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绵绵小说合集》 第1章 绵羊先生罢工记 绵羊先生很纳闷。 为什么别人都是白天上班,晚上睡觉;自己却要在晚上工作? 绵羊先生是枕头,但是他认为自己是绵羊。 绵羊先生在小孩的梦里看到过四只脚的绵羊。 和自己不同,四只脚的绵羊有着看上去有小孩的一半高。 但是和自己一样,都是软绵绵的。 梦里的绵羊是小孩朋友家的,小孩第一次看到绵羊时吓了一跳。 小孩没想到城市里可以养绵羊。 朋友说那还是小羊羔。 小孩没敢摸绵羊,但只是看着就觉得很快乐。 绵羊先生守护着小孩的梦,使羊羔的影像成为了柔软的记忆。 绵羊先生也要在晚上休息。 但是他不需要睡觉,他想到窗台上看星星。 小孩以前睡的房间可以从窗帘的缝隙中看到星星。 绵羊先生还记得那时候旁边有一个方格条纹的枕头。 但是现在小孩的房间离窗户有好远的距离。 是不是只要看到星星,就可以与方格条纹再次见面了呢? 小孩穿着睡袍,揉着惺忪的眼,发现绵羊枕头不见了。 小孩习惯了抱着绵羊枕头睡觉,一时不知所措,哭出了声。 小孩光着脚跑出去,那个晚上小孩没有待在自己的房间。 绵羊先生对着星星,吹了一晚上的风。 第二天小孩抱着方格条纹枕头走进房间。 小孩在角落里看到了绵羊先生,兴奋地冒光。 绵羊先生被洗干净,重新回到了小孩的身边。 绵羊先生决定让小孩睡得更酣甜。 所以尽管绵羊先生的休息时间到了,他还是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绵羊先生觉得自己被揪住了一只脚。 “别拽我枕头!我起,我起……” 第2章 豌豆小花 修道院后的园地,豌豆开了花。 小白坐在自己的枝叶上,晃悠着脚。 “你好,”小紫从相邻豌豆的叶片下钻出来,“我才刚开花,多多指教啦。” 小白看着小紫的眼睛,暖暖地给了她一个微笑。 “小白你看,大家都开花了呀。”小紫拉着小白,在修道院的上空闲逛。 “小紫你有没有发现……” “嗯?” 小白的表情有些纠结,欲语还休。 “小白?小白你在哪里?”小紫落到了小白的植株上,却没有找到小白。小白不见了好几天。 小白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她不愿意见到自己呢? 小紫一连几天都很担心,本就向下的紫花更加低垂了。 小紫在角落里发现了小白。小白的身影显得很落寞。 “为什么紫花的数量要明显多于白花呢?”小白忧郁地说,“我这几天统计了整个花园里豌豆花,紫花有705株,白花只有224株。 “我听其他种类的姐姐说,我们上一代的前辈都是开紫花的。 “我为什么是白色的?我为什么不能和大多数一样?” 小紫疑惑地看着小白:“可是白花不也占了三分之一吗?” “那也属于少数啊。我不喜欢这个与前辈不一样的性状,让我感觉自己是另类。” 小紫抱住小白:“才不是另类呢。 “你瞧,其他的白花有的觉得自己特殊而沾沾自喜,但更多的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你更不该觉得自卑。我们都是一样的,最重要的是接受自己。” 小紫捧着小白的脸:“表现什么颜色的花,乃至结出怎么样的种子,这些都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 “重要的是,你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第3章 南北 南北很想去旅行。爸爸妈妈给她起这个名字是希望她以后能走南闯北,可是,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她都没有离开过这个西部小镇。 南北无数次幻想自己穿着飘逸的长裙在大连海边拾贝壳,穿着帅气的皮夹克在台北街头骑机车,或者是穿着宽大的卫衣看武汉的樱花飘落。 哼着轻柔的歌,花瓣飘落,在她眼前轻轻拂过,真让人蠢蠢欲动。 虽然没有人能和她牵着手走在春日的街道上,但是自己一个人穿着应景的衣服,优雅得体地欣赏自己只在梦中见过的景色,一定也很美好吧。 不过,眼前这境况,一定是在做梦。 乱糟糟的行李箱摊开在地上,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睡衣。 南北一次次地确认,她确实不在自己的小房间里。 没有贴着自己和朋友合照的照片墙,没有床头的小夜灯,没有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堆积着一大堆衣服的书桌,自己好像在标准配置的酒店房间里。 “欢迎来到清醒梦境,接下来你将开启一次只能穿睡衣的旅行。温馨提示:您只能挑选一套睡衣,旅程时长为一天,祝您旅行愉快!” 格式化的声音听起来很像学校午休结束时的人声提醒。 南北有些不知所措。 发呆了片刻,南北觉得精致的猪猪女孩不能认输! 穿睡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很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害怕被看出她的平凡、脆弱与不安。 十岁那年的暑假,南北的远方亲戚回小镇探亲,面对他们带来的新鲜玩意儿,南北感到十分新奇,手指刚碰到,就被穿着公主裙的小表姐打了一下。 小表姐眼里都是不屑,对着南北撇撇嘴,末了还骂了一句“土包子”。她的妈妈就在旁边,也没有说什么,目光里找不出一点对南北的安慰。 “这在梦里,应该不会有事的。”那真是极其不好的回忆,南北使劲儿摇了摇头。 站在镜子前比划来比划去,南北挑了一套史努比印花的长袖春季睡衣,想着有史努比陪伴应该没有那么孤单。 小心翼翼地走出酒店房间,躲闪着别人的目光,春日的阳光暖融融的,可仍旧无法捂热南北冰凉凉的手心。 “妈妈,那个姐姐穿睡衣出来玩诶。”指着南北的那个小女孩被妈妈打扮得像一个洋娃娃。 在那一瞬间,南北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孩瞧不起了。 是啊,毕竟自己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大城市里的小孩从小就穿着精致的衣服,接受最好的教育,而自己应该骨子里就带着自卑吧。 “姐姐,这个睡衣好可爱哦,我也喜欢史努比耶。”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跑过来扯住了南北的衣袖,两眼放光,就好像南北看见了妈妈做的奶油泡芙一般。 南北悄悄地看了眼小女孩的妈妈,她的眼睛里此刻不只有自己的女儿,还有南北。 虽然也会被无心的目光所刺伤,然而也明白了同样有温柔的目光。 和喜欢史努比的小女孩玩了一会儿后,南北恢复了一点点兴致。 她向路边便利店的老板问了路,附近有一片海。不如就去看海吧,吹吹海风,踩踩沙子,捡捡贝壳,好像很惬意。 沙滩上,晒着太阳的爷爷奶奶、陪孩子一起堆城堡的年轻夫妇、笑着闹着打排球的三两好友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南北的格格不入,每个人都在享受着自己的悠闲时光。 南北一阵窃喜,最好大家都别注意到自己,如果有人和自己对视那一定会很尴尬吧。大家穿着泳装而自己穿着睡衣,奇奇怪怪。 南北从小生长在偏远的西部,地理答题中常用的“深居内陆,远离海洋”应该就形容的是她的家乡,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海。 海浪一层层地向自己卷来,调皮地打湿了南北的裤脚。 站在蔚蓝无际的海边,所有人都是渺小的,不知为何,南北突然觉得穿着睡衣的自己没有那么不安了。 沙子温热又柔软,深一脚浅一脚,南北好像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着她的脚心痒痒的,蹲下来一看,是一把金属的小钥匙。 它能打开什么呢,南北不知道,这好像只是一把玩具钥匙。 或许,可以试一试南北那忸怩不安的紧闭的心。 要像海浪一样勇敢无畏,也要像此刻吹来的风一样温柔细腻。 第4章 沼泽 我漫步在沼畔。 是白天,还是夜晚?我浑然不觉。只是听到隐约传来的苍鹭啼鸣。看到蔓草遮蔽的林梢间,依稀露出微亮的天空。 水中芦苇比我还高,静静地屏蔽了水面。水也不动,藻也不动,水底栖生的鱼儿也——鱼儿会来这里栖生吗? 是白天,还是夜晚?我浑然不觉。五六天来我一直在沼畔边漫步。曾经感到,水和芦苇的气味连同朝阳的冷光,一起包裹了我的全身。曾经听到,树蛙在蔓草遮蔽的林梢中间聒噪,将朦胧晨星一颗颗唤醒。 我漫步在沼畔。 水中芦苇比我还高,静静地屏蔽了水面。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茂密苇丛那边有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不,即使是现在,我依然能听到那里断断续续飘来的乐曲《旅途之邀》。如此说来,水与芦苇的气味连同那“斯玛特拉的勿忘我花”,也送来了蜜糖般的香甜。 是白天,还是夜晚?我浑然不觉。五六天来我憧憬那精彩美妙的世界,在蔓草遮蔽的林间半梦半醒地漫步。但即使在这里痴等,眼前也只有静谧无际的芦苇和水面。我必须深入沼中,探寻“斯玛特拉的勿忘我花”。幸好苇丛中有一株伸向沼中的老柳,若从柳梢跃入水中,便可轻易地抵达那水中世界。 我终于咬牙横心,由老柳的梢头像水中投去。 比我还高的芦苇顿时议论纷纷。水也在唧唧咕咕。藻也在哆哆嗦嗦。蔓草遮蔽着树蛙啼鸣的林梢,一起发出忧伤的叹息。我像石块般沉入水底,身边仿佛有无数青焰在跳窜飞舞,令我眼花缭乱。 是白天,还是夜晚? 我的尸骸躺在柔滑的泥沼上,周围尽是幽蓝的沼水。我曾以为,沼水之下才有精彩美妙的世界。许是我的妄念?或许那《旅途之邀》的乐曲也是沼中精灵的恶作剧?是他欺骗了我的耳膜。前思后想之间,我的尸骸的口中迅速长出一根细茎。当细茎终于延伸到高高芦苇包围、散发着藻味的水面时,一朵白色的睡莲花苞鲜艳地绽开。 这就是我曾憧憬的美妙世界吗?——我的尸骸这样想着,永久地仰望着白玉般的睡莲花。 第5章 访客 女儿阿雪推门走进书房,向渝江传话说家中有一位女客到访。年龄看上去有点大,问对方来历,客人说在见到主人之前不方便透露。渝江示意让对方先在客厅等候。 对于小说家渝江而言,家中有来客是常事。今小阳春三月,气温舒适宜人,到了正午有点微热。这位女客端坐在客厅茶桌前,穿着一身便装。渝江端详这位客人的面貌,对方扬着的脸两颊较为消瘦,颧骨稍显突出丰满,许是这个特征,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异常得大。除此之外,还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饱满复古的发髻,发髻下挺着修长白皙的颈部,整体给人感觉就如同随时都会坍塌的观音像一般。年龄方面,无论如何也已经过了作为母亲的年龄了。 两人一打照面,女人像是出于害羞点头致意,眼里含有欣喜的味道。渝江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先用温和沉着的声音,开口道了声“请。” “嗯,是,真的……跟先生真的好久没见了。我们在二十年前曾经见过,您还记得吗?虽然先生当时就已成家室,但给人的印象是那样年轻啊,哪怕时光过去二十年,我也绝对不会认错的。” “二十年啊?” “是的,当时我刚过完二十四岁生日,和先生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还坚持以为先生同我年龄相仿,哪知啊!” 渝江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脑海里开始搜寻与这个女人相关的回忆。渝江如今四十八岁,从女人的讲话态度来看,二十年前,年将三十的渝江与她之间曾有过一段暧昧的关系。渝江仔细回想,想确认这个关系发展到了何种程度,出乎意料得却连同女人曾经是在哪里相见都记不起来了。 阿雪替两人端来茶点,客人有些拘谨地接手。阿雪同她互相对望了一眼。客人接过茶杯之后,嘴唇也没能沾一下,脸上的表情突然由诉说变为了感慨。渝江叼着卷烟,继续听她往下说。 “虽然没能见到夫人,但从令媛身上能够也想见尊夫人的面容,夫人一定是很有气度的人吧。” 阿雪默不作声,站在客人的身后,面朝父亲。渝江一时看客人的脸,一时又看看女儿的脸,无法分清客人说这话的语气和意图,不知该如何接过这句话才好。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渝江那张阴沉的脸越发僵硬。察觉到这一点的客人站起身,“说了一些让大家都难堪的话,真是万分抱歉……那么……” 本应作礼节性的挽留。但是主人好像没有精力去在意这些问题,他跟着起身送别客人。 “丈夫因为工作调度的关系,一家人决定回到南京,这是家庭住址。”女人从秀长的手指头里递出一张名片。 名片上写着住址,但好像只写了男方姓名。渝江收起名片,觉得自己没有登门拜访的必要。然而客人却说: “还希望能跟先生见面的。以后有机会再来往可以吗?” 渝江既没有点头也未表示拒绝。 “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先生能见到我的女儿,她们并不了解先生的为人,但是即便这样对我而言也足够了。” “这……” 阿雪这时也出门相送。 渝江看见女儿,想把注意力从眼前这个女人这里转移到阿雪身上。却无意间看见客人在穿鞋子,脚后跟以及脚心部分裸露出来,光洁如同珠母,好像完全不符合女人当前的年龄——渝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马上像窥见什么隐私一样把头转到另一边去。 女人踏着小巧的脚步声远去了。 渝江回到书房,想弄清楚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始末。他对着早些年买过来的全国完整版地图,却完全没有翻阅的心情。 阿雪再一次推开房门,父女两面对面交谈起来。渝江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告诉女儿。 “这么说,您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首先,章清市这个地方在哪儿还叫人琢磨不透啊。” “是济南的某个城镇吧。我在您的书上看到过这个地名。” “济南?” “您没去过济南么?” 渝江摇摇头。 “您打算否认对方的话吗?” 渝江不置言语。 “这么说是她错了吗?还是说,真的如她本人所说,是精神失常了呢?”阿雪笑着问道,看似简单地把问题归结起来。 精神失常?渝江回想起方才女人提到的话,不由地一阵兢惧。到底谁才是精神失常的人呢?作为小说家的他感到自己的生活好像不是由自己而是由他人写就,这世上确实有这样的事,自己的存在影响别人的同时,人格和经历也受到了对方的支配。对方恐怕一直到死都会认 第6章 校园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们正在教室里埋怨这等待老师来放学的漫长。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响声,接着教师就是一阵乱,那声音是从老师办公室里传出来的,混乱中,我听说是老师们打起来了。办公室的门仍然紧闭。 “喂!张晓,听说老师们打起来了!情况如何,出血了吗?”发出这声音的是我的同桌杨峰,他一直,不他天生就是个叛逆者。“谁知道”我寒暄道。“真好!今天可以提前放学了好,哈哈!”他有自言道。我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只是假作沉思状。他见状,也没有来打搅我。不一会儿,他又跟别人聊得如火如荼。他们众说纷云,有说老师“内部”债务关系,互殴起来了:还有说是情感纠纷:更有甚者,想入非非...... 最终情感纠纷说和内部债务说占据了高点,杨峰属于想入非非的一群人。虽然被人挤下,但还是死力顽抗。情感说和纠纷说在高点上挤来挤去的,争论达到最高潮。终于一位大胆的同学冲进办公室然后出来大声吼了一句“是老师的书掉了!”全班沉默了三分钟,连隔壁班的女生的喃喃都听得清楚。接着是一阵长长的嘘声。嘘的我耳朵直发痒。我回忆了刚才热火朝天的场面,心里暗想,倘若这些人把这股劲永在学习讨论上,中国就有救了。 二 数日以后,又是临近放学时,所有的人都已整装待发,如箭在弦上。不过老师总会让我们不如意。老师推开教室的门,缓缓的走进教室说:“今天所有同学留下来复习。”老师一下子折断了多少支箭啊,谁说一把箭不容易折断的,这不轻轻松松。在所有同学都在暗暗咒骂时,幸运终于降临到他们身上了。又是一阵刺耳的响声还夹杂着谩骂声从办公室传出来。不知谁闹了句“老师打起来了!”这次同学们还比较规矩。都朝一个方向跑去——教室外面。这次胆子大了不少,都成群的在办公室外听,有些人挤不前去的就跑到了顶楼拿着望远镜看,我的坐位刚好挨着办公室想不听都难。杨峰可以听却跑到天楼上去了,他说他想亲眼目睹“血案”的发生。我在座位上只听见一个女高音在吼,声音似乎是隔壁班的班主任,还有一个男的大概是我们班主任具体对话好像是: ......(没听清楚) 女:你昨天晚上...... 男:我没有....... 女:可是你为什么....... ......(后面的就不清楚了) 这是他们统一出来的意见,我借来看的。嘴里还直怪那门隔音效果太好,弄得感情说我债务说的人些都是一头雾水。 债务派一群人认为: 女:你昨天晚上跟我们打牌输的钱什么时候还!(随着杯子碎声.匝书声.谩骂声.百声具发) 男:我没有钱,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女:可是你作天打麻将的时候说今天还! 情感派据“分析”认为: 女: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等我? 男:我没有,我昨天晚上有事。 女:可是你为什么说你要等我一辈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颇有韩剧风格) 我是个不谙世事的人他们还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楚了,只晓得杨峰会来丧气的说:“tmd什么好看的都没有,那个望远镜坏了,哎!”我叹了句声:“你丫完了!” 我们就发学了,是老师来放的学,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提前放了而已。他们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我们只是在迷雾外面揣测罢了。 第7章 探险家 他走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墙壁看着前方,过了一个门,他一看见就穿了过去。过后,他大笑:“老子终于走过来了!”,此时头顶一颗巨石球咕隆咕隆地向他冲刺而来,他口喷鲜血一个灵活的蹲跃成功地斜跳到了一旁,只被石头碾压过了脚拇指的指甲,这一点不可忽视的痛苦让他哇哇大号。 随后,他捋了捋头发,伸出大拇指微笑着说:“人生就是一场冒险,活着就应该像老子一样!”他是这样的得意,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脚下的地板一步步在往下陷,最终他掉入了陷阱,摔死了。 第8章 道格拉斯 梦醒时分,道格拉斯面对着他那散布了狼蛛般的血点的银剑时,准会想起曾经戛然而止的时刻中那乍然断裂的金属截面—属于他自己的,天真的,利用碳与粗铜打炼成的铜剑。 那里曾经是一个年轻骑士的邂逅之地,满怀着空想,身披粗布,棉麻织成的长袍的道格拉斯,确切的说,他因为不曾拥有一匹马而被拒绝加入罗马第三骑士团,而与铜剑的邂逅则是敲门砖——那势利贪财的分团团长—一个糙汉,当他用布满老茧,黝黑至极,沾满污秽的手轻轻的拂过剑的锋处,又用山丘般隆起的肌肉掂量着剑柄,大口往喉咙灌了三大口浊酒时:“乖乖,这是把好剑,这回破例让你进团,给爷收敛点!”道格拉斯只看见这九尺大汉一身的彪肉,与他泥浆般的一条细缝眼睛中闪出贪婪的目光,咬着牙挤出二字“谢谢!”便抽起桌上的铜剑,飞身离开。事实上,军队里的待遇让道格拉斯并不舒服。纵然每天的燕麦面包得以保证,他喝的烈酒确是大佬们喝剩的浊酒,掺和着唾液与胡子渣。有好几次机会,他甚至好几次因为微不足道的疏忽被关禁闭,幸好道格拉斯有着年轻人的精明与善变,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护住铜剑。 梦醒时分,道格拉斯准会想起铁匠的老木屋子,那是一个年轻人的寄往与期待——推开吱嘎作响的木门,迎面扑来的是野兽一般的炙热,渗透进曾经稚嫩脸庞中的毛孔,道格拉斯这才发现自己的听觉抢占了大脑的优先级——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叮,叮”声,伴随着隆隆的火焰的咆哮,优美甚过早逝的母亲曾经用锅碗瓢盆奏出的乐。眼前水雾气凝重,道格拉斯起初看到正前方的火光,随后见到了脏的发黑的床单,似乎从未整理,一层层的褶皱密集得像迷宫。墙上空无一物,除了弗拉米尼乌斯的画像——这个曾经打破马其顿方阵的将军,战功显赫。直至最后,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才目睹了屋里的第二位人—一个胡须黑长,盖住了大部分面孔的老人,蜷缩在火炉堆旁,费力地抡着锤子敲打发红的铁块。 “年轻人,来打造兵器的?”道格拉斯的眼里焕发出绚丽,急忙答应,他下意识攥了攥手里的布袋,里面的金币是他的积蓄,他正要开口,只听见金属如水,爆发出潮鸣般的炸裂声,仿佛颗粒,组成刺耳的轰鸣,这是剑,是刺,狠狠轰击着道格拉斯的耳膜。 “这是你的情怀。”老人缓缓站起,小心翼翼用粗布擦拭着剑的面。当剑被递交到道格拉斯手中,他觉得这是一位美丽的姑娘,朝着他奔跑,微笑,他们注定成为伴侣。 他依稀记得他走出小屋的门,回眸着山丘丛林之畔的小屋,望了望傍晚的夕阳,努力朝前走去。 一个英雄,出世,一个名叫道格拉斯的人,年轻,却老成,战功无数,有人说他的铜剑举世无双,有人说他的武艺胜过罗马军队统帅—保罗斯。他的铜剑下,魂魄无数,也因此,他逐渐成为了罗马第七骑士团的团战,道格拉斯的脸上,有年龄不相称的沧桑,与疤痕,对于一个年轻人,一个老成的年轻人,这不知是幸运,亦是悲哀。 铜剑断了。 罗马最高统帅保罗斯下令部队与马其顿帝国开展后不久,在罗马第七骑士团的一次野战当中,道格拉斯的铜剑狠狠劈到马其顿的剑盾之上,由一条碎裂的痕迹变为断裂的截面。 好运的是,道格拉斯在摔下战马以后,被战友拖回了本营。 他没有受严重的伤,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少了一部分,每当梦醒,他都会发觉自己的眼眶落下了热泪,俨然在目的,是铜剑那乍然断裂的截面,是他赫赫战功的象征,他没有过多的气愤,因为他同样看到剑上密集的红斑,但是他消沉,他不甘,他忘了这是公元前167年,他只想要一把更好的剑。 又是小木屋,他再次来到了这里。此时,没有叮当作响,老人坐在木凳上,望着远方。一片沉寂,除了夕阳下的雁鸟与风吹过草坪的簌簌声。 “我要一把银剑,最好的,绝不会碎的!” 老人不语。 “请替我打造!作为罗马第七骑士团的团长,我可以提供任意的金币作为报酬。” 老人目光凝滞,轻轻摇了摇头,吐出一股热气,随后点了点头,缓缓起身。 是银剑的出世。 数日后,作战前夕,道格拉斯面对着他那散布了狼蛛般的血点的银剑,叹了叹气。银剑上的血点,是道格拉斯用俘虏的人血沾染上去的,他只想找回昔日所向披靡的感觉,只是眼前的银剑寒光戾戾,散发着不为人知的哀漠。 眼前是排山倒海的马其顿军队,坚如磐石。冲锋号想起前,道格拉斯不知为什么,想起了保罗斯,弗拉米尼乌斯,甚至马其顿军队统帅帕修斯,心里蓦然多了一种晦涩,他冲锋,想鼓起勇气,突然,脑海一片空白,难忍的疼痛,所有的情绪排山倒海,他被一根长矛刺中了。他狰狞地挥动着银剑,用尽力气不使自己倒下,然而,他摔下了马。 滞空的一瞬间,他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旁边躺着的是他那散布了狼蛛般的血点的银剑…… 第9章 爱情傻子 盛夏,总令人心生疲倦之意。 我左手手肘弯曲,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以防自己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可惜天总不如人意,历史老师的讲课方式总是那么枯燥乏味。我就像初生的婴儿,沉浸在摇篮曲中,无法自拔。 终于熬到了放学,我开始收拾书本,准备和好友离开。 好友梦梦伸了个懒腰,活像只慵懒的猫咪:“终于下课。奶油,快帮我锤锤背,累死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伸出手。 梦梦是个吃货,喜欢以美食称呼别人,她说我皮肤白皙,像奶油蛋糕,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最初对这个称呼,我是百分百拒之千里之外的,后来丫头相处的久了,没想到这份拒绝反倒被时间磨灭了。 突然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位很帅气的男生,身穿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白色帆布鞋,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快看,门口那个男生好帅啊。” “是啊是啊,好帅,如果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就你!别想了,人家可是名草有主了。” 是啊,名草有主了。 “我想,应该用不着我来帮你捶了吧?”我收回手收拾好我和梦梦的书,“这些书我给你带回去,今晚不用急着回来啊。” 梦梦听了,害羞的拍了我一下,就向苹果跑了过去。 这时我才发现,他俩儿竟穿着情侣装,真是甜蜜呢! 苹果和梦梦相识在他们大一开学那天。梦梦拉着两个大小子,娇小的后背上还背着鼓鼓的韩版可爱书包,一步一步艰难的前进着。 忽然,前方的阳光被不明物体挡住了。 梦梦抬起头,苹果背着光,问:“同学,需要帮忙吗?” “谢谢!” 一次小小的帮助,在不经意间打开了少女的心扉。梦梦对他一见钟情。为了他在篮球场上,每天大声尖叫,即使嗓子哑了,也不放弃;为了他,吃她讨厌他常吃的苦瓜;为了他彻夜失眠;为了他在大一的夏天,勇敢地表明了心意…… 好在,她傻傻的付出并没有白费,苹果接受了她的告白,两人陷入了甜蜜的热恋漩涡。 我以为梦梦已经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却忘记了每一位女性在成长途中总要遇上几个人渣,或好或坏,或有意或无意,总能将她们伤的遍体鳞伤。 苹果和梦梦来到了游乐场,梦梦此行目的并不只是为了玩乐,更是为了…………嘻嘻 传说,摩天轮升到最高点那一刻,只要和最喜欢的人接吻,两人就能永远在一起。 梦梦紧紧撰着票,想着内心小小的计划,兴奋着。 “……………………”苹果的手机响了。 “喂?…………我知道了,你别怕!我马上过来!梦梦,她被困在图书馆了我…………” 梦梦望着他焦急远远深于愧疚的眼睛,鼻子一酸,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你去吧~” 苹果焦急万分地跑开了。 梦梦闭上眼默念:3,2,1! 睁开眼,苹果的背影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不见。 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就像苹果,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笨蛋!21:30,图书馆还开着呀! 我在宿舍里玩着游戏——数独,正入迷呢!宿舍门就开了,进来的竟然是梦梦! “哎?你咋回来了呢?不是说了不用回来那么早吗?该不会是从良了,打算不再虐我们单身狗了吧?” “嗯,不再虐了,也没有机会了。”梦梦低着头,说话竟还带着重重的鼻音。 “梦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梦梦忽然抱住了我,狠狠的哭了起来。 那个晚上我见到了最真实的梦梦,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梦梦。 苹果喜欢的人不是她,会和她交往,也只不过是想,以此探知行上人的心意,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但她还是傻傻的陪着苹果演完了这出戏。 第二天,我和她作为值日生最后准备离开,门口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 苹果的心上人很美,气质也很好,难怪苹果会喜欢上他。 两人愧疚地站在她面前是一句话都不说。 最后还是她先打破僵局的。 “恭喜你们啊~”梦梦僵硬地看着两人十指相握的手。 “我……” “为了追到心上人,特地找其他女生的扮演自己女友,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 “但是…记住了,下次…一定,要找,百分百,不会,喜欢上你的人……”梦梦真挚的看着苹果,“我胡说什么呢?!你们感情那么好,怎么还会有下次呢!我,我还有事,先,先走了,祝你们幸福!” 梦梦走出了教室。 与其说走,不如说是逃。 我悄悄跟着她来到了海边。 这傻丫头,该不会要跳海自尽吧?! 我想过去拦住她,她却忽然转过身,几秒后失望的笑笑,转了回去面对着无垠的大海:“祝你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傻子。 end 第10章 鸡蛋 她以前从没这样注意过人的额头。一块儿只有不开心的画板。穷人的穷是写在身体的每一块儿皮肤上的,眉毛之间的藏有污垢的川字纹,眉毛里的风癣,风癣之上飘着的油腻的头发,严重缺水的额头上细密的皱纹,发际线边沿翘起的皮屑,她看得有些反胃。 超市开在工业区的边上,来的都是穷人,尤其是这个时期。穷且讨厌,她不想深究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因果关系。可以确定,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最起码有一个月没洗澡了。她小时候在自己的父亲身上闻到过这种气味儿,成年之后逐渐理解其中的成分,更加觉得恶心了。和老公一起开了超市之后这种气味儿就没断过,但她永远都无关习惯。她把温度计对准他的额头,36度,不烧。男人从她身边走过时像故意的一样,抖了一下棉衣。眼看着几块儿皮屑飘进了忘记盖口的茶杯里。 她终究没能忍住,胃里一阵抽搐。一股暖流裹着一个硬物就涌了出来。她心跳加速,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不敢摘掉口罩,她的嘴被一个圆球填满了。她站起来慌乱的往超市里面看。 她的老公在蔬菜区理货。 怎么了?老公见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她呜呜地说不清,拉着老公就往里面走。 在放杂物的小房间里,她摘了口罩,面红耳赤,眼里的泪水也流了出来。她抬起头迎着灯光让老公看她的嘴。 什么,什么呀,那是?老公也慌了。 她急地直跺脚。 吐出来,吐出来,宝贝,没事的。老公拿着一个硬纸盒子。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吐了出来。 一个鸡蛋。她惶恐地盯着老公。 一个鸡蛋?老公盯着手里的盒子。 外面有人喊结帐,老公放下盒子就往外走。你先别出去,他在关门的时候说。 她自己也觉得不应该再出去。她在手机上看过那些被强制拘留的人。她听说有些不服管教的人,会被判刑。房间里就剩她和那个似乎还冒着热气的红皮儿鸡蛋。最可怕的是她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嘴里有股鸡屎味儿。 她听到了支付宝收账的声音,过了不知多久,老公拿着温度器走了进来。 量一下,先量一下,他说。他把温度器对着她,几乎贴在了额头上,她的鼻子痒痒的,又泛起了一股恶心。 买菜的走了吗?她问 走了,放心吧。他说。 37度,有点烧呀。老公递过来一个新口罩。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她没说嘴里的味道。她看到老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不知是因为关心还是因为恐惧 可能太紧张了,她说。我都出汗了,等会儿再测。 老公说:是的,是的,等会儿再测。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在看那个鸡蛋。 那只是个鸡蛋!她对老公喊,她几乎哭了出来。 她希望老公抱抱她,抚摸她的头发。但他没有,他在进门时甚至躲开了她的手。 你有什么不舒服没?老公回过头来问她。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说。她没说自己依然想吐。 再测一下吧,老公盯着她,她看不出戴着口罩的老公是什么神情,只能看到他的额头。 测手腕吧,她说,网上说测手腕比较准。她希望老公能握住她的手。 但他也没有,他像是在给买菜的人测体温一样把手抬地高高地。生怕碰到她。 36度,不烧。她看出来老公眼角的笑容。我就说没事吧,她说。 是的,是的,老公说,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可要告诉我。不用怕,我们可以去医院。并不是所有病都隔离的。 她不知道是悬着的心了下来,还是刚刚悬起来。老公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在等着后面有事发生。她正在想要不要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一辆医用车停在超市门口,从上面下来了两个白色潜水员一样的白衣人。她疑惑的看了一眼老公,老公说:来得真快呀,还想让他们别来了呢。说话间他已经笑着迎了上去。 白衣人问他:怎么回事?口罩覆盖下的声音闷闷的。 我老婆吐出来一个鸡蛋。他说,现在没事了。他笑了笑。 一个鸡蛋?白衣人皱眉。老公喊了她两声,她才听到,老公让她把鸡蛋拿过来。 她端着那个纸盒子走了过去。她喉咙发干,脸色苍白,她有点怕。白衣人给她老公测量体温。我没事的,他说。白衣人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盒子也给她测量体温。她的手有些颤抖。 温度都正常呀。白衣人问她,你有什么不舒服没。白衣人问了她老公刚刚问过的问题。 她说:没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白衣人说他们胡闹。你们这跟报假警一个性质,你们知道吗!一个白衣人说。胡闹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她老公一直讪笑着耳朵都红了,你们来得太快了,老公说,对不起,对不起。老公嘿嘿笑着,耳朵越来越红,一直红到了脖子上。 这次给你们一个警告!下次再这样妨碍公务,超市也别干了,非给你们关门不可!她老公拿出两包烟,往白衣人的腰上塞,他们的腰上没有口袋。 也许是被吓到了,接下来的整个白天她都没说话。她把盒子塞到老公的怀里,又坐在了门口的桌子前面。她以前从没注意过老公嘿嘿的笑声竟然那么蠢。 到了晚上,躺到床上,她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能举报我?她说。 他放下手机,看着她:瞎说什么呢,我只是担心你才找专业的人来看一下的 可那是举报电话呀。她说。 他们之前也打过一次那个电话。那个在超市门口撒泼的人不仅发烧,还咳嗽。他们给他讲规定,他却说他们狗眼看人低。他们拿出两个萝卜给他,不要他的钱让他离开。他把萝卜摔地稀烂。他说今天就是要逛超市,他把手机伸到她的脸上说老子有钱,她没看到手机里的钱只看到了他指甲缝里的黑泥。 她让老公拨打了贴在墙上的举报电话。防疫站的白衣人也治不了他,叫来了警察。那个人摘掉口罩破口大骂,四个人把他按在地上,擦破了脸皮。 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被举报。他看着缩进被窝里的老公,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他笑着说:快睡吧别乱想了,好在没事,只是个鸡蛋。 她在心里想,是呀只是个鸡蛋。她关了灯,背对着老公的背,她又闻到了那股从人身体的角落里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儿。不知道是老公身上的,还是自己身上的。 颜色 他移动着鼠标把这段话读出来。 “吃饱之后我发现身体里依然有饥饿在伸手,像挠不到的痒。一个月的欠缺无法一次性补回来。每打一次饱嗝都会有食物翻涌上来。我还是无法停止往嘴里送花生米。” 这是城市文学吗?他说,我们只发先锋的城市文学。 这就是呀,可能不先锋,城市却是实打实的呀。 他笑了笑说,饥饿?城市流浪汉吗? 不是的呀,也可以说是,就是有这样一群人呀。 这是特例,没有什么现实意义。再说了饥饿之类的已经被老作家写尽了。 我缺钱,急于拿到一笔稿费维持生活,可又觉得他说的对,我的颜色忽然变淡了,像被人揭掉了一层。 我头上出着汗,依然坚持说。可是不一样呀。我写的是租客,你看下面的。我俯下身子夺过他的鼠标指着屏幕上的一段话读出来: “他在我门口站了很久才敲门,他开自己的门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两个人都屏住呼吸。他想借三十块钱。我没有,都是从年前都没上班了。就算有也不会借给他,我讨厌偷偷摸摸的人,我几乎不认识他,可他的态度却像我不借他钱就是坏人一样。” 出租屋不是城市吗?非要朝九晚五那种才是城市文学吗?非要迷茫? 不是的!他注意到了我的颜色,有点内疚,眼神飘来飘去不敢看我。他按耐着性子说,最起码要有点意思,要么有故事,要么有创意,你这个完全没有看点,甚至没有起伏。 我明白他的意思,书是写给看书的那类人看的,起码是买书的那类人。要让他们有兴趣才算有意思。 你或者是你写的那种人,在这个城市…唉,算了,下一期好吧。我们下一期要是有版面就给你发。 他和我都注意到了,要是再说下去,他终究会把那句没说完的话说出来。我的颜色必定会更淡,甚至会彻底消失。 过于激动的情绪扶着刻度往下降,两个人沉默着,电脑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下来:其实你写的挺好的,不过只是挺好还不够。他说,你的文字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问题就是写得太平,像这段: “原来我们也没什么不同。他的声音是从被窝里发出来的,你们谁管过我呀?他哭着说,你们有哪个人问过我一声没,他几乎是喊出来的。他重复着这句话,你们有谁关心过我没?话语之间夹杂着哽咽。同样的话我也说过,同样是躺在被窝里,同样的崩溃,同样的哽咽。同样的跟久未联系的家人要钱。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哭声便会缓和下来,询问转账方式。突然涌来温暖的融化了堰塞在胸口的委屈时便愈发觉得委屈,终于流畅的哭出来。果然紧跟着的也是信誓旦旦的承诺,他说,你们放心吧,哥,十天之后我就能还给你,以后我会加倍还给你。我理解他的诚心,但我不信他能如期还上。”这算是你这篇小说的高潮了,可以有心理描写,可是不能全是心理描写吧,你要学会取舍,该详细的详细,该简略的要简略。 我知道他说的都对,可是嘴上依然不服。你不觉得这样写才真实吗?我说。 如果是一个砖头,越真实越没意思,看不下去呀。你应该看看其他年轻写得东西,那些已经发表了的,他们写得就不真实吗?要是小说只是真实,还看小说干嘛,人们站在大街上看看不就行了,照照镜子不就行了。 我无法反驳,他看我倚在他的桌子上叹气决定多说几句。作家跟其他艺术一样是要有技巧的,要找到那个平衡点并一直维持他,另外我建议你换个题材,你写的那种人他不属于城市文学,哪怕是写打工文学呢。 可是它确实是发生在城里的呀!我一下又急躁了起来。 你又来了,我刚说的都白费。他转过脸去,把手里的笔拍在桌子上说。那不是城市生活的一部分,民工,市民,新旧市民这些都有现成的文学作品,你的是哪一类?打开电脑,手机,看看有你写的人吗?各种声音里,视角,论题里有吗?没有就没意义,就不存在。 从杂志社走来,下楼梯时我强忍者的颜色终究还是淡了。我知道他们不会发出来的。我写的不好,我在这个城市真的不存在吗?还是我们真的就是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不同纬度。 刚刚解禁的村子又封了起来,我后悔没有多买点馒头。现在的我,他们几乎看不到。我完全可以跨越横杆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但我没有。 我走到那个临时棚子面前喊,我要进去了你不拦我?你为什么不给我测量体温?我把身份证掏出来,摔在桌子上。我的身份证也几乎是透明的。 一个男人,一个色彩饱满的男人拿着温度计站起给另一个人测体温,他白了我一眼说:无理取闹。然后就任凭我怎么喊叫都不理我了。我推开旁边的人,那个人像山一样重,我用尽全力也只是让他往旁边挪了半步,更像是不耐烦自己让出来的半步。 我用身份证敲打着桌子,你们都***欺负人!我的声音沙哑,真想把他的桌子给掀了。我被气得浑身颤抖,往他的茶杯里吐了口吐沫,撒腿就跑。 心情好了一点,我的颜色依然是淡的。我边上楼梯边掏钥匙。我住在这里四年了,可是我在楼梯上来来回回跑了十几次也没找到房东对外出租的三楼。急出了一身的汗,我平复心情重新上,一楼,二楼,再往上,楼梯拐角的墙上依然是两个红色油漆写的大字——四楼。 贼 上次来这栋楼房就被人发现了,这次又是一样。好在这次还得了一根烟。 装b!住在这里有几个讲究的,还捂着鼻子。***是穷鬼。他在心里嘀咕着下了楼。他知道不会有人追出来,但依然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操!他说。不知道是骂谁,像是在骂那个乖乖给他烟的人。也像是在骂自己的坏运气。 在楼上的时候他按捺住了揍那个眼镜的冲动。现在又有点后悔了。真是个好几会。在眼镜开门的时候就应该果断一点,那么小的个子一脚就放倒了。细想想又觉得自己谨慎得有道理。他不确定别的房间里是不是也有人。这个时间房东也应该在家里。 打零工的都好对付,惊扰到本地的房东就不好了。就算没事也要问出点事儿来。在别人的地盘本身就比人家矮半截,承不承认都没用,首先本地叽里咕噜的方言外地人就听不懂,再说巡逻的警察也都是本地的。年前他还在零工市场混的时候是见过那些穿制服的人是怎样吆喝外地人的。虽然不怕,但他也不想招惹本地土著。 让他后悔的是眼镜的那包烟当然也有那台笔记本电脑。没烟比没饭难受多了。能弄到一台电脑也能轻松一段时间了,最起码可以租间房子。今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缩在屋子里。小眼镜一定反应过来了,再次去他一定不会开门了。 眼镜的上下打量人的眼神真够可恶的,要是在外面非揍他不可。他吐掉烟头,越想越觉得可恶,他想眼镜一定觉得自己有房子住很了不起。他要烟眼镜便给了他,***算是同情老子吗,他想,傻b。 太阳落山,天很快就要黑了,今天又是一无所获。晚上不能去冒险,他没手机照明,不方便,晚上的人更警觉,被人看到连借口都不好找。最近巡逻的也多了起来。一群人拿着喇叭吆喝什么口罩的事。 好像是传染病,眼镜也说传染病不让乱跑了,***怕死 第11章 溪水 我坐在河岸边上。 溪水经过我的身旁,一刻不停地向前流淌着。 我向左走,溪水向我的前方流去。我转身向后走,溪水开始逆流,依旧是向我的前方流去。 我想起一句话,“永远也别想找到溪水的源头,也别想去到溪水的尽头。” 这条溪流永远是向前流着,永远不会停止。 我既不知道溪水从哪里开始起源,也不知道它会在哪里终止。 每天清晨,我用溪水洗脸,看见的是一张少年青涩稚嫩的脸。 直到傍晚,我又走到溪水前,溪水面上清楚地倒映出一位满是皱纹的沧桑的老人的脸。 有时半夜我失眠,岸边许多萤火虫的光照亮水面,我发现水里的自己有着一张白皙干净的女人的脸。 天气阴沉,快要下雨前,溪水倒映出我的脸,是凶悍的蓄满络腮胡子的刀疤脸。 我顺着流水一直往前走,有时甚至跑了起来。 我心底有一句话,“你奔跑的速度等于你接近真相的速度。” 每当我想起这句话,脚步又会慢下来。 因为“最终的真相就是没有真相。” 脚底由暖变热,又由热变冷,由冷变寒…… 溪水终日流淌着。 我遇见了一个人。 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向我靠近。 我向他挥挥手,他嘴里仍旧念念有词。 我哼起了自编的旋律,他像是没听到。 我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两个小人,他转身走了。 溪水仍旧在不停地流逝着。 我依旧顺着岸边走着。 只有风在我耳边呼啸着。时间一久,我竟然学会了风的语言。 风告诉我,流浪是最幸福的事情,从诞生那一刻起,直到溪水停止流动,它一直在这个世界穿梭往来,不被任何事物阻挡。 我问它,人类能不能像风一样,在世界流浪,从诞生那一刻起,直到溪水停止流动,一直在这个世界穿梭往来,不被任何事物阻挡。 风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了我。 它说,它只遇见过一个人类,是像风一样在世界里流浪的。 我高兴的问它,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它说,他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我说,我只遇见过一个人,但我们之间无法交谈,因为我听不懂他的语言,他也无法明白我的表达方式。所以我不知道普通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风说,普通的人就是,没有名字的人。 我说,我也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 风说,但那个像风一样流浪的人有个职业,成为了人们对他的称呼。 我说,是什么职业? 风说,讲故事的人。 风还告诉我,那个讲故事的人是用灵魂旅行,用文字写下故事,他的灵魂特别轻盈,所以乘着风特别容易。 我决心顺着溪水去寻找那个男人,问他,能不能教会我像风一样,在世界上流浪……6 我继续走着。 顺着溪水。 不知疲惫。 完 第12章 长恨 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是如今这江湖平静太久了,十年前,自从天下第一剑客六指剑魔退隐江湖,这江湖便少了许多传说。 风景如画的江南小镇,此刻却是大雨滂沱,望江楼之上站满了围观的群众,而外面是漆黑如墨的沉沉深夜。 遮天的雨幕倾盆而下,却浇灭不了围观群众的热情,喧嚣沸腾的议论声似是这狂风中的雨珠,生生不息。 此刻望江楼的高台上,已经被唱曲的女伶点起了红烛,总共两百零八支,红烛高烧,在风中摇曳着,与檐下的红色灯笼将整座望江楼照得通亮,尔后细雨飘来,望江楼上下真是如梦如幻。 然而在这样一个大雨如注的长夜,江南两大剑客即将在这里展开一场绝世高手之间的巅峰对决,此等好戏,百年一遇,谁也不想错过。 风越卷越大,望江楼上却突然寂静一片,只有轻轻的琴声幽幽回响在天地之间。 高台上,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张古琴,一位身姿婀娜的红衣女子轻抚琴弦,轻薄的纱巾下一双明眸空灵动人。 “这女子是谁?真是好生漂亮!”围观的群众惊呼出声,纷纷惊艳于红衣女子的绝色之姿。 “可不是,东弦山庄的主人,可是我们江南名副其实的第一美人。”有人这样应和着。 红衣女子轻抚琴弦,似乎没有听到人们的议论,婉转的琴声夹杂着铺天盖地的雨声,幽幽荡涤在这江南小镇的上空。 “会是你吗......”红衣女子轻声呢喃着,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此刻,绝情剑白城双手抱胸立于屋檐之上,滂沱的大雨早已打湿他的衣裳,斗大的雨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他双眼紧闭,充耳不闻。与这冷冰冰的雨水相比,白城的内心却火热一片。他白城自负练武奇才,痴迷于剑术一生,在这江南早已无一敌手,而绝情剑盛名之下,各路豪侠无不纷纷避让三分。 三年前,江南来了一无名剑客,人称千面剑佛,一为千面,无人知其根底,二为剑法千变万化,无人知其出招路数。而何为佛?慈悲为怀者,心怀善念之人皆可为佛。江湖传言,千面剑佛从不轻易出剑,一旦出剑必定见血,而剑下亡魂皆是十恶不赦的穷凶恶极之人。有人说,千面剑佛剑法造诣之高,已直逼天下第一剑客六指剑魔,白城不服,想他绝情剑纵横江湖多年,从无败绩,岂能落于他人之下?故有此战。 “来了。”这时白城蓦地睁开双眼,手中长剑微微颤动,他望向江面,眸中战意冲天。 只见不远的江面之上,一艘渔船从这如墨的夜色之中缓缓驶来,像黎明划开黑夜,船头的男子一袭干净的白色僧衣格外显眼,他面色祥和,不像是个身负盛名的一代剑客,更似个俊俏的柔弱书生。男子负手而立,望着这遮天的雨幕,轻轻吟唱道:“曾折东海碧桃花,箫剑青衣走天涯,江天一望年华冷,碌碌红尘何处家。” “你便是绝情剑白城?”僧衣男子望向白城站立的地方。 “正是,想必阁下便是千面剑佛了,久闻大名,不知怎么称呼?”白城抱手作辑。 僧衣男子祥和一笑,“浪迹江湖之人,本就四海为家,何必在乎一个称谓。” 说话间,僧衣男子脚尖轻点,一个纵身已飞离船头立于江面浮萍之上。 “姑娘,不知此曲叫什么名字?”他回头看着望江楼的方向,扬眉一笑。 望江楼上,红衣女子莞尔一笑,“哦?公子还懂曲?此曲名为《十面埋伏》。若公子有这个兴致,月琴可以教你。”她声若黄莺,乍一开口,眉宇之间顿时多了一种娇媚动人的神韵。 “哦?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僧衣男子和月琴一唱一和,相聊甚欢,似乎忘了今晚本应是江南两大剑客的巅峰对决之夜。 不过多年的剑客生涯早已练就了白城异于常人的耐性,他面色平静地站在雨中,脸上的表情不曾动容半分。周围的雨珠围着他在风中乱卷,而手中长剑虽然还未出鞘,却隐隐已经散发出一丝丝寒气。 “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白城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黑衣长剑,在这寒冷的夜色中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来。 “好!我便随你意。”见此,僧衣男子也不再啰嗦,只见他脚尖一点,身子瞬间腾上半空,铺天盖地的雨幕并没有影响他丝毫行动,白色僧衣袖子一卷,身前三尺的雨幕顿时化作万千透明的箭翎朝着白城站立的房屋席卷而去。 “飞花夺叶!”高台之上,月琴惊呼出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愤怒,不甘,还有一丝丝解脱,“是他了,是他没错......”她呢喃自语着,不过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江上的两人吸引,倒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就在漫天的透明箭翎快要席卷到白城所站的屋顶的时候,没人看清白城是怎么动的,像是浓重的夜色突然将他一口吃下去一般,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另外一栋房屋之上。 “第一剑客是我绝情剑的。”白城大吼一声,整个身躯化作长虹钻入茫茫的雨帘之中,与此同时,他手指轻扬,腰间长剑铮然出鞘,在漆黑的夜色中划过一道森冷的寒光。周身的雨幕被锋利的剑气扫荡,硬生生地切出一个真空地带。 黑夜里,雨势依然磅礴,然而却没有一粒雨珠落在他身上。 “你还不出剑吗?”白城高声问道。 僧衣男子身轻如燕,足尖点着江面,在江上飞快的疾驰着,几个起落间已经到了白城身侧。 他冷冷道:“我的剑,出鞘是要见血的。”说这句话时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眼中深邃深不见底。没有人见他是如何出剑的,只是寒光一闪,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古朴的长剑,出剑速度之快简直闻所未闻。 而长剑漆黑如墨,剑刃之上粘附着几块不知是鲜血还是什么东西的暗红色液体,整把剑在夜色下显得妖异无比。 “长恨剑!”高抬上,月琴再次失声惊呼道。 与月琴同样震惊的还有绝情剑白城,不过白城关注的点和月琴不太一样。他死死地盯着僧衣男子那只握剑的手,那柄长剑之上的手与普通人不同,因为僧衣男子握剑的手竟然只有三只手指头。 