了几句。 “知道了，不就是一点生意上的事情么，不做我们的生意，回头将当地我们的兄弟，给他们制造点麻烦，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刘守有不耐烦的摆摆手，这几天，连续不断都有各地州府传来不好的消息，大量和他刘守有甚至锦衣卫有关系的商户，要么婉拒和这边合作，要么直接就关门歇业，这事情不大，却是很恶心人。 “等等……”刘守有脑子中灵光一闪：“去将柳如是这几日砸的铺子的名单拿给我看一下！” 他终于想了起来，若是沈运真的怨恨自己，那么，自己和刘氏联手算计他，应该也算其中的一件，虽然他自问做的隐秘，但是，这场争斗，显然是以刘氏的撺掇开始的，没有刘氏的撺掇，他吃饱了撑着让胡敏去找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麻烦。 名单很快的拿了过来，他将后面几天被李如松砸过的铺子名单，丢到一边，单单留下第一天的，这一看之下，他心里暗地里苦笑了一笑：果真还是如此。 当天被砸的店铺，都是和他锦衣卫关联的店铺不错，但是，其中很有一部分，是刘氏的产业。 “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啊！” 他长叹了一声，没错，他自以为自己和刘氏之间的联系，相当的隐秘，现在看起来，这一切都是落在沈运的眼里，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自己刚刚在北镇抚司做指挥佥事的时候，这刘氏派人找上门来，可不早就说的清楚，是四海商行介绍过来的。 因为有了四海商行的介绍，他们两人才暗中彼此扶持 ，一个成了潞王的侧王妃，一个成了锦衣卫的指挥使，这层关系，别人不知道，难道沈运也不知道吗？ “叫胡敏来，马上！”刘守有感觉有些烦躁起来，对着外面喊了起来，外面有人应声匆匆的跑了去，他在屋子里走了几个圈，又喝了几杯凉茶，才将那股莫名的邪火压了下去。 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当然不能和潞王的侧王妃有所关联，那么，两人之间的互通消息，还是得有人来做的，他这边，是他的心腹胡敏，在刘氏那边，就是那个戴荃了。 等等，戴荃？那个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王府典仪戴荃？ 他心里仿佛一道闪电劈过，好多看起来不相干的线索，就这么一条一条的联系了起来，这些线索是如此的隐晦，以至于在不知道内情的人，是无论如何将他们联系不到一起的的，但是，对于知道内情的人，如他，如刘氏，只要一戳破了这一层窗户纸，那么，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 “大人，你要见我？”胡敏还以为刘守有是要过问今天在北镇抚司发生的事情呢：“死的那个，留在我们衙门，活下的那些人，我做主先放回去了，不过那个副抚慰使，气焰有些嚣张，居然让我们等着，说这事情没完……”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事情！”刘守有不耐烦的说道：“戴荃的事情，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戴荃？”胡敏脸色微微一变：“戴荃案，属下已经派得力的人手，日夜不停的在侦缉了，但是京城之大，找线索何其之难，那戴荃若是死了，茫茫人海中找一个死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活着，只怕也是不在北京城了，所以，这事情，只怕要成为一个无头公案了！” “是这样的吗？”刘守有瞟了一眼：“你觉得我是把你叫来，想听你如何敷衍我的吗？你不说可以，无非我亲自去潞王府走一遭，不过，我回来之后，你是什么下场，你自己可就要想清楚了！” “大人！”胡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事发之前，那戴荃的确和属下商议过，不过，还没商议出什么结果，他人就始终了，这件事情，和潞王府的那位，真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呵呵？”刘守有笑的有几分狰狞：“没关系就这么巧，知道那一位事情的戴荃就这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而咱们和那一位在京城里的买卖， 也每天被海外抚慰使司的人照顾一遍，还有，你胡敏不是西城千户所千户吗，为什么在这件事情里如此勤勉，日夜在北镇抚司，别说西城千户所，连自己的家没没回去几次，你是不是也在担心，突然之间被失踪了？” 胡敏跪在地下，连连磕头，却是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锦衣卫里，尤其是在刘守有面前，若是错了，直接认错认罚，或许还有条生路，若是抵赖不从或者是哀求，那么下场会更惨。 胡敏是刘守有的心腹，自然是知道刘守有的性格的。 “从头说，把你隐瞒的我不知道的事情，一件一件全部说出来，若是这个时候，你还胆敢再隐瞒半句，今天我府里，只怕就要多一个自杀的千户了。” 刘守有阴恻恻的说道：“我不杀你，但是，属下愧而自杀，外人只会说我锦衣卫的家法严厉，不会说什么闲言碎语的！” 九百一十四章 给个说法 九百一十四章 给个说法 从城外回来，进了城门，沈运还没回到自己的府邸，远远就看到高寒和一帮锦衣卫在自家大门口恭候着自己，大概是怕沈运误会，远远看到沈运一行，高寒就单独走了出来，远远见礼。 “沈伯爷！” “进府再说！”沈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你一个人，其他的人，在门外候着！” 高寒身边的锦衣卫，眼中露出愤愤不平之色，高寒回头使了一个眼色，默不出声的跟着沈运进去了，他身后的那帮锦衣卫四周，则是被一众骑士围着，就好像他们平时里围着那些犯事的小贼一样。 尽管，他们其中，不少人不乏这些日子，在这里已经混的脸熟了，但是此刻，围着他们的沈家护卫，一个个面容冷峻，就好像不认识他们一样。 “刘守有让你来的？”沈运径直走到自己大堂，也没和高寒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们指挥使大人希望沈伯爷不要冲动，今天在北镇抚司发生的事情，是一个意外，锦衣卫和海外抚慰使司，本来就是意气之争，不是生死之敌，若是我们两家斗的一个你死我活，不免让别人看了笑话去了！” 他没有问沈运知道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在和孙玉林交谈过后，他已经确定，这一切事情的背后，肯定都有沈运的意思，没准直接就是沈运的意思，他在是在第一时间内，将锦衣卫不想和海外抚慰使司死斗的意思，表达出来，他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当然，若是能将沈运的话带回去，那就更好了，反正说服或者影响沈运做出决断这种事情，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 “没人想和锦衣卫斗个你死我活！”沈运沉吟了一下，面色肃然的说道：“我海外抚慰使司，虽然在大明之外的海外之地，有几分本事，但是，我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士兵的家眷，还是要在大明生活的，他们的家眷活的开心自在，他们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事情，就做的越好，将来献给陛下的银子就更多，而锦衣卫，也是可以享受到我们衙门送来的银子的好处的！” “这本来就是一个我们双方合则双赢，分则双弊的事情！”沈运说道：“我明白这一点，你们刘大人，也明白这一点！” 高寒默然不语。 “但是，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这不是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你回去转告你们刘大人，我需要一个说法！” “沈伯爷的意思，仅仅只是需要一个说法吗？” “你直接将我的话复述给你们刘大人，他会明白的我要个说法是什么意思的！”沈运点点头：“告诉你们刘大人，我天黑之前，一直在这里等他！” “否则呢？”高寒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沈运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这反而让他有些担忧起来，他可是亲眼见到过沈运在缅甸的行事的，当初，他下令炮击那些缅甸人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平静，可是转瞬之间，几千人可不就灰飞烟灭了么？ “这就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沈运摆摆手：“高大哥，你我朋友一场，我总不忍心看到你出事的，若是你们刘大人没打算天黑之前到我这里来的话，我劝你，今天晚上，最好还是留在家里，不要呆在你们锦衣卫的衙门里了！” “明白了，我这就去回禀我们大人，沈伯爷请耐心等候！” 高寒几乎是小跑着退出沈府的，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他哪里有丝毫的敢耽搁，而且，这个时候，距离天黑的时间，也根本不是太宽裕了。 果然沈运是留有后手，但是，高寒真的不想知道他的后手是什么，在大明，沈运一副温和的样子，似乎除了有几个银子，谁都可以欺负，谁都可以扑上来咬他一口的样子，但是迄今为止，高寒还真没发现，谁在沈运面前占到过多大的便宜，想咬他一口的人，崩掉了自己的牙齿，也只能默不出声的将崩掉的牙齿咽了下去。 从沈家直接奔向刘守有的府邸，在通传之后，他二话不说的直接走进去，在门口，他看见胡敏跪在台阶下，正在一下一下的扇着自己的耳光，也不知道他扇了自己多少耳光了，整个脸都肿胀的不像人样，两只眼睛也变成一条缝了，若不是看到对方身上的官服，他还真没认出这是胡敏来。 他顾不得多看胡敏青紫的脸庞，从他身边走过，进得大堂，直接象刘守有禀报。 “指挥使大人，沈运已经回城了，属下接到消息，在他回府之前，拦住了他！” “他怎么说？”刘守有背负着双手，高寒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这话里的阴森之意，也让他感觉得到，此刻自家的指挥使大人，心情是奇差无比。 “沈运说，海外抚慰使司和锦衣卫，本来是合则双赢，分则双弊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咱们锦衣卫进行生死争斗！” “他不想，难道我就想了！”刘守有转过身来，脸上好像可以刮得下一层霜来：“可有些人，不这么想，而更令我生气的是，在我锦衣卫里，居然还有人蠢的和猪一样，自己快要蠢死还不说，还非得要把我也拉下水，逼得我不得不和沈运死磕！” 这就在是说外面的胡敏了！高寒暗暗心惊，不敢接茬，继续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沈运说，他只需要您的一个说法就行……”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而且，他希望指挥使大人您，在天黑之前，能到沈府里，和他面谈，亲自给他这个说法！” 这对于锦衣卫来说，是非常屈辱的要求了，他以为刘守有会暴跳如雷，但是，刘守有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说法？呵呵？我哪里有什么说法，都是这帮蠢材害的我！”刘守有摇摇头，定睛看着高寒：“南京王虎贵的事情，是你处理的？” “不敢说处理，只是当时咱们的兄弟抓了几个读书人，惹了众怒，而南京那边的勋贵，又摆明车马的为那些读书人撑腰，为了平息事态，我不得已将事情压了下来！” “王虎贵人呢？” “我给了他一个月的假期，让他回老家去了！”高寒低头说道：“此事堕了我锦衣卫的威风，又没有及时向指挥使大人禀报，此事错在高寒，高寒愿受指挥使大人责罚！” “不，你这事情处置的很好！”刘守有微微的摇头：“王虎贵回老家，就别回来了，南京那边，若是你有看好的人，拟个名字给我，递补千户吧！” “啊！”高寒有些意外，不过，让他推举人做千户，这可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虽然不知此事为什么自己会因祸得福，但是，他依然毫不犹豫的叩谢。 “你也是从南京跟我到现在的老人了，果然还是老人靠的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刘守有叹息了一下：“可惜，象你这样的老人太少了，在京城你也不熟，要不然，我这个指挥使，做的可就轻松多了!” “属下对大人一直忠心耿耿！”高寒低头说道。 “好！”刘守有一直到现在，才微微露出点笑意：“你随我去沈运那里，他不是要个说法么，我就给他个说法！” 他走了出去，高寒一愣，急忙也跟着出去，在台阶下，胡敏依然在自己扇着自己的耳光，脸色青肿，满嘴是血，见到刘守有出来，胡敏眼中露出希冀的神色，对着刘守有张嘴“荷荷”叫了几声。 高寒有些不寒而栗，这竟然是满嘴的牙齿都被自己打得脱落了么，这家伙对自己下手该有多么狠。 刘守有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皱：“跪到天黑，自己去南镇抚司，现在没空处置你！” 南镇抚司那是锦衣卫门闻声色变的地方，可胡敏听到这话，居然脸露喜色，连连向刘守有磕头，没等两人转头，他又开始对着自己左右开弓起来。 啪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高寒心里一阵发冷，看看胡敏的下场，他真不知道，要是南京那事情，自己做错了的话，跪在那台阶下的，会不会是自己，要知道，哪怕自己是从南京跟着刘守有到任的老人，但是这胡敏却是刘守有的第一心腹啊！ 大批的锦衣卫，跟随着二人朝着沈府而去，今天一天，高寒至少往沈府跑了三个来回了，要说不累，那是假的，但是比起来身体上的累来，他心里更累。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趟去，会是一个什么后果，而自家指挥使大人给沈运的说法，是不是沈运所要的，而沈运真的打算撕破脸的话，今天晚上，会是一场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他不想看到刘守有倒台，毕竟这是他的靠山，他的顶头上司，他也不想看不到沈运受商行，追根溯源，没有沈运就没有他高寒的今天，而且，沈运即使不是他的靠山，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强大的朋友，自家指挥使大人可以不在乎沈运这样的朋友，但是，他在乎！ 但愿他们能谈妥吧！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道！ 第九百一十五章 懵懂的指挥使 第九百一十五章 懵懂的指挥使 屋子里没人，屋子外面也没人——除了沈运和刘守有两人以外。 最近的人，无论是沈府的护卫，还是刘守有带来的锦衣卫，都在五十步开外，这个距离，可以确保屋子里的两位大人的谈话，任何人都无法偷听。 “刘大哥!” “沈相公！” 两人默默相望，开口用的都是在南京时候的称呼，但是，两人都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去了。 “叔伯可曾安好？”刘守有开口问道：“倭国夏热冬冷，实在不是一个适宜养老的地方！” “一切都甚好！”仿佛是早就料到刘守有有这么一问，沈运笑着回答道：“劳刘大哥挂念，叔伯身子骨一直硬朗，日子过的还算平安喜乐，虽然倭国的气候比不上大明，但是，也终究没在大明那么多糟心事来烦搅他老人家！”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刘守有点点头：“沈相公，你可知道，当初我为叔伯担了这一个干系，若是被人拿出来在陛下面前说事，我这个锦衣卫的指挥使，可就算干到头了！” “所以，叔伯一直没有埋怨过你！”沈运淡淡的点点头：“做事情有分寸的人，做人也坏不到哪里去！” 刘守有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沈相公你又何必如此逼迫于我，弄成如今这个局面，真叫计较起来，你我还是同出一门啊，这不是同室操戈么？” “不不不！”沈运竖起食指，对着刘守有摆摆手：“逼迫你的，从来不是我，要么是你自己，要么，就是别人！” 刘守有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索沈运的话，此刻的屋子里安静无比，沈运看着他，摇摇头：“幸好你今天来了，我其实打算，若是今天你不来给我一个说法，那么，我就准备给你一个说法的！” “戴荃死了么？”刘守有抬起头，突然问道。 “没死，不过，即使以锦衣卫的能耐，再想找到他，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沈运坦然说道。 此刻两人在密室，周遭五十步都没人，自然说话没什么顾忌，所有的话，都不会有别人听了去，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倒是刘守有问出戴荃，让沈运清楚，这刘守有，还真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西城千户所千户胡敏，是我的心腹，和潞王侧妃的联系，一直是他和戴荃之间联系的！今天晚上，他会自己去锦衣卫的南镇抚司找一间牢房呆着！” 刘守有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逼自己的，不过，若是我不自己逼自己，那么，如今我依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也会有你面前的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刘氏帮了你不少忙吧！”沈运微微笑了笑：“当初我叫她来联系你，就知道你们两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现在看来，你们两人都做的不错，一个成为了潞王的侧妃，一个成了锦衣卫指挥使，也算是双赢了！” “对付你，想要谋夺你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不是我的主意！”刘守有平静的看着沈运：“你不是要说法吗，我就给你这个说法，没错，你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日进斗金，我也眼红，但是，我是陛下的亲近人，我知道什么事情做的什么事情做不到，我的这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和陛下争利，这种事情，得脑子里多缺弦的人才回这么做！” “所以，即使我眼红，我也只会代表陛下的利益，试图派驻锦衣卫到你们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看着你们，监督你们，说难听一点，即使是你们中饱私囊，只要不少了给陛下的那一份，这中饱私囊的人，也应该有我锦衣卫的一份！” “我是这么想的！”刘守有慢慢的说道：“所以，当你拒绝了陛下派驻我锦衣卫进你海外抚慰使司的建议的事情，我是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到恼羞成怒到对付你的地步，更不会觉得我可以替代你，执掌你这个赚钱为主的衙门!” 他苦笑了一下：“我真不觉得我有这个本事和有这个胆子！” “那南京那边……”沈运沉吟了一下开口，却是被刘守有立刻打断：“胡敏假传的我号令，伙同王虎贵给你制造了一些麻烦，两个不开眼的家伙而已，自然有我锦衣卫的家法处置他们，你放心，此后不会再有此事的发生！” “刘氏的意思?”沈运明知故问道。 “还能有谁？”刘守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还有其他人，可以指使得动我锦衣卫的两个千户吧，我锦衣卫虽然不是铁板一块，但是，外人想来吆三喝四，也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刘大哥把自己摘的真是干净，做错事情的，都是自己的下属，而刘大哥全部都不知情了？” “这是你要的说法，我告诉了你！”刘守有不紧不慢的说道：“至于你相信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想和你为敌，但是，若是沈相公你真的觉得我锦衣卫是个没牙的老虎，就只会吓唬人的话，那带着你的海外抚慰使司的精兵强将，我们碰一碰也可以！” “你想多了！”沈运严肃起来：“我海外抚慰使司的兵马，绝对不会成建制的到来到我大明境内，这是我的底线，海外兵马，自然驻扎海外，我从来没想过用我海外抚慰使司的兵马，和朝中的谁来争斗，我大明绝对不能因我而乱！” “那你哪里来的底气，和我来斗？”刘守有有些好奇的问道：“我看你，好像一副吃定了我的样子，我刚刚来的时候都在想，我要是今天不来，你到底会怎么做，你都已经派死士到了北镇抚司自杀了，你的不择手段，我倒是领教了，所以，你的所谓底线，我还真不怎么相信！” 沈运微微笑了笑，却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哪怕是两人此刻在这里，心平气和的在交谈，但是两人心里都明白，两人的关系，实际上即使不是对头了，当时，也绝对算不上朋友了，过去的情分已经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这话，沈运觉得对方还真是问的冒昧了。 “很好，你不愿意和我争斗，我也不愿意和你争斗！”沈运说道：“戴荃必须给我，要不然，你的话实在是很难确信！” “那我宁愿让他自杀！”刘守有连连摇头：“这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他身为锦衣卫千户，只能有我锦衣卫的人处置，交给你们，我锦衣卫的面子还要不要了，我以后还怎么服众！” “我要他的口供，和戴荃的话印证！”沈运说道：“刘大哥，我看你是不是顺风顺水太久了，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事情的严重性？” “嗯？”刘守有有些恼怒了，这种鄙视，他有多久没有遭遇过了？ “姑且你说的话，全部都是事实，你一直都是被下属蒙骗了，为难我的，实际上潞王侧妃刘氏的主意！”沈运慢慢的说道：“你就没想过，刘氏为什么要为难我么？” “当然是你的钱多！”刘守有脱口而出。 “但是，我的兵马也多，战船也多，刘氏为难我之前，难道他不知道这一点吗？”沈运嘿嘿的笑了一下：“而且，他可不是要让我沈某人消失，而是要将我沈某人，搞得身败名裂，甚至不惜把冯叔伯事情重新翻出来，这要是让他们的手了，你可以想得到，哪怕是四个侯爷，十八个伯爷联名作保，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我也呆不下去了！” “明知道我靠山众多，和我有关系的勋贵众多，明知道我实力雄厚，依然要将我弄下去，你就没想想，她费这么大的心机，难道就是为了些银钱吗？” 刘守有不是笨蛋，他听得沈运话里的暗示，眼睛不可置疑的瞪大开了，脸色也开始慢慢变了。 “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原来就是因为潞王的推荐才成立的，成立之初也是挂靠在潞王府里的，若是我下台了，潞王府派员接手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是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陛下也不会不允许吧！” “这不可能！”刘守有连连摇头：“既然你们衙门当初就是在潞王府里，为什么当时就直接安插大量人手在你们衙门，何必等到现在！” “这还不简单么？”沈运傲然说道：“那是因为当初，以为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不过是一个四海商行的别名，一个单纯做买卖的商行拿来用的官方名字，他们可没想到，短短数年间，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会壮大发展到这个地步，而陛下为了内库的考虑，直接将我们衙门收归到内官监，更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等到他们意识到，我们这个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有钱，有兵，甚至有地盘，而且，不用看朝廷里任何一个人的眼色，就能自行壮大的时候，他们再去试图赶走我或者是控制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陛下不允许，我也不允许！”沈运有些诛心的说道：“陛下不过是对海外抚慰使司不大放心而已，但是我每年的进献银子，加上陛下李如松执掌总兵官，足以打消陛下的疑虑，但是，有的人，却是想要让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成为其的私有之物，而你居然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头雾水！” 沈运摇摇头：“如果这种事情，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有多严重，刘大哥，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还是别干 了，免得到时候有杀身之祸啊！” 九百一十六章 面子算什么东西 九百一十六章 面子算什么东西 天可怜见，刘守有不仅仅想明白了，而且，比沈运想的深入得多。 要知道，这才是锦衣卫的本职，而海外抚慰使司不过是一个跨界的选手，锦衣卫才是专业选手啊！ “此事，潞王是否参与其中！” 刘守有很是敏锐的抓到了一个关键，直接就提了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是锦衣卫指挥使，我又不是锦衣卫指挥使！”沈运很不负责的说道：“我知道的这些，都已经告诉你了，接下来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了，不过，我建议你慎重行事，毕竟陛下对潞王的宠爱，天下皆知，若是真的弄错了，只怕这个后果，不比你对这件事情毫无所知的强！” 刘守有缓缓的点了点头，什么和海外抚慰使司之间的争斗，什么钱财面子的损失，此刻在他的心里，都不过是一件小事了，当前的这个事情，才是头等的大事，尽管这个头等大事，是由这些小事一步一步抽丝剥茧的引出来的，但是，此刻他已经完全顾及这些了。 要知道，他本人，真正计较起来，也参与了这件事情当中，若是沈运或者别的什么人，一定死咬着他不放，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一旦证实这事情属实，那么，那个后果，他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明天所有被羁押的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锦衣卫会全部都放回去！”刘守有沉吟了一下说道：“锦衣卫拿人之后主动放人，这已经是给你们衙门天大的面子了！” “不够！”沈运摇摇头：“我的人你要拿就拿，要放就放，我不觉这是多给我面子！” “那你想要怎么样！”刘守有此刻也没有先前的硬气了：“因为你这边死了人么？那人的抚恤，我锦衣卫出了，他若是有未成年的子弟，我亲自接引，进我锦衣卫，只要我刘守有不倒，我保他这辈子平安！” “这种事情，我已经做过了！”沈运淡淡的说道：“况且，这种事情，有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在，也轮不到锦衣卫来！” “一命换一命，这个是没得说的！”沈运有些不容置疑的说道：“胡敏必须死，你尽管拷问拿口供做什么东西，但是，他必须死，而且，为了证明是给我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偿命，他什么时候死，得我们说了算！” “可以!”刘守有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可见有时候，面子这个事情，还真是可以商榷的余地非常的大的，前一刻，刘守有还说若是胡敏死了他锦衣卫回颜面顿时，他刘守有不好服众，这一刻，他答应得这个干净利索，简直是令人瞠目。 所以，锦衣卫的面子，其实也顶不过刘守有自己的前程和命运。 “还有……”沈运并没打算放过对方，继续说道：“你锦衣卫衙门，不可再无故骚扰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更不得用各种理由，为难我衙门的官员，若是真有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官员做事不堪，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自己会处理，知会我们一声就行，就不用劳你们锦衣卫的大驾了!” “这个我说了不算！”刘守有摇摇头：“若是陛下有旨意，我还是要遵从的！” “我说的是无故！”沈运看着他，非常清楚的说道：“无故的意思，就是锦衣卫不得主动来找事，若是真是不可违抗的力量或者是事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当然，你是天子近臣，在陛下面前若是嘀咕几句小话，谁也拦不住你！”沈运凝视着刘守有：“所以，我只看结果，自由心证，若是你锦衣卫的举动，我觉得你是在针对我海外抚慰使司，那么，我就认定是你在针对我了！” 刘守有平时也是一个强势的人，但是，还真没遇见过象沈运这样的，这沈运摆明是不讲道理了。 犹豫了一下，刘守有缓缓的点头：“可！” 沈运看着他，知道他断然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自己这无礼的要求，不过他不在乎，只要他现在答应下来就行了，或者，对方此刻正在考虑，如何在整件事情中，彻底的搞清楚手尾，将自己撇清，若是可能的话，无声无息按下去整个事情，那就最好了，到时候，除了他沈运知道此事，天下人没人再知道此事，那就更不会牵连到了他了。 他有八成把握，刘守有此刻必定是这个念头，不过，这也是他想要的，若是刘守有真的打算全力办理此事，不管他初衷是什么，终究是为大明，为他沈运解决了一个祸患，那么，他此刻在这里和对方的交流，就是有意义的。 至于事后，刘守有可能回反悔今天做出的承诺，甚至可能做出报复的行为，他也丝毫不惧。 那时候，他就不信刘守有会将他的胳膊伸到淡水来，伸到倭国来。 他是打定主意，这一次离开京城之后，他就将自己的家眷都随着自己迁移到淡水去，有李如松这个偌大的天子门生的总兵官在，他迁移家眷的话，也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这个事情，他已经琢磨了很久了，不若就趁着这个机会，趁着锦衣卫威胁自己的机会，彻底的办了这事情，将来即使有什么变故，他也有堂而皇之的理由。 “李如松那边，你去说一下，不要再胡闹了！”刘守有起身准备走人，既然面对面和沈运说清楚了，那么，接下来，他要做自己的事情了，再继续呆在这里，也毫无意义。 “好！”沈运含笑点点头，“对了，顺便打听一下，陛下应该不会再召见了我，我是不是可以回淡水了！” “这话你问我不合适！”刘守有淡淡一笑：“你应该去谢恩了，沈伯爷，谢恩之后，直接询问陛下，得到明确的答复，岂不是更好！” “明白了！”沈运也笑了起来：“恭送刘指挥使！” “沈伯爷留步，我们后会有期！”刘守有拱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走了出去。 远处的护卫们，见到自家的大人出来，且脸上还带着笑容，一副融洽的样子，一个个顿时将提在胸间的心，重新放落了下去，他们最担心的，就是两位大人在里面没有谈妥，最后怒气冲冲的不欢而散。 眼下，似乎两位大人聊的还不错。 “高佥事！”刘守有一边朝着外面走去，一边头都不回的开口，身边的高寒，立刻就走了过来。 “沈伯爷和他的海外抚慰使司之间的联络走动，消息沟通，以后全权由你负责，若是你可以决断的，可以执行决断，若是你决断不了的，再报给我知道！” “属下领大人命！”高寒低头，但没有退开：“大人，日后和他们相处，有什么章程没有！” “井水不犯河水！”刘守有面无表情的回答道：“非敌非友！” “属下明白了！” 一众锦衣卫离开后，整个沈府里的气氛，也陡然放松了下来，刚刚沈运和刘守有在屋子里的见面，谈出什么可能都有，此刻一副事情已经解决的样子，众人哪怕是不畏和锦衣卫死战，也一个个安心不少。 “没事了？” 吴超见到沈运打出放松戒备的手势，走到过来：“事情不会再有变化了吧！” 沈运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 “那咱们安排的人，要不要撤回来？”吴超低声的问道。 “不用！”沈运缓缓的摇头，这是一批来自扶桑的忍者，是桂姬特意从忍军中挑选的高明之士，用来特意暗中护卫沈运的安全的，不过，沈运显然对他们有着别的安排。 “过了今晚再说，如果刘守有真是干净的，那么，今天晚上，他应该就有所行动，我们的人应该可以看到些端倪，如果他屁股不干净，和要对付咱们的人是一伙的，那么，今天晚上，他要对付的人就是我沈运了！” 沈运叹了口气：“话也说清楚了，看他怎么做吧，若是真的最坏的情况，那也是他自己作死，好言毕竟难劝该死的鬼！” “明白了！”吴超点点头：“我去吩咐兄弟们，好好休息一下，养好精神，准备应付今天晚上的事情！” “嗯！”沈运点点头：“派人去请李总兵过来，让他带着他的人，全部过来，不要问为什么，我想李总兵大概此刻，也很想着知道，我和刘守有之间谈了些什么！” “我这就派人去！” “顺便告诉孙玉林，晚上叫衙门的人，别乱跑，能到衙门的，就在衙门里守候，非要回家的，也要在家闭门不出！” 吴超点点头，走了出去，去办沈运交代的事情去了。 他从南京跟沈运来到北京，可是亲眼看到沈运是如何行事的，若是说以前，他对他的这个妹夫，还只是有几分钦佩，觉得他运气不错，能力不错，那么，现在的他，对沈运是已经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了，他读书少，但是，他觉得自己想象当中的那种象诸葛孔明一样的“运筹帷幄之中”的大本事的人，大概也不过就是沈运这样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 首辅邀见 第九百一十七章 首辅邀见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 很多人在等着看热闹。 锦衣卫和海外抚慰使司的争斗，现在基本上能关注的层面的人，都已经关注了，大部分的百姓闲人，显然就是不明所以的看个热闹，两个官府的衙门的争斗，而且是明斗，这在大明朝是多少年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哪怕是戏文上，也不敢这么演啊！ 但是，在事情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而且，仿佛是每天点卯一样的准时，早上锦衣卫的人，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带一批官员走，回头就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涌出一大帮人，准确无误的上街砸铺子。 这事情，管得了的人没有管，比如内阁的那些大佬，又比如当今的圣明天子，好像这样的小事，入不得他们的法眼一样，而管得着的人，又管不了。 这事情是归顺天府管的吧，是归五城兵马司管的吧，但是，给他们再一个胆子，他们去管管锦衣卫的事情去，而那个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他，但是和锦衣卫斗得有来有往的，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大家都是乖巧人，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小鬼。 这种想法，甚至包括很多低级的官员差役，都是这么想的，但是，真正知道海外抚慰使司的来历和实力的官员，那些和锦衣卫或者是和四海商行有着利益纠葛的官员，肯定不会这么想。 尤其是今天，海外抚慰使司的人，死在了锦衣卫的镇抚司衙门，只要稍微看的明白局势的人都清楚，锦衣卫和海外抚慰使司的争斗，彻底的升级了，有第一个死，很可能接下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很多个。 而北京城绝对会因此此事，出现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 顺天府知府，是第一个将事情报到内阁去的，他能做的，也就这一点了，制止双方的行为他没那个能力，但是，若是连通风报信都不会，那就是玩忽职守了。 “真是胡闹！” 内阁首辅申时行，正在自家里享受自己这一天来难得的休闲时光，见到顺天知府送来的消息，以他的城府，都忍不住骂了一声。 “阁老，这事情朝廷要管啊，顺天府乱不得，京城乱不得！”顺天府知府陈木胜，轻声的提醒着申时行：“照着这两家针锋相对的架势，我怕是今天晚上就要出事啊！” “能出什么事情，李如松带着他那几个小崽子，冲到北镇抚司衙门里，乱打一通？”申时行摇摇头：“李如松虽然骄横，但是不傻，他要去找锦衣卫的麻烦，也是要量力而行的！” “万一打起来了呢？”陈木胜急了，阁老大人觉得这是小事，但是，这对他可是大事啊，这到时候京城乱成一团，首先倒霉的就是他这个顺天知府。 “你顺天府调集两百差役，将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周边的街道堵起来不就是了，直接拿宵禁说事，难道李如松还敢犯浑么？”申时行看了对方一样，满不在乎的说道。 “若是李总兵犯浑，我能请调兵马司的兵丁么？”陈木胜有些忐忑，尽管有申时行的命令，但是对方万一不听呢，两百差役，还真未必干得过那个李如松啊。 “可！”申时行想了一想：“我写个手条给你，许你酌情处置此事，但是，兵马司的人马调动，以两百为限，你可清楚！” “下官明白！”陈木胜点点头，心里多少有点底，拿着申时行的手条去调人去了。 申时行重新坐了下来，品味着手上的茶，一边喃喃自语：“这李如松不会这么真的犯浑吧，这事情闹大了，陛下脸上也不好看，他不会连这点分寸都不清楚吧！” 他摇摇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李家家学渊源，父子两总兵，若是这点分寸都不拿捏不到，那不知道被人弹劾多少次了，敢让陛下脸上不好看，哪怕你战功齐天，那也是白搭。 “倒是那个沈运，据说不过是一个秀才出身，这样的人，还真不知道懂不懂拿捏分寸！”申时行琢磨着，想想今天的事情，觉得事情的关键，只怕不在李如松的身上，而是在那个沈运身上，对了，应该是叫做沈伯爷了。 “来人！”他慢慢悠悠的将手中的茶喝完，叫来了自己的下人：“拿着我的帖子，去淡水伯府，请淡水伯过来一趟，就说老夫新得了一些好茶，请淡水伯过来一同品尝！” …… 沈运府邸。 “你上次竹林里藏的好手，能不能让我见一下！” 在沈家，陪着李如松的，也就只有沈运了，两人一同用的晚饭，又一同在后院走了走，聊了些不相干的话题，沈运也将和刘守有面谈的大部分内容都告诉了李如松，等到这一切都说完，两人剩下的，也就只有漫无边际的闲扯了。 李如松按照沈运的吩咐，带着自己的亲兵过来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消沈运提醒，刘守有干净不干净，实际上就是今天晚上的事情了，若是今天晚上不出事情，那基本就可以确定，刘守有至少在这事情上卷入不是太深，那么，锦衣卫和海外抚慰使司之间的争斗，也就宣告完结了。 反正好歹也就一夜，等到了明天，刘守有没有举动，不管是对谁都是没有举动，那么，这事情，沈运也不会再遮掩住了，光是叶绿裳那个渠道，他就可以将消息递到皇帝面前去，哪怕刘守有再势力滔天，只怕也会阻拦不住。 所以，这是沈运的判断，锦衣卫今天晚上，一定有动作，不是对他海外抚慰使司，那就一定是对潞王府，或者是对他锦衣卫的内部，总之，他们坐等结果就好。 “差点忘记了，你可是文武双举人！”沈运微微一笑：“哪里有什么好手，不过是一些家里的家丁，跟着我的时间长了，手上利索点而已！” “你不懂武艺，我不和你说！”李如松不大相信的说道：“只要是有过生死搏杀经历的人，是可以感受到杀气的，我可是带兵的人，有没有危险，难道我感觉不出来，我一进你后面那竹林，我脖子上的鸡皮疙瘩就立刻起来了，藏在林子里的人，可能只是拿眼睛扫了我一下脖子，但是，我感觉，和拿刀直接架在我脖子上没区别！” 沈运笑而不语，李如松有些恼了：“我就是想问下，万一这样的好手是咱们衙门的人，我也心里有个数不是，好钢不用在刀刃上，那简直是浪费了！” “不是衙门里的！”沈运呵呵一笑：“所以，你就别惦记了，不过，你既然成为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总兵官，海外的奇人异事多的是，你要是有意招揽一些这样的人手，倒是也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当我傻啊，我当然会招揽！”李如松狡猾的一笑：“但是，你若不开口，我若是做了这事情，岂不是倒是大家互相猜忌，很不开心，现在这话说开里，我以后就可以放手大干了！” “你要你养得起，你招揽多少都行！”沈运不在意的说道：“对了，忘记了，你辽东李家，还真不缺财货，养点奇人异士什么的，小事情一件而已，不过，海外奇人异事多，骗子也不少，别到时候被人骗了被我笑话，那就尴尬了！” 两人哈哈大笑，突然之间，前面传来了一些响动，两人对望一眼，都没看到对方有什么惊惶之色，顿时相视又是一笑。 “外面什么事情！”沈运对着门外问道。 “老爷！”一个家丁走了进来，身后还背着一柄火枪，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只是他脸上，却是有些疑惑的神情。 “有个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什么大学士，请老爷过去品茶！” 帖子送了上来，沈运和李如松两人眼光一扫，又看看对方，这一次，两人从对方眼里，看到的都是一头雾水。 “这什么意思？”沈运问道。 “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李如松也是莫名其妙：“这申时行是那根筋不对，这个时候请你过去品茶？不过，堂堂首辅亲自下帖子请你过去品茶，这面子也是给的大了！” “那我去还是不去？”沈运看着李如松。 “当然去了！”李如松嘿嘿一笑：“反正你呆在这里，也没多大的意义，真要有事情，还得分人出来保护你，这里有我就行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没准申时行找你，会有什么好事情呢！” “哪里有什么好事情，肯定是今天的事情！”沈运却是不敢这么想：“这叫我过去，品茶是个借口，肯定有其他目的，不过，他是为了拿这事情敲打我一下呢，还是刘守有的面子那么大，请的他出面牵制我？” “你太高看锦衣卫了！”李如松摇头：“若是那刘守有和申时行之间私下有联系，陛下可能容忍他到今天吗，断断不会是锦衣卫的关系，我倒是怀疑，是不是陛下有什么意思，借申时行的嘴说出来，总之，你别啰嗦了，这里交给我了，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第九百一十八章 两只狐狸 第九百一十八章 两只狐狸 申时行的府邸，中规中矩！这是沈运到了申家第一眼的印象。 大概是前任首辅张居正的过度奢霏，成了万历皇帝的心中的一根刺，申时行上台之后，非常的注意这一点，以至于沈运看到申家的宅子，感觉还不如自己那个小小的伯爵府呢！ 当然，首辅自然要有首辅的体统，宅子也不可能破破烂烂，申时行也没有到故意装穷的地步，拿着皇家的赏赐，吃着朝廷的俸禄，自己家里又是豪富地主之家，哪怕是中规中矩，气象气度还是不缺的。 一路走进来，沈运差不多已经从这宅子上，对申时行的性格，有了个大致的猜测，和他知道的申时行的为人，差别不是很大，这就是一个稳重慎微的人，当然，若不是这样的性格，他当初也不会从内阁垫底一年年熬下来，最后熬成了内阁首辅。 茶是好茶，但是数量太少了，桌上那么浅浅的一盅，沈运恍惚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身在倭国呢，大友清雄也好，桂姬也好，喝茶也是这个德行，拿茶当酒喝，还觉得格外的有品位。 “听说倭人，将我大明的制茶饮茶之法沿袭过去，甚至在茶具上大做文章，从而演化出一门技艺，称之为茶道？”申时行笑眯眯的：“沈伯爷可曾知道此事？” “呵呵！”沈运笑了起来，他正琢磨这个呢，对方就问这话，若不是投其所好，那就是对方察言观色的本事太厉害了。 “咱们大明，老百姓过日子，讲究的开门七件事，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茶在最末，不过是生活所必须的东西而已，再平常不过而已！哪怕是文雅人士，以琴棋书画诗酒茶为雅事，这茶依然是在最末一位，可见在我大明，自上而下，都没觉得这茶艺，茶道，是什么 了不起的事情！” 沈运微笑的说道：“但是，在倭国，情况就不用了，我大明的茶叶，单单从大明运到倭国，普通的茶叶的价钱 ，就变成了上等茶叶的价钱，而上等茶叶的价钱，则是非达官贵人享受不起了，普通的百姓可就没那个福分去享受了，既然是上等人的上等享受，那么，不弄点花样出来，又怎么对得住这番享受呢！” 他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所以，茶道，小道而已！” “精辟！”申时行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果然不亏是海外抚慰使司的抚慰使，见识果然卓尔不群，沈伯爷这么一说，倒是我这点小小的爱好，倒是显得有些矫情了！” “不敢！”沈运摇头：“什么东西，看在什么人手里，普通人就是拿块金砖，也会被人质疑，而陛下即使是拿块豆腐做印章，那也是国玺，以阁老的身份，小道在阁老这里，也就成了雅好！” “你这是两头堵啊！”申时行哈哈大笑起来，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短短的几句话，他顿时放下心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二愣子，甚至说有点油滑，有点见风使舵的意思，这样的人，他最喜欢相处了。 这世间，论到滑不留手，谁有比的过他申时行。 “喝茶，喝茶！”沈运有些尴尬，他没想到申时行居然是这样的人，坦率的有些过头了。 “本来我就是在好好的喝茶！”申时行慢悠悠的说道：“顺天府陈木胜一来，将我的兴致给打消了大半，我一想，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这个坏我兴致的罪魁祸首，我可不能放过，得叫他过来陪我喝茶，喝的高兴才行！” “阁老的意思，这罪魁祸首是我？”沈运有些无辜的指指自己的鼻子：“这从何说起？” “别装无辜了，你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我算是看出来了！”申时行瞟了他一眼：“海外抚慰使司的事情，绝对不是李如松拿着玩的，你才是幕后的那个家伙！” 沈运继续无辜的看着申时行，却是没有说话。 “不过，我很好奇，这李如松好好的五军都督府佥事不做，怎么就想不通去你那里给你打下手了呢，沈伯爷，不是小觑你，我真没看出来，你到底身上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以折服一个堂堂的总兵，而且，让他心甘情愿的给做马前卒，和刘守有撕的不可开交！” “而且，你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衙门，若不是这次陛下赐爵了，这李如松过去这衙门，你可就尴尬了！”申时行摇摇头：“陛下肯定是有陛下的考量，不过，这下面的人的勾心斗角，陛下高高在上，哪里看的那么清楚的！” “或许是因为我帅！？”沈运见到对方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难道的俏皮了一下。 “中人之姿而已！”申时行看了一眼，摇摇头：“老夫年轻的时候，可比你俊朗的多，这其中必定有缘故，不过，老夫不清楚而已！” “阁老，实话说了吧！”沈运脸色一整，很是严肃的说道：“其实 ，原因很简单，主要是我和李如松李总兵一见如故，肝胆相照，惺惺相惜，而锦衣卫犯在李总兵的手里，那是他们运气不好，李总兵脾气一直都是不大好！” 申时行有些浑浊的老眼，死死的盯着沈运，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看到申时行的反应，其实沈运现在已经后悔了，他不过是一时贪图口舌快活，但是在申时行这等人眼里，只怕就是显得轻浮了，而身居高位的人，最容易上纲上线了，若是因为自己的轻浮，让他觉得自己不尊重他，那可就是自己这话说的太差了。 良久，申时行突然嘴角一翘，露出了笑意：“也是，李成梁也好，李如松也好，他们家里，没一个脾气好的，脾气好的，怎么能带兵呢！” 沈运心里也暗地了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人老了，精力不济，喝了点茶，想睡觉了！”申时行眯起眼睛：“沈伯爷也回去睡觉去吧！我就不送了！” “阁老早点休息！”沈运站了起来。 “老夫睡觉了，不会又有顺天府，或者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将老夫叫起来吧！”申时行喃喃自语道：“半夜被人叫起来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阁老一定可以睡个好觉的！”沈运微微点头：“反正我是绝对不敢打搅阁老休息的！” “那就好，那就好！”申时行真的笑了起来，他要的就是这一句话，对方果然听懂了他的话里的意思。 沈运走了出去，在申家门外，回头看了看这座中规中矩的宅子，忍不住摇摇头：“这老狐狸……” 与此同时，申时行也在摇头：“这小狐狸，看来，今天晚上没什么可以担心了的，不过，这事情，只怕还是要提醒陛下约束一下他们，算了，这是明天的事情了，明天再说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李如松离开了沈府，带着人回到了抚慰使司衙门，大概从这个时候起，他在沈运的心里，在真正被接纳成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人，当然，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要象一个拳头一样，沈运和李如松之间，还有很多的东西要磨合，不过，这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四面八方的消息，也在早上汇总了过来，锦衣卫那边，昨天夜里，南北镇抚司都是灯火通明，大批的锦衣卫连夜出动，抓捕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锦衣卫自己的人和他们的家眷，以及一些和锦衣卫来往密切的人，对于京城的官场，倒是基本上没有触碰。 在朝廷官员看来，锦衣卫的这种举动，类似在清理门户，虽然有些动静，但是也没什么关注的必要，只是早朝的时候，几个有资格有分量的大佬，随口一轮了一下此事，都道是刘守有在陛下面前吃了挂落，整饬一下锦衣卫而已。 沈运却是心里清楚的很，刘守有的确是昨天晚上有动作，但是，首先的动作，就是整肃内部，清理一切手尾，但凡这件事情中可能牵连到他的人，估计昨天夜里都是难逃此劫。 就拿千户胡敏来说，昨天夜里，他的亲朋故旧下属等人，但凡和他联系得紧密一点的，只怕一个都跑不掉，刘守有绝对不会容许下属反噬自己，只有将所有不安定的因素全部都清楚掉，他才可能有心思和底气来处理他现在面临的这事情。 沈运默默的琢磨着，刘守有的举动倒是也没出他的意料之外，但是就是有一点不好，在刘守有心里，他沈运甚至海外抚慰使司，只怕也是属于不安定的因素，虽然暂时用退让安抚下来自己，但是只要他能控制自己，那么自己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面临这样的选择，他只能是先控制事态，尽量将见控制在他能掌握的范围当中。 “问题是我，难道我一直在京城呆下去，等到你将事情处理清楚吗？”沈运有些吐槽：“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第九百一十九章 富国之术 第九百一十九章 富国之术 有些事情，还真是做的说不得的。 阴霾尽去，所有的被传讯的同僚，都回到了海外抚慰使司衙门，锦衣卫灰溜溜的撤走了，而且，在锦衣卫那边身死的那个同僚是什么情况，大多数人都清楚，不仅仅自家衙门给了丰厚的抚恤，锦衣卫那边也送了一份抚恤过来，不管从那一方面来说，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这一次都是占了上风了。 得益最大的，还是李如松，从所有人的人，都隐隐有些排斥到所有人的居然都觉得自家有这么一位强硬的总兵官，其实也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事情，在大明，总兵大人都能撂锦衣卫的脸面，那么，还有什么人不敢惹的。 李如松的威望，陡然一下变得空前的高涨，不过，高兴是高兴，对于自家的事情，李如松还是拿捏得住，一边告诫自己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上上下下的人，不要过于高调，占了便宜就算了，锦衣卫既然已经认栽，若是非得那对方下不来台，那就没意思了。 从孙玉林以下，众人都是深以为然，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这一次小小的亮了一次獠牙，主要是表示自己并不好惹，并不是所有人想要伸手就可以伸手的地方，至于大明境内，和其他衙门争风头，这种事情，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的。 闷声发财就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了，何必自找烦恼呢！ 潞王一直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出闹剧的，既然皇帝都不打算插手，他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跳出来，帮着一方打压一方，不过，既然此刻争斗已经落下了帷幕，那么，他倒是可以出来指点指点了。 他去的，当然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总不能是锦衣卫，毕竟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和他潞王府之前的香火情，是瞒不住人的，他有点倾向，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轻车熟路的来到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对于他，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官员，上上下下没有几个不认识的，才刚刚一进门，就已经有人禀报李如松和孙玉林了，两人双双的迎了出来。 “沈运呢，这家伙做了伯爷，这连自己衙门都不来了么？” 潞王大咧咧的问道，环顾四周，见到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气象蓬勃，衙门里来去的官员差役，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没有丝毫的萎靡之样，还是很满意的。 “回王爷，我们伯爷去翠微山喝茶去了，最近申阁老请我们伯爷品了一次茶，伯爷好像喜欢上了这一道，到处寻访茶友去了！” “申时行有什么好茶！”潞王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擦，去翠微山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学生这不正在禀报王爷么？”孙玉林笑嘻嘻的说道，他和这位王爷，熟稔的很了，倒是李如松，和潞王接触的不多，微微有些拘谨。 “我现在去，能赶上趟不？”潞王心里动了一动，见到一边恭候的李如松，觉得自己这才刚刚进门就走，似乎有些不大合适：“李总兵，若是闲暇无事的话，陪我去翠微山一趟，如何，若是我们走的快的话，没准也能混到几口好茶！” “王爷所愿，李某岂有不遵从的道理！”李如松笑着回答：“我这就吩咐人为王爷准备车驾！” “做什么车，骑马快！”潞王却是有些不大耐烦，从这里去西山，若是坐车的话，等到了地头沈运早跑了，他琢磨着，自家那位小姨自从回来后一直都住在翠微山，没什么动静，沈运这次去西山的话，肯定不会是去好她喝茶那么简单。 这种事情，怎么能少的他潞王凑合呢！再说了，他还想当着沈运的面，问问沈运到底是怎么摆平刘守有的，毕竟在他看来，在京城里能让刘守有低头的，沈运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人了，在海外沈运或许呼风唤雨，但是，在京城里还这么吃得开，潞王可就有些吃味了，毕竟有时候刘守有，可是连他的面子都不买的！ 这次刘守有对着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低头，他心里可是痛快了半天，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大早就朝着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而来了。 李如松相陪，一路上的路程自然是无惊无险，等到到了翠微山脚下，也不过刚刚过去一个时辰，不过，养尊处优的潞王这一路狂奔，可就有些吃不消了，等到身后的从人门，扣响山庄的大门的时候，潞王已经双腿如同灌铅，都不想走路了。 “你们家小姐呢！”潞王气喘吁吁的对着开门的人问道，“还在庄子了么？” “小姐吩咐，王爷来了，直接去碾香阁，小姐正在那里待客！” “哼，还是那么大的架子！”潞王撇撇嘴，看着身后的李如松：“你随我进去，既然你陪我来了，少不得有你的好处！” “多谢王爷了！”李如松笑吟吟的道谢，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若是他自己，自然是没机会来这里的，沈运只身前来，就说明他现在还不够资格，但是，潞王非得要带他进去，那他也只要笑纳了。 山庄很大，不过，潞王显得很熟悉，甚至不用带路的人指引，三饶两饶的，就到了一栋小楼前，不待下人通报，他大踏步的就闯了进去。 走进小楼，潞王就是一愣，小楼里可没有他想象当中的诗情画意，茶香袅袅，有的只是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写着各种字迹符号的纸张，这些纸张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将偌大一张桌子遮得严严实实，除了一片杂乱，几乎看不出桌上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而在桌子的两端，一个是沈运，坐在椅子上，抱着一杯茶，将腿翘在桌上正在出神的看着窗外，在另一端，则是头发有些杂乱的叶绿裳，正抱着几张白纸，对着上面的字迹喃喃自语，仿佛是入魔了一番。 “你们这是……” 潞王刚刚开口，沈运竖起了手指在嘴巴：“叶掌柜在验证我告诉他的一个模型，不要打搅她，若是你打搅了他算不出来，我估计她脾气一定不大好！” 潞王乖乖的闭上嘴，朝着桌上看去，又朝着沈运看去，忍了不到一分钟，又想要开口。 沈运朝着外面指了指，潞王会意，笑着拉着李如松朝着外面走去，沈运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叶绿裳旁边，拿去桌上的笔，在她手上的纸上勾勒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走了出去。 “这也可以？”叶绿裳喃喃自语，却是没管是谁在纸上来里这没一下。 沈运走了出来，见到潞王远远站在楼前十几步远，不禁笑了起来，看来，这潞王还真的担心打搅到叶绿裳了。 “不就是一些算账的事情么，找几个帐房先生来算就可以了，非得自己来琢磨，这不是给自己找事么？” 潞王埋怨道：“你干巴巴的从城里跑到这里来，就为了这个？” “不为这个，为什么？”沈运有些惊讶的看着潞王：“我海外抚慰使司的主要职责是什么，当然是赚钱啊，我和叶掌柜殚精极虑的在这里琢磨如何在海外赚钱的事情，我这叫勤于公事好不好！” “至于帐房，那是绝对不能找的，现在我们商议的，是富国之术，不可轻易流传出去，日后等到叶掌柜的真的融会贯通了，那些琐碎细节的事情，就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 “富国之术？”潞王眼睛一亮，“我能进去再看看吗？” “王爷未必看得明白！”沈运毫不客气的说道：“以叶掌柜的聪慧，尚且需要一步步的慢慢研习，王爷总不觉得自己在这商道上的天赋，比叶掌柜还要强吧！” 潞王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模样十分的好笑，沈运转过头，看着李如松：“你怎么也来了？” “王爷决定出城之前，刚刚在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那么，护卫王爷的事情，自然是我义不容辞了！” 李如松坦然的说道，他也有些后悔，刚刚没在小楼里多打量一下那些纸上写的什么东西了，连沈运都说是富国之术，那岂不是随便看懂点什么，银钱就哗啦啦的来了。 “哦哦，你来了也好！”沈运点点头：“叶掌柜的还有客人来，你在这里，也可以帮下手，反正你也知道此事的！” 李如松心里一动，朝着潞王看了一眼，沈运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看我做什么，神神秘秘的！”潞王却是很敏感的叫了起来：“我总觉得，你们有事情在瞒着我，李总兵你以前是带兵的，堂堂正正大开大合才是你的性格啊，怎么到了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也变得和沈运一样神秘兮兮了！” “王爷误会了！”李如松笑了起来：“沈伯爷说还有客人来，我是在琢磨，难道还有客人比王爷更尊贵吗，连王爷亲自到此，此间的主人都如睹无物，那么，这还可能来的客人是谁呢？” “你这么一说，我也好奇起来i！”潞王点了点头：“是啊，此间主人能看得上的人物，天下寥寥无几，至于能到这山庄来做客的，据说所知，迄今为止，也就一个沈运了，还有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脸面？” 第九百二十章 小心为上 第九百二十章 小心为上 潞王的好奇是有理由的，叶绿裳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说句难听点，别说进山庄的大门，若是没有叶绿裳的允许，你能走到半山腰的亭子，都算你有本事了。 皇权加持，富可敌国，天底下谁敢和叶绿裳比有权有势，连他潞王，到了此间，能不能进来见到叶绿裳，也得看叶绿裳的心情，哪怕直接扫了他的面子，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沈运笑而不语，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潞王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以前沈运可不是这样子的，这刚刚封了个小小的伯爵，这是开始飘了吗？ “我知道了！” 身后的小楼里，突然传来一声欢快的叫声：“原来是这样，我差一点被绕进去了，沈运，咦，沈运你人呢，你快来看看，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了……” 叶绿裳拿着一叠纸，兴冲冲的跑出小楼，一眼看到有些无可奈何的沈运和有些悻悻的潞王，顿时神情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你怎么来了，不过是请你那侧妃过来坐坐，你就这么不放心么，我可不吃人！” 她白了一眼潞王，朝着沈运走去：“沈运，你看看是不是这样，我刚刚可是钻了牛角尖，其实咱们大明钱庄完全不需要这样，只需要这样这样……” “叶掌柜，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沈运摆摆手：“道理就在这里，方法也在这里，只要慢慢的琢磨，大胆的去假设，小心的去印证，总会有结果的，不必急在一时！” “也是！”叶绿裳顿时醒悟了过来，有些狐疑的看看了潞王和李如松一眼，也觉得在他们面前讨论这些，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了。 “你那侧妃呢，你不是老是嚷嚷带着她来翠微山的吗，怎么，人到了都不知道来拜见一下，这么没规矩么？” 收起手中纸张的叶绿裳，顿时变得从容起来，面对潞王的时候，竟然隐隐有几分威严。 “我不知道琴儿他会来啊！”潞王一脑袋的雾水：“我只是今天听闻沈运来你这里品茶，我就是想凑个热闹，至少下次皇兄问起你或者是沈运的事情的时候，我也有个谈资！” “一如既往的不务正业！”叶绿裳没好气的说道，在她眼里，潞王可不是那威风八面的王爷，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而已。 而吃了她这一句点评的潞王，哪怕脸色微微涨红了一下，却也不敢顶嘴。 李如松看得大为惊讶，这可是潞王啊，这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女子，竟然训得对方连话都不敢说，而沈运在一边，居然也是含笑的表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陡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分不清状况了，他有些求助的看了看沈运，希望沈运能给点提示。 身份越高，有的时候，面对的危险越大，就比如现在，说错一句话，甚至做错一个表情，没准都会为他李如松甚至李家带来大祸，这可远比和锦衣卫打打杀杀危险得多。 “这又是谁？”叶绿裳眼光扫到李如松身上，李如松站立的位置和神情气度，可不像是潞王带来的家将。 “这是我们海外抚慰使司的总兵官李如松，陪潞王一起来翠微山的！”沈运慢慢的说道。 “海外抚慰使司的总兵官啊！”叶绿裳微微笑了笑：“李如松，对了，我记得这个名字，辽东李成梁的儿子，带兵打仗有一套的，不过，海战和陆战可有很大不同，在海外抚慰使司好好做，有机会的时候，从水师那边拐点擅长水战的人来……” “这个……”李如松一脸懵逼，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搭茬的好。 “这位叶姑娘，是西山钱庄的大掌柜，和咱们海外抚慰使司合作密切的大明钱庄，也是叶姑娘的产业！”沈运在一边轻声提示道：“也是潞王殿下的长辈！” “哦！”李如松别的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也是潞王殿下的长辈”这一句话倒是听得一个真真的，顿时，他就知道该如何应对叶绿裳的话了。 “叶掌柜的指点的是，李某就是一个粗人，打打杀杀的事情在行，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沈伯爷掌舵，李某倒是不怎么操心的！” “那你更要好好干了！”叶绿裳认真的说道：“若是沈运掌管海外抚慰使司的兵马战船，我大明钱庄在海外番国，可什么都不担心，你掌管海外抚慰使司的兵马，不会让我大明钱庄在海外做生意做的提心吊胆，甚至在番国受人家欺负吧！” “这个断断不会！”李如松看了沈运一眼：“兵事上这一途，李某还是有几分心得的，有沈伯爷在一边指点，那就更加有信心了！” 两人在这里嘀嘀咕咕，潞王却是有几分不耐烦了，见到沈运也在一边无事，他咳嗽了几声，见到沈运朝着自己开来，他走开几步，对着沈运招招手。 “王爷，这是有事？”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叶掌柜传授这富国之术？”潞王小声的问道。 “算是吧，以前和叶掌柜的一些想法，今天过来印证商议一下，不过我们商议的东西，有些惊世骇俗了，也就叶掌柜这里清静，不会受人打搅！”沈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潞王一副“你不要忽悠我”的表情，看着沈运，缓缓的叹了口气。 “沈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有点傻？” “王爷严重了，这种想法，我是怎么都不敢有的！”沈运断然否认道。 “那就为什么拿我当傻子！”潞王幽怨的看着他：“若是仅仅就你和叶掌柜两人，你这么说我也信，但是，我那侧妃和你们这富国之术，能有什么关系，以前我要带她来翠微山，叶掌柜都不答应，你倒是好，随便招呼一声，她直接就派人去请他来了！” 他有些委屈的说道：“问题是，我居然还不知道，而自己都是主动跑过来凑热闹的，我侧妃居然是被邀请来的，这也太不给我这个王爷面子了吧！” “这个我真不知道！”沈运摊摊手：“我也是来了才知道，不过，好像这是你们的家事，不关我这个外人的事情，要不，等到李如松和叶掌柜说完，我和李如松就告退，剩下的你们关上门，一家人好好的聊一聊！” 潞王有些狐疑的看着沈运，他还是觉得沈运一定知道什么，不过，既然沈运都已经要抽身走人了，那就算知道什么，只怕他也问不出来了。 那边，叶绿裳和李如松已经聊完了，李如松点头含笑，看起来似乎聊的不错的样子。 “李总兵，要不，你也送我一程吧！”沈运笑着朝两人点点头：“该喝的茶我已经喝了，该商议的事情，也商议过了，我也得去我那衙门看看，太久不去，我怕他们都忘记我这个堂官了！” “真不等我事情谈完了，我们再聊聊你说的那个薅羊毛的事情么？”叶绿裳眨眨眼睛，看着沈运。 “回头有的是机会！”沈运摆摆手：“下次来我府上，我陪你说一整天！” 叶绿裳点点头，沈运笑着招呼李如松一声：“走了，李总兵！”说完，朝着潞王拱拱手，居然就这么离开了，而叶绿裳站在原地，似乎也没有相送的意思。 “进来吧！” 一直等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帘中，叶绿裳才淡淡的扫了潞王一眼，转身朝着身后的小楼走去。 潞王愣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就跟着她走了进去。 叶绿裳直接带了上了二楼，路过那张铺满纸张的桌子的时候，潞王忍不住的朝着桌子上看了一眼，只是到处都是鬼画符一样的符号，哪怕这次用心了去看，依然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叶绿裳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什么都没说。 二楼上临窗的地方，有桌椅，有凳子，也有茶盘，沈运说的品茶，原来还真没有说错，只是这品茶的地方，是在这个二楼，而不是下面那乱糟糟的桌子旁而已。 从窗户朝着外面看去，还可以看到，沈运和李如松的身影，他们走到门外，一众护卫拥簇着他们过来，然后从山庄的正门离开，而领先两骑，已经前行数百步，似乎在为他们开道而用。 “看懂什么没有？”叶绿裳问道。 “李如松的属下在山庄门外等候，而沈运的属下，却是进了山庄！”潞王想了想回答：“这厮好大胆，居然带着护卫进山庄？” “还有呢？”叶绿裳怪怪的看了潞王一眼。 “这护卫，好像有点多了！”潞王皱着眉头说道：“本王也没这么大排场，这出门带这么多护卫，他仇人很多么？” “嗯！”叶绿裳点点头，潞王见到自己说对了，当下继续说了下去：“门口开道的那两骑，有些离谱了，这天子脚下，又是在翠微山，放这两个人出去开道，他当是在打仗呢，出个门还放几个斥候？” “你说的不错，不过，他倒不是仇人很多，他的仇人，基本上都死的差不多了，他不是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有仇，他当场就报了！” 叶绿裳眼皮耷拉着，轻声说道：“他是在防备我，也是在防备你，你居然懵懵懂懂，一无所知！” 第九百二十一章 钱都到哪儿去了 第九百二十一章 钱都到哪儿去了 “啊！”潞王轻叫了一声，他是真的惊讶，而不是装的。 “你心里肯定在想，我和沈运一起做生意，他防备我也就算了，你对他，算是有提携之恩，举荐之恩，他怎么会恩将仇报，反而提防你，是不是这样！？” 叶绿裳微微笑了一下。 “叶姨你说的对！我还真是觉得有些奇怪！”潞王老老实实的回答，并且用上了打小用的称呼。 叶绿裳听到这一声“叶姨”，心里微微一暖，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不再是当年那个留着鼻涕追着她的小不点了，她闺名中有个叶字，所以用的化名以叶为姓，但是叫她叶姨的，满天下只有两人，而另外那一人，恐怕她是永远都听不到这一声“叶姨”了。 “你看看这个！”叶绿裳丢给他一张纸张，潞王狐疑的拿起纸看了一下，这一次，这些纸上不是那些鬼画符一样的符号了，终于是他认识的字了，只是这些字看起来，他更加疑惑了。 “祥云斋，齐乐福，吉祥坊，这些铺子，是西山的买卖么？” “不不不！”叶绿裳摇摇头：“这些铺子，都是你的买卖，这纸上二三十家，都是你的买卖，你难道一点都不眼熟吗？” “这些事情，我是不管的！”潞王大大咧咧的将纸张还给叶绿裳：“府里的产业，一般都是王妃过问，具体打理，自然有府里的人去打理，府里只管收钱就行！” “不管那就对了！”叶绿裳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丝的笑意：“你的意思是，这些铺子，你一概不知道，也不眼熟？” “叶姨，你是不是对这些铺子有什么想法，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我再不懂事，叶姨你看上的，难道我还会护着不放么？”潞王笑嘻嘻的说道：“回头我吩咐府里一声，西山这边的买卖，自然是优先的！” “你吩咐谁都没有用！”叶绿裳摇摇头：“这些铺子甚至还有很多产业，虽然都是挂在你潞王府的名下，但是，你翻遍潞王府的产业名册，也找不到这些铺子的，他根本不是你的产业！” “哪个混账这么大的胆子！”潞王回过意思来了：“居然用我的名头敛财，这还了得，那名单还我，我一家家的派人砸了他们！” “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了，刚刚陪你进来的那个海外抚慰使司的李总兵，这些天已经砸过不止一遍了！”叶绿裳叹了口气：“你这也是甩手大掌柜当习惯的了，有些人，做的好事，未必会归到你的名下，若是做的坏事，一旦被人发觉，那觉得就是将你拉扯出来，若是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做的坏事，那就更让人难受了！” “李如松，锦衣卫？”潞王咀嚼着叶绿裳话里的意思：“是刘守有那个王八蛋，还翻天了啊，李如松砸的好，不过，还不够，这些年，打着我的名头赚了多少钱，我得全部叫他们吐出来不可！” “和刘守有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和你的那位侧妃刘氏，肯定是有关系的！”叶绿裳看着潞王：“你难道就不好奇，这些年，这么多铺子赚的银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些钱都到哪里去了，若是在你那位侧妃手里，只怕你那位侧妃娘娘，可是比你要富有的多了！” 窗外的山路上，一辆马车晃悠悠的停靠在了山庄的门口，几个从人打开车门，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身影站在山庄的门口，朝着山庄的匾额看了几眼，似乎是有些好奇自己的所在之处。 “你那位侧妃娘娘来了，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些话问她，等到问完了，你再出现！”叶绿裳对着潞王说道：“按道理来说，我不该干涉你的家事，我也没这个本事去干涉你的家事，不过，今次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你的家事，而且，还是国事了，而目前我并不想让陛下知道此事，你若是是信的过我，就让我全权来处置此事，若是信不过……” 叶绿裳叹口气：“那这事情，就不得不让陛下知道了！” “我信得过你！”潞王毫不犹豫的说道，叶绿裳绝对是天底下他最信得过的几个人之一，若是说别人能害他，那么，叶绿裳也绝对不会害他。 “那在屏风后面坐一会吧，别弄出声响来！”叶绿裳吩咐道：“我叫你那侧妃过来了！” 潞王依言而行，没过多久，楼梯声响，在仆役的引领下，刘氏迈着小步，缓缓的走上了小楼。 平日里习惯了身边的丫鬟婆子们的伺候，进了这小楼，身边的人都被留在外面，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上楼来，颇有些令刘氏有些不大习惯。 “果然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啊！”叶绿裳笑着看着眼前的刘氏，见到她似乎几分拘谨，指指刚刚潞王坐过的地方：“坐！” “谢叶大掌柜！”刘氏盈盈坐下，微微笑了一笑。 “看来，我是谁，你是知道的！”叶绿裳见她这模样，顿时心里清楚：“否则，单凭一个叶大掌柜的身份，可请不到你这位侧妃娘娘！” “翠微山庄的主人的身份，妾身是清楚的，不过，我可没想到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叶掌柜，早知道如此的话，即使没有福分来这翠微山庄，多和西山钱庄往来一下，没准也可以见到大掌柜一面的！” “呵呵！”叶绿裳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废话了！” 她将面前的这张纸，推到刘氏的面前：“这些铺子，我闲着没事去请人算了算流水和利润，哪怕是再不赚钱，一年三十万两银子的进项还是有的，有意思的是，这些银子的流水，居然除了极少的一部分是走的我西山钱庄，大部分的银子，都是用的现银，你看看，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刘氏瞟了自己面前的这张纸，顿时脸色就白了。 “你不会说这些铺子，和你没关系吧，你这样的话，会让我小看你的！”叶绿裳淡淡的说道：“铺子可以不承认，但是，铺子里的人可跑不掉，全部抓起来拷问一番，铺子里的事情可不就清清楚楚了！” “叶大掌柜！”刘氏咬着牙齿问道：“我可曾得罪过你？” “那倒是没有!” “那是叶大掌柜看潞王不顺眼了？”刘氏眼中神色流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那就更没有了，自家子侄，哪里有什么得罪不得罪！”叶绿裳摇摇头。 “那叶大掌柜，何苦要针对我！”刘氏的眼眶都有些红了，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不过是借着潞王的名头，做些小买卖，也没犯朝廷的律法，更不成欺压良善，强买强卖，难道这也不行吗？” “赚钱是好事，我也喜欢赚钱！”叶绿裳摇摇头：“但是我赚的钱，每一笔来龙去脉，都是有据可查，我赚的钱，是做什么用的，我心里清楚，你若是能将这些铺子赚的钱的来龙去脉说清楚，那么，今日你来，就是我请你喝茶，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我翠微山庄，那就来翠微山庄，不过，若是说不清楚的话，只怕就有些麻烦了！” “凭什么？”刘氏眼眶依然是红的，但是，那副委屈的神色却是不见了：“我不知道是哪条律法，让你觉得有权利来查问此事，我更不觉得，我不告诉你这些，会有什么麻烦，妾身不才，但是也是朝廷册封的亲王侧妃，可不是一个什么名分都没有的皇亲国戚可以随意拿捏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这么敢来我翠微山庄！”叶绿裳有些可怜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我估计你大概也说不清楚，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慢慢的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说，其实，你说不说也没关系，刚刚你这番言语，已经说明很多事情了，既然你来了我翠微山庄，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放心，朝廷不会拿律法来惩治你，你依然是朝廷册封的亲王侧妃，但是，谁叫你喜欢上了皇庄的景色，在这里舍不得走了呢！” “你要拘禁我？”刘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叶绿裳：“你知道王爷有多宠爱我吗？仅仅凭着一些银钱上的糊糊事情，你敢这么做，王爷绝对不会答应的！” “这个就不劳你烦心了！”叶绿裳摇摇头：“住处早就给你安排好了，没什么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过个三五十年，你要是在这里住腻了你再出去吧！” “你就是个疯子！”刘氏跳了起来，居然想去挠叶绿裳，就听得屏风后面一阵响动，潞王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拦在了刘氏的面前。 “大胆，住手！” “王爷，王爷你在这里，那真是太好了，这个恶女人要拘禁我，你快点带我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来这个鬼地方了！” “给自己留点体面！”潞王阴沉着脸：“她是恶女人，那你是什么，别仗着我对你几分宠爱，就胡作非为！” “来人！”叶绿裳轻轻的对着楼下喊了一声，几个身影蹭蹭的从楼下窜了上来。 “送侧王妃下去休息！”叶绿裳摆摆手：“王妃带来的人，也一并送过去……” 第九百二十二章 潞王一党 第九百二十二章 潞王** 屋子里安静下来，潞王在屏风后面听到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足以经泄露很多的信息了，而且，还有叶绿裳事先的提醒，他若是不因此联想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是叶绿裳来处理这事情，又为什么不能让皇兄知道，还有，刘氏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敢用他的名义私自敛财，若是仅仅是为了她自己和他家族敛财的话，那也就罢了，但是叶绿裳的反应决定不会这么大，甚至都没问过他的意思，直接就决定将刘氏软禁在翠微山庄了。 这可不是越俎代庖，这是直接替他做主了，以他对叶绿裳的了解，这么做，她一定是有充分的理由的。 还有，叶绿裳的那句诛心的问话，“这钱都到哪里去了？” 说实话，潞王现在脑子里有点乱，他甚至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事情的好，他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今天一定要来翠微山庄来凑热闹，要是自己不来，那不就是自己不会知道这事情了吗？ 当然，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他非常清楚的知道，真是和自己有关的话，哪怕是自己装作不知道这事情，这事情也会依然找得到他的头上来，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还有他信得过的人在帮他处理，那么，他只需要安静的等对方解释就好了。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叶绿裳，叶绿裳也看着他，不过，显然刚刚说了半天的话，叶绿裳一时半会，并没有再说话的兴趣了。 “等等，应该还有人来！” 潞王正欲开口，叶绿裳有些疲倦的挥挥手：“等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之后，这事情，我会好好的给你解释的！” 还有人来？潞王将自己急于知道真相的心，按捺了下来，努力不去想刚刚刘氏丑恶的嘴脸，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面前百依百顺的刘氏，居然还有如此不堪的一面。 叶绿裳也是有些发呆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潞王时不时的朝着山庄的门口看去，期待看到什么动静。 不到半个时辰，终于有一行骑士出现在了山庄的门前，潞王看得有些发愣，这些骑士的装扮，分明就是自家王府的人。 他偷偷的瞅了一眼叶绿裳，见到她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冷笑，他顿时心里一沉，这是王府里还有人和刘氏勾结，干着自己不知道的勾当么？ “小姐！” 碾香楼外，走进来一个山庄的下人，低头对着叶绿裳禀报道：“外面有王府的几个侍卫，说是要接侧妃娘娘回王府，叫我等通报给小姐！” “全部都扣下，扣下！”潞王抢着回答：“我倒是看看，我王府里到底是出了一些什么样的人才，这做的事情，敢情全部都是瞒着我一个人啊！” “若是你王府有人来接，你这位侧妃娘娘，就不会来了！”叶绿裳叹叹气：“带他们的领头的来见我吧！” 下人点点头，领了吩咐而去，没多时，一个精壮男子，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一上楼，看到潞王端坐在桌前，他打算自报身份的话，顿时就卡在喉咙里，一下就说不出来了。 没什么比李鬼遇见了李逵，而且李逵还知道李鬼在冒充李逵更尴尬的事情了。 “看来你认识我啊？” 潞王慢悠悠的说道，看着对方：“听说你是潞王府的侍卫，几等的啊，哪个统领手下的，叫什么名字啊？ ” 那人连声一阵青一阵白的，颜色在他脸上变幻了一阵，他终于犹豫了一下，跪了下来。 只是潞王的问话，他仿佛的没听到一样，嘴唇闭得紧紧的，生怕漏出一个字来。 “不要难为他了！”叶绿裳开口了：“敢冒充你王府侍卫的，还有模有样，甚至敢到我这里来不怕露馅的，这天底下没几个，那个谁……” 叶绿裳指指跪在地下的人：“人你是肯定接不走了，回去告诉你主人，就是这事情我知道了，他有本事就别过来！” 那人紧闭着嘴唇，点了点头。 “一个字都不许改动，就这么告诉他！”叶绿裳哼了一声：“滚吧！” 