似曾相识的场景,发生在十几年前。那时候白城还不是名满天下的剑客,不过二十岁那年,痴迷于剑术的他曾有幸见过那个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六指剑魔的手,和眼前的僧衣男子不同,那个名满天下的第一剑客的手赫然有六只手指头。 这时候,雨势更加汹涌,江面之上波涛滚滚,自长剑出鞘,僧衣男子似变了个人一般,他手持长剑往虚空之中一站,一股恐怖的戾气便从四面八方暴虐着肆意涌来,这一刻他不再是个俊俏书生,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千面剑佛。他一人一剑,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好!一剑荡去生平事,六根清净我无为!”白城轻喝一声,身形骤然旋转如同飓风,整个人贴着剑势迅速飞出,这一剑,蕴含着他毕生功力,剑还未至,漫天的剑气已然弥漫着整个江面。寒风瑟瑟,整个天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横切成两半,耀眼的白光笼罩在江面之上。 “叮”,双剑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整个天地似乎都被震荡了一般,激射的剑气扫荡着整个江面,顿时水花四起,河水如同水柱般被冲天的剑气带动着冲天而起。 望江楼上,围观的群众睁大了眼睛,谁也不敢喘一口大气。 整个空气像静止了一般。 许久,白光散去,江面归于平静。 “你,为何不杀我?”是白城的声音,漫天雨幕下,他衣衫褴褛地跪倒在地上,右手费力地握着宝剑,声音孱弱而不甘,然而他左手边整个手臂已然不见,只剩下空空荡荡的一截衣袖在风中漱漱地飘着。 这时僧衣男子的声音从虚空之中轻飘飘地传来。 “我说过,我的剑,出剑必见血,而你的无情剑还不够无情,练剑之人,心中有剑,无剑胜有剑,今日我斩去你左臂,若想来报仇,我在五老峰的普陀寺等你,我名,六指。” 江面之上,早已不见了僧衣男子的身影,只有铺天盖地的茫茫雨帘席卷在天地之间。呼呼的风声在白城耳边刮过,他脸色煞白一片,接而状若疯魔般仰天大笑。 “哈哈,六指,我无情剑输给你长恨剑不冤......” (2) 秋风瑟瑟,残阳将落。 一名僧衣男子躺在溪边饮酒,只见他面容温润,白袍似雪,却不像个出家人。 此时距与无情剑的对决已过去数月。僧衣男子却有些愁眉不展。 六指,本不是他的真名。江湖中人都习惯了称呼他为六指剑魔,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其实叫吴钩。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倒是应了他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 不过这世间除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女子,再无他人叫过这个名字。 壶中烈酒一饮而尽,酒入愁肠,想到伤心处,他不禁面色黯然。 江湖人人皆知六指剑魔是用剑高手,而其一手“长恨剑法”早已登峰造极,更是曾以一人一剑独挑六大门派高手而立于不败之地,是武林中罕见的高手。却殊不知,六指剑魔神出鬼没的“飞花夺叶”之法却是授于一个女人,而与长恨剑齐名的其实还有另外一把绝世神兵,名曰:别离。 据传,长恨剑与别离剑皆出自铸剑大师欧冶子之手,用神铁与千年寒冰淬炼七七四十九天铸造而成,与干将莫邪一样是一对雌雄双剑,吹毛断发,威力无穷。 而十年前,别离剑的主人叫千雪。那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也是吴钩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一个女人。 那日,桃花谷中,十里桃花皆数盛开,美若人间仙境,她躺在花丛之中,漫天花雨之下也美若桃花。她玉脂般的手轻轻擦拭着嘴角的鲜血,笑道:“吴钩,不用觉得内疚,你本当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剑客,是我拖累了你,也好,我一死,你心魔便除,这天下再也没有人可以挡你,因果轮回,这是我们的宿命。” 吴钩不语,忽而低低问道:“千雪,你不恨我吗?” 千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她又重重地咳出一口鲜血,缓慢道:“我不恨,要恨也只恨你我生不逢时。你不是要你的天下第一吗?我送你便是。这些年来,我已饮尽寂寞与苦楚,早已看淡一切,却唯独忘不了你。唉,这是宿命。” 眼角一滴泪水悄然滑落。 那是他们第一次比剑,却也是最后一次。他的长恨剑从女人的胸口穿堂而过,从此这江湖便只剩长恨,再无别离。 恨吗? 不恨。 想他吴钩千古奇才,纵横江湖多年,一心问鼎剑术之巅,他怎能屈屈败于一介女流之手?用剑之人,本该无情。于是他用手中这长恨亲手斩去了心魔,而千雪成全了他。 那个聪慧的女人从来就是这样,一味付出,不求回报。可惜伊人已去,香消玉损。 吴钩坐在千雪坟前不吃不喝饮酒三天三夜,三日后,他站起来,手中寒光一闪,长恨剑啪嗒落地,握剑的手殷红一片,地上赫然躺着三根血肉模糊的手指头。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六指,只剩吴钩!”他对天发誓。 六指剑魔退隐江湖,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再无人可见天下第一剑客的风采。 这一去便是十余载。 五老峰,普陀寺。 树林掩映间,吴钩背负双手悠闲地行走着,两旁是茂密的丛林和乱石岗,再远些能听到海浪翻滚的声音。而通往山顶寺庙的石阶上,偶尔能撞见一两个身穿布衣的扫地僧。 “江湖上传言,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六指剑魔早已封剑退隐,不问江湖世事,却不知是躲藏在了这深山老林的寺庙里,与一群秃驴子偷渡余生,不得不说,公子真是好雅兴。” 身后传来女子温婉的声音,却是当日望江楼上名为月琴的女子,依然纱巾蒙面,红衣飘飘,一颦一笑之间尽是说不出来的妖娆妩媚。 吴钩不介意地洒然一笑,“我确实是在这边待过一阵子,后来我仗剑出行大漠,再转去江南,没想到转眼这一去便是十余载,当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转眼你姐已经去了十年了。”吴钩微微叹息着,从腰间的葫芦中取出酒兀自饮起来。 月琴面色一惊,“你,你都知道了?” 吴钩没有回头,“见你第一眼我就已知道,虽然你蒙着面,但是眉宇之间和你姐实在太像了,再加上你识得‘飞花夺叶’之法,千雪曾与我讲过,她有一个妹妹,是东弦山庄的主人,想来就是你了。” “这么说,那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月琴微微蹙眉。 “你姐走后,别离剑便从江湖上消失,再无人得以一见,想必现在别离剑应该在你手中吧?长恨与别离可以是挚友,同样也可以是敌人,我杀了你姐,你来杀我,因果循环,我种下的因,自然由我来偿还。也好,与其在这偷渡浮生,不如死了痛快,死在你手里也好。”吴钩声音低沉,面色平静,情绪没有任何波动的迹象,似是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月琴掩嘴一笑,走得离他更近了一些,玲珑的身段几乎要贴在吴钩身上,她头低下来,伏在吴钩耳边,朱唇轻启,“其实,我也可以不杀你。” “当日我姐为你而死,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内疚的话,那么今日,你就当为了我姐,重出江湖,助我东弦山庄成为六大门派之首,如何?”她抬头之时那一瞬间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光芒格外耀眼,这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眼里的锋芒令人不敢逼视。 吴钩默然。他轻抚着怀里的长恨剑久久不语。 “月琴,你看见旁边那个扫地僧人没?”他突然话题一转,手直直指向一旁通往山顶寺庙的石阶。 月琴随着他的目光转去,只见一个布衣老者正佝偻着背在扫石阶上的落叶,老者身形瘦削,面色慈祥,与其他普通的扫地僧人无异。 “他叫七剑。”吴钩再次开口。 月琴大惊,二十年前,正道衰落,魔道兴起,正魔大战中正道高手损失过半,整个中原武林一蹶不振,这时一剑客出世,以手中七剑独战魔道四大门派高手,最终魔道败走,而七剑之名彻底享誉整个中原武林,然而当慕名而来的人找到七剑的住所时,却发现他早已人去楼空,消失无迹。此等惊艳绝伦的人物她怎可能没听过? “其实当初他并非无故消失隐匿,与魔道四大门派一战之后,七剑前辈身负重伤,回家疗养,却遭居心莫测的所谓正道人士偷袭,他妻子暴毙当场,七剑前辈一怒之下将其满门尽灭,之后心灰意冷,才剃发入山,遁入这普陀寺中为一扫地僧人,一代高手,晃若流星划落,真是可惜。”想到七剑的遭遇,吴钩不胜唏嘘。 “人人都畏惧我长恨剑,却不知这世上人心最难测。名与利,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或许真的是我错了......”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质问月琴一般。 “我已决议退出江湖,任谁来做天下第一都从此再与我无关。”他再次强调。 月琴没应,只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青色长剑。她傲立在那里,脸色冰冷之极。 吴钩在说完之后也不再言语,兀自喝着酒,长恨剑插在身旁,他忽而叹息,神色略显失落。 两个人沉默了约一炷香的功夫,月琴忽然大笑:“我以为名满天下的六指剑魔应是一个敢作敢为的男人,不料却也是个胆小鬼,我姐当初真是瞎了眼。” 吴钩脸色再次黯淡了几分,面上隐隐露出几分痛苦之色,“月琴,我欠你姐的,我自当会还。”他这话说的很慢,却铿锵有力。 月琴大笑,她猛然道:“你还得起吗?我姐已经死了!你怎么还?” 吴钩不语。 “也罢,我不逼你便是了,可是,长恨和别离注定只能留一个,你,出剑吧。”月琴长剑一横,别离剑直指吴钩。 吴钩喝尽袋中酒,却是看也不看月琴,轻声道:“你不是我对手,我吴钩一生纵横江湖多年,只败给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姐。” “哼,谁胜胜负说得未免太早!看招!”月琴彻底怒了,话未说完,手中长剑一挽,顿时剑吐莲花,她整个人灵巧如同飞燕,只一瞬便倏地已凌至半空,剑诀轻捏,别离剑锋芒毕露,夹杂着凛冽的无形剑气直扑吴钩而来。剑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时山顶的寺庙之中,远远地传来幽幽的钟声,钟声厚重绵长,在这山谷之中却是传得尤为响亮。 “唉,浮生若梦,也罢,就当还你姐的......” “千雪,我来陪你了......” 眼看这铺天盖地的剑气就要迎面而来,吴钩却是不慌不忙,嘴角反倒露出一丝解脱性的笑容。他合上眼,脚尖一转,整个人重重地朝别离剑扑去。 “噗嗤。” 别离剑穿堂而过,带起一连串血花。 如雪的白色僧衣从高空重重落下。 这时晚霞如火,残阳似血,山顶寺庙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远处海上的波涛更大了。 第13章 如果有来生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片云,自由自在,漂浮成清逸,仰望蓝天辽阔,俯览大地纷繁。高兴了,沐浴阳光;悲伤了,挥泪成雨。聚散自如,消长自然。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朵花,悄悄绽放,盛开成鲜艳,既慕自身芬芳,又赞赏我之人。不争艳,不做花仙;不招嫌,美留人间。始于泥中,落土为尘。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颗树,根深蒂固,站立成永恒,渴饮遍地甘霖,饱尝一生风雨。也沉默,无谓悲欢;也骄傲,我自栋梁。风里飘摇,土里安详。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根草,无畏境遇,生长成顽强,生机藏于枯萎,遇时展露茂盛。阳光下,舞动微笑;霜雪里,积聚力量。随处生根,拥抱大地。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粒种,深根暗土,奋斗成光明,随遇安放生命,随境奉献一生。做花时,赏折随缘;成果时,摘取随意。朴实无华,与人收获。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只鹰,孤身不怯,锻炼成苍劲,风中展翅高飞,雪里无所畏惧。威猛时,沉稳执着;将老时,忍痛重生。奋力长空,搏击一生。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口泉,静静流淌,暗涌成不息,怀抱山川绿树,凌寒亦不成冰。受浊时,暗自澄清;清洌了,滋润万物。永不干涸,与人清净。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颗星,置身星河,耀眼于寰宇,点缀夜晚美丽,点亮遥远灿烂。璀璨中,成就梦想;微明时,燃亮希望。释放生命,与人光明。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帆船,漂泊海上,行驶成征服,畅享风平浪静,战胜波涛汹涌。平稳中,随享旖旎;颠簸时,心平如镜。不畏风浪,驶向成功。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阵风,无影无形,吹拂成需要,催开沉睡春花,成就静美秋叶。也轻柔,抚慰万物;也怒吼,鸣走不平。随意飘过,归隐于静。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块石,没有思想,沉寂成随形,甘受风剥雨蚀,任其斧凿刀砍。于无心,一生求静;无血脉,无谓苦痛。源于自然,安于自然。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朵莲,开在佛前,出淤泥不染,笑迎两界清风,静对世间风雨。安静中,积蓄力量;岁月里,沉淀修养。一身清净,优雅从容。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次你,善良美丽,凝眸成深情,跳动你的心脏,展露你的笑容。花丛中,与我牵手;风雨里,与我相拥。翩然离去,一笑从容。 第14章 父爱 林忆秋是个女孩,也是个优等生,但她昨天闯了祸,今天就被夏老师叫道了办公室。 “林忆秋,你怎么回事啊,你平时在老师眼里是个好孩子,你昨天怎么做出这种事?”林忆秋一进办公室,夏老师就开口骂道。原来昨天,夏老师布置作业是社会调查,林忆秋打算贴传单,因为天黑一个女孩不好走,需要男生壮胆,林忆秋拉了几个男生一起贴,其中包括成绩最差的刘于,但林忆秋始终不肯承认错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错,夏老师气的打电话给林忆秋的父亲,让他马上来学校,她父亲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站在夏老师面前,听老师的训斥。 放学后,林忆秋遇见了她的父亲,父亲没有责怪她,林忆秋想扑倒父亲的怀里哭诉,但是她做不到,她长大了,已经远离了以前深爱的父亲,林忆秋头也没回的跑回学校,一脸担忧的父亲,像棵垂着头的老树,就站在那含着花苞的桐树下,站了许久,沉默不语。父亲想:也许沉默不会给女儿带来困扰。 (完) 第15章 奇怪的父子 傍晚时分,夜风轻轻地吹着,暮色乘着安静的夜风悄悄来临,我一步一步朝居住的巷子外的菜市场走去。 菜市场在临近夜幕时依然十分嘈杂,而从巷尾吹来的晚风异常安静,化作一层薄薄的轻纱不小心罩在了迎面而来的菜市场的一个热闹的角落。 我一步一步走着,面对着的是菜铺子旁边夹杂着各式车辆的忙碌的行人。我独自穿过忙碌的人群,转弯时我忽地从身旁的人群里找到一对父子,并面对面地看着这对父子。没错,是一对父子,他们的五官如此相似地点缀在有着相似轮廓的脸上。 刹那间,我呆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对父子,低头只见父亲用黑瘦的大手紧紧地套着儿子细嫩的手腕,儿子看起来十分惬意、开心。他们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奇怪。不用花太多时间去打量,他们鲜明的特征已经在我脑海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在与父亲火热的目光碰撞过一秒钟后,我匆匆转身离开,与看见其他陌生路人的情形一样,自然地碰面、离开,前行去办自己的事。 等我办好自己的事,再次来到大街上,我知道这里间隔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青黑色的夜幕迫不及待地给夜空裹上自己的外套,只让更少的光芒洒向夜空。我确定那对奇怪的父子还没有走远,我沿着街道的边缘慌张地跟随人群慢慢前行。我开始回想这对父子到底怎么奇怪,我误以为只要我再次追上并细细打量他们就能从他们身上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前行时,脑海里渐渐泛起完全撞见他们时的场景。父亲是一位皮肤黝黑的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上身的黑色t恤与下身的灰色长裤布满了早已洗不干净的尘土,个头极其矮小,眼神呆滞、涣散,刚强的神态里暗含着麻木着的怯弱,同时向外人宣告他正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极其努力地看守一件私有物品。儿子大概只有四岁左右,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小套装,看起来十分活泼、机灵又可爱,一脸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样子,脸上挂满了幸福、自由的专属于孩童的笑容。在再次寻找他们的过程里,我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呆滞与幼稚。 一瞬间,许多感叹在我脑海中翻涌着。人们早已在充满诱惑的城市里失去自己,变得麻木、呆滞,每天像一台机器一样干着自己的事。无论何时他们不能作为一个鲜活的个体鲜明地活着,留给他们的只有充满物质的欲望与机械式的呆滞让人以为他们活在一个苍老、陈旧的世界里。而孩子活在大人的保护下,他们有的只是美好的情感,美好的东西无时无刻不让人觉得是新的。正是儿子身上的东西太新,父亲身上的东西无比陈旧,两者相互映衬、对比,仿佛是两个不同世界的缩影。 庆幸的是我真的再次找到了他们,我在街道的这边,他们在街道的那边。与我先前遇见他们的情形相似,父亲正注意着街边的桔子铺,儿子从地上捡起一只废弃的塑料袋,提着它挥来舞去,玩得十分欢快,等到装满一袋子空气后颇有成就感地拿给正在挑选桔子的父亲看。就在父亲转身来应酬儿子的欢乐时,我意识到我应该恪守一个路人的本分,不再远远地观察他们,答案不早就在我心中。 我继续往前方的街道迈了几步,却忘记早就办完事的我根本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路人,我只是在把自己从那对父子眼里隐藏起来。我继续走着,没有得到肯定答案的我很快就感到后悔,便立马掉头。街边的人来来往往不停穿梭,我知道第二次离去中间间隔也不不过几十秒的时间,混迹在人群中的我一路向后走去才发现那对父子早已从昏暗的大街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我怎么努力也不能再次找到他们。 暮色笼罩着的大街上依旧挤满夹着各式车辆的行人,热闹非凡,来自巷尾的冷寂夜风不经意地拂过我的面庞。我肯定我已经再也不能找到他们,盘绕在我心头的也只有另外的奇怪二字。 我站在大街上的人群里,诧异于奇怪的父子从我眼前消失的速度,感到惶恐不安。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迅速地从大街上消失,越发觉得他们奇怪的我还记得孩子无忧的笑脸上写满的对美好世界的眷恋。 驻足回想时,脑海里父子二人的身影似乎让我明白了什么,我看着他们时,他们看着我,我注意到他们的身影时,他们注意到我的身影。 最后,他们怕的不是我,怕的是我才是奇怪的人。 第16章 黑蚁 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寂静,甚至是死寂。以前,我走这条路的时候,尽管也是深夜,但总会有那么一点声响的,有时候还会碰到一些在深夜喝醉酒的年轻男女,或者一些无家可归的醉汉,可是,这次,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听,真的,没有一点声音,你甚至连风的声音都感觉不到,这已经不仅仅是寂静了,而是死寂了。 猛然间,我打了个激灵,吓了一跳,身体止不住地哆嗦。我只想快点走出这条狭长的巷道,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我只需要最多一分钟的时间就可以走出去,然后,看到一个大排档,我经常在深夜回家,走出巷道的时候,去那个大排档吃点夜宵,可是,这次我感觉却走了很久,绝对不止走了一分钟,甚至十分钟都不止,可是,我为什么还是不一直在巷道里了。我是不可能迷失方向的,除了前进就是后退,没有其他方向,我的速度也和以前没有区别,可是,我感觉走了很久,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了,我还是在巷道里面走,我还是没有走出去。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感到十分惊恐。如果是白天,我不会害怕,我顶多会觉得迷惑,可是,现在是晚上,虽然夜空还是有月亮,可是月亮并不能缓解我内心的恐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断地问自己。可是,谁知道,鬼才知道发什么什么事情。 等等,什么,鬼?难道,我遇见鬼了。这可是深夜,遇见鬼是极有可能的,等等,这是什么日子?见鬼,这天是我生日,尽管,如果不是我父母每年提醒我,我是绝对想不起在我生日那天是我生日的。可是,这一次我自己居然想起来了。见鬼,真的见鬼了,我生日是在七月十五日,农历七月十五日,这是中元节,也就是鬼节。据说,这一天,地狱的大门会敞开,地狱的恶鬼会出来。 这天是中元节,是鬼节,是鬼的节日。天啊,想到我居然在鬼节碰到了这样奇怪的事情,我就更加感到害怕了,难道,我真的是碰到鬼了吗?难道,那些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也有恶作剧的习惯吗?该死,让我赶快走出这个让我窒息崩溃的巷道,让我吃一顿大排档。 我从来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的。我一直认为,人死后,便什么都不存在了,没有记忆,也没有思想,也没有灵魂。什么都不存在了,不能以任何形式存在了,自然,就没有地狱了,这是传说中恶人死后会去的地方。可是,人死后都不存在了,自然不可能会呆在某个地方,这是讲不通的。 这个世界哪有鬼神?如果有,也是我们自己想象出来的。对,肯定是这样,我想,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但肯定不会是因为碰到了鬼。 我继续怀着恐惧的心情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我感觉走了好几个小时,平常不到一分钟的路程,我竟然走了好几个小时,这实在是有点恐怖。好在,我最终走出去了,谢天谢地,我终于走出去了。看到了我熟悉的大排档,我内心的恐惧缓解了不少。 大排档直到凌晨天亮的时候才关门,天还没有亮,大排档那里有几个人在吃肉喝酒。我走了过去,老板看见我,问道:“和以前一样吗?”我点点头,在一个空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很快,老板就把我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端上桌子来了。我怕先是给自己倒了杯酒,压压惊,准备吃肉的时候,我不由得吓了一跳,因为肉上面满是鲜血。 惊吓过后,我怒吼道:“老板,怎么回事?为什么全是血?你给我看看?”我真的是无比愤怒,愤怒异常。老板听到了我的话,很快走了过来,赔笑道:“嘿嘿,小兄弟,怎么啦,这些都是你以前喜欢的啊?” 我听了,提高声音说:“你说什么?我以前喜欢。我喜欢吃肉,但我不喜欢吃血。你懂吗?老板,你看看,为什么肉上面还有鲜血?” 老板又是赔笑道:“嘿嘿,小兄弟,这些都是你以前喜欢的啊!” 听到老板的话,我真的是彻底愤怒了,等等,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好像忽略了什么,猛然间,我看着老板,竟被吓得大吼大叫起来。老板的嘴里满是鲜血,他好像是刚喝了鲜血一样。他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嘿嘿笑道:“嘿嘿,小兄弟,这些都是你以前喜欢的啊!” 老板的笑让我觉得格外阴森。我吓得赶紧站起来,想离开这个奇怪的大排档。可是,我发现,我不管怎么跑,似乎都在大排档里面,永远跑不出去。怀着无比恐慌的心情,我无意间注意到大排档的镜子里面竟然没有我的影像,怎么回事,难道我不存在吗?难道我变成灵魂了吗?我努力晃动自己的身体,想证明镜子里也是有我的影像的,暂时忘却了老板带给我的恐惧,最后,我终于有了发现,镜子中的地面上,有一只拇指大的黑色蚂蚁,当我晃动身体的时候,这只黑色的蚂蚁也在晃动身体。当我蹦跳的时候,这只黑色的蚂蚁也在蹦跳。当我摇头的时候,这只黑色的蚂蚁也在摇头。 第17章 灵魂摆渡人 你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原本昏暗迷茫的前方。 两年前一个凉爽的飘叶之季,校园中的木棉树长满了绿叶,像一个个绿色的铃铛,风一吹,摇摇晃晃的,唱起秋天的歌儿。暖风在柔和的阳光下懒懒地漂浮运动,撩动我的发,亲吻我的脸,最后与我相拥。我沉浸在这种舒服安详之中,一支“箭”射入我的世界,直入我心。那是你的眼睛。 遇见了你,是多么幸运,是你让我变成一个更好的人。 我自小内向害羞,怕生。通常老师注意到我,都是因为我拔尖的成绩,可我却很少与各位老师谈笑风生,甚至连一个不会的问题都是使别人去替我问的。可那个秋天,第一次见你进入教室,你在讲台上,你的笑就像暖阳,使人舒服无忧,你是那么地活泼又不失气质,让我感受不到一丝以往老师给我带来的压迫感,我乖乖地听着你一句一句接地气又温柔的话语,时而大笑时而使我们大笑,这感觉真好。 你开学就说了,不用对你太过拘束,你的课就是很放松很活泼的。而我们大家在你的“快乐课堂”上也都放飞自我。那天,你看了看手中的一张表,问了一个很难的英语问题并且抽到了我,而我又碰巧不会。站起来后便没有任何动作,看着电脑中的英语句子,脑中像被抽空了,一片空白,你锋利的眼神穿过眼镜盯着我,我不敢动,呆呆地站着,也不会回答,周围有一些小小的讨论声,我用大拇指的指甲刮着中指的指甲,脸蛋发烫,你又重读了一下句子,我实在不会,就小声又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会”她说:“不会?”她有点凶的样子,我有些害怕,可她却笑了,说没关系,让我坐下。又是她的笑容,我放松了,笑了笑,她愣了一下:“有小酒窝,真好看”我坐下了,害羞起来。之后她有又繁地抽我回答问题,渐渐地,我外向了很多,也在课堂上放飞自我,跟其他老师说话竟也不那么紧张了。 你让我们不会的一定要来问你,还抽人背单词,做语法,读课文。在你的吸引之下,我一有单词就与你背,一有课文就读,一个小小的英语问题都要来问你,你每次见到我们都很开心,都会给我们笑容,而我最喜欢你笑。有时你还会给东西我们吃,体育课后一身臭味围着你的办公桌,你一边嫌弃一边让我们吹空调,跟你说话交流的次数仅仅一年就抵得过过去跟全部老师的话语了。可得知道,我以前可不这样。 在你的帮助下英语从我的弱势科目变成优势科目,这可能就是好老师的作用吧! 初三下学期,中考如一层厚重的乌云,压的我喘不过气。也不知怎的,在这紧张的日子里,我却放松消极起来,我的心像在逃避着什么东西。不想学了,一次考试,直接成为历史最差成绩,班主任找我谈话,我没听进去。夏天的闷热充斥着整个校园,木棉树开始落花,蝉无所顾忌地鸣叫“英语老师找你,快去!”有人对我这样说。我带着英语书与一身汗来到她的桌子前。她看了下我,又看了下我带的书。“我不是找你来背书的!”她说。“那我走了”我玩笑着说。做出要走的动作。“喂,你给我回来,站住”“我要跟你说的很严肃,别当开玩笑”我想了想,点点头。她说“成绩退步那么多,怎么了?不像你的水平啊?”面对她的提问,我不知道说什么,看了看班主任的位置。“不是杰哥让我说的,我就是关心下你”我一言不发,嘴巴紧抿着。她又说了很多与班主任相类似的话,我听不进去。可是有一句话我却永远记着,一生都不会忘,你说“别人不相信你,我相信你,不要放弃好吗!”我看着她清晰的眼睛,世界好像静止了,木棉树上的叶子停在半空中,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点声响。“相信……相信我吗?好久没人相信我了……”我鼻子有些酸,眼睛 第18章 玉无双 小引 世有公子如玉,其貌天下无双。皎如秋月,形似高柳。繁星璀璨,其眸也;泉水叮咚,其声也;仙鹤振翅,其形也;春风拂面,其质也。朝坐时垂涎三尺,暮归处动如疯兔。噫吁嚱,世有瑾瑜至此,奈何痴儿! 桃源之地,别有洞天,青冥浩荡,悠悠秀丽。武陵别称“柳城”,正是一篇《桃花源记》才使得这江南洞庭湖西侧、武陵山下、史称“川黔咽喉,云贵门户”的美妙之地,引人入胜。 小玉这一路走走停停,几天来细细品味这里的山水名胜、人文典故,修行算不上,也算悠游自在。 玩的累了,便在道边找个茶寮喝些茶水。 正仔细捧着大碗茶喝着,旁边便过来两个仆从家丁模样的男人,似乎是在找人。 “小二,可否看见一个年少公子经过?样子有些、有些痴傻。” “客官,荒郊野岭的哪有公子啊。” 茶寮虽然地处荒郊,用的茶水却是清泉,自有一番凛冽之处,小玉倒还满意。 她自行慢慢饮尽碗中茶水,留下几文钱,兀自离开,踱到一边丛林摘些枣子吃。 却被吓一跳。 那丛林之中团着一个白团子,闷哒哒地不吭声,小玉没留神,差点踩到他。 她想着人间的称呼,理了理思绪,问道:“这位公子,你……” 那团子突然抬起头来,笑吟吟唤道:“小玉。” 抬起来的面容,分明和南玉一模一样。她的心突然就疼起来,眼前闪过无数镜像,却丝毫串不起来,但熟悉感却是浓厚。 小玉讷讷的盯着团子,阿不,公子。 那公子嘴角越咧越大,反反复复就是一句“小玉”。 眼下情形,小玉大概是明白了。这个痴儿,许是先前两人要找的公子。 她捏了个诀儿印在那公子额上,仔细探查,相府公子,名叫上官玉的。叫“小玉”大概只是重复自己的名字。 那公子一见她过来,顺势团抱住她,软软糯糯说道:“我好想你。” 小玉不禁扶额,这到底是不是痴儿! 最近不知上官玉吃坏了什么东西,日渐消瘦下去,纵使药补食补,也总是恹恹,提不起什么精神,脸色也渐渐变黄。 小玉修为太浅,瞧不出究竟是什么术法。 她行事一向讲究逍遥,且行且过,乐得自在。如今只恨自己早些年没有好好修行,诊不出原因。 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三重天。 且不说文戒菩萨,便是太上老君的丹药,也是可以救命的。 偷也得想法子偷出来。 只是遍寻府邸也没找到师父。从老君偷药那里差点被童子发现。幸的丹药到手。只是打翻了暂天镜。 这暂天境原是老君升仙的法器,相传能照出前世来生,只是镜前之人若是看见,便是扰乱了天庭的秩序,若是强行改命,更是触犯天条,故得老君便在镜子之上加了一道术法,若是被暂天境找到,受照之人得折损千年修为。故得退却一干仙等。 小玉无心打翻,强光找来,只觉胸中闷至极点,似大石压迫,又似百爪挠心,全身软软无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解过来。 镜中登时显出前世。 三万年前,凡界蓬莱岛琳琅洞府里有个妖狐王,名唤青芜,形神气韵,当得佼首。 若是历劫得过,便能飞升上仙。今年正是她历劫之时。 只是她两万年前曾办了一桩蠢事,惹得天界不满,天劫之时,便是牢狱之时。 两万年前,她听说九重天上琅嬛福地之中有位上神南玉,手中有盏琉璃灯,八角甘木骨架,雕满了花纹,之间覆上锦纱、秋月琉璃、晶玉,其上镂空祥云,煞是好看,便存了占有的意思,偷偷潜去取来。只是竟被惊觉,她为了脱身离开,便将琉璃灯掷向石柱,慌忙离去。 谁知便出了大麻烦。 她事后才得知,那琉璃灯之中存了南玉一魂二魄,威力甚大,石柱被撞塌之后,灯一路向西撞向不周山,半山倾塌,逃出不少鬼怪,西天塌洪水泛滥,百姓受苦良多。 正是向来闭门不出的南玉出面处理的此事。天庭也便开始抓捕她,所幸她术法高强,蓬莱岛上机关密布,也便躲了两万年。 小玉终于体力不济,晕厥过去。 醒来时却已然回到凡间。窗外笑声阵阵。她爬将起来,勉勉强强走到窗前,看见上官玉正与白狐玩的正酣。形容并不憔悴,像是全好了一般。 几日来他精神抖擞,活力充沛,也不痴傻,如同正常人一样,识人认字毫不费力,就如全好了一般。上官夫人心里高兴,以为大病褪去了妖魔鬼怪,连吃了几日的斋,拜了几日的佛。 只是那白狐近日活动费力,跑两步就喘的厉害的样子,毛色也不如先前的光亮,竟像生了一场大病。 自是又是一年。 上官玉又逐渐消瘦下去,便是老君的丹药,也无济于事。 原是如此。 原是如此! 如能救你,便是灰飞烟灭,也是极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上官玉,眼前的人突然和琅嬛福地的南玉重合起来,她甜甜的笑道:“好。” 前世因缘,今生来还。 第19章 在路上 人是一种能够直立行走的动物,行走在路上,路,似乎标志着我们正在流浪,在路上,我们追逐,我们找寻。追逐生命赋予我们的意义,找寻我们最终的归宿。不论如何,我们年轻,始终在路上。 陈宇坐在监狱的探视间里等待着。他那颗平静的心此时带有一丝忐忑、一丝害怕、更多地是一丝心痛。他没有想到,那件事发生后,与他的第一次见面,竟是在监狱里。他是陈宇的朋友黄铮,曾经情同手足,从小学就已经相识,从小学到大学两人从未分开过。大学毕业后,陈宇、黄铮都考上了研究生,这次终于没有在同一所学校,陈宇在北京,黄铮在杭州。毕业后,两人都去了深圳发展,不用说,两人又重逢了。于是决定合伙开公司。黄铮曾说:陈宇,你看我们这缘分,在哪都能碰到一起,我们上辈子肯定是情侣,你肯定是女的。陈宇说:你才是女的呢,恶不恶心啊你,打这么个比喻。虽如此说,两人还是会心一笑,鲁迅先生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茫茫人海中,能遇到一个知己,实属不易,陈宇和黄铮就是。但此时,两个好友,在人生快走到一半时,在这么一个极具法律威严却冰冷无情的地方,隔着铁窗,手握听筒。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握手,不能重温以往的亲密无间,很近,却更遥远。 两人端坐,好一阵沉默。两人不说话,眼睛微微湿润。最后还是陈宇打破这如死水般的沉默: “怎么,铮子,几月不见,变沉默了,装绅士,还是不认识我了”陈宇用玩笑来活跃气氛。 黄铮笑道“你还是没变,有时候,我挺诧异,为什么经历那么多,你依然是你?” 陈宇苦笑道:“你错了,我在变,只不过是我在变的路上又找回了最初的自己。而遇上最初的自己以后,我才发现我产生了巨大的变化,这变化才是最真实、最正确的。” 话夹子一打开,却怎么也止不住,两人敞开心扉,说往事。时而叹气,时而欢乐,似乎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他们一如年少时的单纯与无争。探视时间在两人的愉快交谈中匆匆过去。黄铮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你,陈宇答道:我原谅你,我等你出来,不过再也不开公司了。黄铮那双湿润的眼睛里充满感动。陈宇看着黄铮离去的背影,陷入回忆。 此地是深圳市的大梅沙滩。此时的大海波涛汹涌。陈宇伫立海边,平静地看着前方,他的西装裤脚被海浪打湿。 电话响了,他接起。是他的秘书,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老板,我们输了,公司被法院查封了,不过您的私人资产没有被查封。 陈宇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心中一痛,那个公司,是他一手创立的,他花了多少精力与心血啊,凝结着多少人的辛勤劳动。有的员工为了一个案子,几天几夜不合眼。现在公司没了,那些员工该怎么办?陈宇回道:知道了,你把工资发给大家,然后你们另谋出路吧,就当我对不起大家吧。 秘书说:“这不能怪您,老板,您不想知道是谁搞的鬼?” 陈宇眉头一皱,沉默了一会:“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继而把电话挂断。 有人走近,和陈宇并排站着。这是林国栋,是陈宇的发小,陈宇一年前把他从另一家大公司挖来做设计总监。林国栋也很高兴,与其给别人打工,还不如跟自家兄弟一起做。林国栋比陈宇大2岁,在他心里,早把陈宇当弟弟了:“是他干的,对吗?”陈宇不说话,等于默认了。“这王八蛋,对自己的兄弟也下的去手,我早跟你说了。要你防着他点,他不是以前的他了,这小子,把利益看的很重。你说,不背叛你,可能吗?” 陈宇脸色苍白,却平静地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别说了,没意思” 林国栋诧异道:“你为什么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那么平静?你知道唐宁公司的老板是谁吗?就是黄铮,你的存在是他最大的危险,所以他陷害你,让你公司倒闭。” 陈宇终于爆发了,他盯着林国栋的眼睛。:“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知道的太迟了,昨天,我才知道,是他搞的鬼,知道他背着我在外面开公司,几年了,我知道他为了自己的公司,自己利益,去搞垮我辛辛苦苦创立的公司,陷我于不义。当我知道这一切时候,你知道我有点痛吗,不仅仅是为了公司,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但他却背叛我,大哥,你知道这种滋味吗?当年,胡莉的背叛,我都没怎么难过。可是我能怎么办,跳海自杀吗?或者打他一顿?看来我太天真了,原来,在这个时代,为了金钱,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卖,什么爱情?什么友情?是个屁。大哥,我真的累了,在商场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有些事早已看透,也许我不适合走经商这条路。” 林国栋把手放在陈宇的肩上:“唉,我懂你。那王八蛋做的太绝了,找不到一点证据,要不然他还想那么好。你以后什么打算?” 陈宇道:“我打算把别墅处理掉,然后回家,好好陪陪我爸妈,几年在外漂泊,也没回去。”林国栋点点头。“你如果看见铮子,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我没有怪过他,也许还要谢谢他,让我告别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路,去寻找另一条适合自己的路。你就这么说吧”林国栋说:“好,我会的。” 此时的大海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无波无澜,浩瀚广阔,风平浪静. 第20章 时间拍打上岸 早上去牛奶箱取牛奶时,守楼的阿姨笑着对我说:“寒潮来了,今儿这天气可真是冷啊。” 触碰冰冷箱盖的手指缩了缩,我仰起头,目所能及的距离外,有一滴雨水缓缓掉落。 chapter 1: 走不完的长巷,原来也就这么长 十六岁的夕阳早已消息在那个久远的海平面上,而我总是站在海的另一边,等着它从那里再次露出头来,它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呢? 那片红色的跑道,那只打翻的可乐瓶,那双冰冷的双手,那串绝望的眼泪…… 是谁,让你不顾一切,忘记了时间? “呐,明天,我的长跑比赛,你会来看吗?” 你跑离我的雨伞,秋雨最是无情,它滴落在你长长的头发上,沿着马尾汇成一条浅溪,再掉在地上时,我已看不清它的温度。 “呐,你一定会来的吧?” 腐朽的小巷里充斥着发霉的气味,一只无家可归的黑猫在一包包垃圾袋间翻来捣去,从我雨伞边缘滴落的水滴落在坑坑包包的地上,溅起一朵黑色的浪花,扑通,盛开在你白色的运动鞋上,一滴两滴,星星点点。 细雨朦胧迷人眼,我看见了你睫毛上闪动的晶莹,它是这方天地里最后的纯洁。 “如果明天也下雨,我就不去了。” 淅淅沥沥,朦朦胧胧,它轻的像鹅毛,碎的无声,又无息。 我向前走去,一不小心踩在了一只腐烂变质的柑橘上,从它身体里飙射而出的黄色液体染污了我的裤脚,我厌恶的抬起脚,它破烂的躯壳马上被黑色的污水灌满,顶端,一圈黑色的霉菌渐渐萎靡。 身旁突然涌过一阵温暖,我微微将伞倾斜,想为你拦住所有绵延的秋雨,所有污秽的景物,所有腐烂的悲伤。 你跌倒在离我一百米的地方,红色的跑道,白色的边线,无色的眼泪。 而我手上握着的可乐,它黑色的身体在雨中瑟瑟发抖,我冲着你大吼:“够了,没有人能看到的,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也许你在乎的,只是站在前方等你的我,这个唯一的观众,这个唯一的依靠。 无甚悲凉,秋天它啊,本来就是这样。尽管那个北国的校园里全是四季常青的植物,可在这般冰冷的秋雨里,它们都在哭泣,它们都在颤抖。 chapter 2: 为何生命,不准等人成长,就可以锈成过往? 我常常做恶梦,梦见人间九月,大雪纷飞,而你站在大雪中,白色的夏裙,白色的凉鞋,白色的嘴唇,白色的瞳孔,白色的头发……于是,那片片飘落的雪花,全都成了显眼的黑色。那么,这时的你是不是很悲伤呢? 那封红色的录取通知书,那个黑色的旅行箱,那节绿皮的火车,那阵突兀的绞痛…… “呐,两个月后,你就会去远方了吗?” 你抬起眼看我,夏日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银杏树叶,投射到你黑色的瞳孔里,再照进我眼睛里时,我已分不清它的颜色。 “呐,你一定要离开吗?” 细密的汗珠渗湿了我的额头,一只巨大的藏獒趴在它主人的脚下,黏湿的红色舌头吐露在外面,周围,几只黑色的苍蝇围绕着它飞舞,嗡嗡作响不停,而在更远的地方,一只死猫的身体已然腐烂,恶心的气味飘荡在这个孤僻的小巷里,像是灵魂最后的念想。 “啊,如果考上了,我就会离开这里吧。” 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驶进小巷,骑在上面的中年人嘴里叼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头,路过我们时,他向外喷出一口烟气,带着一股浓浓的恶臭和刺鼻的辛味向我们扑来,在半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冲散,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 细微的脚步声愈行愈远,你消失在阳光的尽头,剪影遗留处,一滴不存在的眼泪掉落下来,砸在干枯的灰尘里,无声无息。 我离开的那一天,你还是来到了车站送我,只是那时,我早已钻进了那个长长的怪兽的肚皮里,一声锐利的尖啸划破九月高远的天空,我趴在窗户玻璃上,看见你跌倒在黑色的人群中,白色的裙子布满浅浅的褶皱,你对我喊:“呐,你一定要努力,你一定要实现你的梦想啊。”那一瞬间,天空飘起了我们从没见过的黑色雪花。 那是我生命中最后一个夏天。它在我的梦中无限无限的被延长,在那里,天空中有黑天鹅羽毛般的雪花,而你站在离我十步远的地方,白的像是世间最后的天使。 chapter 3: 最后那颗夕阳,美得像一个遗憾。 我走在这所繁忙的校园里,它一年四季都很美,春天,它有绚烂的樱花,夏天,它有飘香的桂花,秋天,它有火红的落叶,冬天,它有如雪的梅花。 我常常拿着一本书匆匆路过这些美丽的风景,目光所望,却总是远方露出头的那座冰冷方正的教学楼。 只是,当我偶尔停下脚步仰望头顶高远的天空时,我总是在想:“你还好吗?” 而我闭上眼时,就看见我的青春提着拖地的长裙,走过五彩的花瓣地,走向黑色的彩虹,离我越来越远。 周围的行人脸色匆匆,他们成群结队的从我的身旁路过,却不曾注意到我悲伤仰望的瞳孔里慢慢积蓄起来的这些苦涩泪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养成了叹气的习惯,像一个垂暮的老人般,总是对身边的事物格外敏感,而那些从敏感的地方散发出来的忧伤,总是被我人为的扩大,直至将来的某一天,我会被这些绝望和后悔吞噬殆尽,也许那时,我就能得到真正的安宁了。 我曾拥有你,想到就心酸。只是连这份心酸,都实在是太美太美,所以它也成了一个遗憾,我永远也触碰不到的遗憾。 我取出箱里还是半热的牛奶,对着阿姨笑了笑,“啊,这是今年的第一次寒潮吧。” 转身上楼时,外面白色的水泥地上,突然绽开了一小朵一小朵透明的雨花。平静的空气被它们一一打散,而在更高的地方,那朵黑色的云朵不停的哭啊哭,失去的越来越多,遗留的,越来越少。 我失去了什么,而又有什么,悄悄被我留住。 第21章 清静 《道德经》第四十五章: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静的胜动的,冷的胜热的,人静才是正为才是根本。 新的机械声响小震动小,旧的机械声响大震动大,自行车新的不响旧的叮垱,比照人“满瓶水不动,半瓶水直摇晃。”好的人家平声静气,坏的人家吵嘴骂打。 静象链条在齿轮上一环套一环合缝无碍,劣质链条在齿轮上吱吱作响。静无碍,不静有碍。人的身体也如此,心病肺病响声大。不静生乱,乱了就不平静。 人多动大动常出乱子,做人还是安分点好。 人心高大,人在人前显高大强也不好,正常的心理交流最好无高大强,这样人与人才好平声静气的交流,有了高大强,人们心理就回应特出的了,心理回应就偏离正常的规道,人的心理就游离本应有的回应。社会地位高的人也不应拨高自己,将自己处于不高不低不强的自然状态他人才好自然的回应。 老子看重无为看重静其本意是无有多余没有累赘顺风顺水顺顺畅畅的这么一种无为无不为的状态。物过生碍生乱有阻不畅,宁要不足不可过分,不足好增添,过分生乱麻烦大,老子说的静是事物正常发展的无乱状态。 人心静时不但无心理痛苦同时还有休养,它有益身心健康。人心静也有利于社会的有序和谐,人在社会中增静了的份对社会也是个不小的贡献,随着人们对物质追求心理下降追求精神享受的心理的提高,静将会被看重。 大自然和谐有序靠的是静,我们看到天地广大无边还能静,这静是事物正常的动,这动看不出动,这动是自然而然的动,这动是人们习以为常的动。而人有欲望有争竞容易产生妄动,人的动容易与天地之动不合而为一,天人合一溶为一体是修道之人当尽心的。 心静人不是无动,心静,心是随周围事物动的,人近处的物是动的,人近处的物会把人牵动的,人心静时易得天地人一体化的自然状态的,人心静时物我一体,人的生命信息(灵魂)被郭大被一体化。 形要动,心要静。人要劳动要运动才有安生立命的物质保障,心要静是心不妄动,心得顺社会大气候动,这动无个体突出,看不出自我心动,这心动是自然而然的动,是溶于大自然及人类社会的动,这心动是合自然规律社会规则办事做事程序的动,这动是联动,这动是天人一体的动,这心动是一种无我之境之静,这心动是顺动,这顺动是静。 心得顺社会大气候动,这动无个体突出,看不出自我心动,这心动是自然而然的动,是溶于大自然及人类社会的动,这心动是合自然规律社会规则办事做事程序的动,这动是联动,这动是天人一体的动,这心动是一种无我之境之静,这心动是顺动,这顺动是静。 体动心静,人的注意力放在与自己动的相关上边上,不三心二意,也是一种安心静养。无为无不为是静的动,无为无不为是动的静。人与自然社会联动要一伏如梳。 第22章 龙王庙的传说 沁河水像一条小龙,在两岸大堤的护送下汩汩地向东流淌。不过,它好像并不领情,就像被大人看管的孩童不断的在大地上扭动着,想要挣脱,它这一闹也扭出了一片沙滩。 在北岸沿着河堤依次散落着几个小村。顺着河水的方向最先经过的那个村叫白马庄,据说在明朝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养马。接下来是花蹊村,紧挨着的是水磨村再往东是盘龙寨、柳沟、石桥村....再往东就叫不上名字了。 在这里我们只讲讲花蹊村。若是在和煦的春日里,高高的躺在贴邻村子的堤坡上,便可将北岸的春色尽收眼底。憋了一冬的花草竞相争艳。桃树像着了火似的,蔓过整个村庄,一直烧到堤坡下被几片铺满金黄雪白的油菜和苹果树挡住了去路。 刚刚刷满新绿的堤坡上零星点缀着叫不上名字的野花。红黄蓝紫,星星点点洒了一地。随手在身边一拽,拨掉一根衔在嘴里,轻轻嚼着,甜甜的,涩涩的。 若是有风就更好了。闭上双眼,仿佛身旁坐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将万紫千红调制成一杯花茶轻轻放在你唇边。她慢慢的靠近你,她的发稍拂过了你的脸颊仿佛青草划过,你感觉到她暖暖的体温,正如阳光洒在身上。 花蹊村并不大。参次坐落的房子勾勒出两条主街:南街,北街。两条街道并不宽,两旁次第生出的杨树枝干快要交错在一起。四月初像毛毛虫似的杨花还没脱尽,新长的嫩叶赶趟似的便钻了出来。此时若能在村中肆意地奔跑会是件非常惬意的事。沿着这条绿色长廊携着春风尽情撒欢,所过之处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那枝头的树叶会像着了魔似的拼命鼓掌,它那长穗状的花就像啦啦队手里的拉丝花,顺风摆动。这时侯你会感觉自己像个明星,或者像个将军。 然而这是1993年3月周日的一个下午,大人们都到田里干活去了,南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有几次雏鸟大概是趁着父母在睡午觉悄悄的溜了出来,低声在枝头召奂着。滴溜溜,耳边传来一丝清脆的声音,寻着声,绕过突出路面的一座胡基房子往东走,便能看到一株一人合抱的香椿树,树下趟着半截石碑,三个大约六七岁大小的男孩,围着它正在玩抓子的游戏。两个男孩蹲在石碑上面,一个跪在地上双手按在石碑上支着身体。右边的孩子正玩得起劲,只见他高高的将一块石子抛起,待那石头在向空中飞升的过程中右手迅速地在石面上扫过,将碑面上的几粒石子,揽入手中,然后急忙去接将要落下的那粒石子,也许是这次抛的有点歪,这孩子急忙向前探了一下身子,努了下半张的嘴,才将那石子接住。在两旁观看的孩子,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刚才这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上下翻飞的石子,生怕漏掉一点发现失误的时机。也许刚才这两个孩子在心里施咒“坏掉,坏掉,坏掉”终于还是接住了。呼噜一声,跪着地上的孩子吸了一下鼻子,将那清澈的挂在上嘴蜃的液体又吸了回去。 第23章 香樟树 香椿树在街的北边,再往东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胡同和这南街交汇形成了个丁字路口,在胡同正对着的那座路南的房子外墙上嵌着几个大字“泰山石敢当”据说是为了吉利。胡同的东边是个四合院院子里长了棵大桐树,这是个小四合院。南边有两间青砖瓦房临着大街,东南角留了一间宽度的过道修成了大门,院子东西两边各站着两座胡基房,就着东房的南山墙修了映壁。挨着西房的北山墙长着一棵泡桐树。硕大的树冠上布满了浅紫色的花朵,像一团紫云浮在小院上空。让出东西两房的山墙再向北一丈有余坐北朝南盖了三间上房,这房子大体是个砖瓦房只是在房檐下又向南多伸出了一米多宽的平台这样门前就多了条走廊,这种结构在当地叫做“明三暗五”。这样一来整个前院就被房子隔出来一个“工”字形空地。在上房和西墙间留了条一人多宽的过道穿过去就是后院。正对着过道的后院墙上开了扇用竹篾编织的后门。向东拐过弯,沿着后墙并排长着几株穿天杨,尽头垒了厕所。若是大人在方便时伸开双臂指尖定能触碰到上房和后墙。花蹊村大多数住宅都是这种结构。 就在这样一个无聊的下午,一朵桐花像降落伞一样缓缓的从树上滑下落在一个小男孩的脚边,他叫孙小小,此时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就着一个高凳子赶写作业。午后清澈地阳光聒然地透过树枝和花朵在作业本上洒下一片摇曳的斑斓。院子里很安静,自动铅笔沙沙地在本子上抄写课文,笔筒上端的按钮早被咬扁了。有时偶尔能听到嗒。嗒的开关文具盒的声音。太阳无聊的拉着小小的影子,像玩橡皮泥般不断的拉长,玩了一会可能觉得没劲打了个呵欠躲到云彩里去了。一阵风不知何时也翻过墙头溜进院子里卷着几片发黄的树叶抛在空中。玩了一会也觉得没有引起关注便无趣地走了。 第24章 稚童 “叮铃铃铃”突然间从后院传来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小小立刻跳起,绕过上房,朝后院跑了过去。 后院的墙上扣着个旧搪瓷茶缸,缸底紧贴着墙面,旁边吊着枚活蹦乱跳的铃铛,就像飞蛾突然不小心撞上了蜘蛛网焦急的想要挣脱。这是小小制作的土电话。那茶缸是话筒也是听筒,分别由两根尼龙线引着透过墙缝,穿过墙后的那个荒园子,一直连到秋成家后院墙上扣着的另一口茶缸里的另一枚铃铛。纤引铃铛的那根线低垂着,连接茶缸的那条线绷得紧紧的。两边约定,想要通话时就不停地拉铃铛,直到拉不动感觉对方在用力回拽时说明对方有人接听了。这时呼叫方可以把嘴贴在茶缸口说话。一句话讲完拉一下系着铃铛的绳头示意讲话结束,然后将耳朵贴上去听对方讲话,这时候话筒就又变成了听筒。如此再三直到通话结束。 小小扑到墙上来了个急刹车,抓起铃当使劲的往回拉了几下。急忙把耳朵贴到缸口。 “小小,小小,你语文作业写完没?”是秋成在呼叫。 小小把嘴巴贴到缸口上“还差远呢,我课文还没抄完,两篇归类识字的生字还有造句都没有写” “我也没写造句,你能不能让我抄抄”。 “我被锁到家里了,出不去,造句有什么难的,我教你一个万能句式”小小一只膝盖半脆在地上对着茶缸说 “比如,用‘如果’造句。‘如果我不好好学习就考不上大学。”说完小小拉了两下绳子。 “那因为……所以呢”秋成接着又问。 “这还不简单,因为我没有好好学习,所以我肯定考不上大学”小小得意的说完又用力的拉了两下。 “那‘即使’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即使我好好学习,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秋成语气有些激动。 “聪明,就这么写” “哈哈,我会了,会了,我去写作业了,不说了”。 “赶紧写吧,不然老师又要罚站了” 挂上“电话”小小哼着动画片一休的主题曲,连蹦带跳跑到前院来。“各的,各的,各的,各的,我们爱你……”。 第25章 棱角与孤勇 “哒哒,哒哒。” 走廊里那曾经被磨得发亮的大理石早就失去了昔日的光芒,纵横的刮痕倒映出一双高跟鞋。 这是一双廉价的高跟鞋。细跟。尖头。颜色红的刺眼,却没有双相配的白皙细腻的双足,只有一双极白却粗糙的脚,颤颤巍巍地带着那双高跟鞋向前走去。 脚背的边缘被高跟鞋劣质而锋利的边磨蹭着,些许软肉随着脚步趴在鞋边上颤抖,一下又一下,难耐又平和。 那双脚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更衣室。主人迫不及待地踢掉了那双鞋。 那是个很平凡的年轻女孩。圆脸上镶着一双乌黑的眼。单眼皮,眼睛不大也不小,没有属于年少的灵动,但有生活恒久弥新的安然。中长的发被染成棕色,露出的额头上长着几颗痘。鼻子不挺也不塌,两侧点缀着几枚雀斑。下巴随着她的动作时而陷成双层时而又幻成单层。 女孩拿出了一套商场收银员的衣服,却没有急着换,反而先把那双高跟鞋放在了更衣室的角落里。她在狭小的房间里反复走动,从各个角度都确认那双鞋放置在那里不会引人注意后,才开始换衣服。此时还不到七点,整个建筑很安静。女孩换好了衣服在更衣室的椅子里坐了下来。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看手机,只是沉默的看着一方宁静的黑暗,看着那双沉默于黑暗中的高跟鞋。“林欢你好了没有啊,我们都等你好久了,再不走都聚会要开始啦!”屋外传来李雯和张佳昕的声音。 “来啦来啦!”,林欢手忙脚乱的拉上拉链,光着脚跑出屋子,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记忆中的女孩跟现在差别不大,唯有一双眼睛显得更明亮也更脆弱。 “哇,你打扮的这么正式啊!”李雯打量了下林欢评论道。林欢穿了一条粉色的连衣裙,很简洁的设计,领子上有一圈蕾丝。林欢并不高还有些微胖,但这条连衣裙倒是挺适合她的。 “是不是太过了?”林欢打量了下自己,稍有局促。她抬头发现两个好友也都穿了漂亮的连衣裙,才松了口气。 “没有啦,快走啦!”张佳昕拽着林欢走到小公寓的门口,踏上一双帆布鞋,两下就出了门。李雯紧随其后。两人出了门才发现林欢还没好。她们回头一看,发现林欢正在穿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颇有些慌乱才这般慢。 “哇,你这什么时候买的?”李雯问林欢。 林欢好不容易穿好了,扶着门框出了门,先回头向客厅里正看新闻联播的父母告了别,关上了门,才看向好友。她颇有些局促,脸红着,不自在地拨了拨弄头发,“就昨天考完试后。是不是太夸张了?” 李雯和张佳昕对视一眼,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瞬的沉默过后,张佳昕才开口,“没有啦,只是我觉得其他人都不会穿啦。” “啊,那我岂不是很傻。”林欢更局促了,独属于青春期的小心翼翼的懵懂,朦胧的渴望和羞涩的迂回。 “不会啦,我们先赶过去再说吧。”李雯催促。 三个女孩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在车里叽叽喳喳地回忆着高中三年的趣事。所有的苦难都早已于回首的目光中被滚滚前行的时间轮毂碾碎。谁都没有提今后的各奔东西。 到了聚会的地点,她们果然迟到了,但人人都沉浸在带着离愁惆怅的狂欢里,也没人太注意。倒是有人注意到了林欢的鞋子,但都也不过是调笑两句,没有说别的。林欢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失落。 聚会如常进行。大家聊着班主任的秃顶,隔壁班的鸳鸯,起哄着八卦的男女主角。没有人提昨日的考试或是明日的分离。聊着聊着,有人要了酒,有人表了白,有人红了眼。气氛不知怎的越来越伤感。 林欢坐在座位上,扮演着她一贯平凡的角色。她从不出头,所以不被人追捧也不被人排挤。她几个月前刚满了十八,也喝了酒,渐渐地目光迷离了起来。林欢看着桌子对面的一个身影渐渐恍惚。那个身影是班草也是班长。他在他们那个普通高中里被众人追捧,也被不少女生偷偷地爱恋着。林欢从未和他有过特别的交集,她自己也不清楚她为何喜欢他,又或者她是否真的是喜欢他。或许,喜欢他不过是因为需要一种寄托;或许,她只是需要一种缓解压力的宣泄;或许,这是一种暗中存在的期许;或许,又或许,她是真的喜欢他。但那又如何呢。 林欢清楚以她的成绩,她基本上是与大学无缘的,而他还有更广阔的前景。 她难耐地站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脚上的高跟鞋已磨得她的脚发红,但那痛并没有让她清醒,反而更加沉沦。 大家很快转战了ktv,林欢也晃晃悠悠地一起去了。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大家似乎都清楚这是他们青春最后的狂欢,气氛变得更加激勇。 林欢陷在沙发里,醉醺醺地看着班里的人玩闹,视线里那抹红色也晃悠悠的,挑拨着她。她不知怎的就忽然浑身都是勇气,拽着那个她一晚上都注视着的人影出了ktv的大门。有人看到开始起哄,她却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孤勇,第一次摒弃了赖以生存的群体的归属感和平凡的安全感,勇敢地仿佛再没有明天。 “怎么了?”他低声问。 林欢试图看清那张脸,却怎么也探不清。她醉了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醉了。她浑身孤勇。她满腔宣泄。她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那一刻,被青春压制的生活汹涌而来,被无望牵制的自己重新睁开了眼。她看见了自己整个青春的缩影,一个犹豫又执着的渴望,一场挣扎又明媚的青春。 林欢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影子。 她在看。 她在看。 她试图看。 她无法看。 因为那懦弱的烈酒早就灼烫了她的喉咙,迷离了她的眼眶。 但林欢还是拼命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那个自卑又胆怯的自己的折影。 那影子却突然开口了:“林欢,我们还是回去吧。”说罢,他轻轻推开眼前的她,自己走回了包厢。 林欢像被泼了一盆冰凉的水一般突然清醒了过来。 肆无忌惮是只有不惧前路,无悔来路的人才有的特权。而她的勇敢不过是昙花一现。 眼前的人哪里是自己的影子啊。那影子本就只存在她的幻想里,被她于一复一日的枯燥里勾勒上色绘成她想要的模样。他虽的的确确折射着她的自卑和胆怯,却不温柔不体贴更不在乎她,会抽身离去独留一个醉酒的她在高中毕业聚会的门外。 她突然蹲下身,抚摸着发红的脚,像抚摸着一切她的卑微的,执着的,单薄的,懦弱的,一切。“林欢,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更衣室突然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女孩走了进来。 林欢从思绪中走出来,她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双高跟鞋的方向上,一瞬间只觉得恍然如梦。不过三两年,却已似隔岸观花,触手无涯。 一切不过转瞬间,林欢很快回过神来,回答道,“今天公交车到站早,路况又顺利。” “是吗?”女孩放下背包,“诶,你怎么没穿鞋呀?” “啊,小慧你没看到我发给你的消息吗。我原来那双鞋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鞋,等着你帮我带一双呢。”林欢道。 小慧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如此,遗忘了问林欢她没有鞋是如何赶到这里的。 “哎,那我赶紧跟青姐说一声让她帮帮忙,她现在应该还没出门。”小慧边说着已经把信息发给了青姐。 林欢那年高中毕业,分数够上大专,但因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她直接出来工作了。如今也有两三年了。她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刚高中毕业的小慧,目光淡淡,说不清是羡慕或是不以为然。 后来青姐给林欢带了一双鞋,码虽有些大了,但还能凑活。林欢便蹬着那双鞋开始工作。 收银员的工作很简单也很无趣,唯一有趣的大概便是看形形色色的人。林欢看她没有的强势明媚,也看她有的安静拘谨。林欢喜欢看着属于她的普通,还有属于别人的普通。 下午临换班的时候,林欢遇到一个难缠的顾客。那人拿的商品没有条形码,林欢没办法结账,那人却不依不饶。林欢面对顾客的咄咄逼人一味地说抱歉。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脚疼了起来,属于十八岁那晚莫名其妙却势不可挡的不甘与彷徨接踵而来。她却再没有那一日的孤勇,脊梁越发弯曲,对不起说个没完。 后来是青姐过来帮忙解决的,帮那人换了一个产品又送了一些推销的票劵才算平息。 林欢向青姐道了谢后,也到了她换班的时候了。更衣室里,她慢吞吞地换回自己的衣服,直到更衣室又恢复了清净才把角落里那双高跟鞋拿了出来。她沉默地看了那双鞋一会,静静地换上了。她轻轻地抚了抚那鞋边,似是细细感受了下那棱角,眼底一抹自嘲一抹渴望,半响才起身走出了商场的大楼。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林欢尽管知道没有人在着重地看她,却依然有些不自在。时光磨平了她的青涩孤勇,却不曾带走她那可怜又可贵的自卑很拘谨。 林欢觉得自己从未曾如此注意过自己走的每一步。脚上高跟鞋的鞋跟其实并不高,但林欢依然走得有些晃悠,更何况昔日只会磨红她脚的鞋如今已会挤压她几年来新长的软肉。每一步都被注意着,认真地注意着。 林欢花了三十分钟到了离她与人合租的公寓不远的一个地摊市场。这里的人大多是外地来的,卖的都是东西各式都有,唯有一点共同,那就是便宜。 林欢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卖鞋的摊铺,她很快就相中了一双。其实说相中也不尽然,她不过很快找到了一双穿上合脚价格便宜的鞋。但当她拿出钱包准备付款时,一股无妄的念头却突然阻止了原本急于换掉脚上高跟鞋的她。她向店主说自己再逛逛,然后便慢悠悠地把整个市场都逛了个遍也没有买鞋换掉加上的高跟鞋。 林欢说不上来这股念头是什么,也道不清自己为何突然这般眷恋穿着这双高跟鞋。有一股顽强的渴望,阻止着她脱下这双鞋。 但是,林欢已经再不能忍耐脚上的疼痛了。 她的脚步已经渐渐蹒跚起来,走路慢得像迟暮的老妪。她再不能忍耐,最终飞快地随意买了双合脚而便宜的鞋。 她慢慢蹲下,轻轻地脱掉了右脚的高跟鞋,然后是左脚的。 然后她突然将面容埋在双臂中哭了出来。 林欢清楚地能感受到脚下属于市场的凹凸的土地,却又觉得自己似乎突然回到了十八岁的那晚。她看到自己慌张地穿上了彼时还算合脚的鞋,她看到自己拼命睁大眼睛想看清眼前的影子,她看到自己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发红的脚。那两个好友叫什么来着?那天聚会有谁哭了来着?那个自己暗恋三年的男生叫什么来着? 都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 青春像一场大雨,淋得她浑身湿透,狼狈又灿烂。她笑着,她哭着,她焦急小心地捧着一个又一个不属于她的不甘的美梦。 她渴望着,她渴望着,然后只能蹲下来感受疼痛和棱角。 她明明这般普通,明明知道自己这般普通,却依然盼望着,怀着留不住的孤勇和撑不起的渴望。 林欢林欢。她明明早就甘于认命,循规蹈矩,为何却依旧时常触不到那欢。 漂泊的人啊,缥缈的心啊。她为何总是一次次穿上那双磨脚的高跟鞋然后疼痛难耐呢。她为何一次次这般执着于那些她永远撑不起的不甘和勇气呢。 林欢抱着自己,肆无忌惮地哭着。 她告诉自己,林欢,这是最后一次这般孤勇。不知时光几分,夜色渐凉薄。林欢从手臂里抬起头来,一瞬里觉得那三两年时光都不曾存在过,但飞快地,她看到了眼前新买的黑色的平底鞋。 她抹去泪痕,重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换上了新鞋。 林欢拎起那双高跟鞋,站了起来,在路过墙角的垃圾桶时,将它扔了进去。“她抹去泪痕,重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换上了新鞋。” 第26章 别让枯叶的泪流 岸芷飘絮,汀兰随波,枯叶却赐给枯叶哭不完的泪 如果让女孩等一份承诺,记住别选择太久,如果开始是个骗局,那么亦别太久,因为她的容颜的水分快蒸发完了,便成了枯叶,剩下的就成了无尽泪 阳光洒在了竹林,风吹起了飒飒的声响,她迷路了,这竟是一个迷失竹林,雾气缭绕,寒气逼人。她的青纱早已经御不住这悚骨的风,她瑟抖着,但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她不能坐以待毙, 前路一片迷茫,她好累,终于她倒了,死神仿佛就要降临,夜浸湿在寒气里 其实他的命运已经改变······ 那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此处叫“然何居”,千百年前,此处隐匿对“神雕侠侣”,千百年后,此处无人知晓,然而其后人在多年后,一直安于此地,并发展壮大,这就是与仙界相通的“然何居”,然而这里的主人萧枫信还未明白,:他其实就是百草之王,天使圣之六的“六翼”。 他躺在了一片花房子中,周围蝶舞蜂飞,就是萧枫信的寝室,这些蜂蝶就是他的下属 他们听得懂她的文字语言,这也许是玉帝当初贬六翼下凡给他的功能 “这是什么地方?”她惊呆了,这是蝶妖洞吗?天啊! 姑娘,别慌,这儿乃是”然何居”。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与世无争?“天啊!我可是要掌国内第一企业的第一代女总裁。可是少女天才“燕南沉” 哎呀!这位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说真的,你长得像天使也,真是酷毙了!” 燕南沉呆了,天啊,我是不是跑到电视剧里来了,这里的人穿的像花草也,搞没搞错啊 其实南沉心里很高兴,他早就厌倦了家族的财产之争,这下正好,她自由了,但这儿的却是地图上没有的 有一日夜里,夜游神来到她的梦里,告诉她一切关于地名之谜。但没告诉她与萧枫信之间的秘密以及那些蝶人 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她住在了这个仙境 萧枫信对她很好很体贴,他没有问他和身世,只是在一直照顾她,直至燕南沉伤愈,南沉此刻是多么幸福,世上竟有如此有圣感的男子,而且心地善良··· 南沉终究是个孝顺的女儿,她要回去,也许此刻母亲泪湿枕边,父亲的双眼正泛红,我不能在此地逗留了 天啊,此处无意中坠落,如今如何出去,夜游神并未告诉我啊 他每天夜里摸索着,这天夜里,他又在寻找出口,他想独自一人离开,不想让萧枫信担忧。不知道他心里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萧枫信?你怎么在这? 燕南沉?怎么回事?我从不知道然何居竟存在这个地方?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莫非这就是“六翼国度”?可是这只是传说啊,莫非已经。 虚拟世界 六翼使者,不!萧枫信!你本是这国度的六王子,却因两千年前与一凡尘女子私恋,被玉帝惩罚 两千年后,因那位女子的真诚祈祷,派你下凡,既然你们又再次相遇,自是缘分,望两位珍重,前路一片荆棘,但你们永世在一起的几率是百分之一 燕南沉和萧枫信都呆了,记忆轮回到两千年前,那一片蝶谷,六翼使者手执圣棒与天庭抗争生灵牺牲了太多,而无法挽回那一段真爱,南沉此刻已与萧枫信记忆串联,那一段记忆有忆于体内,他们彼此注视着对方,碟又飞了····· 但南沉毕竟为凡尘女子,虽为豪门,但未位列仙班,如何续缘 枫信用他的天使的法力·是自己与南回到带南沉的家。现代社会,高楼屹立。大厦拔地而起,枫信,在此并·不能施展法力,她不明白很多,南沉····教她一直在,然而这并不够 首先来到南沉的家,家里一切正常,原来他们的那段记忆被抹去了 dad!我回来啦,对了这是我的朋友萧枫信帅吧!!! 你好伯父!我是萧枫信,是位华裔,毕业于哈弗,这是南沉教他的,很奇怪。天使就是具备这种能力,一口流利的英语,出众的领导才能,很快让燕伯父欣赏了他 南沉很高兴有很多倾慕枫信的女孩,枫信是都置之不理的,他爱南沉,像两千年前一样的爱。一如既往 两年后,冬天了,下雪了,很冷很冷,但南沉和枫信洋溢在婚礼进行曲中的温暖中,由枫信接管燕氏集团。 可是这一天很奇怪······ 婚礼上南沉的心明明很开心,可是却抑制不住地流泪,妆都淡了,这让燕伯父匪夷所思 难产终于按耐不住了,她将一切告诉了父亲,父亲听了,当场昏死过去,然而抢救回来无效死亡,南沉心碎了,她的泪更汹涌了 枫信不知怎么办,他说沉儿就让我们举行两个人的婚礼吧,就这样他牵着她的手进行了如此短暂的婚礼 泪更汹涌了,她的泪流动城江,此时,玉帝的声音传入他们耳里,如果你们执意要在一起,那么人民将被淹死,永无宁日,这是你们的宿命,六翼使者,你不属于人间,却进入人的时空轨道,你犯此错误并用了你的记忆功能,所以你们注定分离 不!玉帝我求你,不要沉儿没有错!你放了她,我愿粉身碎骨 不!天使族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不得伤害天使一族。玉帝说。 为什么?我和沉儿无法在一起,死海不能同死,为什么!!!!!!天被震怒了! 此时天庭众仙观摩,因为六翼使者是天使族的,神界不可懈怠此事 经神界商量,决定南沉化为枯叶,生世有六翼使者照顾 一片枯叶落在了天使的手里 天使哭了,枯叶似乎也哭了 南沉,你伤心吗? 信,别哭,两千年后,我会再次撒落在你的身边,等我!! 南沉!沉儿··· 我会的,沉儿,我不会再让枯叶的泪再涩,我等你~ 萧枫信带着枯叶回到了然何居 然何居啊!然何居啊!你为何而居啊。只为等待······ 第27章 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我放回海潮最浅的地方,可以让我触摸 天空满天乌云,那一个****的夜里。她出生了,她出身,母亲就困难产了。她的降生仿佛是个祸水,她的额头有颗很特别红痣,她出生那年,村庄被洪水淹没了,父亲带着她四处流浪,因为父亲很爱她。这是妻子留给她最好的礼物,父亲希望健康也证明他永远爱着他永远爱着他的妻子 不经意间,二十过去了,康爱凭借努力,与天生智力的突出成功考取了梦寐以求的艺术院校,她非常珍惜这求之不得的成功。 这一次,学校准备派送一个人去参加顶级舞蹈大赛,她犹豫了,她该不该报名,参加。突然有个男孩经过她身边,瞥了一眼。用鄙视眼神:“呀!这哪来的村姑,想去参加大赛吗?简直痴心妄想,她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他旁边的一群人都讥讽着笑着 康爱听了这些,毫不犹豫报了名,她最讨厌这些有钱公子哥的嘲讽,所以她得有骨气 她每天和一群女同学一直在舞蹈室练舞。这一天,那个男孩走到了窗外,康爱正在翩翩起舞,转身时,突然见到了他,康爱也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太气愤了。扭伤了脚。窘迫地跌倒在地。她痛苦地想站起来,可是很无奈,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都停练了,她被送到医院诊断 ”什么”!肋骨断了,听到这声,康爱惊了,突然感到脚很疼很疼,“我要什么时候脚伤才可以恢复?她无奈的问。 什么?一个月,还有半个月大赛就开始了。不行!!!我要参加舞蹈大赛。” 跳舞!!孩子,切记不可以,这样万一太卖力,就会导致残废。” 康爱只能在家,愁哭着饭不想茶不思的,使原来消瘦的她脸色更淡了 这一天,突然来了一个人 是霍康爱小姐家吗? 我就是。 我是一位骨科博士,这是我名片,我受人之托,前来为你您治伤。 受人之托?请问是谁? 这我无可奉告,请谅解! 经过这位骨科专家的精心治疗,不到十天,他就康复了。恢复了健康,她开心极了,这下她想:“气死他,我一定会成功的。 她来到学校就碰见了他,那个她认为很坏的男孩。他说:“呀!这谁啊?叫怎么不丢了,这些完了吧,早就劝你别参加,自食恶果了,又是一阵讥笑。 康爱气急了,她发誓,一定要拿到冠军。 终于,大赛来了······ 天啊,评委席坐着他,他是谁?叶七浦,朝康爱笑了那么久。竟然是个舞蹈天才。后听主持人讲,方才知道他就是舞学界的少年天才“江湖”上的神秘者,今天竟然以真实身份出现。 康爱呆滞了叶七浦向她笑了笑,她此时此刻骤然如此难以收复 叶七浦向她说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康爱! 她这才懂一切一切 康爱跳了,似蝶非碟。恍惚中,似乎更像潜游海底的美人鱼。但似乎透着哀伤,全场沉寂了,跳完了,也沉默了好久。 ”她是冠军!“她是冠军!”他兴奋地跳上台抱起她。笑容好像雪花的洒落 天啊?”叶七浦不是疯了吧?”怎么抱起一个村姑。他的朋友们都如此诧异。 康爱成了最耀眼的明星。他开车送她回家了,一路上,车内只有空气的流动。无言无语,她抱着奖杯。他为她 而笑着 “下车了,到家了。” “我送你吧!康爱!”一个人走楼梯很怕吧! 好吧!谢谢 就这样一直走到家门口······ 叶七浦,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一定丢脸了 没什么!你本来就是有能力的,它就是你的舞台!”再见!” 康爱不知不觉目送他走,甚至也走了好几层楼梯! 今天校园格外兴奋,因为迎来了舞学美男叶七浦,最后一节的亲自讲课,很快他就会远去加拿大 课上她对视着他,所有人似乎看出了端倪,只有当局者迷。学生们很快自觉地走了。 诺大的教室,只剩下他们,他们还在对视着 这时候康爱才回去神,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 我想:“你叫上好了吗?” 脚伤?你怎么知道!她诧异着,是你,你叫那位医生来? 她脸上骤然间红了,柔和地说了声:“没关系!” 康爱终于憋不住了说:“七浦,你明天就走了吗?” 为什么一定会那么远的地方 因为······ 又是沉默,康爱哭了好久,好久,他发现了自己原来。 第二天,她没去送他,她不知道用哪种理由去,而她也不希望也送,他知道,他只需要一个人静静地离去。因为生命········ 康爱辞了model的职业。而选择了作一位幕后舞者,她不想再在t台上,她怕忆起了他 这一年这一日,她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加拿大的信,信上说: 我是叶七浦的母亲,我不得不背叛自己的儿子了,他让我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因为他想静静的离去。有一天,我不小心打开他的日记,上面竟全是你的名字,我多方面打听,找到了你他就要走了,离开人世。其实在一年前他已经被诊断为癌症完全晚期,作为母亲,我不想让儿子因为见不到曾最爱的人而悔恨地离去。我想:“你能来,所以我选择背弃与他的承诺 康爱哭了,她呢喃着:“叶七浦,你这个二百五,傻瓜! 他躺在了医院里,她已经不能动了,说话也气喘吁吁,仿佛只等待死神的魔爪将他拉走。 门突然开了,但七浦的眼睛仍然不动 她轻声地走进病床边 叶七浦眼眶突然睁得好大 康爱缓慢地坐下来,她注视着她的爱人,她抚摸着他的额头,哭了 别哭,叶七浦费力的喊道 她抽泣着,也许我真的是个祸水,从小大家说我而洪灾,而现在你——为什么? 他用笔在纸上划着,康爱,别哭,对不起!我一声不响地回去了 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们的爱为什么上天不允许?那一年对你的漫骂,是因为想逼你去参加比赛的,其实我总在舞室前看着你,很久以前······ 她沉默了····· 不!!来得及!我嫁给你 他吐血了! 七浦!七浦! 他说我愿意娶你,你上辈子一定是条美人鱼,你不是祸水,是我的美人鱼,我走以后只希望人渔没有眼泪别哭好吗?答应我,别哭!!! 好!我不哭!可我那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只要我看不到你的泪,就是拯救天堂中的我 把我放回海潮最浅的地方,下辈子,你一定是条美人鱼,我在那里等我!········ 第28章 十七岁埋葬的幸福 我从不知道幸福这么简单被摧毁,我知道我还懵懂,辨不清我们感情的方向,但是我必须走了,我坦白这份幸福不属于我! ——女孩日记自述 女孩和男孩是从高一就相识的。因为成绩都突出所以一直在一起,那一年仲夏的初识她15岁,他16岁!女孩的性格不像一般女生的温婉可人,而是很男生的言行举止。用90后的话来说就是中性“非主流”吧?很多女孩子的朋友会说:蓬蓬,如果你是男孩,我们就赶着追你!”一句玩笑足以证明女孩的不一般,事实也是如此,女孩很高傲!虽然平时也是很嘻哈的自恋,但是任何方面都是佼佼者,成绩出众,才华横溢!即使有一天邂逅他,他也不会淡褪自己的高傲,赢定了的气质似乎是她与生俱来的特性!她的眼里没有输,在她眼里,学校的作文竞赛就是为她准备的! 男孩比女孩大一岁,长的很清澈,刚来高一的男孩很矮小,穿着朴素,男孩的家境不是很好,但是男孩虚心好学,经常向女孩请教问题,问问如何写作如何解题。久而久之,班级的闲言碎语说他们是什么什么······ 某天,男孩又准备向女孩请教散文技巧的问题,女孩子和好朋友在一旁讨论着某品牌板鞋的新款,男孩小心翼翼地走去打断了女孩子们,但是遭到了女孩好朋友的一番奚落:“喂!你什么人?使我们蓬少的朋友么?你啊这发型可真够土的,这衣服?天,你穿的至少和“少新”身上那款衣服一样的牌子再来好吗?你知道我们蓬少一节补课费多少,能随便给你讲吗?你给钱啊?忘记说了你给不起!”男孩听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领着包走了。很轻很轻······ 女孩什么表情也没有流露,什么也没说,如果此时她亢奋或者替男孩说话,朋友们一定认为她不正常··· 晚上回家女孩觉得对男孩很歉疚,在打听到男孩的号码后,不可思议地给男孩发了短信:今天——对不起,落款是她的名字! 她没有想到三十秒后就回了而且回了很多: 没什么?我知道我···不配喜欢你,可是我就是想机会接近你。虽然题目只是一种借口,但我不敢,我不敢······问你的号码,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普通的同学,甚至有一丝同情,甚至我如果学习不好你也会鄙视我,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是否让我有同等权利做你的朋友,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谢谢你的短信,我会永远珍藏··· 过了许久,女孩回了:好啊,朋友,可是前提是你可不许超过我这个师父哦!” 第二天他们到了学校后却是和平时迥然相异的两个情景,女孩把自己的头发显得很朴实可爱,而男孩真的和“少新”的发型,品牌一样的装束,这看起来他帅气多了,足够迷死班级一大堆花痴的女孩子!而女孩似乎不高兴了······ 也许女孩的高傲与与生俱来的优越接受不了这一切吧? 男孩还是喜欢去问题目,他喜欢她讲题时的清澈与宁静,即使她说他笨,甚至拳打脚踢,他都成了一种幸福! 女孩十七岁生日的这一天,还是为了高三年华的这一天。依旧和去年一样的好朋友们来参加party,而人群中多了一个耀眼的他——男孩,这份纯真的回忆,这一天公开了恋爱关系的他们。女孩的所有朋友们都很给女孩面子,祝福他们!男孩知道女孩眼光高,于是特地精心买了一对情侣吊坠,男孩想棒女孩戴上,女孩打了男孩手一下,眼神凶煞了下说:“哎呀,谢谢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他转身回眸看到男孩眼光里的亮点,对望中似乎又是那么羞涩······ 终于有一天,女孩彻底知道了世界上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情——她输了给他 最后一次竞赛,女孩自然而然的进入最后的总决赛,而男孩也幸运的进入了,决赛之前女孩对男孩说:你不可能赢我,你如果赢我我就不在这混了。男孩很赖皮的回答:也不允许青出于蓝吗?万一?神仙也会有所疏漏,何况我打败你我就可以”名扫天下”哦!最后女孩回了一句:我——说道说道!” 腊月了,很冷了,落叶都颓废的没有了踪迹,他们披着一对情侣围巾,逮着那对吊坠去一起看放榜,那一刻?女孩?呆滞的面无表情。僵硬?冷漠?宛如寒尸?想找个洞躲起来!可是事实就是残忍残酷!她想窒息的闭上眼!那一刻她不想再看到他! 他却没有安慰她,女孩的心伤透了,男孩被女孩的一群朋友包围着嚷嚷着请吃饭,也许在别人的眼里他们俩谁赢了都是一样的,但是女孩不!她知道掌声里没有她,而男孩还没向他安慰,一直在笑,说着明天去哪庆祝!男孩口中的:好!好!好!如根根刀刺刺进女孩的心口! 女孩看了一眼榜单,看了男孩一眼:深深的凝望:我该走了,再见! 不知道之后的结局了,也许她们从相识就是错吧! “我没想到我的十七岁会埋葬在这场初恋的葬礼中!不管你是否在远方寻觅着我,我始终无法原谅自己!我输给了自己!幸福就是这样简单被埋葬了,因为优越因为高傲!更因为我爱你! ——女孩日记的最后一页,从此合上了日记本 第29章 爱你需要多长时间 那一年他十九岁。他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暗恋。 十九岁才开始暗恋,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有点落伍了。毕竟是第一次,毕竟才刚刚开始,一如他的成人足迹。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一) 他恨,每当看见那个女孩时,他都恨得咬牙切齿。他不明白,是那对面的女孩无情,还是自己太多情了。总之,无论在多高兴的时候,只要眼睛里出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无论多远,他都恨得无法自拔,无懈可击。 天是瓦蓝瓦蓝的,地却是荒凉一片,四处都是干枯的野草,狭长的平地上是秋收后废弃的苞谷干。零零散散,像刚经过战争洗礼的小树林,惨败不堪。 他漫步在这衰败的土埂上,没有目的,没有希冀,连内心深处的沉闷也不增有过。他走过了,走过了衰败的季节,走向了冬的无言。也许,这是一次转折,一次决定他此后人生的重大转折。然而,当风在涌起时,他像一片深冬的叶儿一样,流离了心的失所,成了一个心灵的孤魂。也许,不该是这样,只是那孤独的夜明确的对他细语,夜已真的来临。归去吧,这儿只有一个痛苦的怨恨,这儿只有一个孤独的守夜人。 从此,他便开始了恨。恨一个毫无共同语言的女孩,因为那是他暗恋破灭的开始。他在恨中有了梦,在梦中,他想遗忘一切,可是他无法摆脱那双深沉的眼睛。他深深的知道,拥有那样一双眼睛,他将永远也不会害怕自己被世界遗弃。然而,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让他从此有了恨,有了梦的开始。 (二) 他的双眼无神,在一个腾飞的世界的今日,这成了他致命的弱点。他之所以时时刻刻忘不了那双深沉的眼睛,大部分也与此有关。在那双眼睛面前,他是十足的失败者。谁能想象,一双无神的眼睛在对视一双深沉的眼睛时,是如何的不安,如何的虚伪。这本不是他的错。在许多年前,他曾认为他的眼睛有百分之百的杀伤力。可如今,他连与别人对视的能力都没有,那么,他只能恨;他想用恨来重新锻炼他多年以前的杀力。 也许,那本是一个错,可惜一但走上了正轨的路,错也就不成为错了。而是一条路上非常必要的插曲。当风起的时候,他被遗忘了,遗忘在一个孤独的夜晚,遗忘在连一颗星也没有的夜晚。 她说她相信缘分。也许,这只是一个人生交汇点时相遇的借口,他想。在不出任何动机和目的的情况下,他也附和。有缘才能相遇,有缘才能相聚。其实,他内心并不十分相信缘分。因为,他深深的知道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相应的概率,而有一些事情的发生却是必然的。在必然与概率相重合的时候,所谓的缘分便来了,便插足在本是非常自然的事中,让心里总觉得多了一层隔膜。 也许,那千年的凡尘,就是她眼中的倒影吧。即使是尘,那就该除去,积久了必然会脏了围裙。可他却不明白,他的倒影,怎么就变成了那千年的凡尘。 风来的时候,云也来了,遮住了本来就十分暗淡的月光,大地一片漆黑。没有星星,也没有了月亮,可却实实在在还存在一个人,一个孤伶伶的人。当月光重新出来时,那湖边的阴影,不正是她千年的凡尘吗?然而,那时他不明白。它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向空无一物的空气说:我怎么成了凡尘呢?我是一个千年的人啊。猛的脑子有恢复到正常状态,觉得说自己是千年的人有一点可笑,就不自觉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世界没有傻子,有的只是比傻子聪明的凡人。是的,凡人。凡人绝不是凡尘。他笑过之后,他开始了他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怎样才能走出人的范围?而人的范围又是一个怎样的范围?他一直认为自己不因该停止思考。他有时认为,当思考停止的时候,人也就将变得与传说中的僵尸没什么两样了。如果有区别,那就是,人还会在不思考的时候风言风语的笑。无言在第一次给悦齐写信的时候,并不认识谁是悦齐。原本,那时就没有一个叫悦齐的女孩。有的只是一个叫流星的小说家。小说家,无言一直认为,如果悦齐有当小说家的愿望的话,这个社会将会多一个女小说家的。可是,无言没有看到一个小说家走向成熟,只看到了一个孤傲的背影。 无言是因为在无意中看到悦齐以流星为名写的一个中短篇小说,而知道,他身处的环境中有一个弄文的女孩的。无言被文中的语言所征服,所以他就一评论者的身份给这个名叫流星的小说家写了一封信,从此,故事便拉开了帷幕。 这是一个错的开始,正如悦齐曾说过的一句话:因错而失去很多很多。只是当无言在许多年后重新回忆这段短暂的时光时,竟深有余味的拿起笔写下:因错而失去很多很多;因失去很多而得到很多很多;因得到很多而回忆很多很多;因回忆而欢笑很多很多。 悦齐在无言眼中是一个很有文采的女孩。真的,无论是小说还是诗歌,悦齐写的都很好。正是悦齐有很好的文采,所以无言便想请悦齐当他自己的笔友。 无言没事时也很喜欢写一点小诗,有时也随心所欲的写点别的什么。每一个看过无言随心所欲写的东西后,都会叹息的说到,没有什么中心。是的,无言自己也深深的知道,这是一个以中心为主体的社会。缺少了主体,任何好的东西都会失重。况且,无言自己也知道自己写的东西也只是自己感到好罢了。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好像有意要打破常规一样,使失重的东西在某一领域有一席之地,而他就想占有这一席之地,成为失重的先锋。 在一个科技迅猛发展的社会里,无言的梦在潮流的冲击下早就涣散的无影无踪了。有时他回忆起那时的豪气和梦想的时候,他就无声的笑了,如傻子般。见过他的人都知道,傻子绝非是他这样。 悦齐在给无言回信中曾写过这样一句话:在茫茫人海中,你是我半个知音。其真实意义是说,无言对她的那篇小说评价有一定的见解。只是无言当时并不知道悦齐写信所说的是客套话,还是果真如此。在当时,无言根本就没有深层次的考虑。他更没有对悦齐所说的知音是什么意思而煞费脑经的去思索。直到今天他还认为悦齐所说的知音是真的。也因为他自己真的看懂了那篇小说。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么我就离开,因为我比你更爱他。 以退为进是聪明人惯用的伎俩。当无言读完悦齐的小说最想说的就是这句话。然而,无言从没有向悦齐说过,他将这句话深深的留在了心底。他不想对任何人说这句话。 这个季节里没有爱情。或者是没有季节的爱情,最后春天总算是来了,生开了一树美丽的花儿,是玫瑰红的那种。 (五) 既然错了,那就错下去吧。 不知谁说过:或许逝去的岁月凝成了冬梅的雪滴或是泪的化石。 只是风起时的那一声:为何离去,悄无声息,那曾灿烂的花哟,而今凋零满地。 最难的一句仍是那:谁的倒影,似千年凡尘。 无言无法抹去心中那不曾逝去的一缕忧伤。他想在某个早晨忘记一切,可是风来时,又把一切记忆都吹回了他的脑海中,任他怎么也忘记不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吧,无言已被命中的锁链牢牢捆住,永远也脱不离身了。他曾经的梦在一个失意的下午破碎了,可他在一个回忆的下午将破碎的梦的碎片拾回,滴着泪将它复原。当他不在流泪时,他发现自己将梦圆了,一个有裂痕的圆梦。他知道,从此以后他便要重新开始,重新走向生命深处那神秘的堡垒中去。在得到和失去的瞬间,他无从选择,他没有时间去选择,然而他有权利去选择。所以在最后一刻,他无奈地走进只属于他的思维空间,痛苦的开始了他所有短暂的回忆。 (六)记忆的帆一但起航,就没有要停航的理由,你知道真实的记忆里没有彼岸,也没有真实的起航点。 我早晨醒来????????你已远去??????????淡淡的雾夹杂着浓浓的气味???????你的呼吸???????????我的记忆。 无言在一次给悦齐写信时将不知什么时候写下去的话抄给了悦齐。信上还写了很多别的什么话,大多是论证式的。无言并不知道,悦齐喜不喜欢论证性的文字。可他还是写了,他不想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风格。 再后来的某一天中的某一时刻,无言拿起笔在本子上草草的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是记忆还是回忆。我对不是朋友的朋友这样说过,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为此,我等待了多日,可风帆依旧,在那没有航向的湖上打转,驶不出也使不进。出的是湖,进的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我不求谁回答,我也不必苦苦等待,只是我终究还是想弄清楚,是记忆还是回忆。就如同有一个人,一直在问,是梦还是诗,是诗还是梦。我私下告诉自己:是如诗的梦,是梦中的诗。” 如果可以???????我愿记下所有——回忆????????如果不可以??????我会尽我所为????????填充不是回忆的思绪???????清愁可依??????只为了把心留下????????等待归来帆 无言写下了诗句,完完全全自己的诗句。他不乞求别人欣赏他的诗,不愿别人对他的诗指手画脚。无论是好的坏的。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中心的人。 在悦齐还没有见过他的任何一篇文作时,他决定静静的写着心中梦,为的是让悦齐读到一个梦中的自己。为此,他想象着,他的文作一经现世的种种结局。可他知道那只是一场不切合实际的梦。然而,他还是在走,他不曾停步。因为他相信自己,只有走过了,才不会后悔。 在十月的一天夜晚,无言写下了一首《一张有字的纸》: 一张有字的纸一张有字的纸 一阵逆风吹过 吹灭了烛光 也吹寒了我的心 淡淡的冷月照着 照凉了我握笔的手 也照走了我笔下的纸 风吹着纸跑 我撵着风追 纸 一页 飘出了窗 也飘出了我的心 淡淡孤冷的月 还在照着 月下孤独人手中的纸 无言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写下这首诗,但他深深的记得,那天的夜真的很冷。那也的风一直都还吹着,那夜的月一直都还照着。真实的夜里,有真的风月,还有一个真真的孤独人。 (六) 上天注定的结局,任谁也不能改变;唯一可改变的是两个人的诺言。 你说你曾许下相恋的诺言??????????为何还带有丝丝缕缕的欺骗??????????是否为了不让我受伤害????????????你独自承担??????欺骗的谎言 在寒冷的夜里,有寒冷的月,伴着凄凉人的心,走向风中,走向黑夜。有一首歌在一个人的夜中渐渐唱起,没有哀怨的声调,有的是哲理性的诉说。 有太多的往事,就别喝太多的酒精 不能够离开就不要接近 舍不得接受就别开始一段感情 想忘记就要一切归零…… 是啊!一切都归零。可是有人不愿,他想记下一切的始始末末。就如同他一开始就对他对面的人说过,是记忆还是回忆。 纳兰性德的:心字已成灰,恨因谁。曾使他静静的思索,思索往事的一幕幕,却只有一个结果,恨因自己,恨因自己。 ………… 九月的一天下午,无言找到了悦齐。不安的心也正是从那时开始跳动。无言找悦齐没有什么目的。其实,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有见过悦齐长什么样,正如他在这之前给悦齐心中写的那样:也许我们相识,也许我们不相识,也许我们曾擦肩而过,也许……总之,有缘我们总会相识,有缘我们总会相知。无言并不怎么相信缘份,在一个相信缘份的人面前,他也只得相信缘份。只是他找悦齐就违背了缘的规律。后来,他没想到此,就觉得那是一次错误的交谈。那天,无言说了很多他无法开口说的事,他每次想起来,就哀怨不该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无言与悦齐谈到文学时,无言对悦齐真心的说希望她能从文,因为她的文笔真的很好,特别是诗。悦齐却不想如此,她有自己的梦。然而,这个梦在无言看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是那样的荒唐,是那样的玩世不恭。无言觉得悦齐的梦是不可能实现的,只是他却无法阻止她去梦。悦齐有自己的理由,在一个作家多如牛毛的社会里,没有她的一席之地。的却,在一个经济商品的时代里,谁会注意一个小小的作家,或一本书的作者。 辩论仍还在继续,一个想把另一个扶上他自己的理想之路中去,而另一个却极力挣扎,极力的拒绝,极力的执意走自己的路。 无言很想告诉悦齐,在这个国家,在这个社会,女作家是极易存活的。可他没有说,在某一瞬间,他知道,这句话起不了任何作用。因为今后的路还很长,谁也不能保证有一条路是永远畅通无阻的。 无言告诉悦齐,他想流浪,想到烟雨的江南,想到辽阔的草原,想到风尘满地的广漠。悦齐笑了,她也想去江南,去草原,去流浪。却不想去沙漠。无言想起,悦齐曾说自己是她的半个知音,是这样吗?不是的吧。 沙漠使人容易变老,老的使人不敢相信自己;沙漠又使人容易成熟,成熟的超越了人的本能。却有人不想去沙漠,是为了自己的容颜,还是为了保持自身的纯真。无言从悦齐的梦中隐约的感到纯真的心也不免有过多的反叛。 风起的时候,人的心也跟着飞起来了,飞向梦的地方。 无言的诗《翾梦》在风起的时刻降临了。 翾梦翾梦 心中放飞的鸽子啊 你可曾飞过那高山 飞到烟雨的江南 你可看见???红红的雨伞下面 有我期待的人的容颜 渴望???思念 那烟雨的江南 心中放飞的鸽子啊 你可曾飞过那高山 飞到那辽阔的草原 你可曾看见???飞驰的骏马上 有我希望中洒脱的笑脸 飞奔???飘逸 那辽阔的草原 心中放飞的鸽子啊??????????你可曾飞过那高山 飞到漫漫黄沙的大漠 日落月圆????孤魂牵绊 我的心开始风干 化为一颗大漠中的石砾 永伴驼铃长眠 鸽子啊???你为何 你为何飞到了湘水之畔 投下我的呓语 沙洲河岸????烟雨江南 烟雨江南,是的烟雨江南。无言写下:????将心中的梦幻化为一只鸽子,让他飞翔在江南的水乡;飞翔在辽阔的草原上;飞翔在那落日圆的幽幽大漠上。然而,心中的梦依然在那驼铃声中幻化,幻化出一片永久的海洋。 还有大海,无言梦深处的另一个归宿是大海,雄壮的大海。 可这一切,悦齐都没有看到,都没有听到,他早早的就离开了,离开了如云的战阵,走向了月台的边缘。只留下无言一个人孤伶伶的奋战,想用自己的梦走向天边走向大海深处的那一缕神秘。 悦齐看到的和听到的也许只有:无题无题 一张纸条能传递多少信息 一只眼球能激荡多少秋水 一双脚走向黄昏的时候 夕阳是否会停留 在最后的时刻 你是否 依然没有回头 短暂的聚首 风雨飘摇中 走向幕后的秋 你留下了什么 我又带走了什么 明月淡淡??洒下离愁 倒映着??离去的身影 诉说着寂寞的秋 是的悦齐看到和听了这些,她还曾在: 晨雾朦胧的黎明 有一颗明星隐去 有一丝光明渐渐升起 送给你温暖 借助那将升的光明 送给你温暖 拨开那朦胧的晨雾 鸡鸣的时候 先行人 踏着晨雾离去 中听到了那渴望光明的眼睛,听到需要温暖的身心,在如诗的清晨走向虚无,走向人生。 可她什么都不明白,她只有离开,离开那如云的战阵。 也许是她不愿明白,明白太多对自己有一种负罪感,对别人有一种内心的伤害。也许什么都不是,她只当在这个月台上见到了一个可能见到的人。而且还有机会寒暄了几句,寒暄过后,就什么也没有了,该走的早就走了,留下的只是东张西望的人。 (七)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是的,无言与悦齐所呆的地方是一个月台,一个走了一批旅人,又来了一批旅人的月台。在这个月台等车的人太多,太多;在这个月台等车的时间太长,太长。时间长的使无言有时都感到自己是这儿的主人,在这儿静静的看着过往的旅客。无言曾经等来了一辆车,却放弃了上车的机会,应给说是车拒绝了他,他不够资格上车。所以,他只有再次等待,等待下一次更迟的列车,离开这个月台,离开这熟悉的一切。 一批旅客走了,就又来了一批。悦齐就是这又来了一批中的旅客。她是可以不下车的,可是她却下车了。无言知道,她不是想在这欣赏衰败的景色,也不是想在这儿安心的等待下一列列车。可她毕竟在这儿停留了,她也成了这月台上的旅客。 也许真的是这月台上的旅客太多,以致无言与悦齐在这月台两年多的时间而未相识。也许真的是无缘,曾擦肩而过,忘了彼此的笑脸。无言与悦齐毕竟相识了。在这个月台上的两年零两个月后的一天,他们相见于一个下午,彼此谈论着人生。无言在后来才体会到,那个下午的阳光掩藏了许多真实,掩盖了许多谎言。无言相信自己在那个下午,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只想找一个能相倾相诉心的朋友。 后来的事实使他失望了,是他多了恨。 当无言重新体会那天的阳光时,他的心中已没有了恨,有的只是一种心曲的释然,一种久酿苦酒的芳香。 (八) 想忘?????回忆缠绵成线 温暖?????冷漠遥寄天边 踌躇半日?????语出无心 含笑似见窗外雨点点 怎奈何????相视无言 且聚且散 好想化作一阵风。在荏苒的岁月里,游荡于黑暗的星夜里,盘旋在忧伤的琴弦间…… 一个聪明的人是不会把自己的思想感情注入其中的。 风亦悠悠,心亦悠悠,那牵绊的丝线,何时化为一缕无情的黑烟,飘走了,飘向了淡淡的蓝天,也飘向了另一个不知名的彼岸。 是谁想忘,回忆缠绵的丝线;是谁将温暖冷漠的遥寄天边;是谁在那寒风凛冽的初冬踌躇半日,说出无心的话语;是谁在什么时候含笑的看见窗外的寒雨点点;是谁对我相视网无言,却在最后无奈何的说着“且聚且散”。 风来了,风又去了,带走了记忆中风筝,却将长长的棉线丢弃在荒凉的坡塬。 又是谁想化作一阵风,在荏苒的岁月里,游荡于黑暗的星夜中,盘旋在忧伤的琴弦间…… 告诉我,请你告诉我。没有回声,那无力的声音沉向了黑暗的深谷,被无情的北风吞噬。淡也惬然泪。是啊!“淡也惬然泪”无言喃喃的说着.他已好长时间,好长时间没有流泪了,他甚至已忘了那泪的滋味,如酒,如茶,如诗,如烟. “明明知道你已在我身边,却还是为你跋山涉水; 明明知道已近在咫尺,却还以为你远在天边。” 这是谁说的,谁说的。你分明离我有千万里远,你分明在我的眼前。苍凉的夜啊!苍凉的风啊!你吹吧?你把一切的失意,一切的愤怒,一切的忧伤都吹走吧。最后,在吹走一个只剩下冰冷躯体的人儿。 没有月,没有星,有的只是那万家灯火。 万家平安夜,只余思家归,闻声埋怨谁,月儿与人希。 可在这漆黑的夜里,那与人希的月儿在那,是否已深藏在了你的心中。 夜就这样走过,走过寂寞,失望,孤独人的心中。 你不是悦齐(乐器)吗?为何不在今夜弹奏一曲甜美的歌。 为何在这平安夜里将曾许下的诺言遗弃,遗弃在寒风中,遗弃在睡梦中。 是天太黑了吗?可我知道,你不怕黑,你是黑夜的精灵;你说过今夜在这儿相约。为何,为何只有漆黑的夜,寂寞的风,孤独的人。 不知道日月沧桑,星移斗转;不知道岁月蹉跎,世事艰难;只记得你日暮西山时许下的诺言。 不,那个诺言是在夜晚,有星的夜晚。 无言轻轻的抬起头,看向那漆黑一片的天空,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是漆黑的,什么都是空空的。 难得有星的夜晚许下的诺言,一定要有星儿才能兑现吗? 流星。多长时间的流星已不复存在。她真的如流星般滑去,滑向她梦中的地方去了。 “还记得一起数星星的夜晚吗?你告诉我,无论走到那里,我都是你眼中最亮的星星。” 星星。无言分明听见有人在说星星。可是星在那儿,这是谁曾经在本子里记下的话,他依然在空中回响着。是的,星星。当天空中少了星星,天空已不可爱;当天空多了月亮,大地就不曾孤独。 一个聪明的人是不会将他的感情注入诗中的。 是这样的吗?你曾经说过。后来你笑着说,不是这样的。 其实,真的不是这样的。为了推翻这句毫无意义的话,无言花费了很多的时间来列举自己的观点。然而他换来的只是一个无谓的笑脸,一句平淡的回答。但这已悄悄葬送这一个美丽的童话。也许,无言是不喜欢童话的,所以他把童话当作现实来论证了。一个毫不顾忌别人感受的人,是无法取得别人的理解和喜爱的。最后只能被遗弃在漆黑的夜里。????????????????????????(九)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一切都早已结束。 结束的不是你未尽的尘缘,而是我心早已深深的思念。 你不是无情的人,却将感情看的如此的轻。 也许没有丝毫的感情。 然而,夜已来临, 寂寞的人,该如何度过寂寞的旅程。 你轻轻的说过:你是无情的人儿。 我只想告诉你;无情的人无情到了极点,便有了情。 有情的人,有情到了极点,便是无情的人。 一个无情的人,在经历风雨过后,就会发现那鄙俗的骨子里,早已充满了多情的种子。 漆黑的夜过后,无言给悦齐写了一封信: 风已越走越远,云也越来越淡;相遇的时候,你我都曾抬头相看。 停步的时候,你我都有欢乐之言。也许那本是一个梦,一个从未有过的梦。然而,我们却真实的存在,存在于这个梦的边缘。 也许,我们都错了,错在相互都误解了相互的语言。 背叛,从来没有背叛,从来都是双方心甘情愿,从来都是无语相对而言。 你相信缘,只是这月台太小,相遇的机率是如此的频繁;我只相信我心中不悔的信念,向着一个梦,走向梦的顶端。我们也许真的无法相互理解各自的语言,也许是相互都不愿。 