那人走的时候，可比来的时候迅速多了，几乎是小跑着出了山庄，而一到门口，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翻身上马，和在门外的几个骑士，策马狂奔而去。 潞王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能容忍叶绿裳对他的事情插手，但是，别人的冒犯，那绝对是不能容许的，这些人冒充王府侍卫，简直就是直接无视他的威严。尤其是这些人背后的人，他觉得，是时候让对方付出冒犯他的代价了。 “是谁？”他沉声问道。 “锦衣卫的人，你说能是谁？”叶绿裳嫣然一笑：“刚刚给你看的那些店铺，不是锦衣卫有份子，就是有锦衣卫照管，你的这位侧妃娘娘，单单凭他自己，在外面没有助力，可做不成这些事情！” “刘！守！有！”潞王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厮到底想要干什么？” “等他来了，你自己问他吧！”叶绿裳坦然说道：“若是他不来的话，那这事情，就让陛下处理吧，你我已经处理不了了！” 潞王阴沉着脸，一直持续到刚刚一行骑士再度返回来，这些人依然是王府侍卫的装扮，看起来和刚刚离开的那些人没什么区别，不过，待到下人领着人上来的时候，潞王知道在区别在什么地方了。 “见过殿下，见过叶姑娘!” 刘守有一身王府侍卫的服侍，走上楼来，坦然的对着面前的两人见了见礼。 “我王府的这身衣裳，可是委屈了刘指挥使！”潞王压抑着怒火：“不过，若是刘指挥使真的想要去我王府做侍卫的话，也不是能商量的的！” 刘守有勉强笑了一笑：“王爷说笑了！” “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杀了刘指挥使的好！”叶绿裳微微笑了起来，“从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贬到去做一个王府侍卫，只怕刘指挥使听到这消息，当场就得抹了脖子，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刘指挥使身上？” “叶姑娘言重！”刘守有正色说道：“因为殿下的王妃娘娘来到这里，这身王府侍卫的衣裳出现在这里，不会有人生疑，要是我刘守有带着一群锦衣卫出现在这里，哪怕翠微山庄偏僻，终究是进出京城，人多眼杂，总会有人嚼舌头的！”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我翠微山庄好了？”叶绿裳脸色一沉：“我翠微山庄随时欢迎你锦衣卫过来，不过，能不能进得了山庄的大门，就得看你锦衣卫的本事了！” “不不不！”刘守有连连摇头：“我是为了自己着想，也是为了潞王殿下着想，叶姑娘搀和在这种事情当中，我可真是有点意外！” “有什么意外，我是做什么生意的，你不知道么？”叶绿裳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那刘氏觉得做生意比我厉害，还是你锦衣卫里人才济济，个个都是商界奇才，这赚钱的门路，连我都看不明白了！” “你和刘琴，是什么关系？”潞王沉声问道，“这些店铺又是怎么回事，这赚到的这些银钱，又去了哪里，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若是隐瞒一句，我保证，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刘守有苦笑了一下：“其实，知道这位平日里都不出府的侧妃娘娘，居然不辞辛苦的来到翠微山庄，而在这之前，海外抚慰使司的沈运，也“恰巧”来到了这里，我其实就明白，这个事情，只怕是我做的慢了，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叶姑娘召唤，若是我还不立刻赶来，只怕这误会就更深了！” “回答潞王的问题，别扯我！”叶绿裳摆摆手：“你锦衣卫的所有权柄，都是来自皇权，而现在你面前的两人，就是皇权，你可以斟酌下你的回答，不可自误！” “没什么不能说的，再不说，我怕我就没说的机会了！”刘守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刘琴此人，与我并无太多关系，我锦衣卫和他，不过是各取所需，她开设这些店铺，我锦衣卫替她照看，和照看其他商户的，并无太多区别，无非是因为东家是王府侧妃的身份，我锦衣卫的人，用心了点一些！” “收益是有的，而且，比起照看其他店铺的收益丰厚一些，大约是一成到两成，具体多少，我不大清楚，不过，叶姑娘属下有的是精于算计的人才，这些店铺的账本拿来一算，就应该知道我所言不虚！” “用心？”叶绿裳冷笑了一声：“难道市井流氓泼皮，还敢到潞王府背景的店铺去捣乱不成，稍稍透露下一下王府的背景，有的是买卖早上们来，有的是人为侧妃娘娘排忧解难，用你锦衣卫，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我锦衣卫有收益，其他人，也有收益的！”刘守有看了潞王一眼：“这些店铺所有的盈利，除了留下不足一成作为店铺的经营之用，其他的收益，都是由王府典仪和我锦衣卫出面，作为礼物钱财，交接宴请甚至赠送给朝中不少的官员！”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名册：“这些年来，这些钱财花出去，结交拉拢到的官员，全部在这本名册上了，即使有遗漏也应该不多！” “一共多少人？”潞王脸色铁青，身为亲王，他当然知道自己最不该做的事情是什么，而这种事情，居然区区一个妇人，替他给做了。 “一共三百九十五人！”刘守有回答道：“迄今为止，有据可查的，三百九十五人，而且，殿下，这些人之间互相有了串联，彼此扶持，已经有结党的嫌疑了，而这些人走，更是私下里自称‘潞王**’！”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潞王：“他们都以为自己是殿下你的人！” 第九百二十三章 难以互信 第九百二十三章 难以互信 “他们以为自己是潞王殿下的人！” 这话一出，满座皆寂，哪怕就是叶绿裳事先知道了这个事情的真相，依然感到微微有些心惊，是啊，潞王身负皇帝宠信，又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兄弟，身为亲王，可谓是荣华富贵无下限，这满朝文武的结交官员，甚至，还有“潞王**”之说，这潞王的用心，那可谓是不言而喻。 “你早就知道这事情了？”潞王将眼光瞟向叶绿裳。 叶绿裳微微点点头：“没错，要不然，这事情就不是我出面，而是陛下出面了！” “多谢叶姨！”潞王站起身，恭敬的对叶绿裳拱了拱手，叶绿裳的介入，比起让他的自辩更有说服力，而若是叶绿裳也和其他的人一样的看法，潞王才是真正的麻烦大了。 哪怕是他最后洗清楚自己身上的嫌疑，但是，这个事情的阴影或许会笼罩他一辈子，就算皇帝一如既往的宠爱他，但是，除非他短命，死在皇帝之前，那么，后面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总之，这样的事情，亲王之流，只要沾染上了，就是一辈子摆脱不了的梦魇，大明朝只有一个成祖，整个华夏，数千年来，以亲王之之尊成功上位的，也就只有一个朱棣，他潞王哪怕觉得自己不含糊，但是，也非常清楚，自己不是雄才大略的成祖。 “你是好孩子!”叶绿裳摆摆手：“起初知道这事情，我也很震惊，不过，经过一番查证，发现这些事情，基本所有的出面的人，都刘氏和刘氏笼络的几个王府的府官，即使偶尔有几次你出面，也是因为别的事由把你诳到现场，反正是是查不到任何你参与这些事情，热衷这些事情的真凭实据！” 叶绿裳转头，有几分好奇的看着刘守有：“也不知道刘指挥使，有没有查到潞王不轨的真凭实据？” “这个……”刘守有摇摇头：“其实，查得到到查不到，实际上没了多大的区别，如是别人，别说有这样的举动，就是有这样的言论想法，我锦衣卫也已经找上门去了，谋逆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至少，对我锦衣卫来说，宁可错杀三千，也是不可放过一个的！” “而若是事关潞王殿下，陛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事情，一番彻查下来，这些事情暴露在陛下的面前，不管潞王是不是被人陷害，但是这已经是事实了，潞王**在朝中，已经成型并且有往着尾大不掉的方向发展，陛下是绝对不会容忍的，最终的结果，是潞王**的官员，肯定不是被贬就是被撤，在陛下的意思下，这潞王**烟消云散是必然的，至于潞王殿下……” 刘守有淡淡的说道：“陛下猜疑不猜疑潞王殿下，暂且不说，但是，肯定不会象如今这样，宠爱潞王了！” “那个贱人，死不足惜！”潞王恶狠狠的说道，刚刚叶绿裳说要软禁刘氏一辈子的时候，他心里还略略有些不忍，但是，此刻，他觉得仅仅是软禁她一辈子，实在是便宜她了。 “锦衣卫不是说在此事当中，没有过错！”刘守有看着潞王殿下：“但是，和殿下一样，都是小错，识人不明受人蒙蔽而已，但是，这个事情要是爆出来，那么，没人相信我锦衣卫和殿下，只是犯了这一点小错，所以，下官这次前来，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那就是如何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不相信你！”潞王摇摇头：“也许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也许你不过是在诳我，有着你的用意，连我身边的枕边人，都能背着我做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平日里干的都是些阴暗的勾当，我凭什么信你的话！” 叶绿裳也平静的看着刘守有，没错，她知道此事后，就知道此事中，那刘氏身边，一定有不少的眼睛，其中绝对少不了锦衣卫的身影，刘守有的上门，也说明此事的真实性，她可不是小孩子，单单凭着刘守有的一面之词，就相信刘守有在此事当中的无辜，对方或许在是自救，也或许是将这事情彻底的闹大，将潞王和自己都拉下水去，就和潞王说的这话一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就知道这样！”刘守有苦笑了起来，这是来之前就设想到的情形，无论他说的如何的天花乱坠，但是，无奈对方对他说的话，一点都不信，这样就麻烦大了。 “其实，我也不大相信两位！”刘守有说道：“以皇家的做派，将所有的事情，都归于一个王府侧妃和锦衣的指挥使，不声不响的将人处理掉，消弭这一次的危机，也不是不可能的！我甚至都做好了进了这山庄就出不来的准备，这人要是找个替罪羊的话，那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我相信你既然敢冒这个险，也是留了后手的！”叶绿裳淡淡的说道：“若没有真凭实据，还没到那个地步！” “但是我也不得不防啊！”刘守有摇摇头：“看来，我们是聊不下去了，我们双方都很难取信对方，那么，就只能望最坏的方向去忖度了，我还以为，我今天冒险前来，除了得知刘王妃的情况，还是有点收获的！” 说完，他拱拱手，竟然是要离去的节奏，叶绿裳眉头一皱：“等等！” 她怎么能让刘守有走，本来潞王**的事情，就已经是事实，如果刘守有将这事情办成铁案，再往皇帝面前一禀报，这皇帝和潞王两兄弟不反目也是信任荡然无存了。 “叶姑娘还有什么指教！”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刘守有身上刚刚那种委屈求全的味道就不见了，此刻应声回头，竟然有点不卑不亢的意思。 “沈运！”叶绿裳嘴里吐出两个字：“既然我们彼此不能取信对方，那么，找一个我们双方都信任的人，一起来解决此事不就得了！我和沈运有些交情，潞王更是沈运的恩主，计较起来，对于此人，我们还是能信任七八分的！” “而刘指挥使据说和沈运相交于微末，两人甚至一度交往密切，甚至在生意上，沈运和刘指挥使也是互有往来多年，不过，后来刘指挥使高升，两人才逐渐来往少了一些，不知道如今的沈运，还能得到刘指挥使几分的信任！” 刘守有心里一动，此事点醒他的，还是沈运，若是别的事情，他可能还要提防沈运几分，甚至对沈运有几分猜疑，但是此事上，沈运还是可以绝对信任的，若是沈运不点醒他，而是和潞王先说这事情，等到潞王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的话，那他刘守有真可谓就是要一地鸡毛了！ “沈伯爷的为人，我一直都是很钦佩的，若是说连结交微末的沈伯爷我都不能信任，那这天底下，我可以信任的人，还真没几个人了！” 刘守有点点头，坦然的说道。 “那此事就请他过来，咱们几人一起商量合计一下，如何将此事消弭，将此事的影响，变得最小，如何？” 叶绿裳建议道：“当然，此人对于财货，是有些异乎寻常的兴趣，若是没有丝毫的回报，将他拉扯到这事情来，还让他帮着我们奔走操办，只怕此人心里不是很乐意，哪怕是碍于情面嘴上答应了，只怕也是会出工不出力，刘指挥使不会看到这种情况吧！” “的确如此，我当然希望沈伯爷，能够竭尽全力的斡旋此事！”刘守有点点头：“皇帝都不差饿兵，虽然我锦衣卫不如西山钱庄和潞王府家底那么丰厚，但是，拿出些财货来，还是没问题的！” “刘氏的这些铺子，就送给他吧，也不用你锦衣卫特意拿出财货来，就拿你锦衣卫在其中的份子做人情吧，潞王，你可曾舍得这些产业？” “原本就不是我的，都是那个贱人弄出来的东西，我有什么舍不得，这些惹祸的根苗，我恨不得和他们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 潞王极其光棍的说道：“只要沈运要，就全给他了！” 刘守有也点点头：“我锦衣卫也无意这些产业，这些产业上如今的麻烦比收益多，若是沈运沈伯爷愿意接手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那这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叶绿裳虽然是一个女流，但是能做出西山这么大的产业，也是当机立断之辈，见到刘守有允诺此事，立刻就将此事拍板。 “那即刻去派人请沈运过来吧！”刘守有点点头：“是你们派人请还是我派人去请？” 潞王和叶绿裳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都怪怪的，若是刘守有早来半天，都能在这里看到沈运了，此刻人家沈运才离开不久，又立刻派人将他请回来，这叫什么事情？ 但是刘守有见到二人的样子，以为他们是拉不下面子，心里还是一阵微喜，看来这两人虽然说嘴里信任沈运，但是心里却是对沈运怕是有些猜疑和不确定，此事中，自己倒是占了便宜了，至少，自己可以确定沈运绝对不会拿此事来对付自己。 若是沈运要借此事对付自己，早就对付了，自己甚至连个叶绿裳和潞王单独照面的几乎都不会有。 “那就我去派人请吧，毕竟，我锦衣卫的面子，沈伯爷一直都是很照顾的！” 第九百二十四章 哭一路不如哭一家 第九百二十四章 哭一路不如哭一家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的奇怪。 原本是两家都要忌惮甚至打压的人，这个时候，居然成了两家都信任的第三方，而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两家的主要信息都是来自这个第三方，但是，两家都不可能告诉对方，关于自己对这件事情的了解和处理，都是因为沈运的提醒或者是告知。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个很令沈运哭笑不得的局面。 说实话，他确定在这件事情中，将自己摘出来，不受这个事情的影响，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的满足了，自己多大的人多大的饭量，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自己还不知道么，现在还主动跳进这个泥潭，去人五人六的主持处理这件事，那他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若是旁人提出这个建议，他肯定是毫不犹豫的怀疑对方的居心，不是真傻就是真坏，但是，当高寒出现在他的面前，提出刘守有请他到翠微山庄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他愿意搀和不愿意搀和的事情了，他已经在这事情里面了。 “这事情闹得!” 翠微山庄里，难得的灯火通明，沈运站在叶绿裳，潞王和刘守有面前，苦笑着摇摇头。 “我说你们在为难我，你们信不，这么大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就这样当着给我说了，我若是不答应在这事情里面出力的话，我想，我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吧！” “不会白让你出力的！”叶绿裳笑着说道，此刻的她，当然不会随着沈运的话说，什么一定会让你不好受这样的话，这话沈运可以说，在场的其他三人，都不能说，否则，必然是适得其反。 “我们商议过，那个贱人经手的那些铺子，以后都是你的了，你随时可以派人过去接手那些铺子，这些可以算是你的私产，我潞王府送你的，哪怕陛下问我，都是这样的！” 潞王脸色不渝的说道：“以前我认识的沈运，虽然有些谨慎，但是也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怎么，如今成了伯爷，也学会惜身了？” 沈运将视线头像刘守有，刘守有想想当初和他的约定，此刻坦然的很。 “只要我刘守有在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坐着，只要你沈运，不谋逆，不犯上，你都是我锦衣卫的座上嘉宾，哪怕是有人中伤你，锦衣卫也是为你澄清清白的有力工具！” “干脆点，别婆婆妈妈的，在那些海外番国，可没见你这么婆婆妈妈过，你不是挺杀伐果断的吗，今儿这事情，不是我们干不了，而是这事情干系太大，出事了，谁都有干连！ ” 叶绿裳叹了口气：“刘指挥使和潞王殿下，都给了你好处，你总不至于要我也出血吧，你可是知道，西山钱庄虽然摊子铺的大，但是，这可不算是我的私产，我可是做不了主的！” “当然不会！”沈运微微一笑：“日后在银钱来往方面，西山钱庄多多照顾，我就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找叶姑娘要好处！” “行，那这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叶绿裳见到他点头，果断的拍板：“这事情，现在该怎么做，你说，我们做，若是我们都认可，大家就这么干了，若是不妥，我们再继续商议，总之，这事情已经耽搁不起了！” “刘氏已经被软禁在里这里？”沈运沉吟了一下：“这事情叶掌柜的处理的妥当，不过，还是有些遗漏，按照刚刚你们的说法，这刘氏一族，尤其是她的兄长，在此事中涉事怕是很深，所以，这些刘氏的族人，也要控制起来，不得让他们在外面乱说话！” “刘氏的小家族，人丁并不多，要处理起来，简单的很！”潞王阴沉着脸：“你不是海外有不少的买卖么，到时候用我的名义，召集刘氏的族人，全部打发到海外去，一个也不能留在京城！” “至于这么麻烦么？”刘守有狠起来也是真的狠：“打发到海外去，一路上他们和多少人接触，又得和多少人说话，这只言片语流传出来，都是祸患，我看不如择日不如，就今天晚上天色不错，月黑风高的，若是在家里，打翻火烛什么的，也容易起火，一把火下来，什么都没了，干干净净的！” 刘守有看着潞王，潞王犹豫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这事，我去办！”刘守有走了出去，召来一个心腹，低低的对他说了几句，然后一脸漠然的走了回来，什么话都没有说。 在场的人，都不是矫情的人，或者，刘家的人中有无辜者，但是，若是真是任由他们乱说话的，倒是皇帝龙颜大怒，那死的绝对就不是一家人，所谓哭一路不如哭一家，就是这个道理。 “那锦衣卫方面，知晓参与此事的人呢？”潞王看了一眼刘守有。 “这个，怕是要殿下派人去处置了！”刘守有很是光棍的说道，一点都不遮掩：“我处理刘家的人，殿下放心，我绝对不会徇私，同样，处置我锦衣卫的人，交给殿下的人去做，我想，也不会有漏网之鱼的！” “将名单交给我！”潞王点点头，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都已经灭口杀人全家了，此刻提防对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个好说！”刘守有点点头，当着众人的面，走到桌前，写下一串名单，然后仔细的审视了一遍，确保知道自己和刘氏关系的人，全部都在名单上，然后将名单递给潞王！ “要动手的话，最好也是今夜，我的人鼻子都很灵的，一场异常的大火 ，足够让不少人警觉这火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你确保没有遗漏就行！”潞王哼了一声：“全在上面了吧！” “全部都在上面了，这些人一除掉，知道这些事情和我锦衣卫关系的人，就只有我们这屋子里的四人了！” “从源头解决问题是最好的！”沈运点了点头：“这些人解决了，那么，那些自认为是潞王**的官员，该如何处置，你给我看的这些名单，上面甚至不乏三品大员，这些官员，想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消失或者是出个意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个人两个人，还能解释，几百人一起出意外，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出事了！” “这些官员，不能动，也动不了！”刘守有坦然说道：“潞王府的人不能动，锦衣的人，也不能动他们！” 潞王和刘守有，齐齐将眼光投向沈运，刘守有的这些话说的没错，几百名官员，虽然大多数都是官职低微在官场不甚得意的官员，但是也不乏占据了朝中重要位置的官员，这些官员的变动，很容易引起一些猜想，甚至引起混乱。 沈运沉吟着，时不时的看了看潞王，这些官员全部自认是潞王的人，那么，在他们心里，只怕早就认定，若是潞王取代皇帝，那对他们是最大的好事，但凡有理由朝这个方面发展的事情，他们一定回不遗余力的去推动。 也就是说，潞王在他们心里的影响力，是巨大的，而且，这种事情，没有改换门庭之说，一旦上了潞王的这条船，再想下船，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哪怕潞王自己都不想要自己这条船了，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也会将这条船维持下去，并且坚定不移的朝着设定好的方向而去。 “釜底抽薪！”沈运思索了半天，口中吐出四个清晰的大字。 “如何釜底抽薪！？”仨人齐齐的看着沈运，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潞王只要还在朝中，这些人就有主心骨，就会以为自己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里潞王好，为了这个集体好！”沈运看了潞王一样，冷冰冰的说道：“黄袍加身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若是想要戛然而止，那么，潞王必须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甚至，潞王的影响力，也必须消失在他们的四周，只有主心骨没有了，那么，所谓的潞王**，也就自动消散了，一群人 ，聚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好处，却要担着天大的风险，所有的人，都会知道该怎么选择的！” 话说的如此明白，简直都不用解释了，潞王脸色变幻不定，他一咬牙：“明日我就向皇兄请求回封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这样的话，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叶绿裳和沈运，几乎是同时开口，两人看了一样对方，都看出了同样的担心。 “叶掌柜的，你告诉殿下，为什么不可以吧！”沈运叹息了一下，整个事情，难就难在潞王的身上，不管死多少人，只要潞王依然还在，这事情依然就是在继续发酵。 “你回封地，比你呆在京城更加糟糕！”叶绿裳说道：“宁王的事情，你忘记了？” 潞王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无比，潞王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忘记呢？ 第九百二十五章 避祸海外 第九百二十五章 避祸海外 宁王之乱，是大明正德年间，宁王朱宸濠在南昌发动的叛乱，波及江西北部及南直隶西南一带，仅过四十三天，最后由赣南巡抚王守仁平定。 这个事情，对于潞王来说，当然是非常非常的记忆深刻的。 成祖靖难，是一件逆天之举，以前没有，潞王觉得，以后也未必会有，但是但是的宁王，可不是这些想的，他想的是，既然成祖可以以亲王之名起兵靖难，那么，他宁王为什么不可以。 于是，多年来，宁王在朝廷里大洒钱财，拉拢了不少朝廷的官员，这个如今的潞王**，是何其的相似，潞王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就是主要靠着钱财来开始或者维持的么，只不过其中的区别，一个是宁王自己自觉自愿，一个却是潞王被蒙在鼓里。 而在宁王的封地江西南昌，宁王几乎是一手遮天，大肆的蓄养兵马，招揽奇人异事，既然潞王的如今的局面，和当初的宁王差不多，那么，很难让人不去联想，一旦潞王回了自己的封地，是不是也会和潞王一样，有着同样的举动。 在京城里，至少宁王还能收敛一些，但是，在封地了，宁王那可就是真实的演绎了一番，什么叫做无法无天了。 “那可怎么办，这些人眼睛都盯着我，我留在京城也不行，回封地也不行，总不成我死了，他们才会散伙吧！”潞王有些烦躁的说道。 “那倒不必！”叶绿裳看了一眼沈运，缓缓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伯爷和我想的应该差不多多？” “沈运！”潞王烦躁起来，也不管平日的那些客套了：“我可是一直待你不薄，这个时候，你还藏着掖着的话，那可就令我心寒了！” “不敢！”沈运苦笑了一下：“殿下想想我的职司，既然呆在京城不方便，回到殿下自己的封地也不合适，那么，陛下还能去哪里呢，以前和我陛下畅谈，陛下可是有五湖四海之志的，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游历一番，其实也是不错的事情！” “去海外？”潞王的脸色更难看了，没错，他也是那个想要为大明扬威四海的少年，也是有着开疆拓土之志的少年，但是，带着王师出去，和自己自我放逐，那可是完全两码事情。 而且，他可是非常的清楚，海外可是危机重重，可不像沈运或者是叶绿裳说的那么简单，若是简单的话，沈运的海外抚慰使司，会在外面折腾的兵马战船，越来越多吗，若是没有足够的敌人，养那么多兵马，这不是钱多的发慌吗？ “海外之大，大到令殿下想象不到，佛郎机人距离大明万里之遥，尚且可以来我大明经商贸易，我大明为什么就不能去他们的地方看一看，而且，在大明的视线之外，可不仅仅只有个佛郎机国，还有大大小小的很多国家，甚至还有几块不见得比大明小的大陆，大量的国家在那些大陆上繁衍生存，陛下难道不想去看一看，当年三宝太监七下西洋，万国来朝，那是何等的盛事，难道这样的盛事，在如今就不能再来一次吗？” 沈运看着潞王的眼睛：“我大明一直是天朝上国，那些蛮夷，本来就不在我们的眼中，但是 ，草原上的那些蛮夷，让我们吃了多少苦头，这足够告诉我们一个事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管是哪里的蛮夷，只要我们不去管他，轻视他们，将来，或许都会成为大明的心腹之患，我海外抚慰使司，或者是说沈运，一直都是有个理念的，对这些海外蛮夷，要做到知其事，懂其语，利其财，蚀其身，才能制其国，为我大明所用。” 他顿了一顿，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有些狂妄了，这些理念，其实只要随便做好其中的一个，都是一辈子都未必能完成的事情，我海外抚慰使司殚精极虑数年，现在也仅仅只是做了一些皮毛，当然，这个我个人声望不显，能力有限有着极大的关系，若是有殿下亲自统领，将来做出这样一番功业，殿下固然必定的青史留名，而我沈运，或许也能依附陛下，小小的在史书上露那么一小脸！” 他叹息了一下：“若是这样的话，那我这一辈子，可就真的无憾了！” 潞王犹豫的看了看叶绿裳，叶绿裳缓缓的点了点头，虽然沈运的话中，不乏有蛊惑煽动潞王的意思，但是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的话，这个选择，无疑是最好的。 当然，这也要潞王自己心甘情愿的去，而且，沈运还得心甘情愿的配合，这事情才行，要不然，恐怕就真的成了潞王的自我流放之路了。 “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我要好好的想一想！”潞王脑子有些乱，他可没想到自己仅仅是昨天好奇的去了一趟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结果到了晚上，自己就得把自己送到万里之外的地方去了，这种转变，也实在是太令人想不到了。 “殿下好好的斟酌!”沈运提醒道：“不过，今天夜里既然锦衣卫和潞王府这边都发动了，那么，朝中的这些官员，可不要拿他们当傻子，人对于危险来临，可是有着非常敏锐的感觉的，若是等到这些人慌乱了，陛下才出决断的话，怕是事情倒是不好控制！” “若是我走了，这些人依然到处乱说话呢？”潞王反问道：“那我岂不是白做了这一番功夫？” 沈运看了一样刘守有，淡淡的说道：“这个，就看刘指挥使了，殿下别忘记了，锦衣卫可是干什么的，若是出了这种造谣惑众，陷害亲王的言论，锦衣卫都管不了的话，那刘指挥使可以就有些玩忽职守了！” 他又看了看叶绿裳，很是肯定的说道：“到时候，即使是我和殿下，都不在京城了，我想，叶姑娘也是与办法提醒刘指挥使，不要忘记今天我们在这里商议的事情的！” “没错，只要你人自请陛下，去了海外之地扬威大明，但凡有人中伤你，都是心怀不轨之徒，只要你人不在大明境内，这些人说话都不会有人相信的，朝中大臣门不信，陛下更不会信！” 叶绿裳斩钉截铁的说道。 “给我三天时间，我好好的想想这事情！”潞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重大了，而且，来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以至于他现在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 “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上！”沈运摇摇头：“殿下必须要做出决断，而且，还要亲自进宫和陛下去说，若是陛下不允，那你也是在陛下那里报备过了，以后的事情，就算你是任性妄为也罢，算是避祸也罢，陛下都会理解你的！” “若是殿下耽搁，只怕明天就会很多流言出来，不是说大话，我沈运从一介小小的秀才到如今的局面，就是从来不敢小看任何一个人，我一直都是将主动权拿在自己的手里的，而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去摆弄！” 沈运说完，安静的看着潞王，看着叶绿裳，也看着刘守有，这些话，他不仅仅是对潞王说，也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这也是沈运第一次在外面面前，露出自己的底线。 “好！”潞王足足在屋子里踱步了一炷香的时候，才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过，我去海外风出雨打，那贱人可不能让她舒舒服服的在这里享福。” “一个月之内，刘氏会突染急病而亡！”叶绿裳哼了一声。 “还有，沈运，到了海外，我能彻底的信任你么？”潞王死死的盯着沈运，大概，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殿下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李如松么？”沈运坦然说道：“陛下出海之日，就是李如松李总兵，执掌我海外抚慰使司两万兵马之时，如何执掌统制兵马，我想，李总兵比起我来，更有经验，殿下不觉得，李总兵拿到兵权数月之后，我还能指挥得动我抚慰使司的兵马吧！” “那你如何自处？”这种事情，潞王肯定是要问的清清楚楚的。 “殿下可向陛下请命，名为出使佛郎机国，实为海外巡游，沈运不才，愿为殿下的副使，但凡和番人交涉之事，沈运愿意为殿下分忧，有李如松为殿下保驾护航，有我沈运为殿下和番人周旋，殿下何愁不将将大明的声威扬威域外，名垂青史！” “下官以为，沈伯爷的建言，对殿下来说，是一件将坏事变成好事的事情！”刘守有在一旁，缓缓说道：“下官长子刘威，今年十六了，也想追随殿下，在海外建一番功业回来，还请殿下恩准！” “嗯？”潞王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刘守有。 “看来，陛下如此的宠信你，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潞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概是终于被说动了，心里也变得坦然了，他坐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明天上午，我回进宫见驾！” 说到这里，他面色古怪的看了一样沈运：“哎，早知道这样，我昨天就不该你去你那破衙门，你看这事情闹得……” 第九百二十六章 他还是个孩子 第九百二十六章 他还是个孩子 对于翠微山庄来说，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为凝重的一个晚上。 这样的凝重，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色一亮，三方人马各自分道扬镳，翠微山庄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只不过，这种平静之下，到底涌动着如何的暗流，那就只能是当事人才知道了。 沈运也一脸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昨夜的事情，已经将让他疲惫不堪，尽管到了后面，大致的方向已经出来之后，那些细节的问题，他并没有参与，而是潞王和刘守有已经叶绿裳三人互相商议补充的，但是，这种参与其中的疲惫感和紧张感，绝对不是他袖手旁观就可以挥之而去的。 今天大概会发生很多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应该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倒下就是呼呼大睡，阖府上下，更是没人敢去打搅他的睡眠。 一直睡到日落西山，他才从床上爬起来，洗簌一把，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问了一下自己的人，白日里除了几个被拒绝的无关紧要的访客，就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孙玉林来了一趟，大概是昨日李如松配合潞王离开了，孙玉林过来禀报一下并探听一下沈运的态度，这算不得什么紧要的事情。 厨房送来饭食，沈运美美的吃着，厨子的手艺很精湛，即使是沈运被养叼了的胃口，也吃的津津有味，他不着急，因为他知道，也就差不多这个时间，应该有人会来，再一顿忙碌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再去填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了。 华灯初上的时候，访客来了，叶绿裳带着潞王，一点都不见外的走进了沈家的大门。 叶绿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潞王的表情，却是不怎么眼光，见到沈运正在吃饭，他甚至好不矜持的走到桌前，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伸着脖子一饮而尽。 “看来殿下这次进宫，事情不大顺利！”沈运为了他续上一杯酒：“叶掌柜也进宫了？” 叶绿裳摇摇头，她得避嫌，至少得表面上避嫌，既然已经商议好潞王今天进宫是做什么去的，她自己就不会今天凑热闹也进宫去。 “皇兄不允！”潞王闷声闷气的说道：“甚至他还怀疑我是不是受了别人的撺掇！” “意料中事而已！”沈运当然说道，以皇帝对潞王的宠信，自然不会因为潞王“心血来潮”就将潞王丢到海外去，不顾他的生死，他连潞王的封地都不想让潞王去，更别说千万里之遥的地方了。 “所以，只能按照昨天商议的办法了，潞王私自出京！” 叶绿裳脸色肃然：“潞王已经下令在王府里挑选忠勇可用的侍卫了，我西山这边回沿路安排潞王一行的离开，等到到了天津漕运码头，剩下的事情，就是你海外抚慰使司的事情了！” “刘指挥使那边呢？”沈运沉吟一下，问道。 “锦衣卫方面则是遮蔽消息，确保潞王出海之前，没人知道潞王已经出京的消息，而潞王今天被陛下训斥了一顿，心情郁闷，在王府里大醉的消息，很快就被放出去，接下来几天，潞王都是在王府了生闷气！” “殿下，你准备好了吗？”沈运沉声问道：“这一旦出海，暂时就回不了大明了！” 潞王默默的点了点头，现在已经容不得他退缩了，他一咬牙：“一切都按照昨日里商议的办，等到出海之后，我再给皇兄写一封书信，告诉他我若是不能扬威域外，就不回来见他了！” “好！”沈运点了点头：“那接下来的事情，殿下就不用操心了，一切交给我们！” “你也要一起走么？”叶绿裳问道，他不确定沈运的离开会不会有问题。 “我必须得走！”沈运叹了口气：“陛下已经召见过我的，爵位我也拿到了，我又不是京官，还赖在京城不走，一点意义都没有，再说了，潞王殿下今天和陛下自请出使的时候，这海外抚慰使司和我的名字，肯定是少不得要向陛下提起来的，到时候殿下不见了，无论是皇太后和皇帝的迁怒，都不是我这个小小的伯爵可以承受得起的！” 沈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若是离开了，那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不走，那就是肯定是撺掇潞王殿下冒险的谄媚小人，这个道理，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潞王在沈家呆了不到半个时辰，然后就离开了，而沈家在潞王离开之后，一直大门紧闭，再也不见人进出。 不说沈府上的情况，在宫里，万历皇帝用过晚膳，信步朝着慈宁宫而去，今天和他说那一番异想天开的话，虽然被他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潞王灰头灰脑的离开了，但是，他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踏实。 这个时候，找自己的母亲张太后聊聊，让她在有闲暇的时候，说说自己这个跳脱的兄弟，毕竟，自己的这个兄弟，从小到大都是个孝顺的孩子。 慈宁宫里，张太后正在和几个女官在着天，听闻皇帝前来，打发走女官，有些奇怪的看着皇帝。 皇帝来慈宁宫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来，就比较奇怪了。 “潞王今天进宫了！” “哦，这孩子，三天两天往宫里跑!”张太后不以为然，不过，她话立刻就打住了：“这孩子，今天可没慈宁宫来给我请安！” “那是因为我今天将他骂回去了！”万历皇帝叹了一口气：“也该给他一个差遣了，要不然，他脑子里一天到晚，全部都是些不着调的东西！” “今个儿他又烦你了？”张太后溺爱的说道：“潞王还小，还是个孩子，等到他大了，自然就稳重了！你小时候也不这是这样吗？” 万历皇帝郁闷了一下，他小时候可是足够憨厚老实，要不然，怎么会一直被张居正和冯保拿捏得死死的，相比之下，潞王简直就是另外一个极端。 “他想做我大明使节，替我去出使番国！” “那可不行！”张太后几乎想都别想，立刻就否决了：“哪里有亲王做使节的，再说了，不管哪个番国，哪个不是穷山恶水万里迢迢的，潞王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这种事情，还是你挑一个任劳任怨的臣子去吧！” “我也是这么说的！”万历皇帝想着自己但是听到潞王说这话的表情，恨不得踹他一脚才好，这种事情，又不是儿戏，哪里脑子一热，想去就去的，真要派使者出使佛郎机国，让内阁拟个条陈，再挑选得力的官员，这可不是旦夕之间的事情，而且，事关大明的威严，体面，也绝对不能仓促而成。 “佛郎机国，这名儿我听说过，一般妖魔鬼怪一样的家伙，去那种破地方做什么，你明儿叫他进宫来，我好好的说一说他，这么大的孩子了，不应该顽皮了！” 张太后嘀嘀咕咕，突然一愣：“不对啊，潞王最近成熟了许多，连小叶子都夸他呢，这种不靠谱的想法，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脸色严肃，看着万历皇帝：“是不是潞王身边，有小人了，潞王是你的亲弟弟，你可不能任由小人将他带坏！” “有没有小人不知道！”万历皇帝苦笑道：“前些日子送进宫来银子的那个海外抚慰使司的沈运，太后你是知道的吧，但是你还夸那沈运又忠心又有本事，那个沈运就是潞王举荐的，而且，这个海外抚慰使司当初就是潞王府的下设衙门，看着这沈运从海外一趟一趟的搬回来大量的财货，潞王有这样的想法，倒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举荐的人尚且都能做的如此有声有色，他觉得直接亲自出马，自然会更厉害了！” “反正这事情我是一点都不同意！”张太后想了想，觉得皇帝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那个沈运，你明后天也叫到宫里来，我好好的说说这孩子，不能做出个坏榜样，让潞王学坏了！” “若不是宫中已经落钥了，我现在就想将他叫进宫里来！”万历皇帝说道：“没了沈运和他的海外抚慰使司，潞王想去哪里都是白想，我得给那家伙，下一个死命令，要不然的话，没准以潞王的胆大妄为，真给惹出什么事情来，让太后担心了！” “明天一早就去召他进宫！”张太后不容置疑的说道：“还有，叫叶绿裳也进来一趟，这丫头听说最近也老在外面跑，少在京城呆着，皇帝和我劝说潞王不大方便，她倒是方便的很，潞王一直对她也亲近，她劝说的话，也不至于惹潞王反感。” “好！”皇帝点点头：“就依太后的吩咐，明天早上，我将他们两个都召来，沈运这边，我来和他说，叶姨那边，就要劳烦太后了！” “知道了！”太后垂下眼帘，眼神有点游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皇帝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第九百二十七章 天威难测 第九百二十七章 天威难测 今天没有大朝会，早早起床的万历皇帝上午处置了一会儿政事，又和内阁的两位大学士聊了聊朝廷最近要处理的几件大事，等到事情谈完，大学士退去，他总是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一样。 转眼到了午膳时间，他突然想了起来，自己昨天答应母亲，将叶绿裳和沈运召进宫来的。 想到此事，他随口将事情吩咐了下去，自然有内廷的宦官带着他的口谕前去唤人。 午膳刚刚用完，内廷的宦官，带着几分惶恐的回来了。 “什么？”听完内侍的禀报，万历皇帝霍然而起：“那沈运不在府邸，你等传召朕的旨意，竟然无处送达？” “奴才也到了那淡水伯的衙门里去了的，只是那淡水伯不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也不在府邸中，奴才这才办砸了差事啊！” 那内侍哭丧着脸，惶恐不安的回答道，这传旨的差事，本来是和在皇帝身边的近侍才能得到的差事，这一次差事办砸了，几乎就等同宣告他的宫里的前途没了，皇帝或许不会记住他叫什么名字，但是一个“无能”的印象，绝对是给皇帝留下了。 “派人去找，传潞王进宫！”万历皇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沈运的消失不见，可能是内侍的无能，也可能是因为潞王的任性，若是后者，那可真是大麻烦了。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去传召叶绿裳的内侍也回来了，和上一个传召旨意的内侍一模一样的嘴脸，跪在地下，几乎是一边磕头一边将事情的原委禀报给皇帝的。 万历皇帝挥挥手，和沈运的不见踪迹，叶绿裳的不见踪迹倒是没那么严重 ，毕竟是自家的长辈，再怎么胡闹，他也不觉得叶绿裳能和潞王一样的不知道轻重。 “传锦衣卫刘守有！” 片刻之后，从御书房里，传出了皇帝的旨意，这一次倒是没有劳烦内廷的诸位公公，锦衣卫在宫内就有当值的人，而且，对于传旨这种事情，大部分的时候，也是锦衣卫为内廷分忧的，让他们给自己的指挥使传旨，那简直不要太轻松。 而刘守有来的很快，这让皇帝阴沉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下。 “起来说话，朕想着知道昨日里潞王出宫后的行踪！” “禀报陛下，潞王申时出宫，然后回了自家府邸，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潞王带人去了淡水伯的府邸，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淡水伯将潞王送出门来，此后潞王一直在王府里，不曾外出！” “这还差不多！”万历皇帝心里踏实了一些，看来刘守有的确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象监视潞王这种事情，皇帝从来没有吩咐过刘守有，刘守有也从来没有询问过皇帝，但是此刻皇帝随口一问，刘守有就说得出来对方的行踪。 这才是锦衣卫的职责所在！皇帝是这么认为的，朝中文武百官，不一定所有的官员，都在锦衣卫的注视之下，但是，至少那些身居要职或者是颇有声望的官员，锦衣卫一定是要关注到的。 “那沈运呢？”皇帝问道，连潞王的行踪，刘守有都掌握的这么清楚，那么，似乎和沈运有那么一点小小嫌隙的刘守有，没道理不清楚对方的行踪的。 “据说淡水伯整日都在府里睡觉，除了在天色黑后从潞王出门，几乎没说踏出过府邸半步？” “是么？”万历皇帝摇摇头：“我派去传他的内侍告诉我，他不在府邸中，也不在衙门里，那你可曾知道，他此刻在何处？” “这个……”刘守有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皇帝的眉毛一下就是树了起来：“你犹豫什么，有什么不好说的，难道朕问你，你还现编词儿么？” “不是！”刘守有立刻否认：“淡水伯一大早就带人出城，往西山而去，上一次臣的人手，也在暗中护卫了淡水伯一路，只是到了城外，就再也跟不下去了！” 他低下头，低声的说道：“臣事后才知道，淡水伯是往翠微山而去了！” “翠微山？”万历皇帝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翠微山里的那个山庄，还是他赐给叶绿裳的，沈运这没事就往翠微山跑，这是个什么事儿？ 叶绿裳一直小姑待嫁，但是因为她的身份，配得上的人也没有多少，尤其是她几乎掌管了皇帝的内库之后，这婚姻大事，无论是皇帝还是她自己，都几乎都闭口不提了，这种事情太敏感，若她是一个男人，倒是也没什么不妥当的，但是，叶绿裳是一个女子，那就有些微妙了。 内库每年数百万两银子的进出，这么大的财富，当然是不可能容忍外人沾手的，即使是叶绿裳的亲姐姐，在叶绿裳以前没有掌管内库的时候，还努力的为她张罗良人，但是，自从她掌管内库之后，这话，太后几乎就没再提过了。 “此前数月，叶绿裳一直都是和沈运在一起？” 万历皇帝沉吟了一下，问刘守有。 “据臣属下的指挥佥事高寒禀报，他们两人在海外，虽然不说形影不离，但是也是相交甚密，而两人都在经商一途上，颇有天赋之人，惺惺相惜肯定是有的！” 刘守有的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但是，皇帝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们两人在一起？那是绝对不行的，且别说什么内库不内库的事情，就拿叶绿裳的年岁，大过沈运好些岁，这事情就不合适，皇室也是要体面的，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沈运是有妻室儿女的，而当今太后的亲妹妹，他的小姨，怎么可能去给人做小，哪怕是平妻都不可能。 “派人去翠微山庄叫人！”皇帝吩咐了一句：“不管他们在干什么，叫他们立刻，马上，进宫面圣！” 有人蹭蹭的去办这差事去了，刘守有却是没有皇帝的意思，依然在皇帝的身边。 “昨日里潞王向我自请出使海外番国佛郎机国，被我拒绝了！”皇帝摇摇头，“刘卿，你说，潞王虽然平时也跳脱，但是从来不肯轻易将自己置身险地，这一次他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人在撺掇他？” “潞王身边，皆是朝廷任命的王府府官，早就被锦衣卫查得一个地儿朝天了的，除此之外，就只有一般侍卫了，即使有人有心撺掇潞王殿下，也没有机会接近潞王！” 刘守有坦然说道：“臣以为，这只怕是潞王自己的主意！” “我也这么觉得！”万历皇帝认同刘守有的看法：“若是没有海外抚慰使司，没有西山钱庄在海外建立大明钱庄，甚至没有叶绿裳带回来那么多海外的见闻，大概潞王也不会做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也算是小有局面，潞王认为，这个时候，他可以出去自己做一番事业了吧！” “潞王殿下天资聪慧，必成大器，陛下有此辅助，是我大明之福！” “朕派李如松出任那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总兵官，自然是有意将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彻底掌控，潞王也太心急了一点，即使是要出去散散心，也真不在这一时！” 刘守有诧异的看着皇帝，这可不象是皇帝嘴里说出来的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皇帝，一直是皇权威严的象征，但是，实际上，他和潞王的年岁相差并不是太大，只是两人的经历不同，才让皇帝看起来更为稳重睿智一些。 “他们两兄弟私下的时候，肯定说过这方面的话题！”刘守有心里暗暗想着，脸上却是不敢露出半分神色。 “你就在这里陪着朕，等潞王进宫吧！”皇帝挥挥手：“那个指挥佥事高寒，朕有印象，让他有空的是，去拜访一下潞王，就说是朕的意思，潞王听了太多沈运和叶绿裳在海外纵横捭阖的壮举了，让这个高寒，给他说一说在海外的艰辛之处，海外蛮夷，哪里是那么好相处的，要不然，我大明前些年，就不会饱受倭患之苦了！” “陛下英明，臣一定将陛下的吩咐带给高寒！” “还有你，你的心思，我多少也知道一点的！”皇帝大概是有些心烦，想用说话来排解心中的烦闷，此刻面前能和他说话的，只有刘守有，自然话题就转到刘守有的身上了。 “海外抚慰使司的主意，你以后不要打了，谁都可以做那抚慰使，但是，唯独你不行！”万历皇帝叹口气：“你是朕的左右手，是朕的鹰爪利刃，但是，那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是给朕赚银子，来贴补朝廷钱粮的，一个人，若是手上有兵，有钱，有粮，那这样的人，朕是无论如何，不敢放在朕的身边了！” “臣不敢！”刘守有一下就跪了下来。 “不敢就好，看来你还是明白了朕的意思！”皇帝点点头：“沈运会赚钱，那就让他给朕去赚钱，朕的爵位，也给的起，但是，这海外抚慰使司的兵马战船，断断是不能掌握在他手中了，所以，李如松去做这个总兵官，若是你还要搀和其中，那朕就得怀疑你的居心了！” “臣万死！” 看着匍匐在地的刘守有，万历皇帝心里淡淡的说了一句：“这兵马战船，不能掌握在沈运的手里，当然，也不能掌握在潞王的手里，这是猜忌的根源，是我怎么都不会让他发生的！” 第九百二十八章 天津码头 第九百二十八章 天津码头 天津漕运码头，一条海船停靠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 这是四海商行的商船，在漕运码头的出现，并不新鲜，而且，如今在漕运码头讨生活的人，不管是官员还是那些苦哈哈，都已经非常明白了，这四海商行的背后的老板不知道是谁，但是，绝对不是一个缺钱的主儿。 也有人尝试和四海商行的人接触，毕竟从四海商行的船上下来的那一担一担的紧俏货物，实在是太惹人眼红，不过，四海商行的人傲气的很，先别说接触不接触得到，就算接触得到了，基本上也是找不到他们主事的人，天津这边的这些商人就好奇，这四海商行的货物，难道就不要人经手的么？ 也有人顺着货物的线索找了下去，不过，很快这些人就灰溜溜的回来了，来自各方面的消息，都告诉这些商人一些事实，若是自己身价不够大，底板不够硬，还是别惦记着这些买卖了，人家可是皇商来着。 皇商是啥意思，那就是不管什么好东西，直接就是往京里送，往宫里送的啊，这样的买卖，就算是躺着，也是赚钱的，人家犯得着和地方上一些小小的商人接触吗？ 偶尔，也有一些从四海商行的船上下来的货物，出现在天津城，这来路就很令人琢磨了，不过，既然是皇商的货物，这下船后身家自然而然就已经涨价了不少，等到到了天津城里的货架上，那又再上一个档次，久而久之，这些来自四海商行的海货番货，已经隐隐有了高档奢侈货物的象征，普通的人家，若是有那么一件，那绝对是可以值得在亲戚朋友之间大肆夸耀的事情。 所以，哪怕是这艘船已经卸完了货物，但是一直没有离开，在码头上关注他们的人依然不少。 丁毅是就一直关注着这艘船，他是天津漕运码头巡检司的巡检，这官职不大，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实权在手，这几年来，丁毅的身家，简直是吹气球一样的在膨胀，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天底下的人，谁都不会嫌弃自家的银子多，只会嫌弃自己家装银子的仓库不够。 四海商行的买卖如此的好，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若是真是搭上他们的线，哪怕不是在这其中的买卖中分一杯羹，就是借着这条线，攀附上京城里的大人物，这也是值得的。 当然，关于四海商行的背景，丁毅是清楚的，所以，他压根就没打算对着对方用些不入流的手段，那是自找苦吃，真要是人家计较，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巡检不够看的，就是他那在都督府里做提督佥事的叔叔，只怕也是有麻烦的。 所以，一开始，他就做的中规中矩，甚至十分的热情，四海商行在漕运码头上，可没遇见多少麻烦，但凡有麻烦，只要是他能处理的得了的，他是也是竭尽全力的处理了，这么久的交道打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漕运码头的丁巡检，在四海商行这边，居然也是隐隐有说得上话的意思了。 尽管，这个说得上话的层次，还低了一点，不过，丁毅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刻意迎奉，总会有贵人知道他这么一号人物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终于旁敲侧击的从相熟的四海的人嘴里，得到了一个消息，这四海商行的船一直没走，是因为等京城里的一个贵人。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要抓住这个机会。 这今天，一大早他就出现在了巡检所里，期待着那位贵人的出现，既然是京里的贵人，自然不会半夜三更的上船的，他也不担心半夜里四海的船偷偷的走了。 连续等了两天，他都有些着急了，若不是在码头上的四海的海船没走，他都觉得自己只怕已经错过了贵人。 “来了，来了！” 午饭后容易瞌睡，正在打瞌睡的时候，就听得自己的属下，在自己耳边大声的说道，他激灵一下，立刻就站了起来。 “哪里，哪里？” “那边，朝着码头那边去了，巡检 ，您得快点，人数不少，这在直接冲着上船去的啊！” 丁毅二话不说，带着几个巡检就朝着那群人跑了过去。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 当先的一人是便服，丁毅可不敢乱叫，远远看到对方就要上船，他大声的喊了起来。 沈运看到一群官兵朝着自己跑了过来，似乎有些意外，眼睛朝着从船上下来的这艘船的船长看了一眼。 “是天津巡检所的人，那个领头的，姓丁，平日里也算关照！” “哦！”沈运点点头，几个护卫微微的让一让，若是没有沈运的示意，那群巡检，可是一个都靠不上边来的。 “见过公子！”丁毅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跑到沈运面前：“公子这是要上船？” “我不上船我来这里干什么？”沈运微笑道：“不知道丁巡检，有什么吩咐！” “不敢，不敢！”丁毅嘿嘿笑道：“今日风浪有些大，若是出海的话，怕是有些不大方便，公子一看就是金贵的人，若是在船上摇来摇去，岂不是不舒服之至？丁某在巡检所里，准备了一些薄酒，公子若是赏脸，不妨过去坐一坐，等到风浪小些了再上船如何？” 沈运再次将眼光投向船老大，四海商行的每一艘海船的船长，不是久经风浪的船老大，就是从水师退下来的人，他们的职责就是开船，若是有风浪，以他们的经验，肯定不会不知道。 “不甚要紧，估计最多一天，这点风浪就小了！”船老大低声说道：“若是强行出海，也是可以的！” “既然如此，还是等等吧！”沈运说道，回过头来看着丁毅，丁毅的巴结的姿态，非常的明显，而他也不是特别着急离开，更别说些现在还有些风浪。 “那就不客气了，不知道饭菜够不够多，我这些属下，一路从京城过来，可是也人困马乏的！” “管够，管够！”丁毅眉花眼笑，听听，我这些属下！这可不是什么公子，这分明是有职司的人啊，没准就是那个衙门的大人物，自己若是伺候好了，对方记住自己，都是一份大机缘了。 既然是做人情，干脆人情做大点，丁毅大手一挥，不仅仅在巡检所了开了四五桌酒席，专门招待这位公子的随从，就连在码头点等候的四海的海船上，也送去好些个食盒，算是小小的出了一次血了。 沈运慢条斯理的享受着丁毅准备好的菜肴，丁毅在一边点头哈腰的伺候着，他倒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脸，可以和对方对饮，不过，看着对方自顾自的自饮自酌，客气话都没什么，心里多少有点嘀咕。 不过，对方的举止做派越是傲慢，他心里反而越是踏实，他好歹是一个巡检，若是普通的商人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在他勉强人五人六的，对方看不起他，对他来说，反而是是好事。 “这酒菜，还合您胃口吧！” 见到对方的酒杯空了，丁毅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给对方添上酒水，笑着问道。 “还行！”沈运放下筷子：“你饿不饿，不饿也坐下吃点！” “不饿不饿！”丁毅笑嘻嘻的说道，身体却是老实的坐下来，不过，桌上的筷子，他却是不敢去拿的。 “我听说，丁巡检对我们四海的船只，一直都是挺关照的！”沈运慢条斯理的说道：“丁巡检有心了，回头若是有空的话，去淡水玩一玩，四海的朋友，我是一直都不曾亏待的！” “淡水，那可有些远了！”丁毅笑嘻嘻的说道，大人物的邀请，你千万不能当真，人家或许是就是随口说说的，他若是当真，那就傻叉了。 “也是！”沈运笑了起来，虽然是小人物，但是，他也从小人物上来的，对于这种小人物的心态，相当的清楚。 “要不，回头丁巡检在天津城里开个铺子，若是方便的话，我们四海商行，也是非常愿意替朋友的商行供点货物的！” “这敢情好啊！”丁毅脸上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心里却是犯难了，对方是大人物，这是毫无疑问的了，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四海商行给他这个小小的巡检供货，若是仅仅是为了求财的话，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是，若是为了求财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巴结对方，为什么这么久一直都关照着四海的船只，对方既然是大人物，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再期望一下，比起这些钱财的收益，更有点盼头的！ “不过……”他有些忐忑的打量着对方：“这开铺子，可要不少的本钱，我在巡检才干几年，怕是干不了这事情！” “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你这巡检干的挺好的，多干几年不就可以了，放心，我说这话，一直有效，什么时候你这铺子开好了，什么事情就可以找四海商行说说这事情了!”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到时候我要是说话，连公子的名讳都说不出来，那可没人信了！” 丁毅大着胆子问道。 沈运微微一笑：“你就说这话是李如松说的就可以了，没人会不买账的！” “原来是李公子！”丁毅也笑了起来。 第九百二十九章 随手一场富贵 第九百二十九章 随手一场富贵 真正的李如松，当然不知道此刻有人在拿着他的名头在给人承诺，他此刻是纠结且兴奋着正在京城到天津的官道上策马扬鞭。 被卷进这个事情里，起初他是被动的，甚至沈运还用了点胁迫的手段，但是，一旦他参与了进去，这件事情如何的发展，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尤其到了最后，做出决断的人，是沈运，潞王和刘守有，他这个堂堂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总兵官，甚至没有发言权，只有在事后选择的权利。 是选择去禀报皇帝潞王的打算还是彻底的和潞王沈运等人“坑瀣一气”，这对他来说，还真是一个纠结的选择。 他为什么会被放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总兵官的位置上，而不是在都督府做个轻轻松松的的闲职，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心高气傲的他，根本不屑做这个闲职，但是皇命下来，他却是无可拒绝，此刻有了别的选择，如果没有严重的后果，他理所当然要做出其他的选择。 这件事情有严重的后果吗？ 后果肯定有，但是再严重，能严重到知道潞王**的事情知情不报？至于跟随潞王出海，这种事情，反而容易解释得多了，皇帝不是期望他逐步将海外抚慰使司的兵权掌控在手中的啊，无论是沈运还是潞王，都不反对这事情，甚至沈运还明确的表示，会逐步交出兵权来，这不是皇帝一直期望的事情吗？ 而沈运和潞王出海，那海外抚慰使司可谓就是他一人独大了，即便没有沈运的配合，他也相信，自己有那个本事，在很短的时间里，将海外抚慰使司掌控在手中，而自己只要这件事情中好好的配合潞王和沈运，这个过程，还会加快很多。 所以，他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潞王准备出发的时候，他已经纠结完了，而一大早上，有着锦衣卫的配合，他护卫着潞王出城的过程，一点波折都没有，潞王一行，扮作他的亲兵，几乎无人怀疑的就出了北京城。 沈运和他的人提早出发，去天津打前站，潞王和他，就算快马加鞭，也比不上沈运的速度，不过李如松并不着急，只要在天黑之前能赶到天津，即使是事情败露，皇帝派人出来追赶，那也来不及了。 到时候，所有人的上了船，茫茫大海，追兵又徒呼奈何。 潞王身骄肉贵，不过，这一路上也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追回去，就看自己这一行的速度的快慢了，即使是他，也有是咬着牙在马上坚持，等到远远可以看到天津城的时候，距离天黑，足足还有一个多时辰。 “好了，王爷！” 李如松大舒了一口气，“咱们不进城，直接去码头，沈伯爷应该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出海啊！”潞王有几分感叹，“这要一出海，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要离开大明，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王爷，到已经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李如松沉声说道：“还是尽快去码头，不然，就枉费大家的一番安排了，除了沈伯爷在安排出海的事情，此刻刘指挥使在京中，只怕也是为你在百般遮掩，大家都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在为王爷着想啊！” “也是！”潞王叹了一口气：“都到了这里，我还在惺惺作态，那就有些女儿气了，走！，咱们去码头！” 一行人朝着码头而去，没有多长时间，就已经到了码头附近，李如松展望四周，码头上停靠的船只不少，但是，却是不知道那些是沈运安排好的船只，而沈运和他的人，似乎也一个都看不到。 “李大人！” 正在犹豫间，一个随从模样的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我家老爷请李大人和客人，立即上船！” 李如松看一眼，认得是沈运身边的亲随，似乎还是沈运的某个亲眷，心里顿时踏实下来：“船在哪里？” “随我来！”那人点点头：“不过，船只不大，只怕容纳不了李大人和客人的所有亲随，我家老爷的意思，李大人和客人挑选些亲随，尽快上船，其余的人，等候下一趟船只！” 李如松看看潞王，他的亲兵和潞王的亲随，加起来已经超过百人，沈运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这么多人，一船全部装走，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所有人的，几乎都是有些身份，总不能象普通士兵一样，全部都塞进船舱，臭烘烘的挤在一起。 “我没意见！”潞王见到李如松朝着自己看过来：“我的护卫，带一半上去就可以了，反正到了海上，人多人少，除了使唤得方便一点，对我的安全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那就委屈王爷了！”李如松点点头，对着自己的人吩咐道：“一半人留下，听候沈伯爷的调遣，其他人，随我上船！” 一艘看起来普通之极的货船，已经等候在了这里，李如松和潞王，在对方的引领下上了这船，李如松打量了一圈，却是没有看到沈运的身影，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沈伯爷呢，不随我们一起去么？” 那随从模样的人，一直伺候在二人身边，听得此话，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我家老爷一直在码头安排，确保李大人和王爷，能够平安出海，我们先行出海，我家老爷随后就到！” 李如松点点头，他相信这是沈运的安排，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个妥善安排，简直太容易出岔子了，沈运不仅仅要安排他们平安出海，只怕还要安排他们平安到达淡水，只有到了淡水，哪怕是京城来了皇命，以沈运的大胆，估计都可以假装没有收到命令。 船只稍稍等了一会儿，等到上船的人都差不多安顿好之后，缓缓的开出了天津码头，朝着海面而去。 还在巡检所里陪着这位“李公子”的巡检丁毅，听到手下来报告，说四海的那艘船，已经离开了港口，顿时有些瞠目结舌：“李公子，您人还在这里，这船就已经开走了，这风浪都不顾了么？” “哦！”沈运却是早就知道了消息，对对方的话，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无妨，我四海的船和水手，都是久经风浪的好手，一点点小风小浪，不碍事的！” “可您，您不是要出海的吗？”丁毅有些不明白了：“莫不是小的耽搁你李公子的行程，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是万死不赎了！” “呵呵呵！”沈运笑了起来，这个小巡检还很瞧得起自己，别说他是，就是此刻天津三卫所有的兵马全部赶过来，也绝对耽搁不了自己的行程，自己要走的话，谁又能拦得住。 “丁巡检！”他心念一动，这人对四海商行十分关照，自己许诺他的财货，对方似乎一时半会也拿不到好处，反正对自己来说，也是顺手人情，不如干脆随手送他一场富贵好了。 至于他抓不抓得住，那就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李公子有话您说！” “今日之后，肯定有人会来查询我的行踪！”沈运淡淡的笑了笑：“你丁巡检肯定也在查问之列，今日你和我共饮之事，肯定也是瞒不了人的，你不妨实话实话，想来，不会有人为难你你，至于有人问你为何要设宴请我，你告诉他们，你景仰我李如松很久了，而我李如松也看你看的顺眼！” “这个倒是不算说瞎话！”丁毅笑了起来，“我的确是景仰李公子很久了！” “嗯，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话，而是你告诉来人，说我李如松托你转告当今陛下一句话！” 丁毅的脸色一下凝重起来，转告当今陛下一句话，这话是一般人能说的吗？自己这个殷勤，还真献对了，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啊。 “事起仓促，李如松知晓此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进宫禀报陛下了，只能随机应变，虽然此行未曾禀报陛下，但是陛下的嘱托，李如松一直铭记在心，请陛下放心，李如松此去，短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定能完成陛下吩咐的事情！” 沈运说话，笑着看着丁毅：“丁巡检可要把这番话记在心里，而且，只和来人中身份最高的人说，若是旁人将这番话说了上去，丁巡检的功劳，也就小了很多了！” “小的一定铭记在心！”丁毅连连点头：“小人也会守口如瓶的！” “那就好！”沈运点点头：“来，继续说说你刚刚说的天津的这些趣事，我听的挺有意思的！” “李公子，你这是不急着离开了吗？”丁毅眨巴下眼睛，有些担忧的说道：“您的船都已经走了啊，若是李公子要离开的话，我倒是有些薄面，能给李公子和贵属下寻一艘船，方便离开！” “哦！”沈运笑了起来：“离开是要离开的，不过，也不是急在这一时半会的！放心好了，我四海倒是不缺船的，如果不出意外的，今天半夜，会有船来的，到时候，麻烦丁巡检的兄弟们知会一声就好了！” “一定，一定！”丁毅心里大定，连连点头。 第九百三十章 假戏真做 第九百三十章 假戏真做 差不多半夜的时候，真的从海面上过来了几艘船，沈运等人带着剩下的人上了船，飘然而去，除了巡检所和水师的一帮人，几乎没有人发现这些船曾经到过天津。 水师那边，有巡检所的招呼，也没有多生波折，这个时候，丁毅要是再不知道自己抱上的是什么样的大腿，那他就是傻子了，自然是一应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等到天亮的时候，这四海的船和人，已经一个都不在天津了。 这位李如松李公子和四海的人和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丁毅是一点都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此人有资格直接给当今皇帝捎话这一点就够了。 有的人牛逼，那是装的牛逼，这种人，在码头上，丁毅不知道见过多少，而有的人牛逼，是真的牛逼，而这种人，即使什么都不做，随随便便的举止做派就能让人觉得此人的牛逼，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个李如松就是。 等到天亮之后，丁毅还不辞辛苦的派人去将他的叔叔请到了码头这边来，码头这边，他实在是不敢轻易离开了，谁知道从京里来查问李如松的踪迹的人什么时候来，有李如松的这些转告的话语在，他相信这绝对是抓到自己的机缘。 他叔叔是五军都督府的提督佥事，这是一个妥妥的闲职，不过，在天津这块地面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侄子请他过来，还神秘兮兮的，他本来就不打算来，不过，想到自己一路爬到这个位置，自家的侄子倒是也没沾过多少光，在天津漕运码头上干一个小小的巡检，虽然多少有点实惠，但是，终究是觉得自己亏待了他，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来了。 毕竟，自己走一趟，也算是给自己的侄子壮壮声势了，万一有些不开眼的，觉得自己侄子好欺负，那么，自己都已经露脸了，对方还这么不长脸，那就不怪他不客气道理。 谁知道一到码头，自己的侄子，就神秘兮兮的将他拉进了屋子，张口就问：“叔，你知道李如松是谁么？”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丁佥事有些莫名其妙，五军都督府的提督佥事，若是连李如松都不知道，他这个佥事可就真是白干了。 “你就说说，这人是不是官儿不小！？”丁毅一晚上没睡觉，脸上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辽东李成梁的儿子，现在的山西总兵，不对，好像上月刚刚调到一个什么衙门做总兵官去了，反正，此人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也是你接触不到的人，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卧槽，总兵官啊！”丁毅一惊一乍的，却是兴奋无比：“我就知道来头小不了，叔，我昨夜夜里，和这位总兵大人，喝了一晚上上的酒，你信不信？” “和你？”丁佥事看着自己的侄子：“你是想升官想疯了吧，这样的当红炸子鸡，就连为叔想要结交人家，人家也不稀罕，你一个个小小的巡检，陪人家喝了一夜酒？你是做了一夜的梦吧！” “是真的！”丁毅信誓旦旦的说道：“李总兵还要送我一场大富贵，不过，我没什么见识，我这不是和叔叔你商议一下么，真要是一场大富贵的话，怎么也得带上叔叔，我这小小的巡检，怕是承受不住！” “还算你小子有孝心！”丁佥事略感欣慰，不管是真是假，侄子有这么心意，也不枉自己来这么一趟了。 于是，丁毅将自己昨天遇见的事情，从头到尾给自己的叔叔说了一遍，就连沈运叫他转告的那几句话，也是一字不变的全部都说了出来，然后，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的叔叔。 “四海商行？”他叔叔开始有点懵，不过，后来仔细的琢磨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貌似，李如松就是被调任到了海外抚慰使司做总兵官，这个四海商行， 好像也是海外抚慰使司下面的商行，要是这样的话，倒是说的通了。 “那是皇商啊，叔叔，你不知道这事情吗？” “我一个五军都督府的提督佥事，关心这些事情做什么！”丁佥事皱着眉头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李如松一定是卷入什么事情中，要立刻离开京城了，但是，他又没向陛下禀报，这事情，只怕不仅仅是一场大富贵，也是一场大风险啊！” “啊!”丁毅惊呼了起来：“你不是说陛下很宠信他的吗，替这样的人传话，有什么风险可言？” “圣心难测！”丁佥事摇摇头：“若是陛下不觉得此事有多重要，那么，这位李总兵就是当机立断，有灵机处置只能，但是，若是陛下认为他是藐视皇权，先斩后奏，对这位当红的李总兵，或许陛下没什么处罚，但是，相关的人等，受点发落就难免了！” “这怎么办？”丁毅慌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巡检，即使是想上进，但是，这种揣测圣意的事情，距离他也是太遥远了。 “还能怎么办？”丁佥事没好气的看了自己的侄子一样，昨夜的侄子和李如松的行踪肯定瞒不过人，现在就只能看这事情到底大不大了，就看陛下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巡检大人，外面来了一群锦衣卫，说是要见巡检大人！” 就在两叔侄有几分彷徨之间，就听得外面有人禀报，两人一愣，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听得屋子的大门一阵响动，有人居然已经踹开大门，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这是！？” 丁佥事眼神一凛然，正准备训斥几句，天津锦衣卫千户所的那些家伙，他还是认识的，平日里里他们还是很给他这个提督佥事的面子。 不过，话一出口，他就感觉不对了，他熟识的天津锦衣卫千户，居然没有冲在最前面，而是站在进门的来人身后，仿佛一个护卫一般。 “谁是丁毅！？” 来人脸色阴沉，对着屋子两人发问，仿佛没有听见丁佥事的疑问之声。 天津锦衣卫千户所的千户，低声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人看了看丁佥事，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五军都督府的丁佥事，昨夜的事情，你也在场？” 丁佥事一愣，看看自己的侄子，又看着面无表情的锦衣卫，心里暗道一声，坏了！ 但是，看到自己的侄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他那一句“不在场”，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侄子的小身板被锦衣卫一拿问，还能剩下什么？这都是不用考虑的了，如果是富贵的话，也没有侄子的份儿了若是风险的话，本来的一分风险，经过锦衣卫这一鼓捣，只怕那就是必死的风险了。 想到这里，他心一横，微微点点头：“是昨夜和李总兵畅饮的事情么，不错，本官和李总兵是熟识，既然李总兵路过天津，略尽地主之意，那是必然的事情！” “原来如此！”那人点点头，虽然依然面无表情，但是，丁佥事却是感觉，他的眼神缓和了许多。 “都在外面候着，我和丁佥事还有丁巡检，好好的聊聊！”他挥挥手，一种锦衣卫哗啦啦的退了出去，屋里屋外，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本官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 那人慢慢的坐下来，又慢条斯理的说道：“受皇命查问李总兵的行踪，既然丁佥事是李总兵的好友的话，那么，还请丁佥事一一道来，切莫自误！” “见过刘指挥！” 丁佥事看了侄子一眼，此刻已经没有侄子说话的余地，而且，听到对方是锦衣卫指挥使之后，看自己侄子那哆哆嗦嗦的样子，只怕连话也说不囫囵。 好在事情的经过，刚刚侄子已经给自己复述了一边，要转告给陛下的话，自己也记得清清楚楚，是福是祸，那也只能赌一把了。 想到此节，丁佥事也不禁有几分兴奋，他在提督佥事这个位置上蹉跎太久了，一直谋不到什么实职，而李如松的这件事情，居然出动了锦衣卫指挥使来查问，以李如松在皇帝面前的恩宠，他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祸事，真要是祸事的话，那辽东李家一定也是一起跟着倒霉，而那时候，大明可就只怕要有点麻烦了。 那么，此事只可能是很重大的事情，重大到这锦衣卫指挥使派别人来查问来都不放心，李如松的转告陛下的话语中，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话，如此看来，只怕在不仅仅是自己的侄子的大富贵，更是自己的大富贵。 于是，他清清嗓子，将自己侄子刚刚告诉自己的话，稍微润色了一遍，说给刘守有听，当然，侄子对李如松的巴结，也成了自己和李如松一直交好，双方肝胆相照什么的。 “也就是说，从李总兵一到天津，你就一直陪着他，没有接触其他的官员？” 刘守有问道。 “恰好这码头上的巡检，是本官的侄子，本官一时兴起来码头上转转，不料就遇见了这种事情，本官倒是可以确定，李总兵一直在码头上，没和其他的官员接触着！” “那他们去向哪里，你可曾清楚！？” “这个，我就不合适问了！”丁佥事沉声回答：“李总兵身负皇命，可不是我能打听的，我只是尽朋友之意，地主之谊而已！” “嗯，不错！”刘守有点点头：“今日询问你的事情，若是有其他人知道，下次就不是我来找你了，丁大人可曾清楚？” “这个本官明白！” “李总兵身负陛下的差事，你侥幸遇见，是你的福分！”刘守有点点头：“尽地主之谊，不错，李如松有你这个朋友，算是不错的！” 第九百三十一章 将坏事变好事 第九百三十一章 将坏事变好事 “真出海了！” 紫禁城里，万历皇帝黑着脸，目光不善的看着刘守有：“确定是沈运带着潞王出海的？” “还有李如松！”刘守有低头回答道：“陛下，此刻潞王只怕已经身在大海之上，远离京城了！” “那沈运，真真是胆大妄为！”万历皇帝突然暴怒起来，狠狠的将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下：“李如松也深辜朕望，潞王要胡闹，他们两个应该极力劝阻才行，怎么能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气喘吁吁了半天，皇帝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平静下来：“令天津水师，宁波水师，已经福建水师，派出得力人手，搜寻潞王下落，一定要将潞王给朕劝回来！” “若是劝不回来，绑也给朕绑回来！”万历皇帝恶狠狠的说道：“如此荒唐，怎么能成为一代贤王，朕还期盼他辅佐朕一辈子呢！” “陛下！”刘守有低着头：“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若是不合时宜的话，就不用说了！”万历皇帝淡淡的扫了刘守有一眼：“朕此刻脾气不大好，不要让朕迁怒于你！” “那臣立刻去传陛下旨意到兵部，着令沿海水师拦截潞王座船！” 刘守有面色一霁，就要告退出去。 “站住！”万历皇帝脸都有些气青了：“朕说了朕现在脾气不好，你有什么话，尽快说，若再藏着掖着，信不信朕立刻换了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陛下！”刘守有跪了下来：“臣以为，潞王虽然荒唐，但是，也仅仅是此事荒唐了一次，但是，若是陛下动用沿海水师拦截潞王座船，那天下皆知道潞王的荒唐了，百姓愚昧，常常先入为主，只怕若是陛下这道旨意一下，从此潞王的荒唐之名，再也拿不掉了！” 万历皇帝一愣，咀嚼起刘守有话里的意思来，若是这样的话，即使拦截到了潞王，这名声传出去，只怕潞王的名声，也是尽毁了。 “而且，臣不是看不来沿海水师，据臣的属下的消息，锦衣卫方面早就得出结论，只怕沈运的海外抚慰使司的水师，虽然在朝廷名声不显，但是实力规模，怕是已经早早的超过咱们大明的各地水师，若是潞王执意不回的话，哪怕是沿海水师拦截到了潞王，只怕也是无力劝返潞王的！” “是吗？”万历皇帝气的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朕拿他没办法了，这大明海外抚慰使司，居然敢公认对抗朕的旨意，他们是想造反吗？” “臣没有这个意思！”刘守有坦然说道：“臣想说的是，即使是陛下了下了这个命令沿海水师拦截潞王的旨意，沿海水师未必能拦截到潞王，而就算拦截到了，潞王也未必会被劝回来，而不管如何，潞王的名声，却是因为陛下的这一道旨意给坏了，所以，臣请陛下三思！” “难道朕就眼睁睁的看着潞王就这么荒唐下去，置他的安危不顾？” 万历皇帝脸色有些复杂，其实，这些道理刘守有一说，他心里就明白了，但是，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他想要的。 “陛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陛下何不考虑，将事情往好的方向去发展呢？”刘守有很是诚恳的看着皇帝：“陛下宠爱潞王，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而潞王也是明晓事理，为了维护大明海疆，为了沿海百姓生计，朝廷的威望，主动要求出使沿海番国，这等美事，天下宣扬一番，对陛下对潞王，都是有益无害！” “事情还能这么处理？”万历皇帝一愣，显然，这种思路是他刚刚没有想到的。 “陛下天纵英才，潞王不辞辛苦，皇兄王弟为了大明天下，殚精竭虑，这种事情，即使是流传后世，也是一桩美谈，更别说在朝中，诸位臣工对陛下的敬仰了，迢迢万里，危机重重，陛下为了大明盛世，连最宠爱的皇弟都能派遣出去，那么，这大明境内，有什么差事是他们臣子不能去的呢？” “当真不能拦截潞王回来了么？”万历皇帝依然不死心：“你锦衣卫的缇骑，一日千里，难道不能赶到福建，直接出海，直接到淡水等候潞王一行，然后传召他们回来？” “潞王如此聪慧，陛下想得到的，他一定也想得到，若是他不想让陛下的人找到他，那么，别说在淡水等候了，就算是在福建撒下大网，只怕也看不到福建的座船，陛下，你别忘记了，海外抚慰使司如今已经在海外诸多番国都设置了抚慰使司，有船队兵员驻扎，若是潞王殿下不在淡水停留，直接去番国，那么，臣又该去何处等候潞王？朝鲜，倭国，缅甸？” “即便此事依着你所言，诏告天下，但是，太后那里，朕该如何交代，太后年纪大了，这样的惊吓可是经受不起，若是真的在海上，潞王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只怕朕没有及时追潞王回来，太后会怨恨朕一辈子的！” “陛下是英明天子，臣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剩下的，请陛下乾纲独断！”刘守有退到一边，事关皇帝和太后的时候，他是一句废话都不会说的，潞王的事情，他说说无妨，毕竟是和潞王等人商量好的口径，但是，宫内的事情，他若是乱建言，那他就是取死之道了。 “叶绿裳现在在何处？”万历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不定决心，突然开口问道。 “叶姑娘在慈宁宫，正在和太后说话！”刘守有回答道。 “朕知道了！”万历皇帝思索了一下：“朕的主意不变，拟旨，你派遣缇骑，立刻马不停蹄的前去福建淡水，在淡水等候，若是潞王到来，将朕的旨意传递给潞王！” “臣遵旨！” “此外，请申大学士即刻进宫，朕要和他商议此事，如你的建议，若是潞王寻不到或者是执意不回，此事如何化为对朝廷和对朕和潞王的名声最为有利，朕要和申大学士，好好的商议一下！” “臣明白，即刻就去传达陛下的旨意！” “速去！”万历皇帝摆摆手，仿佛是在驱赶心中的烦躁，等到刘守有退了出去之后，他又开口叫道：“来人，去慈宁宫请叶姑娘前来见驾！” 