你说过:你最大的心愿,将快乐留给别人,把悲伤留给自己。…… 在一个人的日子里,无言一直回忆着悦齐说过的每一句话,写下的每一个字。而他自己的丝缕笔迹正渐渐消失。 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生命中的一段无缘的插曲。只是无缘又为何相聚在这月台之上,共同等待那迟到的列车。 其实,无言心里明白,在某一天后,他们所坐的列车会驰向不同的方向,只是他想在这小小的月台之上,留下点什么。到底是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心中分明已真的感到了自己就是这月台的主人,每一个来这儿的人,都是自己的客人。 是的,客人。客人呆这久了,也就变成了主人。然而无言却要走了,在火热的六月,离开这熟悉的一切。 真的该走了,那迈出的脚步不能收回,永远不能。 回首的那一刻,一切都该清晰了,然而,一切都应模糊了。 (十) 记住了就记住了????????忘了就忘了吧 在这白色的原野上 在这泪无痕的梦幻中 有谁记起???????有谁忆起 雪色消匿后的你我 会是什么颜色 那零乱的衣衫???????那充水的躯体 还有根根干枯的黄发 是否早已随风远去 无言在记事本里这样写道:看到眼前的雪景;我想送你一个雪域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愿有梦,有你,有我,还有你想拥有的一切。 然而,她想拥有的一切又是什么,难道仅仅是无恶意的离去。 他也许真的明白了,她的离去,他在有雪时离开的记忆。 “你站在雪的世界中,你是雪域的公主,我站在城下,我是待城门开启后,入城的旅客。你有你雪般的容颜,肌肤;我有我热火般的心胸,情愫。如果不是两个世界,你我无言相识,如今却你融我消,静静的来,默默的去,就如谁也不知道有谁,在风雪中忆起,千年前的别离,今天的相遇。” 他从没有忘记,将来还会有相遇的机会。只是,他不愿想,不愿在记忆深处移植一个既不痛又不痒的幻想。 在火热的六月,他想起了冬天。他想起了,悦齐说忘记后写的两首诗:???????窗外窗外 窗外 有雪花在轻舞 有寒风在疾驰而过 那戴着长长围巾的人儿????是谁 在一片都是雪的地上 没有足迹 连隐暗的足迹也没哦???姑娘????可爱的人儿 孤寂的你等了多长时间 你在用眼睛看向何方 你柔情的心是否也如 雪花一样 轻舞飞扬 多想拍掉你肩上的积雪 多想伸出我的手温暖你的手 可是?????不知怎么 站在很近的地方 却走不到你的身旁 那是你的地方——白色的海洋 窗里????窗外 隔绝的双重世界 怎样才能 相聚在 白色的海洋之上 无题无题 大雪纷飞????迷茫中 滑落的不是我的衣 是你悲苦的泪 而我很想将泪 揉脆 溶进我无奈的心底 此时???我想天下着雨 雨雪一起????融进大地 可你知道 我并非不愿意 无奈????只得负起 繁星耀眼的光辉 可我不知怎样负起 静静的走过草地 踏着白雪自问 我该追寻谁的足迹 无言清晰的记得,这两首诗是在悦齐说忘记后的一个月写的。在这一个月中,无言有无数次想流泪,想问为什么。可他始终没有流泪,他的泪已在久酿的记忆中尘封了,只剩下一双干枯窄小的眼镜。所以说,这是一双无神且暗淡的眼睛。他也没有问问为什么,他没有可问的对象,可问的又都不回声,何必问呢?他彷徨,他无奈,他也寂寞,他成了冬天里一只无助的羔羊。 他依然是他,他是羔羊,在冬天里独自寻找梦的羔羊。可他的梦中有雪,洁白的羽翼,和那飞过天堂而没有痕迹的夜鸟。他走在寒冷的夜中,他害怕白天,因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双眼是罪恶的开始。然而,在黑夜,他依然要借助于干枯的眼睛。他无法摆脱他心中的一个梦,一个白色而又温馨的梦。到底是怎样的梦,他说不清,他永远也无法弄清自己在那一段时间在干什么。也许,有一天,他会清晰的知道了时间,梦中的时间。…… 天渐渐转暖,那漆黑的寒夜早已远去。一切都还是昨夕的模样,一切又都是今朝的结构。光秃的世界,一下子鸟语花香,莺歌燕舞,落英缤纷起来。 那一棵思树,花开了又落,结出无数的苦色红豆,可他却没能成熟。无言想,在这个地方,即使又再多的红豆也不会成熟吧。即使熟了,也还是带着涩涩的味道。这儿有一丛牡丹,花红色的牡丹。这里不是洛阳,这里不是唐朝,可这儿依然有牡丹。 白色翅膀的蝴蝶天天飞舞在花丛草畔之中,偶尔也静静的倚在绿树丛林之中。夕阳下的白蝴蝶格外的美,格外的招摇。 蝉鸣已响起来,是某朝某位诗人写的“居高声自远,非是籍东风。”该是写这小小的生命得吧,也许是写他自己也说不定。 天真的热起来了,看那急躁的蝉鸣已长响无绝。 (十二) 冬的黑夜早已远逝 春的歌声也渐渐完整 夏夜来临 在这如火如荼的六月 有谁又在伴随着蝉鸣 凑着一曲隔世的斐然之音 逝去的也许还有歌声 风儿是否抚平冬日残留的伤痕 在这无言的六月 只愿 共同将心中的梦放飞 曾经过去的风雨 曾经忘却的深深记忆 曾经美丽的画面 在这淡淡烟火的六月 随和着蝉鸣 渐渐卷起藏在了有梦的地方 一切都应重新记起 一切都该渐渐忘却 记起是为了那遥遥无期的再次相遇 忘却的是心底已成灰的泪水 迎着六月的风和雨 唱着快乐的歌在六月天的艳阳下 一切都有结局 一切又都随风而去 只愿深深的记忆中 永藏着青春时期的呓语 六月,六月已来临。伴随着蝉鸣的六月,这个小小的月台又迎来了一列列奔走的列车。该怎样离开这熟悉的地方,是带着欢笑还是心中那一抹痛苦的忧伤。 在离开的前一夜,无言用笔将把这儿最后的语言留在了纸上。他想让这最后的纸片随风飘落,飘向有梦的地方。 我想再看一眼风中的柳舞,我想在听一曲树下的蝉鸣;我想在看向窗外,那青瓦中高耸的烟筒中飘荡的青烟;我想在到那相思树下,寻找一颗青涩的相思豆,我想…… 这一切似乎都不可能。那熟悉的一切,都将变得模糊,都将遗弃在梦的尘埃之中。这是结局,还是刚刚开始的游戏。什么时候,我又将是这熟悉的地方的游客,来去匆匆的游客。熟悉的已不在熟悉,心底的恨也忘了吧,忘在这个没有伤痛的地方。请原谅我,熟悉的地方,我带走了你所有的希望,却将那无奈的恨留下,原谅我。 也许我真的还会回来。算了吧,一切都已有结局,一切又都重新开始。……??无言写完那段话,就端起一杯浓浓的茶喝下。以茶解忧,是她曾说过的话吗?无忧而喝茶又是为了什么。无言不想去想看似无聊的事。酒是纵横江湖的侠客,茶是隐逸山林的高人。他不想喝酒,他没有愁意,他不想学阮籍,他还有路可走。他却在喝茶,浓的化不开的清茶。他不是高人,他更不想隐逸山林,因为这对于他来说,都不是合适的去处。 茶越喝越浓,茶也越喝越淡。这该是第七杯了吧。 茶喝的太浓,会使人清醒无心睡觉;而茶喝的浓了,也会使人迷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醉,是心醉吧。 不愿醉死,只愿梦生。这就是她所谓的人生。吓,他即使不想醉死,也不愿梦生,他只想走脚下的路,走心中的路,走该走的路。他想走向《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 是谁在阴暗的角落里叹息 那声叹息里有如诗的愁意 怎样才能走出 融入那如火如荼的地方 尽情的唱着心中无奈的彷徨 也许不用彷徨?????更不用无奈 只要将微笑?????轻轻带到 带到有你的街头和希望的远方 那声叹息里有忧愁的诗句 忧郁的人在轻声吟唱 你可曾听懂 雨落时的歌声 是那样的缠绵流长 夹杂着几许叹息 是那样的无奈和彷徨 还有一个地方???充满着希望 是啊?还有一个地方充满着希望。 第八杯茶水也早已喝入肚中,依然是那样的惬意,那样的韵味悠远无限。梦中的人该早睡了,淡淡的月光,微微的凉风,将那白日的暑气给掩隐的淡然无存。七月流火的时刻,应正是这时吧。人依然是一个人,夜却多了月亮的陪伴,风依然是风,却是七月流火般的风,不在是那凛冽刺骨的寒风了。那个夜该远去了吧,那个人该启程了吧,走向何方,心中有梦的地方。 最后一杯茶了。第九杯,依然是那样的有滋有味,有意有调。茶汤虽无刚开始那样绿的诱人,但那先前的味却久久不曾散去,久久不曾散去。 这杯茶喝过,一切都该结束了。 让一切都随着第九杯茶而去,化为一丝雾气,随风而去,随风而逝吧。 …… 这该是深夜几许了,窗外的星星依然眨着眼睛,在淡淡的月光下,微微的凉风中,向着不眠人倾诉着多年的衷肠。嗬,又有谁在听呢?又有谁听的懂呢?你就眨巴眨巴,一直到黑夜全无,一直到淡月归隐,一直到凉风远去,一直到夜露初凝。可我知道,北方的天空上还有一颗明星,正默默的照着行路之人。 最后的一杯茶,在淡月,凉风,顽星下喝完。 也该睡了。让一切都在梦中重温;让一切都随梦而去,留一个空白的现实给此时的人儿吧。 无言躺在床上,他想象着明天天亮时,再一次回味那:当我早晨醒来你已远去????淡淡的无夹杂着浓浓的气味???你的呼吸????我的记忆。 记忆,对了,在一切都已忘记,一切又都记起的时候,记忆或是回忆的帆已经启航。就在昨夜,今夜,明晨。 (十三) 清晨的阳光总是温和的,无论什么时候,它怎是以温暖的笑脸仰向每一个早行的人。有时,它也会在某一时刻默默地送别正在远去的人。无言用无神的眼睛静静的盯着学校校门,盯着校门上的校名。他的心中分明再说:这是学校,这是学校,这是月台,这是过往学子的月台。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双深沉的眼睛,那个孤傲的背影。 我还会回来吗?我会回来,就在以后的今天,就在今天的以后,我会回来。无言默默的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也许,他只是再次回来寻找一个不是梦的记忆;也许,他只是想尽快从孤傲的背影中走出。 迎着温柔的晨光,他将脚步轻轻踏向远方的尘土。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温柔,善良。一一的河水正从桥下流过,流向小河梦中的地方;走过桥的人儿也正向梦中的地方前进。 …… 多少年以后,我还会是你眼前的背影,心中的千年凡尘吗?哦,可爱的人,我们说声再见。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心中的恨意就消失了。当时无论多深的恨,在什么时候已如潮水般退去,而他已走过潮水的尽头,他的眼中只有阳光,只有那熟悉而又和蔼善意的面孔。 再见,我的爱人,可爱的人儿 如果我们曾经相识 请让我们在最后时刻 互相挥手 完结着错过的呓语 也许,我们真的就此分居地球的两地 永无交汇相行的格局 可我们要相守 我们曾经拥有 一段美好的回忆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彼此都会回忆 记忆深处那一缕纯真的友谊 虽然最后各奔东西 曾经的相聚 牵绊着丝丝缕缕 愿我们都会在今夜呓语 搜集过去的点点滴滴 忘却黑夜 是否依然在那个角落 独自深深叹息 也许我们在分离后的某一刻都将失忆 都将忘却曾经和过去 只是我们还有相逢的机率 说声再见吧 可我想在问一句,爱你需要多长时间 第30章 君子剑 冷雨霜风,落叶寒秋。几场秋风秋雨过后,碧青峰便换了个模样。满山的衰草败叶,灰蒙蒙的,一片凄凉。纵目远望,视野十分开阔。万里长空终结于地平线,无迹的荒原一马平川。虽然秋色萧条,但也悲壮。方山子独立碧青峰,渐渐胸中自生出一股豪气,这股豪气游走全身经络,方山子拔剑挥舞,横扫满地枯叶,枯叶被剑上的内力粘连,越积越多。方山子借着这股气势,想看看自己苦练两年的君子剑究竟到了何种境界。剑上枯叶稍有松弛,方山子便不断催运内力。一时间,剑连叶,叶连叶,似一条巨龙随着方山子的剑游动。方山子暗喜,引着那叶龙飞起,大喝一声,将那叶龙向一块巨石撞去,“嘭”的一声,巨石碎为万千细石。方山子暗喜,未料到这君子剑有如此威力。两年来方山子足不出山,都因这君子剑。这剑法方山子无意中从师父的遗物中发现,他想不到师父竟还有如此有气魄的剑法。君子剑演练起来如行云流水,大开大合,天地万物包罗其中。令方山子爱不释手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君子剑隐隐约约中有些寂寞。好像应了那句“绝顶者,独行也”。方山子想:说这句话的倒能与自己成为忘年之交。但昔人已故,方山子也只能畅想这位前辈高人的音容相貌。天太凉了碧青峰不是个久留之地,况且徒留此地也无甚意义,方山子收拾起行装,走下山去。“群英会”乃江湖第一大聚会。通常七年一届,不过江湖如有重大变故时,少林寺会大邀天下英雄,共议大事,群英会最初目的在于各家切磋武艺互补短长,但凡对武艺稍微染指过的人,皆可在群英会上一展身手。近年来江湖如此繁盛,便赖于群英会。这一日,方山子于一处驿馆歇息。荒野之处,人烟稀疏,此处,只有方山子与另一桌的几位客人。那几人大吵大嚷,乱哄哄的。方山子下感厌烦,忽一矮子站起大骂道:“别让那狗杂种碰上我,惹急了咱,非得同他斗个你死我活。”另一穿绿衫的汉子安慰道:“马贤弟,不必动怒,等到了群英会那日,自有诸位前辈计议。”那矮子依旧不休,恨恨道:“我便气不过,他方山子算什么东西,不过什么十二龙剑吗?难道我怕他个狗杂种。”方山子哪听得这话,自忖这人故意在我面前辱骂我,忒也放肆了,我方山子岂容尔等谩骂。方山子掂起一双竹筷,掷向那矮子双眼,那矮子听得有暗器袭来,忙仰身避让,不过用力太急,跌了个十足的四脚朝天。其余几人大怒而起,见只有方山子一人。那矮子爬起大骂道:“狗浪养的,竟敢偷袭大爷,大爷削了你。”话音未落,那矮子便飞起一脚踢向方山子,方山子右臂格挡,右脚揣那矮子小腹,那矮子又被揣倒地上,捂住小腹大叫。那绿衫汉子见形势不对,喊道:“弟兄们,抄家伙。”那绿衫汉子拔刀上步,斜劈方山子。方山子侧身让过,右手扣住绿衫汉子手腕,顺势前带,将那汉子远远摔出门外。另二人挺剑直刺,方山子猛冲至二人面前,双掌齐出,下中那二人胸膛,那二人倒飞而去,重重摔在地上。那矮子强忍疼痛,问道:“阁下何人,为何找咱兄弟的麻烦。”方山子自忖原来这人不认得我,便问道:“你可认得方山子。”那矮子答道:“谁认得那王……,不认得。”那矮子本要骂方山子,见此人出手不凡,只得改。不敢再说脏话。方山子道:“不认得,总该听说过他的事吧,方山子行侠仗义,为何要骂他个不休。”那矮子冷笑两声,道:“阁下还不知道吧,那狗……,那方山子勾结官府,残害同道,这也算行侠仗义吗?”方山子听得此言,心中大惊,暗想自己两年来从未出山,当然不会做下此事,若不是此人随中污蔑,此中便另有隐情。于是方山子向那矮子详细询问此中是非。原来,方山子上碧青峰之前,武当左千秋掌门便已遇害,左掌门所创的一套剑法的正本也失踪了。而这套剑法便是君子剑。左掌门又是死于方山子的成名剑法——十二龙剑。之后两年,江湖中频频有人死于十二龙剑。最令人发指的是江南凤鸣山庄遭官兵围剿,全庄无一人幸免。而庄主孙彦身负三十六处创伤,每处皆是十二龙剑招式所伤。情势所现,这十二龙剑本只有方山子一人会使,天下人便将此债归到他的头上。 第31章 对于你,我可能是个多余 就这样,我的大学生活就这样算是风平浪静地开始了……以后的生活就跟那必然的定律给格局了一样,教室-饭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然而时常一些沉淀已久的往事在轻轻地扣着心门,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伤感,心里突然空荡荡的。时常我都觉得有这样一种思念让我猜不透,似乎有过,似乎没有,似乎好熟悉,似乎又觉得那么的遥远,我开始越来越不了解我自已了。我的心里似乎被谁用小刀一下一下慢慢地掏空了一样,我的心似乎不再属于我了……今天我去超市买了一箱牛奶,嗱,给你几瓶。时常因为同学的一句简单的话就把我带得远远的,我不知我是不是那么爱黑和白,黑和白到底还是一个迷人的色彩啊,全球人都黑白的敏感度莫过去足球里的黑白,而偏偏我想的,就是一个白。他叫白,因为超 第32章 天使路过天堂 在这样沉静的夜里,她往往会盯着窗外深蓝的的天空发呆,镶嵌着亮晶晶的星星异国的天空安静而祥和,在荷兰平淡的小镇,她依然是第一,一如往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只是身边到处都是金棕色头发的英俊男孩,还有温柔腼腆的女孩。她确实 第33章 浮生梦 第一次遇见香寒的时候正好是我18岁的生日那天。那天对于我来说并不仅是生日而已,因为那天以后我便不再是我了。清晨我穿着一袭淡黄色的衣衫漫步在宁静的湖畔小道上。旁边那一片桃林已变成了一片粉红的花海。微风拂过,那些脆弱的花瓣便身不由己地脱离了花萼,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这时一片花瓣扑面而来,我分明觉得它撞了一下我的眉间,接着便觉得眉间有点痒。花瓣没有落下,我便伸手去拂,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我分明听见有人轻咦了一声,可回顾周围却不见有人。我没有多想慢慢走进湖边,湖面如镜,我低头一看——刚才那粉红的花瓣分明在我的眉间。我又伸手去挠了挠却始终挥之不去,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我欲转身回家,一回头却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离我不足两米的地方。那一脸的坏笑道出了他心中的邪恶想法。我顿生厌恶之感,正要离去,他却伸手拦住了我。“美人,你有何想不开的竟要寻死去呀?长得这般标志,死了不是暴殄天物吗?不如——跟了大爷我如何啊?”说着便伸出右手想要摸我的脸。我对他同情地笑了笑,为他这个无知的举动。就在这时一阵疾风划过我的脸庞,“好深的内力!”我暗忖到。只听得那男子“哎哟!”一声,再回头看时,他的右手早已缩回,紧握在左手中,瑟瑟发抖,他的右手赫然有一道鲜明的血痕。脚下,一片带有血渍的树叶已然落地。“是谁?”那男子气急败坏,怒骂道:“哪个王八羔子竟敢偷袭本大爷。”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白色间有紫色火焰花纹服饰的男子便从旁边的一颗大树上凌风而下。我一眼判定江湖上轻功能达到这种境界且如此年轻的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他了。“看来刚才就是你了!”我思忖到。此时他已面带微笑地来到我们面前。“臭小子,你想干什么?”“首先,我要申明我不是你所说的臭小子。其次,我想说的是今天你遇见我,算是你倒霉了。我劝你还是离开的好。”“就凭你?还嫩了点!”“哦?这就得怪你见识浅薄了。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说罢一道亮光闪过,等到看清时那白衣少年的剑已架在了那中年男子脖子上。我不由得细细瞧了瞧这个生命中第一个为我拔剑的男子。那一刻,尘封了十八年的心似乎突然颤动了一下。会是他吗?他会是我的守护者吗?这个第一个为我拔剑的男子。“你,你想干什么?”那中年男子惊恐地问道,他似乎已感觉到了那剑上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给你点教训!”“你,你究竟是谁?”“林香寒。”果然是你!“林,林香寒?你——”那中年男子似乎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事实上无论哪个人都不愿遇到像林香寒这样的对手,包括我。只是谁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对手,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正如林香寒之于我。“放了他吧!”我脱口道“冷月剑林香寒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无赖而降低自己的身份呢?”香寒回过头来看着我,无奈地笑了一下便收回了剑,转身就走,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此时,那中年男子总算松了口气,连看也不敢再看我一眼,转身就跑。林香寒,我注视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相逢如一梦,梦断人已杳。不过我知道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林香寒你注定了这辈子都离不开我的。所以我只是朝他消失的方向笑了笑便离去了。第二次(暂且说是第二次)看见香寒的时候,他已经变得落魄不堪。还是那件白色间有紫色花纹的衣衫,只是上面已沾染了些泥渍,头发还有点凌乱,面容甚是憔悴。不仅如此,他还是躺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我把他带回了我为自己新安排的家。那儿深处大山中,有一个天然的深潭且四周全是翠竹环抱,清幽至极,让香寒在那儿静养再合适不过了。“是你?”这是香寒醒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裳——”“不用了,我马上就走。”他冷冷地说到,起身便要离去。“我叫秦鸾。”他好像猜到了什么,立刻回过头来看着我,我顿了顿道:“秦朗是我爹。”“你!”他迅速上前一把抓住我胸前的衣襟,怒视着我。我直直地看着那双满是仇恨的双眼,心竟然瞬间膨胀,像是要裂开了一般。“我知道是我爹对不起你,明里叫你和他比武,暗地里又叫人在你们比试内功的时候将你打伤,害你武功尽失,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你什么都知道竟然还敢来招惹我。”“父债女偿,你可以杀了我以泄你心头之恨。”“你以为我不敢吗?我轻轻掰开他的手,转身拿起放在床上的剑,递到他手中道:“这是你的剑,今天你就用它杀了我替你自己报仇吧!”“哼-。”他拿着剑冷笑了一声,道:“凭你的功夫我现在又岂会是你的对手。”“当初可是本尊让你成功地成为杀掉林香寒的人,有利地巩固了你在教中的地位,本尊希望你能好好地珍惜眼前的一切。但是如果你厌倦了,本尊会为你找一个听话的接班人的。”“教主息怒。秦朗这就回去与其他护法商议,务必说服他们听从你的安排,请你放心。”“好,本尊希望尼不要让我再失望。还有,以后最好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让香寒有所察觉。”“属下遵命!”说罢便匆匆离去。我正想转身离开,却觉察到有一股强劲地风向脸边划来,“是剑气!”我当即反映过来,立刻横扫一掌,避开了剑锋。退后了几步,转过头来,那人竟没有狠逼过来而是站在了原地。他一身夜行衣打扮,我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本尊。”那人依旧站在原地,慢慢抬起手来,揭掉了面巾——时间一下定格在那一刻。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是香寒,他虽然是面无表情,可在我看来那却比任何表情都恐怖。我又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绝望。“香寒,我——”“没想到吧!”他说道:“我多么希望我没有分辨出那碗凉茶中有蒙汗药。”“香寒,我,对不起——”“说吧!我希望你不要再骗我了。”“对不起,我并不是秦朗的女儿,我是五行教新任教主。你和秦朗比武是我指使的,而且趁你们比内功的时候在你背后暗算你的,就是我!”————香寒的情绪没有过大的放映,仿佛我说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久久,他才回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你自出道以来一直与我五行教作对,教内早就想将你铲除。偏偏这年我接任了教主之位,将你打败的任务落在了我身上——”“为什么不将我杀掉?”他的话冰冷得像刀锋一样,足以将我冰冻,沦为永世不化的千年寒冰。“我从小就被选为下一任教主的继承人。从我五岁开始五行教的五位护法便开始传授我武功,到我十岁那年武功已在五位护法之上。那时教主告诉我,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五行教的每一位教徒。虽然我武功高强但是我到底还是个女人,希望会有人疼我。那时我心里暗暗发誓‘第一个为我拔剑的男子将会是我的丈夫’。——也许是天意弄人吧,第一个为我拔剑的人竟然是五行教的敌人。”说到这里我傻傻地笑了笑,继续道:“我是真的 第34章 一笑一尘缘 这天很平常,依旧是到癞子米粉店吃早点,还是放了最辣的辣椒,吃得很爽。天很蓝,阳光很明媚,走在路上暖得写意。树还是那颗树,桥还是那昨桥。心情不错,兴致来了,选了一条自打7岁后,就再也没走过的路去走。路上的风景变了很多,依稀记得那边有很多蝈蝈,现在成了一处整得很平的草地;这里有个水滩,有一些蚊子的幼虫,那时候我们很细心的看它们的生活;那时最开心的末过于是和小伙伴们捉迷藏;我特地去找了我常常躲的那座庙,居然还在,只是比以前漂亮了很多,也有香火了。不知不觉我站着发呆。从回忆里醒来,我发觉这世界已经不认识了,随着嘴边的一处毛茸茸,变成了刚毅的铁青色,越发不了解这个世界。都来不急去细想,人生的火车又到了另一站。匆忙中那闪过的疑问象水过鸭背,不留痕迹。我缺什么?我自问,却茫然……潜入心灵的深处也找不到,很重要么?阳光透过树的丫枝,被南方特有的湿空气衬托成屡状洒下,天使的光也是如此吧!那境界显得那么的圣洁,那么的纯净。那是谁?从小径转弯处仿佛转来了一团火焰,那是一位红衣女子,我一下子成了一根木头,脑袋嗡的响了一下。那微笑很熟悉,那里见过,是前世?还是那石头与芳草的偎依与守侯?她是谁?她如处子般站定了,亭亭玉立,我们的眼睛闪电般相碰……我们就这样如痴如醉站着,心如同明镜相印,又如此陌生的渴望。是吗?时空消失了,我们仿佛就这样,谁都从未曾经离开过,情深深。意切切,互相注视了万万年……是吗?是你吗?是那个你吗?是那个轮回中的你吗?匆匆一别,已成永别。或许在哪个时空,在往后轮回中,我们命运的无数个交点,我相互注视过。似曾相识。却又是匆匆……迷惑中,回忆起何时何地,你对我情媚如花,我对于你却如同燃烧的流星雨,在你的心田种下火树,将彼此化为灰烬。那经过千万世的磨灭,能忘记吗?似曾相识。那刻骨铭心灼伤还在我们的灵魂深处不为人知的流着血。由爱转恨,又由恨转爱,滚滚的轮回一次又一次。成就千万世的孤寂。也许注定要彼此错过九九八十一次,才能洗清我们的所犯下的罪过。当初触怒月神的下场就是这样。终于我们相遇在这里。月神解放了我们封印的思念。记忆却已经磨灭,留下的只是彼此微笑的印记……今生今世再续前缘。 第36章 永恒的童话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留下无尽的纯白。轻柔的落雪声,仿佛是雪的哭泣。没有人的学校里,无声的静谧,课桌上,却安静地躺着一本厚皮书。书上“童话集”三个字已经脱落一些,模糊得看不清楚,书皮淡淡地泛着黄色,边角微微地卷起,显然是一本历史很悠久的书了。女孩因为家里的事,放学时走得很匆忙,忘记把书给带走了。那是女孩从小到大收到的最贵重的一个生日礼物,好像是9岁时一个远房的叔叔送给她的,究竟是谁,也记不真切了,总之后来也没再联络过。轻轻地推开房门,破烂的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女孩放缓脚步,走进只有几平方米的屋子,抚着胸喘气,呼出的气弥漫成一片白色,化成水滴挂在鼻尖。阴暗的屋子里,只有一盏灯发出微弱的光。床上的一个男孩睡得很熟,脸上却升起一抹奇异的嫣红。床前静静地坐着一个中年妇女,一动不动地握着男孩的手,年纪不大,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老。听到了故意放轻的脚步声,妇女终于动了动身子,侧过头,平淡地开口:“回来啦……”声音透着多少的疲惫。“恩,”女孩脱去了鞋子,随意地放在一旁,走到妇女声旁,看着睡梦中的男孩,心疼地问,“还是不好吗?”“还是不行,今天又这样,给他吃什么就吐什么。做手术的话,也要花上好多钱,我们家穷,你们爸又早到天上去了,我怎么……为什么,我们母子三人就这么命苦啊……”话到最后,妇女小声地抽噎了起来,把头靠在女孩的身上。女孩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只是把手和弟弟与母亲的交叠在一起,轻柔地揽过妇女的肩。她知道,她不能哭。爸爸不在了,妈妈又下岗了,弟弟生了重病,撑起整个家的重担,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要努力地做一个坚强的人,保护她最重要的人。所以她明白,她永远不能在家人面前落泪,即使心里再痛。风,无情地敲打在教室里洞开的窗户上,雪,依旧纷乱地飞舞。桌上书的封面早已打开,书页“啪啪”地翻个不停,终于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一页上的童话…… 第37章 红杉戏 庆元年间二月,春寒料峭,冰雪将融未融,昼暖夜寒,冷冷热热得叫人心烦。 醉红楼一如既往地热闹,孟妤一身单衣,只身静坐于窗边,天青苍穹透过雕花木窗,在她脸上映出一片明明暗暗。曲毕,余音绵绵悠长,绕梁不绝,一时间小小的醉红楼里竟也有了短暂的静谧,而后便是吵吵嚷嚷的赞美声。 她微微躬身,作了个福,声音如同黄莺一般婉转动人:“阿妤谢过诸位客官,还望客官慢用。” 随即幕帘合上,台上重归一片寂静。 孟妤披上裘衣,没再管厅内的吵嚷声,径自往后院走去。 然而没走两步,忽而停住了。 清冷的院中,静立着一个人影。 二月春寒,凉凉的雨点为他的发丝铺了一层晶莹的雨滴,他一身墨衣,伫立在柱旁,浓眉星目,眉宇间似有王者之气,也不说话,便就这么直直地向她走过来。 “你就是阿妤?”男子开口,声线低沉,却不似这天气般阴冷,而是一种淡淡的慵懒,听来舒服动听。 她紧了紧身上的裘衣,只看了他一眼便浅眸低垂,微微躬了躬身:“这位客官怕是走错了,此处是姑娘们的后院……” 他低低地笑出声,惹得孟妤终于抬起头试探地打量了他一眼。负手在后,他唇边勾起的弧度不羁而笃定:“不错。” “我便是来寻你的。” 孟妤心下一惊,这人看似正人君子,没想到一副好皮囊下却是一副禽兽面孔!当即退后几步转身欲走,宽袍却被那人眼疾手快地拉住。那人似是知晓她在想什么:“孟妤,你这般有才华,又是为何隐于这污秽的青楼之中?” 她的动作猛然顿了一顿,转过头来,她终于仔细打量了一阵子面前的这个男子。他眼里一片坦然,甚至唇角勾起了笑。 “你……是谁?” “裴淮安。” 苏国世子,裴淮安。 她被这个名字吓得脸色蓦然白了,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噗通”一声跪下:“草民孟妤……参……参见世子殿下……” 世子裴淮安竟然会出现于此地,然而更重要的是,他看似是来找她的?孟妤伏在地上,有些惊慌又有些害怕:她自落户于此,连出这醉红楼大门的次数都寥寥可数,更无需提结识朝中人士了……既是如此,裴公子为何会来寻她? 他走上前轻轻扶起她,眼里笑意点点:“我听闻你在这京城里的戏技无人能比,今日一瞧果然名不虚传。” 她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他,只得低声答了句:“多谢殿下夸奖。” “那也便不绕弯子了。”沉默少顷,他终于开口,“依本王之见,以孟妤姑娘的戏技,完全不用屈居于这小小的青楼里。” 她心里蓦然一惊,隐在宽长袖袂里的纤纤玉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你也知道近些时日便是世子府大庆的日子……”裴淮安双手负于背后,目光悠长,“本王以为,姑娘的舞技兴许也不会差。” “跟着来吧。” 孟妤咬着唇,半晌没说话,许久,才突然开口:“殿下。” “虽说殿下一片盛情,可……容小女子说一句,小女子实在是难以……难以……” “哦?”裴淮安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胆敢拒绝如此差事,不由得挑了挑眉,“为何?” 孟妤黛眉微蹙,好半晌,才抬起头,杏眼里似有点点泪光,忽闪忽闪叫人怜惜:“小女子……一直在等一个人。”三 她初见他的时候,正是江南最盛时。 彼时柳色青青草木新,花儿也最是饱满,撑一把油纸伞,漫步于儒风细雨之中,别有一番滋味。 然而那时的她孤苦无依,只能任由雨水将自己衣裳打湿。已经几日没有进食,她脏兮兮的样子实在寒酸,路人见了她,也都似躲瘟神一样地避开。她并不说什么,只颓然走于街上,半晌,靠着缓缓坐了下来。 日光暖融融的,是最宜人的温度。身边的泥土是新鲜的,泛起淡淡的草香。不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与打闹声,一派和乐气氛。她颓然叹了口气,死在这个最暖人的季节,是否也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她仰了仰头,却猛然瞥见一个盘腿坐于屋顶上的人影。 他见她发现了他,也并不回避她的眼神,轻巧一跃,在她的惊呼中跳了下来,快步走至她的面前蹲下:“你叫什么?” 他快的像一阵风,潇洒的动作自如而从容,宛若上天派下来的使者,理所应当地问她名讳。 她尚未反应过来,只得抿了抿苍白的唇:“你……是上苍派下来的黑无常吗?” 她后来忆起这件事方觉好笑,黑无常又哪里是上天派下来的?再者,他若是上苍派下,也万不该是黑无常,而应是……拯救她的上神才是。 她便这样被他救起。他为人向来爱憎分明,侠肝义胆,在听说她家中被大火烧了个精光后,毫不犹豫地拍了拍胸脯:“放心,有我在,定保你衣食无忧。” 他笑起来有两颗小小的酒窝,给她添菜的样子温柔又小心。 他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几段轻功跳的样子满足而兴奋。 他舞剑的样子不羁而潇洒。 他喝酒的样子酣畅又豪爽。 她只扶着红漆木,一颦一笑全凭他一举一动。她想,这是那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是……她这辈子都想嫁的人。 彼时长亭悠远,山水如墨,伊人在侧,良辰美景。 可惜她忘了,所谓[url] 她出身书香门第,对青楼之类的词眼鄙弃至极,奈何他说这里的老板与妈妈早些年曾无意被他救起,若想在京城里扎下脚跟而又避人耳目,非这里莫属。再者,他特意吩咐了老板,她是他的人,谅他们也不会为难她。若敢有一丁点怠慢,他一把剑掀了这醉红楼便是。 她这才安心住下。 分别之时是个月夜,月冷油灯尽,小巷更几深。她执着烛灯,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衣衫,忍住眼泪,无论如何也不让它落下。 他轻轻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脸上的神情第一次那么严肃,那么温柔。 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他翻身上马,急行远去。满月隐在云朵里,晕开了结局。 一别四年,先放弃的,终究是他。 第38章 若如此该多好 在这之前一切都只是美好的幻想和期望。 “阿山,我得走了...”小姑娘上前抱了抱慌乱的男娃。 “你去哪儿?你还回来吗?”他的心被狠狠的揪起,他这时才知道,他不能没她,他生来就是为她,他和她是那么相配,他俩就应该在一起。 “爹娘要出山去旁处打零工,不放心我一人搁山里,索性带我一起了。” “也就是说....我以后想找你都找不到...不不..我可以照顾你啊,我娘就是你娘...”他不再说下去,这种话.... 他隐隐有了个想法。“你们啥时候走?” “爹娘收拾好行李,拜别了邻里就走” 他晓得,此次一别,到老都不一定再能见一面。 “你出山了可莫要与旁人在一起。”他抬头看她,满心满眼都是她。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 他紧紧的抱了一下女娃,就跑走了。 你要等我。 他气喘吁吁的跑回家开始收拾行李。 “山啊,你这是要作甚啊?” “娘,娃不孝,娃要跟着阿娅一家走” “他们养你?” “不..他们不晓得我也去,我自己找活干。” “成,山去罢。” “娘保重。” “嗳,去罢。” “爹他.....” “莫得要紧事,你爹他我去说,谁还没年轻过。” “那我走了。” “嗳,快走罢,快走!” 他刚迈出家门,她忍不住又喊他“山啊..”要记得回来看看.. 他没回头,他不敢看娘,他怕娘眼中的泪入了心,再也迈不动腿。 阿娅和阿山一定要在一起! 阿山难啊,阿娅他们总归是一家出来打拼。 可他? 他看着女娃长大,看她出落的越来越清秀。 我问他“你怎的不去见她?” 他用那黢黑的脸嘿嘿笑了笑,“俺现在不好看,也没啥大能耐,还给不了她幸福,等我挣了大钱,我....” 我打断了他的话,“到那时她还记得你?” 他非常坚定,“一定记得!” 我笑了笑,这笑带着些期盼又带着些嘲讽。 希望罢。 在昨日 公交二层上我见了两个老人,他俩出来旅游,我细细的听着他们讲话。 婆婆“我们去前一站下吧,那儿我想去看看” 爷爷“好嘞,走着~” 期间爷爷与同学讲话,我也晓得了爷爷是个教书的,我默默地在后面为他俩拍了照。 心想。 若以后我也如此该多好。 若阿山和阿娅也这般该多好。 第39章 哭泣的金丝雀 “哭什么哭?丧门星,我死的时候你要是能哭这么大声我谢谢你了”李雅用手指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骂道。 那个孩子自己努力的忍住哭泣的欲望。 但依然在抽抽搭搭。 李雅生气的把房门一关,“别让我听见你哭!” 那个孩子听见她妈妈的脚步走远后,下去把房门上锁了。 随后自己关上灯,躲在自己床的一角。 她蒙着被子,嘴巴张得很大,她在无声的哭泣。 她后来喜欢上了这样,哭泣没有声音,宣泄到窒息,用力过度到脑发昏。 她以为自己会死掉的,结果第二天还可以睁开眼睛,她略有些失望。 她知道李雅也很难过,李雅承受了很多,而她只不过正好成为了出气筒。 她想明白以后笑嘻嘻的去逗李雅,她想要李雅开心。 李雅看到那张明媚的脸,心下烦躁的不行“你整天嬉皮笑脸的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不知道傻人自带三分笑吗?!” 孩子懵了,“我......” 可笑,哭笑都由不得自己。 ............ “马雪~出来玩”一个小朋友在门口喊着。 她听到后,心里激动了许多,可谁知李雅用手拦住了她,“这人心眼多,少跟她玩。” “我喜欢跟她玩” “我说不行就不行,这是为了你好!”李雅生气了。 “我.....” “你什么?还敢犟嘴?你都上的什么学?书念驴肚子里了?”李雅开始扯话题并胡搅蛮缠。 “你看看你考的那几分,还有脸出去玩?” 李雅边说边走出门,开门对那个小朋友说“马雪还没有写完作业,改天再玩吧” “emmmm好叭,阿姨再见” “再见” 自此以后每次李雅都能找到借口,不让马雪出去玩,就感觉她是妈妈,她就是权威,她决定了一切。 渐渐的,小朋友也知道马雪根本出不来,就没再找她了。 就这样宅在家里长大了。 初二那年马雪转学了,跟姥姥姥爷一起生活。 她可以出去玩,但只限于村里。 那天几个小伙伴商量好了周末一起去城里的游乐场玩。 马雪也加入了。 到了出发那天,马雪她们一行人坐上了客车,马雪的心里很激动但又很害怕,激动是因为第一次和朋友们出去玩,害怕是因为万一被妈妈知道我偷偷出来玩.... 路程刚走了一小半,马雪的老人机电话响了,她刚接起电话,里面就传来女性嘶吼的声音。 “给我下车!!!现在!!立刻!!马上!!” 马雪哭了,她双手狠狠的抓着老人机,她打开车窗往外看,李雅开着车在后面追,眼神恶狠狠的。 意思像是说:回家你完了。 马雪转过头是她朋友们讥讽的眼神,嘲笑的眼神。 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跳了车。 一些人发出了尖叫,幸运的是她没有事,谁知她爬起来冲着马路中间跑去。 她想自杀! 她跑的很快,结果后面有一个男生抱住了她,她挣扎着,就快挣脱的时候,又来了好几个人按住她,她躺在地上哭的绝望。 为什么,连死都不能。 马雪安慰着她们,她表示自己已经好多了,清醒了。 这时候李雅过来了,她压着怒气拎着马雪上了车。 李雅一路上没有说话,马雪也没有出声,这一切都很安静,像是为了后来的暴风雨做铺垫。 回了家,马雪把脏的外套脱了,不小心露出了割腕留下的疤。 李雅心中的火一下子被点燃了,她抓着马雪的头发,踹她,锤她,扇她。 边打边说:“你不是想死吗?我帮帮你!!” 马雪在地上抱着头,而李雅则踢打着她。 不知道怎么的,马雪突然站了起来,跑出了家门,而李雅追了出来。 马雪边跑边哭,“我就是不想活了!怎么了?!” 马雪跑到了土地庙,而李雅追了上来,抓着马雪的头发往墙上撞。 周围的人上来劝架,李雅则随地捡了块砖头,眼神盯着马雪。 这种眼神....马雪见过。 那天李雅和马敬打架,她们打架是真的会死人,她挡在马敬的身前。 “你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捅”李雅拿着刀站在马雪身前。 “妈妈.....别打了”马雪哀求着。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李雅疯了,其实也怪不得她,她为这个男人抛弃了太多,付出了太多,却换来这个结果。 李雅说完这句话,刀就捅了过来,这时候邻居来了,马雪看的很清楚,那刀尖离着自己就差一点点。 她是真的想要我死。 如果不是邻居来,可能这刀子就已经在马雪身上了。 现在,又是这种眼神。 好在有人拦着,给李雅顺气,待她清醒过来后,又觉得很对不起马雪。 马雪也知道了,她没办法忤逆她的母亲,她的妈妈。 她成了同学朋友嘴里的妈宝女。 她转眼间18岁了,这18年,她没有独自出去玩过,她没有去过网吧,没有去过ktv,没有去过电影院。她不像朋友圈里的那些女孩,逛街买衣服晒美食。 自由是一种奢侈品。 她网恋了,网恋三个月,对方想要见一面。她不能,她出不去。 他:“你真的喜欢我吗?你知道什么叫不作为吗?” 马雪她不知道,她给不了别的女生能给的。 他“你就不能顺着我一次吗?找个理由,出来见我,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出来见我” 马雪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可以,我会不想出去吗?找理由...能找到吗? 马雪顿了顿打字发过去“她只剩下我了,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总不能气死她。” 他:“就准她气你?” 马雪不说话,她没什么话想说。 时间磨平了她激动的心。 可自由是她的执念,她依然渴望着。 所以每当渴望的时候,但又被现实折服的时候,马雪也就会感到深深的痛苦。 她无力的哭泣着。 她望向了窗外停在树梢上的小鸟。 第40章 悲与欢 在这个美好的世界里,总有悲哀,当然也有快乐…… 我是一名心脏病患者,在我13岁时,读初一那一年,那时的我们,总喜欢讨论谁喜欢谁,而在那一年,我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而那些事,则是最可怕的,我仍然记得,她们对我吐口水,对我扔脏水,那时,单纯的我,并不知会是为何这样对我,直到,初一下册时,突然有个男孩对我表白了,他叫辰宇。 当时我拒绝了,因为我对这个男孩子完全没有印象,自从他给我表白后,那群女孩对我,越来越暴力,越来越喜欢整我,有一次,她们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对我暴打,并且嘲笑我无父无母,还骂我贱人,扒掉我的衣服拍照,突然,不知为何,我的心脏剧烈疼痛,我使劲捂住胸口,无力喊叫,呼吸困难,我趴倒在地,生不如死,那群女孩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其中一个女孩,开口了:“她怎么了?不会是因为屎吃多了吧”说着狂笑起来。 其中一个女孩的家里是医生,她突然意识到开口说:“是心脏病!心脏病!” 那群女孩互相看了看,说了起来:”死了就死了,走吧!” 走时还用脚踹了我一下。 待她们走后,就来了一个人,见了我,立即拨打了120。 我被送进了医院,就在那时,我被查出后天性心脏病。 那天,我被抢救了回来,我姑姑从美国赶了回来,看了我之后,便走了,姑姑说:“烟烟啊,姑姑每个月会给医院钱,你就安心的住这vip病房,什么都不用担心,要钱了,就给姑姑说,姑姑会寄钱给你……” 我缓缓的应了一声:“嗯……” 在医院时我明白了,那些女孩为什么对我进行施暴,因为她喜欢的人,喜欢我,所以,对我进行施暴。 初三时,我突然打电话向姑姑提出:“喂,姑姑,我想回到学校……” 姑姑说:“真的吗?姑姑给你换个学校吧” 我眼睛下垂看着手机里那个班群里,那几个女孩,聊的欢快,说道:姑姑,我不想换学校……” 电话那边的姑姑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考虑好了吗?不换学校”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嗯,我想好了……” 姑姑回道:“嗯,那明天你就去,学校吧,其它事情交给姑姑就好,还有我会派人接你上下学,烟烟放心就好了。” 我应了一声:“嗯……” 我挂断了电话,来到厕所,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脸色苍白,无神,在这一年中,我几乎都不会离开病房,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外面的阳光了,有时,只是站在窗子千,望着太阳,却并未看见过外面的太阳,这一年里,我世界时黑白的,病房也是黑白的。 到了夜晚,我乖乖的吃完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渐渐入睡,指导第二天10点,医生叫醒了我,医生说:“进了学校你别紧张,在学校里不要剧烈运动……这些事,你要谨记。 我:“嗯。” 我来到了学校,我走到熟悉的教室门口,手捏了捏,想起了之前对我施暴的那些女孩,我心里开始不安,终于我抬起手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老师,我并不认识,班里的人诧异的看着我。 我平静的走进了教室,没有抬头看一眼那几个女孩,我坐到角落。 下课后…… 同学们都围着我说“莫烟夕,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几个女孩在一旁大声的说了句:“回来当贱人呗!” 我没有说话,渐渐的,班上的同学也开始冷落我,我总是那么安静。 直到有一天,他们开始传言说,我被人包养了,每天都有人接送。 我很愤怒……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又一次我心脏病又复发了,是因为,在教室里,他们起哄着说:“莫烟夕!婊子,被人包养!” 那时,我又有了,心脏疼痛,我使劲捂住心脏,我想起了我被进行施暴时的糟糕与懦弱。 同学见我捂住心脏,便都不说话了,突然有个女生开口道:“哎呦,我们的病西施发病了呢!娇气!!!” 我忍无可忍大声叫道:“你们怎么会明白这种痛!!!一味的说别人!你们是没体验过这种疼痛!!!” 我不知道最后怎么了,我只知道,我躺在医院…… 医生说:“我差点死去……” 我只是谈谈的应了一声说:“嗯……” 我对生活已经没有了希望,她们拍了我衣衫不整的照片发在班群里,此后我没有上学了,我一直住院治疗。 到至今,我已经18岁,我要手术了……祝我好运吧,我在家属签字上,签上了我的名字:莫烟夕 我进了手术室…… 手术进行了十几个小时,这次手术风险很大,医生说:“如果,我这次不做,一会病情会恶化。” 我妥协了…… 最后,我……活了下来,但心脏病并没有完全好,我还做了搭桥。 我依然在医院养病。 …… 到现今,我依旧恨这那些让我对生活绝望的人……让我生下来,不能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我恨透她们了…… 第41章 孤独 在某一个开玩笑的瞬间,我认真了……那大概是我最认真的一次了,那时我感到孤独,就像没人要的孩子,一个人默默的走到一旁站得远远的,看着她们。 一个人默默的走在操场上,想起自己对每一个玩笑的认真。 记得以前有一次,我无名无辜的被老师点到去参加乒乓球比赛,而那时不会打乒乓球的我,感到无助,也想拒绝老师的邀请,可是都被一一反驳,于是,在快要到运动会的前几天,我拼命的练习,到了比赛当天。 天气雾蒙蒙的,感觉就像老天心情不怎么样,没过一会就开始滴滴答答的了,雨下得并不大,于是,学校让我们坚持比赛,乒乓球比赛是下午,于是整个上午我都在外面活动,而其它没有参赛的同学,在教室上课,到了中午,我心致冲冲的去找我的好朋友玩,可是我发现,我和谁说话,她们都不理我,于是,我觉得自己失去了全世界,感到孤独,无助,我默默的走开,走到比赛的地方,我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女孩,她是其它学校的,我问她:“你有好朋友吗?”她说:“有啊!她们对我很好,怎么你没有吗?”我散去了眼中的失望,开心的说起来:“我也当然有啊,她们对我特别好呢。” 我勉强的笑了笑,时间过得很快,到我了,当时,我不在状态,于是打着懒散散的,最后我输了,我回到教室,老师问我:“赢了吗?”我勉强的笑着回答道:“没有”于是老师说了句:“没事,重在参与” 我弱弱的回答道:“嗯”在我说出没有的那一瞬间,感到,我的好朋友们都在笑话我。那一刻我感到孤独,像个没人要的孩子,躲在角落。 人生是一场庄严的游戏,每一个玩笑背后都藏着眼泪,但放手与转身之间,每天都有一个新的太阳。咧嘴大笑的时候,内心是孤独…… 感到孤独的时候有很多,那只是我们心中的一块小池子,一旦被人推下去,就会溺死,或许会习惯,但是它能让我们看清楚每个人的真面目,只是要去看清,你只能失去某些东西,比如友情,或者爱情,你只能习惯孤独,习惯有寂寞的陪伴…… 第42章 不知从何而起 不知从何时,我开始慢慢喜欢你,或许是在那油柏路上,我开始慢慢的跟着你走,走着你走过的路,跟着你的影子,看着你白色衬衫的背影,使我越发心动,又或许是我开始期待晨跑,开始期待晨跑之时遇见你,看着你满头大汗,赶忙去买水的我,却慌慌张张的不敢上前。 或许跟着你的影子是我最幸福的事。 “妍倪倪!!!我都叫你几遍了,你干啥呢?”封许西大声喊叫道。 我回过神来说道:“知道啦,许西,马上走,马上走。” 我拿起桌上的一张粉色卡片,放在校服包里。 封许西像个老妈子一样,在路上和我说着:“不是说好,去看你男神的打球比赛吗?,谁知道你这么皮,不知道开始了没有?”她使劲扯着我,嘴里念念叨叨的。 我哭笑不得,我低着头拖着她身上,任由她拉着我。 一路上,拉着我奔跑。跑了许久,我们终于到了篮球场。 似乎才开始比赛。我们放眼望去只有一个座位了,我和封许西对视了一眼,封许西说:“我在外面等你,我你看,你男神在,本来这次我就是来陪你的。” 我说:“好吧,注意安全哦!” 我看着他汗水都浸透了衣服,手里捏着一瓶水,却迟迟不敢上前,我犹豫不决,正准备起身去递水时,一个小姑娘就跑上前害羞的递了水,我默默的收回了水。离开了篮球场,站在门外的封许西说:“怎么了?倪倪” 我柔弱的回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封许西,从包里拿出钱包说:“嘿嘿!我爸爸刚刚转了钱给我,走!姐请你去吃东西。” 封许西,冲在前面,快速的过了马路,我在后面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打开那个人的界面,而那个人正是我的男神,他突然发来一句,一会等我打完篮球,我和你说点事,我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这时,一辆失控的车向我快速开来,我抬起头,灯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一眨眼。 “彭!!!”我被撞飞了,我意识到好痛。 我眯着眼看着封许西,在路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快要哭了似的,她快速奔来,大叫着:“倪倪!!!”她满眶泪盈又慌慌张张的打开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我最后看见了,我喜欢的人,江川,快速奔来,我……合上了眼。 粉色的卡片从包里落出,上面写着: 江川,我……喜欢你好久的,不知从何而起,你穿着那白色的衬衫让我心动…… 江川捏着卡片…… 最后我终于死了,结束了,我的人生, 第43章 狐心 在很久以前,京城有一花魁,以一舞一曲名动天下,很多人慕名前来,想看看这位花魁的风姿;名门公子哥则是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想当年啊,那位花魁可谓是绝代风华,不可多得的美人。 花魁从不卖身,向来只卖艺,没人知道她从哪来,也无人知道她一身才华为何甘心当一花魁。很多人猜想,这位花魁就是个挣个名气,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嫁给哪个公子哥了,可偏偏相反,这花魁清高的很,除了弹琴献舞以外从不出面去任何地方,身边也只有一个丫鬟陪着。 就是这么一个人,突然在有一天见了当时的将军,那个时候的将军还是个少年,因为拿下过不少战功,被那时圣上破格提为大将军。