没有过多少时间，在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叶绿裳轻轻的在门口唤了一声，万历皇帝嗯了一声，就见到绿裳一闪，叶绿裳大大方方走了进来。 “见过陛下！” “叶姨不用多礼，赐座！”皇帝摆摆手。 “太后还不知道潞王的事情吧！”他看着叶绿裳，叶绿裳也平静的看着皇帝，似乎早就等待着皇帝的问询一样。 “不知道！”叶绿裳点点头。 “那你是一定都知道了？”皇帝看着她，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是你的主意， 还是潞王自己的主意，抑或是其他人的主意？” “陛下，潞王大了！”叶绿裳缓缓的说：“陛下亲征以来，威权日益隆重，潞王感受得到的，当初他向你举荐沈运，筹建海外抚慰使司，就是憋着一门子做出一番功业来给你看的意思，难道陛下希望他一直都在比的庇护之下，一直都是依靠着陛下的威权，碌碌无为么？” “朕哪里有这样的想法！？”万历皇帝断然否定。 “那陛下何必让他自己去外面闯一闯！”叶绿裳叹了口气：“毕竟潞王和陛下一母同胞，你们两人一人为帝，一人为王，又年岁相当，在大明他想做一番功业，又不被人猜忌中伤，是何其的难，如今他另辟蹊径，去海外扬威，这对陛下来说，对他自己来说，都是一个好事，陛下为何如此震怒？” “那不能不得到朕的允许，擅自行动！”万历皇帝摇摇头：“他可以不念及朕的感受，但是太后的感受，他有没有想过？” “陛下，潞王殿下当初也是正儿八经的和陛下请求过此事的，不过，陛下一听说他要远涉重洋，立刻就毫不犹豫的否定了他，君无戏言，既然陛下不允许，他又想建一番功业，期待陛下刮目相看，此事他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做呢，难道求太后，那是更不可能的事情 ，刚刚我说了，潞王大了，他希望陛下和太后，将他看作是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孩子了！” “这么说，这全是潞王自己的主意，和其他人没关系了？” “多少和我有些关系！”叶绿裳坦然的说道：“毕竟我给了他说了那么多海外的事情，年轻人有所心动是正常的，而且，沈运也算争气，鼓捣的在海外抚慰使司，也算是兵强马壮，只要不是执意的冒险，潞王的安危，应该是没多大的问题的！” 叶绿裳说道：“而且，陛下安排李如松到海外抚慰使司做总兵官，这一次，连李如松都被潞王说动，陪同潞王一同出海，这就说明，至少李如松是有信心有把握拿住海外抚慰使司的兵权的，陛下不是一直希望李如松如此吗，有沈运精通和番人交往之事，有李如松率领军士战船护卫，陛下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皇帝沉默了下来：“你刚刚在慈宁宫，和太后说的就是这些东西么？” “不，我们谈的是其他的事情！”叶绿裳说道。 “那你去和太后说，若是能说动太后接受这事情，那么，这事情，朕也只能将错就错了！”皇帝想了想：“不过，沈运李如松二人，蛊惑亲王，罪责难逃，朕给他们记上了，若是日后陪同潞王建功回来，那么，将功折罪，若是不然的话，哼哼，那就怪不得朕了……” 第九百三十二章 虚晃一枪 第九百三十二章 虚晃一枪 山东某个熟悉的小私港里，一艘海船悄无声息的开了进来，大概是私港里的人得到了什么消息，私港码头上，一片戒备森严，除了在码头上工作的那些人，等闲连走动的人都看不到。 吴超看着熟悉的港口，有些感叹，这一晃眼，他离开这里已经几年了，没想到这里和他当初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当初在他主持下修建的那些屋子，也依然还在，只是有了些破败而已。 “这里是什么地方？” 潞王第一次出海，李如松也不是经常出海的人，尽管这个沈运身边的心腹，已经提早告知，要在这里等候着沈运的座船的到来，两人还是有些疑惑。 “是当初我家主人和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一起合作时候，开发的一个小小的私港，殿下和李大人放心，港口里全部都是锦衣卫的人手，而且，他们只知道咱们的船是四海的船，船上什么人什么货，他们是不知道的！” “我就知道沈运和刘守有当年不可能没有猫腻！”潞王鼻子微微哼了一声，甚至有些觉得自己颇有些先见之明：“两人都出身南京，都发迹的如此之快，要是没有勾连，谁信啊！” “貌似你对这里很是熟悉？”李如松打量着这小小的私港码头，没有丝毫下船的意思，见到吴超如数家珍，心里一动，随口问道。 “当初不才，也在这里驻守过一段时间！”吴超嘿嘿笑了一下：“不过，这私港以前是有些私盐买卖，自从我们接手后，这些勾当就不走了，只走大明到倭国的航线，只是后来我家主人和锦衣卫这边没有合作之后，这私港做些什么买卖，就不知道了，不过总归就是锦衣卫的那些买卖，就那么回事！” 潞王有些奇怪的看了吴超一眼，他眼中哪里有这样的人物，不过，听这样的小人物点评锦衣卫的买卖，也就那么一回事，这话怎么听起来，怎么感觉有些别扭荒唐。 吴超却是没有发现潞王正在看他，有些兴致勃勃的在给李如松说话：“我家主人的意思，咱们在这里等候主人，然后船队合在一起，由我家主人决定船队的去向！” “嗯！”李如松点点头，转头看向潞王：“殿下你的意思呢？” “到了海上，咱们就听沈运安排吧！”潞王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陛下大概此刻已经知道我出京的消息了，刘守有瞒不了多久，哪怕是之前咱们商议的那套说辞，在刘守有口中说动了陛下，但是，陛下也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肯定回派人将我拦回去的，沈运的海外抚慰使司在海上，可是比锦衣卫管用的，这一点，我倒是信他多一点！” “殿下，也是李某的海外抚慰使司！”李如松微微笑了一下：“莫非殿下忘记了，李某可是海外抚慰使司的总兵官，这可是陛下亲任的！” “你说了不算，得沈运说了才算！”潞王哈哈笑了一下：“别拿这话挤兑我，你和沈运之间的事情，我可不管，沈运愿意和你共掌海外抚慰使司或者是将你这个总兵官架在半空中，那都是你们的事情，我一个在海上四六不靠的王爷，说的话不管用！” “殿下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身在海外抚慰使司，那就足够了！”李如松也笑了起来，有潞王在海外抚慰使司，那就是皇权对他最大的支持了，而且，他不觉得沈运脑子进水了，敢直接无视皇权。 偌大的海船，就这么静悄悄的停在私港里，没有人上船，也没有人下船，除了进港的时候，码头上有人帮着锚定船只以外，整个码头上的一切，仿佛和这艘船都割离开来，毫不相干。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岸上的锦衣卫，都已经开始泛起了嘀咕，若不是来船的进港的时候，验明了来历身份，他们都怀疑从京里传来的命令里的那一艘船，到底是不是这一艘船了。 足足十二个时辰之后，在私港的外面的海面上，又出现了两艘海船，三艘海船样式都是差不多，而船上的旗号也是一模一样，几乎可以肯定，这三艘船都是同一个来历了。 就在岸上的锦衣卫百户，正在犹豫，要不要上船知会一下港口里一直停泊着默不出声的这艘船的时候，一直停泊在港口里的这艘船，开始缓缓的动了，他们扬起风帆，朝着海面上驶去，很快，和那两艘船汇合在了一起。 而后来的那两艘船，则是一左一右组成护卫的阵形，护卫着这艘出来的海船，消失在了慢慢的海天之际。 “终于走了！” 港口里的锦衣卫百户，感觉是在送瘟神一样，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从京里直接来的命令，而且，不是通过北镇抚司，是有指挥使大人亲自传下的命令，他可一点都不敢怠慢。 这私港本来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方，而这来历成谜的海船，在这样的地方，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这船是哪里来，到哪里去的，这船上又是什么人什么东西，能被指挥使大人当作心腹派到这里来，他绝对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 “将消息传到济宁，飞鸽传书回去，告诉指挥使大人，咱们的事情办完了！” 身后港口里的动静，已经不是海面上的潞王等人关注的内容了，实际上，在海上呆了这几天，刚刚出海的那股新鲜劲儿以及过去了，每天看着同样的风景，对不安分的潞王来说，除了无聊就是无聊。 而沈运的到来，无疑是给这份无聊增添了一份变数，而沈运的态度，也让他足够满意，当船队成型，沈运直接就坐着小船来到的他的船上，一点倨傲的意思都没有，而远非他担心的，一旦到了海上，沈运就变了一副面貌。 “殿下，无聊是有些无聊的！”沈运劝慰着他：“出海的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无聊的，当时，海上的危机多，再无聊也不能懈怠，比起船上的水手船长们，咱们已经是非常的舒适了！” “也是，想来是如此！”潞王苦着脸，“我就是想起要去那佛郎机国，据说可是有万里之遥，这天天呆在船上，如此个无聊法，那怎么了得！” “这个殿下都是不用担心！”沈运笑了起来：“即使是万里之遥，也不必一蹴而就，沿路众多番国，船队一路走一路停，倒是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而承蒙陛下恩宠，沈运被赏赐了一份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海图副本，虽然多年来可能有所变化，但是，有这个海图，路途上倒是风险减少到了极点！” “总之，若是殿下不想无聊，那自然有不无聊的走法！这个殿下尽管放心好了！” “就这样的船队，远赴重洋？”李如松有些疑虑：“怕是太儿戏了一点吧，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船队规模之大，世上罕有，殿下虽然不求海外抚慰使司能有如此规模的船队，但是，三艘海船，别说遭遇到了风浪，就算遭遇到大一点的海盗，只怕也是岌岌可危吧！” “这样的船队，当然不能远涉重洋！”沈运点点头：“这不过是商行从大明到淡水的船只，虽然看起来算海船，但是，严格算起来，只能算是内陆船，我已经令淡水开始集结船队，挑选船员，不日即可组建一支颇具规模的船队！” “哦，我们这是先去淡水吗？”潞王一听，好奇起来：“我还没去过那里，据说那里以前是在咱们的地方，被佛郎机人占了，沈运你将他们赶走了才抢回这地方来？” “殿下说的没错，大体上淡水是荷兰人筑的城池，所以，看起来会和大明的城池有着很大的不同，算是有些异域风情吧，不过，咱们这一次，可不是去淡水！” “啊！？”潞王一下就愣住了，倒是李如松微微的点了点头，换做是他，也不会这样带着潞王直接返回淡水，没准此刻朝廷的人就在淡水等着呢。 “我们去倭国九州！”沈运笑着回答道：“在哪里，我们逗留一下，换乘战船，然后再回淡水补给，带上在淡水集结的船只和船员，然后出发！” “我也要去倭国吗？”李如松看着沈运，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 “不不不，李总兵你该去淡水上任了！”沈运摇摇头：“淡水怎么能缺少主持大局的人，而且，若是潞王不在淡水，李总兵也不见踪迹，只怕朝廷对沈某的责问和捉拿，立刻就要来了，我可不想冒这个风险！” 三人对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默契的笑了一笑。 “你且放心，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李总兵到了淡水之后，有条不紊的接掌淡水的军政事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集结船队和人员，各种补给的事情，这是头等大事，李总兵若是不擅长，尽管交给副抚慰使司席慕容去做，此人在除了军略上差了一些，民政上倒是一把好手！” “你就不怕我接掌了淡水，彻底将你架空了？”李如松斜眼看了一下潞王，用潞王打趣他的话，反问沈运。 “架空就架空吧！”沈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都和潞王一起随船队出海了，架空不架空我，有什么意义，重要是此前海外抚慰使司在这大明海外，打下的这一番基业，李总兵要看护好，莫要辜负我的一番辛苦！” 第九百三十三章 同游九州 第九百三十三章 同游九州 其实，李如松还真是很期待走一趟倭国的，尤其是在没什么风险的情况下，不过，和掌控海外抚慰使司的军力这种大事比起来，他的这点小小的愿望，只能暂时押后一点点了。 沈运要带着潞王去倭国，固然是避开朝廷拦截潞王的意思，但是，其中还有没有其他的意思，就很难说了，虽然说沈运放言，不怕他架空对方，但是，李如松知道，这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即使沈运是真的这么想，那些沈运的嫡系，要想他们如同对待沈运一样，对待自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收买人心将是一件长久的事情。 而站稳脚跟，也是一件很长久的事情。 船队在海上走了数天，一艘西洋帆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加入了船队，而沈运则是和潞王的护卫一起上了这艘西洋帆船，李如松则是和船队里的其他船只换了一个方向，西洋帆船和船队分道扬镳，各自奔向各自的目标。 而两天后，李如松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到达了淡水城，船队抵挡的时候，码头上热闹非凡，前来迎接他的官员和百姓，简直人山人海，李如松看到这个架势，顿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知道沈运一定有所安排，但是，这样的安排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自副抚慰使席慕容一下，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各司各房的大小官员，齐聚码头，前来迎接他这个总兵官，尽管这些人他一个人都不认识，都得靠对方自己报出官职名字，才能略有印象，不过，对方的这种做派，倒是让他心里舒服了不少，至少，沈运的安排，看来很大一部分落到了实处。 副抚慰使席慕容恭恭敬敬将李如松引进了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这个时候，那些职司较低的官员，就可以退下，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海外抚慰使司各司各房的头头脑脑。 “沈大人早就来信，吩咐淡水上下，一同前来恭候总兵大人赴任，要知道沈大人在京城，迟迟不归，我海外抚慰使司上下，虽然各司其职，但是，总是好像少了一根主心骨，如今总兵大人来了，这就好了，咱们衙门终于有了拿主意的人了！” “席大人客气了！” 李如松笑着说道：“沈大人和我是有些沟通，我李如松就是一介武夫，来海外抚慰使司也是做个总兵官，所以，席大人的这个各司其职，说的非常的好，我李如松，就是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看家护院的来了，大家平日里干什么，就干什么，断断不用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 “李大人才叫客气！” 众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纷纷拱手而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其乐融融，一派和谐景象，至于在场的人，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了。 而在另外一边，已经知道了快要抵达倭国的潞王，却是开始有些忐忑起来。 倭患在大明，犹如洪水猛兽，哪怕是经过戚继光在沿海肃清了多次，但是时不时依然有小股倭寇侵犯大明沿海的消息传来，在大明人的心里，这倭寇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一般甚至难以沟通，而到了朝廷之上，这种传言，不仅仅没有被扩大，反而愈演愈烈。 潞王显然就是这种传言的受害者之一。 起初沈运说道倭国九州，他大抵是抱着几分期待的，但是，这期待的依仗，是沈运的船队和军士，此刻不过百人而且还是在一艘西洋帆船上，他的安全感顿时，若是不忐忑才有鬼呢。 若不是面子关系，他都有些叫沈运就在这倭国近海随便转悠一圈就回去算了，真要来只倭国，也得带着大队人马来啊！ 船队慢慢抵达近海，就有水手大声的报告，有数支形状古怪的倭船朝着他们而来，潞王强装镇定，看着沈运，想要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办？ “换旗号！”沈运却是一脸的淡然，对着船上的水手吩咐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这艘怎么看都和大明没有丝毫关系的西洋帆船上升起了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旗号，旗号上，在“大明海外抚慰使司”一行字下面，一个偌大的“沈”字在阳光下煜煜生辉。 潞王看得心惊胆战，这样的旗号有用吗，他不怀疑沈运的商行，和倭人有所买卖，但是倭人穷凶极恶，可不是什么信誉之辈，万一看着这艘船不伦不类，直接上来就开打，那可真是吃了亏都没地儿说了。 “无妨的！” 沈运对着潞王笑了笑，以示宽慰，仿佛是感觉到了沈运的心意一般，潞王惊奇的看到，那几艘朝着自己这艘西洋帆船围过来的倭船，居然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而且，貌似那几艘船上的人，还在惊慌失措，一片混乱的叫嚷着什么东西。 “他们只知道是四海的船，但是不知道我在船上！”沈运微微笑了笑，脸上露出自信的神色：“殿下，沈运在这倭国九州，还是有着小小的名声的，殿下万事无忧，就当是来此地游览的就好！” “但愿如此！”潞王勉强笑了一笑，心里暗暗自嘲了一下，又偷偷看了一眼沈运，见他转过头去，这才放心下来。 船只缓缓的逼近港口，潞王惊奇的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巨大的，他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港口，而港口里各种船只络绎不绝，竟然不下百艘之多，而那些看起来古怪的倭船，游走在港口的船只中间，想来应该是倭国官府的水师船只。 但是此刻，他身下的这艘西洋帆船缓缓的靠近，几艘倭国迎了过来，船头一转，竟然是在前面给这艘船只开道，驱赶着在航路上的各种船只，硬生生的从繁忙的水道里，给这艘船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而在停泊的地方，早已经空开数个船位大小的的地方，想是原本停靠在这里的船只，早已经被那些倭船驱赶开来，而码头上，竟然也有一对对的倭国士兵在清理码头，驱赶着他们认为的一切闲杂人等，貌似好像准备迎接这艘船上下来的人。 “沈运，你这怕不是小小的名声吧！”潞王看得有些咋舌，“就算我到地方出巡的话，这动静也不过如此了！” 沈运微微的笑了笑，却是没有解释。 船只缓缓的停了下来，但是，船员在下锚，跳板也搭起来了，但是，沈运却是有下船的意思，而码头上，船下四周的位置，早就清理的干干净净，一些倭人士兵，围出来了好大一片区域，也是没人上船。 “咱们不下去吗？”潞王问道。 沈运摇摇头，“等等！”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潞王却是没有再问，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起这四周的各式各样的船只起来，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从远处的城池了，一彪人马蜂拥而出，朝着码头这边而来。 潞王这才抬起头来，有些好奇的看着前方，心想，莫非这就是沈运要等的人？ “沈恭见过老爷，沈恭想死老爷了！” 远远一人冲到码头上，从马上跳了下来，在码头上就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大声的冲着船上喊了起来。 在他身后，上百人轰隆隆，也是齐齐半跪了下来，异口同声的冲着船上喊道：“恭迎老爷！” “你的人？”潞王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这下面都是你的人？你到底在倭国做了些什么啊？” 人群之后，一个身材娇小的贵夫人，在一群武士的护卫下，分开人群走到了船下，抬起头，似乎在确认船头上站立的人是谁一样，少顷，贵妇人似乎露出了笑脸，也冲着船上喊了起来：“桂姬恭迎老爷！” “这也是你的人？”潞王大惊失色。 “咳咳咳！”沈运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点点头：“外室，外室而已，在倭国衾寒枕冷的，总得有个服侍人，来来来，殿下，随我下船，我介绍桂姬给你认识！” 桂姬仰着头，看着船上那熟悉的人影从船上走了下来，原本想矜持一下，但是，一待到那个人影走下来船，她的那点矜持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走上前去，盈盈一礼，刚刚想开口说什么，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老爷！” “你以前不是叫我夫君的么？”沈运微微笑着看着她：“难道是我记错了？” “嫣然姐姐都是叫夫君作老爷，我当然也不例外了！”桂姬一边笑着，眼角却是有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是不是怨我太久没有看你了！”沈运微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我这不是来了么，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他让开身子：“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咱们还有客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大明的潞亲王，大明皇帝的亲弟弟！” 他转过头，对着潞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殿下，这一位是沈某的如夫人，大友孝子，不过我一直都是叫他桂姬，殿下称呼她为桂姬就好！” “好好好，桂姬夫人天真烂漫，果然和沈运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潞王微微笑了笑，极尽一代亲王的平和本色。 “哦，对了，桂姬也是平户藩的藩守，实际上的九州探题，和其两位兄长，行三分九州之实！” “哦？啊！”潞王点了点头，突然愣住了，嘴里哦啊了一下，却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九百三十四章 再见冯保 第九百三十四章 再见冯保 潞王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沈运在船上那么自信满满的了，这倭国简直成了他的后花园之地，那他还有什么的担心的，只是他有些疑惑，这样的事情，沈运不是应该藏着掖着，这样大大方方的让自己知道看到，他真的这么心大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和震惊，潞王努力维持着得体的表情，随着桂姬和沈运进了城池，而大明亲王到来的消息，显然比起他进城的速度更快，沿路更多的大明子民从四处赶了过来，甚至在路边匍匐了一点，而耳边倭人言语和大明乡音，掺杂在了一起，潞王耳中，虽然感觉有几分怪异，但是，也也颇有亲切之感。 “有在此地侨居多年的大明子民，也有来往大明倭国的商贩，当然，更多的是大明的部分流民，当日福建流民为患，海外抚慰使司联合当地官府，也算是给这些流民一条活路，如今他们在这里生根发芽，也算是安居乐业了！” 沈运一边走，一边给潞王解释道，这些都算是海外抚慰使司的功绩，他没道理不在潞王面前好好的表现一下，虽然嘴里语气淡淡的的，但是，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有着一份自豪感。 活人无数或许算不上，但是，能够给这么多的流民一条活路，也算是功在黎庶了。 进得藩守府，桂姬恨不得立刻就和沈运好好的单独相处，说一说这么久以来的相思之情，但是，总算是她知道沈运带着一个大明亲王来，肯定不是专程来看望她的，身为平户藩的藩守，她总得先要接待潞王。 藩守府里，忙碌了好大一阵，这才将潞王安置下来，等到她好不容易想去找沈运，却发现沈运，早就去了藩守府的禁地，前去给他的叔爷请安去了。 事隔开一年有余，冯保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大概是刚刚在码头上的动静，已经有人禀报给他了，见到沈运到来，他并没有感觉到多惊奇。 “我琢磨着，你也应该来这里看看了，这么大一摊子，你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吧！” 冯保气色很好，见到沈运，笑眯眯的说道：“倩儿成亲了没有，这丫头，我还给她准备了一份嫁妆了呢，嫁给赵虎臣那混蛋小子，算是那混蛋小子捡到宝了！” “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倩儿的父亲如今也好歹是一个侍郎了，居中我做了点事情，倩儿倒是也没那么怨恨他的父亲了，总不能孤零零的嫁到宁远伯府里，那还不被人给欺负死，总得娘家这边，有些人帮衬才是，咱们也算是她的娘家人了！” 沈运微微一笑，开口就是家常，他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似乎这样和冯保的说话方式才是正常的，真要是他一进门就噗通跪下，抱着冯保的大腿痛诉想念之情，一想到那个场面，他自己都觉得矫情。 “我的小乖乖呢，在南京可好？”冯保点了点头：“现在应该满地跑了吧，胜男这孩子有些粗枝大叶，这小家伙在家里乱爬，准没少磕着碰着！” “小孩子磕磕碰碰一下，其实也不错的！”沈运微微笑了笑：“其实，此次若不是要远行，将小昭带来看望你，也是应该的，若是有机会，估计去大明的话，叔公若是想动的话，可以到淡水住段日子，让小昭好好的陪陪叔公！” “啧啧！”冯保摇摇头，颇不以为然：“又要远行，这次打算去哪里，听说，你将潞王那小家伙带来了这里，这其中是不是有个什么说法？” “这次可能去的远一点！”沈运很是坦诚的说道：“叔公还记得我家里传下来的那张海图么，这一次我进京，在宫里见到了原本，是三宝太监亲自监制的西洋航海图，两张图相互印证，就算走的远一点，也是没甚大风险的，至于潞王，此次随我来，一是为了避祸，而是我即便是远行，也得有个由头，一个大明的王爷主持此事，总比我一个新进的伯爵主持此事，更令人信服！” “哦！？”冯保眯着眼睛：“说来我听听，我就知道，你要是来照看你这摊子，没道理带着潞王那小家伙，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沈运少不得将潞王身上的那些破事，从头到尾的给冯保说了一遍，然后将自己的应对也说的清清楚楚。 冯保边听边点头，等到沈运说完了，他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就这么点事情，值得你乱了章法，要远行避祸么，就算避祸，也是潞王这小家伙的事情！” “潞王可不是就是跟着我出来避祸的么？”沈运苦笑着说道：“我们几个商量来商量去，唯独有这个办法最为妥当，等到潞王在外面逗留个三两年再回京，这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有太后和皇帝宠着，旁人怎么说潞王，其实都不会有事！”冯保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情一开始，你们就想错了，觉得皇帝会因此猜疑潞王，甚至你们自己也会遭遇池鱼之祸，所以才慌了手脚！” “那若是叔公处理此事，该如何处理？”沈运诚挚的发问，冯保在宫中內相多年，最不缺乏的就是这种勾心斗角的手段，他或许可以从中借鉴一二。 “你只要记住，在大明，你只需要在意一个人的态度就可以了！”冯保悠悠的说道。 “皇帝？” “没错，只要皇帝愿意，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什么事情都可能不发生！”冯保说道：“那个侧妃，以及在此事中沾手的人，肯定必须全部都死，但是，这件事情，你们错就错在，瞒住了皇帝，哪怕此事几年后消弭了影响，但是，也同样留下了祸根，一旦有别的事情牵连，没准就会旧事重提！” “潞王**！”冯保撇撇嘴：“一般小孩子鼓捣出来的玩意，能成了的什么事情，能成的了事情的人，那就绝对不是一个妇人，用些钱财就可以笼络到的人，在我看来，这其实就是一场闹剧！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顿了顿：“回头将潞王小家伙送回去吧，不要自己吓自己，这事情不是这么处置的，你也不用干巴巴的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那些蛮夷之地，真没什么好的，倭国这里还好一些，听说有的地方，一年上头，都没个四季，全是夏天，那日子怎么过得下去的！” “其实，主要是我想出去走一走！”沈运歪着头，认真的说道：“潞王的事情，虽然是诱因，但是，我也不至于避祸海外，只要我到了淡水，哪怕是皇帝龙颜大怒，但是，也不会拿我如何，或者说，也不能拿我如何，真要是在大明无法立足，桂姬这里，我也有一方局面，不至于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那你还折腾什么，这几年，你跑的地方还少么，我听说，你到满剌加都设置了抚慰司，那地方，从倭国过去，都要一两个月吧，这一年来回那么一两趟，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了！” “在满剌加之外，还有更多的地方！”沈运微微笑了笑：“叔爷在宫中，肯定也看过三宝太监的笔记，那蛮夷之地，其实也是富饶之地，只是蛮夷不会利用，才白白的放在哪里暴殄天物，既然他们不用，我带人取来，惠及大明，惠及我沈家的子子孙孙，又何尝不可！？”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冯保低着眼眉：“刚刚你说，你都封爵了，那你就更应该惜身，娇妻美妾在一起，多生几个孩子，让沈家兴旺发达才是正理！” “那是一般人的想法！”沈运沉声说道：“叔爷，我不是一般人，您信么？” “瞧你这折腾劲儿，也不是一般人！”冯保看了他一样，淡淡的说道。 “不，我说我，真不是一般人！”沈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是傻子！” “看出来了！”冯保微微颌首：“象你这种人，也不是没有，气运加身，若是你这样的人，老老实实的，倒是也挣不到眼前的一切，折腾，才是你们这样的人的本行！” “别以为我不懂，在南京的时候，我就有猜想了，你们沈家，从沈万三开始，肯定是有气运加身的，这种气运应当是财运，所有才有了你沈家的富甲天下，当然，若是王霸之气的的话，当初和太祖争天下的，就怕不是陈友谅，而是你沈家先祖了！” “还有这种说法？”沈运大惊，他和冯保说的，可不是一回事情啊！ “你以为呢？”冯保白了他一眼：“凭什么你在钱财之事上，就一帆风顺，从来没有遇到过麻烦，而钱财也仿佛认主一样，源源不断的朝你而来，若不是气运加身，谁信啊！” “那的确有点这意思！”沈运汗颜了一下，不得不顺着冯保的说法说。 “所以，你真要折腾，那也是有折腾的理由，这天下太大了，大得我以前都想不到，你如今也算有了自己的局面，我没道理去劝阻你，只是要提醒你一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注意保全自己，只要你在，沈家就在，偌多的依存你的人，就能舒舒服服的活着，你要是没了，那大家也能过，只是这日子，再也不像以前过的那么有滋味了！” 第九百三十五章 后顾之忧 第九百三十五章 后顾之忧 不管冯保愿意不愿意承认，他能有如此舒适的晚年生活，几乎全部都是拜沈运所赐，所以，对于沈运，他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而这份关怀是，沈运很清晰的感受到了。 不过，沈运还是有自己的考虑。 “其实这一次来，我也有这方面的顾虑！”沈运微微沉吟了一下：“这次远行，固然是我志向所在，但是，若是有什么不测，对于我身边的诸多依存我的人来说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好在沈家已经有后，沈昭一直都健健康康，而我沈家虽然算不得大门大户，护卫少主长大继承家业的人，还是不缺的！” 他看着冯保：“我已经派人去南京，接胜男母子来淡水，叔公若是愿意照拂小昭的话，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我也想过，要不要将他们母子送到这边来，但是，我沈运的后代，若是在别的番国长大的话，对大明的认同感可就稀薄了不少，我可不想养出这样的一个儿子，所以，我还是决定将他们母子留在淡水！” “你觉得我合适去淡水？”冯保淡淡的说道。 “叔公愿意的话，当然合适！”沈运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淡水是海外抚慰使司的淡水，可不是锦衣卫的淡水，我沈家的长辈去不得，那谁去得！” “看来，你早就琢磨很久了？”冯保摇摇头：“我看，你是看不得我清闲，故意给我找点事情做，你要有这功夫，和桂姬再生一个，我在这里顺便照看你家老二，岂不是一举两得，你就是偷懒！” 沈运呵呵笑了笑，却是没有反驳冯保的话。 “也罢！”冯保点点头：“桂姬这丫头，这一年多，差不多也站稳了，在这九州岛上，敢于挑衅她的人，几乎是没有了，即使我离开，对这丫头倒是也没什么关碍，我就随你走一遭吧，先说好，我可以帮你看家，但是，你那海外抚慰使司的那些小破事，可千万别来烦我，我不管那些事情的！” “那就谢谢叔公了！”沈运眉花眼笑起来，冯保的点头，彻底让他没有了后顾之忧。 “有叔公这根定海神针在，我沈家的基业我就一点都不担心了，我没有带走的沈家的那些小家伙，如今已经算是展露头角了的，都知道叔公，若是他们做什么做的不对，叔公代我管教他们，他们断断是不敢吭声的！” “知道了知道了！”冯保有些微微不耐烦，或许，他根本就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就行，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天色不早了，你再不走，桂姬那丫头可就找到我这里来了，我们几个在这里说说话不打紧，将潞王那小家伙丢到一边，可别让他有了想法，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反正你在这里，又不是只呆一两天！” “这个，我还真打算呆多久！”沈运有些汗颜：“临行之前，我已经传令满剌加和吕宋已经缅甸那边，抽调了一些船只回来，不过，因为潞王的缘故，这些船只从不同的地方赶回来，可不大方便在淡水集结，我让他们都来长崎了，在这里修缮补给休整一下，然后我就带着船队去淡水，做好远行的准备了！” “那还有的是时间！”冯保挥挥手：“有事情回头再说！” 沈运几乎是被冯保撵了出来的，看到对方那做派，沈运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对方这种做法中的关怀之意，也是让他有几分感动，这是真把自己和桂姬当做他的晚辈了，生怕因为自己这个老人而让两个晚辈耽误了相聚的时候，看来，在倭国的这些日子里，桂姬对待冯保的态度，一直都是没有改变，甚至更加恭敬亲切，要不然，冯保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才退出冯保的小院，就看到桂姬带着人赶了过来，想来是知道沈运在院子里和冯保见面，桂姬一忙完就赶了过来。 “潞王那边，都安置好了！”桂姬甜甜笑着：“老爷是知道京都那边派人来恫吓我，特意带这位大明亲王来为我撑腰的么？” “京都那边？”沈运微微一愣：“丰臣秀吉的使者？” “老爷果然知道！”桂姬亲热的挽着他的胳膊，在她身后的从人们，见到这一幕，不约而同的将头低了下去。 “不不，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是太清楚！”沈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算算时间的话，也差不多了，大友家盘踞九州，对于立志一统倭国的丰臣秀吉，可是一种挑衅，先前他是腾不出手来对付九州这偏野之地，此刻大概他处理完了手中所有的事情，终于有时间来对付你了！” “老爷果然什么都清楚的很！”桂姬露出几分钦佩的眼神，看着沈运，即使是不在九州一年多了，自家夫君其实依然关注着倭国，关注着九州的局势，对于那些小的细节，或许他不甚了解，但是时局的大走向，他还是一直都是判断的十分精准的。 “其实，和京都方面，我一直都有联系，可惜哪怕是勉强认可我大友孝子的藩守，但是终究在京都那边，我只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他们是看不上的，所以，即使我努力去经营关系，效果一直不好！” “那你那两位兄长呢？”沈运问道：“若是京都那边，瞧不上你，那么，和你那两位兄长的联络，一定是非常的频繁了！” “没有用的！”桂姬骄傲的昂起脑袋：“大友家，现在唯我马首是瞻，我虽然不是家主，但是，我说的话，比我两位兄长说的话，要管用的多！” “桂姬这么厉害了！”沈运笑着拍拍她的脑袋，这是以前养成的习惯，不过，哪怕此刻重复这样的动作，似乎有些不恭敬的拍在九州岛的实际统治者的头上，他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妥。 同样，桂姬也没有感觉什么不妥当，只是她身后的几个武士，身形条件反射般的微微一动，大概是想起沈运和桂姬之间的关系，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有老爷和叔公都在帮我，若是我桂姬还要看别人的眼色才能在九州好好的活下去，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桂姬娇嗔了一下，沈运愣了一愣，就这样娇憨的模样，居然是九州岛的实际统治者，难怪潞王当时听到自己的介绍的时候，都忍不住微微失态了。 “使者怎么说？”他定了定心神，关注起这件事情来，他可不想自己离开九州之后，给桂姬留下一个抵挡不住的烂摊子，更不想他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局面，被丰臣秀吉轻松的打破。 “这是第二次来了，上一次来，在这里呆了快两个月，提出了一大堆蛮横的要求，若是仅仅是要求我九州各藩名义上遵从幕府的统治，我是肯定会接受的，毕竟我一个女人家，可没想做出一统天下的大事，而老爷你似乎也不想做幕府的大将军！” 哈! 沈运看着桂姬故作幽怨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不知道桂姬居然有如此俏皮的一面，看来，自己的到来，的确给她减轻了不少的压力，这样的事情，她都能用如此轻松的口中说出来了。 “但是，他们要驻军，收税，这我就不能忍了，若是在九州他们驻军，收税的话，那九州就不是大友家的九州了！” “嗯嗯，这是必定的！”沈运想了想：“九州偏远，若是仅仅只靠名义上的统治，只怕尾大不掉，驻军则是可以防止这一点，而收税则是可以直接掐断你们养兵的财源，双管齐下，的确没大友家什么事情了！然后，下一步，他们就该开始直接从京都委派官员过来了吧！” “上次的这样的要求，我一直拖着，虚以委蛇，这是叔公教我的谋略，一直拖到他们忍受不住了，我们就可以看到他们的底牌和决心了，然后就可以做出正确的反应！” “上次啊，难道这次，他们的要求又不同了？”沈运点点头：“在手中实力足够雄厚的时候，以不变应万变，的确是最佳的策略，毕竟丰臣秀吉真想打一场统一九州的战争的话，他得盘算一下付出的代价和收益，到底划算不划算，若是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九州，他觉得会用这种办法！” “这次不用了，他们提出了新的要求！”桂姬微微笑了起来：“他们想要置藩，将四国之地分封给我大友家，置换九州作为我大友家的领地，这样的话，我大友家看起来是换了一块人口田地都富饶的领地，但是，我大友家的根基，可就不在了！” “这是哪个天才出的主意！”沈运拍拍自己的脑袋：“他们以为大友家不过是一城一地，随便换个领地就可以了吗，九州如此之大，城池如此之多，他们得用多大的地方来换才行，这明显的就是哄骗你们的，一旦你们离开自己的根基，他们的兵马肯定会立即接管九州各大城池，而你们想要接收到你们的领地，可就有些难了！而到时候，大友家一支孤军，离开了九州，那真是什么都不是，丰臣秀吉要吃掉你们，简直是不要太轻松！” “我知道啊，所以，我就拒绝了他们！”桂姬点点头：“不过，看起来使者非常的生气，他们都叫嚣着给我一点颜色看看了，我本来还有点担心，不过，现在老爷来了，我就一点都不怕了！” 第九百三十六章 海贼禁止令 第九百三十六章 海贼禁止令 “叫嚣给你点颜色看看？”沈运的眉头皱了起来。 桂姬别看在他面前一副娇憨模样，但是，这种关乎生存的大事，她绝对不会是一个傻白甜。 丰臣秀吉派来的使者，是真威胁还是假恫吓，桂姬不可能一点数都没有，他几乎可以肯定，不管是在京都还是在隔海的本州或者是四国，桂姬放出去的探子绝对不少，那么，对方倒是是在虚张声势或者是真有其事，桂姬心里应该是有底的。 “我不觉得现在真是有一场大战发生，至少在本州方向和四国方向，都没有大规模的军队集结的现象发生，京都方面，也没有什么名将突然之间被调遣到本州和四国！” 果然，桂姬有着自己的判断。 “所以，丰臣秀吉的使者，实际上就是在吓唬你？”沈运心里踏实了一些，他还没做好支持桂姬全面对抗丰臣秀吉的统一大业的准备，在他的日程表里，这应该是几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因为大友家的莫名其妙的崛起，并且成功的统一了九州，那么，原来的丰臣秀吉仅仅靠着十万大军压境，就将九州岛各大名全部压服的情况，终究是发生不了，一个统一的九州，对于丰臣秀吉来说，那是一个不容小觑的的对手了。 而因为没有统一整个倭国，那么，将来丰臣秀吉动员几乎全国军力，出海征伐朝鲜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当然，丰臣秀吉更不会在和大明作战中气的重病缠身，一命呜呼。 没想到，这种统一的事情，可能迟来，终究还是要来的。 这次威胁桂姬，可能是试探，当然，若是桂姬外强中干，那么，这试探就变成了真正的威胁也不奇怪，这绝对不是一件可以掉以轻心的事情。 “海上呢？”沈运脑子里急速的转动着，若是在陆地上，丰臣秀吉没打算大军压境但是又想对桂姬显露实力的话，那么，唯一可能的威胁，只可能来自海上了。 不过，倭国的水师，还真就那么一回事，至少，在九州如今名存实亡的那几家大名那里，沈运是没看见一个像样的水师的，就连秋叶渡，算是大友家当初领地里难得的良港吧，除了几艘半武装的商船，连个像样的战船都没有。 当初长崎倒是有一支看起来还过得去的水师，可惜，在葡萄牙人的远东舰队的打击下，早就灰飞烟灭了，而松浦家也因为舰队的覆灭，丢掉了长崎，最后，连自己的领地都保不住。 “海上来的威胁？”桂姬愣了愣：“来自京都的水师？” “不可以吗？”沈运摇头，果然，因为海外抚慰使司的海上实力的强大，桂姬直接忽略了来自海上的威胁，他都怀疑，她在了解大海对面的本州，四国的武备情况的时候，有没有分出力量，去了解水师的情形。 “年初的时候，京都那边，就颁布了一条法令，叫做《海贼禁止令》！”桂姬抿抿嘴，认真的说道：“这法令的主要内容就是禁止边民出海为贼，侵略他国，并且削减水军，当初声名遐迩的村上水军，据说因为海贼禁止令，如今元气大伤，我不觉得他们还有力量在海上威胁到咱们的船队，至于咱们船队拱卫的长崎，只怕他们来多少，都是自取灭亡！” 沈运很高兴的看到自己的女人，对自己如此的具有信心，关于这个海贼禁止令，他隐隐是有些印象，好像这是丰臣秀吉上台之后的几个大动作之一，对于丰臣秀吉的这个动作，后世倒是有不少的评论和猜测，不过，沈运有着自己的看法。 鉴于丰臣秀吉上台后没多久，就开始筹谋统一九州，继而渡海入侵朝鲜，那么，丰臣秀吉此人绝对是有着海权意识的，只是他的海权意识以及对水军的概念是如何，那就不大清楚了，但是，沈运可以绝对肯定，他颁布这个《海贼禁止令》绝对不是鸟尽弓藏，马放南山的意思。 象丰臣秀吉这样的一个枭雄人物，每一步的举动，绝对都是有着他的深意的。 “丰臣秀吉麾下的水军，有很多么，还是就只有村上水军这一支？” “九鬼家算是丰臣秀吉的嫡系了，他们对于水军也是颇有造诣的！”桂姬果然情报非常充足，哪怕是事先并没有特意去了解，但是，一旦沈运问起，依然可以如数家珍。 “九鬼家？”沈运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个他真不是太熟悉，不过，既然是丰臣秀吉的嫡系，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一般水贼而已！”桂姬不屑的撇撇嘴，“我大友家当初也是水军出身，但是水军耗费太大了，松浦家打造了一支水军，结果，水军覆灭了，松浦家也完蛋了，我大友家宁愿荒废港口，也不敢轻易打造水军， 九鬼家都荒废了这么多年了，只怕连给村上家提鞋都不配！”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不得不防！”沈运说道：“尤其是现在，你最好还是尽量派出人手，去探听下这两只水军有没有什么异动，若是真有异动的话，趁着我在这里，我干脆给你了解了这事情，经过这一次的挫败，你就有足够的资本和丰臣秀吉去谈判了，而没了水军的丰臣秀吉，只怕想将自己的大军运到九州来，都得掂量掂量了！” 言语之间，似乎只要丰臣秀吉有这个打算用水军来敲打一下桂姬，沈运就已经决定让对方有来无回了。这种自信，来自正在陆续从各地赶来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战船，这些应沈运的命令赶来的战船，是组成新的船队，沈运打算和潞王下西洋的船队，古来征战在出师之前，有祭旗的传统，而这次下西洋的举动，在沈运看来，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一次伟大的尝试，更是大明在永乐之后再次复兴的标志。 他不介意拿一支或者两只不入流的倭国水军来祭旗的。 话说沈运和桂姬两人，从私事聊到公事，竟然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若不是仆役们提醒，到了用餐的时间，连人都几乎将潞王给忘记了。 想想潞王，也真是有些委屈了，堂堂大明炙手可热的亲王，到了倭国这小地方，居然被当地的一个小领主给怠慢了不说，连自己的属下，似乎都忘记了还有这位王爷在这里呢！ 安排筵席，派人去请潞王，一顺溜的事情安排下来，等到沈运和桂姬二人，再次见到潞王，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我还以为，今天吃不上一顿正经饭了呢！”潞王嘀嘀咕咕，还真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我说沈运，你不能将我撂到一边，然后和你的如夫人卿卿我我去了，我来这里，还两眼一抹黑呢！？” “是我的错！”沈运站起身来：“我自罚一杯，嗯，还自罚一盘松鼠桂鱼！” “得了！”潞王摆摆手，被沈运这话逗的乐了：“京师里的混子，也没你这么贫嘴的，你哪里象个伯爷，对了，明天你就算不搭理我，也得给我安排点事情吧，我总不能象个傻子一样呆在这府邸里吧！” “这个，殿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不出海就行！”沈运坦然说道：“异国风情，殿下好好的领略一番也是好的，反正咱们的船还没到，在这里咱们可得逗留一些日子了！” “想去哪里都行？”潞王斜睨了他们两人一眼：“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安危么？” “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殿下身边有骁勇护卫，我抚慰使司也会派出精干之辈跟随，加上桂姬这里，少不得派出一些武功高强的武士，殿下出去，动静稍微小一点都不行，若是在这平户藩，还有人威胁得了殿下，桂姬这个藩守，可就做的太失职了！”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出去又没意思了！”潞王一听自己出门，得带这么大一般人，顿时意味索然：“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结果还是要弄出那么大的排场，那还出去个什么劲儿！” “若是殿下在府里休憩的话，我平户藩倒是不少名媛佳丽，肯定会自告奋勇的来侍奉殿下，对于他们来说，如此和以为天朝的大人物亲近，那可是他们家族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温柔乡是英雄冢！”潞王摆摆手：“找个几个伶俐的会伺候人的就行了，沉迷女色，可不是英雄所为！” “那是自然，殿下是真英雄！”桂姬眨眨眼睛，如何让这位王爷高兴，对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位王爷高兴了，那么，自家夫君也就高兴，而自家夫君高兴了，可不就是桂姬自己高兴了么。 利人利己的事情，做的再多都不会亏的。 “不知道殿下喜不喜欢看演武，我平户藩的铁炮队，最近正在演练，若是知道殿下巡视，这些士卒们，士气一定高涨的很！”桂姬问道。 “铁炮队？”潞王将询问的眼神投向沈运。 “就是火铳队，神机营！”沈运解释道：“倭国这边的叫法，火铳叫做铁炮，大炮叫做大筒，殿下知道意思就好！” “火器演练啊！”潞王沉吟了一下，“这个我倒是有几分兴趣！” “和大明的神机营不用，桂姬的铁炮队，几乎全部师承佛郎机人，殿下，我们此去佛郎机国的话，若是对他们的火器的战法，有所了解，的确是不错的！” 沈运也点点头，觉得潞王的确需要见识一下这火器演练，陆地上的演练，可以随时演练给他看，至于海上的演练嘛？只要丰臣秀吉的水军不识趣，别说演练，潞王亲自参与都没问题。 第九百三十七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九百三十七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将潞王打发去看铁炮队的演练，想必能吸引他一段时间的注意力，让他在九州的这段时间，不觉得无聊。 不过，沈运的主要关注却是没有再放在潞王这一边了，而是放在平户派出对村上水军和九鬼水军的消息上，而桂姬也全力以赴，在没放松对四国和本州那边的监视的情况下，大量的忍者被派了出去，而整个平户藩，也将这等消息当作了头等大事来办。 这世界上的事情，怕就怕认真的人，以前被平户这边忽略了也就罢了，一旦平户这边认真起来，散发出来的能量也是巨大的，很快，就有消息传了回来。 “主要是村上的水军在海贼禁止令之后，基本没有什么出海的举动，在濑户内海里，就足够他们保留自己的元气了！” 桂姬有些惭愧的说道：“而九鬼水军，更是几乎不出海，所以，我平户方面如果不特意打探他们的消息，还真是很难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形！” “我不奇怪！”沈运摆摆手：“若是这两只水军也是在这附近海域出没的话，早就和我海外抚慰使司的战船碰过面了，既然我海外抚慰使司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那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他们一直都是呆在濑户内海，鲜有出海！” “说说具体的情况吧！”沈运问道：“既然你解释得如此清楚，想必他们是有些不大寻常的举动的！” “村上水军倒也罢了！”桂姬眉头有些奇怪的皱起：“他们水军的规模大量的缩减，而且，我们得到的消息，大量的小型船只，都被踢出了村上家水军的行列，甚至变成渔船！整个水军的规模的战力，估计只是只有他们全盛时期时候的一半不到了！” “不是嫡系，也就这待遇了！”沈运不感觉到奇怪，哪怕是投靠过来的，丰臣秀吉也不可能完全相信村上家，打压削弱他们，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我们的人经过仔细的打探，在村上家没有发现丝毫备战的痕迹，也就是说，即使是京都那边，打算在海上给我们一个教训，那么，派出的也不是村上家的水军！”桂姬很是肯定的说道。 “那九鬼家呢，这两天我打听了一下，这九鬼嘉隆可是海盗出身，如果真的打算对平户动兵的话，只怕这九鬼家的水军就是急先锋吧！”沈运觉得，答案已经出来了，如果真有威胁的话，那么，威胁一定就是来自九鬼家的水军了。 “我奇怪的也就是这一点，没错，九鬼家一直都是在备战，他们厉兵秣马，一直没有松懈过，但是，他们是以水军闻名的，他们备战，好像动静很大，但是，水军方面，却是没什么举动，甚至和村上家一样，大量的小船被改成明船和渔船，简直是自断臂膀的样子！” “还有这种事情？”沈运奇怪了：“就没有一丝丝的异动？” “有件事情，一直很奇怪！”桂姬脸色古怪：“他们一直在造船，造大船，但是造的船，既不是战船，也不是商船，船上几乎没有装备着战船应该装备的武器，甚至连风帆也完全放弃了战船的风帆式样，似乎他们只是在意这造出来的船是不是足够大，至于速度，战力之类的东西，他们完全不管不顾！”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若是说造的商船吧，在濑户内海里，这么大的船用于经商，简直是大材小用，但是若是出海嘛，这些大船连正常的航行速度都达不到，若是商船的话，只怕在海上耗费的时间是普通的商船的两三倍不止，这样的话，经商还有什么钱赚？” “大船，既不是商船，又不是战船，只要够大就行了！”沈运沉吟起来，“这样的船造起来，应该速度也不慢，按照你的说法，他们一直都在造船，想必造了不少了！” “我们的伺候打探到的，至少就有四五十艘这样的船已经造好了，没有打探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倒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一个水军，造出这么一堆没用的东西，在哪里都没有啊！用这样的船来威胁平户，威胁长崎，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沈运也有些懵逼了，这样的消息，他和桂姬在一起讨论，自然少不了冯保的在场，其实，在沈运不在这里的时候，很多大事上，桂姬更是直接的征询冯保的意见，虽然未必每次都是采用冯保的建议，但是，冯保的确可以说在整个平户藩对规矩影响力最大的人了。 这一次也是如此，那怕沈运来了，桂姬和冯保相处的模式也没有改变，尽管逐渐以来，冯保已经慢慢不再给桂姬提出什么重大的建议，放手让桂姬处理自己面对的各种问题，但是，一旦他开口，桂姬必定是非常重视的。 “呵呵呵！”这个时候，冯保在一边喝着茶，听着二人煞有其事的商议着这事情，终于忍不住发声了。 “叔公是看出这些船是做什么了的？”沈运好奇的问道，他海外抚慰使司战船，商船，民船都不少，但是，他还真没猜出来，那个九鬼嘉隆造这么多看起来没用的船是干什么的。 这些船一定有用，但是，用在什么地方他就不大清楚了。 “这还用猜吗？”冯保呵呵笑道：“这天下的船只，无非就是那么几种，要么就是打仗的战船，要么就是不打仗的民船！” “嗯嗯！”沈运和桂姬一**头，虽然听起来是废话，但是他们知道冯保一定还有下文。 “不是战船，那就是民船了，不管造得多大，那他也是民船，民船要么是装货，要么是装人，既然刚刚桂姬说了，对方连速度都不在乎了，那自然不是装货了！” 冯保抿了一口茶水：“那不显而易见了吗，这些船，就是运人的，再大也是运人的，人家压根就没想着在海上和你打，而是直接船队带着大军过来，直接上岸，就问你怕不怕！” “这要是在海上遭遇了咱们的战船，这些装满人，速度又满的兵船，岂不是就成了咱们的活靶子！”沈运摇摇头，觉得这事情太梦幻了，这海战打成陆战，丰臣秀吉到底是懂海战还是不懂海战？ “人家肯定有护卫的战船，而且，当初九州岛上还是一塌糊涂的时候，人家就开始造这些船了，人家当初造这船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对方九州对付平户的！” 沈运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一副终于明白了的神情，只是桂姬一脸的迷惑，也不知道沈运到底明白了个什么。 被冯保把事情分析到了这个地步，这沈运若还不知道丰臣秀吉造这些大而无用的兵船到底有什么用的，那他就真是脑子浆糊了。 朝鲜，只有朝鲜！丰臣秀吉若是觊觎朝鲜，渡海作战的话，朝鲜的水军，他根本就不用在意，削减了规模的村上水军和九鬼水军，不敢说可以消灭对，至少，保证满载了大量士兵的兵船，浩浩荡荡的投送到朝鲜，那是绝对没问题的事情，而且，有必要的话，他们甚至可以用这些兵船，将大量的倭国士兵运送到朝鲜的任何一处靠海的地方。 朝鲜距离倭国，尤其是距离九州，太近了，近的这些兵船，完全不用在乎速度，他们只需要足够大的，能够装载足够多的士兵，他们就完成了自己的士兵，至于战斗，那是水军和这些船上士兵的事情了。 丰臣秀吉可谓是深谋远虑，大概是在一旦得到九鬼水军和村上水军之后，他就开始这样计划了吧，单单以九鬼家的资源，没有丰臣秀吉集全国之力支援的话，短时间内造成这样庞大数量的船队，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必定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但是，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丰臣秀吉在完成他的争霸大业的时候，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在偏远的九州那个他以为只需要他用点心思就唾手可得的九州，冒出来大友家这一个异数。 大友家在短时间里几乎是一统九州，这就让丰臣秀吉有些尴尬了，若是不拿下九州，那么，他所谓的渡海侵略朝鲜的计划，就是一场笑话，他的那些造出来大而无用的兵船，也就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九州岛，丰臣秀吉是势在必得的，所以才有了威胁桂姬的事情，而真的要是桂姬是油盐不进的话，那么，那些本来准备用于渡海运兵的兵船，只怕也少不得先在九州岛上用一下了。 “两个可能！”沈运想清楚了这一些，脸色严峻起来：“第一，这些兵船集结起来，短时间将丰臣秀吉大大军从本州那边运送过来，以大友家的水军的力量，绝对阻拦不这里这样的大规模兵力投送！” “真有这个可能！”桂姬脸色有些白了：“我的斥候只是活动在沿海，若是真的打算对我九州用兵的话，有这么强大的运送能力，他可以将兵力集中在任何一个大名的领地，然后直接出现在九州岛上！” “这是最坏的打算，我不确定对方会不会这么做，毕竟我们战船的厉害，他们肯定是打探过的，若是不是彻底撕破脸，估计不会到那一步！” 沈运微微点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直接投送兵马到平户附近，然后一举攻克平户，只要你竖起了降旗，大友家就不足为虑了，这样的成本，比起打一场混战来，要小的多！” 第九百三十八章 九州抚慰司 第九百三十八章 九州抚慰司 潞王很是满意。 连续整整三天，他每天一大早就去观看平户铁炮队的演练，因为有了桂姬的准许，铁炮队所有的演练，都对他开发，他几乎是从头到尾都泡在军营里，几乎将铁炮队的各种演练，全部看了一个遍。 在京城里，他也不是没见过神机营的演练，平心而论，神机营的演练规模更大，也更看起来威势大，但是，倭国的铁炮队看起来，虽然威势规模不如神机营，但是给他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当然，那种和大明迥异的操练方法，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而且，这不是随随便便一拍脑瓜子就想出来的操练办法，那些佛郎机人的教官，用娴熟的技巧告诉他，这是一种经过实战演练过的方法，而据说，在佛郎机人的国度，那些佛郎机人的军队，就是靠着这样的铁炮队，征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国家。 潞王觉得这些佛郎机人大概有些有些吹牛了，哪怕他觉得对方的这种火器战法，的确是比大明的火器战法看起来有效率的多，但是，他可是听说，这些佛郎机人都是曾经的俘虏转变过过来的，也就是说，即使这样看起来勇悍的战法，也未必是百战百胜，得看遇见的敌人是谁。 准许他观看铁炮队的演练，已经是对他表示非常的信任了，潞王当然不会自己拿自己不当外人，去找倭人要这样一套战法的纲要，这种东西，估计不是沈运的缘故，他连看都看不到。 于是，他只能靠着自己的记忆，每天一回来就将自己的所见所感所得，详细的记了下来。 这些东西，带回大明一定会有用的，他甚至打算到时候自己每到一地，就将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东西，全部都记下来，最后回大明的时候，将这些笔记全部都整理一边，编纂成一本书，或许，将来后世的大明人，在追忆前人在大明之外的壮举的时候，不仅仅只是提及三宝太监的名字，也会提起他潞王的名字。 “沈运这几天忙什么？”写完手中的笔记，他随口问自己的侍卫：“是一直都在他的那小如夫人在腻歪吗？” “这个沈伯爷倒是没有，好像每日里他早出晚归的，都是在港口里忙碌着什么，王爷您不知道吗？” “我天天看人家放火铳，哪里有时间打听他干什么！”潞王大大咧咧的说道：“他是去他那抚慰司里去了吧，正好今天没事了，火枪队的演练结束了，我也没得看了，我们一起去那抚慰司看看，毕竟，那里才是咱们大明的地方！” 带着自己的侍卫，和桂姬派到他身边伺候的几个护卫说了一声，潞王一般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城外而去。 和刚刚来的那一天不同，潞王一行，虽然足足有二三十人，但是，此刻都换了衣裳，走在城里，也就好像一个大明富商带着随从出来一样，在平户城里，这种做派的大明富商，还真不罕见，即便是有人朝着他们看了几眼，也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海外抚慰使司的九州抚慰司衙门，就设置在长崎码头上，说是一个衙门，其实，更象是一个军营，抚慰司在当地的主要作用，主要是保护大明的商人侨民不受欺压，其次是保证大明和当地的贸易正常化，而这最重要的两个功能，对于九州抚慰司来说，几乎都没有了。 平户藩越俎代庖，将本来应该是他们该干的事情，几乎全部都干了，平户藩的大明移民，已经是平户藩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藩守桂姬因为沈运的缘故，更是被移民们当作半个自己人，在这里，倭人和大明移民们，偶尔会有争端，但是，一般当地官府就解决了，绝对不会弄到需要抚慰司出面的地步。 而且，平户藩的官府，解决这些倭人和大明移民的争端的时候，相对的公平，绝对不会故意偏袒那一方，不论那一方有错，都需要自己承担自然。 至于保护大明和当地商贸的正常化，这个就更没什么说的了，九州抚慰司的麾下，常年有两艘战船驻扎在长崎港，和平户藩新建的水军已经岸防力量，一起保护着长崎港的安全，这样的情况下，大明和平户之间的贸易，想不正常化都难，双方的武力互为补充，几乎已经成为长崎港的特色了。 所以，九州抚慰司的官兵们，实在是有些无聊的厉害，每日里除了操练就是操练，对他们来说，长崎这里有些过于太平了，太平到只要淡水那边不来明令轮换他们，他们真不愿意离开这里。 不过，自己沈大人突然出现之后，他们的太平日子，似乎快要到头了。 按照抚慰司的规矩，军营里是三天一小练，五天一大练，但是自从沈大人来之后，所有的操练都停止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着军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军官们时不时的被沈大人召唤去，士兵门心里不仅仅不感到恐慌，甚至还有点兴奋。 在军营里，暗中有消息在流传，沈大人这一次来，是因为收到了大友小姐的求援，特意从大明过来，为大友小姐张目的，而随沈大人来的那位王爷，据说也是京里的大人物，是皇帝的亲弟弟，沈大人不仅仅是自己来了，还带着皇帝的旨意来了。 于是，士兵们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想都出来了，有的说，是佛郎机人贼心不死，好了伤疤忘记了疼，又纠集一般乌合之众前来侵犯长崎了。 也有的人说，是大友家内部可能出了事，没准是有人要造反，大有小姐大概下不去手镇压，所以请沈大人过来料理此事。 更有的人说，这一次沈大人来，估计是代表大明正式将九州这一块纳入大明的领土的，不过，就算大友小姐愿意，只怕有些倭人也是不愿意的，这事情一条命，倭人们肯定要闹腾，沈大人召集各营的军官们议事，就是商议如何处置这些事情呢！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人觉得就九州抚慰司这两艘船和不足一千的兵马，够不够用，似乎他们只关心会发生什么事情，至于这事情会不会办不了根本就不再他们考虑之列。 潞王抵达九州抚慰司的时候，沈运和九州抚慰司的掌司沈恭以及一众军官，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还没来过这里，怎么说这里也是咱们大明的地方，大明的人，我这个亲王，不过来看一看，那就太不合适了！” 潞王笑呵呵的走进门，左右看了看：“你的那位如夫人呢？不在么？” “这里是我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九州抚慰司！”沈运微微笑道：“若是没有公事，桂姬一般应该是不会来这里！整个九州，也就这里，是九州的法外之地，平户藩可管不到这里来！” “哦！”潞王听到，脸上露出几分高兴的神色：“我就说了这，这里是咱们大明的地方嘛，这可是叶姨给我说的，将来咱们大明的所有抚慰司，使节驻地，都是我大明的地方，若是有人未经允许敢踏足，那就是侵犯我大明疆土！” “正是如此！”沈运点点头，这是他潜移默化影响叶绿裳的，如今看来，这种概念也影响到了潞王，这绝对是一件好事情。 “这些驻扎的军兵，平日里做些什么啊！” 潞王有些好奇的看着军营，一排排整齐的房屋，整洁宽敞的演武场，这样漂亮的军营，他还真第一次见到，而军营里三三两两的士兵，也在到处溜达，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都一幅幅轻松悠闲的样子。 “一旬两练，半月出一次海，每月休假三天！”掌司沈恭在一边，大声的回答道。 “嗯嗯，不错不错，如此练兵，那必定是强兵了！”潞王很满意，军营里随处可见的士兵，一个个都是精神饱满，可见平日里吃的也不错，至少，比他这几天看到的那些倭国的铁炮队的那些倭国士兵要彪悍的多，这让有颇有几分自豪的感觉。 “对了，咱们这里有火铳兵吧！”潞王想到哪里就说道哪里：“我这几日看到倭人的火铳兵，火铳犀利，战法新奇，咱们一定比他强吧！” 沈运哑然失笑，看了看沈恭，沈恭也微微笑了起来：“王爷有所不知，咱们海外抚慰使司的步卒，没个百户都至少两个小旗的火铳兵，一个小旗的虎蹲炮手，这些火器兵平日里可以单独作战，若是遇见大规模的战斗的时候，也可以将所有的火器兵抽调出来，并做一处，形成火器营，炮营，所以的人的操练方式都是一样的，所用的火器，也是一样的，弹丸火铳都是可以并用的，所有，不存在指挥不灵作战混乱的事情！” 沈恭解释道：“比如我们九州抚慰司，步卒总计五个百户，若是作战，我们可以抽出近百人的火铳兵!” “还可以这么做？”潞王大为惊奇，这是他闻所未闻的一种合兵和分兵方式，将零散的军兵重新组合，组合出来的军队，宛如一直操练出来的一直军队，战力不减，指挥不乱，若是这种方法，推广到大明所有的军队，那大明军队的战力，岂不是可以提高许多？ 第九百三十九章 九州郡王 第九百三十九章 九州郡王 潞王觉得自己允文允武，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但是他还是发现自己小看了天下英雄。 显然这种可分可合的战法，是海外抚慰使司特有的战法，而谁创立推广的，就不言而喻了。 看到潞王饶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沈运有些不好大意思的笑了笑：“这种战法，也仅仅适合海外抚慰使司，以来令出一门，所有的火器兵训练的操典，都是一样的，而来，海外抚慰使司的各地抚慰司相处遥远，若是单独设置火器兵种的话，无疑兵员和开销都要大大增加，若是不设置火器兵种的话，如果真是面临战事，怕是缺乏足够打击敌人的力量！” “总之，你还是用心了的！”潞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样的战法，恐怕还真是只有海外抚慰使司可以用的得上，大明各地的军镇，山头林立，若是真是类似神机营一样的火器部队，只怕一个个当宝贝一样的攥在手里，哪里舍得分开用。 众人朝着军营里里头走去，转眼间来到了里面最大的一间屋子，刚刚沈运就是和军官们，在这间屋子里议事，屋子里桌椅上还有些凌乱的茶杯茶壶，甚至桌上还有一张偌大的纸张，上面勾勒着些什么。 潞王好奇的凑近桌子，仔细看了几眼，却是不得要领，这纸上应该是水战的演练图，一些代表战船的标记，在纸上或是集中或者是分散，这是他看出的东西，他看不出来的东西，则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却是知道表示什么意思，只是这些符号隐隐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 他转转眼珠，努力的回想着，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他想起来了，当初在京城，在翠微山庄的碾香楼里，他见到过这些符号，只不过，当时好像是沈运和叶绿裳在商议什么富国之法。 毫无疑问，这桌上的这些东西，也是出自沈运之手了。 “这是咱们的战船也要做演练？”潞王疑惑的问道：“不是说九州抚慰司就两艘战船，怎么这图上这么多的战船？” “殿下，你忘记咱们来九州的目的了？”沈运沉声说道：“我们来九州，那是因为我早就传令下去，即将和殿下出使佛郎机国的战船，悉数会在长崎港集结，若是算上这些船只的话，我们船队的规模就不小了！” “再多，也没这么多吧！”潞王指指桌上的那些明显代表战船的符号：“这密密麻麻的瓜子仁一样的，应该也是战船吧，即使是演练，也分敌我双方，咱们自己的战船即使够数，这些敌船，可不好弄！” 沈运脸色肃然起来，指指那些代表着战船的黑点：“那是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或许真的会有这么多的敌船，出现在长崎港！” 潞王看看沈运，又看看周遭一圈的抚慰司的军官，见到他们脸上都是没有笑容，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是要打仗了？” “是为了不打仗，才会打仗！”沈运说道：“殿下放心，若是真是有敌来犯，战场不会在长崎，也不会在平户城，我们商议的就是将战场设置在哪里更为合适一点，殿下在城里静候佳音就可以了！” “我不是怯战！”潞王笑了起来，豪气顿生：“不过，既然我是这大明使团的正使，这和谁作战，为什么作战，我总得清楚吧，我总不能耗费大明的战船和军士的性命，去打一场无意义的仗？” 他歪着头看着沈运：“或许，是帮别人打仗，那我可就没什么兴趣了！” “敌人很可能是倭国将军丰臣秀吉的水军！”沈运本来就没打算将这些事情瞒着潞王，此刻见到潞王生出疑惑，少不得解释道：“如今，九州岛之外倭国的领土，都已经是这位倭国将军丰臣秀吉的统治之下，九州他有必得之心，但是，对于我大明来说，九州在大友家的手中，要好过在这位将军的手中，而且，一个分裂的倭国，更符合我大明的利益！” “对我个人来说，九州是我四海商行重要的商贸之地，且不说各地的矿场，每年为四海商行的股东们提供数十万两白银的进项，就是每年我四海商行通过和九州的贸易产生的利润，至少占了四海商行利润的一半，无论是陛下还是我四海商行的股东们，都不会眼睁睁的看到九州落入另外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的手里，看到长崎港口落到这样的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手里！” “而且，殿下难道没有发现，自从殿下知事以来，一直在沿海侵袭我大明百姓的倭国的消息，是不是越来越少了，到了最近几年，是不是几乎都没有了！” 潞王点了点头。 “这固然是和我大明沿海的备倭力量的加强有关系，但是，也是九州这边严厉的约束倭人有着密切的关系，若是出海未盗，一旦被人举报或者是抓到了，自身固然是性命难逃，倭人所在的村落，这些为盗的倭人的亲眷，都会受到严厉的惩治，大友家统治下的九州，和以往的九州比起来，气象一新，倭寇根本就没有产生的土壤，而我九州抚慰司，严厉的巡查这些事情，殿下你想一想，若是这九州岛换了主人，九州抚慰司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两说的时候，如何去遏制倭寇的产生！” 潞王找了听到沈运侃侃说来，忍不住点点头，沈运的理由于公于私都是有理有据，而四海商行丢了九州，那意味着一大帮的勋贵不满以及四海商行进献给宫里的岁银少了一本，这是他身为皇室子弟，断断不能容忍的事情。 “不过，我大明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刀兵加以他人，总得师出有名才行！”他犹豫了一下。 沈运叹了口气，说潞王迂腐也好，不懂变通也好，但是，潞王的说法，那是一点都没错的。 换做沈运，这仗打了就打了，但是潞王不同，他时刻考虑的不是个人的得失，而是大明的利益，哪怕是他不同意对方的这种迂腐，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师出有名的话，那么，海外抚慰使司的这一仗，输赢都可以对大明交代了。 “不若这样，你那个如夫人大友孝子，可以上表朝廷，让朝廷对起册封嘛！”潞王不等沈运想出办法来，主动的出主意道：“朝廷封她一个九州郡王，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她接受了朝廷的册封，咱们的海外抚慰使司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帮咱们朝廷的九州郡王击破一切觊觎九州的敌人，这样的话，于情于理，都是人心所向！” “这个，怕是很难办吧！”沈运心里，自然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朝廷若是肯赏出一个郡王的头衔，哪怕是番邦的郡王，那么，将来他和桂姬的儿子，也是妥妥的世袭郡王了，至少，大明一脉在九州的繁衍绝对是没问题的，假以时日，在大明的文化熏陶下，这九州岛数百年后，到底是姓中还是姓倭，那还真难说的很呢！ 而且，只要朝廷正事册封，不管是大明的朝廷，还是九州这边，都会留下代表着皇权的文书，将来这些文书，可是解决某种领土争端的大杀器，真要是有人叽叽呱呱对九州岛心向大明或者是大中华不满，那个时候，咱们的后人拿出这个文书，也可以自豪的宣传：“自古以来，九州就是我不可分可的领土……” “好办不好办，办了才知道！”潞王也兴奋起来，这是他主事的第一件大事，而此事的成功和失败，显然会对大明造成巨大的影响，那么，在此事中做的完美，那也是对他潞王自己的一种肯定。 “打仗的事情，我就不瞎掺合了，我想你在海外经营出如此规模，必定是有自知之明，有知人之名的，我也足够相信你，相信咱们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将士，但是，和朝廷交涉的这种琐事，就交给我了！” 潞王说道：“让大友孝子上书朝廷吧，我让我的侍卫亲自带人送回去，同时我也会禀报陛下，对于此事的关碍，想必陛下或好好衡量一番的，这事情赶趟不赶趟不说，重要的是，咱们在和那倭人将军开战之前，就将事情给办了，将来也不会落人口实！” “当然！”潞王很是郑重的看着沈运：“这事情能不能成，还得看你，若是你败了，这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了，甚至本王都有被拘禁的危险，但是，若是胜了，这事情就好说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殿下厚爱！”沈运站起身来，郑重的对着潞王行了一礼。 “别谢我！”潞王摆摆手：“咱们使团，我是正使，你是副使，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既然如此，等到咱们的战船来到这里的时候，你吩咐他们，打出咱们使团的旗号吧，这倭国九州，就作为咱们使团的第一站，免得将来后人论述本王的丰功伟绩的时候，不知道从何说起！” “殿下英明！”沈运由衷的感叹道：“我没想到的事情，殿下全部都想到了，和倭人那些蛮夷交涉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殿下和平户藩守大友小姐，安心的在平户交流友好就是了，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沈运断断不会让我大明海外使团的第一站，就遭遇败绩的！” 第九百四十章 紧锣密鼓 第九百四十章 紧锣密鼓 抵达长崎港的第九日，陆续就有海外抚慰使司的战船到来，来的最快的，当然是缅甸抚慰司的战船，沈运这次抽调的主要是满剌加的战船，其他抚慰司的战船，仅仅是抽调一艘，满剌加抽调两艘，如果可能的话，在淡水还能抽出两艘战船，这样，整个使团的护航船队足足有八艘战船。 当然，所以的西式战船，是不能加入船队的，首先是事关大明的脸面，短短不能用西班牙大帆船武装的水军出现在别的国家，这会给当地人造成一种错误的印象，其次是考虑到这次出使，不知道会出去多久，遇见什么样的人，西方战船东来，这一路上肯定没有少造孽，大明的使团，绝对不会为这些西方战船造的孽去买单的。 除了这两点之外，沈运的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着别的想法的，这本来就一趟出使的旅程，和平友好交流贸易，应该是这趟出使的主旋律，若是因为船队里出现几艘西式战船刺激到某些国家或者是某些人，那就不大好了，凭空为这趟旅程增加变数，那也是他绝对不想轻易看到的事情。 除此之外，沈运还拟组建商船船队，以四海商行的商船为主体，但凡与四海商行有着密切来往的海商，都可以参加这支船队，不过，这是一次冒险的远航，参加这样的船队也是需要勇气和魄力的，就看到时候参与者多不多了，不过，有四海商行和大明钱庄打底，即使无人参与，沈运也只能为大明的海商赶到遗憾了。 机会给了他们，只是他们不懂的把握而已，总不成沈运还求着这些海商出去，沿路保护着这些海商，等到他们赚到钱或者货物，再保护他们回来，他有不是这些海商们的再生父母，凭什么这么干。 半个月的功夫，聚集在长崎港的大明战船，包括原来九州抚慰司的战船，已经有了六艘，除了满剌加的两艘战船还没到以外，其他的战船，基本上都已经抵达了。 长崎港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原本这里的大明面孔就不少，此刻抬首望去，几乎到处都是大明面孔，那些奇形怪状的番人在这里，反而成了非主流，若是熟悉长崎港的人看了，倒是也没觉得奇怪，但是，若是一个刚刚从西方前来的冒险者看到这样的情形，他很可能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哪里是倭国，分明就是大明。 潞王很欣慰，不断有新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有沈运任命的海外抚慰使司的水师统领莱娅，有曾经在海上为盗后来被海外抚慰使司招安了的几位海外抚慰使司水师百户，更有出身沈家，然后一路从沈家的家丁打拼出来的几位百户。 海外抚慰使司的水师编制，非常的有特色，每一艘战船，都是以百户为单位，不管你船上多少人，多少火器，船长必定是百户，莱娅这个统领，虽然是千户，但是，她节制的战船和人手，哪怕是在大明，一个水师参将都未必有她手上的战力多。 战船抵达长崎，稍事休整之后，就开始编制，以往的驻守番号，譬如缅甸抚慰司水师第一百户这样的，直接就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大明海外使团第一百户，第二百户这样的番号。 编制结束后，就开始军官们的互相熟悉，号令旗帜的各种同意，已经在海战中遭遇各种紧急情况下的预案设定，这些都需要花费时间，所以，每天战船在港口里，进出十分的频繁，哪怕是稍微有点眼力的都看得出来，这么多的战船在长崎活动激烈，这只怕即将要发生大事。 猜测归猜测，商人们也好，水手们也好，他们的消息渠道，自然是比不上拥有整整一支忍军的桂姬，尤其是在目标明确的情况下，几乎每天都有忍者从本州那边传回来消息，九鬼家的水军，每天做些什么，几乎就明明白白的摊开在桂姬的桌面上，一点都遮掩不住。 这边在轰轰烈烈的演练融合，在本州那边，有人也没闲着，幕府的秋季演兵今年就定在了九鬼家的地盘上，中国之地的各大名家的精锐武士们，带着他们自家的数百精锐之士，从各地开始朝着九鬼家进发，而有消息称，这次的秋季演兵，是幕府那边下的死命令，凡是食邑万石以上的大名，都得参加，而且，每家大名参与演兵的人数，按照食邑百户一人的标准。 可以比这个比例的人数多，但是绝对不能比这个比例的人数少，而违背了将军大人的意愿，会有什么的下场，这几年的征战中大大小小的大名都算是见识过了，估计有资格参与演兵的大明，都不会无视这条命令。 而关于这次的秋季演兵，据说奖赏非常的丰厚，优胜者甚至能直接获得领土的增益，有人甚至怀疑，这是将军大人在为其继承他选拔辅佐，将军大人打下来的天下，若不是强有力的辅助者，谁能保证，在将军大人归天之后，这天下还是当初的天下。 当然，与此对应的，惩罚也是极端的严厉，那些不努力表现的大名，将会提供给优胜者应该得到的领地或者是食邑，或许，还会有人直接被打落大明阶层，回到食邑几千户甚至几百户的武士阶层，这可就有些吓人了。 但凡有资格来演练的大名，都是将自己家族的精锐能带多少就带多少来了，对于比他们更有权势的上位者而言，这次演练，或许就是一次将自己麾下势力重新洗牌的机会，但是对他们而言，却是自己的权势和家族前途面临的巨大挑战，不认真对待是不行的。 所以，几乎每天都有大名带着他们的武士或者是精锐出现在九鬼家的领地，有的是精锐足轻，有的是忍军，更有的连人带马风尘仆仆的拉来了几百骑兵，更有甚者，将上千人的铁炮队都拉过来了，一副势必要拔到头筹的架势。 忍者们详细的情报，记载着每天他们观察打听到的来到的大名的名字来历已经他们麾下兵马的数量和种类，就是半月之内，齐聚在九鬼家领地的各地精锐，就已经上万人了，这还不算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赶来。 这样的消息，看得桂姬小脸上皱起的眉头，就一直没松懈过，这样的精锐，若是从登陆九州，无论他们在哪里登陆，只怕都不是当地守军可以抵挡的，而对方还有海船，他们甚至可以沿着海岸一路打过来。 “再等等！” 沈运倒是似乎不怎么着急：“这是一场比拼耐心的对弈，双方都在攥紧着拳头，至于什么时候打出去，那就得看在拳头收的紧不紧了！” “我知道，不过，老爷你的战船，不是还有没到的吗？”桂姬忧心忡忡：“三日后，那边就要开始演兵了，我真担心什么时候，他们的兵船就出现在了九州海岸，他们未必会冲着长崎来，九州任何一个靠海的城池，都可以是他们的目标！” “若是等不了，那就不等了！”沈运认真的回答道：“现在咱们的战船，也够用了！” “至于他们出现在九州的任何一个靠海的城池，我倒是不担心，他们要的是占领九州，而不是骚扰九州，这种打一下就跑的做法，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但是，人心这种事情，谁说的准！”桂姬有些不确定了：“一旦战事一起，他们登陆九州，九州立刻就乱了！” “那不然他们登陆九州不就得了！”沈运摇摇头，笑看着桂姬：“为什么要等对方来攻击咱们，难道咱们就不能主动去攻击他们吗？出兵的可是海外抚慰使司的战船，和你平户可没多大的关系！” 桂姬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秋季演兵，齐聚的可都是各地大名的精锐，老爷不可掉以轻心，真要打起来，只怕我们的赢面真的不大，若是放他们登陆九州的话，我大友家九州人守九州地，动员数万军力，倒是可以勉强和对方打一场，即便是这样的话，胜负都难说，说实话，若不是没有老爷的支持，我都不看好我自己！” “这和打不打的过对方有什么关系！”沈运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我会用我海外抚慰使司的战船军兵，和丰臣秀吉上万的精锐去死拼吧，我又不琢磨他的本州，四国之地，我只是要九州好好的，不受他们侵扰就好，他们的精锐数量再多，战力再强，但是，只能隔海相望，他们也奈何不了九州吧！” “老爷的意思是……”桂姬的眼睛亮了起来。 “很简单啊！”沈运说道：“我的目标，一直是他们的水军，打掉了九鬼家的水军，他们就没有战船护航，就没有兵船可以运送士兵登陆，那么，他们对九州的一切企图都实现不了！” 他微微笑了起来：“既然丰臣秀吉如此看不起水军，甚至将自己麾下的水军变成只会运输士兵的兵船，那么，他就得为自己的错误想法付出代价，我准备率船队，突袭九鬼家的港口，将他们的能打的，不能打的船只，全部摧毁，我想，这样至少保证九州三五年之内的安全，而这段时间里，有我大明的鼎力支持，也足够你造出一支能够断绝对方渡海心思的水军了！” 他轻轻的拍了拍桂姬的手：“大友家以前不是对水军也是颇有研究的吗，做给我看看，造船的工匠，材料，水军的训练指导，无论你缺什么，都不是问题！” 第九百四十一章 奇袭尾张港 第九百四十一章 奇袭尾张港 “今年的秋天，比起往年来要冷多了啊！” “是啊！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怎么突然就冷了起来！” 尾张港的某间屋子里，新右一和鸟见上平两人，正在聊着天，因为要看到港口外面的动静，这屋子的大门还不能关上，一阵子凛冽的晨风夹杂着嘈杂声，从外面灌了进来，让两人禁不住跺跺脚，才将身上的寒意驱走一些。 身为九鬼家的武士，自然要时刻在部下面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让那帮普通士兵看了笑话去，尤其是今年的秋季演兵会在九鬼家的尾张举行，大量来自其他地方的武士和大人们，都齐聚在尾张，没准在港口里，此刻就有几个外家的武士，他们两人可不想自己的畏缩模样被人看了去笑话。 那也太堕九鬼家的威风了。 他们两人是同乡，确切的说，是同一个村子里长大的，而且，不过，现在两人出身的村子，大部分的土地，都是属于他们两人的了，能够在九鬼家成为一个低级武士，除了两人的努力，其实，也是两人的运气不错，否则的话，普通的平民想要成为武士，那可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了。 能够在这样的清冷的早晨，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执行港口守备任务，这也算是一件另他们彼此欣慰的事情了，而今天早上港口居然起了大雾，那么，所谓的守备，以为就无非是巡逻一下，然后找个地方等到大雾散去，今天的差事就算是完成了。 这是一个毫无难度的任务，就和以前一样。 “听说你调到造船厂那边，跟随淳正男大人去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了，等到任务结束了，我们一定要去好好的喝一杯！” 鸟见上平笑嘻嘻的和自己的同乡说道，“造船厂那边，油水够丰厚吧，这一顿应该你来请！” “请，我请！”新右一嘿嘿的笑了笑：“多少比起上平你在港口这边要好一些，下面那些工匠，都是一些贱骨头，你若是拿他们好好的当人，他们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居然敢和武士老爷龇牙咧嘴，但是，你若是拿他们当那些贱民一样，他们倒是服帖了，时不时刁难他们一样，他们自然会多少有些孝敬，虽然不多，但是，和上平你喝酒那是足够的了！” 鸟见上平露出羡慕的眼神：“还是你的运气好，正男大人看上了你，不过，如果可能的话，还请新右你找个机会，替我引见一下正男大人，我也挺想到造船厂那边去的！” “别说这个！”说到这里，新右一脸上露出悻悻之色：“现在过去，也没多少意思了，你没看到我都被抽调到港口这边来了么，造船厂那边，几乎都快没人了，最近来了那么多外面的兵马士兵，每天都占据在造船厂那里，他们在里面做些什么，也不让咱们知道！” “不会他们是在那里演练水军的战法吧！”鸟见上平猜测道，新右一楞了一下，旋即对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些旱鸭子，在咱们的船厂，演练水军的战法，上平你不要这么逗我发笑好不好！” “也是！”鸟见上平搔搔脑袋，被自己的同伴笑的有些尴尬了，“真要论水战，除了村上家的那些家伙，勉强和咱们可以比一下，那些旱鸭子，简直就是自不量力了，对了，你在船厂那边，看见村上家的人了没有！” “村上家的人，这次不会来！”新右一很是肯定的说道：“有咱们九鬼家在，又是在咱们九鬼家的地方，村上家的人来这里作什么，讨没趣么，轮到水战，咱们若是论第二，谁敢称第一……” “咳咳咳……”鸟见上平打断他的话：“你听说过没有，海对面的九州那边，听说也有不少厉害家伙呢，据说连南蛮人的铁甲船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别瞎说！”新右一嗤之以鼻：“咱们九鬼家的水军纵横四海的时候，九州那边的大友家的水军，已经没落了，我倒是听说，九州那边，厉害的水军，都是南蛮人和大明人的，可惜家主大人遵从将军大人的海贼禁止令，严令我们的战船出海，否则的话，我一定跟正男大人申请，去九州那边好好的逛一逛，好让他们知道九鬼家水军的威武！” 两人在这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突然之间，港口那边传来一阵阵的骚动，似乎不少人正在大声的喊叫，这个突然起来的动静，立刻将两人止住了话头。 “发生什么事情了，去看看？” “我去吧，能有什么是，了不得是士兵们打架了！”鸟见上平摆摆手：“你对这边不大熟悉，好好的在这里休息，我去看一看！” “一起去吧！”新右一才不会一个人在这冻死人的屋子里发愣了，对着鸟见上平点点头，他们走了出去。 一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愈发大了，甚至远远都能听到船只挤压码头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鸟见上平皱起眉头：“港口里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这是船只撞到港口了？” 浓浓的大雾笼罩着港口，即使他们走出了屋子，看到了身边不断的有人叫喊着跑过，但是，港口那边的情形，却是一直都看不清楚。 新右一比鸟见上平要心急的多，招呼了一下，带着几个士兵，就冲着前面跑了过去，他的手下都在前面巡逻呢，想必是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之间，一声巨大的闷响，从码头那边响起，然后，尖利的呼啸声撕破浓雾，从远及近朝着鸟见上平头顶掠了过来。 鸟见上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刚刚他和新右一呆过的屋子，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得亏他也是经历过战阵，上过战场的人，哪怕是事发仓促，但是，在他脑子空白了那么几秒后，他还是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敌袭，敌袭，大筒袭击！” 他大声的叫了起来，也不知道浓雾当中，有多少人能听到他的叫喊声，而在他的视线的尽头，新右一已经钻进了浓雾，身影仅仅只是依稀可见了。 “新右一，回来！”他大声的喊道，袭击是从海上来的，新右一这么冲上前去，那可比他危险的多。 可惜的是，无论他叫的多大声，在远处的新右一都已经已经听不到了，在鸟见上平的耳中，浓雾中传来的闷雷声，此起彼伏，很快就连成了一片，这声音的如此的巨大，就仿佛是海上的浪涛滚滚而来，很快，就将鸟见上平全部笼罩了进去，也将整个浓雾中的码头笼罩了进去。 别说新右一听不到鸟见上平的喊叫声，就连鸟见上平都听不到自己的喊叫声了，他只是感觉到耳朵里全部是巨大的轰鸣声，脚下的大地在不停的颤抖，整个港口，仿佛这个时刻，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伫立在这浓雾之中。 他疯狂的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身体却是不受控制的在哆嗦，腰间的武士刀，已经被他抽了出来，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劈向哪里。 他在浓雾中发抖，脑子里转过千百种念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他站在浓雾之中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也或许才过去几秒，他脑子里所有的念头，终于汇总到了一起。 “跑！” 这是他的大脑告诉他的身体的，而他的身体，也忠实的执行了大脑的这个命令，他调转过头，朝着后面跑去，跑得比这辈子他任何一次奔跑的速度还要快，几乎是几个瞬间，他就消失在了浓雾当中。 在远处的海面上，六艘大明战船，横亘在尾张港的入口处，前二后四的三角阵型，合理的将所有战船的舰炮的火力安排得明明白白，比起笼罩整个港口的浓雾，海上的雾气要薄弱很多，沈运站在旗舰的船楼上，甚至能看清楚每一艘战船上喷吐出的此起彼伏的火龙。 在天空中，那些朝着港口里劈头劈脑飞去的炮弹，虽然肉眼难以看清楚他们的轨迹，但是他们滑破浓雾的时候，留下的长长的划痕，却是很清楚的显示出了他们的路线。 “万炮齐发，何其壮哉！” 潞王和沈运站在一起，看着莱娅在船楼上气定神闲的发布着各种命令，忍不住的感叹道。 “殿下，我们的战船即使是全部齐射，一侧的船炮数量，总数也不过是六十门左右，这样的轰击，船首炮和船尾炮都用不上，只有舷炮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莱娅听到身后潞王的感叹，回过头来，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形容，形容而已！”潞王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心想，六十门大炮难道还算不上万炮齐发呢，这莱娅统领人虽然长得古怪一些，但是，这性子却是耿直的可爱！ “不过，这样打，等到他们回过神来，从港口里冲出来，咱们抵达得住吗？” 他瞟了沈运一眼，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那也得他们出来的才行！”沈运豪气横生：“而且，我非常的怀疑，经过我们这一段狂轰滥炸之后，在港口了，还能有一艘完整的战船没有？” 第九百四十二章 一地鸡毛 第九百四十二章 一地鸡毛 炮击差不多持续了半个时辰，笼罩在尾张港口那无处不在的浓雾，终于渐渐的消散了，露出了港口的真实面貌。 正如沈运说的那样，此刻港口里一片狼籍，海面上，陆地上，到处都萦绕的薄薄的白雾，不知道那是未曾消散的雾气，还是炮火留下的硝烟。 在雾气之下的海面上，到处都是船只的残骸，那些散落的木板和杂货，很难说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在岸上，更是倒塌的房屋到处都是，地上除了尸体，几乎看不到活动的人影。 在稍远的地方，应该是停着几艘船，侥幸没有沉没，不过此刻也是千疮百孔，甚至船体都倾斜到了一边，大股大股的海水，正在疯狂的往着船体里灌，在船只的附近，有着人头攒动，那是从船上跳下来的人，正在拼命的逃离沉没的船只，朝着岸上游去。 “啧啧！” 在千里镜里，看到这一幕惨状的潞王，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这简直是一次完美的偷袭，而且最重要的是，己方除了损耗一点火器弹药意外，几乎一个士卒都没有伤亡，这要放在任何一场战事中来看，几乎都是不可想象的。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派士卒上岸吗？”潞王看看沈运，在一边停止指挥战斗的莱娅，也在看着沈运。 “不，我们不上岸！！” 沈运放下手中的千里镜，非常肯定的说道：“沿着海岸线前进，摧毁我们看得见的一切有价值的目标！” “明白！” 莱娅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一声，开始去指挥船队，很快，船队阵形开始缓缓的改变，从三角进攻阵形，慢慢的变成了一字长蛇阵，并且越过尾张港，朝着前方行进过去。 “啧啧，这打出去的都是银子啊，你还真是舍得！” 船楼上，潞王和沈运终于坐了下来，听得前面的战船，时不时的对着岸上发上几炮，潞王的心思也轻松了起来：“在人家家门口耀武扬威，你就不怕人家豁出来，全家老少一起上？” “银子的事情，不用担心！”沈运微微笑道：“此战多少开销，都会由大友家那边负担，而且，消耗的这些弹药并不算什么，每一个海外抚慰司，在成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当地建立火器作坊，生产火药弹药以供船队补充弹药，就这一战的消耗，比起库房里堆积如山的火药弹丸，还真算不的什么！” 沈运看着潞王，脸上露出有些得意的神色：“我海外抚慰使司或许兵马不够多，战船不够多，但是，我们银子还是足够多了，而用银子砸人这种事情，倒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我也想用银子砸死人啊！”潞王脸色十分的精彩，“你这话，叫我怎么接，好像我这个亲王在你这个伯爵面前，就是一个穷光蛋一样！” 在一边的莱娅，听到他们俩个人的对话，也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种拿银子砸人的仗，咱们是打的解气，不过，被打的那些人，可就未必痛快了！”潞王说道：“你不是说他们有水师的吗，这一顿炮轰，也没打沉他们几艘船，他们的大队肯定在附近，咱们是要寻找他们的大队作战吗？” “如果他们有大队战船的话，没错！我希望能找到他们！”沈运点点头，有些遗憾的说道：“不过，但凡九鬼嘉隆是一个合格的家主和水军统领，这个时候，都不会将他的大队战船气急败坏的拉出来，和我们对战，他的水军，积攒了这么久的家当，可未必舍得一次性全部拉出来，就为了咱们这一支来历不明的水师！” 船队缓缓的前行，很快就离开了尾张港，消失在了海面。 在他们身后的尾张港口的各种废墟里，在确定了炮击停止后，也开始不断的有人爬了出来，开始呼唤亲朋，救护伤者，那些侥幸从水里游到岸边的人，也惊魂未定的坐在港口的码头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四周，一个个仿佛被吓坏了一样。 半个时辰之后，大批的士兵从港口外面涌了进来，这是接到了消息的九鬼家的家主九鬼嘉隆，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卫，赶到港口这边来了。 不断的有港口的幸存者，被叫到这位脸色铁青的家主面前，询问着这场袭击的细节，随着这些幸存者描述的内容，越来越多的消息被透露了出来，九鬼嘉隆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鸟见上平也是这次袭击的幸存者，在码头上到处寻找了一会，他也没找到新右一的人，别说是人，就连尸体他也没看到，这让他非常的沮丧，从小长大的朋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掉了，他还欠自己一顿酒呢！ 被几个藩守府的士兵询问了一下，他被带到了九鬼嘉隆面前，这要放在以前，他这样的低级武士，基本上是没有和家主大人说话的资格的，他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和家主大人面对面的说话，紧张的情绪一上来，连对好友死掉的悲切，也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看不清楚啊，家主大人，今天早上太大的雾了，敌人从哪里来都不知道，更别说看清楚敌人是什么人了！” “面对敌人的袭击，你做了什么，武士！” “我发出警报，提醒所有人有敌袭，尽管警报并没有多大的用处，那些大筒发射的弹丸，好像下雨一样，落得到处都是，整个天空都被他们占领了，每个人都成了瞎子和聋子，根本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 鸟见上平露出悲戚的表情：“我最好的朋友，仅仅只是和我分开了一小会儿，他和他的部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到现在为止，我连他的尸首都找不到！” “带下去！” 九鬼嘉隆可没心情听一个低级武士的絮絮叨叨，不过，大多数在港口里活下来人的人，都是这么一副样子，他要生气也生气不起来。 敌人来自来上，敌人有着非常强大的炮火，这些都是很确定的事情，但是，不确定的是，这些敌人是什么人，而且，他们现在去哪里了! 尾张港是九鬼家有名的大港口，但是， 九鬼家的港口绝对不止这么一个，对方能摧毁尾张港口以及港口里的船只，那么，他们摧毁其他港口和船只，也只是在于他们愿意不愿意干的事情而已。 他必须马上做出决断，是让自己的战船集结起来，寻找对方的踪迹和对方决战，还是将船队已经大量才从船厂开出来没多久的兵船全部分散撤离，以保存九鬼家的实力。 但是那样的话，九鬼家的沿海的港口，城镇，在对方的船队面前，就反复成了一个没有穿任何衣服的少女了，对方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九鬼家不会再有还手的能力。 “家主大人，秀赖公子派人前来询问战事！” 将面前的这个小武士打发走，一个武士急匆匆的进来禀报，九鬼嘉隆叹了口气：“请秀赖公子的人过来！” “九鬼大人，我家公子想知道，这些来历不明的敌人，九鬼大人有没有办法应付，还有，他们对于本次由将军大人指定的秋季演兵计划， 会不会有影响！” 这次所谓的秋季演兵的总大将，是丰臣秀吉的儿子丰臣秀赖，也是丰臣秀吉的属下们公认的最有可能继承丰臣秀吉大业的儿子，而这次的演兵计划，一旦成功的话，无疑对于丰臣秀赖有着巨大的好处，他的声望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所以，丰臣秀赖对此事可是上心的很。 这么大的事情，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他就知道了并且做出反应派出使者来，可见若是九鬼嘉隆的反应慢一点的话，只怕最先到底港口的，不是九鬼嘉隆的人，而是丰臣秀赖的人了。 “正在查找确认敌人的来历和踪迹，请秀赖公子放心，九鬼家有能力也有信心，面对一切来自海上的威胁！”九鬼嘉隆硬着头皮对使者说道。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让使者脸上多了一丝欣慰的表情：“这就好，这就好，九鬼大人的水军，天下无双，几个跳梁小丑想来阻挠我们的秋季演兵计划，真是痴心妄想，那我就这样回复我家公子去了？” “等等！”九鬼嘉隆心里一动，叫住了对方：“如果可能的话，请转告秀赖公子，秀赖公子身份高贵，若是被几个跳梁小丑惊吓到了，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不若，请秀赖公子带着这次秋季演兵的各家人马，暂时进驻横梁城？” “九鬼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使者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你不是说，九鬼家能对付得了这些跳梁小丑的吗？” “是，九鬼家绝对能对付他们，但是，他们行踪诡秘，要捕捉他们的踪迹，要调集战船，总需要时间，若是这个时间，这支船队袭击了秀赖公子所在的秋川城，那怎么办？” “九鬼大人你说的对！”使者脸色一变：“我这就去禀报我家公子，既然那些家伙的大筒，能打到尾张来，那么，他们也能打到秋川来，万一对方的目标不是尾张，而是秋川，那就更糟糕了！” 第九百四十三章 秋川备战 第九百四十三章 秋川备战 秋川是丰臣秀赖的驻跸地，原因并不是这个地方的风景有多好，而是因为，九鬼家的船厂，也是本州最大的造船厂，就在这里。 造船厂顾名思义，这造出来的船是要下水的，所以，绝对不会离开大江大河，而本州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岛屿，那么，造船厂临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这里是九鬼家的重地，在停止制造大量的战船后，巨大的兵船每年至少有五到十艘下水，这些兵船本身而言，并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他们的安全，在岸边的时候，靠的是岸上的军队，而一旦下水之后，靠的就是九鬼家的战船。 所以，九鬼家的战船，至少有一半集中在这里，按理来说，这是很有安全感的，但是，九鬼嘉隆真是被早上袭击尾张港的那只船队给吓住了，对方的袭击来的莫名其妙，而且，毫无章法就在港口外面用船炮覆盖了整个港口。 无论是港口里的船，建筑，还是驻守的军队，都在他们的打击范围当中，而他们的本意，似乎也仅仅只是杀戮，破坏，一旦完成他们自己的目标，立刻就掉头而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种敌人，是最讨厌了，你甚至完全不知道他的战略目的，甚至对他们的行动，也是毫无判断的根基。 所以，九鬼久隆才会向使者建议，让九鬼秀赖离开秋川，而去距离海边更远，船上的大筒不可能袭击得到的横梁城，至于对方的船队会不会派遣大量的士兵上岸，这一点九鬼嘉隆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此刻在丰臣秀赖的麾下，各家的精锐已经过完，加上九鬼家的武士和士兵，这些敌人除非不上岸，一旦上岸，必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使者匆匆的离开了，九鬼嘉隆在尾张港继续停留了一个时辰，终于不得要领，早上的那场大雾，将敌人的踪迹隐藏的十分的好，在港口里几乎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除了知道敌人的船上的火器非常厉害，敌人的船只数量不少以外，他继续呆在这里，除了安抚一下人心，并没有太多的作用了。 半个时辰之前，从尾张到秋川的海岸线上，又有两个城镇，他受到了被袭击的消息，这一次的消息，比起他在港口里可是清晰的得，至少，在这两个被袭击的城镇里，有幸存者清楚的看清楚了敌人的旗号和数量，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大明战场，大概是四到八艘！ 而从敌人战船的行进方向判断，九鬼嘉隆有些不大妙的预感，这支船队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目地，先来袭击尾张港，然后才扑向秋川，但是，对方此刻，极有可能是朝着秋川而去的。 一判断出了形式，他哪里还坐得住，急匆匆的摔着人马就冲着秋川城而去，在他看来，自己对使者的那个建议，也不知道秀赖公子采纳了没有，若是秀赖公子坚持在秋川不走的话，真要是敌人的船队来了，那么秀赖公子可就有些危险了。 他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秀赖公子若是在他九鬼家的地盘出了事，那他九鬼家所有努力，所有期望的一切，顿时就回化作泡影，至于对方也可能是冲着秋川船厂去的这种事情，在和秀赖公子的安危这种事情比起来，那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了。 哪怕对方是真的冲着秋川船厂去的，只要秀赖公子在秋川，那也是冲着秀赖公子去的！ 尾张港口里，九鬼家损失了四艘战船，一艘正在修缮的战船，也被直接打沉在了港口里，船上的士兵，损失了数百人，这些人手和船只，九鬼嘉隆很心疼，九鬼家的水军实力虽然强悍，但是没有一艘战船是多余的，这也幸亏他在秋川那边，安排了至少一半的水军，在海上还有一些巡逻的战船，否则的话，这一次的袭击损失回更大。 一边在路上飞快的赶路，九鬼嘉隆一边衡量着自己和敌人的战力，九鬼家在秋川的战船，就有十多艘，如果加上船舱那些辅助的船只，那是一直非常可观的水上力量了，这支力量即使是面对村上水军，他都不会有丝毫的惧色。 但是，对上大明的战船，他还真是心中没有底。 大明的战船，在几年以前，在他九鬼嘉隆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那个时候，哪怕他手下的一个武士，带着一艘战船就可以到大明沿海劫掠一番，带着满满的一船收获回来。 那个时候，在海上，九鬼家简直是横行无忌的。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片海域其他的船只，渐渐的少了，甚至有人突然发现，在这片海域，耀武扬威的，都是大明的战船，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将军大人的海贼禁止令，当然，他不是说这禁止令不好，只是，九鬼家一直都是靠着大海壮大生存的，这个海贼禁止令，几乎等与将九鬼家给阉割了。 好在将军大人那边，也没有亏大九鬼家，除了补偿了大片领土外，还给秋川船厂带来了大笔的生意，仅仅每年靠着秋川船舱赚到的收益，九鬼家不用在海上寻找补充的机会，也不会饿肚子了。 九州那边，南蛮人几乎消失不见，而那些南蛮船，也几乎是很久不来本州这边了，虽然没有出海，但是九鬼家的消息，也不是闭塞的要死，关于九州那边发生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不过还是那一句话，他并不关心。 不管在九州，大友家是依靠南蛮人风光也好，依靠大明人风光也好，这对于天下大势来说，并没有半点影响，英明神武的将军大人，是不可能容忍一个孤零零的九州岛孤悬海外的，九州和本州连成一片，那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这次的“秋季演兵”就是将军大人的决心，九鬼家有幸为这件盛事保驾护航，当然，一旦将秀赖公子麾下所有的精兵强将送到了九州，战斗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而且，战事一开，九鬼家的水军的首功，谁都抢不走。 “不大好打！”衡量双方的兵力，衡量了半天，九鬼嘉隆得出了一个结论，倒不是九鬼家的实力比不上这几艘大明战船，只要能让九鬼家的战船靠近对方，那些大明士兵在九鬼家骁勇的水军面前，不过是一群等待宰杀的牛羊而已。 问题是，怎么靠上去。 尾张港的袭击，充分的说明了大明人的谨慎，他们宁愿靠着火器狂轰滥炸，也不远登陆查看战果，这样谨慎的敌人，他们会象有着勇武精神的九鬼水军一样，寻找着决战的机会吗？ 他很怀疑，对方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他们会依靠着他们的船上犀利的火器，远远的打击自己的战船，不会让自己的战船有机会靠上去。 “实在不行，就多损失点船和人，将他们引到秋川船厂的水道来！”九鬼嘉隆心里暗暗发狠，只要诱饵足够大，不怕敌人不上当，哪怕是船舱的那些新船，损失一点，他都不在乎了。 他非常的清楚，只要打好了这一仗，今后和九州之间的战事，基本上就没有九鬼水军什么事情了，大友家也好，大明人也好，他们再也没有海上力量可以拦阻九鬼家的水军驰骋海上了。 秋川城里，一队一队的士兵，在武士们的带领下，正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帜，在有序才出城，朝着横梁城方向开去，看到秋川城这边，一切都是安然无事，急匆匆赶到的九鬼嘉隆，顿时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秀赖公子呢！” 在城里转了一会，找个几个相熟人问了问，他才知道，使者一回到秋川，不到片刻，秀赖公子就带着亲随开始朝着横梁城而且了，在走的时候，他对麾下的兵马发出了撤退到横梁城的命令，此刻的横梁城里，也只有小部分最后没来得及撤走的兵马在了。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九鬼嘉隆脸上难得的浮现了一丝笑容：“在船厂里除了没完工的船只，其他的船只，只要能开动起来的，都编入水军的序列，那些无人操作的兵船，派人全部都停泊在水道深处！” 他开始有条不紊的发布起命令来：“船厂出海的水道，封锁起来，准备两艘大船，让人装满石块瓦砾，准备必要时候沉没堵塞水道用！” “海上的哨船，往尾张方向，放出三十里，随时回报动静，所有在外面巡逻的战船，全部集中回防秋川，加入水军的战斗队列！” 一条条命令发布下去，九鬼家的战争机器，终于缓缓的开动了起来，一个上午的时间，足够九鬼家露出自己尖利的獠牙，来面对每个挑战他的敌人。 而在距离秋川五六十里的海面上，海外抚慰使司的船队，正在不徐不缓的前行着，偶尔看见岸边有个村落什么的，就会有战船脱离船队，靠近岸边，远远的打上几炮，然后，战船仿佛是没事人一样，重新回归船队，继续往前开拔。 这场战事，对于海外抚慰使司的这些战船来说，轻松的就好像是在郊游一番，经历过数次海上大战的海外抚慰使司的水师，面对这样程度的战事，他们还真是紧张不起来。 第九百四十四章 敌强我退 第九百四十四章 敌强我退 丰臣秀赖是丰臣秀吉最钟爱的儿子，本来这一次的秋季演兵的总大将，轮不到丰臣秀赖，而是应该是几乎已经确定的丰臣秀吉的继承人丰臣秀次来做总大将。 但是，丰臣秀吉偏爱丰臣秀赖到了这种地步，知道此次演兵，将是他统一倭国的最后一仗，于是，毫不犹豫的将丰臣秀赖推到了总大将的位置，这是在为他这个钟爱的儿子积攒政治资本和军事资本，为将来和丰臣秀次争夺天下人的这个位置做准备。 但是，丰臣秀赖的年纪和阅历摆在哪里，无论是哪一方面都和丰臣秀次不能比，即使是这次担任秋季演兵的总大将，那也是靠着一般家老辅佐着他，他本身是没有多大的主见的。 对于他身边的来来说，九州能不能平定这件事情，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丰臣秀赖的安危，所以，当九鬼嘉隆托使者传来警讯，几乎这帮家老就毫无异议的统一了认识，先将丰臣秀赖撤退到了横梁城再说。 这倒是给了九鬼嘉隆一个足够的权利空间，至少，在秋川这边，他可以主事战事，暂时无人会掣肘了。 整整一个下午，慢慢的过去了，预料当中的大明船队，并没有出现在秋川外面的海面上，而应九鬼嘉隆的召集，几乎大半个九鬼水军的力量，都已经集中在了秋川，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九鬼家的战船，依然是以远程打击为辅，上船厮杀为主，在九鬼家的水军战法里，战船上所有的武器，都是为了杀死敌人准备的，当然，最有效的夺取水战的胜利的战法，还是冲到敌人身边，然后九鬼家的武士杀上船去。 即使是大明那只能在近海游荡的水师比起来，九鬼家的水军都已经显得有些落后了，至少，在大明的水师的主要战船上，基本上都装备了火器，不仅仅有火炮，更是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大明自产的火器，这些火器，有的是以杀伤敌人的人员为主，而有的，则是以破坏敌人的战船为主。 而九鬼家的水军战船上，除了弓箭和一些火铳，连像样的火炮都没有几门。 这也是沈运率领海外抚慰使司的六艘战船，就敢直接冒险袭击对方的底气所在，和海外抚慰使司的战船比起来，九鬼家的水军更是落后了两个代次，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是正面决战而且弹药充足的话，沈运有信心就靠着这六艘战船，将九鬼家的水军全部都送到水底去。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大明船队开始收拢阵形，朝着外海开去，明明知道自己的长处所在，沈运是绝对不会给机会，让九鬼家的战船趁着夜色或者是大雨大雾靠近自己的船队的。 本来稳稳的占据着优势，他为什么要去冒这样的险，他又不是傻子。 这样的举动，倒是避免了刚刚一抵达秋川，就立刻遭遇到数倍于他们的战船的围攻，九鬼家的水军，注定今天晚上是要白白的等待一晚上了。 船队在深夜，回到了长崎，早就有人手在岸边等候着，望船上补充着弹药食水什么的，而一众的水师军官士兵，在劳累了一天之后，也终于可以在一个安全的港口，好好的休息一番了。 沈运和潞王，回到了平户城，桂姬估计已经睡觉了，听到他们回来，有些睡眼惺忪的在藩守府里等候着他们，众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好好的去休息去了。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沈运才醒了过了，桂姬早就不在身边了，他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准备出发。 “潞王殿下早就在等着老爷了！”一个家丁，低声的在沈运耳边禀报，而潞王的身影，也应声出现在里沈运的视线中去了。 “是不是打对方的船厂去，这都过了一夜，这船厂里该跑的船，只怕都已经跑完了！”潞王不在沈运的下属面前，批评沈运的心思，但是在藩守府里，这些话却是说说无妨的。 “能跑就跑，无所谓！”沈运笑嘻嘻的说道：“咱们的目的，也不是那些船厂里的兵船，而是九鬼家的水军，只是九鬼家的水军还不知道而已，咱们昨天回来，就是要给九鬼嘉隆一个错觉，就是咱们还是很忌惮他们的水军的，这样的话，他们才能将他们的战船集结起来，积极的应战！” “说的你好像吃定了对方一样！”潞王嗤之以鼻：“打仗本来是兵凶战危，变数极大的事情，若是你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那可就危险的很了，兵书都说，骄兵必败！” “我还真就吃定了对方！”沈运嘿嘿笑道：“咱们继续今天去本州那边，估计明天早上就能到了，若是九鬼嘉隆摆好阵势等着我们，那么我就避而不战，反正沿岸那么多的城镇，咱们的弹药有充足，沿着海岸线走一圈，放下枪炮，就当是在巡逻了！” “若是对方对咱们不以为然，觉得咱们不是多大的威胁，那么我就更欢喜了，我可以一艘两艘，三艘五艘，慢慢的吃点九鬼家的水军战船，我就不信，九鬼家的战船会无穷无尽，永远都有。” “这么鸡贼的战法，一看就不我们大明的！”潞王嘟囔着，这简直是无赖打发，他打心里是看瞧不起这种战法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战法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遇强则退，遇弱则进，几个回来打下来，怕是对方也受不了，需要主动找沈运决战了！” 沈运笑了笑，却是没有解释，没错，他不是什么军事天才，但是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远的不说，就说他知道的那位游击战法的开山祖师，他的一套战略思想，就足够指导沈运做出一些颇有见识的决定了。 具体战斗是事情，沈运不会插手，任由莱娅和那些有经验百户去指挥操作，他只负责吩咐莱娅，打还是不打，从哪里打的事情，而怎么打，打出什么有的结果，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专业的事情，必须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连潞王这种皇家子弟，都有这样的觉悟，知道不可擅权，不可越权，他沈运自然知道的更清楚。 “那殿下你这次还去不去，我先说话，或许有仗打，或许十分无趣，就是在海上走来走去？” “当然去！”潞王哪里会答应沈运会将他丢在平户，跟着船队出海，风险是有，但是，刺激也有，见识也增加了，更重要的是，他可是海外使团的正使，理论上，这些船队里的战船，都是他的属下，在自己的属下面前，保持一个高大伟岸英明的形象，那是非常的有必要的。 码头上，休息了一晚上的船队，正在整装待发，沈运和潞王一上船，船只就缓缓的开始移动起来，到了港口外面，船队整出阵形，浩浩荡荡的朝着秋川开了过去。 今天的目标，是九鬼家的秋川船厂，就如同潞王说的一样，那些船厂里完成了没完成的战船，可以离开，但是船厂就在哪里摆着，一夜之间可搬不走，如果可能的话，这一次船队的目的，就是将对方的船厂变成一片废墟，让对方水军的造血功能 ，彻底的停摆。 第二个夜晚，又到来了，对于秋川这边严阵以待的九鬼水军，一脸两个夜晚的高度紧张，只要是人都已经非常的累了，自从最后一份大明船队袭击沿岸城镇的消息从昨天传回来之后，那支大明船队，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番。 哨船找不到他们的踪迹，而沿岸，也再也没有遭受到他们的攻击的城镇来报告消息。 鉴于这可能不是一天两天就结束的战事，九鬼嘉隆做了决定，将九鬼水军除了岸上的力量之外的战船，分作了两批，轮流回港休息。 在一批战船停在港口休息的时候，其他的没有消息的战船在秋川港口外面游弋，担任警戒和护卫。 在秋川，紧张的气氛并没有些消散，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人因为疲累，开始有些松懈了。 而原本应该被派到三十里之外的哨船，在夜晚来临之后，这些哨船能够警戒十里左右的范围，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在夜晚的大海上，不可预测的事情太多了，即使是辨别方向若是遭遇风雨大雾天气，即使是有这么点距离，哨船迷失方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夜深了，九鬼嘉隆终于忍受不了睡意的侵袭，找了间屋子，和衣躺下休息了，上一次这样休息，还是在和将军大人阵仗某个大名的时候，他才这样，没想到，事隔数年，他居然还有这个机会。 整个秋川城，寂静得可怕，两天的时间，凡是有能力离开秋川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即使因为大量士兵进驻，也不愿意离开的一些秋川人，在尾张那边的惨状被传过来之后，无须动员，也一个个暂时离开这里避祸去了。 和还有着一些防御的尾张港口比起来，秋川除了一个船厂，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而那些海上来的大明贼寇，在炮击城池的时候，他们可不分什么是士兵，什么是平民的。 珍爱什么，远离战争，这才是每一个秋川的人想要做的事情。 第九百四十五章 九鬼家的少年 第九百四十五章 九鬼家的少年 九鬼嘉隆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是从隆良一代以后五代目当主九鬼定隆的次男。当时的志摩九鬼氏掌握了整个志摩一国。本城在加茂乡岩仓地方的田城。由其兄九鬼净隆担任本城田城的城主，当他还是一个初生牛犊的时候，他九鬼嘉隆就担任了担任波切城城主。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啊，在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波切城，波切城不大，但是温馨无比，他这个城主也不像自己的兄长那样，整天忙碌于公务，似乎他只是要练好自己的兵马，让波切城安居乐业，就是人间美好的事情，一切都值得。 他在波切城的府邸的院子里，有一株很大的樱花树，每年樱花盛开的时候，花香就会飘满整个城主府，而那个一脸稚气后来成为他的妻子的女孩，那个时候，就是在樱花树下，笑得好像一只腼腆的小鹿，撞的他心脏砰砰乱跳。 可惜，好景不长。 当年被九鬼隆良驱赶四散的志摩七岛众的势力似乎又逐渐恢复了起来。他们率军突袭九鬼党本城田城。 波切城安定的生活，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在梦里，他九鬼嘉隆与自己的哥哥九鬼净隆协力奋战，暂时抵挡住了敌人的进攻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而在那一片血腥的战斗中，哥哥九鬼净隆临时前凄厉的惨叫，也仿佛是梦魇一样，缠绕了他好久好久。 九鬼净隆战死田城，九鬼嘉隆出走他乡，九鬼方从此组织不起抵抗，田城陷落。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朝熊岳。 那一段日子，刻心铭骨，足足三年，九鬼嘉隆经过三年的雌伏整顿，又恢复了往日的军力。 他终于可以起兵报仇了，他拥戴其兄净隆遗孤澄隆，开始举兵反攻。九鬼党经过奋战，又重新夺回了田城。他的侄子九鬼澄隆成为志摩九鬼氏七代目家督，他是最大的功臣。 澄隆继任家督后，突然病死。 至少，对外人来说，是病死的，但是，他却是瞒不过自己，这让他在今后很多年，都对直接的哥哥怀有愧疚，但是没有办法，侄子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好像九鬼家的基业，完全不需要他九鬼嘉隆就会自己回来一样，迫不得已，他只能让让自己的侄子病死了。 他九鬼嘉隆继任九鬼家的家督，为志摩九鬼氏八代目。他筑鸟羽城为本城，成为了志摩地区最大的势力。他掌握了志摩，击败了七岛众，他踌躇满志，举目四顾，寻找着在这乱世当中，可以成为他的对手的敌人。 下一个敌人很快就出现了，就是伊势国司北田氏了。他作为本城而构筑的鸟羽城，正好处在伊势神宫势力范围内，可以说是侵犯了神领。于是北田氏起兵，联合对九鬼嘉隆不满的志摩土豪，攻入九鬼党领内。 战争又开始了，看起来起兵的是北田，已经那些不听他话的当地土豪，但是，这其中他九鬼嘉隆花费了多少精力，才造成这样的局面，那就是外人不知道的了。 战争如同他的预想卡死进行，敌人侵袭，他九鬼嘉隆率领九鬼党军队“拼死抵抗”，然后历经艰难，打退了伊势国司与当地土豪的联军。北田军逃回伊势安浓津城。 似乎志摩国里，他一人独大了。 但是他九鬼嘉隆不是那些目光短浅之辈，他知道除了志摩国之外，外面的世界还大的很，天下的英雄，也是不计其数，于是，他努力的寻找着自己的命运的转折点，很快，一个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泷川一益。 泷川一益是织田家的部将，在对方的仲介下，与织田信长通好，随后不久，他正式出仕织田家，这意味着，从此以后，他也是有靠山的人了，跟意味着，一直和他有着龃龉的北田家，末日来临了。 第二年，嘉隆的九鬼水军作为信长伊势征伐的先导，对在攻灭北田氏的战斗中立下大功。被授予志摩一国作为奖赏。 织田信长信长平定了伊势以后，他九鬼嘉隆作为船手大将随信长转战各地。天正二年征讨伊势长岛一向一揆的战斗中。出动了大小军船三百艘，辎重船三百艘。嘉隆指挥大型军舰的舰队，用大铁炮打破了一揆军重兵把守的篠桥和大鸟居砦。并且使用大型的军船封锁敌人的海上补给线。为歼灭长岛一向一揆的战斗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九鬼家的水军无论是声望还是实力，此刻都到达了巅峰。 但是，织田家消灭长岛地区的一向一揆武装，并没有使石山本愿寺门徒众的士气低落。长岛合战的结果，反而刺激了他们反抗的决心。 当时，石山本愿寺与中国地方称雄的毛利辉元是同盟。本愿寺笼城的人数庞大的门徒众的后勤补之所以能够维持，就是因为其背后支持他们的毛利水军以及纪伊杂贺水军强大的的海上运送力量。当时的毛利、纪伊水军掌握了山阳地方直至大阪湾的广大海域的制海权。织田军如果要攻破石山本愿寺，就一定要击败敌人的水军，掌握制海权，切断石山本愿寺的补给线。 天正四年七月，织田方的真锅主马兵卫和沼野伊贺守率河内水军军船三百艘，与毛利方负责运送兵粮的浦兵部的三岛水军（即以村上武吉为主的能岛、因岛、来岛三家村上氏）九百余艘军船在发生激突，史称“难波冲海战”。原先，兵力劣势的织田方本想依靠己方大吨位军船比较多的优势，来封锁大阪湾海域。然而孰知织田方笨重的大船却正好不适应三岛水军的战术。三岛水军靠小船的机动灵活，在敌群中往来穿梭，投射火箭以及土制的燃烧剂。遭到火攻的织田军大败，真锅主马兵卫配下多名织田方船手大将战死，用于封锁大坂湾的军船大多数烧失。 难波冲海战惨败的消息传来，信长大为震惊。震惊之余的信长开始研究此战大失利的原因。在缺乏海战经验的情况下，主观地投入水军与经验丰富的毛利水军作战，这样的侥幸心理自然是失利的原因。但是导致如此惨败的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三岛水军的火攻战术威力实在太大了。信长考虑到应该建造一种外覆铁甲，可以防止火攻的大船。于是传来九鬼嘉隆，命其设计制造铁船。 九鬼嘉隆从纪州熊野地方调来适宜用来建造船只的上等木材，回到居城鸟建立起造船基地，设计制造铁船。嘉隆吸取旧式的军船、明朝船只以及欧洲船只的优点，设计制造了一种全新的军船。这种军船宽七间，全长十二间，相对于当时其他的军船来说，是庞然大物了。巨大的船体是用最好的木材构筑而成，最外层覆盖铁板用于加固和阻燃。这就是后来让九鬼家扬名四海的著名的“铁甲船”。船上还配备了火器，每艘船上都装备了三门当时很稀少的大炮。 来倭国的耶稣会传教士称这种船是“日本最大、最华丽的船，很像葡萄牙故乡的一种船”。 当时的葡萄牙，确实也有一种船舱宽于船体的战船，由于远洋航行能力差，所以没有航行到过日本。所以说他九鬼嘉隆天才的构想，与当时葡萄牙的战船构思惊人的一致。但是在船体表面使用铁制装甲，则是从来没人想到过的事情，就仅仅凭这一点，他九鬼嘉隆就可以在世界的海战史书，留下自己的名字。 终于，在难波冲海战之后的两年，也就是天正六年四月，铁甲船终于可以投入战斗了。嘉隆一共建造了铁甲船六艘，从鸟羽大凑出发，绕过纪州冲，驶向大阪湾的海上封锁线。途中曾经受到了杂贺谷轮门徒众船团的袭击，铁甲船轻松击退了敌人。 他的人生到达了巅峰。 由于显赫的战功，他九鬼嘉隆被授予伊势、志摩两国共三万五千石的封地。 后来的事情，在他的梦里，就是那么深刻了，如果没有后来的这些事情，他宁愿自己还是那个率领着铁甲舰驰骋在四海的那个九鬼家的少年，想到自己为止骄傲的铁甲舰，他紧闭着的双眼，露出了笑容，就好像一个孩子，想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了一样。 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即使是在幕府那边的“海贼禁止令”下，他的铁甲舰，也无人敢削减，谁到知道，那是他九鬼家赖以存世的根本，若是谁敢对他的铁甲舰下手，那就准备迎接着他九鬼嘉隆毫不留情的反噬。 那些来犯的大明战船，明显装备着数量更多的火炮，这就意味着，他们速度不会很快，船身不会很坚固，哪怕是在炮火方面 ，铁甲船比不上对方，但是，铁甲船坚实无比的防御，锋利无比的撞角，都将是那些大明战船的噩梦。 大明人的火炮打在铁甲船上，造成不了多少损伤，但是，庞大无比的铁甲船，却是可以好像碾压小虫一样，将大明人的战船碾死，碾碎。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将大明人的战船，堵住的机会，等到袄了那个时候，哪怕大明人的战船上，换身都是火炮，也逃不过覆灭的命运。 这海上的霸王，终究还是九鬼家的， 也只能是九鬼家的。 他要让秀赖公子看看，将军大人建造的那些兵船，在战斗的时候，几乎是毫无用处，甚至是累赘，而只有九鬼家的铁甲船，才是秀赖公子可以倚重的，可以为之放心，将偌大的海岸线交给自己的信心所在。 第九百四十六章 公子想多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 公子想多了 “家主大人！” 外面传来低沉的呼叫声，九鬼嘉隆睁开眼睛，缓缓的坐了起来。 一个贴身武士，打开房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都已经安排好了，在秋川附近，很难找到可以藏得下我们的铁甲船而不被对方发现的地方，所以，稍微远了点，但是，只要秋川战事一起，铁甲船半个时辰一定能赶到！” 九鬼嘉隆缓缓的点了点头，铁甲船的统领，是他的长子，他是绝对信任的。 “横梁城那边有消息吗？”他看了一眼窗外，依然是黑沉沉的，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距离天亮还有多久。 “没有消息，秀赖公子似乎非常信任家主大人，将这一次的海上的侵袭，全部交给我们九鬼家来处置，演练军全部驻防在横梁城，没有丝毫的变动！” “哼！”九鬼嘉隆哼了一声，“还不是等着看我们九鬼家的笑话，那些在陆上的家伙，可是一直看不起我们水军由来已久，若是这一次我们九鬼家连这事情都处置不好，只怕等到演练结束，就会有小人进言，削减我九鬼家的封地了！” “家主大人，那我们如何应对演练军那边！” “不用应对，他们好好的呆在横梁城，不来捣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九鬼家还没有有几艘敌船，就开始乱了阵脚的地步，区区几艘大明战船，咱们九鬼家的武士们，一人一口唾沫，也将他们淹死了，算不得什么！” 九鬼嘉隆故作轻松的说道，上位者不形于色是必要的，但是，有时候露出一点让属下可以揣测的内容，对于自己的部属也有着很好的作用，他相信，只要自己没有严令这些话不得传出去，很快，自己对演练军，对大明船队的态度，就会全军都知道了。 他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外面的哨船，有什么消息没有，这个时候，可不能掉以轻心，尾张的事情，绝对不能重演第二次！” “暂时还没有，不过，白日三十里，晚上十里，一旦有敌人接近，我们都会知道，咱们的船队都有充足的时间来应对！家主多日辛苦了，请放心休息！” “好！”九鬼嘉隆点点头，放心的躺了下来。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现在，他就等着那支不知道死活的大明船队，来自投罗网了。 天色逐渐的亮了起来。 横梁城里，也逐渐的喧嚣起来，大量的武士和士兵进驻，让这个小城变得格外的拥塞，也变得有人气的多了，只是在初秋的早上，总有些不大和谐的声音，在哪些武士和士兵们的驻地响了起来，让人觉得有些不快。 有士兵在和当地的居民争吵，为的不过是几个铜钱的饭团子，或者是一碗米汤的事情，也有人在军营前面哭号，那是昨夜被抢进了军营里女子的父母，哀求军营里的武士老爷将他们的女儿还给她。 这些人间的喧嚣，在城主府里的丰臣秀赖的看不到的，今年不到二十的丰臣秀赖，能够得到丰臣秀吉的钟爱，除了自己的出身，更在于他的性格。 他并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实际上，只要和他接触一段时间，几乎每一个都会觉得，若是由他来继承将军的大业，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他谦和恭敬，他才思敏捷，他勤奋刻苦，几乎所有年轻人的有点，在他身上都可以看得到。 就好像昨天，他一直是过了午夜才睡觉，结果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一个人在城主府的院子里，静静的思索着，没人觉得他是在胡思乱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秀赖公子一定是在思索如何将这些事情处置得清清楚楚吧！ “公子，你要珍惜自己的身体！” 丰臣秀赖保持一个姿势，在一棵树前已经很长时间了，在他身后的某个角落，一个声音终于忍不住响了起来：“秋日露重，风寒容易入骨！” “成老，你终于肯出声了！” 丰臣秀赖转过头，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着在屋檐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中年男人，笑了起来。 “哼！”屋檐下的男人，鼻子微微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只是在我遇见了生命危险的时候，你才出现呢！”丰臣秀赖丝毫不为他的态度所恼，笑着走了过去：“反正若是你不自己主动出现，我是永远都无法找到你的，是吧！” “一个上忍，若是连隐匿踪迹都做不到，还是什么上忍！”中年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神情却是有些松动了：“你若是因此病倒了，不是也就有什么危险了吗，所以，你若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会出现的！” “陪我聊聊天吧！”丰臣秀赖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在栏杆下，“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你比我还清楚，能够陪我聊天的，可没有什么人！”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终于微微的点了点头：“好，就聊一会儿，若是有人来了，我立刻就消失！” “你知道我父亲这次派我来，是因为觉得平户的那个丫头，很好收服，但是，如今事情好像出现了变数，你觉得我应该如何是好？” “这种事情，你不应该问我！”中年男人摇摇头。 “上忍可不是仅仅忍术高强就可以当的，判断局势，衡量利弊，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这不也是上忍的本事么？”丰臣秀赖摇摇头：“我就想听听你的说法，至少，我知道你和我身边的那些人不一样，你不会因为我的高兴或许不高兴，说一些可进可退的话！” 他露出雪白的牙齿，甜甜的笑了：“毕竟，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求你，而你可没什么求我的地方，当然不用在乎我怎么想了！” “你自己想怎么做？”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重复丰臣秀赖的问题。 “我想要统军，不仅仅是演练军，九鬼家的水军我也要！”丰臣秀吉很是坚定的说道：“还有，九州那边，那个丫头的所有的地盘和军队，我都要，哥哥做天下人，可是有些年头了，他有着自己的势力和地盘，我若是不努力壮大自己，我怕自己争不过他！” “你真要争不过他，我就去弄死他好了！”中年男人淡淡的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天底下，我杀不了的人，已经不多了！” “不不不，他的生死，应该是父亲说了算！”丰臣秀赖摇摇头：“而且，我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要不然即便是以后我接掌了父亲的大业，也难以平定天下，确保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们，不会有任何侥幸的想法，觉得我可欺！” “这个想法是对的！”中年男人看了他一样：“没错，大丈夫在世，岂可仰人鼻息，英雄也罢，枭雄也罢，总归是要快意人生才是，手上一点实力都没有，那什么快意人生！” “所以，我想的可以做吗？”丰臣秀赖轻轻的问道。 “你为什么着急！”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你父亲用演练的名义，将这么多精锐兵马送到你的面前，这意思还不明显吗，这些兵马，就是他送给你的，但是，若是你没有能力掌控这些兵马，那么，日后再多的兵马，你也掌控不了！” “这个我知道！”丰臣秀赖点点头。 “这些率军来的，有哪一个是有名有姓的大名，你父亲的意思，他们比你吃得透的多，这些率军来的人，没有一个是那些大名的继承人，都是家里的次子或者是不大重要的家老之类的，你若是能用好这些人，那么，这些人也就是你的人了，说句实在我，你有个好父亲啊，你这样的起点，你大哥丰臣秀次当初可没有！” “至于九鬼家的水军，九鬼家的水军，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你以为现在的九鬼家，还是当初的九鬼家啊，有数百只战船，上万的精锐啊，现在的九鬼家，在你父亲的打压下，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了，这个水军，要来何用！” 他顿了顿：“若是真有战事，这些水军将你的兵马送到九州，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你父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耗费那么大的精神财力，打造一大堆不中用的兵船，这些兵船或者换成战舰，你现在眼中，哪里还有什么九鬼水军！”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似乎中年男人的话，让丰臣秀赖不高兴了。 良久，丰臣秀赖才抬起头来，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昨天从九州那边，我派过去的人逃回来了一个，大友孝子那丫头，动手将我派去的使者全部抓了起来，看样子，她是不打算屈服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九鬼嘉隆！”中年男人说道：“大明人支持着那丫头呢，而且，九州之大，也远远不是才三万石封地的志摩可比的，也是那大友家没出个有野心的，若是真出个有野心的，现在只怕应该担忧的，是你的父亲了！” “大明人的战船都打到这里来了，还叫没野心？” 丰臣秀赖一愣，就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动，似乎有人到院子里来了，他抬头一看，只见身边的人已经没里踪迹，只有空气中，还在飘荡着他的最后一句话。 “大明人针对的是九鬼家，不是公子你，公子想多了！” 第九百四十七章 以攻代守 第九百四十七章 以攻代守 九鬼嘉隆阴沉着脸，狠狠的将手中的茶碗砸在地上，价值八十贯钱名碗“秋寒”就这样在地上变成了一地碎屑。 “说清楚点！” 他对着地下跪着的武士，低低的吼着，在秋川几乎是枕戈待旦的等候了三天，那支该死的大明船队竟然窜到伊势那边去了，又有一座靠近海边的重城五木城，在对方的舰队的打击下，损失惨重。 “五木城死伤数百，我水军两艘战船，英勇阻拦对方，却因寡不敌众，全军覆灭，大明贼寇在轰击城池之后，派遣数百人上岸进城，见城里的银库洗劫一空！” “真是欺人太甚！”九鬼嘉隆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这哪里是大明的战船，分明就是大明的海盗，他们就是一群渣滓，一群老鼠！” “大人……” “派人将消息送到横梁城，告诉秀赖公子，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秋川距离横梁，不过是半日的路程，若是骑马，说需要花费的时间更少，所以，两个时辰之后，丰臣秀赖刚刚用完早点，就得知了这样消息，他那秀气的脸上，也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这是九鬼大人，希望我出兵么？” “九鬼大人没有说这样的话！”来人是九鬼嘉隆的心腹，小心翼翼回答着九鬼嘉隆：“不过，我九鬼水军严阵以待，几乎所有的兵员战船都已经动用了，大明贼寇神出鬼没，若是同时派遣兵力守备城池，只怕有些捉襟见肘！” “我明白了！”丰臣秀赖擦擦嘴唇，将来人打发了出去，一直到最后，他也没给九鬼嘉隆派来的人，一个明确的答复，他到底是出兵还是不出兵。 “叫正和太进来！”他沉吟了一下，对着外面说道。 很快，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身影供着身子走了进来，若是桂姬在这里，一定会非常的惊讶，这还是当初在平户趾高气昂的那个家伙吗？ 正和太是丰臣秀赖派到平户的使者之一，在平户动手抓捕他派去的使者的时候，这个家伙侥幸的逃了出来，丰臣秀赖觉得，在平户那边，一定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从秋川到横梁，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吧！正和太！” “属下知道！”正和太恭恭敬敬的回答。 “那么，你给我说一下，这支来犯的大明贼寇船队，到底是一个什么来路，你在长崎那边呆了那么长的时间，这样的消息，你一定没有忘记打探吧！” “属下一直记得自己的职责！”正和太回答道：“大明人在平户藩设置了一个衙门，叫做海外抚慰使司九州抚慰司，大致是主要为了他们的商人做事情的，此外，在九州的大明移民，不是一般的多，这些人之间出了事情，也往往不会麻烦当地官府，而直接找这个衙门处置！” “恩！”丰臣秀赖好看的 眉毛纠结到了一起，他问的是那支大明船队的事情，但是，正和太却和他扯这些，有些让他不高兴了。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属下，绝对不会对着自己的问话，说出一大堆无用的东西来。 “那大明的九州抚慰司，驻扎的士兵，大约有数百人，等闲不会出现在平户城里，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是呆在兵营里，除了这些士兵，他们还有两艘战船，这个战船，属下亲眼看到过，规模极大，而且，据说上面装备的南蛮大筒数量不少，很符合这次袭击尾张的大明贼船的样子！” “但是你说的，他们只有两艘战船！？”丰臣秀赖问道。 “这个的确如此，其余的战船，从哪里来的，属下也不清楚！”正和太说道，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不过，大友小姐一直以来，对我们使团都是客客气气，哪怕是谈判，也是尽显大家风范，但是，前些日子，来里一艘西洋帆船，据说乘船而来的，是大明的大人物，也就是这艘西洋帆船来了之后，大友小姐对我们使团的态度突然改变，甚至到了最后，还悍然下令抓捕我们！” “哦哦，原来一直都是在和我拖延时间，等待着她的靠山！”丰臣秀赖点了点头，这两件事情的关联，稍微一推理就知道了，但是这还是没有说明，其他的大明战船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从大明本土派遣过来的，要是这样的话，这和大明开战，可不是一件小事，他可是做不了主的。 “还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吗？”他沉吟了一会，发现正太和还在自己的眼前，忍不住问道。 “公子！”正太和鼓足勇气，对着丰臣秀赖说道：“属下以为，这些大明贼寇的战船，是应了大友小姐的邀请而来，目的就是为里阻止公子进入九州，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怕和大友小姐之间的谈判已经是成不了，公子何必直接挥军进入九州，在公子的兵锋之下，九州岛还有什么不能得到的！” “出去吧！”丰臣秀赖脸色沉了下来，挥挥手，将这个家伙赶了出去。 这种荒谬的话，也只有这个家伙才说得出来，九州岛上，大友家不说多的，三五万士兵还是凑得出来的，而且，他们和南蛮人结交多年，南蛮人的火器一定也购买了不少，以自己一万精锐，进入九州，就算是打赢了，也是一地的狼籍和自己死伤惨重的部下一堆。 这样的九州岛，可不是他想要的。 他看上的是一个完整的九州岛，还有九州岛上那士气旺盛兵强马壮的数万军队，但是这些，看来桂姬是不会轻易的双手奉上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了起来，这一次，丰臣秀赖连头都没有回，就直接开口问道。 “什么办法！？” “娶了那个丫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那丫头名义上没有嫁人，你就可以娶她，然后名正言顺的接管九州！” “这个我无所谓！”丰臣秀赖摆摆手：“我知道那丫头有男人，我并不在乎这些，能为我生孩子的女人，遍地都是，这个女人我娶来，就不是为了给我生孩子的！” “所以，你可以派人，以你父亲的名义，正式向大友家提亲，以你的身份，若是遭到拒绝，那么大友家必定会成为天下公敌，那到时候即使还是要和九州方面撕破脸，公子也会收获到一些突如其来的助力，总比现在公子自己打算独自和九州那边较量的好！” “嗯！” “若是她答应，那就更好了，九州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到公子手中！” “成老！”丰臣秀赖有些头疼的摸摸自己的额头：“我们似乎都忘记了，这其中有大明人的影子，这些大明人，在九州经营了这么久，怕是不那么好打发的，刚刚你也听到了，那几艘大明战船，好像疯子一样，在九鬼家的地盘上乱打一通，若是知道九州会到咱们手里，只怕他们的反应， 更要激烈！” “将他们全部弄死就是了！”身后的中年男人，依然是一副淡淡的口气：“九鬼嘉隆还留着后手，他九鬼水军威名天下的铁甲船，可是一直都舍不得拿出来，只要他这几艘铁甲船，朝着长崎一开，什么大明贼船，立马就得乖乖的回到长崎，和九鬼水军决战！” 他轻轻的冷笑了一下：“九鬼家的几个小破港口，可和那丫头的长崎不能比，若是战事一起，长崎港废掉，那丫头只怕要心疼死！” “以攻代守？”丰臣秀赖眼睛亮了起来，“正好，九鬼嘉隆希望我演练军出兵帮他守备沿海的城池，这简直是痴心妄想，我怎么可能答应他，直接让他的铁甲船率领水军，直扑长崎的话，那秋川这边所有的危局都迎刃而解了，成老果然好计谋！” “人啊，不逼他一把，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做的什么地步！”中年男人的声音叹息了一下，然后，就悄无声息了。 丰臣秀赖却是精神了起来，“来人，去请九鬼嘉隆大人来我这里，就说我有紧急的军务要和他商谈！” 茫茫大海上，沈运率领的船队，又在返航途中，在旗舰的船楼上，潞王一脸的悻悻然。 “下次我不出来了，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抢劫，这太掉我这个王爷的份儿了！” “不是说好了遇强而退，遇弱而进吗？”沈运笑呵呵的说道：“我可就是这么干的啊！” “反正太丢脸了，简直就象海盗一样，这哪里象我大明的堂堂王师！”潞王嘀嘀咕咕的说道：“将来若是回到京城，被人问起，我实实在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要面子，可不一定打了了胜仗！”沈运笑得乐不可支：“殿下你不是以为打仗就是千军万马一边一堆，然后大家捉对厮杀吧，那是话本小说里才有的东西，打仗这种事情，都斗智斗勇，谁杀的人多，谁弄得对方受不了，这就是赢了，你觉得这样的打仗没意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咱们弄的鸡飞狗跳的倭人们，此刻可不是觉得没意思，而是肯定对着咱们咬牙切齿！” 他嘿嘿的笑了笑：“我就喜欢看这些家伙想要弄死我，却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第九百四十八章 糟心消息 第九百四十八章 糟心消息 潞王的话，也许是真的抱怨，也许只是吐槽一下，但是，这丝毫改变不了沈运的决定。 这仗就该这样打。 海外抚慰使司的战船不多，但是足够强大，而九鬼家的水军不够强大，但是足够多。 别小看了这个足够多，蚂蚁咬死大象的事情，不是没可能发生的！而沈运生怕一场大胜的海战，其实也是用足够多的数量的船只，来对抗数量较少的强悍船只，如今颠倒了一个个儿，他自然而然的会防备对方抄袭自己的打法。 九鬼家的战船，他自己断掉自己的臂膀，已经削减了很多了，要知道在最强盛的时候，九鬼家的水军，可是号称有三百首战船，六艘铁甲船的，沈运要和九鬼家对战，这样的情报怎么可能不弄清楚。 不过，经过了几年的自我阉割，从平户派出去的探子打探回来的情报分析，九鬼家如今能战斗的战船，只怕也不会超过百艘了，具体的数目，没人清楚，但是沈运肯定，对方若是舍得损失，这些战船全部堆上来，要堆死自己，那是绝对可能的事情的。 尤其是对方据说还有六艘铁甲船，非常的犀利。 沈运没有见过这种铁甲船，仅仅从描述和图样中，他看到的是一支支笨重无比的大乌龟，这种铁甲船，攻击手段未必很犀利，但是绝对抗揍，就和后世的电脑游戏一样，是标准的坦克，若是真有这么几个大家伙在前面扛着自己的战船的攻击，后面的那些输出一股脑儿冲上来，沈运那就只能祈祷自己的战船，有多快跑多快了。 所以说，小看天下英雄的人，没一个是活的长久的。 沈运是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是，在战术上，可从来没有小看过敌人。 这一次出海，差不多花费了三天左右的时间，唯一的收获，就是潞王厌倦了这样的战斗，下船的时候，信誓旦旦的下次出海绝对不会再跟着来了。 回到长崎的时候，港口里多了两艘风尘仆仆的战船，那是从满剌加调集回来的两艘战船，终于到了，此刻，大明海外使团的护航舰队，已经全员到齐，潞王不出海也没事，在平户协助桂姬，做好这些舰队的补充修缮工作，也是有必要的，毕竟大明的有些事情，全部托付给桂姬，以前也就罢了，现在潞王在这里，就显得有些不大合适了。 而桂姬向大明朝廷请求册封的文书，也已经由潞王的心腹随着商船带回大明去了，什么时候大明朝廷回有答复，没人知道，不过沈运和潞王，都是心大的人，这文书发出去，两人就当朝廷已经允许了，这九州郡王的封号，也唾手可得了，干什么事情，都开始按照这个规制去做了。 就比如船队修缮补给，以往是交给海外抚慰使司的九州抚慰司，而现在，无论是沈运还是潞王，都理直气壮的可以找到桂姬，你是大明的“九州郡王”了，这补充王师的事情，可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花费开销什么的，那就不用说了，大家都不是缺钱的人，回头再算好了。 沈运回来，打算好好的休息几天，将船队重新编制，让船员休息，这都是必要的，高强度的战斗，可是很让人疲累的，哪怕是曾经在九鬼家的地盘上岸劫掠过一番，但是那些收获，沈运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拿，都当作战利品，分配给战船上的军官和士兵了，这些财货，的确是提升士气的好东西，若不是沈运强制船队休整几日，船队的士兵和军官，一个个都嗷嗷叫着还要出海。 轻松，安全，有钱赚，这样的好事，还是沈大人和王爷带着干的，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情吗，这样的事情，再累也要干，何况，所有的官兵们一致表示，真不怎么累。 休整的这几天，欢乐的气氛洋溢了整个长崎港口，九州抚慰司的官兵们没有随船出海，但是，战利品依然有他们的一份，沈运不会厚此薄彼，说了见者有份，就是见者有份。 不过，这样欢乐的日子，没过几天，糟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为什么要说终于呢，沈运总觉得，一个人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情，太顺利了，都不是一件好事，就好像这次的战事，若是一直都顺风顺水，他就会感觉到疑神疑鬼，总会觉得九鬼水军可能在什么地方挖了一个坑，在等着他往下去跳。 当然，若是有别的糟心事情搅合一下，这种感觉，肯定就没这么强烈了。 丰臣秀吉那个老王八，居然派人来找大友家求亲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运简直是哭笑不得，求亲的人，是丰臣秀吉的儿子，丰臣秀赖，这个人他知道，一个短命鬼而已，反贼丰臣秀吉时候没多久，就被德川老乌龟给逼死了，好像还是自杀的。 且不说这人怎么样，桂姬可是自己的老婆，这个恐怕不仅仅整个平户的人都知道，就是在九州其他地方，这也不是一件难打听的事情吧！这丰臣秀吉到底是哪里吃错药了，居然派人前来求亲，这是觉得这倭国的绿帽子好卖，打算强行给自己卖上一顶吗？ 潞王听到这个消息，那是简直笑得满地打滚，丝毫不顾忌沈运脸色阴沉的仿佛可以滴水的脸色，唯一让沈运心里舒服一点的是，桂姬接待了对方的使者，听到是这样的事情，当下就板着笑脸，将对方前来求亲的使团，上上下下几十号人，从使者到使团里的小姓，全都都打断了双腿，丢了出去。 隔了一夜，大概桂姬余怒未消，前些日子里被他丢进大牢的那一帮使者，也被她拎出来，全部都打断了双腿，然后二话不啥，找了一艘往本州的海船将这些人全部都丢了上去。 “区区一个丰臣秀赖，还配不上我大友孝子！我大友孝子的夫君，是顶天立地的人物，丰臣秀赖这是羞辱了我，也羞辱我夫君，从此以后，我九州和京都，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桂姬叫这些人带回去的话，当天晚上，沈运捧着桂姬的小脸，稀罕了好半天，其中的旖旎，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桂姬大概是以为自己做的合了自己夫君的脾胃，所以沈运才这么高兴，唯独有沈运自己知道，若是此前大友家和九鬼家之间的战斗，算是倭国的内战的话，那么，今后算不算内战，那就两说了。 大友家统治的九州，其实在这件事情中，已经变相独立了，或许现在还不够明显，但是，只要大明朝廷加强在九州方面的投入，那么迟早有一天，这“九州郡王”就真正成了大明的郡王，而九州，也将成了大明的九州。 大明虽大，但是，真不嫌再大一点的，桂姬这算是在丰臣秀吉的帮助下，为大明开疆拓土了吧！ 九州岛上的气氛，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京都方面如此的羞辱桂姬，而桂姬的做法，也是毫不留情的羞辱回去，双方基本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那么接下来，除了战争，没有别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要么是九州失败，重新被纳入京都的统治范围，要么是京都方面受挫，最后不得不放弃对九州的统治。 大友家的军队，开始动员起来，在几个适合渡海的地方，做好了守备，准备迎接对方的攻击，而在长崎港口，护航舰队的休整编制补充，都已经彻底的完成，整整一支舰队，已经满血复活，随之都可以准备战斗。 在港口里，每天来来往往如同银鱼穿梭的商船，也少了许多，商人们都是趋吉避凶的，这里即将发生战事，不管他们看好哪一家，躲避兵灾减少损失，那是他们天性所在，这个没人会埋怨他们。 大明的商船的数量和频率，倒是没多少变化，就当舰队准备出海的时候，一艘从大明来的商船，给长崎带来了不好的消息，而这艘商船，还是四行商行的旗下的商船，所以，消息很快就送到了沈运这里。 而沈运，则是第一时间接见了这个船主。 “船，很多的倭船，密密麻麻，至少几十艘，十多里的海面上全部都是倭人的战船！”那个船主，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这条航路我跑了这么久了，我很肯定，这些船绝对的朝着长崎而来的！” “距离长崎还有多远？”沈运沉声问道。 “他们的速度倒是不快，比起我们的船都慢，这也是我发现了他们还能及时逃开的原因，我算算，如果以我们商船的速度，风向没改变的话，他们大概距离长崎，最多还有一个白天的路程！” “那就是六个时辰了！”沈运算了算，“只有一百多里了，已经很近了，下去领赏吧，还有，给商行的人说一下，船只暂时去釜山那边避祸，这里可能要打仗了！” “明白！”这个船主点点头，面前的人，不仅仅是沈大人，也是他的东家，他有些担心的问道：“大人，倭人数量那么多，咱们的战船好像没多少，要不要暂时避开他们的锋芒，回头再战？” “放心！”沈运笑了笑：“我海外抚慰使司什么时候打过败仗，你安心就好！” 第九百四十九章 狼群战术 第九百四十九章 狼群战术 虽然宽慰别人放心，但是沈运自己还真不怎么放心。 绵连十余里的海面上，全部都是倭船，这是九鬼家将所有的家当全部都拉出来了吗？虽然知道桂姬如此的羞辱对方，对方的报复一定会很快的来到，但是，这最先来到的，不应该是九鬼嘉隆啊！ 这丰臣秀赖又不是你儿子，你至于这么拼老命吗？ 吐槽归吐槽，当时该做的防备，还是需要立即去做，沈运叫来桂姬，开始对平户城进行疏散，长崎港内所有非必要停留的船只，都被告知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时间，大大小小的船只，如同倒了树的猕猴，从长崎港跑出去，四下乱窜起来。 这其中肯定有一些倒霉蛋，迎面会撞上九鬼家的船队，沈运只是告知这里会有战事，但是可没有告诉这些商船，长崎港的敌人会从哪个方向而来，这些商船真要迎头撞上了九鬼家的船队，那也只能算他们运气不好了。 当然，若是能因此稍微延缓一下对方船队的速度，那也算是为长崎港做了贡献，只要他们还有命回到长崎而且说出这段经历的话，沈运决定，一定免了这些家伙三年的入港税！ 在上次和葡萄牙人远东舰队大战后重新修建的岸防炮台，也终于要派上了用场，大量熟练的炮手，纷纷从城里的兵营里派出来，进驻炮台驻守，大量的火药弹丸也被搬运了出来，整个港口，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战前气氛。 “码头上除了岸防炮台，尽量不要留人，九州抚慰司的官兵，要全部都撤到平户城里去，在码头的商户，要尽量也全部带进城池，那些仓库里的货物，告诉商人们，现在也顾不上了，只要不是毁于战火，这些东西在这里跑不了！” 沈运吩咐着沈恭，这样的战斗，九州抚慰司的士兵们基本上没有多大的用场，码头上真打起来，也不是安全的地方，若是真的九鬼家的水军登陆的话，躲在平户城的城墙后面，更能有效的抵挡对方，而只要平户城坚持住，很快四面八方的援军就回源源不断的而来。 所以上岸不是九鬼水军的最好的选择，但是，若是战事对他们有利的话，占据平户，也不是不可能的，就如同当初桂姬占据平户一样。 “我要登船出海了！”吩咐完属下，沈运对着桂姬告别：“保护好自己，再保护好城池和你的人，单单凭借九鬼家，可吃不下整个九州，你派人传讯你那两个兄长，提防海那边趁火打劫!” “我等着老爷凯旋归来！”桂姬脸色郑重：“老爷替我好好的教训九鬼嘉隆，我希望此战之后，从此再也没有九鬼水军了，这九州海域，只能有我大友水军！” “你那水军，暂时就不要动了！”沈运拍怕他的肩膀，“战力还没形成，现在拉出来打实在是不划算，莱娅的那艘百合花号，我给你留在这里，若是事情紧急，也让你多一条退路！” “我不要任何的退路！”桂姬断然否定沈运的提议：“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只要老爷不让我失望，我就绝对不会让老爷你失望！” 沈运狠狠的点了点头，此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他将眼光投向潞王那边：“殿下，你不是老是向往千军万马对决吗，在城里你会安全许多，在海上凶险，但是，你可能看到你希望看到的场面！” “你随不随我来！” “同去，同去！”潞王豪气顿生：“别忘记了，大明海外使团，我是正使，你是副使，令舰队打起我的旗号，倭人贼子野心，偷袭我使团驻扎之地，我煌煌王师，当教他们做人！” “好！”沈运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潞王的肩膀：“咱们出发！” 所有的战船，缓缓的开出港口去，当初的葡萄牙远东舰队，就是被沈运堵在港口里，随后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如今的他，肯定不会重蹈覆辙。 舰队将在港口外面，列成阵势，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时间比想象当中的过的慢，而九鬼家的船队，却是比想象当中的来的快。 两个时辰之后，在长崎港口的东北方向，一团黑压压的乌云，缓缓的朝着港口而来，船楼上的沈运，潞王和莱娅，脸色十分的严峻，他们不会以为这真的是一片乌云，在千里镜里，他们清清楚楚的可以看到在几艘奇形怪状的大铁船的率领下，一支巨大的舰队，正缓缓的朝着这边压了过来。 这船队的规模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在千里镜里，入眼尽是密密麻麻的船帆，已经看不到海面和天空。 “铁甲船！” 沈运脸色凝重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潞王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还算镇定，放下千里镜，见到沈运再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道。 “咱们的大炮能打得穿这铁甲船的船板吗？” “不知道！”沈运摇摇头：“这铁甲船就是防备火炮的，就算能击中他们，只怕效果也不大！莱娅，你有什么看法？” “狼群战术！”莱娅看着前方：“如果我们的舰队是一群狼的话，那么，对面就是一群羊，每一群羊里，都有一些格外健壮的羊，他们的角和蹄子，都能对狼造成伤害，他们负责保护着羊群，而狡猾的狼，往往避开这些强壮的公羊，而去袭击羊群里那些弱小的羊群！” “游而击之？”潞王眼睛一亮，他听明白莱娅说的话了。 “可！”沈运沉吟了一下，决定了这种战法，很快，八艘大明战船，加上一艘百合花号，分成了三个编队，开始缓缓的分开，朝着外海拉开距离。 远处的九鬼水军，明显的发现了严阵以待的大明船队，仇人相见，那叫一个眼红，他们的速度，明显的加快了许多。 而在行进中，他们根据大明在战船的阵形，也开始缓缓的调整着阵形，六艘铁甲船，也分成了三个编队，每两艘铁甲船，身后跟着十几艘或者二十几艘战船不等，朝着大明战船冲了过来。 偌大的阵形，竟然么一艘是冲向港口的，可见他们就是冲着大明舰队而来的。 在长崎港口两侧的山崖上，在平户城的城头，此刻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港口外面的战斗，不用千里镜，他们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至少，哪一方是自家的战船，哪一方是敌人的战船，仅仅凭借着船只模样，他们就能分的明白。 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响，城头上的人一个个开始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海面上。 “开炮了，开炮了！” 一个士兵兴奋的喊了起来，却是被自己的长官狠狠的在头上来里一巴掌：“专心看，嚷嚷什么，那是铁甲船，能不能打得动还不知道呢！” 士兵有些委屈的看了自己的长官一眼，老实的闭上嘴巴，瞪大眼睛看着海面上的战斗。 首先发起攻击的，居然是那些看起来笨拙无比的铁甲船，他们在接近大明战船之后，主动的开始开火发炮，大明战船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两个小编队，稍微有些慌乱，急忙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好像是发现对方的炮火，对自己没有多大的威胁，而自己的慌乱丢了面子一样，那两个小编队的大明战船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在炮弹落下之后，迎着铁甲船就冲了过去。 “他们要干什么，傻子吗？那是铁船啊！”士兵忍不住又叫了一起，这一次，他身边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对他横眉怒目的。 “你再吱声，老子把你丢到城下去！” 面对长官的威胁，士兵黑着脸，再也不敢说话了，等到他抬起头来，海面上的战斗，又出现了变化。 刚刚朝着那铁甲船冲过去的大明战船编队，看起来是要硬抗铁甲船，没想到他们在距离铁甲船不远的地方的时候，突然分散开来，绕过铁甲船的正面，直接冲到他们的侧面去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一边保持着高速行进，在船舷附近的船炮，却是没有闲着，一缕缕的白烟，从他们的船身上冒了出来，足足过了好一会儿，那仿佛闷雷一样的炮声，才传到城头来。 几艘躲在铁甲船后面的九鬼水军战船，猝不及防的就中了招，猛烈的火炮，直接将好几艘船的桅杆直接就给打断了，看到这一幕，城头上顿时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声。 被警告再开口就要被扔下城去的士兵，偷偷的看了自己的长官一眼，发现他也在欢呼，于是顿时如释重负，跟着人群喊了起来。 “不堪一击！不堪一击！不堪一击！” 海面上的战斗，逐渐白热化了起来，九鬼家的战船，发下自己的战法出现了破绽，几乎很快就改变了战法，在铁甲船身后，不断的有战船冒着猛烈的炮火冲了出来，有的时候，他们是为了拦截大明战船，挡住他们的去路，有的时候，他们是想接近大明战船，试图靠上去，而有的时候，他们是将自己的战船，变成一面盾牌，为身后的同伴，挡住大明战船上发射的那重重火炮，为同伴战船制造接近大明战船的机会。 第九百五十章 长崎失守 第九百五十章 长崎失守 海上的战斗，看起来很惨烈，九鬼家的战船，似乎被击沉了不少，但是，作为九鬼家主力的六艘铁甲船，这几个庞然大物却是几乎没有受到损伤，大明舰队的目标，不仅仅不在他们身上，而且对方露出攻击靠近的姿态，大明舰队简直就是好像是受惊的小姑娘一样，立刻就尖叫着逃开了。 但是，一旦和这些铁甲船拉开了距离，大明战船立刻就摇身一变，简直变成热血上头的流氓，只要有落单的九鬼战船，他们是一涌而上，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那些被击沉的战船，大部分都是这样被击沉的。 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海面上的炮声渐渐的停歇了下来，令得在岸上所有观战的大掉眼镜是，居然是大明舰队首先脱离战斗，仿佛的被那几艘庞大的铁甲船撵着打一样，朝着外海逃去。 所谓的一哄而散，大概就是指的这种情形了，大明舰队分三个方向朝着外海逃窜，而九鬼家的舰队，显然有些无所适从了，追还是不追，是追其中的一支，还是分兵三个方向都追，能不能追上不说，这要是追上去，是大明船队的阴谋该怎么办？ 毕竟，论起速度优势来，这速度优势一直都是在大明舰队的那一方。 大概是九鬼家的将军，经过了一番衡量，庞大的舰队，果断的无视了那些四散而逃的大明舰船，在留守铁甲船的率领下，缓缓的朝着长崎港口而来。 他们居然将目标转移到了长崎港，大概是想要效仿大明舰队在九鬼家做的那些事情一样，对港口造成破坏，对岸上的人群造成恐慌。 “来了，来了！” 城头上观战的人纷纷哗然，军官们开始四下奔走，驱赶着士兵们回到自己的战斗位置，而在港口里那些早就严阵以待的炮台，此刻也不负众望，开始发起炮来。 长崎港口在上次大战之后，至少修筑了八座炮台，这些炮台，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应对来自海上的威胁，只是这些炮台，即使现在火力全开，造成的动静，比起刚刚海面上的大战，那却是依然远远不及，那些蜂拥而来的九鬼战船，在饱受了刚刚大明舰队的攻击之后，似乎完全不在意炮台这样程度的攻击。 即使有战船被炮台的炮弹击中，将船身打穿几个大洞或者是将甲板上的水军士兵们都扫到了一大片，但是，这些九鬼水军的战船，依然是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就好像在他们身边被击中的，是别人家的战船一样。 而因为有六艘铁甲船打头，大部分港口的炮台发射的炮弹，都被这些铁甲船给承受了，在他们身后那些九鬼战船，反而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损失和。 哪怕是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在损失了大概五六艘战船之后，他们还是逼近了港口，逼近了港口里炮台射击的死角，从港口炮台里发射出来的炮弹，再也打不到任何的九鬼战船了，而当最先的战船冲到港口，以极其蛮横的姿态撞击在码头上的时候，那些港口里炮台的士兵，已经毫不犹豫的开始撤退了。 他们撤退的是如此的果决，随着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各个炮台上冒起了巨大的浓烟，整个港口仿佛都在剧烈的震动着，这些撤退的炮手，在撤退的时候，居然毫不犹豫的将整个炮台里还剩下的火药和弹丸，全部引爆。 巨大的震动仿佛的秋天的狂风一样，而那些从船上蜂拥而下嗷嗷叫的九鬼家的士兵们，则是就象秋天的田野里，成熟的麦子，在巨大的狂风下，顿时就被吹到了一大片，此起彼伏，场面一顿极其混乱。 等到这些冲上岸的九鬼家的士兵们，一个个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那些从炮台里撤出去的平户士兵，早就一个个朝着平户城方向，跑得远远了的。 长崎城的繁华，远远不是尾张港口可以比拟的，光是各种各样的店铺，就有数百家，而大部分的店铺后面，都有着他们自己的仓库，而在几个较大的公共区域，更是有着数量巨大的货物堆积地，而这样繁华的地方，自然也少不得了各种酒楼茶馆，钱庄赌坊什么。 这些上岸的士兵们在稍微定了心神之后，惊喜是发现，除了海上的袭扰，再就是攻击港口的时候，长崎守军那儿戏一般的防御，整个长崎港，几乎是不设防的，各种各样的宝藏在他们面前，居然连一个守卫都没有，这简直就好像是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任由他们劫掠，索取。 嗷嗷叫的战斗呐喊，变成了一阵阵狂喜的欢呼声，仿佛是潮水一样，这些上岸的九鬼士兵们，涌入了长崎港口的每一个交流，开始抢劫，放火。 