年少出名的将军本就心高气傲,又是独自见绝代花魁的第一人,让他原本不是很成熟的心态又更浮躁了。 花魁见了将军这一事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在说花魁不想在青楼了,想找一个好去处。在所有人眼里,将军就是一个好去处。花魁与将军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谣言四起,花魁也不出面辩解,将军也没有。 将军以为花魁见他是喜欢上了他,不过等到将军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多的时候才发现不是。花魁与他见面都是在一个隐秘的小亭台,花魁抚琴,不过更多的时候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将军,将军发现花魁好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花魁与他相处的时间也从不说话,都只是将军一人说,她点头附和。 渐渐的,将军厌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替代品,他敢肯定花魁心中有一重要之人但绝对不是他。很快,将军便不来青楼,时过不久将军领命去往边境,花魁还是同以往一样,在同一时间出面抚琴献舞,然后离开。 时隔一年,将军回京了,不同的是他带了一位女子回来,京城中又开始议论起花魁和将军一事,他们猜测是花魁被弃还是将军被弃。 将军对那女子极好,百般呵护唯恐她有一丁点不好,虽然有时候和那女子相处的会不自觉想起花魁。这天,将军带着那女子去看花魁抚琴。很多人看着将军和那女子同进同出便猜着将军府可能真的要有女主人了。 那女子和花魁对视上,花魁有一瞬间的愣神又很快恢复过来,没有人发现不对,将军也没有。离开青楼两天,那女子突然昏迷不醒,将军找了任何办法都没有唤醒她,急得全国重金求名医。名医没找到,却来了一个道士,道士说女子是被妖害的,道士又说青楼那绝代花魁便是妖。 将军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喝酒,他不断回想着道士说的话,那个道士说只有花魁的妖丹才能救回女子。将军有点迷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了,那个道士还说,取走妖丹对妖不会有损害,相反还能促使妖真的变成人。 将军还是去了,他去找了花魁。他跟花魁说他知道他是妖了,花魁抚琴的双手一顿,又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弹奏。他说花魁害了那女子,他还说只要花魁给出她的妖丹救那女子便什么都不计较。 花魁看着他只字不语,良久,花魁开口道了一声景郎,她问他确定吗。将军迟疑的点点头,花魁沉默了一会说会在明天送过去。将军看着她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她是什么妖,花魁只淡淡的说了一声九尾狐。 第二天,花魁的丫鬟送去了妖丹,将军看着那丫鬟问了句花魁呢,丫鬟看着将军的眼中透出恨意,她说花魁与将军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希望将军从此不再过问她家主子的事。 也是从那天起,花魁再也没出现过,没有人知道她在哪,小丫鬟也不见了。将军救活了那女子,心中却隐隐不安,他去了那个小亭台,见到了小丫鬟。他问花魁在哪,小丫鬟冷笑一声不打算理会,将军还是不死心的问花魁在哪,却见小丫鬟眼眶一红落下泪,冲着他大喊她家主子死了,是被他害死的。 将军不可置信的倒退两步,他不相信,花魁可是九尾狐啊,九尾狐在神话中可是有九条命,怎么可能会死?小丫鬟抹抹眼泪,讽刺的看着将军,喊了一句神君。将军愣住了,小丫鬟又开口骂道为什么当初天罚没把他杀了,让她主子拼死救下他这个白眼狼。 将军头痛欲裂,脑海中多了很多混乱的记忆,记忆中有一女子在树下为他抚琴,那是谁?是花魁吗?他看不清。 “那后面呢?老爷爷。”几个小男孩小女孩围着一个老爷爷问着他故事,“老爷爷,那个花魁真的死了吗?” “她真的死了。” “可是九尾狐不是有九条命吗?为什么还会死呢?” “因为啊,那是她最后一条命了。”老者眼眶微红,语气充满了沧桑和悔恨。 “那老爷爷,她为什么会只有一条命了啊?还有那个将军带回来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带回来的啊也是个狐妖,不过是一个低阶的,那个啊联合一个假道士骗了将军。” “那将军到底喜欢谁啊?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那个花魁姐姐的吧,那为什么还会把那个狐妖带回来啊?” “狐族最擅长的是魅惑,将军被控制了。” “那老爷爷,那个小丫鬟为什么喊将军神君啊?” “因为啊,将军是个神,不过啊,是个被贬入凡尘的神。将军在是神的时候认识了花魁了,神妖相恋会受到天谴,很快他们就被发现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受了天罚,将军替花魁挡下了大部分天罚,本该就那么死去,但是花魁用了自己的命去救他。九尾狐有九命,天罚威力又过大,花魁用了八条命才将将军救下,而后奄奄一息的她被扔去凡尘,将军也被贬入凡尘接受十世洗礼方能重列仙班。花魁在凡间守了很久,终于守到了将军,可惜那将军早已忘记前尘往事。 尽管将军已经忘了自己与花魁的事,但是爱这种是本能的,哪怕他已经忘了,在见到花魁的第一眼就情不自禁的爱上了她。可将军是个心高气傲的,哪肯在花魁面前低头,又疑神疑鬼的,觉得花魁见他是将他当替身,殊不知,花魁已经失去了一次,这一次她只想好好看看他。将军负气请战边疆,却不想途中被一个狐妖魅惑了,狐妖跟着他来到京城,见到了花魁,狐妖看出了花魁是九尾狐,还是一只受过伤的九尾狐,便动了歪念,她想拿走花魁的妖丹提升自己的功力。 花魁自然也能看出狐妖的真面目,不过她没说。将军来找她要妖丹的时候她也没说,她只问了他确定吗。你们知道吗?九尾狐和其他妖不一样的就是他们有两颗妖丹,第一颗妖丹会随着前八条命的消失而衰弱直至消失,第二颗妖丹则是心脏。那是她最后一条命,她就这么给了将军,你们说,她取心脏的时候有多疼?”老者说着说着便流下来了泪,围着的几个小孩子也哭的一抽一抽的,有的哭着说花魁姐姐好可怜,有的哭着大骂将军和那个狐妖不是个好东西。 “爷爷…这个故事一定不是真的对吗。”一个小女孩抹着眼泪问道。 “这个故事啊,亦真亦假,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晚了你们爹娘就要着急了。” 小孩子们站起来纷纷跟老者道别随后跑远,老者看着小孩子们越来越远的背影站起身走向后山的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一处坟墓,墓碑上没有名字。只见老者念了几句话,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不过短短几秒,老者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他慢慢走到坟前坐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坟墓对话,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邋里邋遢,所以我刚刚施法的时候稍微整理了一番,我将我们的故事说给了这个村里的一些小孩听,小孩真的很天真,他们在为你抱不平。慕颜,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喜欢小孩的,我当时觉得小孩又烦又闹,现在啊,觉得小孩真的蛮可爱的,所以啊,颜儿你还欠我一个孩子呢。他们还说将军真不是个好东西,是啊,我的确不是个好东西,我真的是太混蛋了。” 他伸手拿向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酒,猛的灌了一大口,很辣,辣的他眼泪都出来了,醉倒之际,迷糊中看到一个女子向他走来。“颜儿…”他眼神痴迷,试图伸手去抓,却抓了个一场空,终于,他忍不住哭了出来。 第44章 囚禁 昏暗的密室里,隐约听到有鞭打声,女人们的微弱的哭泣声,还有男人愤怒的声音。里面没有阳光,只有几盏发着幽幽白光的夜明珠。 “说啊,快说你爱我!说啊!说你爱我!”男人愤怒的问完便是一道鞭子下来,面前的女人被绑在柱子上,气息微弱,身上全是伤。她抬头看向男人,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杀了我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爱你?我呸。” 旁边被关在笼子里的女人们不敢出声,突然一个女人冲到笼门边大喊:“主上!主上!我爱你!我爱你啊主上!”男人很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将她从笼子里提出来,而这个女人却以为自己解脱了,准备扬起笑容,谁知鞭子一道道落下来,女人不断的哭喊着说自己错了,可惜,没什么用。声音越来越小,女人身上全是血,也没撑过去。 “来人,丢出去。”男人嫌恶的转过头,来到她面前,说:“看到了吗,她的下场。”“哈哈哈哈哈哈她们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可没这么以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你抓了这么多女人回来不过是因为你的愧疚罢了!因为她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她的样子!可你别忘了,现在这一切都是谁干的?!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眼角流下泪,她说这一切都怪他,可她也心知肚明,这一切的一切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是她当初鬼迷心窍害死了所有人。 “住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啊!!”他开始有些疯疯癫癫,扔下手中的鞭子,上前抱住她,哭着说:“衿儿,原谅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她微微一颤,随即冷笑:“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子衿她已经死了!她可是被您亲手杀死的啊哈哈哈。” “不!她没死!你就是她,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你就是衿儿!”他怒吼着。 “呵,她死了!她早就死了!她可是被你一剑穿心杀死的啊,你怎么就忘了呢,她死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来着?哦,她说她恨你,她说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怎么样啊,皇上,您,还记得吗。” “够了…够了!别说了!”他手抱着头,蹲在那哭泣,当今圣上此时却哭的和一个小孩一样。 “皇上,你知道吗,当初姐姐很爱你,她和我一样,可错就错在我们爱上了同一个人。你心里眼里全是姐姐,那我呢,我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我开始帮你,我利用所有的一切帮你登上皇位,可你呢!我做了这么多,结果却是家破人亡。” “不…不是我…不是我!你别说了…衿儿……” “我不是姐姐,我是子钰。” 听到这句话,他停止了哭泣,站起身恶狠狠的看着她:“对,你是子钰,是你!如果不是你,子衿不会死!” “你错了,就算没有我,她也会死。你觉得我姐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在你灭了将军府后还会和你在一起吗?呵呵哈哈哈,这到头来不过是你自作自受罢了。你当初就想杀了我,现在你可以动手了不是吗?” 他现在已经彻底失去理智,拿起鞭子一鞭一鞭打在她身上,她也不吭声,默默地忍受着,但头上的冷汗出卖了她。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弥留之际,她好像看到了姐姐对她微笑,她双眼迷离,苍白的脸上努力扬起一抹微笑:“姐姐……” 他看到她垂下来的双手似是冷静了下来,扔下手中的鞭子,上前查看她的气息,没有气息,她死了。他开始颤抖,将她从柱子上放下来,抱着她哭喊着:“子衿…不…子钰……子钰……你醒醒……我错了…我不该这样的…” 他开始放声大哭,梦醒了,他清楚的记得发生了什么,当初子衿死在他手上,如今子钰也死在他手上,多么讽刺啊。 “子衿…子钰…” ---------------------------------------- 从前,京城将军府有一双生子,姐姐温柔,妹妹心傲,其相貌倾国倾城。传闻,姐妹二人同爱上当年五皇子如今圣上,帮助五皇子登基。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将军府被灭门,姐姐身亡,妹妹下落不明。 密史记载,当年将军府势力极大,新皇登基后恐功高盖主便秘密下令处死将军府一门,新皇亲自动手,本欲留下其姐杀了其妹,但姐姐替妹妹扛下一剑死亡,而后妹妹被秘密带回皇宫密室囚禁。同年,很多地方的年轻女子莫名失踪,调查发现这些女子的眉目都与将军府二女有些相似。 第45章 桃花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是一朵开了神智的桃花,修为不高,每天就待在树上到处看着,可是这桃林与人界不相通,偶尔会有一些小仙过来玩耍,听着小仙们讨论着九重天的上的一些事,她也不禁想去看看这九重天,只可惜自己只是一朵小桃花,去不了九重天。 这天有一批人来了桃林,不是小仙,个个器宇不凡,她想这是不是那些神君啊什么的,只见他们席地而坐,有一个男子坐到她旁边,这男子一身白衣,翩翩公子的样子,她觉得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样子,虽然笑意不达眼底。 她让树爷爷把她送到他身边,桃树将一根树枝伸了出去,树枝的那头上有一朵小桃花。她努力的摆动身体想让男子注意到她,男子也注意到了这根树枝,还有那朵桃花。 “嗯?一朵开了神智的桃花?”她闻言又卖力的摆动身体。“呵,倒是有趣,只可惜修为不高。”她一愣,修为?她自有意识起便在这桃林,没人跟她说过修为。“原来是刚开神智不久,还不知道修为。”唉?这个人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小桃花,你是喜欢我吗?”她听到这句话赶快摆动身体,告诉他她喜欢他。“那就好好修炼,来九重天找我。”九重天?这三个字在她心里还只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这群神仙走了,他也走了,带着一朵小桃花的心走了。她也开始努力修炼,不知是天赋好还是运气好,才五百年她便化为人形,千年成仙。成仙后她蹦蹦跳跳的和树爷爷说:“我成仙了,我能去九重天了!” 树爷爷却是一脸不赞同的道:“孩子,你知道九重天多可怕吗,你忘了你之前………” “之前?什么啊树爷爷?我不是一直在桃林吗?” “没什么,人老了,记不住。” “哦…树爷爷,让我去嘛,我保证不会受伤的。” 最终树爷爷还是随了她的愿让她去了九重天。 她终于去到了九重天,蹦蹦跳跳的在南天门那问路,谁知南天门的侍卫看到她纷纷露出惊讶的眼神,不过在听到她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桃花仙又松了一口气,在她走后,两个侍卫私语道:“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也是桃花仙,要不是因为她修为低我还以为是当年的那位神君回来了!”“对啊!太像了!就像是同一个人。” 她一路往前走,来来往往的神仙看到她也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但察觉她的修为又镇定下来,她一头雾水,想着这九重天上的神仙好奇怪啊,不管了,新飞升的小仙要去报个道,快点找到大殿才是要紧的事。 终于她到了大殿,跟外面的小侍卫说自己是刚刚飞升的小桃花仙,进去报道。小侍卫也是刚上任不久,一脸腼腆样的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宣她进殿。 她刚一进殿,所有人都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随即站起来的站起来,手中杯子掉的掉,眼睛瞪大了看着她,她挠挠头,这九重天的神仙可真怪啊,环顾四周发现了他也在这,他死死盯着她,手紧紧握着杯子,眼神里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也不知道干什么,干巴巴的站着,终于忍不住了,她开口:“那个…我是一个桃花仙,今日刚刚修成正果,特来九重天报道……”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玉帝也回过神了,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桃花仙可有名字。”“没…没有。” “那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名字。”他抢先一步说话,玉帝看了一眼他也不管。“嗳?”她一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既然你是桃花仙,不如就叫桃夭吧。”“好…好啊!我有名字了!”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只是在场的所有神仙脸色各异,桃夭?不是当年的那位神君的名字… “桃花仙今日入了这九重天,便是九重天的仙,自今日起,你便去桃林当差吧。”“不必了,我宫殿里还有一座空殿,桃花仙子去那便可。”玉帝的话刚说完他便说了,众人一副惊讶的样子,而桃夭则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她能和那位神君一起生活嗳! 他领着桃夭回了宫殿,大殿里的人却是忧心不已,玉帝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真是天意啊。” 桃夭住进了灼华殿,里面的一切都仿佛是迎着桃夭的喜好来布置的,桃夭异常兴奋,在里面东看西看的,好不快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桃夭也比以前开心,只是好景不长,这天墨轩神君喝醉了,一个人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一幅画发呆,桃夭很好奇,趁他睡着后偷偷进去看了一眼,只此一眼,桃夭呆了,画上的人和她长得一般无二,不,还有有些差别,画上的人看起来更为清冷,桃夭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 桃夭跑了出去,失魂落魄的走着,也不知道走到哪了,却听到有几个仙娥在聊八卦。 “唉,你说,墨轩神君和那个桃花仙是什么关系?” “嘁,还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因为那个桃花仙长得和桃夭神君一样墨轩神君才留下了她。” “就是,修为那么低也好意思待在墨轩神君那,想当年那位桃夭神君可是神界数一数二的高手,要不是因为………唉。” 桃夭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走到她们面前,问道:“桃夭神君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 仙娥们被突然出现的桃夭吓了一跳,但很快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桃夭神君也是你这个小仙能问的?别以为你有个同样的名字你就是神君了,嘁。” 桃夭咬着唇,说:“我知道我和神君没有可比性,但请各位姐姐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行吧,告诉你,这神界的神君不多,而且天地有规矩,天上的神仙之间不得有情爱,特别是神君他们,因此大部分神君都选择了断情根,只不过呢,墨轩神君和桃夭神君却没有这么选择,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到不受七情六欲的干扰,却不曾想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便已情不自禁。” “再后来,天地规矩要惩罚他们,降下神罚,共九九八十一道神罚天劫,桃夭神君替墨轩神君挡下了自己却没能挺过来,消散于天地。不过我还听说啊,凡是挺过了神罚最后回来的神君们,天地规矩便不会为难他们,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桃夭脸色苍白,原来这么久,自己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连名字都是偷来的,她不是桃夭,她只是一个小仙,她什么都不是。 桃夭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她回到了灼华殿,她看着殿中的物品,掩去眼中的哀伤,她知道她爱上了神君,也知道了那所谓的天地规矩早晚会来,只是她不想这么早,不想这么早让别人知道她那龌龊的心思,不过一个小小的桃花仙,竟然敢妄想神君。 殿中的香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香,桃夭有点迷迷糊糊,这个香好像被换过了,晕晕沉沉的最后倒在了地上,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女仙娥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桃夭醒来了,心口一阵疼痛,她低头望去,竟是被人取了心头血。桃夭一阵苦笑,原来九重天也不是这么好待的地方,强撑着起身往外走去,刚走出殿外,强烈的日光照的她眼睛睁不开,眯着眼继续走。 走到了凉亭那,她看到了神君,她想要喊他,但是看到他身边的那个人她愣了,这个女人和自己长得一样,却透着一股清冷,她就是那个桃夭神君吗…可为什么,自己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头血呢…是她偷了自己的心头血吗… “桃夭神君”正对着她,看到桃夭的一瞬间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便迅速低头,墨轩神君似是察觉了“桃夭神君”的变化,好奇的往后看,原来是这个小桃花仙,心中有点奇异的感觉,不过很快便消失,自己当初将她带回来也只不过因为她有一张和桃夭一样的脸罢了,现在“桃夭”回来了,何须管她。 “神君…我……”桃夭苍白着脸想问些什么却被打断。 “从今往后,你就去桃花林吧,桃夭这个名字自是不能用了,不过我可以赠你夭字,子夭如何?” “可…可以…多谢神君…我这就走…”似是落荒而逃。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桃夭在桃花林里一个人待着,清净的很,她喜欢一个人作画,不过画的都是同一个人罢了。纸终究包不住火,很快,桃花林里的小桃花仙爱上了墨轩神君这件事被众人知晓,按照天地规矩,桃夭需要接受神罚。 接受神罚的那一天,她看到墨轩神君和“桃夭神君”也来了,两人十指相扣,果真是令人羡煞的神仙眷侣。她无声的笑了,当年不过这人的一句话自己便拼了命的到这九重天上,在他人眼里不过一个笑话,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 墨轩神君看到桃夭这个样子心中一紧,不由得握紧了手,旁边的“桃夭神君”吃痛道:“墨轩你干什么?”墨轩回过神来了,松了手道:“无事。” 桃夭看着两人的互动刺痛了心,她想起自己的心头血,看着这个“桃夭神君”,咬咬嘴唇,不管这个人和心头血有没有关系,待会神罚降下后,就算消散于天地,自己也会带着心头血一起消散,呵,所有人都不知道桃花仙的心头血是和桃花仙连在一起,仙生血在,仙亡血散。 神罚马上就降下来了,桃夭看着墨轩,笑着说:“神君,祝你和‘桃夭神君’幸福,对了,‘桃夭神君‘,你知道桃花仙心头血的故事吗?” ‘桃夭神君’不敢直视桃夭的眼睛,慌乱的说:“我…我不知道…”内心越来越恐慌,难道她知道了? “不知道啊?‘桃夭姐姐’,那我告诉你哦,桃花仙的心头血和桃花仙连在一起,哪怕不在身体里面,但是仙生血在,仙亡血散,无论在哪。” ‘桃夭神君’脸色瞬间苍白,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墨轩皱了皱眉问道:“夭儿,你怎么了?”“我…我…我没事……”但手心的冷汗出卖了她。墨轩皱着眉头想着桃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没想出来神罚便降下来了。 一道又一道,桃夭很疼,苍白的脸上不断流下冷汗,也不知道多少道了,桃夭的额头上慢慢显现出一道花纹,墨轩看到花纹的那一刻呆在原地,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呆了。 桃夭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神罚还是一道一道的落下,桃夭却笑了,想不到这神罚居然还能让自己想起前尘往事,当年消散于天地后是树爷爷将自己救了,从一朵小桃花修炼,没有记忆,却因为是神君的原因所以修炼很快。可惜了,当年是当年,如今的修为不高,心头血还被人偷了,这回怕是真的要消散于天地了。 神罚结束了,桃夭趴在地上,身上全是血,额头上的花纹异常妖冶。突然一抹红光从墨轩身边的那位‘桃夭神君’身上出来飞到了桃夭身边,而那位‘桃夭神君’的样子变了,不仅没有桃夭的气息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墨轩一把甩开她的手,怒吼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慌乱的说:“我是桃夭啊,墨轩,我是桃夭…我是桃夭…” 此时却有人认出来了她是当年桃夭神君身边的侍女:“这不是桃夭神君的侍女吗?”“还真是啊…”“那躺在地上的是谁?”“看那个花纹…好像是真的桃夭神君…” 墨轩冲上去抱住桃夭,哭着说:“对不起…我没有认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别离开我…” 桃夭双眼空洞道:“我放过你了,要是还能再重来一次我只想做一只小小的桃花妖,不修炼也不上九重天,待在桃林里和树爷爷他们一起生活。你知道吗,那天你赶我走的时候,我被人偷了心头血,上一次神罚我是运气好被树爷爷救了,这次没有心头血修为也不高,没这种好运气了,再见了。” 桃夭死了,这回是真的消散于天地,再也回不来了。只留下墨轩一个人悔恨终生。 “其实如果还能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爱上你,不顾一切的找到你,哪怕你没认出我。” -------------------------------------------- 剧情解释一下,侍女是很了解桃夭的人,她知道桃夭的胸口处有一个花纹,一个独一无二的花纹,男主当年虽然和桃夭情投意合但是因为天地规则并未越过雷池,所以这个花纹只有侍女知道。而侍女恰巧也 第46章 和安 “放了我吧…” “我永远也不会放开你!” ____________ 她是将军府的独女,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母亲是长公主,备受宠爱,在她及笄那日,皇上太后特意为了她在宫中设宴庆祝生辰,封她为公主。 可能是宴会太无聊了,她偷偷溜了出来,忽而听到一阵琴声,她循声而去,只见那亭子里有一翩翩少年郎在抚琴。她不由得看痴了,站在原地不知动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琴声停了,那少年也注意到了有个女孩在看他,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被人这么看着,站起身便准备走。 “唉,等等…”她回过神发现少年准备走突然急了,少年顿了一下,清冷的声音响起:“有事?”她似乎有点窘迫,低头说:“没…没事…你走吧……”少年也不管她就走了。 从那天以后,她每天都进宫找他,但是从来都不说话,只是躲在一边看着他,她以为少年不知道自己在一边偷偷的看他,哪知道少年早就知道了,只是没高兴说,由着她去了。 这天,她没进宫,少年一个人在亭子那抚琴,时不时看看假山那有没有人,奇怪,自己怎么会想她?少年心想可能是因为习惯吧,过几天就好了。 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来,少年的心里空落落的,也没什么心情抚琴,脑海中全是少女的身影,他发现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是他却记得她躲在一边的笑容。自己…这是动情了?不…不能,自己不能动情。 第二天,少女来了,这回没有躲在一边,而是直接坐到了亭子里,少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理她;她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先开口:“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你是谁,你是从哪儿来的呢。”“蜀国五皇子。”原来是蜀国的皇子啊,不过到了这儿也就是个质子。“对了,我是将军府的和安公主。”和安公主,他听过,将军府的独女,从小在宠爱中成长,看她这样子毫无心机,他心里微微一动。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们的关系也在悄无声息的改变,他承认他爱上了她,不过为了大事,他逼着自己不去直视这段感情,从她身上套出情报;而她,心里眼里全是少年,什么都不多想。 两军即将开战,他悄悄回到了蜀国,将情报交给蜀国国主,这场战争还未开始,但是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向了蜀国。两军开战,蜀国通过情报在几月内拿下梁国大部分国土,只剩京城。京城里她被保护在家,这几月内她也想明白了,什么两情相悦,不过是套情报而已,自己还真是傻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蜀国杀进来了!快逃啊!”人们纷纷逃命,不过都是于事无补,毕竟只剩下一个京城。蜀军进城后,声明归降者不杀,一路前进来到将军府。攻破了将军府也就是攻破了这梁国最后一个底线,梁国彻底没了。 蜀军很快便控制了将军府的人,包括镇国将军和长公主。突然士兵们站在两边高声喊到:“太子殿下驾到。”她抬头看去,无声的笑了,原来是他。他看了一眼少女,眼里闪过不知名情绪,径直走到将军面前,冷声道:“降或不降。”“老夫就是死,也是梁国的人,要杀便杀!”他做了一个手势,士兵一剑杀了将军。 “老爷!” “爹!” 长公主恨恨的看着少年,道:“梁国永不认输。”说完一头撞向一旁的柱子。“娘!”她声嘶力竭的哭着,一瞬间,梁国没了,她的爹娘都没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猛的将头上的簪子拿下刺向自己的心口。 一直注意着她的少年眼瞳缩小,上前夺过簪子,她跌坐在地上哭泣着。一会,她抬起头,看着他,道:“怎么,太子殿下,不让我死?我可没投降,杀了我,杀了我啊!”他不敢看她的眼睛,说道:“和安,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一句对不起就能灭我梁国杀我爹娘?我就是死我也会化作厉鬼来找你!”“我不会让你死的。”少年一记手刀打晕了她。 她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宫殿中,双手双脚被拷上了铁链,在床上活动还行但是根本逃不了。他推门而入,问到:“醒了?”她不语,他也沉默,准备将手上的粥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她,勺子刚到她嘴边,她便扭头,无声的拒绝。“和安…吃一点吧…”“滚。”“…好…我走…粥放这了。”他起身出门后听到里面打碎碗的声音,心头微微苦涩。 她拒食了三天,身体也没以前好了,太医诊断她在这么下去可能性命不保。他端着粥进去,她连看都懒得看,一个人蜷在那儿。“和安…吃点吧…”她不说话,眼神空洞。少年眼神黯然,咬咬牙自己喝了一口粥吻上她,将粥渡给她。她挣扎了,但是姑娘家家的力气比不上男人,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上过战场练过武的。 就这么一碗粥喝下去了,她看着他,流下一滴泪:“放了我吧…”“我永远也不会放开你,和安,我心悦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和安…”“呵…心悦我吗?如果灭我国屠我族是心悦我,那我还真是受不起啊。”“和安…我……”“我不想看见你…”“…好…” 少年走了,她抱着双膝,无声的哭泣,都是她的错,是她看错了人才会国破家亡,如果不是她,爹娘不会死,如果不是她,梁国不会灭,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身为女儿她不孝,身为公主她不忠,她想,如果她死了该有多好。 接下来的几天,她变得很乖巧,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少年很是欣喜,甚至不顾朝廷官员反对将她带去了宫宴。宫宴进行到一半,她站起身走上去,微微欠身行礼,道:“今日恰逢宫宴,刚好小女子从前习过舞,给诸位跳一曲可好?”不知是谁起哄说好,她也不管,自顾自的跳起舞来,不得不说,很美。 所有人都沉醉于舞蹈中,她偷偷观察的周围的一切,有了!一个所有人都放松的空挡!她猛的冲上前夺下侍卫的剑朝着少年刺去,离少年最近的侍卫最先反应过来,抽出剑朝着少女刺去,突然,少女将手中的剑对准了自己。 “噗…”双剑穿过了她的身,这一切发生了不过短短数秒,却让人来不及反应。 “和安!”少年冲上前抱住少女,少女无力挣扎,安静的躺在他怀中,笑了:“怎么,太子殿下还会为我难过吗。”“和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和安,你不要离开我…”“呵呵哈哈哈…你…不配,爹,娘,不孝女…来找你们了……”少女死了,嘴角还有一抹笑。 “啊!和安!”少年抱着少女的尸体放声大哭,“和安…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啊和安…” ___________ 我叫和安,是蜀国的公主,可能是因为没有母妃的缘故,父皇很疼爱我。我的父皇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但是我有偷偷见过父皇对着一副画像哭泣,我很好奇,便趁父皇不在的时候偷偷进去看了这幅画像,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旁边有着两个字:和安。她是谁呢? 我去找父皇,问他:“为什么叫我和安呢?”我好像看到父皇的眼睛里好像有泪水,半晌,他低声说道:“是和平与安宁…也是…”父皇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没继续追问便走了。 ________________ “和安…是和平与安宁…也是…我此生的挚爱…” 第47章 情愫 医生今年才27岁,年轻有为,还是一名正式的骨科医生,长得好看还高,简直就是医院院草。医生除了是一位医生,他还是一个网络视频达人,平时会自己剪些视频发布到网上,虽然从不露脸,也不说自己的个人信息,但就他的声音和偶尔露出来的手就俘获了一堆小迷妹。 今天呢,科室来了一位实习的小护士,小护士挺可爱的,还挺腼腆的,迎面和他打了个照面就匆匆的说了句“老师好”便跑走了。声音软软的,想亲亲抱抱,医生这么想着。 医生在办公室坐了半天,没什么事干,就把手机录像打开,说:“你们一直以为我只是一个优秀的视频制作者,其实呢,我还是一名医生,想不到吧。今天不剪视频了,录个日常。” 说完医生把手机放兜里摆摆好,把摄像头露出来便出去了。到了小护士旁边,医生咳嗽了一声,小护士以为是自己挡着路了就往旁边挪了挪,见医生没动静,小护士弱弱的开口:“老…老师,你不走吗?” 医生说:“不,我就是来找你的。”小护士傻眼了,“找…找我的?!”“是啊,你是刚来实习的吧,叫什么名字?”“我叫郁…郁萱。” 小护士说了个名字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医生,医生呢便自顾自的说:“我叫林熙,别喊老师老师的,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是吧,哦对了,你多大啊。”“20……”“………也就比你大了七岁……” 两人相对无语,沉默片刻,医生开口:“咳…请问一下我能做你的专属医生吗?从此只为你治疗的那种。” 小护士抬头,一脸惊讶的说:“老师…你是在……” 没错,我就是在撩你啊! “你是在……咒我骨折吗?” …………“什么?”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只见小护士往后退了一步,鞠了个躬,起身很真诚的说:“老师,我今天刚来实习,可能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你跟我说就行了,不用特地跑来咒我骨折的……” “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老师,我还有事情忙先去做事了。”“嗳?你等会,听我说完啊…”“老师再见!” 小护士跑了,医生也只能自己回办公室坐着,想了半天,掏出手机简单的剪辑了一下视频,把人名消音了顺便给小护士加了一个可爱的贴画当马赛克,然后就把视频发出去了。 发出去后没两分钟便评论过百,医生点开一个个翻看。 “卧槽老公你居然是骨科医生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大型翻车现场。” “骨科医生的硬核情话哈哈哈哈哈我头都笑掉。” “你一个骨科医生说情话能不能注意一下,都吓到人家妹子了。” “老公你不许撩别人啊啊啊啊啊啊!” “楼上的,这不是撩别人,这是在吓唬人家啊哈哈哈哈哈。”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妹子很可爱吗?求个妹子联系方式。” “楼上+1,想要妹子联系方式。” “楼上+2,同求。” 求什么求,自己还没要到联系方式呢,凭啥给你们?医生越想越气,回复了其中一个人:“没门。”便关了手机到一边发呆去了。人生怎么这么背?好不容易有个看上眼的结果还没开始就把人吓走了,医生很郁闷。 小护士呢,回到家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是有点摸不清头脑,她对医生还是有好感的,但是她想不明白自己哪做错了,见人就喊老师好,也不进医生办公室晃,连护士站都少待,躲在一边远远的,有事就抢着干,结果还被有好感的人诅咒骨折,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小护士越想越气,把手机网络打开以后,有一个新消息,提示“你关注的up主上传了新视频。”小护士看了这个消息,瞬间就来精神了,兴冲冲的打开视频看了起来。结果越看越不对劲,这视频怎么这么熟悉? “老…老师,你不走吗?” “老师…你是在……咒我骨折吗?” “那个老师我还有事情忙先去做事了。” “老师再见!” 嗯?这不是自己吗?小护士有点懵逼,怎么自己会出现在大神的视频里呢?嗳对了,大神一开始说他是一名骨科医生,骨科…骨科?!自己现在就在骨科实习啊?小护士捋明白了,那个骨科医生医院院草就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大神。 小护士第一反应是:卧槽,这世界玄幻了。 第二天,小护士和医生又撞到一起了,小护士低着头喊了一句:“老师好,老师再见。”医生皱皱眉,不悦的说:“你刚跟我说好就跟我说再见?这么不待见我?”“没…没有……老师,我现在还要去给病人挂水…” “走,一起,我帮你挂水。”“???老师???你是医生啊???挂水是我干的事,老师你是不是睡蒙了…”“…………说错了,我刚好要去查房,一起吧。” 就这样,小护士挂着水,医生询问病情,有的时候小护士动作慢了,医生便刻意停下来或者多问病人几个问题等她,全程诡异但是又莫名的和谐。 慢慢的,医生和小护士熟悉了,互加了联系方式,医生还不知道小护士是他迷妹的事,也不知道自己视频达人的身份被小护士知道了,只见他视频也不见了,天天在平台上秀聊天记录。 医生近期状况:“啊啊啊啊她让我好好照顾身体。”“她说她关心我。”“妈的卧槽她说要约我吃饭,我该穿什么好?在线等。”“靠我想表白但是怕她嫌我年纪大。”“不行,表白去了。”“算了我不敢。” 评论里则是哈哈哈哈哈哈和一些失恋话语,医生也不管他们,每天就自顾自的发着。一个月过去了,小护士要转科了,中午和医生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小护士说:“我马上就要转科啦,你会不会想我啊。”“转科???卧槽?” 医生没说想不想,只说了卧槽,小护士以为他没什么感想,没想到下午科室突然忙了起来,来了好几个重病人,小护士忙的不可开交,而后接到护理部的消息说暂时不用转科了,在待一个月,原因是科室忙人手不够。 晚上回去后,小护士翻看医生的状态,最新一条“卧槽她就要转科了,幸好我手快把那几个重病人收了回来还跟护理部要了人,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噗嗤,真是个傻子,小护士想了想拨通了医生的电话,接通后,小护士问:“老师,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见你。”电话那头呆滞了一会,那人反应也极快,连忙说:“有空有空有空,我这就出去见你。”“我还没说哪儿呢,xx公园见,不见不散。”“好好好。” 公园里,两个人一起散着步,小护士问:“老师,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额…啊?”“老师我可发现了你发布的状态哦。”“什…什么?!!我靠不是吧?”医生呆了,这怎么就被发现了呢。“我早就发现了,在你发第一个视频的时候。” 医生这下是彻底呆了,完了完了,医生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发过什么不该说的话的,好像没什么不该说的话,哦对了,有一句“我早晚会追到她,珍惜她。” “那个…这个…我…额…” “老师,有的话可不能是女孩子主动说的哦。” 医生这下反应过来了,看着女孩的笑脸,给自己鼓了鼓气,牵起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上了,如果可以,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我想的不仅仅是女朋友,我还想和你一起结婚,额…我是不是要的太多了……”“可以。”“嗯?什么?”“我说可以。” 第二天,医生更新了一条状态:卧槽卧槽卧槽她答应我了!!!她同意做我女朋友了!!! 第48章 我的对象是大佬 “……据说啊,那男子是贵族的子女,和他相恋的女子确实普通人家的女儿,这身份差距啊,注定了两人情路坎坎,这不,没多久男子母亲便知晓了这事,她强迫那女儿家和她儿子分开,将她儿子关了起来,却不成想啊,两人竟一同自尽,实乃可惜啊。今儿个这故事就讲到这了,明天啊,讲新的故事。” 台上的说书人乐呵呵的说道,台下的女子吃着零嘴问身旁的男子:“夫君,你说话本里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啊?”男子宠溺的摸了一下女子的头,说:“当然不是真的,娘子,话本不可信啊。” “嗯,也是,毕竟我们都是普通人家出身。”女子冲男子笑了一下,低头开始发呆,也没注意到说到普通人家这四个字时男子的不自在。 楚兮在想,她第一次见到乔辞轩的时候,觉得他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也不可能是普通人家出身,但是偏偏任何事情都说明这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过现在也无所谓,管他以前是哪家的,反正现在是她家的。乔辞轩看着楚兮发呆的样子微微一笑,同时心里也在想关于普通人家这事,在他心里也觉得楚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罢了罢了,不想了,反正已经成亲了就是他的。 两人的相识相恋挺简单的,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初见的时候两人都有点狼狈,身上沾满了灰尘,脸也脏脏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对上眼了,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都有了了解,两人都说自己是孤儿,直接找了户人家当证婚人,很干脆的就成亲了,成完亲,两人住在一座山的山脚下,乔辞轩每日砍柴卖钱,楚兮则在家负责好一日三餐,一来二去的三年过去了,两人感情不减反增,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这天楚兮身体有点不舒服,乔辞轩带她来看看大夫,结果没成想来早了,医馆还没开门,只好来到酒馆里听会说书人讲的故事。“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去看病吧。”乔辞轩说道。 “好。” 去到医馆,等了一会便到了楚兮,坐下来大夫开始把脉,过了一会后大夫说:“滑则如珠,如珠滚盘,恭喜这位夫人,此为喜脉。”楚兮眨巴眨巴眼睛,喜脉?她有喜了?转头看向乔辞轩,乔辞轩眼中写满了惊喜,他要当爹了? 回去后乔辞轩扶着楚兮到床上休息,握着她的手说:“娘子,等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楚兮微笑道:“夫君,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够了。”两人同时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第二天,楚兮醒来,发现乔辞轩不见了,桌上有做好的饭菜,还有一封信,信上写着:娘子,等我,最多一月,我就回来找你,到时候我们再也不分开。 操,搞什么,刚查出有喜就把自己扔这了,楚兮没怀疑过乔辞轩对自己的感情,她在气乔辞轩以为把自己放着就是一个安全的方法,那乔辞轩会去哪呢?对了,昨天在街上的时候,乔辞轩有看那个上京赶考的榜,不会去京城了吧?想到就做,楚兮当下就决定去京城。 楚兮在的这个地方离京城不远,租了个马车走了几个时辰就到了,看着京城的城门不禁一阵感慨,时隔三年又回来了。过城门需要检查,到了楚兮,士兵看了一下楚兮的脸,吓的在哪连喊了几个殿字,楚兮带着威严的眼神看着那个士兵,说:“话都说不清就别说了,给我起开。”“是是是…” 楚兮进了城以后有点迷茫,她现在该去哪?刚刚那个结巴的士兵又过来了,恭敬的说:“殿…殿下,要不要属下送您回宫?”楚兮摸着下巴想了想,说:“行。” 楚兮回了宫,直冲长公主殿,长公主殿里几个丫鬟公公坐在台阶上无聊的比划着拳,一边比划一边说:“好无聊啊,都三年了,长公主还不回来。”楚兮进来后站在那看着他们几个,说:“都干嘛呢?”闻声抬头的几个人看到楚兮,表情从惊讶到惊喜,都冲上前想抱住楚兮,楚兮淡淡的说:“打住,我有喜了。”几个人硬生生的停下来了,最前面的那个丫鬟司琴不可思议的说:“殿下?!!你有喜了???”楚兮点点头,丫鬟公公们觉得世界玄幻了。 刚下朝就知道楚兮回来的皇帝还来不及忙别的事,匆匆忙忙的往长公主殿赶过去,笑话,这是他唯一的胞妹,找了三年都没找到的胞妹,找不到也是正常的,皇帝以为自己妹妹从小生活在皇宫,贼娇贵,没想过她会住山脚下的小屋里,一直在每个城里找,找的到才怪。 皇帝红红火火的来到长公主殿中,看着眼前的妹妹,差点老泪纵横,上前抱住楚兮,委屈巴巴的说:“你个兔崽子,还知道回来,你哥我这三年为了找你头发都白了不少。”楚兮看着皇帝乌黑的头发点点头:“嗯,确实白的发黑。哥哥,有个消息你要听不?”“啥消息啊?”“我成亲了,还有喜了。”这消息让皇帝一听差点过去了,后面经过楚兮的不断洗脑,皇帝也慢慢接受了,但还是好奇的问:“你那个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楚兮骄傲的说:“我夫君啊,虽然是普通人家出身,但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对我特别好!”“那他人呢?”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楚兮不太确定的说:“可能在京城吧,说是为了让我过上好日子离开我去奋斗,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京城了。”皇帝却觉得是那个所谓的夫君跑路了,看来得好好给自己妹妹选一门好亲事了,楚兮则各种招罗人找乔辞轩,却一直没找到。 过了几天,丫鬟司琴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到了楚兮面前,说:“殿下,有件事我才想起来。”楚兮疑惑道:“什么事?”“殿下,你还记得和你有婚约的摄政王吗?前不久他也回京了,但是据说已经有了妻儿,可我刚刚偷听到皇上说这婚约还得办,因为是先帝下的旨,怎么办啊殿下,如今你有喜了,那摄政王也有妻儿了,这婚约不是搞笑吗?” 这话听的楚兮一愣一愣的,隔了好久问了一句:“摄政王是啥玩意?我认识吗?我咋没印象啊?”“哎呀殿下,你记性怎么这么差,摄政王就是那个有好多好多战功的人,还是个将军呢,当年先帝下旨赐了你们婚,你当初不就是因为不想成亲才逃出去了吗?” “…额哦,那这个摄政王长啥样?” 这话问的司琴也一愣,她也不知道啊,这摄政王很少出席宴会,而自家殿下也从来不出席宴会,迎面走过都不会认出来的。 “算了算了,这个小事别管了,反正啊我不嫁。”楚兮无所谓的摆摆手。当天皇帝就来了长公主殿,一脸为难的说:“小兮啊,你还记得那个和你有婚约的摄政王吗?”“不记得,不认识,不熟,不嫁。”楚兮面无表情的把话说完了,皇帝讪笑道:“小兮啊,见见不就认识了,他可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学富五…”“打住,哥,你要是想让我改嫁就免谈啊,这亲,得退。”楚兮说完就把皇帝赶出去了。 又过了几天,司琴又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跑到楚兮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楚兮摸摸自己的肚子,一脸无语的说:“司琴你歇会,等会说。” 过了一会,司琴缓过来后说:“殿殿殿下,我见到那个摄政王了,长得真的好好看啊,不过他也是为了退婚来的,殿下,万一这婚在他手上退了,会不会就变成您被抛弃了啊?” ‘啪’的一声,楚兮一掌打在桌子上,说:“不行,为了我的尊严,这婚必须我来退,司琴,我们走。” 另一边,御书房内,一名男子站在下方,皇帝坐在上面,面含怒气的说:“乔辞轩,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下方的乔辞轩抬头,一字一句的说:“臣知道自己今日所做所言,陛下,这亲,不能成。臣早已有心爱之人,她已怀有身孕,臣也许诺过她这辈子只有她一人,如今让臣再娶长公主殿下,恕臣做不到。” 皇帝揉揉眉头,语气放柔说:“你可以把那女子接回来一起,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给她一个妾的名分足以。你可知长公主和你的婚约谁定的?这是能说毁就毁的吗?” 