平户城的天守阁里，桂姬脸色平淡的看着前方，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有平户城里几乎疏散得干干净净的街道，有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平户守军，也有平户城外长崎码头那不断冒出来的浓烟滚滚。 但是，她的视线的焦点，并没有在这些画面上，而是落在了远处，在她视线的尽头，海外抚慰使司的战船，并没有朝着外海一去不返，而是在发现身后的九鬼家没有追来的时候，他们绕了一个大圈，重新整理了一下阵形，停留在了那里。 他们就好像一群虎视眈眈的饿狼，眼睛冒着绿光，毫无表情的看着一群绵羊，占据了自己的狼穴。 “你就这样打算让他们彻底毁了长崎港口？” 天守阁上，此刻坐在身后小桌边的，还有冯保，这个位置，除了在海上的沈运，也只有冯保能够上来，哪怕是潞王，桂姬也不会让他上天守阁来了的。 天守阁是一座城池里最高的地方，从这里看下去，平户城几乎是毫无秘密可言，而若是在这里装上那么一两门大炮的话，那么，平户城里，在这两门的大炮的威胁下，几乎是一点安全的地方都没有了。 “还能怎么样呢？叔公！”桂姬脸色十分的平静：“我若是和他们争夺港口，只是就如了他们的愿了，其实不用老爷吩咐我以守代攻，就是算是审时度势，我也不会放弃坚固的城墙不用，而让我的士兵出去和这些家伙厮杀！” “就是觉得有点替你们心疼而已！”冯保微微笑了笑：“上次到现在，这才过去多久，这长崎港口，又得再来一次？” “只要能打赢，再来多少次都值得！”桂姬笑了笑：“老爷说了，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而人地都未必会失！叔公将老爷教的很好，即使是在倭国，这样的话，也不是一般谋略的人可以说得出来的！” “这可不是我教的他！”冯保慢条斯理的从桌上拿起一颗花生，掰开了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我一辈子没有领过兵，这些东西我教不了，而且，你这相公虽然是读书人，但是，从他发迹以来，这仗还打得少了么，照着我看，即使他不读书从军的话，也能在军中熬出来，有些人，简直就是有宿彗一样！” 他歪头想了想：“有时候嘛，他干净得象一张白纸一样，什么心思我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有时候嘛，我还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那叔公说，现在他带着舰队在海面上，打算干什么？”桂姬指着远处的海面：“我觉得他是有意放九鬼家的水军进港口的，要不然，以他们刚刚缠斗九鬼家的水军的姿态，九鬼家的水军先要得到长崎港，觉得没有眼下这么的容易！” “人家船多！丫头！”冯保白了桂姬一眼：“这上百艘船呢，领头的还是打不动的那种，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正是因为他没打算固守长崎，所以来进退自如，若是他打算死守长崎的话，那么，对方要吃掉他们这区区几艘战船，哪怕他们混什么都是大炮，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悠悠的说道：“打仗嘛，虽然我没领过兵，但是，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无非是看谁舍得不舍得，谁豁不出去豁不出去，若是这两点都做得到，那这仗就好打多了！” 港口里的九鬼家，在私下劫掠，一时半会似乎没有整军攻击平户的意图，而九鬼家的水军船上那数量可怜的火炮，直接炮轰平户城的可能几乎不存在。 桂姬扫了一眼战场上的局势，缓缓的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我其实也挺想看看，九鬼家的这些家伙，辛辛苦苦的夺取了长崎，到底会怎么收场，要进，靠着他们这区区三两千人不到的样子，可叩不开平户的大门，要退，我相信老爷绝对不会那么轻轻松松的让他们在长崎撒野了一番，然后又安然无恙的退走的！” “别说你想看，我也想看！”冯保慢悠悠的有放了一颗花生在自己的嘴里：“此刻在沈运身边的潞王那小家伙，只怕更想看到沈运如何反败为胜吧，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若是此战大胜，足够这小家伙吹嘘一辈子了！” 第九百五十一章 自蹈死地 第九百五十一章 自蹈死地 在海面上，沈运也在看着港口里的一股股冲天而起的黑烟，在他的身边，潞王一脸的担忧。 海外使团护航舰队分成三个编队，很遗憾，无论是使团的正使潞王还是副使沈运 ，都没有捞到这三个编队的指挥官一职，莱娅果断的将编队的指挥权交给两个经验丰富的船长，而沈运和潞王，只能跟随莱娅在旗舰上。 莱娅也在看着沈运。 指挥战斗，是莱娅的事情，人贵有自知之明，沈运不会在一群海战经验丰富的统领百户面前瞎指挥，但那是，决定战斗方向的，只能是他。 就如同一直关注着战场的局势，发现舰队有被敌人包围可能遭受到敌人不顾一切的反扑的情形，他果断的下令战斗撤离出了战船，只要敌人敢追击，那么在追击的过程中，他相信莱娅他的属下们，会找到更多的战斗机会的。 但是，九鬼家的舰队，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做出的举动，还是出乎他的所料。 在他的看法中，经过刚刚的这一场战斗，双方舰队的优势和劣势对方的将军应该已经是看的很清楚了，而这样的战斗，兵力远远超过自己的兵力，就是对方最大的优势，而那几艘铁甲舰，简直是水火不侵，而对方最佳的应对办法，已经就是及时的调整阵形，检点损失，然后，以铁甲船为核心，摆出一个防御阵型来。 没错，他没有说错，如果九鬼家的舰队的指挥官是他的话，他一定回在长崎港口摆出一个防御阵型，相对了港口的抵抗，自己的大明舰队才是最大的威胁，只有消灭到大明舰队，或者是将大明舰队打击得失去战斗力， 那么，此战就已经胜利了。 区区一个长崎港口，没有拿不下来的道理。 九鬼家可以发挥他们那超乎寻常的运输力，将本州那边的士兵，源源不断的运到长崎来，甚至在九州岛的任何一个地方，他们都可以投放兵力，四处开花，而以本州岛为里此战而准备的精兵，面对大友家的军队的时候，战力绝对不会太差。 相同环境下，以全倭国之力战九州一隅之地，若是丰臣秀吉还赢不了这场战争，那就真的枉费了他的一世英名了。 但是，九鬼家的舰队，居然选择的是攻击占领港口，这禁不住让沈运有些愕然，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这只庞大的舰队的指挥官，并不是据说海战经验极其吩咐的九鬼家的家主九鬼嘉隆，而是一个刚刚初出茅庐只会纸上谈兵的傻小子了。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长崎港口是可以丢的，这是他和桂姬的共识，在倭国甚至在大明，大部分的港口城市，都是港口是一体的，甚至港口就是在城市里，或者是城市的延伸，一般这样的城市，除了有供人进出的城门，甚至还特意修建得有水道和供船只进出的水门。 但是，长崎还真是个例外。 长崎港的畸形繁荣，造就了长崎港所需要的面积是极大的，而平户城哪怕是扩建过，也没有办法将整个长崎港都收纳到城池里面，所以，平户城是在距离长崎港口三四里的地方。 平时，这些距离中间，有大量的仓库，兵营，甚至各种商业设施，看起来和普通的城池没有两样，但是，一旦是发生战争，平户城将城门一关，那么，从海上登陆的敌人，哪怕是占领了港口，除了硬碰硬的攻打下平户城，是绝对没有第二个办法拿下平户城的。 从港口里，类似葡萄牙远东舰队的十二磅炮，以其巨大的口径和推动力，可以轰击到平户城，这样的事情以前发生过，所以，平户城里，不仅仅加固了城墙，而且在城墙上装备了十多门十二磅以上的巨炮。 换句话说，从平户城头，守军直接开火的话，炮弹可以覆盖到港口的任何一个角落。 更重要的是，这些巨炮从装备在平户城头以来，一直都没机会使用过，所以，到底这些巨炮有没有作用，有多大的的作用，这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了解到的。 所以，当沈运看到九鬼家的船队，居然将六艘铁甲船警戒着自己的舰队，而大部分的战船则是蜂拥的进入港口，然后将船上装载的士兵卸下来，沈运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这简直是就是怕自己不能取胜，直接送了一个让自己取胜的机会到自己面前啊！ “各舰检点损失，救助伤员，然后清点弹药，准备下一场战斗！” 沈运并没有发布命令，莱娅果断的吩咐了下去，目前战场上局势不明，趁着战斗的间隙，让所有的士兵和军官，做好再次战斗的准备，才是他这个统领正确的做法。 “继续进攻吗，沈运！”潞王着急的问道：“人家都杀进你老窝了，再不进攻的话，长崎完蛋了，平户也危险了！” “等一等！”沈运摇摇头：“殿下你说错了，长崎或许是完蛋了，但是平户却危险不了，这些九鬼家的船，是战船，可不是那些大而无用的兵船，他们装载不了太多的士兵，那些上岸的士兵，应该都是船上的水军，仅仅靠着他们，还是拿平户没办法的！” “那咱们也不能在这里干看着啊，咱们的舰队刚刚不是打的好好的吗，战果斐然！” “正因为打的好好的，所以，咱们更要沉住气！”沈运点点头：“他们攻击长崎，并不能改变战局，所以，我们不要慌，静观其变即可，若是他们没有主动攻击咱们的打算，咱们还真就在这里干看着！” “啊？！”潞王傻眼了，人家都无视自己这只舰队了，整个舰队还在这里干看着？ 他斜眼看着沈运，若不是他亲自在平户逗留过些认知，又亲眼看到长崎港里的繁华和桂姬和沈运之间的倾慕，他都有点怀疑这平户城也好，长崎港也好，就和沈运没关系，甚至是沈运仇家的了！ 有这么对自己老婆的家业这么不管不顾的吗？ “殿下觉得港口里那些抵挡敌人的火炮威力如何？！”沈运看了看他的表情，淡淡的问道。 “这个，说实话吗？”潞王瞟了他一样，不大确定的问道。 “对，说实话！”沈运肯定的点点头。 “说实话就是聊胜于无，其实没多大的作用！”潞王毫不客气的说道，那几门岸上的炮台，从开始发炮到自己把自己给炸了，一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而他们发挥的作用，甚至连延缓对方的舰队靠岸都没做到。 和现在他身下的这支火器犀利，进退迅捷，作战凶猛的舰队比起来，那些岸上的火炮炮台，简直就是一个渣渣。 “那本来就是一个摆设！”沈运神色不变的说道：“今日之前，那些炮台都是没有士兵驻守的，若是怎的敌人的舰队从海上打进了港口，那就意味着港口里没有护卫的水师了，这种情况下，靠着几个炮台，能改变得了结果吗？” “那些炮台，开始的确是有防御的意思，不过到了后来，他们主要的作用，就是给港口里大大小小的来往商船增加一点安全感而已了，毕竟咱们的水师未必时时刻刻的都在港口了，但是这些炮台，是无时无刻港口里所有的船只都看的见的！” “你直接说你没打算要长崎港了就是了！”潞王哼了一声：“还真是现世报，来得快！” “那可未必！”沈运摆摆头：“这些铁甲船在港口的门口，防备着咱们，但是，何尝不是将他们自己的船只堵在了港口里，无论他们在岸上肆掠到什么地方，只有他们不攻击平户，那么，他们迟早都会从港口里出来，那么，我们就可以继续愉快的狩猎了！” “那他们真的横下心来，攻击平户呢？那时候，咱们还能做什么？”潞王问道。 “忘记告诉你了，当初我和桂姬在长崎，干掉了葡萄牙远东舰队的一半战船，时候在港口里打捞出来的这些葡萄牙远东舰队战船上的所有巨炮，都被我们安放到了平户城头了！” “巨炮？”潞王果断的听到了一个他感兴趣的词儿。 “当初葡萄牙人远东舰队，就是靠着这些巨炮，直接在港口开炮，几乎将小半个平户城，轰击成了废墟！”沈运微微笑了起来：“殿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 “这意味着什么，这些上岸的倭人军队，根本就不可能攻下平户？” “不不不！”沈运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我从来就没担心过他们攻下平户，殿下啊，葡萄牙人远东舰队既然可以用这些巨炮在港口里轰击平户城，那么，这也意味着，我们安放在城头上的那些巨炮，只要桂姬愿意，随时都可以将一枚枚炮弹送到港口里的任意一艘敌船身上！城头上开炮的士兵，甚至不用担心敌人的反击！” 潞王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看看港口，在看看远处的平户城。 “这帮倭人，要是在海上和咱们舰队打，没准多少还能占点便宜，他们现在占领了港口，这岂不是自投罗网，自蹈死地，自取灭亡？” “哈哈哈哈，殿下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沈运大笑着：“没错，我们只有在这里干等着，等着桂姬用巨炮要么将他们覆灭，要么将他们赶出来就可以了，那时候，你还担心我们的舰队，还会继续干看着吗？” 第九百五十二章 取长崎，平九州 第九百五十二章 取长崎，平九州 港口里的火光，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经过劫掠的港口，到处都是浓烟和大火，九鬼家的军队，根本就没打算在港口停留，肆意的劫掠一番之后，点火将他们看到的一切烧掉，那才在正常的做法。 他们离开的时候，不会留下港口一栋完整的建筑。 夜幕慢慢的降临下来，在岸上劫掠的士兵们，带着他们的收获，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到港口里的战船上，对于近在咫尺的平户城，他们甚至都没有尝试进行攻击，这未免让沈运微微有些遗憾。 若是对方脑子发热，开始用水军攻城的话，严阵以待的平户守军，那是很有可能让九鬼家的水军中的很有一部分船，再也开不动的，平户城守军造成的伤亡，足够让九鬼水军失去一部分战斗力了。 当然，更为可惜的是，眼看着这些上岸的水军，在岸上肆掠了一个下午，此刻他们一个个满载而归的回到港口，而平户城的城头，居然没有一丝的动静，他盼望的炮击声并没有按照他的所想响了起来，这让他有些犯愁，接下来若是对方铁甲舰领头，这些战船随着铁甲船撤走，他该咬上去还是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离开呢？ 黑夜对于大明舰队，实在是太不友好了，缺乏足够的视野，大明船队单薄的数量，很容易被九鬼家的船队给包围起来，这是他极力避免发生的情况。 “他们好像打算就在港口里驻扎起来了！” 潞王举着千里镜，极力的观察着港口，如沈运一样，在得到沈运的交底之后，他也盼望着平户城和海上的自己的舰队，打一个里应外合。 “是吗？”沈运瞪大眼睛，发现果然，那六艘一直仿佛门神一样矗立在港口入口的铁甲舰，也在渐渐的回缩，而在港口的大量的九鬼家的战船，也开始在调整阵形，规模大一点的战船，以铁甲船一下，从外到内的慢慢的排列，在最里面的，是小型战船和一些受伤了的战船。 他们居然在港口里，摆出一个标准的圆形防御阵型。 “稳了！” 沈运暗暗的握紧拳头，只要对方不离开，那么，即使是桂姬刚刚没有抓住他们上船的战机，也没多大的关系了，这简直不是战机，而是对方一定要送人头给桂姬，若是这样桂姬还不笑纳的话，沈运就真有些怀疑桂姬的这个藩守，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了。 嗯嗯，就算桂姬看不到战机，有冯保在，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夜色终于降临了下来，长崎港内，红光冲天，在港口外面的黑暗里，大明舰队仿佛是游走的幽灵，在静悄悄的逡巡着，他们象一匹匹饿狼，死死的盯住狼群，等着着机会。 九鬼家的旗舰，是铁甲舰里最大的一艘，这个毫无疑问，这是九鬼家的传统，铁甲船出征的时候，必定是家主出征的时候，那么旗舰必定是这种“从云”号铁甲船。 只不过，这一次从云号上，除了九鬼嘉隆，更是有知道这一趟上战船，基本没有多大危险的丰臣秀赖。 丰臣秀赖不是傻瓜，九鬼家的水军，在他的催促下，几乎全军出动，而敌人只有区区十来艘战船的小舰队，怎么看，这次都是赢定了，这样的战功他不纳入自己的怀中，他就不是丰臣秀赖了，战功可比刷声望，结交人脉更实在，更能助他更上一层楼。 虽然明知道这一次是必胜的战局，但是，战事一开始，事情就有些偏离了丰臣秀赖的想象，庞大无比的九鬼水军，居然被区区不到十艘敌舰，打的束手束脚，自己损失了不少，却是连对方一艘都没有击沉或者俘获。 这让丰臣秀赖很不满意。 他要的是一场酣畅漓淋的胜利，而不是一场凭借着兵力优势得到的惨胜，那样的话，即使最后是取得了胜利，于他丰臣秀赖也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帮助。 所以，当大明船队发现自己的劣势，突然之间望着外海逃窜的时候，丰臣秀赖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用意，没错，他是立志要成为丰臣秀吉的天下人的人，怎么可能对兵道没有涉猎浸淫，对方这明显是极力的守卫着长崎港口，发现面对自己庞大的舰队而即便是拼命也无济于事的时候，才出这样的下策。 假装不敌，想引诱自己的舰队尾随他们而去，这不就是调虎离山吗？ 丰臣秀赖当然不会上这样简直是侮辱他的智谋的当，果断的告诉九鬼嘉隆，他希望九鬼的军队，能够攻击长崎港，这样的话，海上的战斗就成了无足重要的战斗，而在他率领下的九鬼水军，则是击败了守卫的敌船和守军，占领长崎。 这才是他需要的值得在所有人面前宣扬的战绩。 九鬼嘉隆完全接纳了他的“建议”，果断的放弃和大明舰队纠缠，在铁甲舰的掩护下，其他战船的守军，如愿以偿的冒着守军的炮火，攻进了港口，并且成功的占领了港口。 看着港口的一片狼籍，看着港口里冲天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丰臣秀赖豪气横生，大友孝子这个女人，有着大明人的支持又怎么样，她视若珍宝的长崎港，还不是在自己的攻击下，变成了一片废墟。 他眺望远处的平户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平户城城头上的那些守军的人影，他不由得得意的想到，这个时候，大友孝子那个女人，大概在城里已经惊慌失措了，自己的兵锋所指，足够让他夜不能寐。 整整一个下午，那支大明舰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鬼家的水军，在长崎港口里为所欲为，这让丰臣秀赖微微有些后悔，这次他就带了几百人进九鬼水军的船队，而长崎的繁华，即使是在京都的他，都是有所耳闻的，早知道这么容易拿下长崎，他就应该多带一些演练军的人来，这样的话，攻占长崎的好处，就不会仅仅只便宜九鬼水军一家了。 九鬼水军上岸的士兵，在天快黑的时候，撤退回了船上，按照九鬼嘉隆的意思，船队应该连夜离开长崎，这个，丰臣秀赖就不愿意了。 到了自己嘴里的肥肉，怎么能吐出去呢，长崎既然已经拿下，那么，接下来应该是派驻士兵进驻这里，继而攻略平户城，才这是正确的做法了，他能理解九鬼水军的兵力不足，不够，这不是在秋川还有一万多的演练军吗，只要占据着这里，死死的盯住大明舰队，那么，秋川那里，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兵船吗，九鬼守军完全可以用那些兵船，将整个演练军全都送到长崎来。 到了那个时候，平户可取，九州亦可取了。 对于这个建议，九鬼嘉隆显然就有些不大情愿的“采纳”了，在九鬼嘉隆看来，丰臣秀赖的想法或许是对的，但是，九鬼家倾巢而出，整个九鬼家的兴衰全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或者是其他人的冒失，将九鬼家葬送。 无论丰臣秀赖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在九鬼嘉隆心里，一直在外面虎视眈眈那支大明舰队才是九鬼水军最大的敌人，只要有这一支舰队在一旁窥伺，九鬼水军就如同芒背在刺，不敢有丝毫松懈。 “那今日就在长崎驻扎一晚，夜间的话，的确不好找外面的敌船决战！”九鬼嘉隆谨慎的措辞：“只要离开了港口，平户城方面的威胁几近于零，但是出港之后，可能面对大明战船的袭扰，我们在这里等到天亮，天亮之后铁甲船率领船队消灭对面的那支大明舰队，然后再按秀赖公子的意思，九鬼水军分出一部分回转秋川，将秀赖公子麾下的演练军，全部都送到长崎来！” 丰臣秀赖勉强接受了这个建议，毕竟九鬼嘉隆是积年的老水军了，自己或许是天纵英才，但是，在水战方面，自己稍微听取下他的意见，也是稳重之道。 整整一个晚上，九鬼水军在外围的战船，都在保持着高度的警备，防范着大明战船的偷袭，夜色茫茫，在外面海面上的大明战船，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踪迹了，但是每一艘九鬼战船，都知道，敌人就在外面。 一直到天色蒙蒙发亮，海面上雾气慢慢的弥漫开来的时候，大明战船依然不见踪迹，几乎所有晚上警戒的九鬼水军的将领和士兵，都是松了一口大气，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等到天色大亮的话，这些大明战船的威胁，也就没什么了。 九鬼家的铁甲船，依然可以如同昨日一样，撵着他们打。 但是，这些人的松口气，并没有持续多久，雾气中，炮声在天边隆隆响起，无数巨大的炮弹，从天而降 ，仿佛是天上的陨石一样，落在因为防御先显得很是紧密的九鬼战船的阵列了。 这些炮声来的如此的急促和猛烈，以至于知道自己遭受到了敌军袭击的九鬼水军的士兵们，一边大声的喊叫着“敌袭”，一边手忙脚乱的开动着战船，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浑然不知道这些从天而降的炮火，是从哪里来的，即使是昨天和大明战船的海战，这炮击声音，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第九百五十三章 自相残杀 第九百五十三章 自相残杀 平户城头的的那十几门巨炮，发射的时候，动静是惊天动地，城头上发炮的士兵，即使是耳朵里带着厚厚的棉塞，依然有不少人被震得耳朵出血，而炮位附近，除了炮手们，其他的守军士兵，更是多得远远的，生怕不一不小心就在这城头上被自家的大炮给震死了。 炮弹此起彼伏的飞出炮膛，飞向黎明前的黑暗，飞向炮手们并不能改变的方向，这些大炮在城头上基本上射击角度都是已经固定好了的，目标就是长崎港的码头之外。 在原来平户的防御构想中，这些巨炮防御的目标，可并不是什么上岸来攻击平户的敌人，而是那些将这些敌人送进港口的战船，只要敌人战船被击沉，那么，无论他们送了多少士兵上岸，到头来，都只能是一个关门打狗的态势。 而此刻一切如同当初最坏的构想一样实现了，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的是，敌人并没有进攻平户，而是重新回到了港口，而回到了港口，居然还没及时离开，对于平户城来说，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了。 选择黎明前的这一段时间发难，这是有说法的，若是在晚上开始炮击港口里的战船，虽然一定会有收获，战果绝对不会差，但是，也绝对有大量的漏网之鱼，而趁着夜色，这些漏网之鱼要失散逃窜的话，靠着在港口外面的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舰队，可未必能够将他们这些漏网之鱼一一拦截并消灭。 而在黎明这个时候发起攻击，不仅仅能给港口里的敌人船队给予打击，而随着天亮，即使有漏网之鱼，港口外面的大明舰队，也有充足的视野决定追击还是拦截，甚至可以有目的地的选择他们的攻击目标。 如果说在港口外的大明舰队，是一群虎视眈眈的恶狼，在港口里的九鬼水军，是一群健壮的羊群（尽管九鬼嘉隆和丰臣秀赖自己绝对不会这么想）的话，那么，平户城的炮击，就是一大早往羊群里扔进去了一块块巨大的石头，那些运气不好的，砸死了也就砸死了，那些侥幸没有被砸死的，逃了出来，还要面对狼群的追击和围剿。 炮击之前，平户城无法和海面上的大明舰队取得联络，所以，一旦开始了炮击，那么，平户城只能期待海面上的大明舰队和平户城有着心有灵犀的默契，不要错失这个攻击敌人的良机了。 沈运一直在等着平户城的动作，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当平户城的炮声一响，整个大明舰队就突然苏醒了过来，开始集结，准备随时应对从港口里逃出来的战船。 号称“防御无双”的铁甲船，在面对十二磅以及十二磅以上的大炮的时候，他们的防御会顶着住这样的炮击吗? 在昨天的海战中，大明舰船装备的大部分的略等于是六磅炮，少部分装备了九磅炮，十二磅以上的大炮，仅仅只有数门，而且，几乎全部都是装备在船首，六磅炮的炮弹，落在铁甲船上，几乎大部分都是直接被弹开了，沈运一直有着这样的疑问，若是十二磅的炮弹，落在铁甲船上，会是一副什么光景。 现在，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一艘铁甲船，被数颗从天而降的炮弹齐齐击中，甲板上的人死伤一片，连船楼都被打垮了一边，当其他五艘铁船，开始缓缓的朝着港口离开的时候，这艘铁甲船几乎是不能动弹，哪怕在船身上，因为厚厚的铁甲包裹着，看不到明显的窟窿，但是沈运绝对可能肯定，那些不知道数量的从天而降的十二磅的炮弹，绝对给这艘铁甲船造成了严重的损伤。 这些铁甲船，仅仅是“铁甲”船，而不是“铁”船，他们的本质，依然是木船，平户城的炮弹，有着足够的角度和动能，所以，他们对铁甲船依然可以造成致命的打击。 这种打击，甚至比炮弹对其他战船造成的打击伤害更大，毕竟铁甲船过于巨大，一旦被打穿进水，其巨大的自重也会让铁甲船沉没的比其他的九鬼家的战船，沉没的更快一些。 很快，在沈运的视线中，那艘不能移动的铁甲船就开始在慢慢的倾斜了，这是即将要沉没的节奏，而其他的那些铁甲船，不管是被吓坏了还是要保存实力，都是尽量的离开港口，至于他们堵塞了喊道，将自家那些惊慌失措试图找出一条生路的战船给堵在了港口了，他们也在所不惜了。 九鬼家的其他的战船和兵员，他们都损失的起，但是，九鬼嘉隆绝对损失不起六艘铁甲船，更别说，此刻的铁甲船上，不仅仅有九鬼嘉隆，更有丰臣秀赖还在上面。 “命令你的人，掉头上岸，那才是反败为胜的办法！”丰臣秀赖脸色有些苍白，显然也是被吓住了，但是这个时候，他还依然可以对九鬼嘉隆提出“建议”，也说明他并不是一个完全自负的一无是处的家伙。 “离开这里！”九鬼嘉隆没有理他，“全军离开这里，让铁甲船先走，其余的战船，护卫铁甲船，有胆敢争抢航道，阵前失措的，军法处置！” 命令被发布了下去，但是，在到处都是炮弹在飞舞，到处都是有人在惨叫，海面上甚至还有足够搅乱人的视线的战船上，这条命令究竟有多少九鬼家的战船收到，就实在是不好说了。 至少，此刻惊慌失措从港口里冲出来，直接拦在了铁甲船前面的那几艘九鬼水军的战船，就明显的没有收到这样的命令，他们从雾气中冲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家的铁甲船就在眼前，心里一定是无比的欣慰，一定是满怀希望的朝着铁甲船而去的，以铁甲船的规模，只要他们到了铁甲船的另外一面，那么铁甲船队就好像是一道钢铁堡垒，足够为他们挡住所有来自岸上的炮击了。 在巨大的铁甲船身边，这些战船就好像是壮汉身边的小孩一样，他们甚至来不及欢欣雀跃，以为自己找到了庇护，这个壮汉，就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推到，然后，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 船只相撞，并没有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格子格子的的挤压声，或许有，但是，巨大的炮声掩盖了一切的声浪，沈运在千里镜里，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巨大的铁甲船，以缓慢而坚定的姿态，将他们身前拦住他们道路的几艘自家的战船，撞得四分五裂，然后，巨大的船身将那些碎裂开来的战船，碾压到了身下的海底。 “咬着这些铁甲船，不要让他们走了！”沈运对着莱娅说道：“命令各舰各自为战，以船首船尾的十二磅，吊射他们，舷炮清扫一切阻击我们的敌船！” “明白！” 莱娅毫不犹豫的将命令发布了出去，比起九鬼水军此刻的一片混乱，大明战船的号令，可谓的令行禁止，命令一下，所有战船，朝着那剩下的五艘铁甲船扑了过去。 他们或者是三两艘配合，骚扰，拦截，远攻，或者是一艘战船，一马当先，仿佛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样，在数只铁甲船中间穿梭，阻击着一切试图为铁甲船保驾护航的敌军战船。 “感觉如何？” 莱娅的战船，自然也是加入了战斗的行列，虽然是为了稳妥起见，原来旗舰的三船编队并没有解散，但是，此刻三艘船攻击一艘铁甲船，在外表上看来，这三艘大明战船，并没有明显的区别。 沈运和潞王，都在这旗舰上，沈运还能谈笑自若，但是，在隆隆的炮声中，潞王的脸色，却是有些苍白了，无独有偶，在他们对面攻击的那艘铁甲船上，有人和他身份一样的尊贵，脸色也是一样的苍白。 “刺激！” 潞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住自己想要吐的感觉，从牙缝里蹦出这么两个字来！ “比起昨天来，今天咱们可的动了真格的了！”沈运说道：“若是让他们的铁甲船走掉，长崎依然安全不了，若是我们今天将这些铁甲船留下了，剩下的，就是追杀残兵而已了，那些连大炮都没有的战船，可不够咱们打的！” “和我想的轰轰烈烈的海战，的确有很大的区别！”潞王点点头，表示赞同沈运的说法：“我就是担心，等到这一仗咱们大胜，只怕我没亲眼看到几个敌人，装备了火器的战船，和没装备火器的战船完全是两个战法！” 说话之间，从铁甲船上飞来的一颗炮弹，击穿了桅杆上的船帆，狠狠的砸在甲板海上，炮弹在甲板上趟了过去，顿时死伤一片。 各种喊叫声，命令声，此起彼伏，两人之间的谈话，再也继续不下去了，潞王从船楼上朝着甲板看去，只见有人从后面冲了出来，按照命令接替了死伤者的位置，也有人见死伤者抬了下去，在这一切进行的时候，战船对敌船的战斗，并没有停止。 在这一刻，潞王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战场无情，什么叫做刀枪无眼。刚刚那一颗炮弹飞来的地方，若是不是甲板，而是船楼，或许，现在被抬下去的，就是他和沈运几个了。 他微微瞟了瞟沈运，还有他身边的莱娅，却是发现，他们神定自若，似乎丝毫都不担心这炮弹落到他们头上来一样，他不由心里暗暗叹息了一下——自己还是太年轻啊！ 第九百五十四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第九百五十四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大明舰队的目标，一直都没有改变。 从一开始遭遇九鬼家的水军，沈运就知道，对方水军的核心，就是这六艘据说是战无不胜的铁甲船，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大明舰队的战斗目标，就是避开这六艘铁甲船的攻势，而是将主要打击力量，放在尾随他们身后的那数十艘战船上。 而如今，看起来，大明舰队气势汹汹的攻击着这些铁甲船，但是，除了船首和船尾的那些十二磅大炮，对铁甲船能造成威胁，其他的舷炮，主要的攻击对象，还是那些铁甲船身后的普通战船。 铁甲船太过于高大，即使是在普通战船当中，显得比较威武的大明战船，在面临他们的时候，也是矮了一头，在船只两侧的舷炮，根本就打不到铁甲船的船上去，而攻击铁甲船船舷一以下的部分，以普遍三磅炮的规模的舷炮，那和给铁甲船挠痒痒的没什么区别。 所以，一群大明舰船看似气势汹汹的追着铁甲船的船队在攻击，但是，不断被击中，沉没的却是那些千辛万苦从港口里逃出来的普通战船。 此刻港口里，几乎已经成了一片祸害，平户城那边，似乎是想要将所有库存的炮弹，全部都倾斜出来一样，即使有些炮弹没有落在海面上而是落在了港口里本来就已经成了废墟的建筑上，他们都在所不惜，反正长崎港目前这个架势，肯定是要重建了，这个时候平户这边还若是舍不得的话，那将来重建长崎港的人，就未必是平户了。 逃出港口的普通战船，还不到齐聚在港口里的一半，而在这样规模的炮火下，港口里大量船只的拥堵，也将原本就很令人吃惊的战损更加扩大了，很多小一点的战船， 原本是有机会逃出港口去的，但是，由于不少大型的战船抢占了喊道，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堵在港口里，绝望的看着一颗颗的火球从天而降，最后，将他们栖身的战船砸成一片碎片。 在外面狙击的大明战船，却是如鱼得水，随着铁甲船队的渐行渐远，快乐的收割着人头，等到远处的长崎港里，只能看见一片冲天的烟尘滚滚的时候，五艘铁甲船的身后，聚居的九鬼家水军的战船，甚至还不如大明舰队的数量多了。 这还是在铁甲船上指挥的九鬼嘉隆终于彻底的明白了大明战船的企图之后，迅速的改变策略，五艘铁甲船分开阵形，在能互相呼应的同时，将残留的战船，全部都纳入了铁甲船队的内圈。 而大明舰队先要早袭击这些战船的，他们只能钻到铁甲船队的阵形里来开炮了，而九鬼嘉隆绝对不会放过将这种敢直接冲进自己的的口袋的敌人围殴的机会的。 当然，沈运也没这么傻，当发现对方已经调整了战术，大明舰队已经明显的占了不了太多便宜的时候，大明舰队果断的脱离了和对方的纠缠状态，重新编队组成阵形，铁甲船队的两侧，一边不停的用重炮袭扰着铁甲船，一边寻找着可能的战机。 这个战机，大概不会再有了，沈运很是明白。 靠着自己的舰队，除了上船和铁甲船上的九鬼水军肉搏，或许可以扩大战果，但是，大明舰队的优势是速度和炮火，而不是上船厮杀，这样的话，可就正中对方的下怀了。 而九鬼嘉隆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尽管铁甲船队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而且还要承受着对方有一炮没一炮的重炮袭扰，但是，很显然船队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哪怕是损失了这么多的船只和人手，但是若是大明船队的指挥官，敢于冒险的来夺取他的铁甲船的话的，那么，他还有扭转战局的可能的。 他也在等待着战机，等着身边的这群饿狼按捺不住他们的贪念冲上来。 双方的船队，就这样在海面上僵持了十多里的路程，终于，在铁甲船高大的船楼下的九鬼嘉隆，看到身边两侧的大明舰队的速度慢了下来，然后，他清楚的看到，在自己的船队的后面，大明的舰队重新集结，开始改变航向，停止了追击，朝着长崎港而去了。 战事结束了！ 看着双方的舰队脱离的接触，九鬼嘉隆看着自己仅剩的五艘铁甲船和十来艘战船，又回头看看丰臣秀赖，脸色复杂无比。 “我们败了！” 九鬼嘉隆低低的说道，丰臣秀赖的脸色一直都是紧紧的绷着，此刻见到大明船队的退走，也终于开始缓和了起来。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他张开嘴，想要安慰一下九鬼嘉隆，突然发现自己除了说这一句，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了好了。 是说大友孝子这个女人狠毒又狡猾吗？还是说这些大明人为虎作伥，又或者是说九鬼水军已经尽力了，只是敌人太狡猾？ 这些话，通通的他都说不出口，他当然更不会觉得，正是因为自己的“建议”才为九鬼水军的惨败埋下了伏笔。 “九鬼大人，此战我亲自战场，目的了九鬼大人的英勇，我会向我的父亲如实禀报的！” “多谢秀赖公子！”九鬼嘉隆嘴里说着多谢，脸上却没有什么感谢之意，经此一役，九鬼家的水军，实力折损大半，想要恢复元气，绝对不是三五年的事情，尤其是那么多战船上娴熟的水军，那是他九鬼家最珍贵的东西，就这么全部折损在长崎港，对大友孝子的痛恨已经让他远远超过任何人了，这个女人若是在他面前，他将其挫骨扬灰都有可能。 “当务之急，我们还是速速回秋川吧！”九鬼秀赖一刻都不想呆在海上了，哪怕那些大明舰船已经退走，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追过来。 哪怕有铁甲船的保护，他也绝对不想死在海上，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些从大明战船上发射出来的炮弹，落在铁甲船上，并没有选择目标，无论是他丰臣秀赖还是一个普通的水手，两人的性命在这样的炮弹下，并没有区别。 九鬼嘉隆，沉默的点点头，回头看了看远方，身后的长崎港，早就看不到踪迹了，他目光中露出一丝恨意，有朝一日，他九鬼水军一定会重新再去那个地方，血洗今日的耻辱。 在另外一边，和九鬼水军的船队里沉闷沮丧的气氛不同，大明船队里，却是到处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气氛，脱离了战斗状态，所有人都从紧张的战斗中松弛下来，不少的炮手和水手，甚至直接就这样瘫倒在船板上，不过，哪怕是他们累的一动都不想动，但是，每个人的眉梢眼角，都是挂着笑意。 打赢了，我们又打赢了。 “要不是那几个大家伙的乌龟壳太硬，今天我们非全部把他们留在这里不可！” “可不是嘛，不过，也吓得他们够呛，唉，你说，要是他们知道，咱们的船上的炮弹都几乎全部打光他了他们这如同丧家之犬的跑回去，会不会气的吐血！” “那是一定的啊，哈哈哈！” 各种战船上，更是有旗手各自按照本船船长的指示，互相打起了旗号，只不过，和复杂的旗语比起来，归程的路上，这旗语就简单的很了，这些简单的旗语，甚至不用专业的传令兵的解释，普通的官兵都能看得懂。 “我擦，第七百户他们的船，居然击沉了六艘敌船，这是吹牛的吧，把击伤的都算了吧！” “咱们呢，咱们呢，咱们击沉了几艘，战果统计出来了没有！” “四艘，弄错了吧，我看到的都不止击沉四艘，咱们百户是不是太老实了！” “四艘不少好了，你看看第二百户的船，他们跟着旗舰，就击沉两艘，哈哈哈，够寒碜的！” “过瘾，真是过瘾，打了一辈子的水战，就今天这一战打的最为过瘾，这样规模的水战，老子将来老了，可有对孙子吹牛皮的本钱了，老子一定要小王八蛋知道，他爷爷我当初，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 船队里到处都是在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至于在回程的路上，会不会再遇见侥幸逃跑的漏网之鱼，几乎没有人会担心，整支大明舰队一船未损，甚至重伤的都没有，即使有从长崎港里逃出来的漏网之鱼，见到这样的船队，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还有胆子，凑到舰队的面前来吗？ 当然，即使是视野里出现了这样的惊弓之鸟，没有旗舰的命令，各百户大概也懒得追击了，人都是这样，经过了满眼都是敌船，随便开炮就能击中的场面，大家再兴冲冲的去追赶一艘敌船，大家已经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都已经战功累累了，在功劳簿上再加上这无足轻重的一笔，其实也无所谓了。 “咱们这算是大胜了吧！” 在旗舰上，潞王也是满脸笑意的对着沈运在说话：“这算是我海外使团的第一场大胜，完胜，而且，是本王亲临指挥的大胜吧！” “是的，大胜！”沈运含笑回答的潞王的话：“殿下不畏流矢，亲临阵前，如定海神针，我军岂有不胜利的道理，有殿下鼓舞，我舰队将士士气大涨，连大炮都打的有准头多了，此战之胜，殿下之功可占七成！” “哈哈哈，虽然知道你是在拍我马屁，但是，这话我爱听，哈哈哈哈！”潞王快活的大笑起来。 第九百五十五章 武功可以夸耀 第九百五十五章 武功可以夸耀 长崎港里，一片凄凄惶惶。 到处都是破碎的战船残骸，到处都是漂浮的木板和杂物，到处都是漂浮的尸体，有些人趴伏在那些木板上，有的人在水里奋力的挣扎着。 在岸边，数百从平户城出来的士兵，手持着武器，对着在水里的这些可怜的家伙，有说有笑，却是没有丝毫加以援手的意思。 有人奋力的游上了岸，却是被立刻摁到了一边，身上所有的衣物都被剥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条兜裆布，然后就好像牲畜一样，被赶到一片空地上，任由他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有人游到了岸边，却是无力爬上岸，那些被他们破坏掉的码头，此刻到处都突兀着尖锐的石条和木刺，对于精疲力尽的他们，这些石条和木刺的威胁不比岸上的那些平户城的士兵手中的武器小。 他们在水中大声的呼救，但是，却是无人理睬他们，有人在对着他们大笑，有人冷冰冰的看着他们，直到他们在水里耗费掉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力的沉没下去，这些人才转移视线，去看着下一个和他一样的倒霉蛋。 不许救助这些落水的水军，是大友孝子亲自下的命令，而对于这个命令，平户城的守军，没有一个有抵触的。 这些九鬼家的水军气势汹汹的而来，将原本完好繁华的港口变成了一片废墟，此刻他们遭受到了灭顶之灾，还指望着平户城这边救助他们，那是想都不要想。 命大的，能爬上岸的，九州有的是苦役等着他们，爬不上岸的，那就是他们命里就该死，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在倭国，可没有什么同情敌人的说法，而且，没一个士兵也相信，若是任由这些敌人攻破了平户城，他们的下场，比起这些此刻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家伙要惨得多，至少，在这里，这些家伙死了就死了，再惨也不过是一个人，但是，平户城破，那可怜的可就是一个人，而是一家人，一城人。 远处，大明舰队的身影缓缓的出现，港口里顿时传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这些在岸上的士兵，一个个涨红了脸竭尽全力的用自己的欢呼来欢迎着自己的英雄归来。 尤其是当大明舰队一船不缺的回到港口，港口里的欢呼声更多大了。 完胜，这是完胜啊，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能够胜利就已经是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了，而此战歼灭敌人战船数十艘，甚至还俘获一艘铁甲船，这样的完胜，即使是写到书里，传诸后世，也是可以大书特书的功绩！ 四艘战船在港口附近巡逻警戒，其他战船拥簇着旗舰，缓缓的开进港口来，所过之处，无论是敌船的残骸，还是在水中的那些飘浮的活人死人，他们一概无视的碾压了过去。 在一片废墟的港口里，几乎难以找到停泊船只的完好位置，而敌船的残骸，也将原本畅通无阻的航道变得有些危机重重，在几乎在港口转悠了一整圈，不知道碾压了多少在水里奋力挣扎的九鬼水军的残军之后，沈运的旗舰终于找到一个堪堪可以靠岸的地方，靠了过去。 而剩下的其他战舰，只能委委屈屈的重新退了出去，和港口入口处的舰队会合，等待着船队的补给。 回城的沈运和潞王一行，遭受到了沿路士兵和民众几乎疯狂的热情，沈运对此还是淡定，但是潞王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这些欢呼的士兵和民众，是真心的还是被官府的鼓动出来的，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也就是说，人家是真心的为他们庆贺，真心的在为他赞赏。 哪怕是这一辈子从出生起，就没有遭受到过任何的冷眼的潞王，对于这种被人真心拥戴的情绪，也是第一次的感受，而这种感受，还真不是一般的美妙。 桂姬一身戎装未脱，在城门处迎接着他们，见到沈运走上前，牵起桂姬的手，周遭士兵的欢呼声更是仿佛是海浪，一朝一朝的袭来，要不说战争是最能煽动情绪，聚集民心的行为呢，单单这一个动作，沈运和桂姬的声望，在这一刻可谓是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一场大胜，是这夫妻二人精诚合作的成果，在场的无论是倭人，还是大明人，都觉得自己与有荣焉。 “完胜！” 桂姬对着沈运笑了笑，举起了手，周遭的欢呼声，渐渐的停息了下去。 她清脆的嗓音，大声的响起，周遭的声音仿佛一下消失了，人群安静了一下，然后仿佛火山爆发一样。 “完胜！完胜！” 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也传遍了平户城的没一个角角落落，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仿佛在欢呼着。 “完胜，完胜！” 在这欢呼声中，沈运和桂姬牵着手走向藩守府，在他们身后，潞王也满脸笑容的朝着周遭的人群挥着着，他也是大明人，他也与有荣焉。 走进藩守府，周遭的欢呼声才渐渐的小了下去。 藩守府里，庆功宴已经摆好，这是桂姬单独为二人的庆功宴，而显然，在接下来，平户城还会有更大的庆功宴。 “还真饿了！” 潞王一点都不客气，在船上可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吃，而且，战事那么紧张，就是是山珍海味， 他也没胃口，此刻心神放松下来，这庆功宴席上的每一道菜肴，无论是他平时喜欢吃的还是不喜欢吃的，看起来都是那么大的好吃。 “我还担心，你抓不住战机呢！不能及时开炮呢！” 笑着向潞王敬了一杯酒，见到潞王敷衍着喝了一本，然后吃的不亦乐乎，沈运回过头，朝着一直含笑着自己的桂姬说道。 “是犹豫过，但是，总算没有耽误事，是吗?” “也是，效果更好！”沈运笑着点点头：“若是昨天晚上城里发动炮击，我们依然可以胜利，但是能不能有这样大的战果，就不一定了，经此一役，至少三五年之内，九鬼家大概不会再有战斗力对长崎有威胁了！” “九鬼嘉隆知道的他的铁甲船依然挡不住我平户城的大炮，自然也不会这么放肆了！”桂姬骄傲的说道，既而又含情脉脉的看着沈运：“当初老爷要将这些这些大炮装在城头对着港口，我还觉得而有些多余，如今看来，论到眼光，我和老爷还是相差甚远！” “我早就告诉你，港口城市的敌人，永远都是来自海上，若是来自陆地，那这港口城市再强大，也支持不了多久，平户藩不是只有平户城一座城池，其他的城池，足够保证平户的安全，你要面对的，是来自海上的威胁！” “妾身现在深深的明白了，重建后的长崎港口，将不惧怕任何来自海上的威胁！” “明白了就好，日后你平户水军，不一定要多庞大，但是一定要够强大，如果能有今日大明舰队的规模和战力，我即使是身在千里之外，我也足够放心了！” “他们还俘获了一艘铁甲船呢，对了沈运，这算咱们的战利品还是算桂姬的？” “算我们的！”桂姬笑吟吟的说道：“这一仗，无论是殿下的使团舰队还是我平户城的战力，若是单独面对九鬼水军，都打不出这样完美的战果来，所以，所有的战利品，都是咱们大家的，不过，为了感谢殿下的支持，只要殿下想要，平户城都可以献给殿下！” “我要那么大乌龟壳有什么用，我只是好奇问一下！”潞王含含糊糊的说道，他还真不在意这艘铁甲船，若是没有经历过此战，他见到铁甲船之后，也一定回大加赞赏，没准还十分的推崇。 不过，经历了此战，这一看就造价不菲的巨型铁船，在他看来也就那么一回事情了，大是够大，坚硬也是够坚硬，但是有什么用，大明舰队还不是一路追着他们打，如不是他们乌龟壳够硬，全部击沉他们都不奇怪。 “不，这铁甲船对平湖来说，并不太大作用！”沈运笑着摇摇头：“对海外抚慰使司也没多大的作用，但是，对于殿下，对于大明水师，还是有些作用的，这船，殿下一定得要！” 潞王抬起头，眨眨眼睛，不明白沈运为什么这么说。 “夸耀武功！”沈运认真的说道：“殿下，你不是忘记了你是怎么从京里出来的吧，海外使团第一战，就能俘获倭人巨船，令得倭人闻风丧胆，这巨大的铁甲船可是殿下的战绩的证明啊，别的不说，仅仅凭借此战，震慑倭人，令大明沿海今后多年不会再受倭寇荼毒，这个功绩是稳稳的没跑了的！” 潞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么，即使对殿下出京心里有些其他想法的臣子，听闻殿下做出如此功绩，心里的那些想法，只怕也会烟消云散，这是殿下在给陛下挣脸面，给大明挣脸面的事情，岂能不做？” “可是，这倭国不是有什么海贼禁止令，而九州在你女人的掌控下，也大概不会出现大股倭寇犯我大明沿海的事情，我将倭寇不敢犯边这么大的功绩弄到自己身上，这似乎有些不大合适，有些虚报战功的意思了吧！” “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这些事情，我们知道，海外抚慰使司的人知道，但是，朝廷里的百官不知道，大明的百姓可不知道，殿下啊，你真是太实诚了!” 第九百五十六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第九百五十六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一艘铁甲船，看起来对平户水军，可能有很大的帮助，实际上，对于平户水军来说，这就是一个鸡肋。 正在筹建中的平户水军，如果不出意外，必定是有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大力支持的，那么，平户水军身上，必定有有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水师的影子。 而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水师，走的可是快船重炮的路线，依靠速度接近敌船，然后用猛烈的火力取得战斗的胜利，这是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根本战斗路线，而铁甲船巨大笨重，宛若一座移动的海上堡垒，论起速度来，自然是毫无优势，而比起火力来，那更是和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重视火力的路线，背道而驰。 铁甲船可是靠着近乎变态的防御来进行战斗的。 所以，这样一艘战船，真要留在平户水军这里，基本上是毫无用处的，而且，为这样一艘格格不入的家伙，还得付出大量的人员和维护的费用，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但是，沈运看不上，平户不合适，并不意味着潞王不需要。 在大明，如今象九鬼铁甲船这样的巨舰，几乎是一艘都没有了的，海外抚慰使司的这些战船，在大明就已经算是巨无霸了，每一艘都在一千五百料以上，甚至有超过两千料的。更大的船只，比如象当初三宝太监下西洋的宝船船队里的宝船的制造工艺，图纸，早已经失传。 这样的一艘巨舰，无论是象征意义还是实际用途，对大明来说，都是相当的重要，而这份礼物，转手由潞王送上，这种顺手人情，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潞王听得沈运这一番话，脸色顿时就兴奋了起来，这的确是可以作为他潞王夸耀武功的实证，有这么一艘铁甲船送回大明，谁敢再说他潞王在外面，是毫无建树的。 “这话深得我意，沈运啊，我发现你其实挺会做官的！”潞王对着沈运点点头：“这么不弄个正经出身，弄个秀才就不继续考取功名了，反而另辟蹊径才成就今日！” “我要是说实际上心思压根就没在考取功名上，殿下你信么？”沈运很是无奈的说道，潞王看了他一眼，脸上哪里有半分相信的意思。 “那这船，咱们就带回淡水？”潞王意动之下，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急，不急！”沈运摆摆手：“此战过后，定当有些手尾要收拾，且弄清楚了这些手尾，也差不多是时候和陛下率领我们的使团舰队回淡水补给了，此番出使，是自从三宝太监下西洋之后，我大明百年之后的再次盛举，怎么也得要做到名正言顺，怎么也要做到声势浩大，惠及朝廷和民生才配得上殿下的英明，潞王殿下，你说是不是！” “没错！”潞王同意沈运的说法：“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再多做几天的客人，接下来，不会再有大的战事了吧？” 沈运沉吟了一下，看了看桂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的战事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舰队还得辛苦一趟，彻底将对方水军打残废，尤其是对方造出来的可能大规模运输士兵的兵船，不管藏在哪里，咱们都得找出来将他们干掉，一旦我们舰队离开长崎，这些兵船对九州的威胁，还是大了一些！” “这个应该很好找！”桂姬点点头：“大部分的九鬼家的兵船，都在秋川港，这些兵船并没有什么战力，所以，这一次我们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而九鬼家经过此次大败，兵力大量折损，那些熟练的水军，更是折损了不少，这个时候，即使那些兵船上原来就安置的水军，只怕也回抽调到其他的战船上去！” “没错！”沈运继续说道：“我想，大概他们此刻，最想干的事情，是将他们这残存的几艘铁甲船，好好的藏起来，至于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兵船，大概此刻已经无力顾及了吧！舰队休整一天，补充弹药粮食淡水，趁着此次大胜士气正旺，舰队再去一趟秋川！” “还需要我亲临阵前指挥吗？”潞王自告奋勇，尽管所谓的亲临阵前，只不过是他在战船上呆着，但是，对于他来说，他的人出现在战场上和没出现在战场上，那对整支舰队，绝对不是一回事情。 潞王其实也是很享受这一点的。 “不用了！”沈运摆摆手，拒绝了他的主动请缨：“不光殿下不用去，我都不用去，不过是痛打一群落水狗而已，有莱娅率领舰队去就可以了，殿下在平户，静候佳音就可以了！” 一日之后，休整完毕的大明舰队再度启程，长崎港里，除了一艘孤零零受伤的铁甲船，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船只，但是，对于整个平户来说，即使港口里一艘船也没有了，他们也再没有丝毫的担忧，平户城里那些巨大的火炮，让他们相信，即使昨天那样的战斗再来一次，最后失败的，也觉得不会是平户，而是那些不知道死活的家伙们。 而与此同时，五艘铁甲船也慢悠悠的靠近了秋川港，而船只一靠岸，丰臣秀赖就带着自己人，匆匆和九鬼嘉隆一起，冲着演练军聚居的横梁城而去，而九鬼嘉隆遭遇到这次的大败，也是担心自己领地里人心不稳，将铁甲船队交给自己的大儿子统领，也是带着一票亲信人马，匆匆的赶往九鬼家的主城去。 铁甲船在秋川港口停留了几个时辰，补充了一些粮食淡水，然后就消失在了港口外面，除了九鬼嘉隆和铁甲船上的人，大概没人知道这几艘九鬼家的命根子，到哪里去了，而留在港口里的十多艘其他战船，也是在几个时辰之后，开始各分东西，出港后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九鬼水军的水寨，可不是在秋川，他们各自有各自驻扎的地方，而九鬼水军的驻扎，就是九鬼家能有有效的统治地方的根本，而这一次大战，九鬼家损耗的战船和兵力，对于九鬼家而来，已经是不可承受的损失了，回到自己的家里，他们当然的第一时间，分赴各地，稳住当地的局势。 若是九鬼家因为这一战伤筋动骨，以至于控制不了自己的地盘，最后还得请在自己地盘上聚集的演练军帮忙的话，那绝对是九鬼嘉隆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这些演练军，到九鬼家的地盘上做客可以，但是，若是九鬼家邀请他们参与九鬼家的事物，那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秋川港里，热闹了几个时辰，然后又恢复了宁静，这些战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切能带走的九鬼家的水军力量，至于停留在港口和造船厂的水道里的那几十艘兵船，九鬼家的人，早就无暇理会了。 这些几乎毫无用处的兵船，此刻除了占用九鬼家的人手，简直就是废物一样，既然是废物，那自然不会有人多看他们一眼，除了造船厂留些一些当地的维持治安的士兵们，看护这些兵船，九鬼家留在秋川的水军人数，连将这些兵船开出去的人手都不够了。 这几乎就是一艘艘空船。 等到差不多大半天之后，大明舰队小心翼翼的出现在了秋川港口，他们赫然发现，整个港口，几乎连抵御他们的力量都没有，不仅仅没有战船出港迎战，就连岸上也没有炮火轰鸣，岸上能看到的，就只有一群群惊慌失措看到他们之后就开始混乱奔跑的人影，他们甚至分不清，那些岸上的人影，到底是闻风而逃的九鬼家的士兵，还是码头上的船工什么的。 独自领军的莱娅，本着谨慎行事的原则，小心翼翼的派了三艘战船进港，并且朝着岸上开了一轮炮，结果，她惊喜的发现，这空虚无比的港口，并不是一个陷阱，而是真正的空虚无比，一轮火炮下来，港口里除了她能看到的自己的那些袭击目标，几乎所有的人，都跑的一个干干净净。 那莱娅可就不客气了。 普通的铁造炮弹，换成了一个个烧的通红的铁球，从战船的炮口里喷薄而出，仿佛的打靶一样，飞向那些停留在港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人一样的兵船，没多少功夫，港口里火光冲天，一艘艘巨大的兵船，燃烧起来，炙热无比的火焰，不仅仅将港口里烧成一片火海，甚至连海水似乎都煮的沸腾了，海面上甚至冒起一阵阵的白色的水汽，这些水汽甚至比这个季节每天早上都能看到的浓雾还要浓稠很多倍一样。 大明舰队为里躲避这些迎面而来的热浪，不得不逐渐的撤离了港口。 莱娅还想着守候在港口，对着来援助这个港口的九鬼水军来一个围点打援的战术，可惜，港口里熊熊燃烧了几乎整整一天一夜，守株待兔的大明舰队，连一艘来援助秋川港的舢板都没看到。 至于港口里烧成一个什么样子了，这个，都不用莱娅派人上岸去查看，在千里镜里，就可以直接看到，如果说被九鬼水军肆掠过的长崎港是一片废墟的话，那么，烧了一天一夜的秋川港，那就是一片白地。 千里镜里，能看到的，只有到处冒起的水汽和袅袅的烟雾，港口里所有的船只，港口上的所有建筑，无论是兵营，码头，还是造船厂，都不见了踪迹。 那些高大巍峨，绵延如同一座座城池的兵船，此刻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第九百五十七章 给你的选择 第九百五十七章 给你的选择 九鬼水军大败的消息随着丰臣秀赖的归来，传到了横梁城。 对于丰臣秀赖的演练军的诸多将领来说，这并不是一个不可接受的消息，实际上，不少的将领，心里还暗自打起了小算盘，九鬼水军遭此重创，那么，将来被秀赖公子倚重的地方，势必就少了许多，这意味着他们这些人，有了更多的机会可以获得秀赖公子的器重。 这些人，代表着家族的利益，更代表着自己的利益，哪里不想着出人头地的。 上一次跟随着丰臣秀吉大人横扫天下，受到丰臣秀吉大人器重的是他们的父兄，他们没有赶上那个好时候，所以，他们在家族里，难以获得权柄和实力，但是，若是机会成为丰臣秀赖这个几乎可以肯定的丰臣秀吉大人的继承人的器重家臣，那么，他们父兄获得的一切，他们也有机会获得的一切。 有这样的想法的，绝对不止这一人，以至于当天就有人向丰臣秀赖进言，要不要趁着现在九鬼家需要“帮助”的份上，演练军出兵，帮九鬼家的一些重要城池，维持一下“秩序！” 丰臣秀赖对这样的建议，并没有做出明确的答复，他的态度很暧昧，因为他知道，将来他若是真的要将自己的人马送到九州，那么，九鬼家的铁甲船，依然是渡海的最安全的保障，只要九鬼家的铁甲船在，九鬼家有有着重要的利用价值。 而且，他非常怀疑，即使在攻打长崎这样重大的战斗中，九鬼家也有拿出全部的实力来，或许，在某些他不知道的地方，九鬼家有着不为人知的力量，若是他这个时候趁火打劫的话，那么，或许他不仅仅不会再得到九鬼嘉隆的帮助，甚至将九鬼嘉隆推到了丰臣秀次的那一边去了。 他可不希望丰臣秀次有一支拥有铁甲船的水军将来来对付自己，村上水军，既不听话也不好用，甚至没用，完全指望不上。 但是，接下来，秋川那边的消息传来，丰臣秀赖顿时就知道，自己该拿出主意了。 积攒了数年渡海兵船，几乎是一天之间，全部化为飞灰，自己的父亲那里会不会暴跳如雷他不知道，反正他知道，自己来这里筹谋的一切，全部都已经成为了泡影。 九州近在咫尺，他却是再也难以飞越了，哪怕大友孝子那个女人，再如何的飞扬跋扈，再如何的无视他，他也只能隔着大海，徒呼奈何了。 一场求亲的闹剧，看去来是羞辱了那个女人，但是，一场水战下来，丰臣秀赖却是发现，最终，却是这个女人当着天下人的面，羞辱了自己，也羞辱了自己的父亲。 他觉得有些羞刀难入鞘，但是，这种情绪之上，更多是是一种气急败坏。 父亲为他筹谋了这么多的力量逐渐了演练军，难道真的只是在海边演练一番吗，没有了九州，这些人马，将来只能回到他们各自的家族封地，再也没有任何的理由跟随他。 而没了收服九州的功绩，他凭什么哪声望和人脉远远高过他的兄长去对抗，去竞争这天下人，继承父亲的大业。 这个结果，绝对不是他能接受的了，哪怕是从长崎败逃回来，他都没有如此的气急败坏。 他从横梁城派人，请九鬼嘉隆过来，不料，派去的使者，连九鬼嘉隆的面都见不着了，这下，丰臣秀赖可有些生气了，九鬼嘉隆这可就有些给脸不要脸了。 连续派了三个使者，九鬼嘉隆那边才回话：“九鬼大人请秀赖公子放心秋季演练，九鬼水军将全力保证秋季演练不受大明贼寇的侵袭，九鬼大人正在处置沿海防务，无暇抽身参见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这样的传话，是借口或者不是借口，都已经不重要了。 丰臣秀赖清楚的感觉到了九鬼嘉隆对自己的态度的变化，大败后的九鬼嘉隆，已经似乎失去了对自己的尊敬，他理所当然的要做些什么，要不然，对他失去尊敬的，就不仅仅是九鬼嘉隆一家，而是演练军中的不少人了。 演练军从横梁城开始出发，朝着九鬼家的主城鸟羽城而去，名义上，这是丰臣秀赖正式开始的秋季演练，但是，九鬼家的军队从来没想到，这次演练的目标会是他们。 几乎是一路摧枯拉朽，而九鬼家的军队除了没有多少抵挡之意，更多是因为九鬼家的实力大多在水军上，在岸上的军队，实际上比起一般的大名来说，强不了多少。 而演练军是各地大名派出的精锐， 两相比较，此消彼长的情形下，这场挂着“演练”之名的战斗，几乎是毫无悬念，演练军几乎一路直接打到鸟羽城下，而这个时候，一直拒不见丰臣秀赖的九鬼嘉隆，终于露面了。 这一次城下召见九鬼嘉隆，九鬼嘉隆，应召而来。 “秀赖公子，我九鬼家一直忠心耿耿！” 九鬼嘉隆并没有质问为什么丰臣秀赖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九鬼家，只是面带怨恨的告诉了丰臣秀赖一个事实。 “我知道！”丰臣秀赖点点头：“但是，你是对我父亲忠心耿耿，我需要的是一个对我忠心耿耿的九鬼家！” “我九鬼家在公子的执意下，几乎损失了大部分的水军，这还不算忠心耿耿，什么算忠心耿耿！”九鬼嘉隆冷笑道：“因为你是将军看重的继承人，所以，即使是九鬼家损失再大，我九鬼家依然在为公子效力，但是，公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九鬼家的么？” “你知道我父亲的意思，也知道我这次来九鬼家，是想要做什么？”丰臣秀赖俊美的脸有些狰狞了：“没了父亲大人为我积攒了几年的兵船，我如何将我的人马送到九州， 就靠你那几艘铁甲船么？号称倭国第一的水军，数倍于大明贼寇的战船，结果被人家打得损兵折将回来，我没有责罚你，你居然还怨懑起我来，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他指着九鬼嘉隆的鼻子：“战败并不是你的错，兵家之事，谁都做不到百战百胜，我可以容忍你，但是，你放弃防守秋川，让所有的兵船付之一炬，那才是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在我眼中，你九鬼家全部的封地，都比不上这些兵船的重要，我父亲能容忍并且支持你九鬼水军，并不是需要你再度为我父亲征战，而是让你九鬼水军，有力量护卫这些兵船，将大军送到任何一处我们想要去的地方！” “你！做！到！了！吗？” 丰臣秀赖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九鬼嘉隆想要分辨，头刚刚抬起，却是发现自己居然无话可说，没错，大败之后他回来，在他心里，当然是重整九鬼水军的力量，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那些停靠在秋川的废物兵船，他真没当多大一回事情了。 若是不能战胜那些大明战船，这些兵船，又有什么用处呢？ 而大明人在重创了他的九鬼水军之后，几乎气也没喘，衔尾就追击到了秋川，若不是他的船队分散得快，在长崎港的悲剧，只怕又要重新再来一次，事实证明，这些大明战船的战力和战法，都不是现在的九鬼水军可以抗衡的。 至于大明战船的目标，居然是那些废物兵船，这谁想得到呢？ “九鬼家的继承人是谁？” 半响，见到九鬼嘉隆沉默不语，丰臣秀赖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怒气，开口问道。 “是犬子守隆！”九鬼嘉隆回答道。 “此刻他在何处？召他前来！”丰臣秀赖吩咐道。 “此刻，守隆率领铁甲船队，在巡逻海域，防御大明贼寇！” 丰臣秀赖缓缓的说道：“此事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你退位吧，将家主之位传给九鬼守隆，九鬼守隆代表九鬼家，在我面前盟誓效忠，我禀报我父亲，此次演练的时间，往后推延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时间，你九鬼家重新给我打造这些兵船！” 九鬼嘉隆默然不语。 “这是我给你的选择，当然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丰臣秀赖说道：“那就是我向我父亲如实禀报你的 过失，并且将你的无能和大意造成的后果，告诉九鬼守隆，接下来，九鬼家被削减封地，那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而你九鬼大人，只怕除了自裁，再也不会有别的选择了，对于我丰臣家，还有九鬼家，你都已经是一个没有必要存在的人了！” “你选择哪一个，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时间到了，你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那我就给你一个交代!” “我明白秀赖公子的意思了！”九鬼嘉隆有些苦涩的说道：“我会好好考虑的，三天时间，足够我考虑很多的事情了！” 简单的城下召见，结束的很快，九鬼嘉隆回到鸟羽城里，城里城外，虽然依然还是剑拔弩张，但是，不知道九鬼嘉隆下了什么命令，城里的守军，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半天之后，十多骑从城里奔驰而出，朝着远处而去，而鸟羽城下的演练军，看见这些骑兵身上明显的信使标志，居然也让开了道路，任由他们通过，没有拦截。 第九百五十八章 度日如年 第九百五十八章 度日如年 火烧了秋川之后，对于丰臣秀赖的反应，沈运做过好几种推测。 但是，无论哪一种推测，他都没想到，丰臣秀赖居然会如此的翻脸不认人，直接对着自己父亲给他物色的辅助老臣下手了，可不是传说中一直都是温和纯良的那个丰臣秀赖。 在火烧秋川几日之后，丰臣秀赖和他的演练军的动静，传到了沈运的耳朵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丰臣秀赖的演练军和当地的九鬼家的军队，也动起手来，但是，被派到九鬼家地盘刺探消息的忍者斥候们，依然尽职尽责的将他们打探到底 消息传了回来。 演练军兵临鸟羽城下。 九鬼嘉隆退位，将家主之位传给长子九鬼守隆，并且诏告天下。 九鬼守隆大开鸟羽城的城门，将丰臣秀赖迎接进了城里。 丰臣秀赖的演练军分作几步，分散开拔到鸟羽城附近的几个九鬼家的重要城池，并且驻扎在了当地，开始为期不详的“演练！” 九鬼家的水军，除了几个港口留下了必要的守备和维持的战船，大部分的战船，包括铁甲船，都撤回到濑户内海，九鬼守隆宣扬，是重整九鬼家水军的武备，一切为了洗刷长崎之战的耻辱。 消息一条一条的传到九州，传到长崎，明白这消息的，自然明白这些消息里蕴含的意思，不明白这消息的，也不会有人象冯保那样，详细的给沈运和桂姬，分析着这些举动蕴含的含义。 “没了那些兵船，海峡那边，即使有心进犯九州，也是有心无力，而那个丰臣秀赖的小家伙，倒是果决的很，大概是拿这次战败的事情，直接问罪那个九鬼嘉隆，有了这个替罪羊，不仅仅于他的声望无损，反而有借口，直接占了对方的那些地盘！” “叔公的意思，暂时他们是无力进犯九州了！” “除非你们在那个叫秋川的港口，将他们的兵船烧的不够彻底，否则的话，那就只有靠着他们那些小猫三两只的战船，一趟一趟的送人上岸了，你九州岛上，不说十万之兵，五万之兵是有的吧，这等袭扰，与其说是袭扰，不若说是送菜上门，那个叫丰臣秀赖的小家伙，若是真的想和他哥哥争夺一下这太子的位置的话，就不会愚蠢到如此的损耗自己的实力！” 桂姬有些忧虑的看着沈运，按道理，这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若是真是这样的话，这意味着她和沈运的分别的时候就要到了，九州没了威胁，那沈运就要离开这里去远航了。 “尽快的将平户水军建立起来，是你当前需要做的，九州不缺银钱，至少不缺建一支水军的银钱，只要扼住了对方渡海的通道，那么，九州就能安然无恙，若是九州造不出你想要的水军战船，你可以直接通过四海商行，去大明的船厂购买，定制，都可以，南京那边，泉州那边，都为海外抚慰使司造过战船，对于这样的买卖，他们应该很高兴的接受！” 沈运无视了桂姬楚楚可怜的眼光：“在长崎，我和潞王殿下，已经逗留得够久了，此刻舰队都已经被集结，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淡水那边都已经等得要急死了！” “该走的，总是要走的！”冯保对着桂姬摆摆手：“小丫头别装得可怜巴巴的，你留不住你男人的，男儿志在四方，若是打算这辈子，就窝在这小小的岛上，依靠着你大友家的名声在这里小富即安的话，只怕你也看不上你男人！” “人家就是心里有些舍不得！”桂姬眼圈红红的，“等到夫君再一次来长崎，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夫君打下的基业，我真想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跟着夫君一起出海远航！” “你知道你走不开，那就对了！”冯保哼了一声：“谁叫你们两个，如此的不努力 ，都多长时间了，也没见桂姬的肚子大起来，若是沈运有了儿子，你平户藩有了少主，小丫头你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少主在，难道你还怕一帮家臣不尽心尽力的辅佐么？” “其实，你也可以派一支商团，跟随我们使团远航的！”沈运见不到自己的女人的幽怨模样，心里隐隐有些补偿的想法：“沿路这各种奇珍财货，肯定会收益不少，顺利了解一下航路，将来若是你平户有实力远航，到周边番国甚至更远的地方，进行商贸，这等事情，对壮大平户，肯定是好处的！” 桂姬红着眼前点点头，没错，即使是她不能随着夫君远航，她也要派人跟随着夫君，不管是跟随保护夫君，还是如夫君说的那样，为壮大平户做些准备，总之，有她的自己人在夫君身边，她也会感觉，自己和自己的夫君，并未相隔多远。 “回去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冯保咳嗽一声，打断了沈运和桂姬二人的儿女情长：“潞王这边倒是好安排，但是，淡水那边，你离开这么久，你确定情况不会改变？” “这个我放心的很！”沈运自信的说道：“哪怕是我有心放权给李如松，但是，三五年之内，我的话在海外抚慰使司，应该还是畅通无阻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在京城的那位，会不会有什么不大让潞王高兴的打算，毕竟这些日子，消息来往不大通畅，淡水那边的消息，也没传过来！” “既然你的话，能在海外抚慰使司畅通无阻，那就放心的去吧，京城那位，即使有些不高兴，至少在淡水那里，不会对你如何，大不了你带着船队和潞王，一走了之，三五年之后再回来，这事情没准也就过去了！” 冯保慢悠悠的说道，“潞王又不是谋逆，两亲兄弟，哪里有那么深的怨恨！” “若是过不去呢？”沈运追问道。 动身之前，他当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当时，不管如何，他可没打算成为大明的敌人，皇帝的眼中钉。 “过不去的话，你就别当这什么劳什子的伯爵了，到九州来做个九州王，又有何尝不可！”冯保哼了一声，离开了京城的日子越久，他似乎性格也越乖戾起来：“不过，真要到了那一天，一定记得，先将胜男那丫头和我的宝贝昭儿接出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此刻已经应该在淡水等着我了！”沈运说道：“李如松再胆大包天，在但是，他们娘俩我也是放心的，我沈家那么多的子弟在淡水，谁敢动他们娘俩？别说李如松，就是陛下也不行！” “那就好，你都是伯爷了，比我这个糟老头子有主意的多，好好保重自己！”冯保挥挥手：“和小丫头回去腻歪去吧，争取给小丫头留下个种，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沈运尴尬的笑了笑，看了看桂姬，饶是两人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桂姬吃了他这一眼，脸上还是飘起了一片绯红。 …… “公公早晨！” “早！哎呦，真乖！” 淡水，沈家私宅里，两岁的沈昭奶声奶气的从桌子后面跑了出来，对着桌子前面的消遣扑了过来，满脸笑容的萧乾，一把抄住了他小小的身子，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娘叫公公去吃饭！”沈昭奶声奶气的说道：“我不想吃，我不要吃好不好！” “那可不行，不吃饭哪里有力气，没力气，怎么能够跟着公公出去玩！” 萧乾乐呵呵的将他抱了起来，离开自己左边，走出了自己的屋子。 从京城到淡水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作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不在宫内帮着陛下处理政事，而是被派到这偏僻小岛来传旨，这个动作，让朝内朝外很多人都看不懂。 一个小太监或者是几个锦衣卫就能办的事情，居然要劳动一个秉笔太监，这似乎动静太大了一点吧，甚至有人传言，这萧乾只怕是在宫里的争斗中失势了，所以，主动要求来这偏僻小岛来的，名为传旨，实际上就是为了避祸，他用行动告诉那些在宫里争斗的胜利者，他不是个威胁。 当然，这只是一些人不靠谱的猜测，真实的情况，知道这其中的含义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依然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海外抚慰使司的总兵官李如松，自然也是知情人之一，哪怕是萧乾到了淡水，公开宣传只是为了传旨，但是冲着萧乾的身份，已经跟随萧乾身边的那一群品阶不低的锦衣卫，李如松就不敢怠慢。 旨意不是传给他李如松的，自然他李如松不敢打听，但是，真正要接旨的人，却是一直不在淡水，这萧乾也不着急，直接表明，可以一直等到他们回来，甚至一点都不忌讳的住进了沈家，这就让李如松有些纠结了。 此人代表的，必定是天子的意思，但是，看此人的表现，这天子的意思，是好是坏，他还真不敢琢磨，若是这道旨意是和风细雨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这萧乾住进沈家的事情，倒是也说得通了，尽管是沈家现在的男主人不在家，家里就只有女主人和幼儿，但是人家萧乾是宫里出来的，传到哪里去，也不会对女主人的名节有所损害，甚至不仅仅没损害，还有些宫中眷顾的意思了。 要是这样的话，李如松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但是，萧乾身边有一票锦衣卫啊，这些人名为护卫萧乾，但是万一真是人家等着沈运和潞王回来，强行请他们回京的话，他李如松是该帮着哪边的好，这可不比知情不报，最多只是一个不作为，这要是帮了沈运和潞王，这抗旨的帽子，他李如松可就实实在在的扣上了，那接下来的事情，是福还是祸，那就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了。 李如松简直为此事，纠结的要死，若是说淡水有谁最盼望沈运回来，只怕沈运的夫人和儿子都得排在他李如松的后面，所谓的度日如年，大概就是说的李如松现在的这种情况吧！ 第九百五十九章 王者归来 第九百五十九章 王者归来 沈运的潞王迟早是要回来的。 这个无论是李如松，还是萧乾，都是很肯定，所以，虽然是大家都是暗暗的心急，在明面上倒是也没有表现出来多少，毕竟事先沈运的安排是将出使远航的事情宣扬开来，并且挑选吸纳那些愿意随之一起前往的商船。 光是这个事情，就耗费了淡水这一段时间大部分的精力，以如今海外抚慰使司的发展，在倭国，吕宋，孛泥，满剌加甚至缅甸等地建立了抚慰司，几乎等同为大明的海商们，打开了一条条的商路，如果论规模来说，仅仅这一两年的发展，这广东附近沿海的海商海船，增加了不不止一倍，但是，原本想象当中的大明商人商船之间的争夺利益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光是海外抚慰使司开辟的这些商路，就足够他们赚钱海量的财富了，大家赚钱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内讧。 当然，以倭国为例子，最早和海外抚慰使司一起参与行动的苏家，在这航路上有着足够的特权，这是他们的付出换来的，谁都不能质疑，否则的话，海外抚慰使司会教育他们，什么叫做话语权和主导权。 这些特权，让苏家的买卖又轻松而且赚的还比别人多，要说有眼红的人没有，眼红的人绝对有，面对海外抚慰使司的强势，这些眼红的人，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接下来吕宋，孛泥，满剌加等抚慰司的成立，却是让这些眼红的人看到了机会，参与这些抚慰使司建立的四海商行和大明商行，自然是在其中占据了大部分的利益，这让他们自然有了一种想法，若是自己当初冒点风险，如今坐吃红利的，就应该是自己了。 所以，这次沈运放出消息，说是允许海商们参与使团，出海远航，对这些人来说，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以前可以说是消息不灵通，让他们错过了那些发横财的机会，但是，这次人家将机会送到了他们面前，若是再放过，那就只能证明他们的命里，就没有发财的那个命了。 报名参加使团的商船，足足有两百多艘，这样的数量，显然是有些超过海外抚慰使司的预料了，而且，以将来可能的护航舰队的规模，靠着区区的十来艘战船，在危机四伏的海上，也很难将这些商船护卫得周全。 海外抚慰使司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接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所有想要参与的人，但是，这依然没有打消这些商船参与使团的决心，并且，有些商船的船主，更是直接的表示，他们自己可以带着护卫船甚至是粮船，只要能参与这次的船队，这点事情，根本就不算个事情。 这倒是一个办法？ 席慕容听到这样的消息，眼睛登时一亮，护卫的战船数量太少，但是，若是这些海船自带护卫船，将这些护卫船只组织起来，也是一直相当不错的力量，在海上，护航舰队作为终极力量，看护着船队就好，若是普通的危险，由这些护卫船组成的船队去抵御对抗，倒是可以省了很大的一部分的事情。 尤其是这些一点都不把银子当银子看的船主，更是提出自己还带着粮船，这意味着不仅仅船队有着足够的补给，甚至在粮船上，还可以种植蔬菜，豆芽之类的青菜，这对于远航的船队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必要的不可缺少的措施，若是能自带粮船的话，这些粮船的粮食蔬菜，不说供应整个船队，至少，为使团和护航舰队是要供应的。 这就意味着，海外抚慰使司可以节省太多的人力物力在使团舰队上了，这些多余的人力物力，则是可以全部用来加强武备，这对整个舰队的安全，肯定有着明显的提高。 在这样的思路指导下，海外抚慰使司的甄选筛查工作，有条不紊的开始了，若是自带粮船和护卫船的，作为第一考虑对象，粮船和护卫船，任意可以自带一样的，作为第二考虑对象，至于孤家寡人就一首商船，也打算随着使团舰队来个勇闯天涯的，那就不好意思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是等下一次机会的。 这样的筛查甄选之下，直接就刷下去了一半人去了，而剩下的这一半人，虽然人数减少了，但是，船只的数量反而增多了，哪怕是淡水港里，实行的分流，将不少船只分流到了鸡笼港和苏村港那边，但是，每天港口了，也是桅杆林立，密密麻麻的，停留在这里的商船，不下百艘。 淡水城最热闹的时候，莫过于这个时候了，数百艘的船只停留在港口了，这些船上的人，要吃要喝要花钱，而他们基本又不是太缺钱的主儿，这每日里的银钱花出去，淡水城市面上的繁华，因此都增加了好几分。 虽然所有的商家都知道，这些船只和船上的人，都是在等着沈大人回来，而这些人在沈大人回来之后，很快就回随着沈大人离去，淡水城不会再这么热闹，但是，沈大人一天不回来，这些人的钱，这些商户门感觉自己不赚，就是吃亏了。 和李如松日夜盼望沈运回来的心思不同，淡水城里绝大部分的商家，虽然对沈大人依然爱戴无比，但是，他们却是希望沈大人，回来的越迟越好！ 但是，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并不以这淡水城的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当沈运和潞王摔着护航舰队出现在淡水港外的时候，整个淡水港口，顿时反复是翻滚的开水一样，沸腾了起来，浩浩荡荡的舰队从海外开进来，在港口的各种海船，在海外抚慰使司的官员的指挥命令下，忙不迭的让开航路，让舰队入港。 一时之间，海上和岸上，都是鸡飞狗跳。 沈运也被淡水港里的这一阵鸡飞狗跳给吓住了，密密麻麻的海船停留在港口了，这让他想起莱娅说的，在秋川港口停留的那些九鬼家的兵船了，海外抚慰使司原本护卫淡水的战船，大小有十余艘，但是，在这样规模的商船面前，都几乎看不到了，这要是有这么一支舰队，和当初他们对待秋川的那些兵船一样，直接港口一封，各种炮火盖过去，港口里的这些船，一艘都跑不了。 “你担心的有些多了！”潞王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给你说个笑话啊，上次缅甸之乱的事情，你是清楚的，假如但是在朝廷里，有官员杞人忧天，给陛下上书，因为担心缅甸的兵马打进京城，所以，他希望陛下重视京城的防御，不能掉以轻心！” 他嘿嘿笑道：“你觉得陛下会怎么看这事情？” “哈！”沈运笑了起来：“真有这么个官员这么做的话的，那么，他这官运怕是再也旺不起来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嘛，撮尔小国，进犯我大明京城，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是嘛，不可能的事情！”潞王叹了口气：“你看看你的四周，除了你海外抚慰使司的船队，这有实力有胆量封住淡水港的船队，大概也只有咱们大明水师了吧，这放眼四海，还有哪一个番国，能有这样的实力，有这样的船队，突破你海外抚慰使司的防线，然后好整以暇的封住这淡水港口，在这里放枪放炮放火的？” 沈运愣了一愣，哑然失笑：“也是啊，除了荷兰人和葡萄牙人，还真没几个在战船上比我海外抚慰使司强大的船队了，的确是我想多了！” “这些……平时淡水港里，就是这么热闹吗？”潞王指着四周的鸡飞狗跳：“我听闻在福建这边，最大最繁华的港口，是在月港，我还说有机会去见识一番的，沈运，你去过月港，以你的眼光看来，月港和淡水，谁更热闹繁华？” “平时应该没这么热闹吧！”沈运也有些奇怪， “月港那边我去过，比起淡水来，的确是繁华了许多，但是，即使是月港的繁华，也没有这么多商船同时停留在港口里将港口堵塞得水泄不通的情况发生啊！” 他心里一动，转过头看着潞王，正好这个时候，潞王也转过头来看着他。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不会这是要跟着咱们出海的船队吧！” 船队缓缓的靠岸，李如松和席慕容，早就带着海外抚慰使司大小一任官员，在码头上恭候了，潞王和沈运的身影，刚刚出现在船头，码头四周就响起了一阵欢呼声，然后，这欢呼声象信号一样，四下蔓延开来，等到潞王和沈运走下船的时候，四周响起的欢呼声，连两人和李如松之间是说话都被掩盖住了。 只见李如松的嘴皮一张一合，显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说话，潞王和沈运都听不清楚，于是，他也是甩开嗓子喊了起来，即便如此，面对他的声嘶力竭，潞王和沈运，也是一脸的茫然。 “回去再说吧!”李如松无可奈何在做个手势，示意两人跟随他先回城里，而四周的欢呼声依然不减，整个码头上，到处都在洋溢着一股兴奋的气氛，就好像过年一样。 第九百六十章 京中旨意 第九百六十章 京中旨意 沈运和潞王随着李如松等人，回到了海外抚慰使司衙门。 也只有到了这里，这外面的嘈杂声，才显得稍微小一些，对于淡水军民的莫名其妙的热情，即使是沈运都觉得有些突兀，就更别说在沈运身边的潞王了。 “这些人，大都是使团船队的人和淡水城里的商户，光是逐渐使团船队，咱们淡水可是没少得到好处，见到殿下和沈大人回来，这些人饮水思源，也不奇怪！” 李如松笑着将事情解释了一边，在一边的席先生，也详细的做了补充，沈运和潞王两人才恍然大悟，尤其是沈运，心里更是放下了一大块石头，若是自己在这里声望到了这地步，对于此刻的自己，只怕不是好事情。 “这港口里的船，全是使团舰队的船只？”潞王显得十分的惊讶：“这得有上百艘吧，我看连最小的船只，都不止五百料了，咱们这是去出使，做点买卖倒是正常，但是，这么多船，这么多人，规模有些大了吧!” “规模越大，反而越是安全!”沈运倒是不担心这个：“只要海上的补给跟得上，一切都不是问题，而且，这样规模的船队，也有着威慑的力量，那些稍微小一点的海盗集团，只怕连边都不敢凑过来！” “补给不是问题，凡是能够入选船队的，至少一半都自带补给的粮船水船，而另外一半，也至少都有护卫船，说实话，这也是咱们海外抚慰使司的口碑足够硬，这些商人哪怕赌上全部的身家，跟着咱们远航，他们也是有胆子的，至少，咱们不仅不会坑他们，还保护他们！” 席慕容对着沈运说道：“此刻大人和殿下回来，只要决定下出行的日子，我就可以通知所有的船只，开始补给，准备出航了！” “出行的事情，暂时不用急！”李如松打断席慕容的说话，脸色变得有些纠结：“宫里来的萧公公，带着陛下的旨意，已经在咱们这里，等候两位一个多月了，咱们是不是要先去见一见萧公公？接一接陛下的旨意！” “萧公公，哪个萧公公？”潞王一愣：“他现在人在哪里？” “司礼监的萧乾萧公公……”李如松有些脸色古怪的看着沈运：“他现在在沈大人的家里，沈夫人和这位公公，似乎相处的颇为融洽？！” 是萧乾！ 沈运一听这个名字，心里隐隐觉得，皇帝的这道旨意，未必是坏事情了，若是真是皇帝雷霆大怒，要兴师问罪的话，那么，来传旨的，绝对不是和自己相熟的萧乾。 以锦衣卫的耳目以及宫里对萧乾的了解，自己和对方之间的那点小联系，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是萧乾啊！”