乔辞轩不语,让楚兮做妾,他做不到,万一她听到自己要另娶她人会怎么想,这段时间从知道楚兮有喜后由惊喜到忧愁,乔辞轩知道他和楚兮不可能一辈子都在那个小屋里,他得做好准备,为楚兮为孩子,那天他偷偷走掉回京,就是为了能给楚兮一个名分,然而父母听到楚兮只是一个普通女儿家怎么也不肯同意她当主母,只能当个妾,而现在又有了和长公主婚约一事,事情更加棘手,更让乔辞轩崩溃的是他后来派人去接楚兮却发现楚兮不见了,至今下落不明。 过了一会,乔辞轩闷声道:“陛下,这门亲事,恕臣不能做到,退婚吧。” 赶来的楚兮只听到了这最后一句话退婚,眼神示意守门的小太监开门,小太监也不敢说啥,畏畏缩缩的把门开了。楚兮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霸气的说:“退婚?这天下还有人敢退本宫的婚?这婚只有本宫能退,这位摄政王,请你清楚这一点,这婚,本宫还不稀罕,皇兄,婚事得有两情相悦,现在你也看到了,这婚还是退了吧。”楚兮走到前面,尽力摆出霸气的样子,非常蔑视的往旁边看一眼,旁边那人也正巧往楚兮这看,一时间,两眼相对。 “娘子?” “夫君?” 这下三人懵逼了,楚兮最先反应过来,这屋里就她哥和那个摄政王讨论退婚,也就是说乔辞轩就是摄政王,楚兮咬着牙道:“乔!辞!轩!”也不管自己还有孕在身,提起裙子一脚就踹了过去,恶狠狠的说:“好你个乔辞轩,竟然骗我,你怎么不早说你就是那个狗屁摄政王!”乔辞轩也没躲,挨了那一脚,赔笑的上前搂住楚兮说:“娘子,对不起对不起,注意点身体啊,你还有孕呢,再说了,你不也没说……”你不也没说你是长公主吗,乔辞轩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只能在心里说说。 楚兮抱着胸,气呼呼的站在那,乔辞轩则不断道歉,坐在上面的皇帝看着眼前这一幕好气又好笑,怎么着,都是来退婚的,合着变成两口子秀恩爱了?皇帝轻咳一下说:“这婚,还退吗?” “退!”楚兮瞪着乔辞轩。 “不退不退。娘子,别生气了…”乔辞轩小心翼翼的在旁边说道。 “哼。”楚兮哼了一声就往外走。门口的司琴看着楚兮出来了,连忙上前问:“殿下,怎么样了,这婚退了吗?嗳…?摄摄政王?”司琴还没问出个啥就看到楚兮身边那个讨好的摄政王,楚兮自顾自的往长公主殿走,乔辞轩就跟在后面,司琴一头雾水,公主不是要退婚吗?这什么情况?来不及多想,也跟着后面回殿中。然后在殿中,司琴看着传说中不近生人冷酷无情的摄政王不断地向长公主献殷勤,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时不时一脸傻样的看着长公主的肚子,司琴想着,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终于把摄政王送走了,司琴实在是忍不住了,问楚兮道:“殿下,这摄政王和你什么关系啊,不是还吵着要退婚吗?”楚兮气还没消,没好气的说:“什么狗屁摄政王,骗了我三年,当初我以为他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就没告诉他我是长公主,现在我有喜了,他说会让我过上好日子一个人偷偷走了,我也回京了,到处找他,顺便和我皇兄谈好,找到他就让他当驸马,结果这丫的,竟然是摄政王?三年了,这人想啥我都猜得出来,不用他说,我都能猜到当年他也以为我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也不告诉我他是摄政王,这特么,竟然和我想法是一样的?” 听了这么多,司琴弱弱的开口:“所以殿下,三年前你为了逃摄政王的亲,一个人离开了京城,然后路上遇见了隐瞒身份的摄政王,两人互相隐瞒,相互倾心,然后成了亲,最后发现对方就是当年想逃婚的那个人?”楚兮翻了个白眼,说:“对。” 接下来的几天,乔辞轩每天都往皇宫跑,这天乔辞轩,楚兮,皇帝三人一同坐在御花园的亭下,乔辞轩一边给楚兮揉手一边小心翼翼的问:“娘子,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家啊?”楚兮还没说话,皇帝先开口了:“对啊,小兮,虽说你们成了亲,但是京城还不知道,这亲是不是得补一个,朕可以现在就下令定下你们的婚期。” 乔辞轩跟着后面附和道:“是啊娘子,你看这样怎么样?我可以先在王府举办宴会宣布你就是我娘子,然后给你补一个风光的婚礼。” 楚兮吃了一口荷花酥,慢悠悠的开口:“那我是以长公主参加宴会,还是以那个普通姑娘家参加宴会?”皇帝和乔辞轩双脸懵逼,齐声问道:“什么?”楚兮狡黠的笑道:“话本里说了,身份越厉害的人总在最后才表明身份,我还没试过,想玩玩。” 皇帝无语的看着楚兮说:“你是不是离家三年,整天都在看这些不切实际的话本?”“要你管。”楚兮傲娇的回了一句,不过两人还是按照楚兮的意思来安排。 楚兮先跟着乔辞轩回了王府,王府是属于乔辞轩一人的,乔父乔母在乔家老宅,今天听乔辞轩把他那位娘子带回来了,怎么着也得过来看看。楚兮看到坐着的乔父乔母,试探着喊了一声:“公公,婆婆。”乔母看着楚兮,虽然楚兮很漂亮,但是终归是普通人家的,近日又听说长公主回京了,自家儿子还在想和长公主退亲,就为了这么一个女子,这么想着,乔母看着楚兮的眼神中也带着一点嫌恶,没应楚兮的话。乔父没有乔母表达的这么直接,但对于这位儿媳也是不喜,表面上还是和气的说:“你就是楚兮吧,明天就是宴会,你现在有喜,好好照顾身子。”楚兮客客气气的说:“是,公公。”乔辞轩也不和二老过多言语,扶着楚兮就走了,气的乔母在后面死死盯着楚兮。 第二天,接风洗尘宴开始了,京城里都知道了摄政王带了一位在外面成了三年亲的娘子回来,这小娘子还怀有身孕。而且近日回来的不止摄政王,那位和摄政王有婚约的长公主也回来了,也不知道这宴会会出什么事。 今日,王府来了不少人,楚兮无聊的在后花园晃着,司琴和另外几个长公主殿的丫鬟一起跟着楚兮后面,楚兮很无聊,她在想,话本里不应该到了这个时候会有一个不要脸的女子出来恶心恶心主角吗?然后叫嚣着她才是最适合自己夫君的人,还可能会动手,怎么在后面晃了这么久还没有?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没一会,还真来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 这位小姐叫林薇儿,从小就暗恋乔辞轩,三年前长公主逃婚她就觉得没了长公主这个对手,自己肯定能嫁给乔辞轩,结果乔辞轩也不见了,说是去游历了,她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乔辞轩回来,谁承想,乔辞轩居然外面在成亲了,还是和一个无父无母的普通姑娘成的亲,可把她气坏了。今日,林薇儿就想来会会这个楚兮。 林薇儿趾高气昂的说:“你就是楚兮?我是林薇儿,林家大小姐,你看到我还不行礼?”楚兮一脸看弱智的表情说:“你谁啊?想让我行礼?你是皇帝还是丞相?一个小姐还有资格让别人行礼?”林薇儿没想到楚兮直接回怼了过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又想到和母亲的对话,眼睛瞟了一下入口处,听到些声音后莫名骄傲说:“我跟你说,识相点就离开摄政王,他可不是你这种山沟出来的野丫头可以攀上的。”说着说着还冲上去拉住楚兮的手,刷的往自己脸上一打,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开始呜咽。 入口处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像是很多人都往这来了,果然下一秒,来了很多人,就连皇帝也来了。众人只看到林薇儿坐在地上哭泣,一边脸发红,被人打过一样。皇帝看着楚兮,眼神疑惑,楚兮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林母冲上来抱住林薇儿,声音颤抖的问:“薇儿,这谁干的?”林薇儿指着楚兮,哭着说:“娘,是她!我想和她交朋友,不成想她不仅侮辱长公主,还打我!”楚兮很无语,我侮辱我自己,不过也懒得说,众人看着楚兮指指点点,乔辞轩直径走向楚兮,众人以为乔辞轩会责骂楚兮,结果乔辞轩一脸宠溺的拉过楚兮的手问道:“在外面这么久,饿不饿啊?要不要吃你喜欢的荷花酥?”楚兮回笑道:“不用了,夫君,这的事还没弄完呢,你等会啊。” 说完转头对林薇儿一笑,说:“我打的你啊?有人看到了吗?没人看到吧?那现在看好了啊,司琴,十个。”“是。”司琴和几个丫鬟是长公主殿出来的,身手都是练过的,两个人上前把林母拖到一边,两人架住林薇儿,司琴上前毫不留情的十个巴掌打了下去。事情发生的很快,没人会料到楚兮竟然真的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林薇儿脸被打的红肿起来,这下是真的疼了,不断流着眼泪,还看着乔辞轩,可乔辞轩看都不看她,眼里只有楚兮。丫鬟们松开了林母,林母疯了一样的冲上去,自己女儿被打了这么多下,怎么忍的了?还没等她说话,已经有人开始指责楚兮没教养了,乔母乔父也微微皱眉,这个儿媳真的不讨喜,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动手,还在皇上面前。 林母怒了,开始骂着楚兮:“你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一点教养都没有,果然是山沟里出来的,你死了的爹娘也不是好东西,两个废物教出你这么个野丫头,听说你还有个哥哥,你哥哥人呢,是不敢出现在这里吧?我看啊,你哥也就是个废物,野丫头就该哪来的回哪去,别总妄想着攀高枝。”林母越来越口无遮拦,一旁的众人应畏惧摄政王不敢对楚兮做什么,但也不替楚兮说话,楚兮在他们心里确实就是一个想着攀高枝的野丫头。林薇儿看着最前面的皇上面露不悦,含着泪扯了扯林母的袖子,小声说:“娘,皇上还在这,您注意点。”林母也反应过来,又哭着对皇上说:“皇上,您可要主持公道啊,这个野丫头不识好歹,不但辱骂了长公主,还动手打人,请皇上严惩。” 围观的人里不知道谁先跟着喊了一句请皇上严惩,也有几个声音跟着附和,大部分还是沉默。楚兮看着人群那几个附和的人笑着说:“我记住了,这几个人。”那几人不服的说:“怎么着,难不成你也要打我们一顿?你知道你面前的有谁吗,那可是皇上,你别做梦了。野丫头就是野丫头,真没教养。”乔母也厉声说道:“楚兮,你若是还想嫁进来就给林家道歉,安安分分的当个妾。” 楚兮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而走到皇帝身边,跟个小女孩一样挽住了皇帝的手臂,林薇儿看着这一幕冷笑,这楚兮居然当着乔辞轩的面挽住另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当今圣上,楚兮是不是傻,以为皇帝也是她能攀上的?不止林薇儿,在场的众人都觉得楚兮死定了。 楚兮挽住皇帝的手后,指着林母说:“哥,她骂我,她骂我是野丫头,还骂爹娘是废物,还骂了你也是废物,其实吧,骂我倒是无所谓,还牵连到了哥哥你,而且爹爹娘亲已经去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被人骂做废物…”说完楚兮还装模作样的挤了两滴眼泪。 皇帝的脸已经黑到不能在黑了,第一次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骂他的妹妹,他的父皇母后,尽管这人不知道楚兮的身份,但可以直接定罪了。众人听到楚兮的皇兄二字,都觉得不可能,特别是林薇儿讥讽的说:“楚兮,乱认兄长也得找个不认识的吧,你知道他是谁吗,这可是皇上,皇上只有一个妹妹,当今的长公主,你今天不仅侮辱了长公主还妄想冒充长公主,我看你就该死!” 楚兮也不反驳,就这么笑着看着林薇儿,皇帝沉声说:“来人。”随行的侍卫上前,皇帝指着林薇儿和林母,怒气冲天的说:“给朕拿下这两个泼妇。”剧情反转的太快,林薇儿和林母也没想到为什么皇帝不抓楚兮,反而抓了她们两个,当下哭着喊冤枉,林薇儿哭着喊:“皇上,不知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抓我们?该抓的是那个楚兮!” 楚兮松开皇帝的手,笑着走上前,蹲下身,两指挑起林薇儿的下巴,说:“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好像忘了跟你们说我就是三年前那个逃京的长公主,皇上可不是我乱认的哥哥,他还真就是我亲哥哥,不好意思啊。”转头对皇上一笑说:“皇兄,辱骂皇族,辱骂当今圣上是个什么罪啊?”皇帝黑着脸说:“当斩。” 林薇儿和林母已经说不出来话了,谁能想到楚兮竟然就是长公主,林母这回也不管之前说的话了,上去抱住楚兮的大腿哭着说她知错了,楚兮一脚踢开她说:“这可不是一句知错就能抵得了的,你们母女可不止骂了我,你们骂了整个皇族,下辈子,好好做个人哦,听话。”林薇儿在一旁楚楚可怜的看着乔辞轩,希望乔辞轩能够替她说一句话,楚兮看着林薇儿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乔辞轩,又问乔辞轩:“夫君,这林薇儿和你什么关系啊?”乔辞轩看了林薇儿一眼,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说:“不认识,娘子若是想杀,我帮你动手,你还有孕呢,要多注意身子啊。”林薇儿一听这话,心中的希望直接破灭,她看到了乔辞轩对她的嫌恶,不是装出来的,乔辞轩说要杀她,也是真的。林薇儿仿佛一条没了志气的咸鱼,一言不发。 楚兮看着人群,抬手点人:“这个,这个,那个,还有那个,都给本宫抓起来。”被抓的几个是一开始也附和的说楚兮是野丫头的,此时几人脸上全是泪,哭着喊着让长公主饶了他们,楚兮抱胸站在那,说:“这些人,明日午时,斩了。给本宫拖下去关起来。”林薇儿几人一边哭喊一边被拖下去,直到清净下来。 这时楚兮又走到乔母面前,说:“既然乔夫人看不上我这个儿媳,我呢,也不想做妾,要不这门亲就算了吧?”乔母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态度,声音颤抖的说:“长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啊,公主已经有了辞轩的孩子,这亲…”乔父也颤颤巍巍开口道:“长公主殿下,先前是老臣和内人的不对,还请公主原谅。” 楚兮摸着下巴想了会说:“可本宫不想做妾啊,之前乔夫人不是说了吗,本宫若是想要嫁进来,就得安安分分的当个妾。本宫呢,生来就不是一个肯低头的,这妾啊,本宫可不当。”乔辞轩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娘子,不是做妾,做主母,你可别不要我啊。”乔母也跟着点头:“对对对,是主母。”楚兮挑挑眉说:“那本宫就勉为其难的同意这门亲吧。”今日的闹剧也到此结束。 几年后。 “那长公主和那摄政王啊,那可是先皇赐的婚,可长公主没见过摄政王啊,只想着逃婚,她逃出去了,在外遇到一良人,据说啊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直接成亲了。可谁想啊,那位良人就是在外游历的摄政王,两人都以为对方是普通人,都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直到长公主有喜后,两人都偷摸的回了京想要给对方一个名分,结果这两人在宫里相遇了,嘿,这下啊,才知道原来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良人就是当年想要逃婚的人啊。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爹,说书人说的都是真的吗?”一个小男孩抬着头问着乔辞轩,乔辞轩揉揉他的头说:“可以说大部分都是真的吧。”说完看向另一边的楚兮,之见楚兮两眼放光的说:“夫君,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听到我们两个的故事话本。”乔辞轩无奈的笑了笑,递上荷花酥,说:“娘子,你最爱的荷花酥。” 当初长公主和摄政王的亲事全国皆知,两人感情也十分要好,成完亲一月有余,两人便出门游历,过上了令人羡慕的侠侣生活。而由于长公主摄政王这一事也惹来京城的小姐少爷纷纷效仿,也想着在出逃的时候遇上良人,但事实证明,不是谁都是楚兮,也不是谁都是乔辞轩。 故事完。 第49章 殊途 我有一个姐姐,比我大了两岁,从小到大她都很宠我,什么都让着我。母亲对姐姐不算很好,经常打骂,在我稍稍长大点便也懂得护着姐姐。 我是父母老来得子,又因为是男孩,父母对我是极好的,从不舍得打骂我,吃的用的也是给我最好的,但他们对姐姐不同,那个态度就好像姐姐不是他们孩子一样,后来我知道了,姐姐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 在我十五岁时,偷翻家中抽屉,想要找到钱去和朋友们上网,却无意中发现了一本领养证,领养的正是我姐姐,得知我和我姐姐没有血缘关系时,我竟有种太好了的感觉。我去问那些年长的长辈,为什么会想到领养一个孩子,他们说我母亲四十多岁还没有生子,无奈从别家抱了一个不要的女娃回来养,后来不知怎么的,怀了我。 二十岁时,我已经离不开我姐了,我想我是完了,喜欢上了自己的姐姐,这说出去可能会被说不伦什么,但我觉得没什么,毕竟我们不是亲姐弟,也只有两岁的年龄差,等我再大点有能力了,我想我就能和姐姐一起了,可事情永远不会如自已所想的一样顺利。 今年,我二十五岁,姐姐二十七岁,都没谈过恋爱也没结婚,父母却急了,他们想把姐姐嫁出去,说媒的人说有一家小伙子喜欢我姐,彩礼房子和车一样都不会少,姐姐说不想嫁,那不是她喜欢的人,可父母却应了下来。 婚期将至,我陪着姐姐他们去拍婚纱照,姐姐换好了洁白的婚纱坐在镜子前,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很漂亮,我掩去眼中的悲伤,笑着说:“姐,你今天真漂亮。”姐姐摸着自己的脸,眼中满是忧愁,却还是笑着回答我:“臭小子,我哪天不漂亮啊?”我嬉笑着说:“姐,你最漂亮了,不管是哪天,你都是我心中最好看的姐姐!” 我看着姐姐拍婚纱照,灯光下的她在笑,明明是很开心的事,却有一种淡淡的悲伤笼罩着。拍完坐在那休息,我说:“姐,我帮你策划婚礼吧。”姐姐一怔,说:“好啊。不过…” “不过什么?姐,你说,能做的我都做。”我拍着胸脯做保证。 “把切蛋糕的塑料刀换成真刀,刀柄上做些装饰,应该更好看。” 我没多想,直接应了下来。时间过得真的好快,突然间就到了姐姐的婚礼,我站在台下看着姐姐身着白色婚纱走上台,她真的好美啊,我低下头抹抹眼睛说:“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哭,不吉利。” 台上的灯光照着姐姐,今天的主角,仿佛像天使一般。主持人说着誓词,问新郎愿意娶姐姐为妻吗,我躲在台下小声的跟着说:“我愿意。”主持人问姐姐:“方洁女士,请问你愿意嫁给xx先生为妻吗?”姐姐抬头往台下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姐姐看到了我,她说:“我愿意。” 台下一阵喝彩,我看着台上的一对新人,如果不是新娘是我的姐姐,是我喜欢的人,我想我也会跟着大众一起祝福他们,姐,我祝你幸福,但我不祝你们幸福。 切蛋糕的时候,姐姐看着那把好看的刀笑了一下,我站在旁边看着,姐姐对着旁边的人说:“我来切就行。”我上一秒接过姐姐递过来的蛋糕对着她笑,下一秒,姐姐在我面前自杀了。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我看着姐姐将那把刀微笑的送入自己的胸口,我看着她在我面前倒下,鲜血染红了白婚纱。我疯了一样的上前抱住她,众人才反应过来惊叫连连,我嘶喊着:“打120啊!快打120!” 姐姐躺在我的怀里,轻声的说:“我其实更喜欢红色的婚礼,红色的婚纱,我不想结这个婚,我不喜欢他。”我哭着说:“姐,不想结我们就不结,姐,你坚持住,等你好了,我带你试凤冠霞帔,那是红色的喜服,姐,你别这样,别丢下我啊…” 姐姐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说:“我喜欢的人,眼里有星星…” 姐姐死了,刀直入心脏,没救得过来,在我怀里一点一点冷下去的,我抱着她去了殡仪馆,又抱着一个小盒子回了家。到家后我进了姐姐的房间,这是我第一次没有经过她允许进她的房间,可为什么这回她不出来让我不要进呢。 姐姐的房间很干净,不大但是很温馨,我坐在书桌前,有个上了锁的抽屉,我开始是密码想打开,姐姐的生日,不对;爸妈的生日,也不对;我迟疑了一会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打开了。 里面是一本日记本,我摊开在桌上,一页一页的翻,最开始的是姐姐死之前说的那句话:我喜欢的人,眼里有星星。往后的内容上写着未来想做什么事,我合起本子,拿上就准备出门,站起身后书中掉了一张照片下来,我捡起来,是我的照片。照片被人精心修过,我看到了,照片上的我,眼里有星星。所有的伪装在一刹那瞬间瓦解,我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脸放声大哭。 再后来,我买了辆房车,带着姐姐的骨灰盒旅行,她在日记本里写过想环游世界,我一个人开着房车到处走,走到哪就在哪工作赚取费用,留下一点自用,剩下的打给父母,竟也过得还不错。母亲也常常和我打电话,满是后悔,但已经回不去了。母亲问我明天是姐姐的生日,回不回去。我说:“不了,她说过她巴黎,今年,就在那过。” 我有一个爱人,她死了。 第50章 疑 这天,和之前没什么不同,我还是一如既往地下了班就回宿舍,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在单位和宿舍两个地方不断来回。 今天回到家后,听到一个房间里传来音乐声,那是我的一个女室友,合租对象里唯一一个女生小c,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工作,我只知道她不怎么在宿舍活动,有的时候夜不归宿,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化好了妆,背着不同的包,而且我有好几次看见她上了不同男人的豪车。 厨房里传来声响,是我一个男室友小a在做晚餐,兵兵乓乓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小a是程序员,和我一样,每天在单位和宿舍来回切换。 厕所传来冲水声,不出意外是我另一个男室友小b,他是一个宅男,在游戏公司上班,不过平常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公司。 真是意外,今天我们四个室友居然都在宿舍里。我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后回到房里。一进门我先是看了一下整体,没有什么异样,当我准备放下背包的时候看到了关好门的衣柜,不对,我这个衣柜是坏的,它这个门是关不住的,通常关上没多久就自动弹开,而这时却关的紧紧的,这说明,里面有东西!而这个东西,十有八九是个人。 我不做声响的把背包放下,又看了一下衣柜旁边的物品,果然有被轻微移动的痕迹。我走到对面的抽屉打开,把手上的手表放进去,又数了一下里面的表数,少了一只我不常戴的,我把抽屉门关上,转身出去。 走到客厅,我笑着问他们:“今天刚好大家都在宿舍,一起点外卖怎么样?”小c的声音先传来:“好啊,我都可以。”小a和小b也纷纷表示可以。很快大家都坐到了一起,我把手机的外卖软件打开,递给了小a,我也在一边装着不在意的观察小a,他没什么异样,如果说最大的异样就是外貌了,他比我当初见的时候还要瘦,整个人有一种病态的白,这样子倒是有点像长期吸毒。 很快小a选好了,我又把手机递给小b,过程中不小心对上了他的眼睛,他很快就不着痕迹的避开,我暗暗打量着,小b不会和我眼睛对上,每次对上很快就躲开,也会做些小动作,比如下意识的摸头摸鼻子,我专门修过心理学,虽然只是皮毛,但我觉得,我衣柜里的东西多半和小b有关。 小b选完后将手机递给我,小c却很快的抢走了,我看着她的东西想了会,不问自取,我想我丢的那块表可能和她有关。小c她今天化的妆属于那种夜店风,到这个点还没有卸妆也就是说明她晚上要出去。 都选好了之后,我便下单了,和他们也说说笑笑,我打开了联系商家,一边和他们说笑,一边给商家发消息:老板你好,我这边的房间疑似有人,能帮我报警吗?让警察装成外卖员的样子,警车不要有声音,希望能和外卖员一样在手机上显示位置,谢谢。商家很快回复了我:好。 时间过去没多久就传来敲门声,我看看手机上的位置,此时软件上面的位置离我还很远,但却有了敲门声,小b先说:“是不是外卖到了,我去拿吧。”说完就起身准备去拿,我拉住他说:“不是外卖吧,这上面还没到呢。”小c却先起身蹦蹦跳跳的去了,一边走一边说:“哎呀是不是外卖看看不就知道了。” 没几秒,小c惊叫了一声,我们都走出去看她情况,只见小c脸色苍白说:“门口有好几个人,手上拿着东西,不是外卖员。”我看着小c的表情,不像说谎,但我一转头发现小b眉头却皱了一下,有一种气急败坏的感觉。察觉到我看他了,小b很快就放松下来,说:“既然不是外卖就别管了,先进去吧。”但我已经确定了,这是他的人。 又重新坐到了一起,我装作回消息的样子联系骑手,现在的骑手是警察,我快速的发了一条:楼道有人,好几个人,手里有东西,不清楚是什么,但很有可能是武器,据我观察,不出意外他们是我一个室友的人,至于我这位室友是什么想法我不清楚。 手机很快发来消息,他们表示他们知道了。大家还是坐在一起,小c脸色还是苍白,没有缓过来,我安慰她说:“不要担心,这些人在外面,进不来的。”好在小c恢复能力也快,很快就拿着手机在那刷。 隔了一会,小c指着一条新闻说:“唉,你们知道这个恐怖杀人犯吗?”小a和小b也来了兴趣,开始讨论这个恐怖杀人犯,我垂下眼安静的听着。小b说:“这个杀人犯到现在还没有抓到,这样下去这个社会都要乱了吧?”小a也附和道:“对啊,这个杀人犯的作案手法极其恐怖,他还喜欢在案发现场留下一个玫瑰图案,他好像挺喜欢玫瑰的。”小c说:“不过这个杀人犯每次杀的人都是些毒贩人贩这些,他到底属于好人还是坏人?” 当小c说到毒贩人贩的时候,小a和小b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而我从一开始到现在也大致推算出来了,我房间里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小b的,他应该是人贩,不过我已经二十多岁了,卖人明显不可能,那还有一种可能,他是黑市器官贩卖者,想着趁我熟睡时取走我的某个器官,而门外的人也是小b喊的,大概想着既然一个宿舍四个人都在一起了,与其拿了我一个人的器官还不如来一票大的。 小a,吸毒者,也是一名走私毒品的,不出意外的话房里应该有藏好的毒品,在一开始我去过一趟厨房,厨房门把手上有着细微的白色粉末,是毒品。 至于小c,估计是卖淫的女子,同时也是一个偷窃者,这没什么好讲的。 又过去几分钟,我听到楼道传来声响,像是有打架的声音,我瞥到小b在发消息,但估计没有收到回信,显得有点浮躁。隔了一会又一次传来敲门声,我看看手机说:“这回是外卖,我去拿吧,你们等会。”他们三人纷纷点头。 我走到门口,看了一下猫眼,是警察,我还是问了一下:“谁啊?”那警察也回话道:“你的外卖。”我打开了门,示意他们进来,他们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两个警察先去我的房间,我们宿舍的布局和其他房子不一样,进门先经过我的房间才能到客厅。 剩下的几个警察跟着我来到了客厅,小b一边抬头一边说:“拿个外卖磨磨唧唧的,警…警察?”说完直接站起身准备跑,警察反应也快,直接把小a小b小c三人都抓住了,小c在哪尖叫的问我为什么报警。 我笑着说:“我房里丢的那块表是你拿的吧?”小c不说话了,小a开口道:“我又没偷你的东西,为什么抓我?”我转身跟警察说:“警官,你去搜他的房间,我想应该能有很多毒品。”随即又跟小b说:“你也别挣扎了,我房间里的人和楼道里的人都是你的吧。”面前的三人面如死灰,也不挣扎了,另外两名警察也很快的制服了房间里的那个人。 带头的警官跟我道了谢,感谢我帮了他们的忙,小a和小b都是在逃人员,分别有一定数额的悬赏金,这回算是我举报的,悬赏金就给了我。 等到他们把人带走,整个宿舍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无声的笑了笑,桌上有一份报纸,我拿起看,最大的那个标题是“恐怖杀人犯至今还未归案,请市民们注意安全。”我撇撇嘴,把报纸放回桌上,摸着自己的脸说:“该换另一个地方了,又该找室友了。” 从窗户吹来一阵风,把报纸吹落在地上,我低头去见,后脖上一个小小的,不被人注意的玫瑰纹身露了出来,格外漂亮。 第51章 缨缨的爱情故事 世人皆知,京城首富顾家那小女儿顾浅缨可是顾家人手里的宝,平日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可都是上赶着送给这小女儿,不过也没办法,顾家代代尽出男儿,现今的顾家主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女儿,可不得宠着吗。 眼看着顾浅缨快到及笄之日了,上门说亲的人也不少,恨不得把顾府的门给拆了,可顾家主一个满意的也没有,统统回绝了,在他心里自家女儿没人配得上。 “小姐,你快及笄了,有什么想要的啊?”碧溪一边给顾浅缨剥莲子一边问着。 “我?没啥想要的,对了碧溪,你陪我溜出去玩吧。”顾浅缨吃了一个莲子后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小丫鬟。 “哎呀小姐,你怎么天天想着出去玩啊。再说了,外面每天都一样,天天出去有什么好看的啊?”碧溪瘪瘪嘴道。 “不一样!我们这回去青楼!”顾浅缨擦了擦嘴,充满了斗志,可把碧溪吓了一跳。 “不是,小姐,我们也进不去吧?”碧溪有些为难。 “担心什么,我偷偷藏了我二哥以前的衣服和折扇,刚好我们能穿!走走走,换衣服去。”话这么说着,顾浅缨已经开始拉人了。 换完衣服后,顾浅缨看看自己,嗯,不错,挺像那么一回事,碧溪看看自己又看看顾浅缨,说:“小姐,那我们怎么出去啊?”“叫什么小姐,叫少爷,傻啊你,翻墙出去。”顾浅缨恨铁不成钢的用折扇敲了一下碧溪的头。 换上男装的顾浅缨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着,看见了卖糖葫芦的小贩眼睛一亮,又想到自己是男装,偏头问碧溪:“你说,我穿着男装买糖葫芦吃会不会怪怪的啊?”“好像有点,小,不是,少爷,你想吃的话下次我给你买几串带回府。”“那行。” 眼看着夜晚将至,街上的女人没多少,男人却多了起来,一个个的都往这城中最大的青楼走去,顾浅缨坐在酒馆二楼靠窗的桌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下面,不禁好奇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这么多人?”一旁桌子的人听了后笑呵呵的同顾浅缨解释道:“小兄弟第一次来这京城吧?今天啊,那楼里有一个拍卖会,据说拍卖的那位美人啊可是美若天仙,城里的人啊都去凑凑热闹,看看那美人长什么样。”“哦,原来如此,谢谢大哥。”顾浅缨笑着道谢,一转头就把碧溪拉走了。 顾浅缨第一次来这青楼,老鸨看她面生穿着又像大户人家的公子,十分热情的招呼两人往里面走,顾浅缨也不推脱,大大咧咧的往里走,找了个最前的位置坐了下来。很快就到了拍卖时间,那美人一出来众人吸了一口气,真的如传闻一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不知为何,有一种淡淡的忧愁笼罩着美人。 顾浅缨磕着瓜子说:“碧溪,这姐姐好像不愿意拍卖啊?我们带了多少钱出来?”“少爷,我们没带多少钱出来…撑死了五百两…”嗑瓜子的手微微一愣,然后特豪气的说:“没事,大不了让他们去府上要。” 拍卖开始了,叫价的都是一百两起步,很快便加到了一万两,这个数字让很多人怯步,顾浅缨豪气的加价:“两万。”老鸨听着数字都要笑开了花,问着:“这位小公子出价两万,还有人加价吗?” 顾浅缨想着应该没人会和她抢,谁知另一边一个听上去年轻干净的声音响起来:“三万。”妈的是谁?顾浅缨不服气,继续加价:“四万。” 顾浅缨:“五万。” 少年:“六万。” 顾浅缨:“七万。” 少年:“八万。” 顾浅缨:“九万。” 少年:“十万。” 顾浅缨要气疯了,谁这么不长眼的和她抢东西,转头看过去,一个穿着黑皮束着高马尾的少年翘着二郎腿坐那,察觉到顾浅缨的目光,还歪头对她笑了一下。少年看着顾浅缨那有点眼熟的衣服,思索了一下,懂了。碧溪凑到顾浅缨耳边说:“少爷,我们停了吧,十万唉,买一个妓子感觉怪不值得。”顾浅缨气的嗑瓜子,也没继续加价。拍卖结束后也没什么好玩的,顾浅缨无趣的回府睡觉。 第二天,顾浅缨在后院的莲池旁摘莲子,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匆匆忙忙的站起身整理好衣服,看到迎面走来她二哥,面上一喜,跑上前抱住顾二少,甜甜的唤了一声:“二哥,你怎么才回来啊?”顾二少宠溺的揉揉顾浅缨头,说:“下来,还有外人在呢。”顾浅缨才注意到旁边有人,站好身抬起头准备有礼貌的打个招呼,一抬头整个人都惊了,指着那人说:“你你你不是那个青楼的…!”青楼二字刚说出口顾浅缨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完了,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什么青楼?你们认识?”顾二少有点懵,自家小妹怎么知道青楼?“没没没什么,不认识不认识…”顾浅缨连连摆手,顾二少也不追问,向顾浅缨介绍身边的少年,道:“这位是我的好友,薛家二少爷,薛洋。” “薛洋见过顾小姐,百闻不如一见,顾小姐可比外面传的更美。” 登徒子,流氓,顾浅缨心里想着,这薛洋就是个好色之徒,不然怎么会在青楼看见他,还和自己抢美人。 “顾兄,你说的那副画呢?”薛洋转了个话题问顾二少,顾二少也好似刚想起来,说:“薛兄在此等一会,我这就去取,浅缨,好好招待客人,不可胡闹。”“知道了,二哥…”顾浅缨郁闷的回答。 顾浅缨带着薛洋走到亭台,指了指石凳,没好气的说:“坐吧。流氓。”薛洋双手抱胸,看着顾浅缨说:“顾小姐说说,我怎么就流氓了?”“难道你还不是吗?在青楼拍卖美人的不是你吗,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流氓?”顾浅缨双手叉腰回瞪着他。 “我在青楼拍卖美人就是我流氓了?你讲不讲道理啊?再说了,你不也跟着我一起抢了?”薛洋一股脑的也说了出来。 “谁和你一起抢了,我呸。”顾浅缨可不会承认她一个女儿家去了青楼。 “那谁告诉你我在青楼拍卖美人了?” “我听别人说的不行啊!” “顾小姐,你下次扮男装的时候记得换一套新的,你二哥的衣服我们这些好友还是能认出来的。”薛洋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浅缨。 操,居然早就被认出来了。顾浅缨也不反驳了,只能狠狠地瞪着他。自这一天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薛洋一得空就往顾府跑,嘴上说着找顾二少探讨学术实际上找的却是顾浅缨。顾浅缨也从一开始的不理睬到后面每天蹲着点看薛洋有没有来。有一天薛洋没来,顾浅缨整天都失魂落魄的,碧溪好奇的问了一句:“小姐,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薛二少了吧?”“怎么可能?我喜欢他?做梦吧!”顾浅缨想都不想直接反驳,声音还很大,碧溪只想到了:这绝对是在掩盖,口是心非。 不止这一天,后面几天薛洋都没来,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薛家公子要成亲了,至于是薛大少还是薛二少还不知道。顾浅缨在府中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只是薛洋好几天都没来,她也不好意思去问自己二哥关于薛洋的事情,算了,与其在府中胡思乱想还不如出去玩。 这回出去没换男装,和碧溪一起从正门大摇大摆的出去的。路过首饰店,拉着碧溪进去挑选首饰,结果呢首饰没买成,倒是听了旁人说薛府近日有喜事。顾浅缨也没心思挑首饰了,挪到旁边听旁人说八卦,大概就是薛家少爷要成亲了,据说那女子是之前青楼被拍下的那个。 后面的顾浅缨也没听下去,拉着碧溪就往薛府冲,走到了薛府门口停在了那,自己又是以什么身份去问薛洋呢?顾浅缨越想越乱,丧气的低下头想着那美人确实比自己好看很多,算了算了,还是回去吧。碧溪喘着气说:“小姐,你别急啊,人家也没说是薛大少还是薛二少成亲啊。”“可拍卖那青楼女子的人就是薛洋啊。”顾浅缨闷声说着,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唉小姐,是薛二少。”碧溪看到了门口的薛洋,薛洋也看到了碧溪和顾浅缨,顾浅缨一听这名字低头胡乱抹了一下脸,拉着碧溪就跑。薛洋匆匆和门口的管家交代了几句话便跑过去追顾浅缨。 顾浅缨跑回府中把自己关在房里,想为什么自己要哭,就算是薛洋成亲也和自己没关系,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但是只要一想到成亲的人可能是薛洋,顾浅缨的心就止不住的难受。“该死的流氓,登徒子,我呸,我才不难受,我不难受,不难受。”顾浅缨骂着骂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薛洋追着顾浅缨来到了顾府,顾家主看着他乐呵呵的问:“阿洋是来找小陌的吗?”薛洋也懒得说客气话了,直接说:“伯父,我是来找顾小姐的。”顾家主愣住了,薛洋也不理他,直接冲进去了。 薛洋来到顾浅缨房前,焦急的拍打着门,说:“浅缨,你出来啊,听我解释啊。”“滚开,别烦我,你个流氓!”顾浅缨气呼呼的说。 “顾小姐,顾千金,顾大小姐,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成亲的不是我,是我大哥!我要是骗你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薛洋越说越激动,眼前的门也开了。 “你以为我信你吗?拍下那个青楼女子的人是你,你现在说和她成亲的是你大哥不是你,唬谁呢?”顾浅缨叉着腰瞪着薛洋,眼睛还红红的。 “喜欢那个女子的是我大哥,那个女子喜欢的也是我大哥,那会他们的事被我父亲发现了,把我大哥强制关起来了,结果另一边又整出了一个拍卖的事,我大哥托我一定要把我那大嫂买下,前段时间没来找你是在帮我大哥把成亲这事弄好,真的不是我成亲!”薛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后看着顾浅缨很认真的说:“浅缨,我心悦的人是你,从那天青楼初见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这段时间我也想好了上门提亲,礼物我都准备好了,结果……”薛洋没继续说下去,倒是顾浅缨脸红了。 薛洋将顾浅缨拥入怀,一旁的碧溪感动眼泪汪汪,自家小姐终于找到了良人,但是一旁赶来的顾家主和顾二少看到这一幕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顾家主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顾二少连忙扶住,动静太大将抱着的两人也吸引过去了。顾浅缨慌忙从薛洋怀中退出来,跑上前扶住顾家主,薛洋站在旁边摸摸鼻子,顾二少瞪着薛洋,薛洋耸耸肩,表示这也不能怪他吧。 自打这天起,顾家小姐和薛家二少定了亲,顾小姐及笄以后没多久便和薛家二少成了亲,成亲当日,顾家人看着唯一一个姑娘嫁出去一个个又哭又笑,特别是顾家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容易生出来个女儿结果才十几年就被人抢了去了,他好气哦,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姑娘喜欢。二人成亲后,在京城另买了一处宅子独自生活,闲来无事便回顾家薛家探个亲,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几年后。 “我和你们说啊,你娘当初以为我要成亲了,跑到你祖父门口哭鼻子呢。”男子抱着两个五岁娃娃笑呵呵的讲着故事。 “薛洋!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把你皮剥了!”顾浅缨从屋里走出来,上前揪住薛洋的耳朵,“娘子娘子,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瞎说的,轻点啊,孩子还在呢。”薛洋可怜巴巴的望着顾浅缨,下一秒就被抓进去面壁思过了,留下两个孩子一脸懵的互相看着。 顾家小姐和薛家少爷的故事完。 第52章 同途 很久以前,小和尚还是小和尚,初入佛门的他如同一张白纸,满腔热血的只想着等以后降妖除魔,成为像师父一样厉害的人。 这天他一如往常的去河边挑水,未走近河边便听到一声女儿家的娇笑声,声音很甜,带着奶音,想来也是个不大的小女孩。佛家人本应回避,但是鬼使神差的,小和尚往那走了几步,看到一个身着粉色衣裳的小女孩坐在河边,双脚在河里晃来晃去,时不时地逗逗河中的小鱼,好不快活。 小女孩生的很好看,唇红齿白,眼睛扑闪扑闪的,让人看了就不免心生欢喜。小和尚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小女孩,不由得看痴了,一愣神竟把手中挑水的水桶扔在了地上。 “谁?”稚气的声音响起,小女孩转过头刚好和慌乱抬头的小和尚打了个照面,“啊!你这小和尚竟然…竟然偷看!” 小和尚连连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姑娘,小僧无意冒犯,还望姑娘海涵。”白净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红色,连带着耳根子都红了。小女孩还是生气,气鼓鼓的说:“你看到我的脚了!” “啊?”小和尚不解,小女孩也没指望他能理解,继续说:“我娘说过,要是被男子看到脚是要嫁给他的。”这下小和尚是懵了,慌忙解释道:“姑娘对不起,小僧…小僧是一名出家人,佛门中人应当斩断七情六欲,小僧…我…实在对不住姑娘。” 小女孩跑到他面前说道:“怎么,你看都看了还不准备负责?佛门中人怎么了,你不还是个男的吗?我娘说过,男儿就得敢作敢当。” 小和尚也自知理亏,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办,最后只能说:“那…等我将来还俗后娶你吧。” 小女孩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那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未婚夫了,我叫桃夭,你呢?”“小僧涤尘。” “涤尘?洗涤尘埃吗?好听唉。”桃夭笑呵呵的说,涤尘也摸着后脑勺跟着傻傻的笑。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涤尘和桃夭也都长大了,涤尘每天练完功就去找桃夭。几年的时间过去,桃夭从当时的小女孩到如今的少女,活泼开朗,和小时候一样漂亮,涤尘虽是和尚,但也能看出俊朗少年的模样。 “涤尘,你什么时候还俗啊?” “就这段时间吧,对了,桃夭,你还没和我一起去见过我师父呢,我想,师父一定会支持我还俗和你在一起的。”涤尘的师父是寺庙的方丈,民间流传的很多关于他的故事,比如降妖除魔,是一位修为了得的大师。桃夭听到师父这个词后神色稍微不自然,但很快又笑嘻嘻的说:“好啊,去见见你师父。” “真的吗?桃夭?过两天,过两天等我准备好还俗的事后我们一起去见师父!”涤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桃夭看着涤尘,眼中也满满是爱意,不过,真的要去见他师父吗? 过了几天,涤尘来找桃夭,兴高采烈的说:“桃夭,我准备好了,今天就和师父说还俗,然后我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桃夭,我们走吧。” 该来的总会来,桃夭跟着涤尘去了寺庙见了方丈,涤尘带着桃夭恭恭敬敬的站在方丈面前,作辑道:“师父,弟子这回前来是想和师父告别,弟子想还俗…同我身边的姑娘成亲,弟子…弟子很喜欢这位姑娘,还望师父成全。” 方丈默不作声,打量着桃夭。桃夭头上渗出汗水,只听见方丈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知道,但是没有办法,我喜欢涤尘就注定了我会和你碰上。”桃夭和方丈对视,不甘示弱,涤尘发现不对后问道:“怎么回事?桃夭?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方丈淡淡的说:“你让这个小姑娘和你说。” “桃夭,怎么回事啊…”涤尘看着桃夭,他不懂,桃夭也看着涤尘,良久,道:“对不起,涤尘,我没有告诉你…我…是桃花妖…不过我自小便在河边的桃林长大,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凡人,也是…我喜欢的人。涤尘…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妖吗,这又怎么了,桃夭,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你是人还是妖。师父,还请允许弟子还俗。”涤尘的声音在大堂里回响。 方丈闭着眼睛道:“涤尘,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儿女情长是佛门禁忌,如今你破了戒,理应受到惩罚,不过只要你和这个小妖断了关系我便当今日此事未曾发生,如果你执迷不悟,那这小妖也是留不住了。” 涤尘心下一沉,看向方丈,一字一句道:“师父,弟子已经动情,不适合佛家,还望师父准了弟子还俗。” 话音刚落,涤尘便被一股力量打飞撞到墙上,吐出一口血,看着方丈,目光坚毅道:“望师父,准了,弟子还俗。” “涤尘!”桃夭红了眼,看着方丈道:“我和你拼了!”凝起妖力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可方丈是什么人?几招就将桃夭打的半死不活。“桃夭…桃夭……”涤尘看着躺在地上的桃夭,往她那边爬过去,将桃夭护入怀中,对方丈说:“师父,弟子破的戒让弟子来受,您…放过桃夭就好…” 方丈看着眼前的这个场景不禁回想到以前,手慢慢放下,对门外道:“来两个人。”门外的两个弟子进来后,方丈说:“把涤尘带回房内,好好看管。”“是,师父。” “师父,不要,你可以罚我,你放过桃夭吧,师父!”涤尘被带走了,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不见。桃夭也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过了许久,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睁开眼看见方丈背对着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什么东西。 “你走吧,别找涤尘了,至少这几年别找。” “你不杀我吗?”桃夭问道。 “杀?为什么要杀?”方丈没有看她。 “我和您最得意的弟子相恋,人妖相恋,你不杀了我?”桃夭哑着嗓子问。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小妖,不得不说,你和涤尘像极了曾经的我,为了爱人不顾一切。你说的没错,涤尘是我最得意的弟子。那我为什么要让我的弟子步我的后尘呢?” 桃夭听闻,微微睁大了双眼,道:“您…您曾经也…” “我曾经也爱过一个女子,她的修为可比你高多了,可惜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往好的地方发展,人们发现了她是妖,她为了不连累我选择了自杀。”方丈淡淡的说着,却能感受到他的沧桑,无力。 “你走吧,不要回来了,涤尘这两年需要好好修炼巩固,或许等到将来的某一天他还俗,你们还能再续前缘。” “谢谢大师,希望大师能好好照顾涤尘。”桃夭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转身离去。 五年后,乞巧节,街上到处都是人,不少的人都希望在这一天遇到一段好姻缘。桃夭带着面具不声不响的跟着前面的少年,只见少年青丝披肩,一身白衣,也不带面具,好一个翩翩少年郎,不少的姑娘偷偷看他,少年一点反应都没有。 桃夭偷笑,看来小和尚还挺有自制力,蹦蹦跳跳的上前拦住他,大大咧咧的道:“我看这位公子如此俊俏,不如跟了本姑娘吧。” 涤尘礼貌笑笑:“姑娘,在下还有事,希望姑娘早日找到好姻缘。” “可是,我的好姻缘已经到了啊,从小时候到现在。我娘说过,要是被男子看到脚是要嫁给他的哦。”桃夭笑着说。 涤尘微微睁大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随即笑着说:“那这位姑娘,你愿意将自己的姻缘交给我吗?” “当然可以!” “桃夭,成亲吧。” 第53章 错往 “莫凡萧,你好好的当你的修仙者不好吗?当那个万人之上的仙君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插手我的事?结果你看到了吗?苏北辞她死了,她是因你而亡。呵呵哈你说,凭什么啊,你们都是人间的善人,我比苏北辞努力,凭什么你看到的全是她!你说,凭什么啊…明明我也是你师妹啊……吾以吾魂诅咒苏北辞莫凡萧,生生世世如此结局,不得善终。” 一瞬间,说话的人形散去,留下满地的尸身,方圆百里死气沉沉,只有一男子站着,那人缓缓跪在地上,伸手将身旁一具完整的女尸抱起,那女子生的极美,死后眼睛闭着,却让人觉得她只是睡着了。男子抱着她,低下头埋在她颈间,似是在呜咽。 玄元386年,鬼怪纵横,民不聊生,修仙之人纷纷入凡尘斩妖除魔,两百年前鬼王身死,但其魂魄并未收入镇妖塔,不断的有妖魔逃出鬼界祸害人间。 莫凡萧身着一身白衣,拿着佩剑走在路上,这是一处被妖魔祸害的小镇,干旱使得这里没有粮食,上界的不断有人过来赈灾发放粮食,莫凡萧没有跟着帮忙,他想先去镇外将那些鬼怪除掉,好让镇中百姓安全。走了一段路,莫凡萧感到有人扯了扯自己衣裳,转头一看,一个脸脏兮兮的小女孩抬着头看着他,眼睛扑闪扑闪的,笑着说:“道长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哦。”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语句,让莫凡萧愣在原地,原来…已经又是一个轮回了吗?他低头看向那小小的女孩,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说:“小孩子不要一个人跑出来,很危险的。”话是这么说,莫凡萧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小小的苏北辞什么都没有,没有记忆没有修为没有家人。 苏北辞眨巴着眼睛说:“我没有家人…我也没有家…” “那你从今往后跟着我吧。” “真的可以吗??” “可以。” 就这样,莫凡萧带着苏北辞一同斩妖除魔,重复着每一世的事情,教她武功教她学识,哪怕她只能到二十岁那一年。 玄元398年,鬼界突然暴动,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当初鬼王身死的地方盘旋,莫凡萧前去观察,只给修仙界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鬼王可能复活了。 两百多年了,曾经的鬼王可能复生这个消息闹得修仙者们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知道两百年前莫凡萧苏北辞一同斩杀鬼王,然而苏北辞在那次却意外身陨,独留下莫凡萧一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承受着因为那个诅咒不断的失去自己的爱人的痛苦,如今,上届的人哪有脸面来请求莫凡萧出面重新斩杀鬼王? “鬼王要复活了,你怕不怕?” “不怕啊,师兄你问这个干嘛?鬼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傻丫头,这鬼王和你和我都有关系啊,莫凡萧苦涩的想着,伸手揉了揉苏北辞的头。在每一世找到苏北辞后,莫凡萧都会以师兄的身份带她成长,今年苏北辞正好十八岁,还有两年苏北辞会再一次离他而去。 “小辞,你要好好修炼,最近妖魔越来越多,万一我顾不上你,你也要有自保的能力。” “哎呀知道了师兄,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对了,这是我给你绣的香囊,你要好好保管哦。” 苏北辞拿着一个香囊在莫凡萧眼前晃,莫凡萧无奈的摸摸苏北辞的头,收下了香囊。不过苏北辞的天赋确实很高,从前就是门派弟子中的佼佼者,现如今苏北辞自保能力也足够了,这也是让莫凡萧最放心的一点。 这一天,苏北辞在一座城中跟着上届的人一起帮忙发放粮食,莫凡萧则是去城外斩妖,没一会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走到苏北辞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她面前的粥,苏北辞笑着说:“小姑娘是不是饿了?等着啊,我给你盛。” “谢谢姐姐…”小女孩的声音很小,小心翼翼的接过苏北辞给她的粥,坐到一边喝了起来,喝完之后又看着苏北辞,苏北辞愣了一下问道:“是不是还没有吃饱啊?我再给你盛一碗。” “不不…不用了,我可不可以拿一碗走…娘亲和弟弟都没有吃的…” 原来是还有家人没有粮食吃,苏北辞本性善良,说道:“你等会啊,我给你盛两碗帮你送过去。” “谢谢姐姐…” 在苏北辞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原先一脸小心翼翼的女孩收起脸上的表情,冷眼看着苏北辞的背影,低声说道:“我回来了,苏北辞,” 苏北辞取得很快,不一会久端着粮食过来了,一边端给小女孩一边说:“小心点啊,有点烫,这样吧,我帮你送到你住的地方吧,你一个人也不方便。”小女孩连连道谢,便带着苏北辞走了。 走了一会后,跟着那小女孩进了一条巷子后,苏北辞发现不对劲,开始询问道:“小妹妹,你家在哪啊?怎么走到现在还没有到?” 走在前方的小女孩停下身,转过身后对着苏北辞一笑,说道:“师姐,别来无恙。”话音刚落,眼前的小女孩周边一阵黑气,苏北辞反应很快,立马拉开距离,喝道:“你是鬼族的人!” 黑气散去后,之前的小女孩不见了,而是一个看上去和苏北辞差不多大的女人,与苏北辞不同的是,这个女人看上去更为成熟妩媚。 “师姐,几百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样的蠢。”女人勾起自己的一缕青丝慵懒的开口,苏北辞抿抿嘴,眼前的这个女人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自己这18年以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是不是很好奇我是谁,很好奇我为什么叫你师姐对吗,没关系,等莫凡萧来了你就知道了,你们欠我的,可不是单单一个不记得就能算了的,算算时间,他也应该来了。” 不远处走来一个男子,一身白衣,手持一剑,苏北辞一看见他心下便稳了,大喊道:“师兄,我在这。”莫凡萧来的很快,拉过苏北辞的手,仔细打量一番后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未等苏北辞开口,那女子先说了:“果然啊,几百年过去了,师兄你最关心的还是苏师姐,真是一对鸳鸯。” “够了,楚墨,我已经不是你师兄了,你早已经被逐出师门了,若非你当初鬼迷心窍堕入鬼族,怎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莫凡萧厉声喝道。 楚墨讽刺的勾勾嘴角,说道:“师兄,我是不是鬼迷心窍,你当真不知道?我也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我比苏北辞努力,比她用功,可是为什么,不管是师父,你,又或是门中其他的师兄弟们,你们眼中看到的就只有苏北辞一个人?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苏北辞看着他们,明明他们说的自己一点都没有经历过,可是为什么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脑海中似是有什么炸开,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忘了,可她到底忘了什么呢,脑袋越想越疼,巨大的冲击力让苏北辞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莫凡萧接住了苏北辞,楚墨又继续开口说道:“师兄,当年我为什么会入鬼族,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呵,也对,你一颗心都在苏师姐身上,怎么可能看到我。” 莫凡萧皱皱眉,说道:“住口,楚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入鬼族,但你当年杀害无数生命,欺师灭祖,这世间容不下你,楚墨,如今你重生,回头是岸吧。” “回头是岸,莫凡萧,你说,我现在还能回头吗?你说的不错,我杀了那么多人,甚至杀害了自己的同门,你现在劝我回头,怎么,几百年不见,你变得和苏北辞一样天真了?本尊今日前来没什么想说的,不想叙旧,我只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半个月后,鬼族进攻,但是你到时候要是愿意将苏北辞交于本尊,本尊便带着鬼族大军撤退,并且,永不再犯,怎么样,师兄,这个交易是不是很让人心动?我知道你现在不会同意,所以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下次见吧,师兄~”话音刚落,眼前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莫凡萧怔怔的看着怀中的苏北辞,确实,以一个人换得整个人间太平时间很划算的事情,可是苏北辞不一样,是他的爱人,是他苦苦寻找的几世爱人。 苏北辞昏迷一天后醒来,看着床边的莫凡萧,开口道:“师兄,我想起来了。”神色疲惫的莫凡萧听到这句话再也没有控制好自己,将苏北辞拥入怀中,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小辞,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苏北辞晕过去也后听到了楚墨的话,良久,她说:“师兄,让我去吧,小墨她想要的只是我这一条命。” “你不可以,你去了我怎么办,小辞,我只剩下你了。。” 苏北辞没有说话,安静的靠在他的怀中。鬼王复活这件事没过两天世人便以知晓,一瞬间,人间陷入恐慌,修仙界也开始商量这对策,当有人知道只要将苏北辞交出去,鬼王便会撤退,一时间众人全来劝说莫凡萧交出他的爱人来换取自己的平安,而苏北辞被莫凡萧关在了他设的结界中。 大战前的一天,莫凡萧和其他修仙者去商量明天的战略,苏北辞一人带在房中,回想着以前的事,当初,楚墨是被他们两个下山历练救回来的,救回来后发现竟是鬼族的人,苏北辞心善,和师尊求情留下了那个可怜兮兮的小丫头,后来不知怎么的,苏北辞发现楚墨喜欢上了莫凡萧,而自己和莫凡萧却是两情相悦,再加上楚墨又是鬼族的人,同门的师兄弟们都有些忌惮,面对楚墨不向面对苏北辞一样随性,虽然没有排挤楚墨,但在楚墨眼里却变成了大家都喜欢自己而不喜欢她,这才导致后面楚墨堕入鬼族。 回过神来,苏北辞看向窗外,以她的实力是打不开这结界,但是真的就出不去了吗,师兄啊师兄,你真的太低估人心了。果不其然,第二天,莫凡萧带领众人赴战,有几人却偷偷留了下来,破开了莫凡萧的结界,结界打开后,只见苏北辞坐在窗边,随意的看了他们一眼,便低头喝了一口茶,问道:“有事?”为首的那个人说:“苏姑娘,失礼了,你也知道今日鬼王开战,而鬼王的交易条件也只是你,苏姑娘作为修仙之人,自是不忍心看这人间因你陷入危难吧?” “如果我没记错,几百年前的大战中也是以我的命结束,你们可真有脸啊。”苏北辞毫不客气的嘲讽回去,说的那几人脸青一阵红一阵,苏北辞又开口道:“不过也是,这次因我而起,我确实该去。”该去做最后一个了断。 战场上,莫凡萧吐出一口血不甘心的看着前方的女人,楚墨不在意的擦擦身上的血,说道:“师兄,放弃吧,你是打不过我的,除非你将苏北辞交出来。” “我来了,楚墨,你可以撤军了。”苏北辞从远方飞来,到莫凡萧身边扶起他,莫凡萧看着身旁的苏北辞瞳孔骤然一缩,喝道:“你为什么会来这?是谁放你出来的?”说完后,莫凡萧看见了身后飞来的那几人,“你们?真没想到啊。” 那几人也不敢直视莫凡萧,低着头说:“仙君,用一人换世间太平,这个交易为什么要拒绝?” 莫凡萧无心理会他们,看向苏北辞的脸,眼中尽是爱恋,这是他守护了几辈子的爱人,可是到头来还是没能护住,苏北辞在莫凡萧脸上落下一吻,说道:“师兄,这次我来守护你。” 将莫凡萧安置好,苏北辞一步一步向楚墨走去,“小辞,不要、、、”莫凡萧眼中含着眼泪,恨自己身受重伤不能上前拦住苏北辞。很快,苏北辞站在了楚墨跟前,说道:“小墨,收手吧。”听到楚墨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师姐,你知道吗,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恨你恨到希望你生不如死,永生永世活在地狱里。师姐,你该知道的,只要你活在这世上一天,我们之间就不可能结束。” “小墨,只要你愿意,事情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我不希望我们师姐妹二人走到如今这一步的。”苏北辞淡淡的说着,“如果不能,那就不要怪师姐不留情了。” “哈哈哈苏北辞你别这么虚伪好不好,我不需要你留什么情,大不了,我就是下地狱我也会拖着你的哈哈哈。”话音刚落,一个结界罩住了她们二人,苏北辞看着面前的楚墨,叹了一口气,当年的那个跟在他们身后喊他们师兄师姐的小女孩终究是变了。 楚墨出招极快,招招下死手,一开始苏北辞只是躲避,并未想着伤她,楚墨也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说道:“师姐你还不出手?你也想像师父他们一样不做任何抵抗就死在我手下?” 对啊,师父师伯,还有各位师兄弟们,眼前的楚墨已经不是当初的楚墨了,她杀了同门手足,不值得自己为她伤神。苏北辞大打起精神来,开始认真对待楚墨。 “师姐,等本尊解决了你,本尊就让这天下变成地狱,本尊还要将师兄捆住,日日夜夜与本尊做欢,让他受尽侮辱。”楚墨不断的试图从语言上激怒苏北辞,很显然,莫凡萧是苏北辞的逆鳞。 “解决我?你也要有这个本事!神灭!” 楚墨眯眯眼,终于来了,上仙界三大禁术之首,神灭,这是神之后裔发挥出的最强一击,以自身为代价,烧毁两人魂魄,永世不得轮回,苏北辞是神的后裔这件事还是当初她在师门的时候得知的,既然自己无法拥有莫凡萧,那么苏北辞也别想,她要的不是永生永世苏北辞与莫凡萧不得善终,她要的是苏北辞永远消失在这世上,要的是莫凡萧永生永世不得爱人。 地面上的莫凡萧也看到了苏北辞的动作,自然知道苏北辞想干什么,双眼猩红,怒喊道:“小辞!不要!你住手!”空中的苏北辞好像听到了莫凡萧的声音,回过头对着莫凡萧笑了一下,留下两行清泪,对着他说:“师兄,我爱你。” 刺眼的光芒让所有人闭上了眼,唯独莫凡萧死死盯着结界之中,眼睛被伤也不曾闭眼,光芒散去,结界中已没有了苏北辞和楚墨的身影,所有人就这么看着莫凡萧,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慢慢的,莫凡萧站起身,独自一个人离去。再后来,上仙界的人再也没有见过莫凡萧。 破败的遗址中,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手中拿着一个香囊,自言自语的说:“小辞,我带你回师门了。”从此以后,上仙界再也没有仙君莫凡萧,红尘中多了一位不断寻找爱人的痴情人,哪怕苏北辞永生永世不能醒过来。 完。 第54章 之子于归 大年初八,大吉大利,宜嫁宜娶。 一等勋贵世家沈国公府长房嫡长子沈从孺于这一日迎娶门当户对的齐远侯府嫡三女苏墨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的是两姓之好。喜宴摆满七十三桌,宴请了大半个京都的豪门显贵,连今上都特地点名三位成年皇子需得参与此次婚宴,以彰显对两门府邸的皇恩。 沈国公府的长房大夫人的娘家是出了名的贵胄人家,真正的家财万贯,在大夫人刚入沈国公府时便有数十辆马车的丰厚嫁妆一并入府,如今大夫人的宝贝长子娶妻,她把当年的嫁妆拿了三分之一出来充做聘礼,给自己儿子长了极大的脸面,直叫耿直的齐远侯因拿不出对等的嫁妆而不敢应下这门亲事,好在沈国公府的国公夫妇并不在意媳妇的嫁妆,只一味地想求娶一个贤良淑德、聪慧能干的媳妇。 齐远侯与其正室伉俪情深,膝下有一子二女,皆是嫡出,长子苏寒枫已经入仕,文官出身,很得圣上赞誉,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二女苏墨轻端庄美丽,嫁入南阳郡王府做世子夫人已有两年,为人处世无人不称誉,便是眼高于顶的南阳郡王妃对着这个儿媳也都只有称赞的份儿,可见齐远侯府家教之好。 沈国公府大夫人和南阳郡王妃是闺中姐妹,婚后也多有往来,一来二去,对南阳郡王府中的世子夫人也认识颇深,心里十分羡慕郡王妃得此儿媳,听闻齐远侯家里还有一个及笄两年的小女儿,只比自己的大儿子小两岁,不免就有了要纳进门的想法,由着世子夫人去娘家亲自说项。 齐远侯夫妇思量着沈国公府豪门大家,怕小女儿嫁过去处理不好各房之间的琐事,原本是想拒绝了的,可小女儿躲在屏风后将一切都偷听了进去,跪在齐远侯夫妇面前便说自己愿意嫁,齐远侯夫妇拧不过小女儿,只好同意了这门亲事。 是以,择定好良辰吉日后,齐远侯府嫡三女苏墨微风光大嫁。 沈从孺是沈国公府大房嫡长子,因着这个身份,将来国公府的一切理应由他承袭,可他是个十分上进的人,年纪不过十岁时,便跟着娘家舅舅一道上了前线,一边识字,一边练武,还学着人家打仗,完全违背了国公夫妇替他制定好的人生规划。如今他已十九岁,却在军中已经是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年将军了。他原本还在边疆戍守,这回回家全是因着家中来信说母亲病危,他才急匆匆赶回,却不料是父母诚信诓他回来成亲的。 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妻子,沈从孺是在外面行军打仗多年的人,别说女人,连母的动物都没见过几个,对成亲这种事他是本能的反感的,想起在军营里几个兄弟闲聊时说起各自的婆娘,皆没有一句好话。 若是娶了一个不懂事的媳妇,家里且有的闹了,即便娶了乖巧的媳妇,也只能当当摆设。 沈从孺当场就拒绝了这门亲事,表示自己只想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无心娶妻,说的大夫人当场就晕了过去,国公爷引经据典地哭诉着儿子的不孝顺,说的沈从孺无法专心做自己的事,最后只好应着头皮答应了。 于是,有了大年初八的喜宴。 被来客灌了一通酒后,沈从孺跌跌撞撞地往喜房走去,那里面坐着同他一样一天下来都无法安分的媳妇。 沈从孺站到盖着红帕子的新娘面前,一时无话,也没有动手揭开红盖头的意思。 “既入沈家门,我就会把你当沈家人一样看待。但我无心娶妻,今朝娶你,实属无奈。与我同父弟妹共有八个,你与我三弟同龄,我自会当你是妹妹,若有朝一日能放你自由,你且另嫁他人才好。” 新婚当夜,并未喝醉酒的新郎官对着安静坐在床上的新娘如此坦然道。 “夫君怕是吃酒吃糊涂了,今夜还请早些歇息,若有心里话想说,请夫君醒酒后再谈。” 明明是十七岁的年纪,却能说出妥帖得体的话来,可这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沈从孺听来,却显得过于乖张迂腐了些。 “我没有喝醉。”沈从孺径自寻了一张凳子坐下,道:“你我从未见过面,没有说过话,对彼此完全没有认识,你不该把我当成你的良人,这样只会苦了你自己。” “夫君此言差矣,沈国公府是赫赫有名的权贵,即便妾身深居内宅,也颇有些耳闻。”苏墨微缓缓道来:“夫君少时便随娘舅行军打仗,施恩百姓,不拘于内宅富贵,妾身感佩夫君高义。若说夫君不是妾身的良配,可还有第二位如夫君一般的英雄人物出现?” “你这般夸奖,当真是会说话的人,无怪乎我那享受尊荣惯了的母亲会看得上侯府门第的儿媳。”也不只是真心夸奖还是恶意讽刺,沈从孺的话听上去只让人不舒服,可苏墨微却微微笑道:“妾身是真心实意敬重着夫君,也一心想做好沈国公府的儿媳,若是夫君对妾身有所要求,夫君尽可直说,妾身定当努力成为夫君心中的完美妻子。” 沈从孺本想着如果苏墨微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便暂时留着她在国公府里,也好歇了他娘折腾他娶贤妻的心思,可现在听苏墨微进退有度又大方得体的说法,只觉得她比想象中的聪明及难缠,也不知道她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什么变数。 “我既不想把你当成妻子,你也就不必一口一个夫君,又一口一个妾身的。” “那夫君希望我如何称呼你?” “随便,只要不要叫我夫君相公什么的就好了。” 苏墨微轻声发笑,随后又止住了自己的笑声,在沈从孺深邃的目光中软声道:“孺哥哥。” 从前在军营里因着他年纪小,大家都管他叫沈家小子,后来有了自己的同僚和属下,他们一个管他叫从孺兄,另一个只喊他大人。他的弟弟妹妹们,见了面也都只规规矩矩地喊他一声大哥哥。还从没有人会亲昵地喊他孺哥哥,这让沈从孺感到了一阵奇异。 “夜深了,你也歇着吧。” 扔下这句话,沈从孺起身出门,顺带关上了这个房间里他已经不想再打开的那扇门。 待感觉沈从孺的脚步声走远了,苏墨微一把扯下了自己的红盖头,起身走下床榻,从桌上的果篮里拿起了一个苹果,毫无形象地吃了起来。 “孺哥哥,这辈子,我们怕是要不离不弃了呢。”苏墨微诡异一笑,顺势擦掉了自己红唇上的胭脂,又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床上的床褥。苏墨微第二日便起了个大早,不等国公府里的丫鬟和嬷嬷来伺候,她已经梳洗完毕,整装待发地坐在梳妆台前了。 伺候梳洗换装的四个丫鬟进了门后看见苏墨微如此得体,不禁面面相觑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彼此应该做些什么事了,好在管事嬷嬷后脚便跟了进来,让她们整理房间。 “嬷嬷有礼。”苏墨微行了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的半蹲礼,管事老嬷嬷连忙回礼,惶恐道:“大少奶奶真是折煞老奴了。” “墨微新进入府,很多规矩都还不懂,还请嬷嬷多多指点。”说着这话的时候,苏墨微把自己手上的一只手镯了下来,动作轻缓地将手镯塞到了嬷嬷的手里,柔声道:“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一只不值钱的小镯子,也就给嬷嬷当个见面礼罢了。” 管事陈嬷嬷是国公夫人身边的老人,跟着她从娘家过来的,见惯了不少值钱的玩意儿,看见苏墨微塞给她的手镯成色极好,是上品的玉质,心里只感叹道新夫人的懂事和大气,当下存了三分好感,语气也更加恭敬了不少:“大夫人派老奴来教大少奶奶规矩,大少奶奶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老奴便是。”说着目光慢慢移开,刚好看见正在收拾床褥的丫鬟正回头朝着她点了点头,她心下了然,脸上更是笑得无比灿烂:“既然大少奶奶都准备妥当了,那就请跟随大少爷去给大夫人问安吧。” “大少爷半夜便出门去了,我也不好过问夫君在外头的事,不知道大少爷现在在何处,我好过去与大少爷一起碰个面。至于大少爷晨起不在的事,不论因由如何,总不免让人联想到冷落新婚妻子上,昨夜那么多贵客现下还栖在国公府里,无论是对大少爷的名声,还是国公府的教养,总不能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来,所以此事万不能泄露一二,嬷嬷以为如何?” “大少奶奶说的是。” 陈嬷嬷跟在国公夫人身边数十年,什么人没见过,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十七岁的小姑娘能把问题思虑的这么周全的,心里不禁起了佩服的心思,想着待会就去回禀夫人,让她也知道这个新媳妇娶得值当。 苏墨微在某一间客房里见到了还在酣睡的沈从孺。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见到自己的夫婿——一个面容刚毅、容貌俊逸的五尺男儿。 沈从孺是习武的人,苏墨微的靠近本能地让他警醒,待他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苏墨微如画般的美丽容颜,她虽然年轻,容貌却显得十分端庄大气,像是天生的豪门贵族女子。 “你是何人?”沈从孺昨夜并未掀帕,是以并未认出眼前这个女子是他的新婚妻子。 苏墨微举止得体地在床边行了个礼,柔声细语道:“一夜未见,孺哥哥便忘了我么?” 这一声软绵绵的“孺哥哥”激得沈从孺完全清醒过来,他似乎是想不到苏墨微会一大早就找过来,他在外面时日已久,对府内大小事宜一概不清楚,也不知道新婚夫妇第二日是要早起请安的,当下不解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孺哥哥快些梳洗,我们还要去给父亲和母亲敬茶。”苏墨微顿了一顿,轻声一笑,补充道:“父亲还有三个嫡亲的弟弟,我们还得同诸位叔婶请安才是。” “你先出去。”沈从孺也想起来似乎有人隐约与他提过这事,苏墨微毕竟刚进门,他既然不想存心为难她,这过场便应理所应当地陪她过上一过,待他过几日得了诏命,便远离这个地方,到那海阔天高的军营中去。 知道沈从孺是要更衣,苏墨微却一动也不动,沈从孺蹙眉盯着她,苏墨微无辜道:“你我是夫妻,梳洗换装不应该避讳彼此才是。”然后眼神似是有意般地往门口方向挪了挪,沈从孺这才注意到门口站了一个老嬷嬷和四个丫鬟,他毕竟也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意识到了苏墨微在顾虑什么。 “把门关上吧。”沈从孺叹了一口气,为不把事情闹大,他妥协道。 苏墨微转身把门关上,又回过身来要替沈从孺脱衣,沈从孺警觉地打掉苏墨微想要靠近自己的手:“我自己来便成,你背过身去。” “孺哥哥莫不是在害羞?”苏墨微微笑着打趣道:“不打紧的,我们是夫妻,还有什么是不能看的?” 明明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可沈从孺却觉得对方是在向他耍流氓。不对,他是男人,就算是占便宜,也应该是他占她的便宜才对,怎么活脱脱的像是他被她占了便宜? “成,你愿意伺候我更衣,那就你来。”沈从孺这辈子还没在谁身上吃过亏,除了他亲爹亲娘,还真没人能让他示弱,这个时候他的倔强劲头涌了上来,非得让苏墨微不再对他阴阳怪气地耍流氓才行。 苏墨微虽然年纪小,可做起事来利落大方得很,只沈从孺一声同意,她便凑了上去,拿着从婚房里带来的沈从孺干净的衣裳放在了床边,自己则轻轻解下沈从孺的外衣和里衣。 沈从孺的身子十分硬朗,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可苏墨微一眼看见的,却不是沈从孺完美的身材,而是他前胸后背上数道刀剑划伤的疤痕。任凭谁看了,都要震惊不已。苏墨微颤抖着双手,在沈从孺不甚明了的目光中哆哆嗦嗦地轻轻触碰着那几处疤痕,苏墨微的眼神里有着沈从孺不能读懂的心疼。 “年少时不懂事,真的打起仗来难免吃亏,遭了几次暗算,身子便成这副样子了,不过也算买了个教训,值当得很。”沈从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解释,大概是苏墨微眼光中的善意让他一时卸下了沉重,能够轻而易举地带过自己刀光血影里的那些心酸了。 苏墨微替沈从孺换上衣裳,又将他推拉到梳妆台前坐下,轻轻替他梳着发髻。 “我年幼时学习女红,因悟性不够,常常扎的满手鲜血,那时尚且疼的难以忍受,何况是一身的刀剑伤,你那时候一定很疼,很难受。”苏墨微梳了几下后,突然弯腰从背后用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半是哽咽着道:“今后有我陪着你一起疼,你就不会再那么难受了。” 沈从孺心下一震,似乎是不能理解苏墨微为何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接触过的女人实在太少,不知道这世上的女人是不是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些撩动人心的情话来,但他的理智让他思虑到了另外一层:“国公夫人这个位置对你的吸引力有这么大吗?让你可以如此心机和算计?”这就是对苏墨微的真心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苏墨微放开沈从孺,又替他梳理起长发,面上似笑非笑,透过面前的铜镜,沈从孺清楚地看见背后的苏墨微美丽的面容,她语气平缓道:“孺哥哥是下任国公爷名正言顺的爵位承袭者,等孺哥哥承袭了爵位,我理所应当就是国公夫人。可孺哥哥志向并不在国公爵位,否则也不会选了一条艰难无比的道路。大房嫡出儿子有三个,除了孺哥哥外,次子从善,三子从历,资质皆不平庸,国公府不愁后继无人,所以孺哥哥可以放心离开国公府,不是吗?”苏墨微一边说着,一边将沈从孺的发髻高高盘起。 “既然你知道我不会承袭爵位,那你为何还要嫁给我?我若一直留在战场上,你便只能守活寡,也有可能就真的守寡了。” “能让一个小姑娘不计较得失还义无反顾的,除了感情,还能有什么?”苏墨微将一只钗插入沈从孺的发髻里,微笑着将脸凑到他的脸旁,道:“看看我给你整理的发髻,可还满意?” “你倒是手巧。”沈从孺点了点头,起身道:“看来你是不打算和我说实话了,不过我也不在乎你打算做什么,只要不妨碍国公府的前程,我便留着你。可若有一天,你被我发现你图谋不轨,到时候我会亲自除了你。” 苏墨微看着沈从孺朝门口走去的背影,原本还微笑着的面容顿时严肃了起来,笑容不复,她面无表情地跟在沈从孺的身后。 向长辈敬茶问安时,苏墨微明显能感觉得到国公夫妇对她的善意,简直和颜悦色到了极点。她想起刚进门时陈嬷嬷曾被国公夫人单独拉到一边说话,还越说越欢喜,她心里便了然了。想必陈嬷嬷会告诉国公夫人,她与沈从孺昨夜已经行过房,因为在他们的婚床上看见了一抹鲜红的印记,那个印记代表了她今后在国公府里说一不二的权利。 国公夫人在苏墨微向她奉茶时又给她递了一个大红包,这于情理是不合适的,若苏墨微只是个守礼的媳妇,此刻就会指出婆婆的不妥,并将红包送还回去,可苏墨微能感觉到这是国公夫人的另一番试探,她早就从阿姐口里得知国公府里的诸人秉性,对国公夫人的性情也有了几分了解,所以她笑着将婆婆当面塞给自己的红包转递给了沈从孺:“儿媳刚嫁入沈家,就能得到母亲厚爱,实在是感激涕零,只是儿媳在府中生活,一切都有府里照料,不曾需要银钱,反倒是夫君刚回到京都,诸多应酬总是免不了钱财,还望母亲不要嫌弃儿媳不识好歹,将母亲所赠之物转赠夫君。” 苏墨微既没有当面暗示国公夫人的不合规矩,又一副一心为着夫婿的模样,实在是让国公夫妇满意得很,只觉得她是一个十分懂事又识大体的孩子,撑得起国公府的门面。 不知道为什么,沈从孺并不喜欢这个比任何人都会说话还懂规矩的苏墨微,他从心底里已经认定了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小姑娘,这个认知只会随着苏墨微的“贤惠”而愈加深刻。 苏墨微又一一拜见过各位叔叔婶婶,还给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包了红包,众人说说笑笑,只当没瞅见沈从孺黑的跟个炭木似的脸,把会说话的苏墨微夸的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似的。 与长辈们一起用过午膳后,沈从孺与苏墨微一前一后回到了婚房。 “你究竟想做什么?”苏墨微曲意迎合众人的心意,已经不只局限在讨好大房的人里,她连其他几个叔婶的家人都要一并讨好,已经不是要做沈从孺的妻子这么简单的事了。 “孺哥哥不会讨好人,这些事便由我来做,不好吗?”苏墨微这话说的天真,可沈从孺却不相信她的心思会这么单纯:“你是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控制住沈国公府?”人心总是难测的,沈从孺不禁怀疑起苏墨微用心不良。 苏墨微走到床榻前坐下,偏头看向沈从孺,恬静地笑道:“孺哥哥总是怀疑我不安好心,一再逼问,可我分明说了实话,只是孺哥哥一直不肯相信罢了。” “我过两天就会向陛下请旨回去,等我回去后,无论你有多少心眼,没有夫婿依靠,又没有子嗣傍身,你都成不了什么大事。”沈从孺冷声道。 苏墨微起身走到沈从孺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凑上他的胸前,慢慢地移至他的心房处,柔声道:“那你给我一个子嗣,可好?” 这就是光明正大求欢了,沈从孺眉头一皱,拍掉了苏墨微不安分的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当下甩门而出。 苏墨微看着沈从孺离开,慢慢收起自己轻佻的模样,走到自己的一个嫁妆箱子前,拿起了放在最上面的一张纸,纸上面只有两个字——等我。字迹俊逸挺拔,似是刚劲有力的力度写出来的字。 苏墨微宝贝似的将那张纸放在心口,微微仰头,眼中微含热泪。 “我等不了了,所以我来找你了,可你却不记得我了。”苏墨微轻声呢喃道:“我说的明明都是真的啊。”沈从孺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果然在成婚后便向今上请了旨,今上看他赤诚,又念及他新婚燕尔,便下令让他带着妻子一起赴任。这原本是不妥当的举措,可今上只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老实在家待着,另一个就是带着妻子一起回去。 沈从孺没想到这事会变成这样,因为他不知道苏墨微早就向婆婆透了底,婆婆思量着自己儿子的确是个倔强的人,劝服不得,便让国公爷去向今上做了个请求,本就是一句话的小事,今上乐的做这个好人,是以变成了这个结局。 马车缓缓而行,马车里只沈从孺和苏墨微一人一边安静地坐着。 “是你非要一直跟着我的?”沈从孺在上路第二天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所在:“皇家不会多管闲事到这种地步,一定是你让父亲去向今上说了什么。” 苏墨微莞尔一笑,不做辩解,转移话题道:“我从来没有出过京都,一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想了想,她又接着道:“有人曾告诉过我,山川大地是绿色的,潺潺流水是碧色的,四方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在山的另一头,有莺歌燕舞,有风土人情,有繁华京都里看不见的快意人生,他希望他看见的东西,我也能看得见。” 沈从孺不知道苏墨微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总觉得这些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你只是想出去走走?”沈从孺道:“边疆凶险,那里只有你想象不到的辛苦,如果只是为了游山玩水,我另外派两人保护你,待你玩够了,便自己回京都去吧。” 苏墨微轻轻摇了摇头:“那些东西,如今能陪我一起看的人已经不在了,我并不想自己去游览。” “你有心上人?”沈从孺听出了苏墨微话里的意思:“可是他离开你了?” “没有。”这一句没有,不知道说的是没有心上人,还是没有离开过,可苏墨微显然不打算再做解释,闭着双眼,在颠簸的马车里安静地睡去。 沈从孺也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掀开马车帘帐便走了出去,骑上了自己的爱驹。 一路颠簸到了边界处,沈从孺已经让人快马加鞭提前回去收拾了宅子,辟了一处安静的院子给苏墨微单独居住,等他们的车马行至沈宅门口,车夫恭敬地请车厢内的夫人下车,可车厢里的苏墨微却迟迟没有动静。 已经回屋换了一身戎装的沈从孺打算马上回去述职,出了门后见苏墨微还没下马车,便以为她是睡过了头,当下不满地上前掀开帘子,只见苏墨微一张小脸无比的苍白,精神萎靡地靠在马车一角,眼镜似乎是想努力地睁开,却总是想要闭上的样子。 沈从孺见苏墨微情况不对,当下利落地上了马车,将她抱了出来。 “快请军医!”沈从孺一边吩咐着属下,一边快步将苏墨微抱进内宅。苏墨微虽然意识不清,但还是勉强将双手搭在了沈从孺的脖子上,嘴角慢慢绽开一个苍白却又温柔的笑容:“孺哥哥,终究还是心疼我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惦记着做我的夫人?”沈从孺咬牙切齿道:“荣华富贵就这么重要,让你非得赖着我做人上人吗?” 沈从孺将苏墨微放到了给她安排的房间里的床上,简单地先替她做了个检查,道:“你看着不像是头疼脑热的症状。” “无碍,我只是之前从未远行,大约是马车颠簸的厉害了点,有些眩晕,休息下便行了。”苏墨微闭着眼睛小声道:“孺哥哥若还有事,且先去忙活吧。” 沈从孺想了想,替苏墨微盖上了被子,道:“好,那你自己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或不舒服的,让管事的帮你。”说完便转身离开,待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快步走了。 沈从孺刚回到军营里,平日里玩的好的几个兄弟便凑了过来向他道喜,他原以为自己将消息瞒下了,可没想到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舅舅齐暄也过来向他打趣,说要去见外甥媳妇。 “姐姐早已请人递了消息给我,想来是怕你不肯好好对待媳妇,让我多加看拂。”齐暄笑得十分和蔼可亲:“今天可否能跟着你回去见见她?” 沈从孺想到苏墨微不舒服的样子,当下便推脱着不让她见客。 “莫不是新媳妇长得丑?”人群中有人玩笑道。 沈从孺瞪了那人一眼,辩解道:“她非但不丑,还是京都里有名的美人!” 沈从孺护犊似的话一出,众人皆了然一笑。沈从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当下便寻了个借口逃了回府。 苏墨微在沉睡着,据管事所说,在沈从孺出门期间,她始终没有醒过,更不用提吃饭喝水。沈从孺眉头紧皱,让下人去准备可口的饭菜,自己则去叫醒苏墨微。 苏墨微被不知力度的沈从孺摇醒迷迷糊糊地看着他道:“孺哥哥?” “起来吃饭。”沈从孺一把将苏墨微拉起,苏墨微起身后便清醒了大半,只是脸色依旧惨白的可怕。 “既然不舒服,为何不早说?”沈从孺替苏墨微拨开了掉落在脸上的碎发。 苏墨微勉强展露一个笑容:“你如此赶路方式,想必归心似箭,我又怎能拖你后腿,因我而耽误时间?” “你......”说不感动是假的,苏墨微处处的聪慧和体己实在是让人很心动。 “我既进了沈门,便想着与你夫妻情深,同舟共济,无论做什么,我都想以你为优先,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能承担得起。”病中的苏墨微没了平日里不着调的戏谑,反而显得这番话情深意切,沈从孺不禁开始质疑起自己对她用心的一再怀疑,他问道:“你为何要对我执着至此?” “大概,是为了一个执念吧。”苏墨微缓缓道:“我是侯府嫡三女,从小金尊玉贵,人人都艳羡我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实并非侯府正室所出。我的父亲与母亲感情和睦不假,可他同时还有一歌女知己,终日附庸风雅,最后终于惹出了祸事,那个歌女用自己的命让父亲收下了我,还让我得以寄养在母亲名下,从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女变成正统所出的侯府嫡女。” 沈从孺不知道原来苏墨微的身世如此奇特,待他吃惊完,又听见苏墨微接着道:“嫡母怎能容忍我这种败坏门风之人的存在,处处为难于我,父亲有愧于母亲,始终不肯替我说好话,我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不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而只是单纯为了活下去罢了。”说到这儿,沈从孺心上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疼惜感,他忍不住伸出手就将苏墨微揽入怀中,苏墨微萋萋楚楚的声音接着传来:“他们说沈国公府要娶我做媳妇时,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齐远侯府早就没有我的位置,那么我为了自己的幸福,去寻求另一个完整的家庭又有什么错呢?” 沈从孺原以为苏墨微的善解人意和能说会道是天生的心思重,却不知道原来不过是她活下去的保护伞,他不禁感到内疚。 自从苏墨微将身世摊开来说后,沈从孺总觉得自己像是欠了她什么似的,生活起居上对她无不照顾,可照顾归照顾,真要说做个合格的丈夫,沈从孺怎么也不达标。 苏墨微对沈从孺的行为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凉凉的。 这一日沈从孺随着大军亲上了战场抵御外寇,苏墨微在家里担心他会受伤,一整首日都不能好好做事,便是替沈从孺缝补衣裳,也因心绪不宁而扎了好几次手。 到了夜间,苏墨微本想睡下,刚要解开外衣,却看见门外突然火光四起,接着就是有人大喊贼人杀进来了,接着就是一通哭喊声。苏墨微本能地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连忙从抽屉里找出了平时缝纫用的剪子藏在袖口里,刚想翻窗逃走,房门猛的被人踢开,接着就有一个蒙面大汉过来要将她拖走。 苏墨微直觉自己若是被拖走的话,这一辈子怕是就完了,心中一急,一只手伸进袖子里拿出剪子,趁那拉着她的人不注意,踮起脚尖往他的脖子上拼命来回穿刺,一直到疯狂地刺了三十几下才肯停下。那蒙面男人失血过多倒在了地上,苏墨微满脸都是他脖子上喷出来的鲜血,从没杀过人也没见过杀人场景的苏墨微在这一刻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差点就崩塌了。 好在理智占了上风,苏墨微将衣服上也弄上了些血迹,用剪子朝自己腹部用力刺了进去,然后强忍疼痛闭着双眼倒在地上,等感觉身边有脚步声过来时,立马屏住了呼吸。 “该死的,这娘们死了!” 苏墨微感觉到有人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听见约摸约摸有五六个人在谈话。 “看来她是和老三纠缠时误杀了老三,却也被老三害了。” “抓不到沈从孺的媳妇,还怎么威胁他?” “算了,能让沈从孺因为媳妇的死而痛苦分心,将军也会很高兴这个结果的。” “沈从孺还在和我们的部队对峙,今晚就派人去给他透露消息,让他回来亲眼看着这一切,到时候他不疯也得傻了,哈哈哈哈哈。” 说完这话,那些人便离开了屋子。 出于谨慎,苏墨微始终不敢睁开眼睛,连呼吸的频率也都很小,一直到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苏墨微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她流的血实在是太多了点,再不去止血,只怕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她慢慢地起身,又看到了那个被她刺死的人的尸体,恐惧一时间涌上心头,她害怕地朝着里屋床边靠去。 生死存亡关头,没有人会来帮她啊。 苏墨微第一次绝望地意识到这个问题,顾不上伤口处的疼痛,埋头轻声抽泣起来。待哭了一阵后,她拔出那把还插在自己腹部的剪子,剪下了一处床单,将伤口处流血的地方止住血流,然后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外面的三五个丫鬟和七八个守门的护卫都已经变成了尸体,苏墨微看到他们的惨状后,差点双腿发软的直不起身,待站了一会儿后,她捂着伤口处慢慢朝沈从孺的房间走去。 从沈从孺的房间里掏出了金疮药替自己涂上后,苏墨微明显感觉到不那么疼了。她一向是个聪明人,可对上真刀真枪,她一个弱女子全然没有办法。 接下去该怎么办?她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自己用剪子刺死人的场景,接着是门口那几个人的死状,她终于忍不住痛苦,彻底晕死过去。 苏墨微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辆简陋的马车上,原本应该在厮杀对敌的沈从孺正面色黑沉地盯着苏墨微,眼神里的情绪复杂无比。 苏墨微想向他展露微笑,可她发现自己完全挤不出笑容。 “感觉怎么样?”沈从孺见苏墨微醒来,连忙道:“军医已经替你开了药,应该能止痛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沈从孺听闻消息后赶了回来。 不用问也知道原来的宅子不安全,所以她现在被转移了出来。 不用问也知道他是要送她回去,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夫人,别人只会拿她要挟他,就像这次一样,而他护不住她,就像她根本保护不了自己一样。 既然都不用问了,那她还能对他说些什么? 沈从孺发现了苏墨微的不平常,他想起了自己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回府里时,在苏墨微房里见到的那个被剪子疯狂刺死的男人,可是苏墨微不在房里,他下意识地以为苏墨微是被人掳走了。直到发现地上的血迹,他顺着血迹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倒在地上的苏墨微时,他这个过程里几乎是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担心和焦虑,从来没有过的恐惧让他完全不像是平时的自己。 感谢上苍,苏墨微还活着。 这是他觉得不幸中唯一的一件幸事。他没想到那些敌寇会去偷袭他的家眷,所以没有多加安排人手,却不料让她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我杀了人。”苏墨微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挑了一件自己最痛苦的事情说:“他只是要来拉我,也许不会威胁到我的性命,可我怕死,所以我抢先杀了他。”没等沈从孺说什么,她又继续嗫嚅道:“门口那些人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可我什么事也做不了,帮不了他们。他们死了,我却活了下来。”苏墨微越说语气越激动:“可我怎么可以这么坏呢?” “没事了,没事了。”沈从孺将苏墨微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这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我在你身边,我会陪着你,再不会有恐怖的噩梦了。” “不是噩梦。”苏墨微伸起手,颤抖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抽泣道:“是真的,那个人的血都洒到了我的脸上,我的脸上都是他的血。血呢,血怎么不见了?”苏墨微看着自己干净的双手,一字一句道:“就算血迹不见了,也不能抹杀掉这个事实啊。” “是我不好,是我让你经历这些可怕的事。”沈从孺心疼地抱紧苏墨微,道:“你只是了结了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从此以后,再不会有这个人为非作歹,他是坏人,可你不是。”沈从孺温柔道:“听到了吗?没有什么好在意的,过了今天,你依然是那个泰然自处的苏墨微。” 苏墨微不再说话,轻轻回抱住沈从孺。 被送回沈国公府后,国公夫妇早就听闻儿媳因为儿子受惊的事,大老远就在门口等着迎接儿媳,苏墨微被热情的公婆迎进府门,却在踏过门槛时回头看了眼过门不入的沈从孺。他只是护送妻子归家,马上又得回去战场。两人四目相对,苏墨微从他眼中读懂了两个字——等我。 苏墨微苦涩一笑,被国公夫人扶进了内院。 沈从孺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才会一门心思想在马上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他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盖世英雄,而不是依赖父辈荣华的纨绔子弟。可他对于自己的姻缘,似乎未必就那么明了了。本对她无心,却因为她被他牵连受累一事而感到愧疚。愧疚与感动并不能维系感情,那么她做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战事大捷的消息传来后的第二天,苏墨微起了个大早。她将一叠信纸装入一个信封之中,又拿了张宣纸,提笔写下了一篇文字。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苏墨微最后看了眼这个她住得不久的婚房,然后趁着四下无人,背着包袱从后院偷偷离开了。 沈从孺回到家中时,家中母亲哆嗦着双手将苏墨微留下的东西递交给大儿子。 “什么叫做苏墨微离开了?”沈从孺几乎不明白母亲在说什么,待看到放在信封最上面的那张纸上的字时,他才彻底醒悟过来。 “和离书。”沈从孺面色黑沉地看着那些字:“她连内容都拟好了,名字也签好了,就等我签下自己的名字,无缘无故便要和离,她当真没有顾虑!” “儿啊,你再看看信封里的东西。”国公夫人点醒他道。 沈从孺连忙倒出信封内书信。 自上而下共有数十封,前面几张的内容—— “边关生活实在无趣,可我还是喜欢跟着舅舅练武,也喜欢打跑坏人时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天上地下最了不起的英雄。” “灵鸽是舅舅打跑敌军将领时得到的宝贝,我原以为它只是会把我写的东西扔到某处角落里去,没想到却得到了别人的应答,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收到这信,如果可以的话,那还真是太神奇了。” “你居然真的又收到了,那是不是说明我们可以用这种方式说话了?你说的话真让人喜欢,总觉得你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不对,你好像比我还要大,因为你思考问题的方式好像大人。” “明天是我第一次实际上战场,我其实挺害怕的,但是我又不能怕,我一心想要保家卫国,害怕杀人和死亡的话,就当不了国家的英雄了。” “这阵子忙着操练新兵,你给我写了好几封信,我都没空回信,今天得了空闲,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你可以多给我写些信,我很喜欢你跟我分享的那些事儿。” “你总说些京都里的事情,想来是没去过外面的世界,我想你真的有必要去外面看看。外面的山川大地是绿色的,潺潺流水是碧色的,四方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在山的另一头,有莺歌燕舞,有风土人情,有繁华京都里看不见的快意人生。我看见的东西,真希望你也能看得见。” 这些信件何其眼熟,沈从孺颤抖着双手翻到后面两封。 “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是京都沈国公府的嫡长子沈从孺,你说你比我小两岁,那我便是你的哥哥。这次的敌寇来势汹汹,我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但若是有一天打完了,我想回京都去见你。” 最后一封信是前面一封寄出后补上的,只有两个字——“等我。” 信纸已经泛黄,显然放了有段时间,如果沈从孺没有记错,他最后一封信寄出的时间是两年前,那场战打了有大半年,打完之后,他才发现灵鸽被营中不知情的小兵拿去烧了吃,自那天以后,他不再和那个与他相谈甚欢的人有联系。 他知道她是个姑娘家,也知道她是住在京都里的富户小姐,可却没想到是他的新婚妻子——她早已对他情根深种,在一封封的书信里,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他。可他从来不知道,甚至于曲解她的情意。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沈从孺将那段通信的时光一一回忆起来,终究明白了一切。 “母亲,她是不是回去侯府了?” 国公夫人摇了摇头。 得了这么懂事明事理又深爱自己儿子的儿媳,国公夫人只恨自己没有多疼她一些,骤然听闻她离开的消息,她也是心急如焚,可往齐远侯府里探听时,才发现苏墨微并未回去娘家。国公府派人在京都里寻了几日都没有消息,也是焦急万分。 沈从孺发疯似的出门骑上自己的骏马,一路往外头跑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一定在那儿。沈从孺心里暗暗祈祷她在,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来到城外一处僻静的湖泊边上。 湖边,一身碧色青衫的苏墨微正往湖里撒着鱼食。 沈从孺跳下骏马,朝着苏墨微快步跑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苏墨微吓了一跳,手上的鱼食掉了大半。 “谁?”苏墨微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用鼻子轻轻嗅了嗅来人的气味。 “对不起,我差点就要辜负了你,同我回去吧,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也想和你过上一辈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你曾经写给我的信,你告诉我,你一不开心就会躲到这儿来,这里住着你乳娘的家人,他们都对你很好。” “嗯,以前我都打算躲一时,可这次我打算躲一辈子。” “为什么?”沈从孺放开了苏墨微,问道:“我们两情相悦,我父母亲也都很喜欢你,一起在国公府里住,不好吗?” “可我......” “你是在意你的出身?可我不在乎。” “那些事是我故意骗你的,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我只能骗你我是个身世凄惨的人。” “你——” “我现在目不能视,总归是害了无辜人的性命,上天要惩罚我,叫我再不能看见东西,我也认了。”苏墨微缓缓道:“但国公府里的长媳不能是一个瞎子,不是吗?” “不会的,我们去请名医,总能治好的。”沈从孺听到苏墨微双目失明,不禁十分震惊和心疼:“怎么会看不见的?” “每日转辗反侧睡不着时总会想起那些可怕的场景,一想到就忍不住想哭,你是个见惯生死的人,也许不能理解我的想法。” “我会陪着你,陪到你不再害怕那个回忆,陪到你垂垂老矣,陪到你嫌弃我了,我也不会离开你。” 这是最让苏墨微安心的承诺,她久违地笑了笑,充满着真心。 “那么,我就让你一直陪着,不会让你有机会违背誓言。” 苏墨微的眼睛经由几个老太医诊治之后,总算恢复了正常。国公府里,沈从孺为了能够更好地陪在苏墨微身边,不再请命亲赴战场,在与苏墨微生了四子二女后,承袭了沈国公府的爵位,成了今上最倚重的权臣之一。 沈国公府庭院前,艳阳高照下,一男一女相依相偎。 “等我得了空,便带着你和孩子们一起去游玩。” “好,我等你。” 第55章 一曲相思入君瓮 若问天下第一有钱人属哪家,江南苏家当之无愧。苏家米铺遍满天下,无论富人还是穷人,都离不开五谷杂粮,苏家垄断米业,财源不断,当真当的起家财万贯这四个大字。 苏家长房大小姐苏楠静年少持家,虽不过十八岁,却熟读账目,闭眼心算更是每每无错,协助苏家家主将偌大的家业管理的井井有条,人人见了都得称赞一句苏家大小姐是个经商的好料子。 “今年蝗虫闹灾,颗粒无收,佃农交不起粮食,连衣食温饱都成问题,父亲,我想亲自下乡一趟,抚慰人心。”刚得知这个消息,苏楠静就去向她的父亲提出了想法:“我们与这些佃农多有往来,此次不去安抚,只怕推己及人,人心凉薄,连带其他佃农的生意都不好做了。” “你说的是。”苏父一向对自己的大女儿很放心,这次也十分支持她的想法:“我多派几个人保护你,毕竟出门在外,你一个女孩子得多加小心。” “您放心吧,父亲。” 苏楠静在下乡路上一路看见的都是惨状,因为颗粒无收,许多穷苦人家里吃不起饭,路上到处是哀声怨道,连着一片都有人在沿街乞讨。苏楠静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探查,只觉着心中不是滋味。她这次为了安抚损失巨大的佃农,已经去镖局请人运送粮食跟在后面,就等着到了地方后派发下去。至于为什么是花钱请人运送,而不是自己运送,原因无外乎是担心有暴民会伺机抢夺,连累他们一行人的安危。 