潞王也认识萧乾，听到这名字，他脸苦了一下，若是普通的传旨太监，他倒是可以摆摆王爷的架子，直接召唤对过来宣旨就可以了，但是，对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这么做就有些傲慢了，他这个王爷，可以不理会，不结交对方，但是，对于这种在宫里已经有一定影响力的太监，他也是绝对不会轻易起怠慢的，毕竟，太监的心眼都不大，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潞王可不想在某个自己的想不到的关键时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被送到皇帝的耳朵了，从而不知不觉的给自己使了个绊子。 “这旨意，萧乾有没有说过，是给谁的？”潞王问道，“都住到沈运家里去了，这旨意一定是给沈运的吧！” “殿下，还别说，这个我还真为了萧公公，这旨意，还真不是给沈大人的，而是给殿下你的，萧公公住进了沈大人的家里，除了和沈大人有旧，还有一个原因，沈大人的宅子，可是淡水最大最气派的宅子，如今，谁若是不知道沈园，那都不叫来过淡水！” “那我也去沈园！”潞王不假思索的说道：“一起走吧！反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都这么久了，陛下即使生气我私自离京，这么长时间过去，这口气大概也消了，应该是对我有个安排了！” 沈运看看李如松和席慕容，两人见到他看过来，对望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沈大人一路辛苦，先回去休息，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明天再说！” …… 沈园，是淡水人对沈家的宅子的称呼，起初，这沈园不过是几间大屋子，不过，既然是沈大人的宅子，几间屋子矗立在城里，既不安全又显得寒碜。 于是，围墙自然而然的建立了起来，而沈家在淡水的子弟之多，那是不用说的，这些子弟，哪怕自己有了住处，在心里也是视沈家为自己的出身之地，那么，在沈家若是能保留自己的住处，那不仅仅是有面子的事情，更是在同伴们的面前，显得更得家主或者是夫人器重的意思。 这和他们在各衙门或者是军队中的官职的大小高低没有关系，就好像在沈夫人身边，哪怕是一官半职都没有，他们走出去，却是没人小觑他们，而那些哪怕是百户千户的子弟，回到淡水，若是在沈家没有住处，那么，即使是回来，那也只能是依照外人来沈家的规矩，一层一层的禀报上去了。 可想而知，沈家的宅子四周，各种房屋慢慢的多了起来，以至于到了后来，刚刚建好不久的围墙，不得不推到了重新再建，好在淡水城里别的不多，就是地方多，见到这种情况，席慕容索性自告奋勇，按照江南园林的样式格局，给沈家重新设计了一番。 于是，沈园就成了淡水城里首屈一指的景致了，不过，除了沈家自己人，有幸得以窥见这景致全貌的人，还真是不多。 就连沈运，每一次回淡水，回到自己的家里，都是一愣一愣的，若是说他会在自己家里迷路，连他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萧乾大概是沈园里第一个外来的客人，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能全部观赏完沈园的景致，在沈园里，他被安置在一个幽静的院落里，进出是没人阻拦的，但是，若是萧乾和他的随从，打算在沈园里没人带领瞎转悠的话，那么，肯定是没走多远，就会有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非常客气的告诉他们，“前面不大合适客人们观赏，客人们还是请回头吧！” 萧乾的随从，除了自己带着几个伺候自己的小宦官，大都是京里带来的锦衣卫，这些锦衣卫护送萧乾千山万水的来到淡水，当然都不是等闲之辈，这些人到了沈园，被阻拦了机会，心里肯定是不信邪的。 白天里四处探查被阻拦，那么，晚上再悄悄出去的话，你们总会阻拦不了吧！ 他们抱着这样的想法，晚上悄悄的出动，结果很是令人欣慰，沈家的人，还真没有晚上出来阻拦的。 人家直接拿着这些人当刺客办了，而且，发现了锦衣卫的踪迹，人家可不是大张旗鼓的的喊打喊杀，而是直接就是下黑手，锦衣卫们自诩身手高强，对江湖各种伎俩手段都熟悉，有些艺高人胆大的意思，却没想到，晚上出去，天亮的时候，这些出去的锦衣卫，一个个都被送回了萧乾的院子。 一个个的或是被打晕，或是被药物放翻，总之，一个个弄的灰头粉脸的，他们知道，这还是沈家的人留手了，对方既然能打晕他们或者是用药放翻他们，要取他们的性命，那也是简单的很的事情。 萧乾知道了这事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只是带着几个小宦官，去了锦衣卫住的屋子里转了一圈，看了看那几个狼狈不堪的家伙，然后，摇摇头，丢下了一句话：“以后都给我安份点，你们刘大人派你们跟我来，不是让你们给我找麻烦的！” 于是，此后月余，沈园里一片和谐，主人尽着主人的职责，客人们恪守客人们的本份，皆大欢喜。 因为旨意是给潞王的，而且，沈运压根就不想知道旨意里皇帝对潞王说的什么，进了自己家的家门，他扔下潞王，直接叫人带着自己，乐颠颠的去看自己的老婆孩子了。 而潞王则是一脸苦相的，朝着萧乾所在的院子里走去。 听闻潞王到来，萧乾已经带人在院子里等候着了，两人见面，低低说了几句，萧乾直接将潞王带进了屋子里，两人在屋子里足足呆了半个时辰，屋子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如释重负的潞王和一脸淡然的萧乾，才缓缓的走了出来。 “陛下的旨意，殿下适当的转告下沈运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就不用再提了！” “这份轻重我自然是晓得的，你是在这里继续呆几天，还是回京，将我的话带给陛下就可以了，还有，陛下和我定的这个三年之期，你告诉陛下，我可是没有答应，这一趟出京，我可算是知道了，这大明之外，天外有天，有趣的地方多的是，我这趟出去，就是做陛下的耳目和臂膀的，什么时候回来，得看情况！” “这个，我自然会和沈大人再好好的聊一聊的，至少，此番殿下率领使团西去，并不是海外抚慰使司一家的事情，在福建，朝廷派遣官员一直都在等候着殿下的归来，他们将和殿下一起组成使团出海，使团的目的地在何处，将要经过何处，所费时日，何时返回，这些事情，我是都要弄清楚的，要不然，回到宫里，陛下问起，我无从回答，那我可就死定了！” 第九百六十一章 不敢屈居前人之下 第九百六十一章 不敢屈居前人之下 萧乾也清楚，虽然他带来的旨意，是给潞王的，但是，这次使团出行的一切事宜，潞王可是指望不上，全得靠沈运，于公于私，在对潞王宣完旨意之后，他都得好好的和沈运谈一谈。 当天晚上，沈运没有露面。 第二天，沈运依然没有露面。 等到第三天，潞王都到萧乾这里来过好几趟了，沈运依然没有露面，萧乾开始有些郁闷了。 离家多日，回来之后，和自己夫人儿子小聚，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一连三天都不见沈运来见他这个钦差，这可就有些离谱了吧，哪怕是普通的传旨的钦差，这个时候，沈运应该出现了，更别说当初在南京，他萧乾可是力挺过沈运不少的事情，两人之间的情分一直都在，不存在有隔阂的事情发生。 到了第四天，萧乾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对着潞王说了几嘴，潞王一听，一想在也不是个事儿啊，沈运就算再忙，京里的事情他得先摆平啊，这萧公公可是要带话给陛下的人，这沈运老是避而不见可不行。 萧乾在沈园里，多少有些拘束限制，但是潞王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就带着人，大呼小叫去后面内宅去找沈运去了，沈园的人敢拦锦衣卫，敢拦萧乾的人，但是，对于这位王爷，还真没人敢将他们拦下来。只得一路通报到后宅，告诉自家主人，这王爷要来拜访了。 沈运有些哭笑不得的出了内宅，在一处偏厅里等待着潞王，潞王兴致勃勃的一路走来，见到沈运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我说沈运，我知道你小别胜新婚，但是，这身子是自家的，夫人也是自家的，没必要这么拼命吧，你看都眼窝都凹下去了，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殿下你又在说什么浑话！”沈运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王爷，实在是无语：“我在规划航线，整理海图，这几日都没休息好，这些东西，萧乾萧公公肯定是要带回京师去了的，我现在不弄出来，难道萧公公两手空空的回去吗？” “这种小事，让下面的人去弄就好了啊！”潞王哦了一声：“对了，萧乾要见你，你老是躲着他也不是个事儿啊!” “东西没弄好，我拿什么去见他！”沈运摆摆手：“规划航线，整理海图这种事情，可能假手旁人吗，而且，即使是有陛下赐下的海图，但是，这些海图上的航行，已经多年没有人走过了，其中的分寸规划，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而这些东西，不仅仅关乎着我们使团船队的安全，更是在京里的陛下，最想要看到的东西，你偌大的一个王爷，若是带着一般人出海，找不到路回来了，那可就不是王爷你一个人的事情，我沈运以及海外抚慰使司上上下下，可都要倒霉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辛苦！”潞王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听得沈运这么一解释，也是相当的理解：“随便派人去安抚下萧公公，可不就没这么回事情了，对了，咱们怎么走，到哪里，大致你是心里有数了的吧，我知道这些东西，要保密，不过，我可是堂堂的正使，先给我说说，让我心里有个底细总可以吧！” “这个当然，即使是航线规划好之后，也是要先禀报殿下知晓的！”沈运坦然说道，屏退左右，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卷帛书，在潞王面前慢慢展开来。 “殿下你看，这是我初步整理好的海图，我们舰队从淡水出发，时间定在九月，这个时候的风向适合我们西行，船队直接开到广州府，进行最后一次补给，然后沿着海岸，经琼州府到达安南的升龙府，这里将是我们船队途径的第一个番国港口，随行的商人，也可以开始进行第一次的贸易！” “我估计没多少人在安南这边做买卖，这里距离咱们大明太近了，这么辛苦带着咱们大明的货物，卖给安南人，太便宜他们了，不值当！” 难得的，潞王对商贸之事，也有了自己的一番见解。 “那可未必！”沈运笑道：“这些商船跟随我们，主要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赚钱做买卖，只要他们愿意，我们是不干涉的，当然，我们的护航舰队已经他们的护卫船队，也保证没人强迫他们的买卖！” “接下来，我们继续绕着海岸前行，抵达占城，这里将是我们第二个补给点，在占城进行完补给后，我们继续西行，一直到满剌加，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船队将会在满剌加过年，而满剌加抚慰司和驻防舰队，看到我们如此规模的远航船队，一定也是欣慰异常！” “要这么久么？”潞王皱起了眉头，在海图上，沈运的手指顺着海岸线一路向西，好像才一个多指头那么长，但是，就这么一段小小的距离，竟然需要三个月的海上航行！？ “季节性的海风和海里流动的海水，如果利用得好的，会加快船只的行进速度！”沈运委屈的看了潞王一眼：“要不然，你以为我这几天在干什么，这还是这条航线我们已经走过好几次，足够的熟悉，才能做出如此细致的安排和规划，若是从未走过的航线，仅仅是靠着一张不大详细的海图，那风险可就大了，殿下，海上的事情，能不出差错，最好是一点差错都不要出，任何一点的差错，往往就是要付出的是船毁人亡的代价的！” “这个，是你们海外抚慰使司的强项，我就不指导你们了！”潞王尴尬的笑了笑，没错，哪怕是再不懂事，他也清楚此事的轻重，尤其是关乎他自己的安全，他才不会瞎指挥的，反正他信任沈运了，那就信任到底，总不成沈运将他带出来，就是为了和他同归于尽的吧！ “来年二月，我们再从满剌加起航，至此，我们就要出南洋，下西洋了，这是百年以来，咱们大明的船只这么大的规模首次下西洋，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这个是必须的！”潞王严肃的说道：“回头我就告诉萧乾，叫他不要着急，一切以稳妥为上，若是心急乱了章程，在这里，咱们还可以斟酌修改，但是，在了海上，那可就抓瞎了！” “殿下英明！”沈运赞了一声：“接下来，咱们还要继续往下说么？” “说啊，当然说！”潞王点点头：“出了南洋，我们去哪里？” “满剌加那里，有一条长长的海峡，咱们的船队将从那里通过，然后继续沿着海岸线向西行进，抵达缅甸抚慰使司，哪里将是我们最后的一次的补给，离开了缅甸抚慰使司，咱们的下一次补给，就是在天竺了！” “唐僧玄奘取西经的那个天竺？”潞王瞪大了眼睛：“走海路的话，这可比那取经路要简单的多了啊！” “没错！”沈运点点头：“天竺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在京城里，我倒是派人到四夷馆里查问过一些天竺的事情，那地方好不好不好说，反正乱的很，咱们船队到达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清楚，总之，在天竺，能补给就补给，能做买卖就做买卖，能和他们的王室好好的聊一聊大明和天竺的传统友谊，殿下就尽管好好的去聊聊，佛郎机人在天竺是没占到多大的便宜，如今好像是英格兰人在天竺倒是势力不小，咱们大明去的虽然迟了点的，但是迟到总好过不到！” “日后不会有好事者，给我编纂一本潞王天竺西行记的话本吧！”潞王叹了口气：“这就是咱们的目的地了？我还以为是佛郎机国呢？” “殿下，你错了！”沈运看着潞王似笑非笑：“第一，这佛郎机国距离大明万里之遥，咱们船队抵达天竺，仅仅算是出了家门口，这还早着呢，不过，咱们有时间，也可以慢慢累积经验，当初三宝太监下西洋，也是一次次的比一次次的远，没有第一次就不管不顾的朝着无边无际的大洋进发的！” “这话说的也是在理！”潞王点点头：“我就是感觉，即使是海路，这也太远了，这要走大半年才到家门口，这要真的抵挡佛郎机国，这得不好几年，那些佛郎机人到底是怎么想不开，才会万里迢迢的窜到我们大明这边来啊！” “呵呵!”沈运笑了起来，觉得潞王突然露出几分孩子气，这才是他的本心，他本来就是一个小青年，一直少年老成，也太累了一些。 “第二，我初步打算的船队的终点，可不是天竺，而是这个地方！” 沈运的手指又在海图上画了一道弧线：“这里，是三宝太监第一次下西洋的终点，咱们后人第一次远航，不敢说比三宝太监走的更远一点，但是，至少也不能比前人更差！” “这里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国度？”潞王点点头，问道。 “我不知道！”沈运摊摊手，很是坦诚的回答道：“在三宝太监的海图上，这里叫做忽鲁谟斯，至于是哪个国度，事情隔了这么多年，也没人说道清楚，不过，如果我收集来的一些消息没有错误的话，这里应该是前莫卧儿国的所在，当时，莫卧儿国前些年已经没落，国王被人篡位，换人坐了天下，现在这莫卧儿个国是个什么情况，还没人说的清楚！” 第九百六十一章 将错就错 第九百六十一章 将错就错 面对这份海图，潞王足足半响都没出声。 沈运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消化完自己的这一番话，良久，潞王才抬起头：“我已经想好了，估计这一次回走的很远，但是，我还真没想到会走这么远！” “怎么了， 害怕了？”沈运微微一笑。 “害怕，有那么一点！”潞王毫不掩饰自己的心里那几分忐忑：“好在有你，有海外抚慰使司，有护航舰队，再害怕也害怕不到哪里去，咱们是出使去的，又不是打仗，能怕到什么地方去，真要是有什么危险实在是船队抵挡不住的，大不了咱们折返就是了！” “殿下有这个想法，也是不错的，不过，也不用考虑太多，男儿大丈夫，来这世间一趟，总得做出点事情来，都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想来殿下也不想百年后被后人归纳进大明朝历代碌碌无为的王爷之流，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大明的天子，每一个人都晓得，但是，大明的王爷那么多，百年过后，不是那些史官，谁会记得其中的那些平庸之辈！” “我知道你在鼓励我！”潞王有些感激的看了沈运一眼：“我也是对陛下这么说的，即使没有刘氏折腾的这个‘潞王**’的事情，若是真有机会做一番功业的话，我也是义无反顾的！” “陛下怎么说？”沈运有些关切的问道，他一直关注的这个问题，此刻终于有机会对着潞王问了出来。 萧乾从京里带来皇帝的旨意给潞王，他当然想知道其中的细节，三天时间，萧乾和潞王相安无事，沈运只能确定，这旨意中并无龙颜大怒的情形，但是，面对潞王的私自出京，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他只能是猜测。 是捏着鼻子认了这个事实，还是另有想法？是怨恨上了自己这一干臣子，还是觉得，此事这处理，其实对潞王是有好处的？ 这一切都是疑问，非得等到潞王亲自告诉他皇帝的意思才行。 “我都到了淡水，陛下还能怎么说？”潞王笑了起来，眉眼中颇有几分得意：“当然是将错就错，旨意在鸿胪寺走了一遭，然后，我这个王弟就成了大明海外使团的使者了，而有陛下为我背书，此次远航，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事情了，而朝中大臣原本听到这个消息，不少人是反对的，觉得当年永乐年间耗费朝廷巨量的钱粮出使西洋的事情，在本朝不应该再发生了，不过是耗费钱粮，而对朝廷并无实质性的好处！” “一帮庸人之见！”沈运嗤之以鼻，朝廷里充斥着这些庸碌的官员，那是因为他们只看到了三宝太监下西洋，朝廷造船，出使，大笔大笔的银子花出去，但是，他们可没看到，三宝太监的船队，一次次带回来的海量财富。 其实，一个简单的逻辑，他们就没想清楚过，以成祖的雄才大略，以三宝太监的精明强干，若是组织船队出使西洋的事情，是一个血亏的买卖，这样的买卖，这君臣二人，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甚至一直做了七次之多，这是失心疯了，往海里扔银子玩儿吗？ 也有人私下里拿当初靖难的事情嚼谷，说是当初三宝太监下西洋，打着出使的旗号，其实是为了搜寻在靖难之役中始终的建文皇帝，这种说法，一直到了很多年后都有市场，但是，这就更扯淡了。 三宝太监的船队，大小船只二百余首，各种兵员人马，有快三万之数了，这是何其庞大的一支船队，先别说有没有建文皇帝逃到海外这回事，就退一万步来说，真要有这事情，这建文皇帝是傻子吗，他躲在海外番国，这么大的一支大明舰队到来，他知道了消息不是跑的无影无踪，就是藏得严严实实，怎么可能被三宝太监找到。 “朝中远见卓识的象你我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的！”潞王往自己脸上贴了一下金，然后说道：“不过，听闻这次出使，所有的船只，开销，都是由海外抚慰使司承担，不用耗费户部一两银子的钱粮，这帮庸人也没什么话说了……对了，从京里各衙门，各部各司，朝廷还抽调了差不多五百余人的官员，会随同我出使，这些官员加上他们的随从，只怕不下千人，已经在泉州等候多日了，我已经知会了李如松和你的那个副使，着令他们安排船只接引这些官员来淡水！” “等等……”沈运打断了他的说话，甚至连他后面说的什么，都不太关注了：“王爷你刚刚说，陛下的旨意，这一次出使所有的船只，开销，都由我们海外抚慰使司负责？” “没错，陛下就是这个意思？”潞王点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是陛下对你的惩罚呢， 还是对你的奖励，如果说是惩罚的话，似乎是你要大大的破财了，如果说是奖励的话，以你的经商手段，咱们这么大一艘船队跑这么远，你那还不得赚得钵满坛满啊！” “明白了！”沈运的脸黑了起来，对着外面叫道：“来人！” 一个家丁跑了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叫府里的管事，去四海总行那边去一趟，告诉那几个总行的掌柜，各地上缴来的银钱，该入库的入库，该周转的周转，不用留进献宫里的那一份了，不管宫里的人催促也好，还是西山钱庄那边的人催促也好，就说我说的，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没有我的允许，从明年起，一两银子都不要往京里送了！” “咱们不用这样吧！”潞王瞠目结舌的看着沈运吩咐：“你这边每年一百万两银子，送到宫里，能干多大的事情你知道不？” “咱们大明岁入四五百万两银子，多我这一百万两不多，少我这一百万两不少，但是，我这点银子，可是从我牙缝里抠出来的，我要养这么多人马战船，要抚慰这么多地方，没找朝廷要银子也就算了，现在连使团所有开销都不给，我觉得，陛下一定是觉得我这支羊的羊毛比较好薅，所以，逮着我这只羊，死命的薅！” “这怎么是一回事情呢？”潞王急了，要不说，潞王虽然年轻，但是这三观还是极正的。 “大明虽然岁入四五百万两，但是没有一两银子是多余的，大明这么大，九边要银子，西北要银子，连西南这边也要银子，加上各地的天灾人祸，朝廷也是要拨钱粮下去抚恤的，这七七八八算上来，每年的这点岁入，都是入不敷出的，如今陛下亲征，正是要大展鸿图，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复兴我大明的时候，若是被这年年的入不敷出套住了手脚，咱们大明还怎么复兴！” “我知道你不痛快，委屈了你！”潞王难得的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你看，你海外抚慰使司实力都已经如此巨大了，朝廷除了派了个总兵官，一直没有别的举动吧，这是什么，这就是陛下的宠信啊，当初陛下是看我的面子，给你整了这个衙门，你也懂得感恩，知道回馈陛下，怎么这突然之间就不爽利了呢，陛下能看我的面子，你怎么就不能看我的面子了呢？” “殿下的面子，我当然是要给的！”沈运点点头：“所以，从在京城里，我为殿下出谋划策，然后又甘愿冒着被陛下降罪的风险，带着殿下离开京城，沈某自问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殿下如果觉得这还不够的话，好，殿下的面子，我继续给，给朝廷的进献银子，依然每年如期上缴，但是，殿下和殿下身边的人，已经朝廷派人组建的这支使团的官员随从，他们的一切开销，我就不管了，既然是朝廷明令组建的使团，他们的俸禄，开销什么的，想来朝廷都有章程的，不是吗？” “唉，说穿了，你就是不想出冤枉银子而已！”潞王摆摆头：“这能花多少银子，你想一想，多少银子，才能买一个郡王的爵位？” 沈运眼睛一亮：“九州郡王？” “没错！”潞王背负着双手，自负的说道：“你真当我皇兄会占你一个臣子的便宜吗？册封九州郡王的使者，随着使团官员一起来了，此刻正在泉州，一个九州郡王的封爵，换我大明沿海数十年之内不在有倭患，这笔帐，我皇兄还是算得过来的！” “那行，所有人的开销，我都管了！”沈运爽快的点了点头：“不过，有一点我得先给陛下禀告清楚，既然殿下是使团的正使，我是殿下的副手，那么，对这些使团成员来说，我就是他们的上官，到了海上，若是有人不听号令，敷衍塞责，或者阴奉阳违的，到时候我该惩治的惩治，不会因此而手软的！” “这个事情，你当然说了算！”潞王毫不犹豫的点头：“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你的手上，若是有人捣蛋或者故意坏事，你先斩后奏都行！” “那就行了！”沈运点点头：“回头派船接来这些官员，殿下和我还是见一见他们，好好的给他们说说，这段时间，船队准备出发事宜，足够他们后悔来这里的，若是有人打退堂鼓的，早点打，等到出海了，可就没有情面可讲了！” 第九百六十二章 京官莫谈天 第九百六十二章 京官莫谈天 淡水港口，几艘官船从远处缓缓的开进来，在港口里的大小船只，见到护卫着这些官船进来的战船，一个个有秩序的让开了航道，最近淡水港口里，实在是拥塞的厉害，甚至抚慰使司衙门还专门派出了船只，来维持港口里的秩序。 不过，大部分的时候，港口里的船只还是有序的，现在的淡水港口，无关紧要的船只已经是进不来了，大部分滞留在港口里的船只，都是这一次大明海外使团的成员，每天里这些船只除了该补给的，其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编制演练出海的阵形，等闲的船只避让，转换位置，这种在大船队里需要注意的事情，已经难不倒他们了。 莫谈天却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盛况，哪怕他是刚刚从月港那边过来，但是，抵达淡水港口的时候，还是被熙熙攘攘的港内情形震撼了一下——这次出海的海外使团的规模，可比他想象当中的要大的多。 随着船上的人走下船只，莫谈天看到码头上，一长溜的凉棚，而每个凉棚里，都有着几个官兵或者是书吏，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那些凉棚前的字，他就知道，这是使**出来迎接他们这些从京里来的官员的接待之处，从京里来的官员，这一次足足数百人，若是每一个人都要指引，然后找到安置自己的地方，这码头上的人，只怕还要多上几倍。 他一个一个凉棚的走过去，寻找着自己将来可能在船队里的位置所在，终于，在走过数个凉棚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他要找的地方，“通译司”三个大字写成的木牌，正矗立在凉棚之前。 “就这里了！”他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进了凉棚。 “鸿胪寺四夷馆知事郎莫谈天，前来船队报道！” 他看着凉棚里那张简陋的桌子后面的书吏，清声说道，在不远的地方，有吵闹声响起，那些吵闹声传到莫谈天的耳朵里，莫谈天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那是那些随船来的官员，在这里还在摆他们的京官架子，真不，被这海外抚慰使司的人直接就怼上了。 真是一群傻子！他心里腹诽了一下，他们这是以后还在京城里呢！ “莫大人辛苦！”那书吏朝着莫谈天点点头：“大人的告身，文书，官印，都随身携带着了吧，小人得罪，要查验一下！” “这个自然！”莫谈天点点头，从自己的随身行李中，找到这些东西，递给了对面的书吏。 书吏麻利的查验完这些东西，然后将东西还给他：“大人久等了，按照大人的文书，大人分配在船队的通译船上，在船队出发之前，暂时安置在我抚慰使司的通译司里，稍后有人会带你去安置的地方！到时候出海，大人会在哪里，上哪一艘船，都会有人专门通知大人的！” “有劳了！”莫谈天点点头，对着那书吏致谢。 书吏身边的兵丁，朝着他咧嘴笑了一下，伸手过去，帮他拿起了行李：“大人请随我来！” 莫谈天随着兵丁走出了凉棚，身后有人见到他出来，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莫谈天看了看，却是不认识，想来不是京中的同僚，看来这船队接待人员的这凉棚并非为今日他们这些京里派出的官员所设立的，应该是设置了一些日子了。 “这码头上，每天都是这么热闹么？”士兵在前面走着，莫谈天看着码头上的人头攒动，忍不住开口问道。 “船队没出海之前，应该都是这么热闹了，光是咱们这次出海的船队的船，就有两百多艘，大人你想一想，这每一艘船上，多则数百人，少则数十人，这些人此刻可都在咱们淡水，能不热闹吗？” “那怕不是得有万人？”莫谈天吃了一惊，万人规模的船队，这怕是永乐之后，唯一的规模了吧！ “这个小人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大人是船队的人，以后这些消息，大人都会知道的，小人就算知道些传言，也不如大人日后自己去了解！” “嗯嗯，说的也是！”莫谈天点点头，士兵似乎不大健谈，回答完他的话，只是闷头往前走。 “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通译司掌司，如今还是杨影杨大人么？”沉默了一路，眼看进城了，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莫谈天忍不住问道。 “一直都是杨大人的掌司！”那士兵似乎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惊讶，忍不住抬头看了莫谈天一眼：“大人莫不是认识我们掌司大人？” “杨大人是四夷馆了出来的，我也是四夷馆里出来的，一个衙门为官，能不认识么？”莫谈天笑了起来，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当初在四夷馆里，虽然他和杨影是同僚，但是杨影做人做官不够圆滑，没几人和他走的近，他倒是和对方接触得稍微多一点。 以至于在杨影做了这海外抚慰使司通译司的掌司后，还特意写信到京中，隐隐暗示他，要不要转到海外抚慰使司这边来，可惜的是，那个时候，他还真不知道这海外抚慰使司是一个什么衙门，直接婉拒了对方。 那之后，两人基本就没什么书信往来了，但是，这份交情，总归是在的。 莫谈天也没想到，这一次自己也会被挑走参加这次的海外使团，更没想到，自己有朝之日，还可能成为自己的这位前同僚的属下。 虽然有些郁闷，但是往好处想，这也算是自己有了靠山，这海外使团出海，在途中肯定是各种风险，有这个一个靠山可以依靠，总归比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好。 也不知道绕了多久，终于在一处高大的门脸前，士兵站稳了脚步，朝着大门前站岗的士兵笑了笑，取出自己的腰牌验过，又拿出一张纸，递给士兵过目，士兵才点头放行，让二人走了进去。 “这通译司的规矩这么大？”莫谈天有些吃惊，即使是四夷馆了，也没这么大规矩的。 “大人安置好了之后，会有信物凭证给大人的，在淡水期间，大人可以凭着着通译司给大人的凭证进出通译司，也可以在我们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指定的酒楼用餐，指定的店铺购买物品，都不用直接花银两，直接让店家将花销记录在凭证上就可以了！” 士兵给莫谈天解释道：“这是使团的副使，咱们抚慰使司的沈大人，对远道而来的大人们的一点点心意，不过，若是除了吃用，其他的开销，那咱们抚慰使司衙门就不管了，所以，大人得有分寸！” “谢谢提醒！”莫谈天随手塞了个角银给对方：“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要花不少冤枉钱了！” “你莫要害我！” 士兵脸色一变，直接拒绝了他的银子：“我带你来，办的是衙门的差事，提醒你，尽的是我做这个差事的本份，你要给我钱，这可就坏了规矩了，咱们海外抚慰使司，最重规矩，敢坏规矩的人，日子可不好过！” 士兵脸上有怒气，连路都不带了，将他的行李放了下来：“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且在这里等候，有人会带你去见我们通译司的大人的，你莫要乱走，乱走的话，找不到人，那就是你的自己的事情了！” 莫谈天有些尴尬的朝着对方笑了笑，对方却是气哼哼的看了他一样，径直回头走了出去了。 “还真是个有性格的丘八！”看着对方的背影，莫谈天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和这样的一个兵士置气，那会让他小看自己的，不过，不收银子的兵士，他还真见过，想到对方口中的说的“坏规矩”的说法，他还真有些好奇，在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坏了规矩的人，会有一个什么下场。 所在之处，是一个大大的回廊，稀落的摆放了一些桌椅，这应该是临时布置的地方，大概就是为了安置象他这样的人在这里等候这通译司的官员的召见，他随便寻了一处椅子，坐了下来，好奇的打量起四周来。 淡水城里的港口看起来不大，但是，这通译司的衙门，看起来却是不小，前面的那一排屋子，应该就是官员们署理事情的所在，这些屋子里，有的一直都静悄悄的，有的却是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和这么大衙门的气场不大符合的是，这通译司衙门里走动的人，都是轻言细语的说话，没几个在那里大声喧哗的。 不过，想想在衙门的门口值守的士兵盘查的那么严密，莫谈天觉得自己也能理解，能进衙门的，大概都是经过盘查的，无关人等肯定是进不来了，那自然就没有什么大声喧哗的事情了。 “我就不信，这么大的通译司，就找不出几个精通天竺话的人来，这些年，咱们大明也不是没有来过天竺的使者，你当初在四夷馆里，一个都没见到过？” 正当莫谈天正在为这通译司的宁静感到啧啧称奇的时候，一个很大的嗓门，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忍不住回过头来，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 第九百六十四章 王爷巡视 第九百六十四章 王爷巡视 说话的人，他不认识，不过，听着对方说话的人，他认识。 他脸色一喜，就要上前和对方搭话，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见对方微微低下头，很是恭谨的回答着那人的说话，他迈出去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殿下，我们通译司还真没有懂天竺话的，别说通译司，就是泉州也找不到几个人来，您这不是为难我了么，四夷馆里，倒是可能找出几人来，但是，也仅仅只是略同，要说的精熟，那也是很难的！” “殿下别难为他了，杨影算是不错的，当初学佛郎机话，几个月之内就能学的似模似样，没有懂天竺话的人，那是因为我们这边，极少有天竺人过来，当初我不是也是说了么，这天竺人要到我们大明来，往往走陆路的多，走海路的，还真没几个！” “这个我不管！” 莫谈天也看出点端倪来了，这个看起来似乎不大好伺候的年轻人，想来应该就是这次使团的正使，深受皇帝陛下宠爱的潞王了，他有些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身，打搅这几位的谈话，传言里，这位潞王殿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 “反正这事情你通译司得想办法办好，不要等到了当地，我堂堂天朝船队，找不出一个和当地人沟通交流的人物来，让那些天竺人笑话！” 潞王哼了一声，显得有些不大满意，直接很不讲道理的给杨影下了任务，然后扭过头来，朝着身边的刚刚说话的年轻人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去造作司吧！”那人回答道，潞王点点头，两人在几个护卫的拥簇下，走出了通译司的大门。 “之初，杨之初！” 莫谈天见到杨影转身，似乎准备离开，终于叫了起来，杨影扭过头，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对方是谁，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哎呀，老莫，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 他哈哈大笑的走上前来，恨恨的拍了一下莫谈天的肩膀，眼光从莫谈天身边的行李扫过，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这是，刚刚从泉州那边过来的？” “可不是吗？”莫谈天揉揉有些生疼的肩膀：“这次我可是要你的属下混饭吃了，咱们多年交情，你可得照拂点我！” “言重了，言重了！”杨影乐呵呵的摆摆手：“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是精通天竺话来着，有一年京里天竺那边来了一个使团，好像就是你接待的，是不是这样的！” “别别别……”莫谈天连连摆手：“刚刚你和那位的说话，我可是听见了，这天竺话，我可懂的不多，当初那个使团来，和他们交流，我还是靠着梵文，请教了好些个大和尚，才勉强做到沟通的，我这样的二把刀，真要上去，非得丢人丢大了不可！” “懂的不多，总比不懂的好！”杨影哈哈一笑：“刚刚潞王殿下说的话，你都听到了，那就太好了，在通译司，以后就是专门攻天竺话的领事了，走走走，我着人给你安排一下，你看看需要什么，人手，书籍什么的，我都回尽快给你弄来！” “之初，不，杨大人，这次咱们的海外使团，要到天竺吗？”莫谈天有些脸色发苦：“从海路，那不是绕了大明一整个的大圈吗，去天竺直接从西域过去就是了，还得走海路？” “会不会去天竺，我不知道，不过，既然潞王殿下和沈大人，都要通译司找精通天竺话的人，那么，到天竺估计是免不了了，但是，咱们的海外使团肯定不会仅仅就是去天竺就回头了，就当天竺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吧！” “啊，这么远？”莫谈天咽咽口水，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这个，杨大人你也会随着船队一同出发吧！” “这个自然，咱们海外抚慰使司通译司，可是衙门里比较重要的一环，这沟通番人，怎么少得了我们，除了一少部分人看家，大部分人是要随船远航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好了，你我好友多年，能照顾你的，我觉得不会不照顾你，反正，衙门那里各种章程都在，到了海上也不会变，你就记住一件事情就好！” “什么事情？”莫谈天问道。 “谨守规矩！”杨影面色严肃的说道：“只要你守规矩，按照章程办事，那就谁都欺负不了你，若是遭遇到了不公，自然有规矩会帮你出头，在京里的那一套，你要暂时全部忘掉，咱们这里和京里，可是大大的同了！” “受教了！”莫谈天对着杨影作了一揖：“谢杨大人指点！” …… 两个通译司的官员，在身后的小声说话，自然传不到走出去的沈运和潞王的耳朵里。 作为海外使团的正使，潞王似乎找到一些感觉，再也不甘心每天就呆在住处吃喝玩乐了，而是一有空就抓着沈运或者是李如松出来巡视船队的筹备工作，萧乾已经离开淡水，整个淡水都几乎在为海外使团的出发在准备着，潞王带着人到处巡视，有没有多大的效果不清楚，不过，倒是很多从来没有见过潞王的人，此刻终于见到了潞王，知道自己这一次领着他们出海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至于沈运，哪怕是他再低调，走到淡水的街头，也会被人认出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海外抚慰使司的地盘，沈运这个抚慰使司就是这么有声望，见过他的人，都以见过这位沈大人为荣，若是能凑到沈运的跟前，和沈运说几句话，那就更不得了了。 民间有传言，这位沈大人可是财神转世，只要和沈大人亲近的，想不发财都难，哪怕是和沈大人亲近不了，和沈大人身边的人，熟人一点的，那财运也是挡都挡不住的。 当然，沈大人很少出来，即使出来，身边也是有着足够护卫的人，等闲旁人，难以凑上去，但是这次潞王殿下四处巡视，时不时的沈大人会陪同，这就很令人激动了，毕竟，既然是巡视，这殿下也好，陪同的沈大人也好，难免会和人接触，与人说话，若是幸运的找到自己头上，那可不就沾上这转世财神的财运了吗？ “造作司有什么值得看的？”潞王和沈运一边说话，一边笑着和街边朝着他招手的人示意，不得不说，他是越来越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了。 “能看的东西多了，整个船队，上到火药弹丸，修葺船只的配件工具，小到人在船上吃喝拉撒用的东西，都能在造作局找得到，就是不知道殿下想看什么？” “这么纷杂？”潞王笑了起来：“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看什么了？” “这次出海，时日漫长，若是能舒适一点，还是舒适一点的好，造作司对殿下的座船，最近也做了些改动，殿下何不按照自己的习惯，去指点一下那边的工匠，反正怎么舒适怎么来，如何？” “这个不必了！”潞王站定了脚步，很是坚定的摇摇头：“既然出海，我肯定是和你们一样的，既然在海上时日漫长，若是我贪图享受，兵士商人们若是心生不满，反而是祸患，真的要是贪图享受的话，我出海做什么？” “殿下高风亮节，下官佩服的很！”沈运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令工匠们全部改回来，原先是什么样子，就改回什么样子！” “这样也不用了吧，折腾来折腾去，劳民伤财！”潞王呵呵一笑：“你少弄点这些没用的，将心思弄在你的正事上行不行，你这人，也就看你勤勉几日，这些天，若不是我拉你出来，你天天呆在府邸陪着老婆孩子，你就一点都不腻味吗？” “各司其职而已！”沈运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我做好我的分内事情，而我的属下们，做好他们分内的事情，所有的事情，自然就做好了！” “这么说来，我到处巡视，是说我多事了？”潞王脸色不善的看着沈运：“我是正使呢，你让我在岸上过过正使的瘾行不行，到了海上，可是就你做主了，我就当个提线木偶就好了！”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沈运正色说道：“光是殿下现身，亲近民众，就令得船队诸人士气高涨，一个个恨不得即刻出海，以报朝廷恩典，这一点，可是十个沈运加起来都做不到的，我觉得殿下的巡视，非常的有必要，如果殿下不辞辛苦的话，我觉得殿下每天出来走一走，这样的话，出海之前，那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次领着大伙儿出海的，是一个何等英武贤良的殿下了！” “少拍马屁！”潞王转怒为笑：“你不说我多事就好，造作司就造作司吧，你那些造火器的作坊也在哪里吧，带我去看看造火铳的，在倭国看了你那位九州郡王的火铳队，印象颇深，若是可能的话，我也想弄这么一支人马玩玩，别的不说，到达那些番国，这样的人马拉出去做护卫，绝对是相当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这个简单，殿下跟我来，只要殿下有人，火铳嘛，我海外抚慰使司造作司，还是能拿出一些来的！” 第九百六十五章 自保之心 第九百六十五章 自保之心 相对于通译司的静谧，造作司简直就象是一个巨大的工地。 在淡水城外的一个山谷里，大大小小的作坊，足足有几十个，零零落落的分布在山谷的各个地方，若不是山谷进出都有士兵把守，等闲的闲人一到跟前，就会被驱赶走，就说这里是一个聚落的大村子，潞王都相信。 光是作坊就几十个，那些作坊里的工匠和学徒们，也要吃住的地方，而与之对应的，除了他们的居住的地方，还有一批人在为他们的衣食住行服务，而各个工坊同时开工，所需要的原料，燃料之类的，也是海量的，做出来的成品，也是数量巨大，这些物资得及时的进出，才不影响这些作坊的效率。 这些事情，潞王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而看沈运那么轻松的样子，他估计，这具体的事情，肯定也不是沈运自己一手抓话的。 “各司其职嘛！”沈运理所当然的说道，潞王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有人能将当一个甩手掌柜当的如此的理直气壮的。 “这个造作司的掌司，我要见一见！”潞王说道：“上位者赏罚分明，从下者才会尽心尽力，此人别的不说，至少在他自己负责的这摊子上，看起来是颇为出色的，当赏！” “这个还是不用了！”沈运摆摆手：“这么点小摊子，弄的乱七八糟的，也算是出色？” “我又不是问你的意思，我是叫你唤人来！”潞王不高兴了，觉得自己被沈运扫了面子，若是大事上，被沈运扫一扫面子，他或许不会计较，因为他知道，那很可能是自己真的草率了，但是，这赏赐属下的事情，沈运这么做，那就有点不尊重他这个王爷的意思了。 “好吧！”沈运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一下，有人急急忙忙的跑上前去，两人朝着山谷走去，还没到山谷，就有人在山谷的门口候着了。 “老爷，今日怎么有空到小的这边来，这边脏乱的很，有什么吩咐，你直接派人来给小的说就是了，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我带王爷过来走走！”沈运淡淡的说道，指着这个脸上一脸青春疙瘩的少年，对着潞王说道：“沈三变，就是这造作司的掌司，别看他年纪不多，但是，各个作坊里他都能说得上话，连那些从京里来的历年的老工匠，在他面前都是服服帖帖，没人敢造次！” “沈三变，这名字怎么怪怪的，你是匠户出身吗？”潞王点点头，心想，这么年轻的掌司，也是少见了，可见沈运还是很看重此人的。 “回王爷的话，小人是老爷的家丁出身，老爷，我虽然喜欢作坊的这些玩意，应该不算匠户吧！” “你算个屁的匠户！”沈运笑骂了一句：“你若是匠户，那老爷算是什么，你顶多算是老爷的书童出身，也亏你在老爷我的书房里看的乱七八糟的书多，才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本事，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就只能干点敲敲打打的活儿了！” “小的倒是觉得挺好的，以后家里有什么需要，都不用找外人，我找人就给做出来了，还省银子！”这沈三变嘿嘿笑着：“对了，最近京里头也来了一些工匠，老爷和王爷是来看看他们的手艺的吗？” “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那些事情，你盯紧点就好！”沈运摆摆手：“王爷对那些不感兴趣，他就是想看看咱们的火器，火器作坊那边危险的很，你这里，还没有配发出去的火器有多少，领王爷去看看！” “火铳！”潞王在一边，决定不提赏赐这个满脸青春痘的家伙的事情了，这家伙居然是沈运的书童，那还赏赐的什么，潞王府的银子也是银子，他还没有闲的无聊，把自己的银子往沈运家搬的道理，尤其是，沈运家的银子，他现在非常确定，远远比潞王府的银子多了。 “火铳啊！”这青春痘眨眨眼睛，看了一下沈运：“入库的还是没入库的？” “王爷看上了，就是没入库的，没看上的，那就是入库的！”沈运笑着摇摇头：“尽管带我们去看，咱们的那点家当， 王爷也未必看的上眼的！” 话虽然这么说，潞王心里隐隐也是这么觉得，毕竟一直到现在，他倒是看到了沈运海外抚慰使司的战船犀利，但是，战船上的火器，都是那一门门的大炮，这东西巨大沉重，放在船上有大作用，但是，他打算整一个火铳兵的护卫队，总不能一直呆在船上不下来吧！ 而在长崎看到大友孝子的火枪队，那是最对潞王的胃口的，海外抚慰使司在九州抚慰司的那几十个火铳兵，在他看来，虽然可能在作战的时候，和友军在一起配合无间，能组成较大的战阵，但正是如此，这些火铳兵，若是没有规模， 根本就发挥不出他们的长处。 在他想来，自己身边有个五百人的卫队，这绝对不过分吧，若是这五百人全部都是装备火铳，这未必少了一些近身护卫他的力量，但是，若是这其中一般人都装备了火铳，那可就是远战近攻，都算是有了，加上有舰队的支援，哪怕将来在某个番国，他陷入了重围，这支卫队也能抵挡数倍的人马，坚持要援军的到来了。 这种打算，他可没有给沈运说，毕竟还没出发就想到自己可能在异国他乡被围困的事情，这可太不吉利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一旦出海在外，他不想自己身边，连一直正在属于自己的力量都没有，沈运可以在他的允许下，控制整个船队，但是，万一有事发生，他也要有能力保护自己，甚至控制沈运。 这样的打算，除了他自己，他是谁都没有说，但是身为皇室子弟，这种自我保护和掌控局面的想法，已经是他们的本能了。 在山谷的一个角落，有一些屋子戒备森严，除了偶尔有士兵靠近，即使是工匠们也很难接近这里，这里就是火器作坊的临时库房，制作或者修理好的火器，会暂时存放在这里，然后集中起来，在某个时候被运走。 对于火器，沈运深深知道火器的威力，所以，在淡水，火器的管制，一直都是非常的严厉的，除了军队，民间商人拥有火器抵达淡水的，必须第一时间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报备，若是没有经过报备而又被查出私藏火器的，除了火器被没收，更会被处罚巨大数量的罚金。 当初也有些番人，无视海外抚慰使司的这条禁令，大咧咧的上岸而不去报备，结果是火器被没收，人也被送到矿山里挖石头去了，缴纳不出足够的罚金的，就是这个下场。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淡水，即使偶尔有斗殴的时间，终究是看不到火器轰鸣，一片死伤的情况了。 而骚乱什么的，更不可能发生，拿着冷兵器的人，面对全副武装，装备着各种火器的士兵，这些骚乱者根本就没有什么还手的余地。 “看最新式的！”沈运在库房门口站定，看到沈三变似乎有些犹豫，直接开口道。 “最新式的么？”沈三变掏出钥匙，朝着最里面的一个库房走去：“这个最新式的，一个月作坊里合格的，也只能打造出五六百只出来，我给他们下的任务是每天二十支，但是，这个数字拼了老命，他们也达不到，一个月有五百支，就算不错了！” 库房门打开，潞王朝着里面看去，想象当中的一支支的火铳靠放在墙上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是一排排的木箱，码放得整整齐齐，库房不大，但是，一眼看去，这样的木箱，足足有上百个。 “一箱二十支！”沈三变介绍道：“这几个月来造出来的，全部在这里了，老爷你在二夫人那里没回来，也不知道您需要多少，二夫人那边要补充多少，所以，这几个月来，即使是衙门那边派人来要，我都给挡回去了，火铳可以有，但是，这最新式的，得等到老爷回来安排！” 箱子被打开，沈三变从里面拿出一支火铳来，用箱子里的杂草擦擦火铳上面的油脂：“每一支火铳，是哪个作坊造出来的，这火铳上都有印记，水火不侵，若是出了差错，到时候直接拿着火铳来问责就是了，而我对火器作坊实行的是连坐，一个作坊若是出事，所有在作坊里的人都要受罚，看出事情的轻重，轻则罚银，重则送到衙门法办，所以，能送到这里的火铳，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潞王打量着这支火铳，看起来和他在九州看到的大友孝子的火枪队使用的那些火铳差不多。 “咱们的这个，打的更远，更准，而且，重量也轻了很多！”沈运解释道：“哪怕是我的女人，但是，她终究不是大明苗裔，所以，最好的火器必须是先装备我们的士兵，若是想来，有更好的火铳出现了，这样的火铳，才会被送到各个抚慰使司，武装自己的同时，也武装当地对咱们大明亲近的势力！” “这里有多少这种最新的！”潞王沉吟了一下，问道。 “两千四百支！”沈三变回答道。 “沈运，当初你在南京武库找我要那些军械，我可是给足了你面子，就是不知道，你今天会不会给我这个面子！” “王爷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我怎么能不给自己面子呢？”沈运笑了起来：“王爷是看上这些火铳了？” “这些火铳，我全要了！”潞王说道，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沈运。 “王爷说要，那就是王爷的了！”沈运笑了起来：“三变，王爷什么时候派人来拿着这些火铳，你照单全发就是了！” 第九百六十六章 倒霉的土王 第九百六十六章 倒霉的土王 这些火枪，沈运还真的不在乎。 潞王要这些火枪来作什么，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出一个七七八八来，但是，那又怎样呢，难道潞王加强的力量就不是船队的力量了吗，就不是海外使团的力量了吗，正经是只要潞王愿意，他沈运自然也是愿意配合对方，在面对将来可能存在的敌人的时候，使团所有的人，都是自己人。 等到这批火枪入手，潞王每日里的巡视，才算是消停了一些，如何将自己身边的护卫练出一支象九州的火枪兵来，占据了潞王大部分的想法和时间，沈运倒是乐的轻松，唯一感到有些失落的，大概就是那些好不容易发现在潞王和沈大人巡视的时候，可以凑上来来蹭蹭王爷的贵气和沈大人的财运的商人们了。 潞王不出来巡视，他们想要见到沈大人，那可不是一般的难。 不过，好在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有持续多久。 船队每天都在成形，新的人员的加入，各种编制的建立，演练，磨合，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时间过的飞快，而后勤辎重部门的各种补给，也逐渐一船一船的运到港口，开始逐渐的在船上安置，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紧迫感。 没错，尽管出海的日子还没决定，但是，就是在这金秋十月，那是肯定了，所有的一切准备工作，都要在十月前完成，若是没有完成的，或者是被淘汰下来的，不用想，船队数百艘船只上万的成员，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人而停止自己的脚步。 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是潞王和沈运，也未必能够叫停了，这么多人的利益纠结在了一起，这么多的投入在里这里，除非是皇帝下令停止，基本上，没人希望这场远航会就此停止下来。 …… 在遥远的莫卧儿帝国的某个山谷，一场大战刚刚结束。 山谷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首，从这些倒伏的的尸首可以看得出来，一直到死，他们都是试图冲上两侧的山崖，可惜的是，他们的所有努力和试图，此刻都是已经和他们的尸首一样，化作了一片泡影。 这是一场典型的伏击战，这一支千余人的兵马，进入这个山谷之后，从山谷的两侧落下来的巨石，将他们全部都堵塞在了这个山谷之内，而埋伏在山谷两侧的军队，则是居高临下，有条不紊的从高处打击着这些敌人。 山谷中倒伏的尸首，大都是一个服饰，这说明，两只军队基本上没进行短兵相接，从一开始， 这几乎就是一场力量悬殊的屠杀。 山谷里，有人在打扫战场，从那些战死的士兵身上，搜寻着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偶尔有没死的伤者，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那是打扫打扫战场的士兵发现了他们毫不犹豫的给他们补上了一刀或者是一枪，而有时候，会有点小小的骚乱，那是装死藏在尸首下面的敌人，眼见着装不下去了，跳起来想要逃命。 不过，这一切依然是徒劳，在全副武装而且防备着这一切的打扫战场的士兵眼里，他们的举动，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到了最后，哪怕他们跪下来求饶，那些锋利的长枪或者长刀，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收割走他们的性命。 战场之上，没有仁慈可言。 于星宇面无表情的看着山谷里的一切，这是到达这片土地打的多少次仗，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就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些番人的兵马如此的愚蠢，明知道这些兵马来攻击霍尔姆次，就是送死，但是，依然是一次一次的派兵马过来，乐此不倦，毫不心疼。 他现在带着他的兵马，歼灭这么一支几百上千人的兵马，已经没有丝毫的成就感了，这些番人兵马无论是装备还是武器，都弱鸡得一点都不想正规的番人朝廷的兵马，如果打个比方的话，于星宇感觉，这些番人兵马，就是一群流民，然后被集中在里一起，给他们一些木棍，然后就驱使过来打仗的样子。 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半个时辰后，全军撤回到城里！” 他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很快，他的号令就传了下去，山谷里打扫战场的那些士兵的动作，明显有了加快，他叹了口气，不再关注着山下。 半个时辰之后，于星宇带着自己的人马，开始返回。在距离这里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座巨大的海港城市，这里的番人，称呼他们为霍尔姆次，当初船队历经千辛万险抵达到这里的时候，港口里的人，几乎是欢呼着迎接着这一支庞大的船队。 他们或许有提防，但是，一路上，席琳娜和于星宇早就将靠岸后如何行动计划好了，所有有着明显战船特征的船只，都离开了船队，在港口外面隐藏，所以，这一支舰队一看就是商船船队，即使有些武装，那也是在大海上保护自己，丝毫没有引起港口方面的高度警觉。 而在半夜了，停靠在港口里的船队，突然发难，大量士兵在黑夜里冲上岸，攻击着这座城市，而港口外面隐藏的战船，也同时行动起来，一时间，除了这支船队的人，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甚至包括港口里的守军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整个港口已经易主了，席琳娜率领船队的所有兵马，以及占领老子这座城池，而港口里突然出现的这些各式各样的战船，也告诉了在这座城市里所有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战争行为。 刚刚开始，霍尔姆次的人，以为是遭遇到了海盗，他们准备付出代价，毕竟即使是海盗，他们也是以劫掠为主，而巨大的霍尔姆次城，被海盗攻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尽管但是这些海盗会得到他们想要的财富和女人什么的，但是，最后他们的下场，都不是太美好。 但是，这支乘着船队而来的军队，占领了城池，并没有做出象海盗一样的行为，他们除了占领官府的仓库，官衙，兵营，驱逐这里的官员，收编这里的士兵，并不骚扰民众，而很快，这些民众就发现了，尽管这些从海上来的人似乎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是，他们中总不是不缺乏和他们一样面孔的莫卧儿人。 他们起初以为是这些莫卧儿人是奸细，引这些海盗来霍尔姆次，不过，很快，他们就察觉到了，与其说是这些莫卧儿人是奸细，不如说，这些其他各种各样的士兵，是这些莫卧儿人雇佣来的帮手，在城里，各个衙门的官员被驱逐或者是被杀死之后，代替他们的，都是这些莫卧儿人。 这些莫卧儿人，更像是他们的主人。 那些各种各样的士兵们，都是听从这些莫卧儿人的命令行事的，而且，除了维持秩序，他们一般就是呆在军营里，这么规矩的海盗，他们可是平生未见。 接下来的情况，有些出乎这些城里的民众们的想象。 霍尔姆次城失陷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而在附近的统治着霍尔姆次的土王尼扎木的军队，很快就有了行动，作为尼扎木家族最重要的财富来源的霍尔姆次，尼扎木是绝对不会容忍霍尔姆次被一群海盗给占领的。 面对着尼扎木王的军队，这些占据了霍尔姆次城的军队，不仅仅没有劫掠一番逃走，而是直接在城下，狠狠的和对方打了一仗，结果出乎意料，尼扎木的军队大败，死伤惨重，战后，甚至城里的民众都被征召出去在城外去掩埋尸首。 这一战后，这些占据了霍尔姆次城的军队，终于打出了自己的旗号。一个久远到已经消失在人们记忆中的名字，再出出现在了霍尔姆次，源自沙贾汗的血脉，莫卧儿最后的继承人，莫卧儿的明珠，席琳娜公主，在消失了好些年后，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不过这一次，这位公主不是带着那些忠心的卫士仓皇逃遁，而是带着复仇的兵马，从海上而来，而她的名字，也变成了席琳娜女王。 这位女王殿下，趁着大胜的势头，从霍尔姆次发出自己的声音，她号召所有忠心前朝的士兵和百姓，加入她的行列，一起推翻篡夺了沙贾汗的权柄的王朝，与此同时，这支女王派出他的军队，开始疯狂的在霍尔姆次城池四周，清扫着所有一切不愿意归附她的力量。 倒霉的尼扎木土王就成了席琳娜女王刀下的第一个倒霉蛋，骄横的土王直接拒绝了席琳娜女王招降的命令，结果，整个尼扎木家族，就在席琳娜女王的军队的反复梳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弱。 到了今天，这一次上千人的军队组织起来来战斗，大概就是这位土王阁下最后一次的反扑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于星宇这一次回城之后，短时间内，霍尔姆次城，不会再有新的威胁了。 而席琳娜女王，哪怕是击败了霍尔姆次的所有对手，但是，似乎也并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城里所有的人都有着同样的感觉，恐怕身在霍尔姆次城的他们，要在这位女王殿下的统治下，过上很长的一段日子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 心怀异心 第九百六十七章 心怀异心 于星宇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城作战的一支席琳娜女王的军队。 席琳娜手下的人马，分成了三大部分，她最重视最重用的，当然是他的族人，这些是她的根本，她就是再傻乎乎也不会重用外人，而舍弃自己的族人不用。 其次就是于星宇和他的那些部众了，其实，以信仰来说，在莫卧儿帝国根本不会有于星宇他们这一群信仰异神存在的土壤，不过，席琳娜带着于星宇跨越大洋而来，显然关乎信仰的话，这根本不会是一个问题，甚至席琳娜对于星宇许诺，将来会给新的帝国里于星宇传播自己信仰的权利，甚至许诺单独给他一块地盘，建立属于自己的封地，只要在名义上遵从席琳娜的统治，她甚至都不干涉这群“异端”的行为。 最后的，自然是那些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凑起来的“雇佣军”了，他们得到的条件和于星宇差不多，只是没有于星宇那么好，但是，该许诺的，席琳娜一样不差，至于之后这许诺回兑现到什么地步，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这其中在陆地上战斗力最强的，自然是于星宇的人马，和荷兰人和葡萄牙人的步兵团了，在海上目前最大的危险，显然是来自阿拉伯人的，只要席琳娜不主动招惹阿拉伯人的话，在海上，暂时还没有多大的威胁，至于那个尼扎木土王的海上力量，那就是个笑话，看看而已，论打的话，除了当靶子，他们根本啥都不是。 随着席琳娜在霍尔姆次站稳脚跟已经成为定局之后，席琳娜和他的族人，忙着扩张人手，制造声势，招揽人马，有个尖锐的问题凸显出现了，那就是不管是于星宇还是欧洲雇佣兵团，都是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才会来到这里，随着席琳娜战斗，而他们都是有着自己的利益诉求的，而支持他们诉求的，只能是不断的战斗，和不断的扩大战果。 这两支人马战斗力比起席琳娜和他的族人扩建的军队，战斗力自然是强过很多，但是，也有一个相同的弊端，那就是这两支人马在这个地方，都是无法补充的，无论是兵力还是军械，对他们来说，消耗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于星宇还好一点，毕竟他的人马里，虽然也是装备了火器，但是对于火器的依赖程度，远远没有雇佣兵团那么严重，火器武装的军队，一场仗打下来，消耗的弹药和武器，根本不是在这小小的霍尔姆次城可以补充的。 于是，于星宇带着他的人马，在霍尔姆次四周扩张着战果，但是，雇佣兵团却是罕有行动，而席琳娜也是非常清楚其中的关节，对于欧洲雇佣兵团，她几乎是拿着当杀手锏使用的。 这就导致于星宇虽然战斗得频繁，但是，于星宇明显的感到自己在席琳娜的面前，正在逐渐失去话语权，而不管是荷兰人还是葡萄牙人，对于如何占领一座当地的城市，并且维持统治，他们都有丰富的经验，席琳娜听取他们的意见的时候，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照着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于星宇和他的人马，在这片异国他乡会被逐渐的边缘化，这也是于星宇明明是打了一场大的胜仗，却是高兴不起来的原因所在。 人马回到霍尔姆次，退到自己的驻地里休整，各营的士兵们兴高采烈的检点着自己的收获，每一次的胜利带来的缴获，除了对于军团有用的物资，大部分的士兵个人所得，就是个人所得，于星宇一直是用这样的办法保持着自己的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这些缴获直接会变成士兵的财富，任由他们在这座城市里花销或者是存下来都可以。 回到营里没多久，席琳娜的人就到了，他们来了解战斗的情况和收获，按照规矩的话，战利品也回上缴席琳娜一部分，不过，这种小事情，用不着于星宇亲自去关注，就如同席琳娜是派人来兵营，而不是自己亲自来一样，大家都有各自关注的更重要的事情。 召来几个胡姬，服侍着自己，于星宇眉宇间的那股郁郁之气，总是难以挥去，说来有些好笑，离开大明不过一年时间，他现在居然有些想念大明了，哪怕是那个需要他隐名埋姓才能活下去的大明。 外人有脚步声传来，在门口顿了一顿，走了进来，他头都懒得抬，能这样进入他的屋子的，也只有他身边的左臂右膀。于星宇的人马，依然是按照白莲教的编制统帅的，于星宇是堂主，那么，他下面的几个香主，自然就是各自香堂的老大了。 进来的是香主盛达，于星宇手下少有的几个有脑子而且有能力的人之一，今天的出战，虽然盛达没有参加，但是，回到营地里处置战利品，和席琳娜的人接触交涉，都是他最擅长的。 “人走了？” 于星宇懒洋洋的问了一句：“又要走了多少？” “不得不说，这些人现在越来越不靠谱了，不仅仅不给我们补充损耗的军械，就连咱们的缴获，他们也要拿一半走，堂主，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人家至少还补给着咱们的粮食，还有地方让咱们栖身！”于星宇摇摇头，示意他坐下：“现在人家是要建立自己的人马军队，咱们这些人，自然是暂时顾不上了！” “可当时来这破地方的时候，席琳娜殿下可不是这么和堂主说的，这不是过河拆桥吗？”**嘟囔着：“我叫兄弟们挑些破损的给他们，他们只要数量够，倒是也不挑，真是一帮穷疯了的家伙！” “不说这个了，没意思！”于星宇叹了口气：“兄弟们反应怎么样，没有鼓噪闹事的吧！” “那倒是没有发，还是堂主大气，但凡进了兄弟们自己口袋的就是兄弟们自己的东西，这个规矩立下来，即使是席琳娜的人，也不敢说要收缴兄弟们的所得，不说，刚刚席琳娜身边的那个胡万，似乎在暗示，若是我们兄弟们愿意将他们的所得出售的话，他们也是很乐意收购的！” “你看着吧，反正对方只要不是明抢就是了！”于星宇点点头。 “堂主，上次我给您说的话，你和席琳娜殿下说了没有？”**犹豫了一下，提醒着于星宇：“反正这里的敌人，这么稀松，干脆我们自己的人马拉出去打，靠着咱们自己打下一块地盘来，到时候就算是遥尊席琳娜为女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这么天天耗在这里，也不是一个事情啊！兄弟们已经有怪话了，说早知道到老子就是这样每天窝在这里的话，甚至还不如就窝在淡水呢，至少在那里还舒心点！” “胡说八道！”于星宇瞪了他一眼：“告诉你和其他几个香主，管好自己的人，咱们的人的命运自己把握，在大明人，人家想杀就杀，想抓就抓，那日子就好过了，在这里至少杀人抓人的人是咱们，这就是最大的区别，让大家忍耐一下，相信我会给大家找一条出路的！” “我不管你们是安抚他们，还是用教条约束他们，反正，咱们自己人不能乱，在这异国他乡，要是我们内乱，不团结了，那就是取死之道！” “明白了，也就是有些家伙有些着急了，不是太大的事情！”**点点头：“堂主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于星宇想了想：“让兄弟们轮流出营，在城里去松弛一下，吃喝玩乐也可以，找几个不顺眼的打一架也可以，总不能咱们做了事情，人家不仅不领情，还觉得是理所当然！” “堂主的意思是？”**眨眨眼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弄点响动出来！” “明白了！”**咧嘴一笑，和雇佣兵团比起来，白莲教的人马的军纪好的过分，这当然不是为了当地人着想，而是为了席琳娜尽快在霍尔姆次站稳脚跟，不过，眼下对方虽然没有鸟尽弓藏的意思，但是却是有点不在乎他们的付出了，他们自然是要让对方感受一下自己这帮人的桀骜不驯。 “去吧！”于星宇摆摆手，有点意味索然的意思。 盛达起身离去，于星宇叹了口气，身边的胡姬怯生生的看着这个年轻的男人，明明这个年轻的男人对她一直都是很温和，不知道为了什么，她就是有几分从心里惧怕对方。 “主人你要离开这里吗？”她给于星宇倒上一杯酒，用结结巴巴的大明话问道。 “放心，即使离开的话，也回带上你和你的姐妹们的！”于星宇微微笑了一笑：“离开这里不好吗，你不是一直盼着离开这里，这里也不是你的家乡？” “主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小小的胡姬低头说道。 “那就没事了！”于星宇挑着她的下巴，“对了，在这里你还有仇人没有，若是有的话，咱们将他们杀光了再走，以后不管这地方是好是坏，咱们都不再回来了，你说好不好！” “嗯！”胡姬欣喜的点点头：“可是那些坏人，都被主人你杀完了啊！” 第九百六十八章 主弱臣强 第九百六十八章 主弱臣强 随着尼扎木土王的军队一次次的来“围剿”，然后一次次的被打的丢盔弃甲，霍尔姆次城里的秩序，其实已经在慢慢的恢复当中，尤其是当席琳娜女王打出旗号，城里的百姓们知道这些占领城池的军队，并非是什么海盗，而是前任王室的复仇公主，基本上城里的抵抗活动，已经全面停止了。 而席琳娜约束着自己的部下，不仅仅没有扰民，甚至还有点替天行道的意思，处置了原来城里那些民愤极大的土王的官员，顺便连带平日里在城里作威作福欺压良善的那些地痞流氓，她都是一锅烩了，这样的举动，自然是赢得了不少城里百姓的拥戴。 甚至在席琳娜扩张自己军队的规模的时候，霍尔姆次城的居民，也有了主动报名从军的，可以说，不管是荷兰人还是葡萄牙人，给席琳娜的这些安抚人心的建议，对于席琳娜统治这座城池，还是有着立竿见影的好处的。 占领者和被占领着之间的关系，正在一天一天的趋于缓和，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的话，只要席琳娜好好的经营这霍尔姆次城，这里将会成为她光复大业的桥头堡也是可以值得期待的。 席琳娜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于星宇在具体的事物上给出的建议，并不如那些番人们的多，不如那些番人们的实用，但是，于星宇曾经对她说过，关于她的大业最大的建议，他还是记得清楚的。 “徐徐图之！” 这也是于星宇和席琳娜多次的探讨后给席琳娜的建议，流浪大明这么多年了，席琳娜应该也不在乎在多那么一两年，正经是利用这一两年的时候，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基业，有着足够的财源和兵源，逐渐的壮大后再去征伐对方，这才是为稳妥的办法。 以现在席琳娜的实力，还没有直接上岸就碾压一切抵挡者的本事。 这个建议，席琳娜是作为战略来指导她的大业的，所以，霍尔姆次城对她有多重要，那就不言而谕了，对她来说，能不能在这里立足，能不能顶得住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后，那个远在王庭的篡位者对她的攻击，就看她在这里的经营了。 所以，她是断断不能容忍自己的势力在这座城市得不到民心，被城里的百姓视为洪水猛兽的，这座城池，不仅仅要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军费，更是要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员，这座城池，是她前进的桥头堡，也是她最后的退路。 处理完一天的事情，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不管是谁在这个时候，被人叫起来，都不会是很高兴的，尤其，被叫起来的，还并不算什么大事。 “说清楚点，谁和谁打起来了！？” “陛下，是大明军团的人，和荷兰军团的人打起来了！胡万大人亲自带人去镇压，但是却是镇压不住，双方都打红眼了，而且，双方的人，在城里越聚集越多，胡万大人怕出事，所以，才请女王陛下去处置这事情！” “胡万是干什么吃的！”席琳娜感觉自己的脑门上有一个青筋在一抽一抽的，好不容易打了几仗，将尼扎木土王打的暂时没有余力来骚扰霍尔姆次城了，自己手下的人，居然开始内讧起来。 狠狠的骂了一句自己的手下，席琳娜铁青着脸，穿好衣裳，一刻钟后，在数十个侍卫的护卫下，她象一片暴躁的雷雨云，朝着那些已经据说吵闹出了火气的地方飘了过去。 霍尔姆次城是一个富足的城市，所有，在霍尔姆次城里 ，只要有钱，无论是酒楼青楼赌坊，都是不缺的，而这里是港口城市，更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来到这里，久而久之，有些人也就成了这城里的局面。 酒楼青楼赌坊这些地方，无论是在哪个国度，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霍尔姆次也不例外。 出事的地方，是一家青楼，这里和大明差不多，但凡有青楼的地方，自然少不得吃喝的地方，而最近因为席琳娜女王占领这座城池，这些青楼酒楼的生意也衰落了不少，太多的有钱人害怕被城里的士兵洗劫，门都不敢出，更不说出来吃喝玩乐了。 所以，这些地方接待的人，这个时候反而最多的还是那些士兵们。 好在席琳娜女王有严令，这些士兵们不至于白吃白喝白玩，虽然不至于赚到他们太多的钱，但是，靠着这些士兵们维持下去，还是可以的。 对于这些士兵客人，青楼们最喜欢的，大概还是那些东方的士兵，这些士兵们出来玩归玩，但是大多数都讲规矩，而那些西洋士兵的混账事就太多了。 今日里，这家青楼生意格外的好，同时来了两拨客人，一拨是东方人，一拨是西洋人，双方都是各自玩乐，但是，鉴于以往对这两拨人的印象，无论是青楼的老板，还是青楼里的那些歌姬舞姬，对东方人明显就热情一些。 这一下，这些西洋人可就有些生气了，对于这些大明人，他们是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如果不是这些大明人，他们此刻也不会在这个地方，更别说在大明人手里，他们的上级，战友 ，不知道消失了多少，如果可以不负责任的教训大明人一顿，几乎是每一个西洋士兵都是愿意做的事情，不管是荷兰人还是葡萄牙人，又或者是西班牙人。 事情的起因，或许只是鼓噪，谩骂对方，但是一直以来都是看起来不愿意惹事的大明人，今天一个个却是好像吃了火药一样，一点就炸开了，很快，言语上的攻击直接升级成了身体上的冲突，而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几乎是没一个士兵敢不带武器就走出营房的。 双方的火并，在推搡中很快就开始了。 很快，双方就有了死伤，一旦见了血，所有人基本上就没有拿这个当做一场斗殴来看待了，在青楼闹事的荷兰人因为人数少于对方，很快就被打的到处乱窜，而在附近的一队西班牙人，几乎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卷入了这场战斗。 整整一条街，成了双方的战场，好在所有人都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哪怕是知道在火并，基本上都是没有动用火器，靠着身上的佩刀佩剑什么的在打斗。 这样规模的打斗，人数少的一方肯定吃亏，大明人开始朝着自己的兵营求援，而在另外一边的荷兰人和西班牙人，见到大明人开始呼叫援兵，也是不甘示弱，也开始吹哨子叫起来来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起因是如何的，已经不重要了，双方脑子就是只有一个念头，对方打伤（死）了自己这边人，这事情没完，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拦着自己教训一下对方。 等到席琳娜任命的霍尔姆次城“统领”胡万，带着他的人马赶到现场的时候，他看到的只是两边黑压压的士兵在对峙着，至于出事的最中心那条街，他和他的人马根本就进不去，双方的士兵已经他们的军官，就没打算对着这支来“镇压”的人马让路。 而胡万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强行带着人进入，这两边的人马，一定趁乱对着对方动手，而面对两边数量已经足够多的，而且手持武器的军队，他不得不考虑，自己这支小小的人马的安全了。 席琳娜黑着脸带着人来的时候，胡万已经带人等在路边了，前面那条街上，依然隐隐传来打斗声，呼叫声，两边依然有不少士兵在跃跃欲试，但是，这一切，胡万已经不操心了。 “你就这样维持城里的治安的？”席琳娜气呼呼的指着前面：“你敢保证，混乱中就不会有人去洗劫这城里的居民吗，他们做的所有的恶事，都是要算到我的头上的！” “我已经找人询问，到底谁是这场事端的罪魁祸首了，陛下，你放心，这件事情一定要人负责！” “谁先挑起这事情的，重要吗？”席琳娜气不打一处来，面对自己倚重的手下，她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的这些族人，忠心是有的，但是，处置事情的能力，真是太欠缺了一点。 “就算知道过错在哪一方，难道我们还能惩罚他们不能？”席琳娜看着远处的一片混乱，“你唯一聪明的地方，就是没有强行介入他们之间的争斗，要不然，你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惩罚他们的！” 她看着自己的属下：“换句话说，你就是死在这里，也是白死了！” “陛下，那这事情，总要制止的啊，现在他们已经动了刀子了，要知道，他们两边可都是有火器的，真要是火器一响，这霍尔姆次城就算完蛋了，咱们这几个月的来辛辛苦苦的经营，可就全部都丢在大海里了！” “当然要制止，不过，制止他们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席琳娜摇摇头，“派人，立刻去请于将军和卡特将军来，就说是我的意思，两位将军若是有事来不了这里，那么，就不怪我和在场的另外一位将军商议如何妥善的处置这次士兵斗殴的事件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 新尼扎木土王 第九百六十九章 新尼扎木土王 于星宇和卡特来的很快 ，而且，一来就约束着自己的手下，淡化着事态的发展，大家都是上位者，这个时候席琳娜叫他们过来，所为什么事情，自然不必席琳娜多说，哪怕他们装作自己刚刚知道这事情，也得先把事情控制了，再和席琳娜解释。 双方的混乱， 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双方的士兵才在各自的军官的带领下，逐渐的离开现场，而胡万和他的人，则是留下来收拾残局，而这个时候，席琳娜 ，卡特已经于星宇三个人，也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说一说这个事情了。 和席琳娜预料当中的一样，于星宇和卡特毫不意外的指责是对方的士兵挑起了这场斗殴，并且夸大自己这一方遭受到的损失，要求对方给予赔偿，双方都各执一词，显然，在面对下面的人的的时候，他们可以看起来很冷静的处置这些事情，但是，在席琳娜的面前，他们三人几乎是整个霍尔姆次的权利三人团，没必要玩那些虚的了。 席琳娜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人指责着对方，直到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谁也让对方屈服不了，而双双看着她的时候，她可微微咳嗽了一声。 “于先生，卡特将军，我其实根本不关心这场混乱当中，谁对谁错，我其实只关心，这种事情还会不会再次发生，而若是再次发生的话，我是不是依然要召集两位来，约束你们的部下才能阻止混乱？” “但是，我们的人的确是受到了大明人的攻击，怎么能不论对错呢，大明人必须付出代价，不，必须赔偿，然后再向我们保证，不会再引发这样的混乱？” 卡特气愤填膺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好像很委屈一样。 “不然呢？”于星宇冷笑了一声，看着对方：“要不，我们彻底做一场，谁活下来，谁再说这些话？” “做一场就做一场，难道你真以为我会害怕你吗？”卡特勃然大怒：“我忍你们大明人已经很久了，这里不是大明，是霍尔姆次，席琳娜陛下，才是这里的主人，你们大明人和我们一样，都是外来的雇佣军，你有身值得嚣张的！” “就凭我在淡水，曾经狠狠的教训过你们一次！”于星宇看了一眼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咱们大明有一句话，叫做有一就有二，我追随席琳娜陛下，是为了辅助她的复国大业的，若是有人觉得我们大明人无足轻重，我会让他知道，骄狂的代价，是他付不起的！” “你太嚣张！”卡特指着他的鼻子，手指都气得有些哆嗦了：“在我的步兵团面前，你的那些农民，就是一群渣滓，一天之内，我就能彻底的消灭你们！” “好了！”席琳娜有些头疼的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这样的争吵有意义吗？你们都是我的左臂右膀，若是你们之间不和，这对于我们的大业，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无妨！”于星宇摆摆手：“说实话，这些番人除了当初防守霍尔姆次那一仗算是出来力，此后的大小数仗都是我带着我的将士们为陛下夺取胜利的，如今我和我的将士们的浴血苦战得不到尊重也就算了，居然有人说我们是渣滓，这很好，既然如此，大家也不用这么假装一团和气的在一起了，反正我大明人看你们这些手下败将一直也不顺眼，你们也视我们大明人为眼中钉，如今霍尔姆次周遭的威胁，基本已经扫除，我们就好好的算一算这笔帐了！” “于先生，卡特将军不过是一时气愤，口不择言，如今大家同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才是最要紧的，若是内讧的话，只能让我们的敌人感到高兴！” 席琳娜叹了口气，又转过头来对着卡特说道：“卡特将军，你也不希望看到你的士兵们为一场无谓的争吵而流血丧命吧，你们都是手掌大权的人，一个错误的决定，可能就意味着很多人要失去他们的性命，我希望你也要保持足够的冷静！” 席琳娜感觉自己在两只暴怒的公牛中间，试图在缓和对方的情绪，这种感觉，又累，又危险，而更关键的是，这两只公牛眼中只有对方，丝毫看不到她在其中做出的努力。 她的劝解丝毫没有作用，于星宇愤而离去，而卡特也是怒气冲冲的离开，席琳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拦住谁的好。 她知道这些西洋番人和大明人之间矛盾重重，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一场小小的斗殴，就能将他们两者之间所有的矛盾全部都激化出来，作为她手下最重要的两只力量，她那刚刚扩建甚至还没形成多少战斗力的本国兵马，甚至连强行拦阻对方的能力都没有。 她不敢想象，这两位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军营，若是真的点齐兵马冲着对方的军营发起攻击，这霍尔姆次城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况，但是，有一点她倒是非常的确定，一旦两方的兵马直接开打，不管谁输谁赢，他席琳娜的力量，绝对会减少很大的一部分。 在城外野战，或许西洋雇佣兵团依靠着他们的火器，和大明人对战，会占据到上风，但是，若是战斗发生在城里，擅长近战的大明人，则是可以依靠自己的优势，狠狠的打击西洋雇佣兵团。 留给席琳娜思考并作出反应的时间，并不多了，按照双方的战斗风格判断，若是真要打起来的话，卡特肯定会在这个夜晚，让他的军队保持着守势，只要抵挡住了大明人晚上的攻击，天亮之后，他们的火器就会发出更大的作用。 足足思考了一刻钟，席琳娜作出了决定，朝着于星宇的军营奔赴了过去。 今天晚上的混乱，并没有蔓延到全程，她手下的那些本国的兵马，将霍尔姆次的秩序维持的很好，除了混乱的那一片街区，其他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这漆黑一片的地方，本来应该于星宇的兵营和卡特的兵营也在其中。 但是，越靠近大明人的兵营，席琳娜的心里就越是忐忑，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大明人的兵营里的灯火，听得到兵营里的鼓噪声，而等到她到达兵营，更是令得她恐惧的发现，兵营里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被召集了起来，士兵和军官们在兵营里频繁调动，集结，似乎正在为她最担心的事情，作着最后的准备。 她带着人，直接闯进了于星宇所在的中军，而于星宇，也是脸色肃然的正在给自己的部下下达着各种命令。 “于先生，先等一等！” 席琳娜急忙制止对方，于星宇脸上古怪的看了席琳娜一眼：“陛下，你是来帮卡特的吗，我的人在这里每拖延一会儿，距离天亮就近了一会儿，到时候，要拿下对方，可就得多付出几条人命了！” “没必要一定要动兵吧！”席琳娜目光炯炯的看着于星宇：“我以为于先生是遵从我的命令的！”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和我的人效忠于你！”于星宇摇摇头：“我们一直是合作关系，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我辅助你成就大业，你给我的我的人想要的，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协议，如今是有人破坏我们之间是协议，你应该去的地方，不是我这里，而是卡特那里！” “一定要打，我阻止不了你吗？”席琳娜毫不示弱的说道：“我的人马和卡特的人马，足够可以击溃你的军队！” “你可以试试！”于星宇脸色波澜不惊：“我敢保证，即使你击溃了我的军队，这霍尔姆次城一定是废墟一片，而你席琳娜陛下还有多少可用之兵，那就只有天知道了，陛下，你万里迢迢的回归故国，就是为了和我同归于尽的吗？” 于星宇摇摇头：“你又不是傻子！” “可以了！”席琳娜见到自己劝不了对方，也吓唬不了对方，也立刻果断了起来：“上次你给我说的事情，我终于考虑过了，本来觉得你和你的人马驻扎在城里，对霍尔姆次的安全已经你的人马的补给，都是有好处的，但是如今的形势逼得我不得不下决定！” “哦？”于星宇眉毛一挑，“陛下尽管说！” “于先生，我决定撤销你的军队原有的番号，给你的军队一个新的番号！”席琳娜肃然说道：“原复国军第二兵团，从此改称尼扎木兵团，而于先生你，也成为我第一个封赏土王封号的人！” “可是外面还有一个尼扎木土王啊！”于星宇目中闪过一丝喜色，悠悠说道。 “你驱逐或者杀死他，消灭他的军队，你不就是尼扎木土王了吗？”席琳娜眼睛一翻，无可奈何的说道：“原来尼扎木土王的领地，除了霍尔姆次城，就托付给你了！” “我要补给，军械，粮草，药物的补给！”于星宇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出城之后，我就是一支孤军了，还要替你挡着来进攻霍尔姆次城的敌人，若是这些补给都没有，全靠我在外面自己去找，这可不行！” “明日清早你就可以出城，出城之前，我会给你补给一次，但是，仅仅这一次，今后尼扎木军团的补给，还真得靠你自己，若是有些补给，只能从霍尔姆次城得到，那么，拿东西来换，霍尔姆次城的商路，一直都打开着，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第九百七十章 星出东方利中国 第九百七十章 星出东方利中国 第二天天色微亮的时候，霍尔姆次城苏醒了过来，昨夜的混乱，仿佛是一次长长梦境中的辗转反侧，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觉得新的一天，和以往的一天，没有什么不同，不管谁统治这个城市，他们的日子，还是得过。 虽然得到了席琳娜的知会，大明人的军队，不会在城里主动对自己的军队发起攻击，但是卡特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这和信任不信任席琳娜女王没有多大的关系，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再多的谨慎都不是多余的，只要能够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并强大下去，卡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和自己手中的军队。 这一天，安然无恙的度过，大明人没有发起攻击。派出去的人回报说大明人几乎全部都窝在军营里没有动弹，若是这个时候攻击他们，效果一定惊人。 卡特拒绝了自己的斥候的建议，无论他表面多么强硬，但是，如果可以在这里，不用和大明人开仗，他也是会尽量避免的，战争的根本是利益，和大明人打这么一个毫无利益的战争，死伤自己手下英勇的战士，这是多愚蠢的指挥官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第二天，依然安然无恙，斥候回报，有大量的物资被运进了大明人的兵营，卡特知道，这是席琳娜在兑现她对这些大明人的承诺了，大明人即将离开霍尔姆次，他就更没有必要和对方冲突了。 他严厉的约束着自己的士兵，不得走出军营，在大明人离开之前，他不想多生一点事端。 姗姗来迟的第三天，大明人终于挪窝了，他们的军队带着补充好的给养，不慌不忙的离开了霍尔姆次，至于他们去哪里，卡特一点都不关心，他只是知道，从此，在这霍尔姆次城，自己手中的力量，将是最强大的一支力量了。如果可能的话，他并不介意将霍尔姆次变成第二个淡水城，至少，比起重新建设起一座新城来，霍尔姆次无论是规模，繁荣，还是地理位置，都比淡水城要强很多。 当然，这种情绪，他是不会在席琳娜女王面前流露出来的，就目前看来，和他席琳娜女王是互相需要的，但是，显然，他觉得，这位女王殿下需要自己比自己需要对方，更为强烈一些。 这个时候，应该是席琳娜女王最敏感的时候，卡特决定，如果没有对方的召见，自己还是不要去见对方的好，免得以为对方以为大明人离开了之后，自己有点得意忘形，霍尔姆次城的城防在自己的手里，席琳娜女王的军队，也仅仅只是能维持城里的治安，只要他愿意，这座城池随时可以换个主人。 “陛下，大明人走了，我们拿什么制约这些西洋雇佣军们，靠着我们自己的军队，可压制不住他们，若是他们心有异心，那么，我们和他们同出一城，那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两害相比取其轻！”面对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将领胡万的担心，席琳娜叹了口气：“于星宇依然会听我的号令，哪怕他离开了霍尔姆次，而我们只要将战船彻底的掌握，不然西洋人染指，那么，卡特即使有点别的想法，也回掂量一下，而且，他的野心不会这么快的膨胀，总会需要一段时间，胡万，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咱们现在有着足够的军械和钱财，若是不能迅速的将我们自己的军队规模扩大到可以掌控一切，那么，我们的复国大业，可就岌岌可危了！” “我一直在努力的招募士兵！”胡万郑重的点点头：“如果真的有事，大明人会来支援我们吗？” “一定会的！”席琳娜点点头：“没有了我们，大明人在这里，就是无源之水，无本支木，我们需要他们，他们更需要我们，况且，我心中的大明人，可不仅仅只是于星宇和他的手下这一群大明人……” “陛下是说沈大人？”胡万怔了一下：“可是沈大人和他的海外抚慰使司，距离我们这里是如此的遥远，即使陛下能请来沈大人的帮助，只怕这也不是一时半会的时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这个时候，我倒是希望他和他的海外抚慰使司足够强大，强大的可以到霍尔姆次来，强大到可以帮助我们面对阿拉伯人的战船！”席琳娜悠然神往：“要是这样的话，我又何必这么辛苦……” 胡万沉默不语，显然，席琳娜描述的景象也浮现在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想象着大明战船挤满这个港口的情形，良久，才微微的也叹了口气，谁都看得出来，自家的女王陛下对沈大人是情根深种，若是真有这么一位强有力的人物，能帮助他们这些流亡了多年的人夺回自己的王朝，那对于女王陛下和自己这些人，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 可惜的是，这种事情，也仅仅只能想想而已，自己这些人，包括女王陛下，再想见到那位沈大人，只怕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席琳娜的视线，看着窗外，那里是东方的方向，在那个方向，有着她牵挂的人。 远在千里之外的沈运，突然打了个喷嚏，身边的潞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了，这么点风就受不了了，这才十月，若是入冬之后，你那还了得！” “往南洋走，只会越来越暖和！”沈运鄙夷的看着这个从京里来的家伙，他是没在海外经历过冬天，脑子里对冬天的印象，还停留在燕山雪花大如席的情形当中。 “那是一定有人在想你了！”潞王笑得贼兮兮的，“不至于啊，咱们才出来半个月，无论是你的那位正牌夫人，还是朝廷新近册封的那位九州郡王，不至于这么快就牵肠挂肚的！” “懒得和你扯！”沈运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家伙：“我要进船舱去休息休息了，你是在这船楼上继续吹海风呢，还是一起下来！！！” “你都不在这里吹风了，我还在这里干什么！”潞王连连摆手，这些日子来，他可是过足了海上航行的瘾头了，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兴致勃勃的，但是，最初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每天入眼见到的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象，不是蓝天大海，就是四周熟悉的船队，除了偶尔有几支海鸟或者是海里有大鱼跳出来，这种景象，实在是枯燥的很。 无论是和沈运谈论正事，还是在船舱里吹牛扯淡，反正在潞王看来，总比在这船楼上吹海风的强，两人这一路来，除了有些不要的礼数规矩，两人之间已经厮混的形影不离了，若是抛开身份地位不谈，潞王这个时候的形象，倒是和当初跟在沈运身后在南京城里横着走路的李晨和赵虎臣差不多。 “到升龙咱们会停几天补给一下，对吧，升龙是安南的都城，虽然是个小小的番国都城的，但是总归多少有点值得看的东西，要不，到时候你看家，我带人上岸去转一转？” “人家现在叫大越国，而且，对咱们大明来说，这大越国可是一直都不大友好，别看他们平时不声不响的，那是在他们国内，一直都是不怎么太平，今天这个做王，明天那个做王，打得不亦乐乎！” 沈运一边走下船楼，一边对着身边的潞王说道：“如今升龙府里当家作主的，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神圣，殿下你要上岸和对方接触一下可以，但是，身边必须要有足够的护卫人马，而且，对方至少得派出身份和殿下对等的人来招待殿下，那才不回丢了大明的体面！” “这个我知道，这安南，不，大越国的国王，不也就是一个王吗，听你这么一说，以前咱们大明册封过的安南王，只怕早就断了传承，回头问问你那手下，最近这些年，安南有使团到咱们大明朝贡没有！？” “十年一贡！”沈运翻翻白眼，对着这个啥也不清楚的王爷十分的无语：“安南距离咱们太近，这朝贡的次数多了，咱们大明也有些吃不消，人家弄点树根草席的，就将咱们大明的珍宝给换走，一次两次，当是我大明赏他们的，但是，次数多了，咱们大明也遭不住啊！” “对对对！”潞王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尤其是这朝贡的大越人，十年一拨，下一个十年，没准又换了一拨人，这样的频繁改朝换代，你说咱们大明就是想关注一下他们，也没那个心思和精力啊！” “你说的都对！”潞王一本正经的回答道：“那咱们到底要不要上岸转一转？” “到时候再说吧！”沈运摆摆手：“反正这里一直不怎么太平，要不然，近在咫尺，我海外抚慰使司怎么回不在这里设置抚慰司，就是当地改朝换代太快了，咱们不值得在这里耗费这么多的气力，不过，有消息倒是是，在升龙府里，我大明后裔倒是为数不少，据说有数千人，若是殿下不想和当地官府有接触的话，代表朝廷，安抚一下这些流落海外的大明后裔，也算是我海外使团的职责了！” 第九百七十一章 交趾承宣布政使司 第九百七十一章 交趾承宣布政使司 大半个月的时间，是在船上渡过的，船队冲淡水出发，已经足足快二十天了。 二十天的时间内，船队才离开大明疆域，行驶到大越国升龙府的附近，这个速度，真是不算太快。 其实，这也就是因为从淡水出发，船队一路都是在大明境内，所以才会有这么的速度，堂堂潞王率领海外使团出使海外番国，这的确是算是近年来朝廷对外的一件大事情了，浙江福建广东沿海的官员，也从朝廷的 正式公文和邸报中，确认了这样的消息，那么，不管是会做官的，还是会做人的，又或是真对这次朝廷的大手笔由衷赞赏的官员们，少不得都来凑一波热闹了。 沿路停靠的几处，都有大量的官员迎来送往，潞王也不是一个低调的主儿，尤其是这次的出行，有了他皇帝哥哥的首肯，变得光明正大了，他少不得也要将这几月的郁闷的提心吊胆发泄出来，这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当地的官员打成一片，听听他们的奉承，接受他们的款待，顺便将自己的形象打造的更光辉一些。 沈运也并不反对在大明境内速度慢一点，哪怕是船队的商船准备好几个月，但是，依然有不少的商船，采买的货物没有到齐，又或者是需要到这些港口将采买的货物送上船来，潞王上岸迎来送往的时候，船队并没有干等着他，对沈运来说无非就是搂草打兔子的事情而已，不多在乎这么几日。 正经是这么庞大的船队出行，每到一处，场面极其壮观，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这对这些沿海的百姓有着极大的震撼，他们只是在故事里或者是传说中听过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故事，没想到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也能看到这样的壮举。 这对于百姓们对大明的自豪感已经船队的船员士兵们的事情，都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事情，那么，沈运又何乐而不为之呢？ 直到离开了广州，穿过琼州海峡，船队这才慢慢的进入了状态，而潞王的心里，也才真正有了离开大明的感觉。 整个船队两百多艘船只，三艘护航船队的战船打头，三艘护航船队的战船在最后殿后，其余的六艘战船，则是在船队中游击策应，在船队的两侧，是四十多艘商船自带的护航船，这些护航船护卫着船队的左右两翼，将所有的商船和各种辅助船只全部包裹其中，保护起来。 这些商船的护航船只的战力和战船自然没法相比，但是，如果不是遭受国家力量的海上力量的袭击，这些护航船只足有保护整个船队了，当然，双方的海上力量，至少都是得在一个层级的，毕竟这些商人的护航船只，基本都没有装备火器，靠的都是火器应用之前的那些海上战斗的装备和战术作战，这样的战力，在面对西班牙或者是荷兰人的海上力量的时候，无疑就是一帮民船，这个时候，护航战船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他们的存在，除了震慑抱有敌意的任何势力以外，就是直接面对敌人的高端战力了。 整个船队在海面上铺开，哪怕是编队足够紧凑，也是绵连是十多里，船只和船只之间的通讯，除了船只旗号，就只能靠着各种小船充当传讯船，穿梭在其中了，若是风平浪静的日子还好，若是遇见恶劣天气，光是船队里这些船只之前保持编队，就是一件令人崩溃的事情。 所以，一旦离开了大明疆域，沈运就严格下令，整个船队的航线，不得超过海岸线三十里，整个船队的前面，有着斥候船，严格的执行着他的命令，确保船队没有偏离航向，这样的话，即使遭遇到了恶劣天气，有掉队的船只，也能就近靠岸，等到风暴过后，再绝对是回转大明或者是追赶船队。 升龙府是大明对安南国国都的称呼，据说当时安南国李朝的第一任国主，在路过升龙府的时候，看到一条金龙从水中一跃而出，升腾到空中，于是，将这里原来的名字改名为升龙府，并决定在这里建都。 这当然是传说，升龙府坐落在红河右岸和红河与墩河的汇流处，无论是从南方到北方，还是从内地到沿海，均是必经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不管是从商业意义，还是从政治军事意义上来说，这里都是一个比较适合建立都城的地方。 而历来的安南王朝，也几乎没人脑子进水，做出迁都的决定，反而一代一代的经营着这里，丰富着这里的底蕴。 如今的升龙府，已经是人口数十万的巍峨大城，可以说是安南第一雄城也不为过，只不过，如今安南的国主，早就不是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时候的李氏王朝的天下了，大明永乐年间，成祖皇帝朱棣将当时被称呼为交趾的安南，重新纳入了大明版图，设置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其首府之地，也是设置在这升龙府，如今的升龙府里，甚至还有当日承宣布政使司衙门的遗址，虽然大部分的建筑都已经被毁掉，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当初的恢宏模样来。 可惜，永乐之后，大明朝廷对交趾承宣布政使司的这边的掌控出了问题，积弊之下，当地土豪黎利终于找到机会，揭竿而起，奋而自立，结束了大明朝廷对交趾的掌控，而大明朝廷当时也是内忧外困，对这远在西南边陲小国的变动，实在是无力顾及也无暇顾及，等到大明朝廷缓过神来，这大越国建国已经数十年了，当初的交趾承宣布政使司，早就不复存在了。 升龙府被黎氏改名为东京应天府，当然，大明朝廷是不承认这种说法的，但凡和这升龙府有关联的文牍典籍，这个地方的名字，一直都叫做升龙府，也似乎只有坚持这个名字，大明好像才对这个地方，有着那么一点认同感一样。 因为当初大明曾经掌控交趾一段时间的缘故，在交趾的大明遗民的数量，大概是在海外番国中最多的，在交趾的各个城镇，都可以看到大明遗民的身影，后来黎氏建国后，曾经也考虑过清理这些大明的遗民，但是，一来这些大明遗民经过婚配繁衍，数代下来，已经和交趾人之间的联系错综复杂，紧密难分了，另外一个，不管大明如何的内忧外困，对于大越国来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明依然是他们不可抵挡的庞然大物，若是为里清理这些大明遗民，惹恼了本来无暇关注这里的大明，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所以，这些大明遗民，就这么一直一代一代的在大越国生活繁衍着，但是，大明人有着自己的文化，这一代代的繁衍下来，原本以为数代之间，就能将这些大明遗民同化为大越人的黎氏王朝惊讶的发现，被同化的大明遗民，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反而不少大越人，被大明人同化了过去，以至于如今在大越国，大明人成为了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们遵从大越王朝的统治，和其他的大越人一样，种田，经商，甚至为官，但是这些不管到了哪里，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圈子，而更多的时候，他们更像是一个民族，一个与大越人格格不入的民族。 而一代代的繁衍下来，这些大明遗民在很多方面，都远胜过大越人，政治军事方面，黎氏王朝几乎是严防死守，不然这些大明遗民进入这些领域，以至于在黎氏王朝里，别说做官的大明遗民，就是当兵的几位少见。 空余一身聪明才智的大明遗民们，只能将眼光转向经商这一块，还是那句话，一代一代的下来，大明人通过他们的勤劳和天赋，在大越国，几乎已经是豪富的代名词了，他们掌握着大量的财富，不仅仅令普通的大越国的百姓垂涎，更让当朝的朝廷，感觉到了不安。 普通的大越国的百姓，想要嫁入一个大明遗民的家庭，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一旦嫁入的话，那无疑是山鸡变凤凰了，带挈一家甚至一族从此过上好日子的事情，一点都不稀奇。 而要想娶一个大明遗民家的女子，那就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了，而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大明遗民家的女子大都都是同族之前通婚，即使有例外，那绝对也是嫁给黎氏朝廷里掌握着足够实力的官员，这依然是和普通百姓没有任何的关系，而即使有这样的事情的话，在大明遗民的圈子了 ，这依然是一件不够体面光彩的事情，两个相交多久的朋友，若是拿这种事情取笑对方，那当场翻脸是肯定的事情。 在升龙府最繁华的北街，封家的家主封一南，此刻就面临着这样的困境。 封家是升龙府里大明遗民中数得着的粮商，光是在升龙府里，他封家的粮铺就有十几家，说句不客气的话，他封家的粮食铺子，若是一天不开张的话，那升龙府里，至少也得数千上万人得饿肚子。 但是，今天升龙府里，封家的粮食铺子，一家都没有开，而且，如果他不做出决定的话，只怕以后，这些铺子也开不了了。 第九百七十二章 忌惮的眼神 第九百七十二章 忌惮的眼神 封家的买卖，疑似触犯大越朝廷对粮食买卖的禁令！ 这是升龙府粮管道的副知事亲口说的，那么，不管是疑似还是真的触犯了这禁令，粮管道的人，自然是第一时间将封家所有的粮食铺子全部封了起来，这种勒索大明遗民的事情，在大越国的朝廷里很常见，只是象封家这么大的体量的，若是没有粮管道副知事这样级别官员下令，下面的官吏们，还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这铺子好封，倒是，铺子的主要要让这铺子大门的封条去掉，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且不说先要过了粮管道的诸位大人的那一关，就算是上面的关节打通了，下面的这些办事的官员小吏们，若是得不到足够的好处，有的是办法刁难被封的铺子的主人。 所谓的禁令，含糊其辞，封一南托人去打听过，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要知道，打他封家做这个粮食买卖以来，就是一直非常小心，不触犯大越朝廷的这些禁令，不让自己封家，给大越朝廷任何的把柄来对付自己，用各种名目来夺取他们封家历代赚来的财富。 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带给封一南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答复，原来，副知事大人关注他封家很久了，言之凿凿的说道，怀疑他们封家“私蓄粮草，交通敌国，从中暴利！” 这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我怀疑你们封家的粮食买卖做这么大，是因为你们和大明做买卖，甚至将大越国的粮食未经允许的卖给大明，所有才有如今的财富和地步！” 封一南面对这样的答复，实在是欲哭无泪，大越国粮食出产在周遭，还算是丰富，但是，大越国多大，大明多大，再丰富的粮食出产，能和大明比，大明出产粮食的江南，随便拿出一个布政使司的产量，就远远超过大越国了，大明至于花着真金白银在大越国来买粮食，然后千山万水的送回去吗？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答复，私下里，这位副知事大人，还有一个说法，虽然带话回来的人已经很委婉的告诉封一南了，但是，真的弄得了这位副知事大人的意思，封一南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这位副知事大人托人转告封一南，为难他封家的事情，是粮管道的公事，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倒是非常仰慕封一南的，甚至愿意在粮管道的知事大人面前，为他封家缓颊，但是，他没有理由啊！若是他真这么做了，知事大人一定是怀疑他吃了封家的好处了。 “当然，副知事大人又说了，真要有理由，就比如副知事大人和封老爷成了姻亲什么的，这事情倒是不难办了，封老爷都是副知事大人的自家人了，没道理自家人还为难自家人了！” “哼哼，姻亲啊！”封一南冷笑起来。 “就是，姻亲，听闻封老爷有一女，秀外慧中，而副知事大人的儿子也是正风华正茂，若是能够结亲，必定是一桩美谈，至于生意上的这些事情，副知事大人说了，那都不是个事儿了，谁敢为难封老爷你，那就是为难他呢！” 将传话的人打发走，封一南感觉真是心累，这副知事大人折腾这么多的事情，又是泼污水，又是封铺子，最后还来个想和自己结亲的提议，终归到底，还是看上了封家的财富，以大明遗民的风俗，封家的女儿若是真的出嫁，那这一份嫁妆的多少，只怕足够封家要大伤元气多年了。 他想到找自己的朋友们求助，毕竟一个粮管道的副知事，算不上多大的官员，他的那些朋友里，总有接触到地位更高的官员的，可惜的是，这个副知事不知道是什么背景，几个在大越官场上有点交际的朋友，在为他奔走了半日之后，终于遗憾的告诉他，只怕这一次的事情，要他自己出面去解决了，他们那些官场上的朋友，也非常的忌惮这位副知事大人。 这就是大明遗民们的悲哀了，哪怕是他们在大越国竭力的做个本份人，但是，他们被当权者始终是当作欺压宰割的对象，而他们在军事政治上的短板，也注定让他们在欺压的时候，找不到任何的外援。 “打不了舍弃这里的产业，举族迁回大明去！” 封一南的脑子里，翻来覆去的转着这样的一个念头，这不仅仅是他的执念，也是他父亲的执念，当年若不是他读书实在是太不用功，两次去大明考取功名都失败，在他父亲那一代，封家就迁回大明去了。 而他也秉承着父亲的留下的意愿，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努力的培养，期待他们有朝一日能在大明考取功名，然后可以举族迁回去，而封家的小儿子，学业十分的突出，按照他请来夫子的说法，如果不出意外，三五年之内，封家必定会出一个秀才。 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大越国的这些家伙，封一南是打死都不愿意的，那不是委屈了他的女儿，那更是委屈了他自己，委屈了封家的列祖列宗，这事情若是真不能解决，他已经打算断臂求生了。 人一旦放下了侥幸之心，脑子一下就变得清明起来，不去想眼前的这些麻烦，他专心的计算起，若是真的大越国朝廷查封自己的产业，自己封家到时候可用用的财富还有多少，这其中多少财富，是自己历年来隐藏在其他人的名下，又有多少财富是已经悄悄转移到大明，为封家置办下的房产田地。 “爹爹，爹爹，不好了，不好了！” 他的小儿子，有些惊惶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他苦笑了一下，不至于这么着急吧，就算是要巧取豪夺，自己答复都还没有，这么快就动手，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是粮管道的人来了么，慌什么慌，铺子都让他们封了，难道他们还要来抄家抓人不是！？” 小儿子从门外冲进庭院，脸色古怪之极，但是，从他的脸色上却是看不出封一南刚刚听到的那股惊惶之意，倒是更像是……惊喜？ “港口里来了好多的船，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小儿子急促的说道：“是大明的，大明的船队，现在港口里都乱成一团了，城里到处都是军队在调动，有人说，是大明要来收服升龙府了！” “胡说八道！”封一南脸色一变，虽然他很愿意看到大越国的升龙府变成大明交趾承宣布政使司的升龙府，但是，他可是知道兵灾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只要战事一起，那么，他们在城里的这些大明遗民，绝对是第一批被大越国朝廷屠戮宰割的对象。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封家可就一点逃过此劫的希望都没有了。 “爹，真的，好多人都出去看了！”小儿子却是误会了自己父亲的意思，以为自己的父亲不信自己的话。 “让所有的人都回大宅来，铺子那边不要放人了，这个时候，封家的人不许出去凑热闹，都聚集在大宅里，准备应变！” 封一南吸了一口气，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要快，若是出了变故，到时候只怕就回不来了！” 他想了想：“让张毅带上几个护院，陪我去一趟码头，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情！” “爹，你就呆在家里，外面让我去吧！”小儿子不理解自己父亲将人叫回来，自己却又主动出去的意思，甚至他还没有意识到有多危险。 “你懂什么！”封一南狠狠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你就呆在大宅里，我若是没回来，你哪里都不许去，若是我回不来了，按照以前我和你们兄弟说的那样，知道么？” “啊！”小儿子愣住了，当初父亲将自己兄弟叫到一起， 对家族是有一些安排，但是，那是家族遭遇到了不可抵挡的事情之后最后的安排，难道事情已经紧急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按我说的做！” 封一南凝视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看着匆匆跑来的几个护院，扭过头，朝着庭院的门口走去。 城里一片混乱，到处都可以看到士兵们的跑动，那些在街面上的行人们，也多有惊慌之色，在官员和士兵门的告诫下，纷纷朝着自己的家里跑去，街面上的铺子，一个个也在纷纷的关门，倒是都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 封一南一行人穿过人群，朝着码头那头走去，在这些纷纷杂杂的人群中，倒是显得有些突兀，不过，随着他们一起朝着港口那边跑去的，还有不少的士兵，一时之间，似乎这些士兵们也顾不上盘查这支小小的队伍。 还没到达港口，封一南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不断的有大越国的士兵从他们这支队伍身边经过，这些士兵们看着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的眼神，都是有些奇怪，以往他遭遇过这些大越国士兵的眼神，他们的眼神中有鄙夷，有不屑，有垂涎，也有仇恨，但是，唯独从他们眼中看不出任何的畏惧之色。 但是，此刻的这些投向他身上的眼神，他却是明确的感受到了那一丝丝不用往日的眼神，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其中有一丝丝的畏惧的意思，但是，他可以肯定的说，至少这些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的意思。 而这份大越人的忌惮眼神，却是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第九百七十三章 不要大惊小怪 第九百七十三章 不要大惊小怪 港口里，有几艘很是高大的海船，这种海船的式样，封一南甚至不用看船上的旗帜，就能清楚的知道，这些海船，全部都出自大明。 但是，这些海船并不是港口里这些大越国的士兵们紧张的原因，而他的视线尽头，仿佛是一片乌云一样笼罩在港口之外的，那才是这些港口里的士兵们如临大敌的根源。 刚刚开始，封一南还真以为那是一片乌云，不过，当他发现，身边众人的视线，大多数都集中在远处的那一片乌云的时候，他定睛仔细看去，顿时心里就忍不住澎湃起来。 那都是船啊，这是多大的一支船队，难道这些船只，全部都是大明的船只么，难道说，真的大明打算收复升龙府了？ 港口里，几个官员模样的人，带着士兵，正在和大明海船上下来的一些人在交涉着什么，港口里已经被士兵们隔离出好大一片无人的区域，禁绝闲人进入，封一南等人，也被士兵们远远的拦在了这片区域的外面。 远处那些人，在交涉什么，封一南只能看见，却是不清楚，他环顾四周，终于在四周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在升龙府里生活了好几代的大明遗民，大概如同他一样，都是听到港口这边的消息之后，匆匆赶来的。 “周翁，周翁！” 他大声疾呼着，招呼着和一个还算是相近的熟悉面孔，两人远远看到，都是对望一样。 他指指后面，那人会意，对着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朝着后面挤了出去。 “过来聊会，周翁！”封一南走到人少处，对着这周翁说道：“反正在前面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是这样吧！” “这可不是这么说的！”周翁摇摇头：“我比你早来，今日里我到港口里有些事情要处置，这些大明商船进港的时候，我可是全部都看到了，说实话，这升龙府的港口了，也不是没来过大明商船，但是，这一次，真把他们给吓坏了！” “哦！”封一南眯起眼睛：“不至于吧，这么多的商船来升龙府，他们应该高兴得要死才是，对他们来说，这些大明商船，可就是一个个在海面上流动的银锭啊，这是给他们送银子来了！” 这话说的有些酸溜溜的，不过，情况还真是这样，升龙府算是对大明商人很不友好的一个地方了，大明商船到升龙府来的话，首先得做好被大越国官方盘剥的思想准备，而且，这盘剥还不是一次，而是一次又一次，从上而下的盘剥，总之，不狠狠的从这些大明商船上吸饱了血，大越人是绝对不会放他们走的。 这也是导致大明商船越来越不愿意来升龙府的原因，有其他地方可以赚钱，谁会愿意千辛万苦跑到这里受盘剥，还赚不到多少钱的，大越国还真不是一个什么富裕地方。 “商船？”周翁哈哈一乐：“这你就不知道吧，大越人的水师几乎倾巢而出，若是只是商船，至于如此吗，我看了，在港口外面，不仅仅有商船，绝对有大明水师的大量战船，甚至装满了士兵的兵船也不奇怪，这次的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这是要打仗？”封一南心里一紧：“那咱们还在这里说什么，赶紧回去通知家里人，准备应变吧！” “应什么变？”周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要打，早就打起来了，人家的船到开到港口里来了，这分明是派了使者过来了，无缘无故的打仗，可不是大明人的做法，什么事情咱们大明人都讲究个师出有名？” “这个也倒是，蛮夷才是不讲规矩仁义，咱们大明人可不是蛮夷！” 封一南心里微微一动，此刻他想的是封家现在遇到的这些麻烦事情，若是真的大明的兵马此刻就在海上虎视眈眈，而缺少一个开战的借口的话，他封家倒是可以将这个借口送上前去，让大明的兵马师出有名。 欺压大明的生员，算不算是对大明不敬？封家的小儿子，虽然不是有功名的秀才，但是童生的生员资格，可是在云南某个县城的生员名册上的。 脑子里转着这样的念头，他又和这周翁聊了几句，得知到现在为止，大越人一直都没有让这些大明海船上的人和任何人接触，只是派出官员士兵应付他们。 他心里的这个念头，愈发强烈了。 大量海船到来的这个事情，对于升龙府的大越人，或许是一个麻烦事情，但是，对于封家来说，或许就是一个契机，一个摆脱困境的契机，当然，首先他得先弄清楚，这些大明海船到底所为何来，又有多大的事情，然后，他再决定怎么做。 匆匆回到自己的家里，家里的人已经遵从他的吩咐，全部都回到老宅里，如临大敌准备应变，他前脚刚刚进门，后脚一个官员带着一群士兵，就敲响了他们家的大门。 “粮管道衙门有令，着封一南以及一众粮食商人，前往港口！” 虽然刚刚才从港口回来，但是，面对这一脸冷峻的粮管道官员和那些士兵明晃晃的刀枪，封一南还是不敢拒绝这样的征召的，尽管，他知道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到达港口，封一南才赫然发现，所谓的一众粮食商人，其实，就他一个人，正忐忑不安间，一个粮管道的官员走了过来，封一南一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正是处处为难他封家的粮管道副知事李甲。 “道里需要一批民间的粮食，为这些到港的海船补给，本官推荐了你封家！” 李甲一脸的皮笑肉不笑：“这次到港的海船，大部分都是来自大明的，他们需要的粮食，数量可能比较多，你封家经营粮食买卖多年，想必是能够完成补给他们的任务的，至于价钱，你们之间自行商量，这些民间商事，朝廷不会干预！” “但是，我铺子和仓库，如今都被粮管道封着呢？”封一南说道。 “只要是补充港口的船队，即刻解封！”李甲摆摆手：“这都不是个事情，反正，这个事情，你要办好，若是办不好，丢了我大越国的体面，就算是朝廷饶得了你，我大越国百姓也饶不了你。” “若是这事情办好了呢？”封一南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我封家可能的那些罪名，朝廷会彻查？” “你若是办好了，你还有资格有那样的罪名吗？”李甲冷哼了一声：“有人会带你去和那些大明人接触，你好好办事！” 封一南足足楞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所谓的没资格有那样的罪名，那也就是，他封家的家产，已经不足为他人觊觎了，既然都是一个穷光蛋了，谁还会没事折腾他。 也就是说，所谓的民间商事，朝廷不干预，这就是一句空话，这李甲不管怎么办这事情，反正估计，就算封家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补给港口里的船队，也绝对不会有一两银子重新回到封家的。 这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直接将封家的家产变现给拿走了，封一南相信，只要大明人不是来打仗而是来做生意的，那么，补给粮食什么的银钱，那绝对一两银子都不会少付。 大明商人靠的信誉走天下，而不是坑蒙拐骗和赖账，那是蛮夷的作为。 他心里冷冷一笑，随着引领他的士兵走了出去，这帮吸血鬼，还真的打的一手如意算盘，不过，幸亏自己有了自己的考量。 在港口里一个凉棚里，封一南见到了从大明海船上下来的人，这些人，领先的一人穿着官服，虽然他不知道这样的官服的品阶，但是，看见这样的大明官服出现在这里，他心里居然一点奇怪的感觉都没有。 那领头的大明官员，和几个大越官员嘀咕了半天，每一句话都要通过通译，心里已经老大不大耐烦了，而大越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更是让他感觉心里不太爽，此刻见到又有士兵领着人来，顿时眉头又是一皱。 “草民封一南，见过这位大人，不知道大人如何称呼？” 封一南低头作揖，若不是身边还有大越国的官员在，他都膝盖一软，想要跪下去了。 “大明人？”那官员听得封一南的大明话，眼睛顿时一亮。 “是大明遗民，草民祖上，曾在交趾承宣布政使司任官！”封一南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看到眼前这年轻官员身上大红的官服，鼻子还是微微有些发酸。 “啊哈，还是自己人！”那年轻官员连声顿时一喜：“那就好说了，你告诉这些大越国的官员，咱们船队是大明海外使团，奉大明皇帝之名，出使海外诸国，升龙府是我们厉害大明的第一站，我们的正使大人，乃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弟弟潞王殿下！” 他指指在四周围着他们的大越国官员和士兵：“你告诉他们，不要大惊小怪的，好像咱们大明海外使团是来惹事的一样，殿下希望，能够和这大越国的朝廷好好的交流沟通一番，这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事情。” 第九百七十四章 自救者人恒救之 第九百七十四章 自救者人恒救之 他们哪里的大惊小怪，分明是吓到了！ 封一南的腹诽，当着大越国的官员们，当然说不出口，这些官员被派来和大明人接触，其中肯定有不乏懂得大明话的人，他可不想当着这些大越国的官员，说出一句不合适的话。 在城里，还有着他封家大小几十口人呢。 “草民只是被官府征召过来，为大明船队补给粮食的粮食商人，其他的事情，草民真说不上话啊！” 封一南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事情，只有官府的大人物去处置，大人和我说，却是找错了人了！” “这样啊！”那年轻官员，顿时感觉到索然无味的样子：“这样的啊，先行补给也不错，那个谁，你来和他说说补给的事情，看看咱们需要补给多少粮食菜蔬的，该给的银钱，也不要短缺了他们！” “这个，怕是支付银钱的事情，草民也是不用管的！”封一南苦笑道：“大人只需要告诉我，船队需要补给多少粮食，然后我去调拨粮食运上船来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自然有官府的大人们，和大人分说！” 年轻的大明官员犹豫了一下，似乎不大乐意，身边有人走了过来，对着他低低说了几句，他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事情你和他们去谈，我和这位咱们大明的遗民，在这里说会儿就好，怎么应付这些人的事情，还用我教？” 那人走了过去，和那几个在一边的大越国的官员说了几句，那些大越国的官员，一个个顿时如释重负的样子，笑了起来，那人又朝着这边指了指，那几个官员点点头，似乎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跟着那人走了出去了，想必是和那人去谈支付银钱的事情了。 封一南这才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年轻大明官员，心里还是有点犹豫，那大明官员温和的笑了笑：“怎么，和我聊天，看起来你不怎么乐意啊！” “不不不，非常乐意！”封一南急忙摇头：“我就是想问一下大人，这港口外面的船，都是咱们大明的这个海外使团的吗？” “你都看到了，这难道还会有假？”那年轻官员笑了笑：“可惜的是，升龙府是我大明海外使团造访的第一站，这些大越国却是抓不住机会，不管和咱们的正使大人潞王殿下谈什么，总会是少不了好处，但是，这些人却是如临大敌，一脸提防，好像生怕咱们看上了他们这破地方一样！” “大越人气量一直不大！”封一南勉强笑了笑：“这海外使团这么多船只在外面，总归是有战船士兵护卫的吧！” “这个是自然，要不然，如何确保使团的安全！”年轻官员点点头：“难得你还在为我海外使团担忧，若是海外诸国的我大明遗民都是如此，那无论你们身在何处，家国故园都是在你们心中了！” “咱们使团，真不是为大明收复升龙府而来？”封一南一脸的失望，心里的盘算顿时落了空，那股空荡荡的感觉，让他感觉直接好像悬挂在半空中一样难受。 “怎么，你好像对我海外使团没有和大越国朝廷起冲突，感觉到有点失望？”年轻官员皱起了眉头：“我大明的名声，如今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每到一处，让人想到的就是刀兵？” “不不不！”封一南吓了一跳，年轻官员看起来很是和气，但是这突然之间一皱眉，身上的威势突然就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这让他突然之间都能听到自己心脏不争气的在砰砰直跳的跳动声了。 “大人是不知道啊，在大越国的我大明遗民日子不好过啊！”封一南盯着对方灼灼的目光，终于心一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救我，救我封家全家老小，我封家是升龙府最大的粮食商人，作为回报，封家所有库存的粮食，我封家愿意全部献给朝廷，献给潞王殿下！” “嗯？”年轻官员目光扫了封一南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起来说话，将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大明遗民在大越国的日子不好过，又为什么要救你？” “不知道大人官居何职！？”封一南站起身来，恭谨的问道。 “哈哈哈！”年轻官员大笑了起来：“怎么了，若是我官职低微，你这话不用对我说了么？我不过是海外使团的区区一个走卒，你斟酌一下吧，这些话，你能说就说，不能说就别说了，我并不是一定要听的，当然，更不会保证一定会传到潞王殿下的耳朵里去，不过，有一点倒是很清楚的告诉你，若是今日你这些话不说，等我使团离开后，只怕你想说，也找不到愿意听的人了！” “我说!”封一南不再犹豫：“还望大人看在我等都是华夏一脉的份上，多加怜悯！” 于是，他一五一十的将大明遗民在大越国的生存状况，全部都说了出来，其中的有些地方，当然是稍稍夸张了一些，将大明人的境地说的更凄惨一下，但是，他不觉得是什么问题，若是在大越国的大明遗民们一个个生活的富足无比，想来，没有愿意来管他们的闲事。 在说这些的同时，他也将封家的目前的困境，更加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不过，明显的眼前的这个年轻官员对他述说大明遗民的生存状况的时候，更感兴趣一些，有些不大清楚的地方，还追问了不少，而对他封家的困境，反而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好像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这让封一南越说，心里越是发虚，自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给这大明官员说了这些东西，不会一点用处都没有吧，能被派到岸上和大越国的官府接触的大明官员，这品阶再低应该也低不到哪里去吧？ 这些问题在他脑海里翻腾，慢慢的，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看对方那不动声色的样子，他开始怀疑，自己找对方求救，是不是做错了，大明船队虽然浩浩荡荡，也不乏战船，但是，他们似乎真的只是路过，而不是特意来这里的。 “嗯嗯，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的了，不过，真实与否，我倒是不能确定！”年轻官员沉吟了一下，慢慢说道：“若是你能找一些大明遗民中有头有脸的人，让我和他们见一见，印证一下你的说法，应该就能确定你的说话了！” “大人这是老成稳重之举，草民钦佩，不过，大越国官府阻拦所有人和大明船队接触，若不是草民是粮食商人，可以补给船队，只怕草民也没机会来见大人！” “这个就是你的问题了！”年轻人看了他一眼：“人受了多大的委屈，就有多大的倾诉委屈的愿望，尤其还可能有人会让他们今后不受这委屈的，我想，就是再困难，你也会想出办法来的，在船队没有补给完之前，我们不会走，要不，你尝试着想想办法？” “果真是不想管么？”封一南心里有七分，已经确定对方不过是托词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着最后的一份侥幸。 “那即使我真的想到了办法，能请这些人和大人来见上一见，我该如何告知他们大人的名讳官职，若是大家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来见大人，事后大人尽可安然无恙的离开升龙府，但是，留在这里的我们，可就要面对大越国官府的怒火了。” “这个嘛！”年轻官员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他想了想，问道：“你知道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吗？” “这个，略有所闻，不过没有接触过，听说是最近几年大明很是强大的一个衙门，专门经营海外番国的事务，但是大越国的官府，彻底的控制着港口和海贸，我们这些大明遗民，是没有资格触碰这些的！” “知道这个衙门就好！”年轻官员微微点了点头：“你可以告诉你通知的那些人，鄙人沈运，在没加入咱们大明海外使团之前，是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任职的，你告诉他们这个，他们愿意不愿意来，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好！”封一南点点头，尽管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似乎他在哪里听到过，不过，此刻两人说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外面那些大越国的官员的声音已经传了进凉棚来了，他们和大明人谈银钱的事情，已经谈好了回来了。 “那我尽量安排，大人保重！”他急急说道，在那些大越国的官员进门之前，露出了笑脸，看起来，似乎他正在讨好这个大明官员一样。 “都谈好了，你去做你的事情吧！”进门来的粮管道副知事李甲，对着封一南说道：“这里是你要补给的粮食数量，你看清楚，按照数量送上船吧！” “是！”封一南低头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张，瞟了一样正在倾听进来的人回报的年轻官员，转身走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那人对年轻官员禀报的声音，正清晰可闻的传了过来：“按照每船补充十石的数量，船队补给两千石，这边的粮价不低，要到了四两银子一两……” 第九百七十五章 如梦方醒险错过 第九百七十五章 如梦方醒险错过 匆匆离开港口，封一南借口调运粮食，神不知鬼不觉的串联了几个升龙府里有头有脸的大明遗民，这些大明遗民对于大越国对他们的盘剥也打压，可谓是“苦秦久矣”，而他们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在港口里这么大的事情，等到封一南回去的时候，他们基本上也就都知道了。 哪怕是封一南害怕走漏风声，因为语焉不详，但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被封一南聚居在里一起，人不多，包括封一南在内，也才六个人，但是，这六个人，几乎可以代表在升龙府的所有大明遗民了，每一个的身后，都是一个巨大的家族，以及依附着他们家族生存的数百上千的人。 “封翁你是什么意思？” 齐聚在其中一人家里，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老者，捻着自己的花白胡子，慢慢悠悠的问道。 “封翁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些年来，咱们在大越国遭受的种种不公，不是长长感叹无人述说，无人可以帮自己主持公道吗，现在咱们大明的船队就停靠在港口外面，而大明的大人们又愿意过问我们的事情，这对我们来说，岂不是一直都是我们等待的事情?” 和封一南关系最近的一个中年人，站起身说道：“如今封家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区区一个粮管道的副知事就能逼得封家无路可走，而大家即使想出力，也帮不了封家多少，此刻有人愿意帮忙，我们当然是要站出来声援封家！” “然后呢？”年岁最大的这老人嘿嘿冷笑一声：“然后在大明的大人们的干预下，大越国的官府，撤换了这个副知事，等到大明船队走后，一切还不是照旧，而有了这次的事情，这些大越人更加变本加厉也未可而知，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 “宋翁，这话暂时不说！”一个看起来比较老成的中年男人打断这姓宋的老者的说话：“封兄，你给大家说一下，这次你去港口，和大明哪位大人见的面，这位大人，明确的说了，要管咱们的事情么，宋翁的担心，也是我们的担心，若是不把情况弄个清楚明白，我们在座的众人，哪一个敢轻举妄动，大家都清楚，一旦我们出面，我们代表的，可就不是我们自己，而是我们的家族和依附我们家族生存的这无数人啊！” “这位大人没有说明确要管咱们的事情！”封一南一句话，就让众人的心如同掉在冰窟里：“不过，他也没说不管咱们的事情，他是希望见一见大家，确定这里发生的事情和我说的一样，而是不听我的片面之词立刻就有决断的！” “怕是也没有能力决断吧！”姓宋的老者，冷冷笑了一笑：“说实话，若是真的那位船队正使潞王殿下，告诉大家，这升龙府的事情，咱们大明管定了，我二话不说就站出来，若是真的大越国的官府处理的不公，或者是打算事后清算的话，大不了我和我宋家上下三百余口，一起随着船队返回大明去，潞王殿下总不会袖手旁观，不安置我们，但是，若是一个船队的小官小吏之后随便一句话，就让大家冒着身死族灭的风险，来为封翁你出头，对不起，这个，我宋家还真没这个胆量！” “宋翁这话虽然不大好听，但是这是实情！”众人的眼光一起看向封一南：“若是封兄能从潞王殿下那里得到一句确切的话，那这事情就好办了！” “诸位！”封一南有些着急了，“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听说过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这个衙门，托我带话想见见大家的，就是曾经在这个衙门里任职的，他说，他叫沈运！” “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 “有些耳熟，我应该是在哪里听见过！” “我倒是知道这个衙门，听说前两年这个衙门和那些西方来的番人们打了几仗，你们没发现最近那些红头发绿眼睛的番人们，都很少见了吗，听说都被他们杀光了！” 众人一愣，纷纷议论起来，唯独那个最先说话表示疑虑的宋姓长者，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突然精光一闪而过，听着身边的人在议论纷纷，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那人，他说他叫沈运？”他对着封一南问道。 “没错!”封一南点点头：“年轻看起来不到，不到三十的样子，但是做事做人，看起来都是很老成，颇有城府的模样！” “行，这事情我宋家算一个，封翁你安排一下，看是扮着你粮行的帐房还是掌柜的，将我带到这位沈大人面前就可以了！” “咦”？ 众人顿时大奇，刚刚应该是反对的最激烈的也是这宋长青，此刻，第一个答应去见这大明官员的，也是这宋长青，大家互相相交的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这宋长青可不是一个什么没主见的人。这个时候，他怎么不说他宋家上下几百口的安危了？ 众人脑子急转，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宋翁知道这个沈运沈大人，是什么来历吗？” “略知一二！”宋长青捻着自己的胡须微微点点头，看着封一南：“封翁，你运气真的不错，若是真的这位打算管咱们的事情，你封家这一劫就算是过去了，此后就算你封家想留在这升龙府也好，回大明也好，都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啊！”封一南看到对的反应，隐隐觉得自己好像错失了什么：“这沈运，沈大人……莫非是位高权重么？” “今年春，缅甸王庭和大明交战，袭扰大明边境，按照往常的惯例，双方小打小闹一阵，到了秋天，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但是今年可不同，一夜之间，缅甸王庭变了天，缅王身死，新王登基，这事情你们就一点都不知道么？” “这样的大事情，我们当然知道一些的！”众人点点头。 “最先出兵进袭缅甸王城的兵马，可不是大明的边军！”宋长青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应就是这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兵马，而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兵马一登陆，缅甸的局势就急转而下，最后，变成几乎对大明臣服的新缅王上位，这其中，若是说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没有在其中起到重要的作用，只怕你们也不信吧！” 众人再次点点头，没错，这明眼人一看就清楚的是，无庸赘述。 “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使司大人，姓沈名运！”宋长青掷地有声的说道：“这事情既然这沈大人说要管，哪怕是管不了别的，找一方净土安置我们这些备受欺压的大明遗民，那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我说，封翁，这是你的运气好，也是大家的运气好啊！” 他环顾一下四周，又给众人补充了一条让他们振奋的消息：“迄今为止，在缅甸，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设置了缅甸抚慰司，驻防兵马，而据说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抚慰司的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在海外的大明子民的利益，诸位可以想一想，在如今的缅甸，大明商人和大明遗民们可是当地的官府可以随意欺压盘剥的吗？他们今日欺压盘剥了大明人，明日，大明的抚慰司的兵马，就可以出现在他们的门前。” “既然如此，我李家也算一个，我也想去瞻仰一下这沈大人的风采！” “同去，同去！” 几乎片刻之间，所有人就达成了共识，决定去见这位沈大人，至于这位沈运沈大人，是不是一个假冒的，众人压根就没有朝着这方面去考虑，几百艘大明船只就在港口外，这是什么样的朝廷官员，脑子坏到何种地步，才敢冒充这位使司大人。 有权，有兵，还愿意帮助这些不在大明境内的大明人，似乎，满天下也就只有这一个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了，此刻他们都到了家门口，自己这些人还扭扭捏捏的不愿意出现，那么，就是活该自己这些人世代被大越人欺压，永远在大越国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了。 一旦商议完毕，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这几家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也顾不得体面什么的了，一个个换了封一南粮行的伙计掌柜帐房之类的衣裳，借着运送粮食的队伍，来到了港口。 而封一南也借着核对数目的名义，带着这乔装打扮的一般人上了大明的船只，而在船下码头上看守的那些大越国官府的士兵和官员，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一群看起来是粮行伙计帐房之类的人，几乎已经是升龙府大明遗民的所有代表了，而且，这些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地下，一个个从容不迫的上了大明的船，见到了他们最不愿意看到他们直接接触到了这些大明人。 沈运的座舱了，这些人一个个自报家门，上前参见这这个看起来一脸和气一点都不象那执掌千军万马动辄颠覆着一个国度的大人物，见到他们这番模样，沈运微微笑了起来。 看来，这些人到底还是知道了“沈运”二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了，说实话，若是这些人真的不来，这里的事情，沈运还真不会主动去管，你们都自己不抗争，自己都习惯了别人的欺压和盘剥，那么，谁来帮你们，都解决不了问题。 就算没有统治大越的黎氏王朝，也会有李氏王朝，阮氏王朝，这片土地上，王权可以无数次的更替，但是，这些人，依然还会是这些人，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第九百七十六章 举族迁回大明 第九百七十六章 举族迁回大明 知道了沈运的身份，这些大明遗民代表的态度，可谓恭谨得不能再恭谨了，哪怕他们此刻在一艘商船上，自己身上穿的不是粮行帐房，就是粮行伙计掌柜的衣裳，怎么看起来，都是在给粮行东家禀报生意的样子。 但是，他们一点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都是几十岁的人精了，他们自然知道，哪怕他们身上此刻披金戴银，在对面这个温和的听着他们说话的年轻人面前和他们穿着此刻一身的简陋的衣裳，也没什么区别。 这次见面的时间并不是太长，但是，众人左一言右一语，终究还是将沈运想要知道的情况说明白了。 “你们希望我，或者说，希望我们大明的海外使团船队，做些什么呢？” 沈运沉吟了一下，缓缓的问道，如今，他越来越习惯这种上位者的心态了，而这样的问话，不仅仅证明他有着足够的底气，也让他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掌握着主动权，而被问话的人，哪怕有一肚子的诉求，也得好好的掂量一下，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我希望能带领全族，随船队迁回大明！”封一南几乎好不犹豫的说道，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若是不能接着这个契机回到大明，那么，接下来他的回归之旅，将会变得非常的困难，哪怕是这位沈大人出面，为了解决了面前的危机，甚至让他封家的家财不受到损失，但是，他非常确定，等到大明船队离开之后，大越人接踵而来的报复，绝对是他封家承受不住了。 还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举族回归大明。 “这个要求，可以满足你！”沈运点了点头：“你为船队捐献了这么多的粮食，这点便利还是有的，我大明从来不亏欠自己的子民，此事不用禀报潞王殿下，我就可以做主！” “多谢沈大人！”封一南一个长揖，满脸感激之情，有了沈大人这句话，哪怕是大越国官府为难，他也丝毫不怕了，真当这港口外面几百艘的大明船队是纸扎的么？ “那么，你们呢？”沈运转过头，问其他人：“潞王殿下一向关注着海外大明子民的民生，但是，大越人对我们大明子民的这些不公，虽然一直存在，但是绝对也算不上动刀兵的理由，对你们说的这样的事情，海外使团可以过问一下，但是，现在大越国朝廷，一直没有派出重量级的官员和我们船队接触，即使潞王殿下有心为你们申诉，怕是也找不到合适的渠道，将潞王殿下的意思，带给这大越国的国主！” “他们这是装聋作哑，不想和咱们大明使团接触！”宋长青愤愤的说道：“他们的心思，我清楚的很，哪怕是征用封家的粮食，他们想的也是尽快的将使团船队送走，然后，继续关着门过着他们的小日子，继续在我们这些大明遗民面前称王称霸，盘剥欺压我们！” “那又如何呢？”沈运苦笑了起来：“总不能人家不愿意接触咱们，咱们就打上门去，咱们大明还不至于霸道到这个地步吧！” “宋翁！”封一南在一边劝道：“这些年，大家不是都做了些准备，准备着时刻回归大明么，只是大家在这大越国生存已久，若是要离开，只怕是要被百般刁难，各种恒产，都带不走，此刻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沈大人又愿意怜悯我们，何不一起趁着这个机会，回归大明！” 在座的几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他们来这里，是希望沈运沈大人，能为自己这些大明遗民支持公道，能给大越国的官府一些压力，让接下来他们和他们家族的日子好过一点，但是，他们可没有想到，此刻要做这种决定。 “沈大人，若是我们升龙府的大明遗民家族，举族迁移回大明，船队能够接纳我们，大明能够接纳我们吗？” 封一南满脸期待的看着沈运，在他想来，沈运这样的大人物，这种事情，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只是要看他愿意不愿意而已。 “全部都迁回大明么？”沈运沉吟了一下：“若是打算迁回大明，升龙府有多少大明遗民愿意随着你们回去的！？” 众人若有所思的盘算着自己能带走的族人，沉默了半响之后，一个数字，缓缓的被总结了出来。 “五千人，五千人上下！”沈运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听到一个让他无能为力的数字，五千人左右，就算带上他们的行李，几十艘船只也装的下了。 而且，升龙府距离大明，距离实在不是太远，起码，对于他这个海外抚慰使司的使司来说，真不算什么距离，数日即倒，连补给粮食淡水都不用多少，当然，这些人到了大明，如何安置，那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那是地方官府的事情，又不是他的事情。 “若是五千人左右的话，还是没问题的！”沈运点点头：“不过，每人携带的行李细软，不得超过他本人能携带的物品重量，我使团船队可以抽出船只来，将这些人送到大明！” “大人高义！”宋长青站了出来，先是拍了沈运一记马屁，然后很是直接的问道：“大人，对于您来说，这可能是一件小事，但是对于小人们来说，这可是家族兴亡的大事，所以，大人不要嫌小老儿啰嗦，小老儿斗胆还要问几句！” “无妨，你说！”沈运点点头，示意对方大胆的说道。 “仓促之间，即使是大人愿意将我们举族迁回大明，但是，我们在大越国的恒产，那些店铺，田产，这些东西可是带不走的，我们能带走的钱财有限，大人能不能容我们先行变卖这些恒产，然后再进行下一步！” “这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沈运点点头：“总不能无缘无故在被大越人盘剥了多年之后，还最后便宜他们这一遭，你们愿意举族迁回大明，但是，毫无疑问，也有愿意留在这里不走的，甚至在座的诸位，也未必是人人想放弃这里的一切回大明的，这个，我都可以理解，这些恒产什么的，你们可以便宜一些卖给这些不愿意随着我们走的大明子民们，我给你们十天时间，你们看如何，船队不可能在这里久呆，十天之后，不论多少人能上船，我们都要离开这里了！” “大人慈悲！”宋长青点了点头，十天的时间虽然依然有点短，但是，数百艘船只的船队，愿意为他们这些人在这里停留十日，这种恩情，已经不是用钱财可以衡量的了！ “还有，既然是数千人迁回大明，这其中肯定要有个考量，大明之大，想来即使是有大人关照，也不是我们这些人想回哪里就去哪里的，大人心里可曾有个章程，将我们这些人安置在何处？” “这个，我还真想过！”沈运微微一笑：“诸位肯定心里都有想去的地方，但是，很可惜，此番到升龙的，是我大明的海外使团船队，即使是有些眷顾你们这些在海外的大明子民，我们也不能放弃到身上的使命，整个船队为了你们数千人折返大明，所以，我打算派出部分船只，送你们到最近的大明港口，然后，海外抚慰使司会留下一部分的人人手，配合当地官府，安置你们，你们看这样可好？” “不好！”宋长青摇摇头：“大人，我们数千人离开升龙府回大明，若没有潞王殿下和大人的眷顾，此事是成不了的，但是，到了大明当地，那些官府中人会如何对待我们，我们这些人，实在是不敢赌，我不是说大明的不好，但是，大人你也应该知道，天下的官员，都是有好有坏，有清廉的，也有贪腐的，有精明强干的，也有庸庸碌碌的，若是我们这些家族，遭遇到的地方官员，是一个无能且贪腐，甚至黑心的，那我们这些家族，那就是待宰杀的羔羊，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我们实在是不敢赌，我们回遇见和大人一样仁慈且有担当的官员！” 旁边的众人，有些担心的看着宋长青，尽管，宋长青说的这番话，也是他心里的担忧，但是这样的话说出来，明显的是对大明朝廷，对大明的官员的不信任，而此刻在他们的面前的，可就是一个代表着大明朝廷的高官啊！ “老人家深谋远虑，值得赞赏！” 沈运话一出，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沈大人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真要他一生气，拂袖而去，那他们这些人，可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沈运缓缓的说道：“既然你们对我沈运说出这样的顾虑，想必对我沈运还有几分信任的，起码，你们敢举族跟着我沈运走，而不是担心我到了海上谋财害命！” 沈运哈哈笑了起来，在他身前的众人，有些尴尬的也附和着笑了笑。 这个问题他们想过没有，肯定是没人会承认他们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最终他们选择相信了沈运，可不是相信沈运，而是相信沈运身后代表的大明。结局如此，中间的那些斟酌的思路过程，就不用计较了。 “那么，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听说过淡水这个地方，诸位若是担心到了大明地方，遭遇到一些不公，但是到了淡水这个地方，我倒是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一句，你们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是大明的淡水吗？”众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大明的淡水，不过，不归广东福建任何一个布政使司管辖，在这淡水之地，行使地方官府职责的，是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本官恰巧正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使司，诸位若是举族迁回淡水的话，有本官在，你们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 第九百七十七章 一个都不许走 第九百七十七章 一个都不许走 一般粮行的伙计，上了补给的商船，商榷一下如何补给，在大越国的官员看来，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帮上船的伙计第二天，会在升龙府里，带来多大的影响。 沈运许诺的十天，当然是从当天开始算的，实际上，既然打算举族迁往大明，坐上这趟回大明的快船，没人敢掐着日子来处理自己家的事情，期限是十天，但是，越快处理好了上船，那不是更好的事情了，反而时间拖的越久，产生的变数就会越多，他们甚至不能确定，这其中的那些变数，是不是他们和他们的家族承受得起的变数。 于是，第二天的升龙府里，暗地里出现了一股甩卖狂潮，大到田地房产，小到府邸里那些珍贵的零碎家具什么的，几乎是以懒腰一半的价格在市场上开始甩卖，而无一例外，这些甩卖的资产，都只需要现金现银，不接受任何的拖欠或者是票据。 开始的时候，有人以为这是哪一个大明遗民的家族，遭遇到了巨大的财务上的困境，只的靠着变卖家里的资产来解决这样的问题，但是，市面上同时出现大大小小数十家的大明遗民一起甩卖资产，这情形显然有些不对了。 仅仅只是一天时间，升龙府里的房产和田地的价格，就被这甩卖打下来了两成多，而且，照着这样的趋势，明天继续下跌也是有可能的，而市面上的银钱，各种现金现银，也开始明显的出现了短缺起来，很快，升龙府的大越官府，就注意到了这样的异状。 这不是他们的反应速度快，而是在升龙府了，要问最能继续钱财，也最有财富的，当之无愧的要属于这些大明遗民们，若是升龙府里急需大量的现金现银，那么，最能解决这个问题，只要找上这些大明遗民，这问题至少就解决了一半，但是此刻，这些大明遗民手中的现金现银不仅没有拿出来，反而市面上原本流通的现金现银疯狂的流入他们的手中，这升龙府的大越官府，又不是假的，又这么注意不到。 其次，在升龙府的港口外面，此刻停靠着如此之多的大明战船，对于在城里的这些和大明有着关系的大明遗民们，适当的加强监管，也是必然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太多这种外敌临门，和城里的人里应外合夺取城池的事情发生了，哪怕真的要开战的话，这港口外面的大明船队，根本不需要城里的人来一个里应外合，也能轻松的拿下升龙府，结果也是一眼。 小心的防范，总比没有防范好。 当然，没人回想到会防范出这样的一个结果来，不过，大越人的反应也不慢，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事情，官府的人就出现在了各个市场，但凡有明显低于市价很多的这些财物，官府一概先行扣押，若是最后查明，这些财货的确是来历清白，官府会再发放回来。 可惜的是，他们的反应虽然快，但是，市场上的反应更快，官府的人出现在市场上的时候，昨天市场那几乎便宜得令人不敢相信的田产，铺面，车马之类的，通通消失不见了，似乎一夜之间，他们就都找到了买主，而市面上偶尔有些零零碎碎的的东西出现，知道官府要扣押，那些卖这些零碎的人，直接掉头就走，连官府打出来的凭证都不要了。 他们明摆着着这些东西他们都不要了，还要什么凭证，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之后，这些卖零碎的人，也消失不见了，市面上除了田地房产的价格依然如同昨天一样低迷，银钱短缺如同昨天一样莫名其妙以外，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实际上，这是昨天的六大家族将变卖家产的消息发送出去后，自家子弟固然是严格的执行家族的计划，但是，那些依附着他们这些大家族生存的小家族或者是零散遗民们，却是一下有些不大相信这样的事情。 或者是，他们有人相信了这样的事情，却是没有足够的金银来买下这些资产，而一天一夜过去了，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人，看到这些田产店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被转让，也终于相信了这样的事情，而相信这样的事情的人，也筹集到了足够金银，来接下这些店铺房产。 而与此同时，六大家族要一起回迁到大明的消息，也终于传开来了，这个事情，隐瞒是隐瞒不住的，数千人知道这些消息，这些人中，必定是有和大越人关系不错的，甚至有着利益往来的，尤其是那些决定留在此地的大明遗民，更是没有义务为即将离开的这些同胞保守这个秘密，反而这个消息，还可以为他们带来一些平时得不到的好处。 所以，几乎到天黑的时候，大越国升龙府的官员们，就知道了这个事情，而他们第一反应，是绝对不能让这些大明遗民们带着他们才大越国赚到钱财离开大越国，所以，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们就派出了兵马 ，抵达这些大明遗民的府邸，要强行抓人，收缴财物。 至于罪名，很简单，一个“里通外国”就够了，大越国朝廷都承认你们是大越国的子民了，你们居然想乘坐港口里的这些大明船只离开这里，这不是“里通外国”是什么。 但是大明遗民不是傻子啊，他们在做出这样的举动之前，就已经先预测过大越国的官府会有什么反应，这上门抓人的反应，那是他们想到的大越国的反应中最正常不过的反应了，所以，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大明遗民们的府邸，或者是作为卧槽的老宅，都是按照大明的钱庄或者是当铺的格局修建的，大明的钱庄或者是当铺，一般人很难了解其中的格局，但是，谁都知道，只要是一县一府之地若是有暴乱，这暴乱着最先劫掠的，几乎是肯定是这两种地方。 因为这里有钱，很多钱，相对于官府的银库，有着军队的把守，显然这民间的钱庄和当铺更容易劫掠，而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战乱，钱庄和店铺在做生意的同时，对于如何保护自己，更是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普通人能看到的，是钱庄或者店铺高大上的铺面，但是，他们看不到的，是在铺面之后，是足足五六丈高的高墙做成的围院，这些高墙，几乎是毫无缝隙，所用砖石甚至比起城墙所用的砖石还要坚硬牢固，期间用糯米汁和泥土砌成一个整体，可以说，单单靠着人，是很难爬上这样的高墙跳进这样的院子里的。 更别说院子里，还有拿着武器的护院们在把守。 即使是靠着梯子之类的工具，他们爬上高墙，并且跳进院子，斩杀了把守的护院们，这也仅仅是第一道防御，在这围墙后面，还有着类似的第二道 ，第三道防御，而把守的人，通过墙上的气孔，更是可以有效的杀伤攻击的人，而隔着墙攻击仿佛躲在堡垒里的护院们，能有多大的效果，实在是很难说。 综上所述，一句话：即使是这些大越国的官兵，包围了这些遗民们的老宅，想要攻击进去，将人抓出来，将所有的财物全部收缴，在里面的人抵抗意志强烈的情况下，他们不付出足够的代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不管这些大越国的官兵们，在围墙外面如何的威胁恫吓在宅子里的人，宅子里的人却是充耳不闻，一副“你有本事你打进来啊，反正我就是不出去”的模样。 倒是也有悍勇的大越国的官兵，试图爬上高墙破开这些宅子，但是，在宅子里的护院们，此刻却是一点都不手软，那些在民间根本不允许出现的手弩 ，弓箭，此刻也仿佛是不怕犯禁一样的全都出现了，在死伤了好几个士兵之后，这些大越官兵们的首领，终于下了命令，将这些宅子围起来，不放一个人离开，等到明天天亮，再好好的收拾这些人。 这个命令下的其实有点迟了，在这些宅子被围住的同时，已经有就人朝着港口里抛弃，这些都是预料到的情况，六大家族的人怎么会想不到应对之策，一旦自家的老宅被围，那么，家族在老宅之外的某个人，就会直接朝着港口里的大明船队去求救，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港口里的大明船队，还有那个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后路的沈大人，他们相信，这些人绝对不会看到他们被大越人灭门的。 封一南的老宅没有被围，那是因为，封一南的家族，并没有多少恒产可以甩卖，封家最值钱的不过就是粮食铺子仓库和粮食里，而这一切，他都打算献给大明海外使团了，自然不在甩卖家产之列。 所以，当这些求救的人到了港口，有效的得到了封家的人的掩护，从而及时的见到了在这港口等侯的大明人。 只是有些遗憾，他们期待见到的那位沈运沈大人，已经离开港口回到远处的船队去了，但是，接待他们的人，向他们拍着胸脯保证，一个时辰之内，定能将他们的消息，传到沈大人的耳中。 第九百七十八章 最后通牒 第九百七十八章 最后通牒 沈运显露了自己的身份，当然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就如同他能到这港口里面来溜一圈，但是，潞王却是无论如何在没有安全得到保障的时候，都不能到处乱窜一样。 这世上最可靠的是人心，最靠不住的，也是人心，他不会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一念之间的。若是他被大越人扣下，然后拿他当筹码和在港口外面的船队来谈条件的话，那简直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不过，对于港口传来的消息，他还是很快的就做出了反应，这些人，既然他承诺了带他们离开大越国，那么，从他开口的那一刻起，他就对他们有了责任，坐视他们被大越人抓捕，勒索，甚至杀害，沈运是如论如何干不出这事情来的。 “要不，派一支人马，乔装打扮上岸……” 潞王在一边出着主意，沈运丢给他一个奇怪之极的眼神：“殿下，你觉得这些大越国的兵马，会让我们的大队人马带着兵器上岸，进入他们的城池吗，更不要说，这里还是他们的国都！光是我们船队停靠在这里，只怕这两天，这升龙府附近的大越国的兵马，不管是海上的还是岸上的，都在朝着这边调动，这个时候，我们再派人上岸，那就是摆明了要开仗了！” “那怎么办，一帮百姓，和大越国朝廷的兵马对抗，就算能抵挡一时，但是，迟早也是一个死啊！”潞王无奈的说道：“最多一个晚上，只要天亮，我敢肯定，这些人还不束手就擒的话，这大越国朝廷的兵马，别说死几个人，就是死再多人，也得将他们拿下！为了他们国都的稳定，这个时候，那就是有杀错没放过的！” “要不，吓唬一下他们？”沈运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潞王：“就怕他们不经吓，以为咱们真的要和他们开仗？” “开仗就开仗！”潞王这小暴脾气上来，也是有点几分拦不住的：“我堂堂大明亲王，率领使团到了他们这里，连续几天，连个像样的人没出来一个，这分明就是蔑视我，其实蔑视我，我真无所谓的，一般蛮夷做事情能有什么分寸，但是，现在我代表的，可不仅仅就是代表我一个，我代表的是皇兄，代表的是我大明，屁大点小国，以前还是咱们大明不要的破地方，居然有胆子蔑视我大明，他们也算是跋扈到没边了！” “殿下，这可是你说的！”沈运微微笑了一下：“咱们战船大炮一响，对方肯定会应战，到时候事情会发展什么什么样子，咱们可就不知道了！” “是咱们海外使团正副两位使者，见大越国倒行逆施，视我大明于无物，待我大明子民如猪羊，义愤填膺之下，一起做出的决议！”潞王才不会上沈运这个当呢。 “那行！”沈运干脆利落的点点头，有潞王这一句话，这事情的基调就定下来了，接下来他要考虑的，是要展开如何的军事行动，这些将来在朝廷上扯皮的事情，他就不用操心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艘小船从船队里开了出来，直接来到升龙府的港口，船上下来一位大明的官员，自称是大明的使者，带来了海外使团正使潞王殿下给大越国官府的通牒。 通牒上，大明使团对大越国朝廷表示了极度的不满，认为他们拒绝派员迎接大明使团，是绝对的藐视大明，对此，大越国朝廷必须为此给大明使团一个交代。 此外，对于今天在升龙府里大越国朝廷对待大明遗民的事情，大明使团表示了密切的关注，并表示若是大越国朝廷继续这样对待在大越国的大明遗民，大明使团将会尽一切力量维护大明遗民的利益，如果大越国朝廷不立刻停止对大明遗民们的迫害，大明使团将不得不采取行动，包括但是不限于使用武力，为大明遗民们张目。 这份通牒给大越国朝廷回复的时间，是两个时辰。也就是说，若是两个时辰之后，大明使团船队得不到大越国的有效回复，那么，大明船队将自行采取举动，而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很久了，而哪怕是港口里的大越国的官员，马不停蹄的将这份通牒送上去，以大越国的官府的办事效率，两个时辰的时间内，也绝对到不了大越国的皇宫，更别说到达他们的国主黎淳的手里。 而实际上，大越国的国主黎淳，这个时候已经睡了，和大明的天子一样，这一位大越国主，也是幼年即位，在一般老臣和妇人的照料下才做了这个国主，哪怕是他今年已经十六七了，但是亲政是不可能的，没有一番宫廷和朝廷的血腥动弹，这些尝到了权利的甜头的老臣和妇人，是绝对不会将权柄交还给年轻的国主的。 所以，当皇宫外面传来的隆隆炮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国主，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还以为是变天了，这些隆隆的声响，是天边在打雷。 直到有惊慌失措内侍闯进来，告诉了左右参政两位摄政大臣，都已经入宫，正在和太后紧急商议港口里大明军队袭击升龙港口的事情，并且希望他立刻到场的事情，他才陡然感觉到害怕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大明人的强大，祖先留下里的典籍里有足够的信息告诉他该如何对待这个大越国身边最强大的邻居，但是，他一直以为这样的强大，和他的大越国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他的祖先在典籍里告诉过他，只要不去主动招惹这个强大的邻居，对他们保持恭谨，保持距离，那么，这个强大的邻居，是无暇关注大越国的。 这些原来以为很遥远的事情，突然之间，在某个夜晚到了他的面前，又如何让不惊慌失措，在这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在大越国附近出现了大明军队的消息。 “是大明的一个什么海外使团，路过升龙府！”太后不满意他的惊慌，瞟了两位参政大人一眼，淡淡的说道：“因为是路过咱们升龙府，所以，这事情就没有告知陛下！”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告诉我！”黎淳有些抓狂：“要是不告诉我，你们就一直不告诉我好了，我睡得好好的，为什么现在要把我叫来，告诉我这件事情！” “陛下，因为现在大明人对我们动手了，这是他们在两个时辰以前，给我们送来的通牒！” 左参政是太后的哥哥，将一份文书送到黎淳的面前：“是大明船队的首领，也是大明皇帝的一位亲王殿下，给陛下的通牒，只是这份通牒刚刚送到我们手里的时候，大明人已经按捺不住动手了，此刻飞龙，飞龙，飞豹三军已经全军戒备，誓死保卫升龙府！陛下不用担心！” “大明人在进攻吗？”黎淳关心的是这个问题，远处炮声隆隆，在皇宫里都感觉到，那一声声的炮声，就好像是在他的心里在震响一样。 “大明人的炮船，在炮击升龙府的港口，城外的情况，暂时不知道，第一时间，我们就已经关闭了城门，防止大明军队趁乱攻城！” “哼！”黎淳哼了一声，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打开手中的文书，细细看了起来，通篇文书，都是用大明文字书写，不过这难不倒他，他虽然不会说大明话，但是，这大明文字，他还是认得的，保存在皇宫里他的祖先留下的那些典籍文书，可都是大明文字书写的。 “这个藐视大明是怎么一回事情，我都不知道他们到了升龙府，我怎么就藐视他们了，左右参政，你们辅助我，不让我知道这事情就算了，难道你们连见对方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吗？” 两位参政大人脸色一黑，这位国主，可是很少用这样的口气和他们说话。 “还有，这些城里的大明遗民，又是怎么回事情，大明人是要为这些人撑腰吗？”年轻的国主将手中的通牒望地下一丢：“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你们搞出来的事情，现在人家打上门来了，你们就想起来了，皇宫里还有一个大越国国主吗？” “陛下，注意你的言辞！”在一边的太后，冷冷的说道：“两位参政大人，是在为陛下你分忧，不然这些琐碎的事情烦扰到你，你现在如此暴怒，怎么对得住两位参政大人的苦心！” 年轻的国主呼呼的喘着气，足足过了半响，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你们听，外面的这是炮声吧，大明人还在对我们开炮，我大越国的水军呢，难道就这么看着大明人在我们家门口肆虐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陛下，大明人兵力强大，而且，炮船众多，我们的水军，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右参政一直没说话，此刻在慢慢的说道：“正经是此刻要和陛下参详一下，大明人接下来的举动，若是他们上岸攻击升龙府，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弄清楚大明人的意图，他们到底是在借题发挥呢，目标是我升龙府，还是真的如同这通牒上说的一样，仅仅是因为我们对他们的不敬和对城里那些大明遗民的做法不满，若是不弄清楚他们的意图，只怕接下来的事情，不大好办？” 第九百七十九章 真是呱噪 第九百七十九章 真是呱噪 可以说，这才是这左右两位参政大人最关心的问题了，要不然，这个时候，他们根本回会跑到皇宫来， 还将这个傀儡小皇帝叫起来，和他们一起“共商国事”！ 黎淳才是大越国的主人，他们两个辅臣，平时做做权臣可以，但是，大明这样的强敌，真的和大越国开战的话，那么，黎淳才是应该被推出去面对大明人的那一个，赢了，是他们两个辅佐有功，输了，那可就是国王昏庸无能，葬送了大越国的千里江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黎淳这么知道，大明人到底是想干什么，他只知道，此刻远处炮声隆隆，一直都没停歇，大明人正在肆无忌惮的炮击着他的王国，而他的军队，除了龟缩在城里等待着面前两个参政的命令，不敢做出任何的举动。 “他们想要干什么，派人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黎淳有些不耐烦，多么简单的事情，两个老头子非得弄的这么复杂，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即使此刻大明人的大炮不停，但是，等到他们大炮停了，找几个不怕死的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若是大明人攻城，抵挡就是了，他的王国，总不成就这样拱手让给大明人。 左右两位参政对望了一眼：“谨遵陛下旨意！” “还有，这通牒上的这些事情，立马就去办好，不要给大明人任何借题发挥的借口，那些大明遗民什么的，你们是怎么处置的？” “这个！”左参政犹豫了一下：“因为大明人的船队在港口，而这些人又有异动，臣担心他们里应外合，所以，派兵马去抓捕他们，大明人没有攻击我们之前，大概他们依然在负隅顽抗！” “将兵马撤回来！”黎淳不容置疑的说道：“派人看住他们就可以了，不要再去抓捕他们了，我们派出去的使者，到时候可以告诉大明人，在城里的这些人，毫发无损！我看他们还会说什么！” 他看看地上的通牒：“他们不是说我们大越国对他们大明人不闻不问么，左参政，你派出使者的时候，告诉使者，本王将在皇宫里亲自接见大明使者，对于来自大明的亲王殿下，本王非常愿意和他一起畅谈！” 在一边的太后，几次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此刻的黎淳，可一点都不像那个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儿子了，因为怕自己儿子的态度，触怒两位参政，几次她都想要呵斥儿子，不过，看到儿子那一副不容置疑的霸气模样，她嘴里的那呵斥的话语，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眼前的熟悉的儿子，此刻在她面前，竟然有几分陌生。 两位参政领了黎淳的旨意，退了出去，黎淳见到对的恭谨模样，心中一片畅快，这么多年，似乎只有这一颗，他才感觉到做国王的快意之处，他瞟了一眼自己身边，有几分失神的母亲，微微攥紧了拳头，权力这东西，一旦尝到了它的甜头，他就再舍弃不了，他暗暗发誓，这一次的事情结束，无论付出多少的代价，他也要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炮声依旧在持续。 在封家的老宅里，当港口里的炮声响起来的时候，封一南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封家是唯一没有被大越国兵马包围的六大家族的大宅院，但是，即使如此，几乎所有封家的人，依然没有到处乱跑的，几乎全部都被收拢到了这个宅子里。 刚刚开始的时候，封一南还竭力分辨着炮声，当时，越来越急的炮声，却是让他数都数不过来了，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那狂风骤雨般的炮声，才变得稀疏起来，但是，依然是一声一声的响着，他不敢想象，热闹的港口如今是一个什么模样，若是炮击的时候，那港口里依然还有人活动的话，此刻大概都已经早就成了齑粉了吧！ 升龙府港口也有大炮，他还曾经亲眼看见过，但是，那几门大炮，却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看到他们发射过，那些笨重的家伙，大概在这样的炮击中，也保不住了吧！ 他一边在宅子里胡思乱想，一边分辨着外面混乱的声音，宅子外面的鼓噪声，惊扰声，人员的大声呼喊声，士兵的跑动声，混杂在一起，从宅子外面传进来，宅子里的人，大都聚集在一起，这样的动静，封一南听到了，他们也听到了，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宅子外面没有大越国的官兵，家主也为什么要如临大敌一般将所有人都叫回来安置在宅子里了。 大越国的士兵大概因为命令，不会对他们有什么举动，但是，城里那些鼓噪着的百姓，可不管这些，封家是大户，今夜这么混乱的情形下，这里又没有官兵保护，但凡脑子有点想法的人，都会想着一些不好的事情，哄抢，争夺，将封家的财物据为己有，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法不责众，即使事情发生了，官府也追究不了所有人，而且，以封家这种大明遗民的身份，官府会不会追究还不知道呢！ “门外有人！” 有人大声的喊着，厚重的大门外面，传来沉闷的捶门声，宅子里的人，一下全部都紧张了起来，封一南指挥着妇孺将照顾着老人和小孩，而封家的丁壮和护院们，则是全部都拿出了武器，聚集在了身边，等候着他的吩咐。 “放心，门他们撞不开！” 封一南镇定的说道，厚重的大门，几人合抬才能抬起来的巨大门闩，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的，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打破大门，封家不知道被人灭门多少次了！ “墙上也有人！”有人喊了起来，指着四五丈的高墙上的几个黑影，大声的叫道。 “让他们下来！”封一南朝着几个护院首领看了看，护院首领点点头，带着人朝着墙角跑去。 不知道墙上的人，用什么办法爬上墙头的，但是，很显然他们要进宅子，就得从墙头跳下来，在宅子里的人可不会那么好心的为他们搭一把梯子。 墙头上的人，在大声的喊着什么，混乱中听不太清楚，但是，墙上的人的意思，宅子里的人还是猜得出来的，一双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墙头，所有人的心都有些紧张起来。 一个简陋的竹梯子被送上墙头，立马就被墙头的人接过来，然后，将梯子伸进院子里面，才刚刚沾地，甚至还不够稳定，墙头上的两个黑影，就急不可耐的抱着梯子滑了下来。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黑影落地的时候响了起来，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落地的一个黑影，连同地下的梯子，同时被这道刀光掠过，惨叫声就是从黑影嘴中传来的，黑暗中，屋子里和屋檐下的人，都看得不大清楚，但是，听这凄厉的叫声，只怕那落地的黑影的双脚和那顿时矮了半截的梯子一样，都被一刀斩断了。 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那是躲在墙角的护院，毫不留情的用手中的长枪，将叫喊的人钉死在了地下，梯子霍然倒地，随着梯子摔倒的另外一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几支长枪也从黑暗中伸了出来，这个黑影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噗通一声倒地，再无半点声息了。 墙头上的喊叫声，顿时一下仿佛也被懒腰砍断了一样，不知道过去多久，或许是三五秒，又或许足足一分钟，墙头上的喊叫声才又重新响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喊叫声中，不再是兴奋和激动，而是充满了愤怒和惊惶。 “真是呱噪！”封一南喃喃自语了一声，对方喊的什么，短暂的沉默后，他听得清清楚楚，墙头上的大越人，正在用难听的大越话喊着：“杀死里面的人，一个不要留，这些大明贱狗杀死了武家兄弟！” “将我的火铳拿来！” 封一南对着后面说道，在他身后，他的小儿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木盒，木盒子里是封一南用重金买来的一支佛郎机火铳，火铳不大，不过是手臂长短，却是沉重无比，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火铳送到父亲的手中。 封一南坐了下来，慢悠悠的拿出一个布袋，将布袋里的火药拿出来，慢悠悠的装进火铳，然后，他不慌不忙的用铁条将讲火铳管子里的火药夯实，最后，才拿出一些钢柱，塞进了火铳口。 这个过程大概耗费了快半盏茶短时间，封家的人，本来不少人已经有些惊恐不安了，不过，封一南这不慌不忙的举动，倒是让这些人镇定下来许多，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家主，他们中大多数人以前并没有看见过这支火铳，但是，此刻这东西出现在这里，所有人都明白，家主大人要拿它做什么了。 在这个过程中，墙头上的人，一直在喊叫，屋檐下的火把在燃烧，只看得到墙头上隐隐绰绰又多了几条黑影，却是看不清楚有多少人，刚刚下来的两个人的死亡，震慑住了他们，哪怕他们此刻在墙头上依然在叫嚣，却是再也没有人冒冒失失的架着梯子往下滑了。 “真是呱噪！”封一南举起火铳，对着墙头又说了一声，点燃了火铳上的引线，扭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儿子微微笑了一笑：“捂住耳朵！” 第九百八十章 一切都好 第九百八十章 一切都好 这是升龙府里几十年来最混乱的一个夜晚，大部分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到处可见的全副武装的军兵们以及昨天几乎持续了一整夜的轰隆声，都告诉这些人，昨天晚上，有事情发生，而且是大事。 敲着铜锣在街上走动的官府中人，大肆的宣讲着官府的安民告示，有士兵牵着长长的绳索，绳索上都是捆绑着一个个灰头粉面或者是身上沾染着血迹的人，他们长长的串成一串，就好像被系在绳子上的虾一样，佝偻着腰在艰难的行走着。 在一些热闹一点的十字路口，这些佝偻着的人停下来，拿着皮鞭或者是荆条的士兵，在人串中挑出几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死命的抽打着他们，围观的百姓，先前还是有些害怕，但是，鲜血四溅加上那一声声的惨叫声，还是最终战胜了害怕，他们一边探头探脑的看着眼前刺激的场景，一边互相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官府的人，在大声的判读着这些人的罪行，原来，这些人大多是昨天夜里趁着混乱，在城里劫掠打杂的人，落在官府手里，他们就是这样的下场，而据说这样的下场，还是轻的，重的当场就被官府的官兵们格杀了不少。 城里的民心渐渐的安稳了一些，不过，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官府的人终究还是没有说，有人倒是知道一些港口那边的消息，可惜，这些人看到眼前的这些人血肉模糊的样子，即使他们猜到了些什么，也不敢乱说话，这个时候，一个“造谣惑众”的罪名，足够可以让他们加入那写被鞭打的人的行列，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他们根本犯不着冒这个险。 只是他们即使不开口，城外大明人的船队攻击港口城池的消息，还是逐渐的传开了，官府真抓了一批言之凿凿的人，只不过，顺着这些人的消息来源查过去，最终查到了的，是那些上头让他们不许动的大明遗民的家族身上，这事情到此为止，就再也查不下去了。 封家昨夜夜里，也遭受了这些暴民的袭击，等到早上官兵赶到的时候，那些试图洗劫封家的暴徒们，除了留下一滩滩的血迹和高墙内的几具尸体，早就已经不见了踪迹。 大越国的官兵的到来，让封一南微微有些心慌，不过，当他发现这些官兵，只是在他的宅子外面将宅子保护起来，甚至连宅子里的人出入都不阻止的时候，他胆子大了一些。 封家的人派出去，去打听其他家族的消息，很快，消息反馈回来，其他家族的情况，和他们封家的差不多，昨天夜里几乎都受到了“暴民”的袭击，只不过，他们遭遇的暴民袭击是真的暴民袭击还是有些人即使死了，也不得不背上一个暴民的名头，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官府方面的口气是不容置疑的，袭击他们的是城里的暴民，那就一定是暴民，即使不是，也必须是！ 封一南虽然不知道城外的船队和升龙府的守军之间是什么情况，但是，眼前大越国官府的态度的改变，这对于他们这些在城里的大明遗民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好事，而且，他也非常的肯定，官府的态度的改变，绝对不是因为他们这些大明遗民们抵抗得力，必定是因为城外的大明船队的因素。 所以，他无比希望知道到此城外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了。 可惜的是，虽然围着他宅子的大越国的官兵，不阻止他宅子里的人出入，但是靠近城墙的地方，早就成了禁区，他即使想要知道消息，也是没有办法。 他现在能做的事情，除了等待，就是等待，等待着他希望的好消息能够突如其来的到来。 他没有等待多久，中午的时候，有人来了，还是熟人。 粮管道的副知事李甲，带着一队兵丁上门了，一见到封一南，他脸上就露出一丝挤出来的笑容：“恭喜封翁，恭喜封翁了！” “不敢！”封一南淡淡的对着对方做了一揖：“昨夜险死还生，此刻封某还在失魂落魄的惊吓当中，哪里有什么可恭喜的！” “这些该死的暴民！”李甲有些厌恶的骂了一句，显然他来之前已经了解到了这里发生了什么：“朝廷已经知道你们被这些暴民的袭击，立刻就派来了兵马护卫你们，虽然来得迟了一些，所幸没有出大事情，封翁，朝廷对你封家，可是恩重如山啊！” “封家受之有愧！”封一南对着皇宫方向拱拱手：“封某今后，必定全家上下，竭力为朝廷效力！” “不用今后了，就今天吧！”李甲嘿嘿笑了一笑：“陛下旨意，左参政大人亲自下令，请封翁出城，代表朝廷，和城外的大明人好好的谈一谈，这可是关系着全城百姓的大事，封翁可不能推脱啊！” “我?”封一南楞了一愣，这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是啊，就是封翁你啊！”李甲让开道路：“请吧，现在大家全都在等着你呢！” 封一南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方并没有给出让他拒绝的余地，甚至连给他交代一下家里人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能满头雾水的跟着李甲离开，直接朝着城外走去。 城墙附近的被军队设为禁区，不过此刻，有着李甲的带领，封一南轻轻松松的走了过去，这是临近城墙一看，总觉得有些遗憾，昨日夜里，城外的炮声隆隆，他以为城墙这边，早就已经是狼藉一片了呢，没想到虽然沿路的士兵们一个个神情紧张，但是这城墙还真没什么损伤，甚至连袭击的痕迹都几乎看不到。 昨夜发了那么多大炮，究竟都打到哪里去了，难道这些大炮不用花银子的么？ 带着这个疑问，他走出城外，到了城外的港口，他心中的疑问顿时霍然而解，眼前的港口，早就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港口，他放眼看去，几乎看不到一个完整的建筑，港口里剩下的只是一片废墟，有的废墟上还在袅袅的冒着青烟，有人在那些废墟瓦砾下，正在扒拉着什么，不知道是在扒拉着废墟里的财货，还是寻找可能还活着的人。 港口里的船只，似乎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损害，几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商船，大概经历了昨天的一夜，在港口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而他曾经上过的那两艘大明的商船，此刻在港口里已经不见了踪迹，想来是已经回到港口外的船队里去了。 他用疑惑的眼睛看着李甲，李甲示意他不要着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艘小船驶了出来，停靠在浅浅的码头上。 “左参政大人已经带人抵达大明人的船队，不过，因为封翁你曾经为他们补给过粮食的缘故，这些大明人指明，他们和左参政大人会谈期间，封翁你一定要在场，上船吧，封翁，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原来如此，封一南恍然大悟，想必这就是那位沈大人的意思了，要见自己再和大越人来，大概一是想知道城里的情况，而是摆明了要为他封家已经其他的大明遗民撑腰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股热流涌过，离开迈开大步，冲着小船走了过去！ 不知道那位左参政大人和大明船队是这么接触的，这艘小船径直朝着船队中间开去，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挡，临近船队的时候，几艘小船从船队里开出来，将他们接引进船队，还在封一南看着四周巨大的船只层层叠叠目不暇接的时候，小船在一艘巨大的战船面前，停了下来。 高高的船舷下，抛出了网绳，封一南抓住网绳，上面一阵响动，他整个人被拉了上去。 在半空中，封一南突然想到，那位左参政大人和他的随从，不会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方式登上这艘战船的吧，若是这样的话，那大越国的脸可就被他们丢到姥姥家去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就是觉得身子一震，整个人已经被拉上了船。 “封掌柜，这边请！” 一个依稀熟悉的军官，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封一南一拱手：“有劳将军！” 战船很大，人很多，船上的船员一个个精气神十足！ 随着这个军官朝着前走，沿路看过去，封一南得到的就是这个印象，而当走到甲板上的时候，船首那几艘巨大的火炮，更是令得他精神一振，这样巨大的火炮，看起来比起在升龙港口的那几个废物大炮还要大，想来，威力也应该大许多吧！ 大炮附近那些年轻的士兵好奇的看着他，他笑着朝着对方点点头，出城后他脸上一直压抑的笑容，再也不用压抑的在他脸上露了出来。 我大明兵马兵强马壮，真好！ 我大明的官员强横果毅，真好！ 走上船楼，他忍不住挥手看了看来处的升龙港，远处的港口已经变得很小，密密麻麻的船队，将原本就不大的港口切割的支离破碎，那些袅袅的青烟，因为距离，已经稀薄的看不清楚，但是，空气中他依然仿佛还呢挂闻到那淡淡的焦糊味道。 他不由得在心里由衷的感叹了一句：这一切，真好！ 第九百八十一章 撤侨 第九百八十一章 撤侨 船楼上，两方人马分成泾渭分明的两群，封一南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年轻的沈大人，此刻的他，不敢表露出半点不妥的情绪，朝着那边瞟过一眼后，朝着大越国的这一方走去。 他不知道哪位是左参政大人，不过，想必坐在最前面和沈大人面对的那位就是了，毕竟，两群人中，也只有这两位有资格坐在椅子上，其他的人都是毕恭毕敬的站立着的。 “沈大人要的人，已经到了！”左参政大人，慢慢的开口，声音仿佛的铁器刮在石头上一样的难听。 “如此甚好！”沈运点点头，对着封一南招招手：“封掌柜的，过来说话！” 封一南朝着左参政大人看了一样，见到他无动于衷，于是，走出人群，来到沈运的面前。 “贵国左参政大人言语，在城里所有的大明遗民，并没有遭遇到大越国朝廷的区别对待，更没有迫害压迫之事实，这些话，我是不信的，总得找个我见过的人问问才知道，封掌柜，城里你家宅人口可安好，和你交好的亲朋的家宅人口可曾安好！” “回大人话！”封一南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昨夜虽然小有混乱，但是大致都还安好，如今我等家宅，都在朝廷的官兵的保护之下，更是没有担忧了！” 他身边的左参政大人，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似乎再说：我早就说过如此，你们却偏偏不信，现在人家亲口说说出来，你可是信了吧！ “那意思就是说，你们家人出入，都得经过朝廷官兵的允许了！”沈运皱着眉头：“这和变相羁押有什么区别？” “断断没有此事，他们这些人想要出入，没人阻拦他们，我们的官兵只是负责保护他们的家宅，免得在贵国船队挑起的混乱中，他们收到暴民的趁火打劫，沈大人说的对他们这些人区别对待，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只是这个区别对待，那是我们朝廷对待他们这些人，比对待我们大越本乡本土的国民，还要丰渥。”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还听到过一些不好的传言！”沈运反唇相讥：“甚至有人直接来我大明求助，若非如此，我大明船队为何一到升龙府，就求见大越国主，就是为了解决这等事情，但是，你大越国视我大明无无物，不闻不问，这可是解决事情的态度？” 他哼了一声：“既然你们不和我们接触，洽谈如何解决这些问题，那么，我们也只有单方面来解决这些问题了？” “沈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大越国！？” 左参政大人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若是旁边有一张桌子，此刻他必定已经是拍案而起了。 “不是威胁，而是我觉得有必要这么做，就已经做了！”沈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难道左参政大人，不是因为昨天夜里，我船队对大越国小加警告才来我船队解决事情的么，没有昨天夜里的事情，想必此刻左参政大人还在自己的豪宅醇酒美人吧！” “那这事情算解决了没有！”左参政大人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事实证明，我们对于这些有着大明血统的遗民，都是一视同仁，那么，贵国船队昨夜炮击我大越国，总得有个说法吧，我大越国虽小，但是可战之士依然有数十万，若是贵国船队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赔偿，贵国就准备迎接我大越军队的怒火吧！” “这件事情先解决再说的别的！”沈运摆摆手，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回过头来，对着封一南说道：“既然左参政大人说，对待你们这些有着大明血统的国民，一视同仁，那么，你们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正好，我船队要出使海外诸国，需要大量的人手，不知道封掌柜和升龙城里的这些有着大明血统的人，愿意不愿意加入我们船队，一同去海外诸国寻找机会？” “固所愿尔！”封一南毫不犹豫的说道，似乎不去看身后左参政大人那已经黑的好像锅底一样的脸。 “左参政大人，你这可是听到了，他们这些人，可是愿意加入我大明的使团船队，大越国的朝廷，不是待他们极其丰渥么，能在混乱的时候，为他们提供保护，想必这个时候，也不会阻拦他们，甚至还支持他们的吧！” 左参政大人沉默了下来，对方的意思，他终于清楚了，他们这是要将这些大明遗民全部弄走，不说全部，至少其中那些有钱的遗民，大明人是没打算将他们留在这里了。 他琢磨着这件事情大越国朝廷的得失，似乎这些大明遗民的离开，大越国朝廷，并没有多少坏处，甚至还有不少的好处，他们人离开了，但是，他们的财富可不能全部都能带走，他们的田地房产，他们的商铺，这些东西，可都是在大越国的土地上，他们人只要走了，这些东西，可都是全部是大越国的朝廷的了。 “若是他们愿意离开，我们大越国的朝廷，当然不会阻拦的，但是，人离开可以，除了随身携带的细软，其他的东西，一概不许带走！” 他缓缓的说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若是愿意留下来的，我们自然也是欢迎的，这一点，得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那就劳烦封掌柜的，回去之后将这些消息传播个所有在升龙府的大明遗民了！”沈运回头对封一南说道：“既然左参政大人已经同意，想必你们要来上船，不会有任何的阻拦的，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船队回派出出船只在港口等待着你们！” 封一南自然连连点头，沈运回过头来，看着左参政大人：“左参政大人，这事情这么处理没问题吧，以后大越国也不用纠结如何区别对待不对待这些大明血统的国民了，愿意上船的人，船队一概带走，若是不愿意上船的人，以后大越国朝廷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我大明不再过问！” 左参政大人抬头看着沈运，缓缓的点了点头：“好！不过，昨天夜里的事情，大明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这个事情，等所有愿意上船的人上船了再说！”沈运摆摆手：“若是你们真要一个说法，不妨对你们的人解释，就是我大明船队昨天夜里演练了一下防范海盗的战术，偶尔有几发炮弹落到了港口，让你的人不用担忧！” “那今天晚上，不会再有这什么演练了吧！”左参政大人站了起来，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将他的怒火拼命的压抑着了，若不是这是在对方的战船上，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他连自己都不能保证。 “这个不好说！”沈运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有没有演练，并不取决于我们，而是取决于你们，当然，若是大越国的水军也一起参加演练，我大明船队也是很欢迎的！” “那一日之后，我再来拜访沈大人，希望到时候可以见到亲王殿下！”左参政怒气冲冲的瞪了沈运一样，拂袖而去。 封一南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沈运，他不知道是应该跟随大越国的人离开，还是留在这里，听沈大人的吩咐。 沈运对着他招招手，顿时，封一南所有的犹豫都没有了，立马小跑着到沈运面前：“沈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给他拿几个传讯烟火来！”沈运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很快，就有人将沈运吩咐的东西送到了封一南的手中。 “你们几个族长人手一支，可做保命之物！”沈运说道：“大越人答应你们离开，但是，你们离开的时候，刁难肯定是有的，若是仅仅是财货上的损失，那就不要太和他们计较，关键是能带出来的人，尽量全部带出来，只要人没事，财货那些东西，总归是还会有的，但是，若是对方过分了，甚至威胁到了你们的性命安全，这些传讯烟火，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看到城里升起这样的传讯烟火，我船队就会对升龙府展开攻击!” “沈大人大恩，我等即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封一南鼻子一酸，这些年来，又有谁对他这样的人，说过这样贴心窝的话，又有谁，能对他这样的人，如此真心实意过。 “心系大明，同文同种，那就是我大明子民，谢我干什么，今后好好的报效朝廷就是！”沈运笑了笑。 “我只要了一天的时间，大越人的耐心只怕也不会太久，所以，你们要抓紧时间，尽快的出城上船，我船队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和大越国开战，若是因为和大越国开战，耽误了船队本身的差事，那可就是我的失职，对不住朝廷和陛下的厚望了！” “一天之内，必定所有人的人都能上船，只要人到港口，有船在这里等候！”封一南信誓旦旦的说道：“大家都知道，昨天夜里，大家熬过去了，今天夜里，我们是无论如何都熬不过去了的，太阳落山之前，我们必定全部都出城来！” “那就好，去办吧！”沈运摆摆手：“你们都上船了，那么，后面的事情，我就好办多了！” 第九百八十二章 徒呼奈何 第九百八十二章 徒呼奈何 左参政大人离开船队，直接朝着皇宫而去，在皇宫里，大越国的最高决策层，皇帝，太后以及右参政大人，还在等待这他和大明使团船队接触后的消息。 皇宫里，左参政将自己和大明船队接触的情况一说，众人脸色都不好看，所谓的欺人太甚，就是指着的这个了，明明是对方无端的攻击了自己，结果对方还反打一耙，说是因为被打的人的关系，对方才这么做，天下的冤屈莫过于此。 “咱们的水军力量如何？”黎淳是最按捺不住的，听完这些话，他也不予发表意见没，直接就开口问道。 左参政大人将眼睛看向一直都是不怎么说话的右参政大人，水军是右参政的地盘，他是一直都插不上手的，其实以他和太后联手，当初真要将水军拿过来，其实也就拿过来了，但是，大越国的水军就那么点，还是一个费钱的玩意，这种东西，实而不惠，还不如直接拿去做个人情，也免得黎家那一派积蓄的不满太多。 总而言之，在大越国，因为太后的原因，而国王又年幼，外戚掌管的实权比较多，但是也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因为外戚掌管的权利大，所以，象水军啊，海贸这些看起来稍微弱一点的衙门，就被分润了出去，这也是权利的平衡，这才让大越国的政局保持了这么多年的稳定。 “打不过他们！”右参政沉默了一会儿，才蹦出这么一句话来，终究，他也没有说水军的力量如何，但是，既然他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黎淳也无法再追问下去了，继续追问，只怕得到的失望会更大。 “那就看着他们在我们家门口耀武扬威，我们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黎淳怒容满面：“左参政，如今我们聚集在升龙府的兵马有多少了！” “除去皇城守军飞龙，飞虎，飞豹三军三万余人，还有附近郡县数支兵马正在赶来，三天之内，皇城的兵马可达到五万，一月之内，皇城的兵马可达到十万以上！” 左参政目光凝重，安慰着黎淳，又好像是在安慰着他自己：“纵使大明人船坚炮利，但是，他们决计攻破不了皇城，我大越国的兵马将士，也绝对不会让大明人的兵马，踏上皇城一步！” “我放心，我放心有什么用，我要皇城全城的百姓放心，要大越国的百姓放心，而不是让他们看到，他们的国王，他们的朝廷，是如此的懦弱，无能，面对大明人的威胁，我们居然一点举动都没有！” 黎淳气呼呼的说道，虽然这么说，但是，终究他还是放心下来，大明人的战船是多，是厉害，但是，终究是上不了岸来的，就算他们的船队，能聚集几千兵马，但是，面对数万守军的皇城，他们依然只能徒呼奈何。 “那这些城里的大明遗民，我们不还给他们了！”左参政狠狠的说道：“如今，他们忌惮的也就是我们拿这些人对付他们，若是我们将这些人全部交了出去，那么，倒是他们就肆无忌惮了，依照我看，这些人，已经心生二心，留是留不得了，不容易干脆……” 他伸出手，比作刀状，狠狠的往下一切。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这不是说的某一个人的生死，而是数千人乃至上万人人的生死，而且，摆在他们面前的是，若是大明的这支强大的船队没有在升龙府的港口外面，那么，真要下了这么一个决心，这些人杀了也就杀了，无非是做的利索一点，尽量不留后患而已。 但是，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这么做了，固然是出了一口恶气，但是因此引发的后果，那可就真是值得他们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半响，右参政才抬起头来，看看太后，又看看左参政，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此大肆屠戮大明遗民，大明人的反应一定是震怒，仅仅是因为对待他们不公，大明人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炮击我升龙府，若是将这些人全部杀死，大明人只怕要疯狂！” 他看看黎淳，仿佛是在对他说话，又仿佛是在对着太后和左参政说话：“大明人最好面子，其他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我们这么做了，那么，接下来就准备迎接一场大战吧，此战关乎的，是我黎家江山的存亡，若是陛下和左参政，觉得我大越国军力天下无双，可以碾压大明军队，那我这话，就当是没说，若是陛下和左参政不这么认为的话，我觉得，此事断断不要再提，从中找点理由，杀掉他们其中的几个人是可以的，但是，这对眼前的局势，有什么帮助呢？” “那难道我们就在大明人的威胁下，任由城里的这些大明遗民们离去？”左参政大人反唇相讥。 “左参政大人，不是一直都看这些人不顺眼，觉得是他们在窃取我大越国的财富么，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全部清理出去，岂不是一举两得！”右参政慢慢悠悠的说道：“当然，具体怎么做，还是看陛下的裁决，我黎氏一族，只当奉国主号令！” “让！他！们！走！”黎淳咬着牙齿，哼哼的说道，这种屈辱感，让他恨不得立刻就杀几个人泄愤才好，“明天天亮之前，所有要走的这些大明遗民，通通让他们离开，等到明天早上过后，我不希望看到城里，还有任何一个有着大明血统的人，我更不希望今后，我大越国有什么举动，大明人就回到我的国都门口来扬武扬威！” “陛下的意思，愿意走的，就让他们走，愿意留下来的，那就未必我们留下他们了？”右参政大人咀嚼着黎淳的话，这样的措施，也不乏是一个好的举动，既不触怒大明人，又将升龙府里的所有隐患全部消灭，虽然肯定要死不少人，而且，死的人里，一定有冤屈的，甚至真正心向大越的，但是，那又如何呢，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博弈较量，死点人算什么。 这些冤屈死掉的人，要怪的话，也只能怪他们身上的血统不好，谁叫你们的祖上是大明人呢！ “谨遵陛下旨意！”左参政大人却是兴奋了起来：“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黎淳叫住了他：“这件事不急，还有一天的时间呢，先让他们多活一天，继续你刚刚的话题，你到了他们的船队，应该看清楚他们船队的虚实了，若是城里组织一支人马，夜里泅渡过去，左参政，我们有没有取胜的可能！” 左参政一愣，他没想到，黎淳一直念念不忘的，还是要和对方较量一番，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得黎淳继续说道：“这么多的大明船只，还有战船，若是一举将他们夺回来，那我大越国的水军岂不是实力大涨，今后对真腊国的战事，也是易如反掌了！” 左参政想想自己去对方船队一路看到的东西，又想象对方船队上的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各种火器，虽然不排除对方是在他面前显露军力的意思，但是，即便是这样，大越国的军队的那点家当，他比谁都清楚，对方一艘船的火器数量，就超过了升龙府所有军队的火器数量，这仗真没法打。 若是对方攻城，依靠着城池和各种守城器械，他倒是有信心守住城池，大不了多死一些兵士罢了，但是，主动去袭击对方，就算趁其不备夺得了几艘船，那又如何，对方一阵火炮打来，去袭击的军队，可就剩不下几个了。 尤其是对方得到这些大越遗民之后，或者真的就已经打算离开了，这个时候再去惹事，没准原本可以避免的战事，又要被自己这一方给挑起来。 斟酌了半天，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事情，还真是干不得！ 不论胜负，都干不得！ 将自己的想法一说，黎淳眼里，露出几分失望之色，或许，其中还有几分愤怒，他挥挥手：“去做你们的事情吧，明天早上，再来回报消息！” 两位参政大人匆匆离去，太后静默不语，半响，才对着自己的儿子开口。 “淳儿，你是不是对你的舅舅，有些不大满意！？” “太后多虑了！”黎淳微微笑了笑，：“舅舅一直尽心尽力辅佐我，我怎么会不满意呢，只是大明人的这档子事情，实在是叫人心烦，我言语中，少了几分往日的恭敬而已！” “我多虑了么？”太后缓缓的说道：“你是我的儿子，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岂有不知道的道理，你放心，不管你要做什么，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只是你舅舅劳苦功高，为国事奔波多年，陛下应该要记得这一点！” “对呀，为国事奔波多年，舅舅他老人家也该休息休息了！”黎淳咧嘴笑了起来：“太后放心，舅舅毕竟是我的亲族，只要他知道进退，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有些事情，到了放手的事情，就该要放手了，一直不放手的话，那不是好事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太后有些疲倦的点点头，此刻，对于这位年轻国王的心思，她已经彻底的明白了，但是，她也没打算做什么。 “你迟早会长大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长大的这么快！”她幽幽的说道。 第九百八十三章 自己作死 第九百八十三章 自己作死 封一南忠实的将沈运的消息传到了六大家族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六大家族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昨天夜里发生的变故，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危机感，没人能保证，他们能够平安的渡过今天晚上，甚至连他们觉得，守在门口的那些大越国的士兵，一个个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起来，就仿佛随时都可能扑过来，咬他们一口一样。 传讯的烟火，已经被交到了六大家族的族长手里 ，甚至在交给他们这些传讯烟火的时候，封一南都没有避讳跟在他身后的的大越国的官员和士兵，就是这么堂而皇之的交给了对方。 李甲一直是跟随着封一南的，但是，此刻的封一南，对于这个一心谋夺他封家家产的家伙，已经提不起半点恨意，甚至连报复的心思都没有了，他此刻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带着族人上船，只有上了大明的船，他封家才算是安全了，别说李甲，就是李乙，李丙，李丁什么乱七八糟的大越官员一起来，他也丝毫不再忌惮了。 封家的早就准备好了，一旦得到了封一南的吩咐，立刻就收拾着自己的随身物品，开始准备出门。 原本被派到封家的宅院里保护封家的大越国的官兵们，此刻却是变成了一个个的看守，他们不阻碍封家的人出去，但是，唯一的要求，就是什么东西他们都需要检查，才能被带出封家的宅子，而只要是他们认为不能带走的东西，这些东西，就要留下。 金银什么的，自然不必说，那是一点都不允许带走的，其他的玉器啊什么的，也是免谈，甚至连小孩子用金银打造的长命锁，也被他们扣了下来，偏生他们的态度还不算恶劣，就是一句话，要么人留下，要么这些值钱的东西留下，他们一点都不强迫封家的人做出选择。 原本准备好的计划被打乱，面对着这样的刁难和检查，封家的壮丁，好几次都和对方起了冲突，但是，封一南制止了自己的人，没错，家族的财富是带不走了，而若是因为这些财富的事情，自己放出传讯烟火通知城外的船队，只怕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沈大人第一时间就得惩治自己。 这些传讯烟火是给他们这些人救命用的，而这些身外之物，哪怕再多，只怕大明船队都不会为这些东西浪费一枚炮弹。 虽然不知道其他几家是的情况是如何，但是，从封家的情况看来，只怕大家的情况都一样，这大越国的朝廷，已经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了的，他们能让人出城，大概就是他们最后的底线，钱财这些东西，该放弃的时候，就要放弃。 封一南是一个有决断的人，要不然成了封家的家主，相信其他的那几家的家主也是一样，于是，他干脆直接吩咐，所有封家的人，除了随身衣物和干粮，其他的一切都放下，只要能出城，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有了他这一个命令，接下来的事情就快捷了许多，封家数百人，以及依附他苏家的数百人，两个时辰不到，就已经聚集在了码头上，当所有人看到码头上的那一片片的废墟的时候，这些人都没有再多的侥幸了，不用人解释，他们都亲眼看到了，为了将他们搭救出来，在港口外面的这支大明船队，到底都对着大越人做了什么。 船队来了两艘船，船不大，而且还有拿着刀枪戒备的士兵，但是，港口的秩序却是非常的好，大概是这一片片的废墟，足够震撼人心，船只到岸后，人群在有秩序的按照老幼妇孺先上，青壮最后的顺序，有条不紊的上船，而远处一直警戒着这边的大越国的士兵，根本连凑上来的兴趣都没有，他们只是在城头上，在城下，远远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事情，就仿佛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船只很快就装满了人，然后缓缓的离去，人群之中沉默了下来，他们就这样看着他们的家人亲属，随着这艘船慢慢的开走，最后融入到远处的船队，再也看不清楚。 城门附近，还在不断的有大明遗民们的到来，倒是无一例外，都是以家族为核心组织的人群，这个时候，就看出家族的重要性了，单个的大明遗民，即使有些逃离这个地方，但是，如果不是依附这些大的家族，他们根本无法对方大越国的官府的刁难，钱财什么的还好说，无非是舍弃了，若是家里有年轻漂亮的女子的，那更是不啻于是一场灾难。 港口虽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但是原来的格局还在，后面来的人，默默的按照家族的青壮的指引，来到一片片的空地上，然后一个个的坐下来，等待着他们被叫上船只。 船只运载人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出城来的大明遗民们到来的速度，港口里逐渐嘈杂起来，数千人都聚集在一起，哪怕只是一些人在低低的说话，也是巨大的嘈杂声。 这些人焦急的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自己还在港口里，而太阳已经在逐渐西下了，照着这样的速度，天黑之前自己未必能上的了船，而远处的船队，分明是还有很多的船只，但是，他们一次就偏偏只是派出两艘船只来接送人员。 于是，有人开始心生怨言，觉得若不是这些大明船只炮击了升龙府，他们这些人如今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而到了这个时候，大明船队的人依然不紧不慢的，分明是把他们的生死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上一想到离开这里之后，无论到哪里， 他们都是身无分文，一起都要卷土重来，白手起家，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人群中的情绪，是最容易感染的，很快，这些心生怨言的人也好，大哭伤感的人也好，他们的情绪很快就传染开来，然后，经过时间的发酵，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绝对，大明朝廷，应该要对他们的遭遇负责，而眼前的大明船队，不仅仅要将他们带离这些地方，甚至要要补偿给他们失去的财货。 封家的人是最早上船的，因为受到这些情绪的传染的人也几乎没有，封一南更不知道后面的码头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当两艘海船从船队里脱离，朝着港口开去，然后迟迟不见海船回到船队的时候，封一南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他还以为是大越国的士兵们，在阻止大明人上船，但是，在岸边迟迟又不见传讯烟火的升空，正在他的疑惑的时候，有小船匆匆朝着他所在的海船而来，说是上面有令，让他返回码头，协调这些码头上的人上船的事情。 封一南二话不说，带着几个人就上了小船，直接朝着码头而去。 一到码头上，他登时就傻眼了，码头上人群鼎沸，一片嘈杂的声浪铺面而来，每一个人都在愤怒的叫喊着什么，他努力的分辨着那些人叫喊的内容，但是，听到那些人的话语声，他顿时就感觉到，自己真的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这些人对着船上喊的是，若是船队不给他们补偿，他们就不会上船，甚至有人还叫道，必须每人发银子，不见银子，他们绝对不会上船的！ 他在人群中努力的分辨着这些人的面容，努力想找到自己熟悉的面孔，他不知道人可以愚昧到这个地步，他甚至看到，来迎接他们的海船上，那些船员士兵们讥诮的笑容，那种笑容，他感觉不是对着在码头上愤怒的挥舞着手臂的人，而是在对着自己，对着所有来自升龙府的大明人。 终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那是宋家的人，他急忙挤上去，抓住那人的胳膊：“你们族长呢，宋长青呢？” “不知道啊！”那人一脸的茫然。 “那你们宋家，现在是什么人在做主？”封一南大声的喊道：“这些人里，有你宋家的人没有！” “大公子在那边！”这人指着远处，大声说道：“这里当然有我们宋家的人，不过，族长不在，我们大家都听大公子的！” 船只和港口之间的跳板，已经被愤怒的人群给掀翻了，两艘海船就那么停在哪里，没有继续在搭跳板，不过，他们也没有离开，似乎是在等待着后面船队的命令。 “你们这是在作死！” 封一南在自己身边的人的护卫下，拼命的挤进人群，走到那位宋家大公子身边，气急败坏的说道：“赶紧让宋家的人上船，不要堵在这里，天马上就要黑了！” “那又如何？”宋家大公子脸上一片狰狞，“船队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这么上船，到时候不管在哪里落地，我们吃什么用什么，我们宋家，所有的一切，都被大越人扣下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你的性命和前程！”封一南大声的说道。 “不，我不要和这些人一样！”宋公子指着四周的人群：“我宋家百年基业，不能就在我手里，变得一无所有，你们这帮老糊涂，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第九百八十四章 这人是个傻子吧 第九百八十四章 这人是个傻子吧 半个时辰之前。 一批一批的大明遗民从港口里被接回到船队，沈运的感触还好，但是在他身边的潞王，那感觉可是相当都不得了，他觉得，就是自己拯救了这些人。 所以，别看在和大越人的沟通中他没有出现，但是，他比沈运可是关心着这件事情，那个大越国的左参政大臣来求见的时候，他是打算去见一见的对方的，但是，却是被沈运坚决的拦住了。 沈运的理由很简单，连大越国的国主，了不得也就是一个区区一个王爵，潞王你可是亲王，这样正式的接触，对方派一个大臣来，就想见到大明的亲王，那可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我大明是矜持的，绝不掉价的，所以，对方的什么左参政大臣，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员，那就只能是沈运了。 对这个理由，潞王深以为然，要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错过这次的会面。 但是对于会面的过程和结果，他可是全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看到大越人真的遵从承诺，将城里的大明遗民如数的放出城来，让他们上船，他拉着沈运站在船楼，看着那一船一船的人融入船队，他简直是意气风发，手舞足蹈，这种感觉，比起他在京城得到了太后的一句夸奖还要令得他兴奋。 但是，两艘商船已经到了码头很久了，迟迟不见回转，这样的异状当仁不让的引起了潞王的注意，二话不说，一艘哨船就被派去打探情况，而沈运为里防备万一，甚至命令两艘护航的炮船做好了战斗准备，时刻准备应对大越人出幺蛾子。 结果，哨船回转传来的消息，令得潞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 “他们自己不愿意上船，还威胁我们的人，说我们要赔偿他们钱财，田地？” 潞王简直是不敢相信直接耳朵里听到的东西，在得到哨船上的人肯定的答复的时候，他用一副人生观仿佛遭受到了重挫的表情，看着沈运。 “沈大人，这些人知道不知道，我们是来救他们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的！”沈运摇摇头：“就算是一棵树，也有长得茁壮喜人的，也有枯枝败叶，不足为奇！” “那怎么办，救人还得给银子，我这是命里犯贱不成？”潞王气的哼了一声：“这不救还不行，一旦我们船队离开，这些大越人可绝对饶不了他们，抄家灭族都算好的！这些厉害关系，这些蠢蛋到底清楚不清楚！” “我从来没指望所有人都能和王爷一样睿智！”沈运笑了笑：“所以，我一般只和我能沟通的人沟通，若是人家沟通不了或者不愿意沟通，那么要么我不搭理他们，要么就是用我手中的火器去和对方沟通了，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我自己过得的都不如意，我又凭什么去委曲求全，我又不欠他们的！” “那眼下怎么办，既然有人不想上船，那绝对就是有人想上船，总不成让这些不想上船的人，断绝了这些想上船的人的生路，用火器沟通，你开什么玩笑，这是咱们自己人，难道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杀戮么，那我还要不要再回大明了！” “看来殿下也是非常的爱惜自己的羽毛嘛！”沈运嘿嘿一笑：“所以，这个时候，我这个副使就得跳出来了，事情办好了，那是殿下你指挥有功，若是办砸了，那是我自作主张，嚣张跋扈不听号令！” “少说几句风凉话了，你还是快点拿个主意吧！”潞王撇撇嘴，两人的关系越近，这沈运嘴里的怪话骚话也就越来越多，潞王都有些见怪不怪你了，有时候潞王甚至想，以沈运的这张嘴，当初在南京的时候，就应该被人打死，怎么还能让他混到如此地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呢？ 这世间上最厉害的，果然不是人力，而是那无往不利的金银啊！ “封家的人早就上船了吧！”沈运回头问道，身边的人应了一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派人叫封一南去处理这事情，他是知道事情厉害的人，让我们的船，暂时不要回来，一旦码头上的事情停息，继续接人回来！” “若是这事情停息不了呢？”潞王有些不大放心。 “船就停在那里，直到明天天亮的时候，时间一到，船只就回船队，我们启程离开这个破地方！” 啊！潞王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答案，他刚刚说了，若是船队离开，那还留在这里的人的下场，恐怕不大妙，但是沈运的决定，似乎并没有考虑到这些人的下场。 哨船应声而去，潞王看到哨船离开，心里依然有些愤愤，他养尊处优，虽然身份高贵，但是，他这辈子，让他绝对数十人，数百人，甚至数千人的生死的时候，几乎没有。 但是沈运不同，他的经历，足够可以让他轻描淡写的处理这些事情，就好像当初明知道自己麾下的战士派出和敌人作战，回来的人会很少，但是为了整个在战局的胜利，他依然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麾下最勇敢的战士派出去一样。 “慈不掌兵！是吧！”潞王足足沉吟了半响，才微微的带带你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是救人者人恒救之！”沈运摇摇头：“我说过，我们不欠他们的，所以，这些人想错了，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要挟到我们，他们除了能够要挟到他们自己的性命，什么都要挟不到，就好像一个人掉进了一个深坑里，我可以放下一根绳子去救他，但是，绳子都放到了他的面前，他却不愿抓住绳子掏出来，而是告诉在洞口的人，他需要上面的跳下去救他，要不，他就不出来！” 他缓缓说道：“殿下，要是你遇见这样的情况，你回跳下去救这个人吗？” “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这人是傻子吧！”潞王嗤之以鼻，这不是侮辱他的智商吗？ “这岸上的这些人，就是这些傻子，所以，我给他们的，就只是这一根绳子，时间到了，我拿走绳子走人，他们愿意呆在这洞里饿死，那也是他们的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已经尽力了！” 潞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光注视海面上匆匆朝着港口而去的那一艘哨船，不再说话了。 岸上，面对着这宋家大公子突如其来的愤怒，封一南忍不住退了几步，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和这个扭曲的家伙沟通，而港口里这些人，只怕大多数人，都是受了这人的蛊惑，即使不是受了这人的蛊惑， 只怕此人的煽动力，也远远大于一般人了。 他心中恶念顿起，看了看四周，都是红着眼睛的人，所幸这些人出城的时候，并没有携带着武器，所有的 武器都被大越人给收缴了，不然的话，此刻这里是什么情况，他还真不知道。 要是弄死了他，或许，这港口的秩序 ，就恢复了吧！ 他心里狠狠的想到，在对面海船上，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冷冷的看着这边，没有制止这些码头上的人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走！”他转身就走，再不走的话，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掐死这个家伙。 后面的人群和前面的人群比起来，相对保持着安静，但是，依然有着几分躁动，封一南和他的人，在人群里四处走动，足足找了半柱香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宋长青。 只不过，此时的宋长青，已经不是上一次见面时候的矍铄模样，而是一副气息奄奄的萎靡模样。 “谁干的！”封一南凑上去问道。 宋长青指指前面码头上那些暴躁的人群：“除了我那个逆子，还能有谁，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已经上船了么？” “沈大人派我回来处置此事！”封一南着急的说道：“宋翁，这岸上还有这么多人，天马上就快黑了，你知道不知道，这耽误下去，耽误的可是咱们这些人自己的性命啊，宋公子不能再在港口里这样了！” “翅膀硬了，我说的话也不听了！”宋长青摇摇头：“看来，我这个族长是当到头了！” 他将藏在胸口的传讯烟火交给封一南：“转告沈大人，是宋某自己办事不利，有亏沈大人的厚望，真是该死啊，该死！” “该死的是宋奎！”封一南怒了起来：“这种混账事情都做的出来，这种人，一开始你宋家就应该将他留在城里，不要让他出来祸害大家！” “如果可能的话，让他去死吧！”宋长青脸上一行浑浊的老泪流下：“他死了，或许我宋家还能有更多的族人活下来，若是这个逆子继续这么混账下去，不知道要被他害死多少人了！” “你身边还有多少可用的人！”封一南镇定了下来：“我封家的人都在船上，身边没几个可用的人，我看沈大人的官兵，似乎也不会干涉我们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们要自救，而不是任由这些人这么闹下去！” “就这些人了！”宋长青指指身边的十几个人：“他们不听我那逆子的话，但是，他们手无寸铁，你就是想要拿下那个逆子，他身边此刻光是我宋家的青壮就上百，如何拿得下他来！”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封一南冷冷的说道：“我只是确定，真是我要对宋奎不利的话，你宋家不会怪罪于我！” “不会！”宋长青斩钉截铁的点头：“你放手去做，我宋家，没有这么不明事理害人害己的人！” 第九百八十五章 死不足惜 第九百八十五章 死不足惜 停靠在岸边的哨船，从岸上接回几个人，没有返回船队，而是直接靠近了商船。 几个人从商船上爬了上去，很快，就出现在了船头。 封一南手持一支火铳，对着天开了一枪， 巨大的火铳声，顿时让嘈杂的声浪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在声浪又要再起的时候，封一南大喝一声：“宋奎！” “终于有人冒头了么？” 宋奎嘿嘿一笑，带着几个人，走出人群：“我知道你们这些老家伙，都是死心塌地跟随朝廷走，我们也愿意跟随朝廷走，但是，跟着朝廷走，咱们是要求活路，过好日子的，而不是一文不值的回大明做乞丐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身后的人附和他的身影，大声喊了起来，声势一下十分的吓人。 “你真是个蠢货！”封一南指着对方骂道：“你若是不愿意上船，你可以选择回到城里，回到你宋家老宅里去，你煽动这么多人在这里，自己不上船，还阻拦大家上船， 你以为你是在做什么，为大家争取利益吗？” “不错，我就是在为大家说话！”宋奎大咧咧的说道：“我宋家就算再落魄，也少不了我宋奎一口吃的，但是，其他的人呢，他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到了地头，谁来管他们吃喝，我身后的这些人，有的是跟随我们宋家几代的，让我宋奎看着他们活活的冻饿而死，我宋奎第一个就做不到！” “宋公子高义！” “宋公子是大善人！” 在他身后，不明真相的人群，大声的喊了起来，见到此状，宋奎得意洋洋的回头，对着四周做了一个四方揖，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我再说一遍！”封一南大声的说道：“而且就只说一遍，若是不愿意上船的人，可以自行回城，大越人不会阻拦你们，但是，若是有人在这里阻拦愿意上船的人上船，那就是在和所有人作对，和朝廷作对了，沈大人我亲眼见过，他可不是一个耐心多好的人，而且，大越人给咱们离开的时间，也只有一天，若是不抓紧时间上船，等到时间一到，船队离开，那么，大家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封一南大声的喊道：“你看看你们的身后，你们的身后是那些想要上船的妇幼老人，你们拦住的，不是他们上船的路， 而是他们的生路啊，你再看看你们的四周，这些废墟，是咱们大明船队为了警告大越人不要过份用炮弹一枚枚的砸出来的，你们觉得，你们留在这里，还有活路么，以前我们对大越人恭恭敬敬的时候，大越人也要欺压迫害咱们，现在咱们都已经和他们撕破脸的，他们还会好好的对待我们么？” “任你说的天花乱坠 ，反正不答应我们的要求，谁也不许上船！” 宋奎指着封一南，哈哈大笑的说道：“你还歇着吧，你封家得了朝廷的好处，我们其他人可没得到……” “砰！” 话未说完，一声巨响响起，宋奎还在继续说话，却是突然觉得直接喉头一阵发甜，他嘴一张，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他不可置疑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在他那考究的丝绸长衫上，只见得密密麻麻的血点浮现，很快，这些血点就连成线连成片，终于，变成一团血肉模糊。 他带着不可置疑的眼神，轰然倒下，周遭的人群一阵慌乱，这个时候，封一南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杀人者，封家封一南！” 封一南站立在船头， 大声喝道：“有不服气的，尽管站出来，为宋奎报仇！有没有人！有没有！” 他睥睨四下，目光所到之处，人群皆是凛然后退，这些人中，或许不乏血勇之人，但是，为了几两银子 ，和拿着火铳的封一南去拼命 ，这种事情，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的。 “宋奎既然可以为你们张目，那么，我封一南自然也可以为那些想要上船却上不了船的人张目！” 一条跳板搭在码头上，宋奎带着人从跳板上走了下来，他身后的人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手持着火铳，众人见状态，一个个纷纷躲避。 “让开，都让开！” 在人群后面，有声音下响起，十几个青壮，护卫着宋长青，从人群后走了过来，老头一脸坚毅，目光从宋奎的尸首上扫过，，看不到半点悲戚之意。 “宋奎忤逆，已经被宋家除名，我宋家人等，若是愿意上船，听从安排，一一上船，不得有延误，若是不愿意上船的，可立刻离开，若是再有人兴风作浪，宋奎就是尔等的下场！” 老人环顾着四周，宋奎身边原本不少宋家的人，此刻见到老人的目光，一个个情不自禁的朝着两边让开，有他们带头，聚拢在码头上的人群，也慢慢让开来，原本滞留在后面的妇孺来人们，慢慢的开始动了起来，一个个一个朝着船上走了过来。 封一南和宋长青就伫立在码头上，慢慢的，他们身边的青壮越来越多，维持着上船的秩序，毕竟，在那些妇孺老人里，也有他们的亲人。 很快，一艘船就装满了人，船上的船员和士兵们撤下跳板，另外一艘上船开了过来，码头上秩序，终于开始慢慢的恢复起来了。 不过，庞大的人群当中，也有人目睹了这一幕，开始动摇了，他们趁着被人不备，开始朝着城里跑了回去，没错，这升龙府才是他们生长的地方，那个遥远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大明，才是异国他乡，他们有无数个原因留在这里，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而已。 “宋翁节哀，此举是我迫不得已！”封一南垂下眼帘，对着身边的宋长青有几分歉意的说道。 “他咎由自取！”宋长青面无表情的说道，“与其让他死在大越人手里，我宁愿让他死在你手里！” 这个话题，无法继续下去，封一南四下顾盼，终于看到了哪些三三两两回城去的声音，声音陡然变得沮丧起来：“终究，还是还是有人选择了回去，若是一开始就不随着咱们出来，那也就罢了，此刻他们回城，那和自己寻死有什么区别！” “所有的话都说了，所有的厉害关系都给他们讲清楚了，他们依然要回去，那有什么办法！”宋长青依然目无表情：“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宋奎是这样，这些人是这样，谁都救不了他们！” 封一南默默的点了点有，看着面前的商船：“要不，宋翁你先上船休息吧，码头这边，有我看着人，我找官兵借的这几支火铳，足够震慑那些兴风作浪的家伙了！” “辛苦你了！”宋长青点点头，看看身后，准备上船。 他突然回头，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刚刚码头上的事情，官兵们为何不干预，他们既然有火铳，哪怕是威慑一下，未必就会发展到刚刚这个地步啊！” “人家有必要干预吗？”封一南苦笑说道：“他们是吃咱们的了还是喝咱们的了，咱们是在求他们啊，求人的人这样的态度，已经让他们心寒了，指望他们拿出刀枪对方我们，那就该轮到我们心寒了！” 宋长青怔了一怔，缓缓的点了点头：“也是这个道理，若是有机会，我还是想见一见沈大人的！” “会有这个机会的！”封一南对着他挥挥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大明见了！” “大明见！”宋长青也对他挥挥手，踏上了跳板！ 两艘海船缓缓的回转，融入到船队当中，又有两艘海船接到了命令，朝着码头开去，在战船上看着这一切的潞王，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些人也不完全都是傻子，只要有人给他们说明白，他们也还是懂得道理的！” “是么？”沈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们打个赌，若是解决这事情的时候，没有流血，那么接下来到离开升龙府的所有事情，都是殿下说了算，但是，若是解决这事情的过程中，流血了，死人了，那接下来的事情，殿下可得听我的了！” “不赌！”潞王干脆利落的摇摇头：“反正赌不赌，大事情上，我都是要听你的意见的，我和你还赌个什么劲儿！” “那就太遗憾了！”沈运摇摇头：“我倒是还想见见这个大越国的国主的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那个左参政大臣不来，这位国主也该露面了！” “不露面又如何？”潞王表示，沈运的这个感概来的很是奇怪。 “不露面，那我们就走了！”沈运一本正经的说道：“已经他们想要见到英明神武的潞王殿下，那就得千里迢迢的去大明的京城里去拜见了，而潞王殿下想不想见他们，那还得看他的造化了！” “呸！”潞王笑了起来，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们就这么离开这里了么？”沉默了半响，潞王突然说道：“好像我们是海外使团，出使诸国，这第一个番国，我连他们的国主都没看到，是不是这海外使团，有点名不副实了！” “这种撮尔小国，不见就不见了！”沈运不在意的摆摆手：“等到真腊国的时候，若是真腊国的消息足够灵通，我想，他们的国主，会欢天喜地的来见殿下的，与其在这里见这个扭扭捏捏的大越国国主，殿下还不如去见一见这个真腊国的国主！” “为什么欢天喜地！”潞王不解。 “因为大越国和真腊国，打了可不是一天两天！”沈运笑了笑：“以大越国这样的德行，对殿下的如此不恭敬，咱们给他们找点麻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若是有机会，我会关照海外抚慰使司的战船，多来这升龙府几趟，顺便，各地对这大越的海贸生意，也稍微多征点银钱！” “这个办法好，我喜欢！”潞王一听，眉花眼笑起来：“虽然差了我们大明这泱泱大国的气度，但是，足够恶心，很符合你的气质，我表示很欣赏！” 第九百八十六章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第九百八十六章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那太阳从东方悄悄露出一个小小的圆弧的时候，升龙府的港口里，已经稀稀拉拉的没有几个人了，即便是这留下的这些人，也都是清一色的青壮，他们是在所有的人都上船之后，留置在最后上船了。 封一南和封家的几个人，也在其中，而从昨天下午混乱结束的时候，不管封一南愿意不愿意承认，他都是码头上的管事的了，服气的人，那自然是服气，不服气的，看着他的和他的人手中拿着的那几支火铳，也不得不将自己的不服气咽到肚子里去。 “还有没有人，有没有人，你们剩下的人，还上不上船了！” 船上的人在大声的喊着，封一南撑着疲惫的身躯，看了看一眼四周，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一个人，这才对着身边的人喊了起来：“走了，所有人全部上船！” 跳板很快的收了起来，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跳出了海面，正将它柔和的光芒撒下整个海面，海面上倒映着金色的光芒，就好像一碗巨大的，刚刚出锅的鸡蛋羹，在哪里晃啊晃啊，看的人浑身都暖洋洋的。 封一南站在船头，逐渐离去的码头，他的目光越过码头上的废墟，越过城墙，停留在了某个方向，那是封家老宅的方向，他从出生一直到现在都生活的地方，如今，随着船只的离开，不管他舍得的，还是舍不得的，此刻，全部都已经留在那里。 船只缓缓的融进船队，几艘战船模样的船只，让开通道，他知道，这些战船其实算不得战船，沈大人他们那些巨大的，浑身都装满火炮的战船，那才是战船呢。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战船，大越国也拿不出多少来，所以，对于接下来的旅程，一点都不担心。 沉沉的睡意袭击了过来，他眯着眼，只想一觉睡去，等到睡醒之后，自己就已经身在大明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他的视线所及的地方，他心中的那种大战船上，也有着几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这一艘小小的商船，在战船的船楼上，刚刚起床的沈运，正一边吃着早点，一边看着这升龙府的日出。 “人都已经全部上船了，我们起航吗？” 潞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不等一等那个什么大越国的左参政大臣了么，我估计他们等会一定会来！” “等他们干嘛，他们又不请咱们吃饭，这么不怎么欢迎我们，咱们也就别在这里碍人眼了！” 沈运将自己的早餐全塞进肚子里，惬意的站了起来：“我打算让两艘战船和十艘护航船，保护着这些商船会淡水，咱们的船队慢慢前行，在真腊国等他们，殿下你意下如何？” “嗯！”潞王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对这些事情，他还真不关心，不过，还是那句话，海上的事情，沈运的意见还是最大的。 “总觉得，就这么走了，似乎缺少点什么！”他吧唧了一下嘴巴，觉得有些遗憾。 “行了，殿下，你就别矫情了，咱们再不走，大越国的人可能真的就抓狂了，人家国都的港口都被咱们打成这样了，咱们只是路过，又不是要征伐他，已经被折腾地他们鸡飞狗跳了，就不要让人家寝食难眠了！” 沈运笑了起来：“咱们的路还远着呢 ，不能老着眼在家门口的这点地方，殿下，你的格局要再大一些！” 远处，太阳终于跳出了水面 ，海面上一片波光荡漾，一群小鱼欢快的在波光中追逐着，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走了，起航！” 潞王意气风发，指着远方的的波光嶙峋，发出了命令。 随着他的命令，整个船队缓缓的开始动了起来，沈运微笑着看着潞王，任由海风从自己的脸颊边吹过，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得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精彩。 遥远的前世记忆，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淡薄了，而记忆中的最开始的地方，沈家巷里那破破烂烂的宅子，吴胜男那灿烂的笑靥，更好像是他这辈子新生的**。 身后的升龙府，在渐渐的变小，他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地方不过是他匆匆经过的一个驿站而已，而在接下来的人生中，这样的驿站，他还要经历许多，而他也非常的肯定，接下来的人生，他一定活的比现在更加精彩。 在九州岛的某个地方，桂姬的视线，仿佛有所感应一样的朝着远方看来，在淡水城里，吴胜男正在为沈昭绣着一件漂亮的花袄子，心里也是微微一动，朝着窗外看去。 在遥远的异域，席琳娜停下手中的笔，抬起来头。 在同一个时刻，他们的目光，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穿越了千里万里，交汇在了一起，然后，齐齐聚集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这种联系，微妙得无以复加，就连他们自己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在吴胜男身边，正在玩着小木马的沈昭，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不大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突然之间就不动作了。 沈运微微的笑了一笑，伸出手来，将几缕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捋好，相隔千里万里的三个女人，这才低下头，重新做起自己的事情来，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想到的那个人，此刻，也一定在想着他们！ “这个世界，真的太好了！” 沈运喃喃自语的说道，这是他由衷的话语。 “什么？”身边的潞王回过头来，有些不解的看着沈运：“你不是着凉了吧！” “我就和你说不清楚！”沈运哈哈一笑，走到他的旁边：“殿下，你看这太阳，这海水，还有我们的这船队，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太美好了么？” “我忘记了，你还是个读书人，是个秀才相公！！”潞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是诗兴大发了，要吟诗吧， 你吟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笑话你的！” 沈运看着他，又看着自己，微微笑了起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第九百八十七章 番外篇 学渣 番外篇 学渣一辈子的痛苦 “这不可能！” 新大陆最著名的学府清北大学的某个课堂里，一个来自美利坚的年轻留学生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 “沈教授，我觉得，二次航海时代，中国的舰队曾经抵达美利坚，这绝对是考古学上的一大谎言，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的文物可以证明来自中国方面的文献是正确的，在我看来，这些文献资料，就如同中国的那些神怪小说一样，是被小说家们编造出来的！” “你说的是以前的事情！” 在讲台上，一身儒雅气质的沈教授，慢慢悠悠的说道：“就在上月，在北美洲某个印第安部落，也就是你们的保留区里，发现一处墓葬，墓葬的主人已经被证明，是十六世纪到十七世纪的中国人，这是你们的考古学家的说法，其实，按照中国人的说法，这处墓葬的墓志铭，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满脸通红的留学生：“墓葬的主人，叫做宋三谦，大明万历年间人，生于大越国升龙府，也就是如今的以中国为主体的华夏共同体的河内自治区，后来跟随著名的航海英雄沈运的船队，抵达北美洲，最后因为疾病，病死在那里，墓葬里出土的钱币，瓷器已经一些其他的十六世纪的文物，都已经证明了这个事实的存在，不要怀疑已经存在的事实，这些文物的历史，比你们的国家的历史还要长！” 课堂里，所有的学生都笑了起来，这种事情，也只有来自穷乡僻壤的美利坚国的留学生才做得出来，如今的清北大学，“你是美利坚来的吧”这句话，已经算是很犀利的揶揄了，但是，这些美利坚的留学生，一直都自我感觉良好，甚至都听不出这句话的讽刺之意。 “那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在美洲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的中国船队留下的痕迹呢！” 美利坚留学生还在坚持着他的观点，“在五月花号抵达美洲之前，可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有中国人的船只到底过美洲！” “这很正常啊！”沈教授一点都不意外的说道：“十六世纪的美洲，有什么东西？我想想，还真的什么东西也没有，有的只有印第安人的祖先，以及大片大片的荒芜之地，对不起，我不是种族歧视，但是情况的确如此，在十六世纪的大明人眼里， 这些印第安人的祖先，甚至可能连沟通的对象都不算，在他们眼里，或许这些印度安人的祖先，就是一些没有开化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在中国的古代典籍里，为什么没有印第安人的记载的原因！” “哈哈！”美利坚留学生笑了起来，他觉得他抓住了教授的一个漏洞：“按照中国人的记载，在二次航海时代，中国的远航兵团里，可是有黑人的存在的，现在很多学者都认为，这些黑人来自非洲，而且，根据这些黑人的家谱，这些黑人可不像中国人说的那样，他们来自美洲！” “这位同学，别激动，请坐下！”沈教授做了一个举动，示意对方坐下来：“你的这些问题，证明你选我的课程，真的选对了，我发现同学你的关于这门课程的基础知识，极端的匮乏，在我对你的个问题作出解答之后，我希望你能够静下心来，多学习，多沉淀，要不然的话，你会发现，我这门课程，可能会成为你大学期间的噩梦的！” “在二次航海时代，中国，也就是当时的大明，出现了成建制的黑人兵团，刚刚开始有这个发现的时候，的确是让人大吃了一惊，不过，现在这已经是学术界的常识了，在中国的远航兵团里，其实不紧紧有成建制的黑人兵团，也有成建制的白人兵团，若是以国家划分的话，实际上，几乎在当时世界格局里，每一个数得上的国家里，都有着中国远航兵团的军团，这些士兵，之所以加入中国远航兵团，具体的原因有很多，我们就不一一赘述了，但是，综合起来，无非就是两点，自由和利益！而中国远航兵团，能给予这些战士这两点，那么，在中国远航兵团里，出现成建制的，不属于大明的人种，这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当然，这位同学你也许又要问，既然中国远航兵团抵达过美洲，那么，为什么中国远航兵团里，没有成建制的印第安人兵团，是不是这样？” 台下的留学生，憋红着脸，恨恨的点了点头。 “哎，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沈教授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在当时的中国远航兵团眼里，美洲的印第安人的祖先，就是一群还没有开化的种群，而但是中国的远航兵团，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火枪火炮等热兵器，你能指望一群连沟通都困难的印第安人祖先，会熟练的掌握火枪火炮的发射，维修，以及熟练的掌握在海上那一系列繁琐且复杂的近现代军队的操典口令吗？” “要是这样，你还不如教一群山顶洞人去学会使用粒子对撞机呢！”在旁边的一个留学生小声的说着话，在他身边的同学，会心的笑了起来。 “好了，这位同学不懂就问，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态度！”沈教授制止了学生们的哄笑：“现在，关于这位同学的提问，我回答完了，还有其他同学，有其他的疑问吗？” “我有！” 一个女生举起了手，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沈教授，我听到很多传说，说您是二次航海时代时候，那位著名的航海英雄沈运的后裔，这个传说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是不是您选择这一段历史做研究，并且成为二次航海时代时期的权威的最开始的理由呢？” “这位同学，你这可就涉及到了我的隐私了！”沈教授哭笑不得的指指这个女生，课堂里的学生们，脸上都露出了紧张之色。 “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愿意给你一个答案！”沈教授笑了笑，众人一听，脸上也顿时浮现出八卦的神色。 “那位二次航海时代的航海英雄，的确是我的先祖，但是，我选择这一段时期作为我的研究课题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先祖的缘故！” 沈教授很是无奈的摊开双手：“我当是报考的是金融学，但是，结果被调剂到历史系，同学们，这就是一个学渣一辈子的痛啊！” 哈哈哈，课堂上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在课堂外面的银杏树上，几只飞鸟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笑声 ，吓得冲天而起，他们浑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类，为什么又笑得如此的开心。 第九百八十八章 番外篇 沈氏基金会 番外篇 沈氏基金会 “对不起， 你预定的房间还没打扫出来，我们以为您两个小时之后才能到！” 曼哈顿最繁华的地区，一个昂贵得令人发指的私人酒店，衣着得体的前台服务员，面对着一个一脸疲倦的客人 ，正在努力的表达着歉意。 客人应该是刚刚下飞机，从机场被豪华汽车接过来的，一张东方人的面孔，让见惯了白人面孔的前台服务员，有些拿捏不住这位客人的具体年纪。 “那还有没有别的房间，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客人微微笑了一笑。 “您等一等，我查一查，哦，现在只剩下总统套房了，顶层的总统套房，今日的价格是八万八千美刀……”前台服务员停住了话头，有些歉意的看着面前的客人，客人衣着得体，但是，并不是特别象那些浑身名牌的富豪一样，他不知道自己的推荐，会不会因为冒失，让客人感觉到被冒犯了。 “你听见我说不了吗？”客人笑了一笑，“就这间吧！” 一番忙碌，行李服务员带着这位客人进了电梯，这个叫做艾薇儿的前台服务商，有些后怕的朝着身边的同伴， 吐了吐舌头：“天啊，巴蒂，你看见了么，这个东方人，居然眼睛都不眨的要了总统套房！他事先定的，可是八层的普通客房！” “艾薇儿，你无法想象东方人有多么富有，尤其是中国人！”这个叫巴蒂的服务员，有些羡慕的看了看艾薇儿，“记住我的忠告，对每一个中国人表达你合适的热情，你会收获你意想不到的回报的！” “你猜测他是干什么的！”大概是因为高额的总统套房的提成，让艾薇儿感觉兴奋不已，他主动的和巴蒂攀谈起客人的情况来。 “这个就不好说了，商人，官员，学者，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一切都有可能！”巴蒂翻翻白眼：“我建议你不要主动去打听，被威廉先生知道，你会被炒鱿鱼的！” “就是被炒鱿鱼，他也要将今天的提成给我！”艾薇儿一点都不在意：“刚刚你在我旁边的时候，你看到他好好的看我了没有，哎呀，要是知道今天能遇见这样的客人，我就应该换一个妆容了，而不是这套死板的上班妆了!” 嘿！ 两个女孩正在叽叽喳喳的时候， 刚刚送这位客人上去的行李员下来了，脸上挂着和艾薇儿一样兴奋的红潮：“你们看，我的小费，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多的小费！” “一百美刀么？” 巴蒂懒洋洋的说道：“在这里，你有很多机会收到这样的小费的，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 “你们看！”行李服务生根本不搭理巴蒂，而是举起了手中的东西：“金币，我咬过了，真的是一枚金币，这位客人居然拿金币当小费，果然不愧是住总统套房的人啊！” 巴蒂的眼睛，都快放出绿光了，刚刚仅仅是因为偷懒，将接待这位客人的工作推给了艾薇儿，现在看到和这位客人的所有人都得了超乎意料的收入，她心里早就已经悔恨的要死了。 不到一个小时，酒店里住进来一个超级东方富豪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而这位富豪喜欢用金币做小费的消息，更是令所有的服务生都是跃跃欲试， 若不是酒店严格的管理制度，只怕此刻在顶层的总统套房外面，早就挤满了等候服务这位富豪的服务生了。 沈欢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觉，从床上爬了起来，突然感觉有些饿了，他不习惯在房间里用餐，如果可能的 话，他更愿意在人气十足的餐厅里用餐。 习惯性的将手放进自己的口袋，他突然发现，自己用来把玩的那枚金币不见了，他足足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随手当小费给了一个服务生了，他摇头，那也不能怪自己，那个时候，自己太困了，做出什么事回去来，都不应该责备自己。 餐厅里人声鼎沸，显然这是用餐的高峰期，他犹豫了一下，似乎自己好像没有订位。 “沈先生是吧，您的餐桌在这边！” 一个笑容满面的服务生走了过来。 “可是我没有订位……” “总统套房的客人不需要订位，餐厅里随时都为您准备着您的餐桌，而且，主厨会亲自为您服务！” “这样吗，太好了！” 沈欢笑了起来：“有中餐主厨吗，我想吃中餐！” “您有需要，酒店就一定会办到，你稍等！” 熙熙攘攘的餐厅，好像每个人都在优雅的吃饭，交谈，但是沈欢这边的动静，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眼光，毕竟，四五个服务生围着他转，主厨亲自过来为他介绍餐点，而且，在他的面前，各种各样的中餐美食，摆了好大一桌，想不被人吸引都难。 “这人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应该是个大人物吧！” “东方来的大人物？” “奇怪吗，要不然，你觉得一个普通的东方人，能在这里吃到中餐吗？” 客人们在窃窃私语，不过，他们终究保持着礼貌，没有上前去打搅别人的用餐。 等到这位东方客人，似乎已经吃好了，终于，有人端着酒杯上去了，这是这间酒店的常客 ，参议员黑尔，而且，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位参议员可是对东方人有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敌意的。 “我认识你吗，先生？” 这位神秘的东方人，看着不请自来的客人，似乎有些好奇。 “不不不，你不认识我，不过，我想你一个人在吃饭，若是多个朋友边吃边聊， 这应该也不是坏事！” “不不，我好像认识你！” 沈运依稀觉得这个胖子有几分眼熟，却是死活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了，他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放弃。 参议员阁下似乎有些失望，对方居然不认识自己，不过，由此他可以判断，这个东方人，绝对不是政府官员了，如果是政府官员，以他的政治立场，应该早就被东方人熟悉。 “你问的是做什么的？”沈欢觉得对方的问题很是正常：“哦，我是一个教师，教历史的，这次来曼哈顿，是来见我的学生，毕竟，他邀请我很久了！” “教师？”参议院一脸的不可置信：“教师应该负担不起这家酒店的消费吧，你那学生，是曼哈顿的富豪吗？” “好像不是，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沈欢理所当然的说道：“这家酒店的消费很贵么，不好意思，我真不太清楚，我这人对钱没什么概念，从小到大，我所有的花费，都是家族基金会支持的！” “家族基金会支付每一个家族子弟的开销！”参议员哼了一声，然后笑了起来，他觉得这是一个拙劣的谎言。 他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立在了他的脸上，他突然想起以前他以前听说过的传说，只不过，传说之所以被叫做传说，那就是因为听到的人太多 ，但是，见到的人太少了。 他从听到那个传说起，从来就没以为，自己会真正遇见这个传说里的人。 “先生，你刚刚说，你姓沈？中国人的姓氏，沈?” “对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你说的那个家族基金会，就是成立于二次航海时代的沈氏基金会？那个据说掌握了世界一半经济命脉的沈氏基金会？” “我家基金会，有这么厉害吗？”沈欢楞了一愣：“不好意思，我对这个，真没怎么关心！” 参议院阁下重新坐了下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朝着对方伸出了双手：“很荣幸认识你，沈先生，再次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达拉姆山，黑尔，从小就一直仰慕东方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