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进着,苏楠静放下车帘,过了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下,车厢外头的马夫恭敬地解释道:“小姐,前面有人在闹事。” 苏楠静拉起车帘下了马车,拦着他们去路的是不远处的一个送丧的队伍,队伍前面有几个人正在吵架。跟着苏楠静一起下乡的一个下人去探听了情况,回来向苏楠静禀道:“棺材里的是这附近有名的财主老爷,因是被大儿子的忤逆气死的,家里的其他两个儿子不同意把家产分给大儿子,大儿子不服气,才在出殡的这一天故意闹事。” 苏楠静皱眉道:“这是家事,无论如何也不该占用大道,你可有向他们说明?” “说了,让他们给咱们让出条路来,可那个闹事的大儿子不让,他像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让他的兄弟下不了台,好服个软。” “气死老父,不重孝道,恶意谋财,无视礼数,无论哪一条都不容于情理,你直接报官吧。”苏楠静拉开马车车帘,又往车内坐去,吩咐下人道:“我在这儿等着,如果差役不肯马上过来,你打点下便成,速去速回。” “是,小姐。” 过了一会儿,苏楠静派人去请的官差还没到,可那边闹事的已经消停了,在苏楠静迷迷糊糊想要睡过去的时候,外面的车夫向她禀报道:“小姐,有人出手教训闹事的那个人,现在他们都走了。” 苏楠静闻言好奇地掀开帘子,只见前面原来站着的那些白衣孝服的人都没了踪影,只剩下一个提着长剑的黑衣男子。 四目相对,苏楠静与黑衣男子皆是一愣。 一个是容颜俏丽的妙龄佳人。 一个是风度翩翩的少年俊郎。 一时间,仿佛有什么莫名的感觉涌入两人心间。 男子将长剑收入剑柄内,提剑走来,在苏楠静马车前不远处驻足,礼貌地行了个抱拳礼:“小姐有礼。” “公子有礼。”苏楠静不失礼数地下了马车,回了一个周全的礼。 “小姐看上去不像是当地人,前头再过去是一个穷苦的村子,不知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办?” “是,我的确有事。”苏楠静微微一笑道:“可这似乎与公子无关。” “是我唐突了。”男子笑道:“我也有事要往前头去,兴许还与小姐目标一致。” 苏楠静的笑容凝聚在脸上,渐渐消失,她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你跟踪我?”询问间,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男子摇了摇头,缓缓道:“非也,我只是觉得,这边不过是穷乡僻壤,只特殊在今年蝗虫旱灾,颗粒无收,我是奉旨来救济百姓的,小姐随行之人众多,又衣着不菲,想必是大户人家里过来做善事的,正好与我目标一致,是也不是?” 苏楠静沉默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似乎是想评判他的为人。 “小姐不必这样怀疑我,我叫魏沉远,是魏国公府的二公子,不会骗你的。” 魏沉远——苏楠静对这个名字可谓耳熟能详。倒不是因为魏沉远在外的名气有多大,而是因着魏国公府是当今皇后的娘家,而魏家二公子又是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婿。他们此前从未见过面,今天能够在一处乡下地方碰上面,也当真是巧合得很。 “不知小姐是哪户人家里的姑娘?” 魏沉远显然对苏楠静很感兴趣,缠着她非要套出点话来,苏楠静面色一红,只觉着两人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实在有些尴尬,一时拿不出自己做生意时的精练,只含糊道:“我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商户,我还有事,公子再见。”说完便仓促地上了马车。 魏沉远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楠静冒冒失失地进入车厢,一时觉得好笑,在马车队伍离开自己的视线后,才明目张胆地大笑起来。 安排好一切事宜后,天色渐黑,苏楠静出了一户农家的门,坐到了马车车厢内,马车赶着夜路往城里而去。劳累了一天,苏楠静在马车内昏昏欲睡,靠着车厢边角便想睡去,可马车突然停下,车厢外传来人群厮杀的声音,苏楠静连忙掀起一片帘角,只见有几个身形高大的大汉正拿着锄头扁担和她的护卫们打斗着。 “把车厢里面的小姐抓住要赎金,我们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苏楠静听见有人这么喊着,随后有几个附和的声音高高响起。她心中一慌,连忙从座位底下掏出自己藏起来的用来防身的匕首放入衣袖中。 苏楠静在马车里安静地待了一会儿,一直到外面听不见声响,有人突然掀开了车帘,苏楠静眼疾手快地伸出匕首,用力地朝那人刺去,那人反应灵敏,侧身躲过,一只手握住苏楠静举着匕首的双手。 “是你?”苏楠静看清了来人,正是她白天里见到的魏沉远。 “是我。”魏沉远点了点头,一把将苏楠静带下马车,苏楠静下了马车后,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带来的人,包括车夫,都已经昏倒在地了,而那几个凶狠的大汉也不省人事。 “他们,他们——”苏楠静一时分不清楚这些人是死了还是活着,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有些喘不上气。 魏沉远皱着眉头道:“还活着,不过都昏过去了,这群恶徒不知道还有没有帮凶,此地不宜久留,你跟我来。”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苏楠静的手,往边上偏僻的小路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苏楠静本能地甩开魏沉远的手,生分道:“男女有别,公子自重。” “你还真是守礼,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礼仪教化呢?”魏沉远回头看着苏楠静调侃道。 苏楠静觉得魏沉远是在嘲讽她,可他说的对,危难关头,她的确是太迂腐了些。 “我自己能走。”苏楠静轻声嘀咕道:“可是你要带我去哪?” “我在这里逗留了几日,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回城,我带你回去。”魏沉远解释道。 苏楠静点了点头,默默跟在魏沉远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在月色中慢慢走了一段距离。 “你叫什么名字?”走在前面的魏沉远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知道你的名字不过分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难的?”苏楠静不答反问:“你是不是跟着我?” “你这个人,看着清清秀秀,柔柔弱弱,为什么疑心病这么重?”魏沉远没有因为被怀疑而恼羞成怒,反而好笑地调侃道:“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我不相信这世间有那么多机缘巧合,大多情况下都是人为创造的罢了。”苏楠静解释道:“我跟你说过,我的父亲是商户,我自小跟着学做生意,见惯了商场上的算计,也知道了机会这种东西一是要靠争取,二是得靠创造,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的。” “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要跟着你的?” “不是为财,就是为利。” “那你觉得我是属于哪一种?” “我不明白,如果你真的是魏国公府的二公子,那财与利,你都不缺,你为何还要跟着我?” 魏沉远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楠静,似笑非笑道:“对啊,所以我不图你什么,你可以放心了。”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苏楠静只觉得这一刻的魏沉远十分的神秘莫测。小路的尽头就是城外的大道,只是夜已深,守城大门关了禁闭,必须得等到天亮才能开启。 “进不去,也只好外面等等了。”一阵冷风吹过,苏楠静不自觉地双臂交叉入怀,哆嗦着吸了一口冷气。魏沉远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了苏楠静的肩上,苏楠静本能地要拒收,外袍却被魏沉远的双手固定在了肩上。 “夜还很长,当心着凉。”魏沉远如是说道。 苏楠静皱眉道:“你也会着凉的。” 魏沉远轻声笑道:“怎会,我自幼习武,身强体健,一点小风,病不了的。”说着,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边坐边招呼苏楠静道:“你也过来坐会儿,站久了受不住。” 苏楠静迟疑地站在原地,突然想起一件事,说:“你回去吧,我今日麻烦你的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你再陪我等着。” “我不放心,回去也是睡不着觉,不如跟着你,只有确认你平安了,我也才能安心。” 苏楠静一直都是苏家的顶梁柱之一,从来都是别人依赖着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不放心她,便是她的亲生父亲,也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她。苏楠静莞尔一笑,不再客套,慢慢走到魏沉远身边坐下。 “我今天也算帮了你三回。”魏沉远拿起手指头一条条数给苏楠静听:“你瞧,帮你料理了挡路的人,从恶徒手下解救了你,平安带着你到城门口,是不是有三件事。” 苏楠静好笑道:“可第一件事不是你非得帮忙不可的,我已经去找人来处理了。” “那就扣掉第一件事,后面两件,你总不能赖掉吧。”此刻的魏沉远像个讨要奖赏的孩童,把苏楠静说得一愣一愣的,她不明白地问道:“所以你想让我报答你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魏沉远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家里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给我订了门亲事,我父亲非要我在年前和我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成亲,可我都没见过人家,没有感情,怎么成这个亲啊。” 苏楠静听见魏沉远提起这件事,心中不免一沉。 魏沉远没有注意到苏楠静的变化,继续说着:“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家一趟,就说我们已经私定终身,我父母不好违逆我的意思,到时候就会推掉那边的亲事,我也算自由了。” “你的未婚妻不好吗?你不想和她见上一面吗?”苏楠静故作镇定地问道。 魏沉远想了想,回道:“倒也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听说她是富商苏氏的大女儿,管理家业很有一套,可我喜欢的是会吟诗作对的风华佳人,而不是什么擅长算计人心的商户女子。” 苏楠静没想到魏沉远会先入为主地看待自己,只觉得此刻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她立马拉下了脸,冷冷地问道:“可我也是商户人家的女儿,怕是身份高攀不上魏国公府吧,怎么能让你的父母同意?” “我父亲与苏家家主定下婚约时,他已经是承袭爵位的国舅爷,而苏家还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商户人家,我父亲欣赏苏家为人处世的本领,愿意结下这姻亲,想来也不是真的很在意儿媳的出身,再说我又不承袭爵位,媳妇出身如何,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这话说到底其实还是觉得商户门第配不上国公府了,而且还觉得她苏楠静配不上魏沉远。既然如此被人嫌弃,那也没有什么好执着的了,苏楠静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帮你回了这门亲事。”放他自由,亦是给她自由,大家各自安好便也就罢了。 夜越来越深,二人一时无话,苏楠静奔波一天,本就困顿了,得了空闲,便挡不住睡意,眼皮子一拉,脑袋也忍不住垂下,魏沉远眼疾手快,将要摔倒在地的苏楠静扶入怀中,又将她的小脑袋慢慢往自己的肩上靠住,魏沉远满意地笑了笑。 第二日早晨城门大开时,苏楠静和魏沉远一前一后地进了城门。 “我进城了,安全了,你可以回去了。”苏楠静转身看向一直跟着她的魏沉远,魏沉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在外面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现在要回自己家,你答应过我的,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跟我回去,如何?” 苏楠静皱眉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推掉这门亲事?” “当然,越快越好。”魏沉远说的坦然。 苏楠静生气地别过脸,冷漠道:“好,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家梳洗完就过来。” 魏沉远似笑非笑道:“好,我等你。” 苏楠静回家梳洗一番,换了一身衣裳,派人去向家人报了平安后,独自一人出了府。 魏国公府与苏家,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魏沉远找来了一匹马,与苏楠静穿过一整座城,俩人共骑到魏国公府,魏沉远先行下马,跟着就将苏楠静抱下了马。 苏楠静一路上惶恐不安,生怕遇见认识的人,要说她是不肯做出这种有违闺训的事情的,可魏沉远偏偏得拉着她上马,她拒绝不了,一路上只能用衣袖心虚地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明月般漂亮的双眸四处窥探,看得坐在后面的魏沉远忍不住发笑。 苏楠静被魏沉远一路拉着手牵进府邸,路上许多丫鬟小厮都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苏楠静虽然跟许多人打过交道,可这种强烈八卦的眼神还真是头一遭见到,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她今天过来是要搅黄自己的婚事的,这种事——怎么说怎么奇怪。 魏国公府正大厅内。 “父亲,母亲,这是我心仪的女子,我们已经私定终身,我打算娶她。” 魏沉远和苏楠静跪在魏国公夫妇面前,上面有高堂正襟危坐,旁边还坐着魏沉远的大哥魏沉铭和大嫂康氏。 魏国公夫妇二人都拉着一张脸,魏国公先开口道:“私定终身,这是谁教你的!大家族的子弟,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没有体统的事情来!” 声音极其沉稳威严,说的苏楠静在心里连连称是。她巴不得魏国公夫妇好好教训教训魏沉远,给他们苏家挣足面子,到时候就算被退了婚,她也算出了一口气。 “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小姐?”魏国公夫妇一个骂着儿子,另一个则把视线转向了苏楠静。 被点到名的苏楠静俯首行了个大礼,恭敬地回道:“小女是商户出身,家中门第上不得台面,说出来怕污了两位的耳朵。” “商女?你可知,我们远儿有一指腹为婚的妻子,也是商女。”国公夫人淡淡说道。 苏楠静头也不抬地回道:“小女知道,但是魏公子也曾说过,他与那女子素未谋面,并无感情,他希望能退了这门亲事。” “我们自然是向着儿子的,可是我们又怎么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儿子,而不是贪图魏国公府的家财权势呢?” 国公夫人的问话愈发毒辣,苏楠静开始后悔陪着魏沉远来演这场戏了。 苏楠静再度行了个大礼,不卑不亢地回道:“回禀夫人,小女可立下毒誓,绝不贪墨魏国公府一分一毫。”反正她又不会嫁入国公府,也不惦记别人的好处,立誓就立誓吧。 听到苏楠静说要立誓,国公夫人不再说话,魏国公接过夫人的话题,又对着魏沉远骂了几句,最后终于不再对二人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苏楠静没想到魏国公夫妇真的如魏沉远所说,开明到了这种地步。魏国公夫妇并行走出了正厅,魏沉远的兄嫂才抓住机会与二人说话。 “二弟,你可真是厉害,找了个美娇娘回来,这必须得喝酒庆祝下。”魏沉铭对着弟弟笑得一脸暧昧,一脸我都懂的的样子,康氏则给苏楠静塞了个值钱的镯子,软声道:“今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 这一双兄嫂简直过分热情,苏楠静不禁扶额后退了一步,眼尖的魏沉远一把扶住苏楠静,笑着和自己的兄长说道:“应该的,今晚就摆上一桌酒宴,我们不醉不归。” 苏楠静皱着眉头看着魏沉远,扯着魏沉远的衣袖,慢慢凑近他,小声道:“我还得回家。” “不急,喝完酒我亲自送你回去。” 苏楠静还想再说什么,魏沉远一个眼色,康氏拉着苏楠静的手,非说要给她介绍府里的情况,把人带走了。 留在正厅里的魏氏兄弟会心一笑,魏沉铭指了指自己的弟弟,叹息道:“你啊你,可真是乱来。” 魏沉远不做言语,笑得一脸无害。夜间晚宴入席,苏楠静被安排坐在魏沉远旁边,先是魏沉远的大哥非要敬她一杯,然后是大嫂敬酒,接着魏沉远的几个弟弟妹妹也都轮流敬了一圈过去。苏楠静挡都挡不住,硬是灌了几壶酒下去,直到后来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 酒过三巡,几位兄弟姐妹都散了,魏沉远扶着走路走的东倒西歪的苏楠静,好笑道:“还知道怎么走路吗?” “知道的吧。”已经脱离主意识的苏楠静开始依靠潜意识行事:“我还没喝够呢,我想回去继续喝。” “夜深了,都该休息了。”魏沉远用哄小孩的语气,温柔地哄道:“你也该去休息了。” “那我去休息,休息。”苏楠静眯了眯眼睛,指了指好几个方向,疑惑道:“大门口在哪呀?” “我带你去府里的客房休息。”魏沉远见扶不好苏楠静,便一把背起她,苏楠静靠在魏沉远的后背上,乖巧地任凭他背着。 “魏沉远。”苏楠静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 魏沉远微微一笑道:“嗯,我在。” “我生气了。”苏楠静莫名其妙地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生气?” “你说你不想娶苏家大小姐,你嫌弃她心机深沉。” “天地可鉴,心机深沉不是我说的。” “你就是这个意思。”苏楠静拍了拍魏沉远的脑袋,鼓着腮帮子道:“你不想娶就算了,干嘛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所以你就生气了?”魏沉远暗暗笑道:“那你是希望我娶她咯?” 苏楠静迷迷糊糊地想着,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魏沉远诱导道:“我就算想娶她,可她要是不想嫁给我该怎么办?” “你可真笨。”苏楠静呵呵一笑,充满童趣地说:“那你就先娶了再说啊,我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你哄一哄我就好了,我很好哄的......”说到后面,渐渐没了声音,魏沉远回头一看,苏楠静已经睡着了,他不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二天早晨醒酒的时候,苏楠静就意识到问题大大的不好了。 她应该回家的,怎么就在魏国公府里留宿了?她不应该去跟人家里人喝酒的,一个将要被退婚的女子,这像什么话? 回忆不起来自己喝醉酒后都说了些什么,但是苏楠静已经不敢去回想了,趁着魏沉远还没到客房看她,她连忙留下一封告别信,避开几个丫鬟,偷偷溜出了府。 好在魏沉远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就是苏家的女儿,只要魏国公府退了婚,那么他们就不会再有往来了,这样很好,彼此不会尴尬。 “父亲,魏国公府怕是这两日就要来退婚,还望您早做准备。” 苏楠静一回家就向自己父亲透了底,可苏父却是不明白苏楠静在说什么,他说:“可是魏国公已经派人请我过去,说是要商定两家办婚宴的日子了。” “什么时候的事?”苏楠静诧异地问道。 “就是昨天晚上。”苏父回道:“我等会就要出门了,传话的人说的明白,是过去看日子的没错。” “不可能的。”苏楠静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去搅黄婚事的,怎么就变成确定日子了。 难道国公夫妇背地里觉得儿子找的姑娘终究还是入不了他们的眼,所以背着魏沉远定下成婚的日子? 苏楠静不禁感到头疼,遇见魏沉远是前天的事情,见他父母是昨天的事情,今天就要谈论婚宴了,是不是动作太快了些。 “你且随为父去一趟国公府,也好见见未来的夫家。” “我不去!”苏楠静扔下这句话便跑了。 刚从那里回来,现在再过去,不摆明了会互相尴尬吗? 苏楠静在自己家里焦急地等着父亲回家告诉她,魏国公府其实是找他退婚去了的,不是要谈论什么日子。好不容易盼到父亲回来,旁边却还跟了个笑容满面的魏沉远。 苏楠静远远看见魏沉远踏入苏府大门,连忙躲回了自己的房里,不一会儿就有丫鬟来请她,说是请她出去与未来的姑爷相见。 相见,相见他大爷! 苏楠静平生第一次骂粗话。 魏沉远是不是在整她?怎么一边说着不娶,另一边又背着她把日子都定下了。这种不仁不义的举动,苏楠静这辈子都不会遇见第二次,她一时火气涌上心头,只觉着一种被人耍了的怨愤感让她十分不舒服,当下收拾了衣裳细软,一路装作没事人一样地从后门跑了。 这下好了,不管魏沉远是想娶小门小户的商女,还是大门大户的商女,都随他去吧,她苏楠静是决计不参与了。 从后门拐角出了街,苏楠静万万没想到原本应该在正厅喝茶的魏沉远正在街口等着她。 “我就知道你会逃,提前打听了你们苏府的后门在哪,然后在这儿等着你,果然一等一个着。” 魏沉远笑容满面地朝着苏楠静走来,他每走一步,苏楠静就往后退一步,一直退到墙角无处可退了,她不禁大声嚷道:“你站那儿,别再过来了!” 魏沉远听话地在七八步路的地方站住了。 “耍我很好玩吗?你明知道我是苏家的大小姐,你还让我去你家丢脸!”苏楠静委屈地嚷着。 魏沉远连忙哄道:“不丢脸,不丢脸,我父母亲都觉得你很可爱,我的兄弟姐妹也都很喜欢你。” “你们合起伙来——”苏楠静还以为只有魏沉远在骗她,可没想到魏国公府里每个人都是知情的,难怪他们对她都那么热情。 苏楠静气不过,拿出放在包袱里的一锭银子往魏沉远身上用力扔去,魏沉远没有闪躲,硬是被银子砸中了。 “人家扔石头,你扔银子,你们家果然有钱。”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调侃她,苏楠静又拿出好几块银子,一起扔了过去,只是这次没有使力气了,砸在魏沉远身上都没有感觉到痛。 “魏沉远,我讨厌你,我要退婚!”苏楠静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魏沉远捡起掉在地上的银子,朝着苏楠静走了几步,将银子放回她的包袱里,好笑地抱住了苏楠静的身子,悠悠然开口道:“可是该怎么办呢,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喜欢到除了你以外,谁也不会娶的地步了。” 这是在哄她吗?苏楠静愣了一愣,问道:“可我们才认识三天。” 魏沉远的声音清澈而又深情:“我们魏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哪里是能随便娶媳妇的,一个娶不好,祸害九代人。我父亲早已将你们家的情况摸了个透,我也时不时就会偷偷跑过来看你,你是认识我三天,可我已经认识你三年了啊。” “你......”苏楠静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偷看过自己。 “因为长房长女的身份,你总是把自己扮演成一个老头子,生怕不够老持庄重,丢了苏家的颜面,可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还像个孩子。”魏沉远微笑着调侃道:“别不承认,我见过好几次你偷偷吃麦芽糖和糖葫芦了,你还一喝醉酒就要人哄,做什么事都不着调。” 苏楠静没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魏沉远看见了,不禁羞涩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魏沉远又继续道:“你瞧,你虽然经常一副沉稳的样子,可实际上特别容易害羞,一害羞就会想要逃跑。” 苏楠静被句句言中,脑子一热,用力推开了魏沉远,道:“你越说越过分了啊,我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想娶我,不可能的,我才不嫁你,就是不嫁你!” 说完这话,苏楠静连忙逃回府内,扔下魏沉远一个人在门口吹风。 “我就算想娶她,可她要是不想嫁给我该怎么办?” “你可真笨,那你就先娶了再说啊,我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你哄一哄我就好了,我很好哄的......” 回忆里,苏楠静醉酒说的话大约是做得了数的,那就先娶了再说,到时候放在家里好好哄,不愁夫妻感情不和睦。 魏沉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抬头望向天空,虽然已经快要入夜,但这一刻的天空也依旧灿烂得令人移不开眼。 一言相思入君瓮,他对她倾慕已久,思念已久,这个媳妇啊,注定要按照他铺的路一步步朝他靠近,最后成为他的。 第56章 青春纪事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在这样温暖的春天里,我收到了一封没有落款的情书。情书在手,可心里头又喜又悲。o(╯□╰)o 喜的是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一封突如其来的情书宣告了我默默无闻生涯的短暂终结。悲的是....该情书一共只有三句话,过于浅白。内容如下: 亲爱的(-_-||):啊,你是那冬日里的一把火,燃烧了我的心;啊,你是那夏日里的冷空调,姿润我的心。啊~isoloveyou。(╯﹏╰) 我的鸡皮疙瘩一个下午都没有消停过,尤其后来发现一共就这么几句话,他还把滋润写成了姿润。(o(︶︿︶)o) 我诚心诚意地把这件事拿去向我的好闺蜜岑小米请教,她语重心长地同我说道:“少女啊,看事情不要看的太表面。据我分析,此男写给你情书不外乎两种心态,要么寂寞难耐要么心理变态。所以你一定要把持住,千万不要沦陷。”⊙⊙ “你才寂寞,你才变态。”我愤愤然:“怎么看上我的就一定是有问题的?”o>_<o “婼婼,看开点。况且你不是只对楚凡一个人死心塌地么,所以这种路人甲你就别操太多心了。”^o^ 楚....凡.....o(︶︿︶)o 我叫瞿婼,市一中的高三学生,今年十八岁,个头还算高,长得也还算对得起爹妈,性格也不算怪癖,从小一直往优等生方向发展,后来成绩一直没下过年级前五。作为一个以学业为重的优等生模范,其实我一直没关注过什么异性,但总有那么一个人,命中注定了会对他情有独钟,后来对这个人越来越不可自拔,以至于将我拉向了悲惨世界。 楚凡是我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以及高中同学,虽然我一直对同学这个身份不怎么感冒,但是事到如今,我们的确只是单纯的同学。 楚凡很优秀,长得跟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似的,再加上品学兼优,体育健将,是个绝对的玛丽苏男主。楚凡所到之处,无不秒杀一片花痴少女。而我随波逐流,也不幸躺枪。 自高一同班开始喜欢楚凡后,我就开始为成为一名合格的花痴少女为目标在不断奋斗,以便时时逗留在楚凡身边。因为他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我经常找班长就加强班级学风建设的问题展开十分没有营养的讨论,内容不外乎“谁谁谁迟到了几天,谁谁谁作业老是不交,谁谁谁光顾着把妹子玩游戏了”,一来二去,楚凡显得不耐烦起来,开始权利下移,直接勒令我去找副班长交流学风建设。 近水楼台的优势被扼杀之后,我另辟道路,听说楚凡爱好跆拳道,并且已经超越一般人,成功拿到教练资格证时,我满心崇拜,于是将我的课余时间都耗在楚凡担任社长的跆拳道社里。然而,事实证明了一个残酷的道理,越想看见一个人,就越是看不见那个人。整整一个学年,在跆拳道社里,我一共就见过楚凡两次面,一次是开学时的纳新,另一次是他卸任时发表了两句退休感言。 世事很无常,常常在给点希望的时候就将希望收回,只剩下无尽的失落。 其实身为一个典型的少女漫画男主,骄傲一点,神秘一点,也是应该的。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像少女漫画女主角一样死缠烂打,总有一天能感天动地泣鬼神,搞不好楚凡一个心软就从了我了。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我自己的空想罢了。 回忆中,有段时间,有楚凡出现的地方就有我。 下课后楚凡无论是去洗手间还是去小卖铺还是只是在走廊上吹风打闹,我一定誓死尾随,假装偶遇,打个招呼。楚凡经常在我没有任何生理需求的时候跑去洗手间,我就跟在他后面,在面朝洗手间的楼梯口处望风,只为了能明目张胆地多看他两眼,也为了他能多注意我两眼。 吃饭的时候,楚凡在哪吃,我基本会出现在他附近,不敢离得太近,只能挨着他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坐下来,然后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以便随时欣赏他优雅的吃相。 楚凡打篮球的时候是我最不愿意错过的时候,他投篮的那副帅气的模样总能迎来一片尖叫。楚凡一直是我们班男生队里的一名重要成员,在那群男生眼中,楚凡球技好倒在其次,主要是有楚凡在的地方,总不会缺少加油和喝彩声。 放学回家的时候,我制定了一条天衣无缝的顺路计划。我总说我家和楚凡家是一条道上的,然后仗着他不会轻易拒绝人的个性,合情合理地与他一起回家,但每次到他家后我还要拐进另一条巷子,朝着另一个方向回家。其实这也没什么关系,我可以在一段路上将看到心上人的动力转化为下一段路上思考理科问题,默记英语单词等的动力。这对我之后顺利考上重点大学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我干的那些糊里糊涂的事,楚凡可能一件也不能明白,不明白,就不会有所回报。经过几天思想斗争,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楚凡发了一条八百字表明心迹的短信,却始终等不到他的回应。我以为我被甩的很彻底,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一天正赶上楚凡的手机被他家姐姐一个国际长途搞得巨额欠费,我的那条深情告白的短信让10086的人工客服中途拦截去了。误会其实是一件美丽的事情,前提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我认为楚凡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甚至为了避免破罐破摔的尴尬场面,他决定忽视我对他的一片赤诚之心。这个想法让我绝望了一阵子,后来,我再看见楚凡的时候已经没之前那么高兴和热情了,甚至有段时间,我看着楚凡的眼神很空洞。当然,在我看来是很空洞的眼神,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一种变相的怨恨。 小米曾经就我的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作了评价:“说你是倩女幽魂吧,侮辱了人家小倩,说你是深宫怨妇吧,还玷污了怨妇这个词。”为了小米的这句话,我有一个礼拜没和她说过话。 后来,楚凡渐渐发现我消失在他的视野有一段日子了。我一直尽量避免跟楚凡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除了教室是无法避免的。放学之后我也不跟他一起走了。楚凡没有主动找过我,我的一厢情愿回归原点,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的我们升上了高三,仍旧在一个班级,他依然是他的班长,我却为了避免和他的正面交锋而辞了学习委员一职。我闲暇的时间都用来埋头苦读,既然爱情与我无缘,我总要抓住自己的前途。情书事件并没有因为我听信小米的劝告采取不理睬政策而宣告结束。后来几天,我的桌上总能出现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第一天是两支笔,第二天是两本笔记本,第三天是两盒巧克力,第四天是两只手套,第五天.... 第一天收到两支笔的时候,我并没有把它们和情书联系在一起,下意识地以为是谁放错位置了,前后左右的问了一遍过去后,才知道那两支笔的主人还真的是我。不过没有目击证人,不知道礼物是谁送的。我将收到的礼物放进收纳盒里,准备随时物归原主。 其实收到礼物的时候,我满心期待是楚凡送的,可是扫了当事人很多眼,当事人不是在认真做题,就是在和同学说笑。再环视一圈班级内部,一个可疑人物都找不出来。 第一二天的礼物动静不大,可是第三天的那盒巧克力彻底把我卖了。我还没走进教室时,远远地就能看见一群好事之徒围在我桌旁打转。我那时心情十分沉重。等我走进教室时,才发现我的确没有白沉重。 “婼婼,婼婼,巧克力耶!好浪漫!((*>.<*))”a女兴高采烈地嚷道。 b女:“婼婼,有神秘男友啦?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下,太不够义气了!>3<” c君:“哇塞,金装版德芙巧克力,这位兄弟出手好阔绰!(⊙o⊙)” 我愣神了一会,然后坦然道:“这个是谁放错了位置的吧,没关系,下课后我会交到失物招领处的。” 一本正经得让我都觉得自己很坦荡。 作为当事人的我此刻只萌生了一种被送礼人报复的感觉。在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日子里故意制造事端,好让我分心,以致于成绩下滑万劫不复,这个人一定是抱着这种可怕的心态给我送东西的!太过分了!e_e 我给自己的这个心理暗示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有纠正过来。 楚凡来到我面前,敲了下我的桌子,面无表情道:“瞿婼,跟我出来下。”@( ̄- ̄)@ 他的这个动作让我想到了老班。老班想要收拾班里的坏学生的时候,就是这个招牌动作和招牌台词。 在一群不明真相的好事者关切的目光和唏嘘声中,我硬着头皮和楚凡走到外面,原以为楚凡只是要和我在走廊上谈谈,结果他把我带到了楼下比较少人的地方。 如果这是单纯的校园偶像剧,楚凡一定会霸道地同我深情告白,然后一把抱住我。可惜不是。 “瞿婼,虽然这话由我来说不合适,但毕竟同学了那么多年,我觉得还是得同你谈谈。(v?v)” “呃....那你谈话的主题是什么?@( ̄- ̄)@”我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不久就要高考了,你成绩一向优异,最后的阶段应该抓紧,可别在其它事上分心。→_→” 楚凡句句都按着班主任的标准来同我说话,我当时没理解其中深意,只是单纯感慨着老班终于后继有人了。 我辩解道:“我一直都挺专心的啊。?﹏?” “那...巧克力是怎么一回事?⊙﹏⊙” 想着老班可能也会对我问这个问题,我就当做提前演练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推测,应该是有人想要伺机报复我,在这种关键时刻制造事端,以分我心。╰_╯” 楚凡有些错愕:“据我所知,一般收到礼物的女生都不会是这种想法的-_-||....” “少年,你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太少。(*ˉ︶ˉ*)”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楚凡的肩。 楚凡愣了一愣,嘴角弧度微扬,又说:“对了,你最近怎么....@( ̄- ̄)@” 楚凡的后半句话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淹没,我没听到:“什么??_?” “没什么,去上课吧。o(n_n)o”阳光下的楚凡,笑得很明媚。 第四天出现了一双可爱的小熊手套,我总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尤其是同学们的取闹声被刚好进来的老班给听见了,我意识到...问题更加严重了。上课时,老班的目光在我身上不断徘徊着,似乎要把我看个透彻。我在座位上硬生生憋出了一把汗。 放学后,不等老班叫我,我本着英勇就义的心态打算跑去办公室找她,只是刚到门口,就看见楚凡正好走了出来。 “一起回家吧,我送你回去。o(n_n)o”楚凡头一次主动约我回家,我受宠若and惊百感交集。 “不...不用了,我晚一点再回去@( ̄- ̄)@。” “你怎么了,最近....”楚凡顿了顿,却没有接下去。 “那好吧,回家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目送楚凡离开的背影,我有种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如果他再邀约一遍的话,我肯定就从了,不过他竟然回的这么爽快,我对他而言到底是有多么路人啊。t^t “瞿婼。” 放学的时候,我正低着头收拾东西,上面传来一声叫声。我抬头,是个不认识的眼镜男孩,长得挺清秀的,他正笑得灿烂地看着我。 “你是?” “我叫陈开泰,是隔壁班的。”他自己顺手就把前面同学的椅子拉过来坐着。 “三阳开泰?” “什么?” “哦,你的名字,我立马想到了这个,你有什么事情吗?” “瞿婼,明天放假,有空吗?” “明天?明天周几来着?” “周六,放假的日子。” 我想了想,回道:“哦,确实是周六,嗯,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真可惜。”陈开泰微笑道:“我打算约你去吃饭的。” “我们...认识?”我收拾好书包后便站了起来,往教室门口走了两步后,看着陈开泰道:“虽然不认识,不过我觉得你的名字挺耳熟的,我要回家了,再见。” 我一本正经地同他道别,陈开泰是个识趣的人,没有追过来。 第二天,我和小米煲电话粥时说起了这个人,小米想了想,意味深长道:“陈开泰啊~这可是咱们年级的万年老二。你也知道,第一名的宝座一直是楚凡独居....第二名也是个人才啊,这样的人才居然会请你个无名小卒去吃饭——果然是因为读书读傻了吧,哈哈。” “真不好意思啊,我这么废柴。” “嘿嘿嘿~” 年级第二,难怪我觉得名字挺耳熟的。但是长期只关注楚凡的缘故,其实我对其他人并不在意,更别说是个男生了。周六是个适合在家赖床的好日子,如果不下雨就更好了,可是偏偏下雨了,雨声打落在窗户的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实在难以入睡,于是我挣扎着起身。 “唉~婼婼今天起得好早,可是我没做你的饭,这是五块钱,你到小区门口买点豆浆包子将就一下吧。” 这是我家的妈,我一直觉得我是她充话费时送领的赠品。 在家里的储物柜里随手拿了把伞,打着呵欠往外走,打开伞一看,发现是把十分小女孩气的阳伞。 “老爸,老妈这副德行你都能忍,给你点个赞。”随口腹诽了下自家老妈满满的少女心,然后快步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早上八点钟,门口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道人影,卖早餐的阿姨笑呵呵地收了我五块钱,给我一杯豆浆和一个肉包子,随后迅速收起笑脸,开始抱怨今天的天气。 我正在心里算着五块钱一杯豆浆和一个肉包,物价应该怎么算比较合理,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杯豆浆,两个馒头,一个鸡蛋。” 我侧眼一瞧,正是楚凡。 古语有言,无心插柳柳成荫。诸事因果,讲究一个机缘巧合。 想不到能在自家小区见到楚凡,我一愣,愣完后公式化地摆手打招呼:“今天天气这么烂,你也来买早餐啊。”说完这句话马上捂住自己的嘴,我这都说的什么话。 “嗯,你住在这里?”他一边随口回道,一边递给阿姨一张毛爷爷。 我刚想回个是啊,可是仔细一想我曾经欺骗楚凡说我们是一条道上的同路人,现在反驳自己的这个言论似乎不太合适,于是我揣摩了下,说出了一个特别二的解释:“我喜欢到比较远的小区买早餐吃,锻炼身体有益身心健康......” “我刚才瞧见阿姨了。”楚凡淡淡地说道。 我木然地点点头道:“哦,替我向你阿姨问声好。” 楚凡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从卖早餐的阿姨手上拿回钱,然后对着我微笑道:“我说的阿姨指的是你妈。” “不能吧.......”我本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可能在外面溜达的我妈把我认出来,省得在楚凡面前暴露出什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咋认识的我妈?” “我爸妈出国去看姐姐了,我这段时间都住在舅舅家,他们家在这个小区,我刚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同一层楼有一个阿姨站在门口嚷着瞿婼这丫头怎么出门买个吃的还把家里拖鞋穿走了,果然是还没睡醒呢。” 楚凡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温和地笑着,让我恍惚间以为看见了雨中散发着光芒的天使。 然而——“啊啊啊,我妈怎么这样!”我放下捂在脸上的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平时不是这么迷糊的,我是想着反正路也不远,就不那么麻烦地换鞋了.......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呢。” 我的解释显然无比苍白,楚凡一副洞穿一切的表情让我想马上找个地洞躲起来。 既然藏不住了,我便与楚凡一起回到楼层住处,我们二人并肩而行,楚凡指了指我的雨伞,笑道:“你这伞长得还挺可爱的。” 这句话说的,四舍五入后就是在说我可爱了,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昨天看到隔壁班的陈开泰来班上找你了,你们认识?”楚凡突然问道。 我摇了摇头,老实回道:“不认识,不过他说要约我吃饭。” 我这句话一说完,楚凡突然就停下脚步,楚凡一停,多走了两步路的我也跟着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 “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我很忙的,抽不出时间。”周末忙着睡觉和写作业,的确没毛病。 “那如果不忙呢?” “啊?什么意思?” “不忙的话,你会和他去吃饭,和他去约会,接受他送的礼物吗?” 楚凡一连几个问句,问得我有点发懵,但是早熟如我,自然听得出这几项操作都是男女朋友会干的事情,我心里目前除了我自己就是楚凡了,这样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做,于是我回道:“不忙也不去,我又不喜欢他。” 楚凡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我们各回各家,结束了话题。 (四) 陈开泰又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做出了让步。结果是他和我约一次会,然后就跟我彻底说再见。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他在放学后将我堵在了回家的路上,威胁着我说如果不听他的话,他就给我更疯狂地送礼,直到我妥协了。本着不能闹大事情的想法,我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他后面提出来的折中办法——给他一次机会,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散了。 约会时间定在周六,我本来已经忘了这事,可在周五晚上却又收到了陈开泰发来的友情提醒。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小米,小米一如既往地吐槽着我:“就按你平时不着调的表现正常行动就行了,只要他是个正常人,就不会把你当女神看的。” 好了,我觉得我又可以一个礼拜不跟小米说话了。迄今为止我们两人还能做朋友,真的得归结为我是个善良的人这个原因。 最不情愿的约会日还是到来了,我穿了一条破洞牛仔裤,一件白色无图案t恤,扎了个简单的马尾辫,背了个书包就夺门而出,我那亲妈在我背后连声喊着:“瞿婼,回来换条裙子,约个会,你还穿得那么丑,实在太丢脸啦!” 嗓门之大,只怕整个楼层没有人没听见的。 早知道就不应该在家里给小米打电话,不打电话我妈就不会偷听到这件事,也不会一大早就喊醒自己上了高三的女儿,兴致勃勃地要打扮我,我还不是为了躲我这个亲妈才随便穿了一套衣服就出门了。 陈开泰在约定好的游乐园门口等着我,站在大老远地方的我左看右看,没看到任何一个熟人,才放心地朝着他走过去,只是我还没走几步路,突然有人从我的背后拉住了我的背包。 我诧异地回头,诧异地发现楚凡正在我背后扯着我的书包带子,更诧异地发现他正一脸严肃地盯着我看。 就像是被老公抓奸的**,我心虚地同楚凡打招呼道:“嗨,好巧啊,逛个游乐场都能遇见你。” “不巧。”楚凡淡漠地回道:“我是一路跟着你过来的。” 楚凡最近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比如现在说的这句话,每个字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是连成一句话后,我怎么不懂他什么意思呢..... “啊,你也想去游乐场玩吗?”我讪笑道。 楚凡不再言语,一把拉住我的手,往与游乐场门口相反的地方走去。我被迫跟着楚凡的脚步,一路快走,一直走到一处人烟比较稀少的地方,楚凡才放开了我的手。 “瞿婼。”楚凡叫着我的名字,我连忙点头应道:“嗯嗯,我在。” “瞿婼,我本来打算高考完之后再跟你说的。”楚凡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一听这说辞颇有暧昧成分,立马提了精神,但马上又想到了一件事——我现在穿衣打扮都很随意,脚上还穿着急匆匆从家里落荒而逃时没有换好的鞋。 不行,最重要的事怎么能在这么粗糙的条件下进行? “等等。”我掐住楚凡的话题:“我妈喊我回家换衣服,我先回趟家。” 哎呀,妈呀,您可真有先见之明,早知道我就穿得漂亮点了。 楚凡愣了愣,却又无视了我的话,接着道:“我听岑小米说你打算和陈开泰交往了,她说如果我今天不来的话,会后悔的。” 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感动地想着。 “瞿婼,我想过了,我不想你和陈开泰在一起。我,我喜欢你。” 楚凡的告白来得突然又直接,我手足无措道:“那,那,那个,啥,啥来着?” “你不喜欢我?”楚凡反问道。 我拼命地摇了摇头。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又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接受我?” 我继续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接受你。”我鼓起勇气道:“可是我之前给你写了八百多字的告白信,你都没有回复我。” “什么告白信?我没有见过。” 楚凡愣了一愣,我也愣了一愣。 “楚凡,原来我们之间,只差一句我喜欢你。”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楚凡微微一笑,将我揽入他的怀中,第一次与楚凡近距离相处就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我不禁暗自窃喜。 有情人终成眷属之后,我知道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楚凡喜欢我源于我日常生活里对他的接触,他喜欢我这个人有意思,喜欢我喜欢他时的样子。第二件事是楚凡原来打算等我们高考后再向我表白,他顾虑着我们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因为以我们俩的考试水平上同一所大学完全不成问题。第三件事,神秘情书是陈开泰写的,神秘礼物是陈开泰送的,然而陈开泰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我的好朋友岑小米,小米与他合谋了一出让楚凡吃醋的戏码,从而达到让楚凡发现自己心意的目的。 不得不说,拥有上帝视觉及上帝智慧的小米同学,真的是我这辈子不可缺少的重要朋友。 亲情,友情,爱情,我的人生已经足够圆满。 第57章 错嫁良缘 早在嫁入曾经的满清贵胄世家之一的朱家之前,陆宛之就知道自己身负重任。 朱陆两家本没有嫌隙,有嫌隙的是朱家大老爷的继室刘氏与长房大少爷朱琮。 陆宛之遗憾的是自己的母亲早逝,否则也不会惯着父亲去和刘氏暧昧不清,以致于要赔上自己的终生,嫁入朱家,替刘氏盯着朱琮的行迹。 这门亲事订的仓促,加上清朝被推翻之后,各地都很混乱。尤其是上海地界,鱼龙混杂,饶是像朱家这种家中有钱财的地主门户,也免不了要避避风头,所以亲事办得十分的不起眼。 客人只请族中亲戚,酒席摆的是上不了台面的粗茶淡饭,迎亲队伍只有四个抬花轿的人。 这些对于出嫁女子而言是极不妥帖的,更何况与陆宛之拜堂的竟然是一只公鸡! 不论因何缘由,以公鸡替娶都是不合适的,更何况这件事情陆宛之全然不知。 朱家大堂之上,红盖头之下藏着的陆宛之那张年轻貌美的小脸在听到公鸡的鸣叫声和周围宾客的笑话声时,俨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陆宛之想一把扯掉红盖头质问满堂看笑话的始作俑者们,可她不能,她从小接触到的教育便是要以男人为天,女子什么事情都不能擅自做主。这一次她听从父命嫁了过来,出嫁前父亲对她的耳提面命便是要听夫家教诲,尤其是要听从刘氏的话。 按照喜娘的指引,陆宛之眼眶中含着泪,将拜堂礼仪顺利完成。 “宛之啊,真是委屈你了!只是朱琮这孩子,我也实在是没办法让他听进去我的话。你跟他的姻缘是我凑成的,他对我有意见,所以当然不肯好好待见你,这门婚事办成这样,完全是他的意思,我和老爷没法逆他的意,亏得你是个贤惠的媳妇,没有当众发难,真是个好孩子!” 刘氏在字里行间将婚事的所有不如意推到了陆宛之素未谋面的丈夫身上,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挑起陆宛之对朱琮的怨恨之意,好让陆宛之彻底站在刘氏这一边。 陆家是手握军权的权贵之家,在上海的地位并不见得比朱家差,陆父又是个风流的人,在家中后院豢养了不少小妾和庶子女。丧母的陆宛之从小孤苦地生活在这样的大宅院里面,早就学会了看人脸色和揣度人心,所以即便是刘氏的话曲曲绕绕的,她也听出了就刘氏的意思。 如果不是胆大风流的陆父看上了风韵犹存的刘氏,两人暗度陈仓,欲除去朱家大少爷,谋夺朱家财富,陆宛之本可以不用蹚这趟浑水。 “媳妇晓得的。” 虽然是搪塞的话,好像同意了,也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刘氏自以为陆宛之已经投向了她,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后,陆宛之轻声叹了一口气。 初次见到朱琮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是在半年后的朱家的祠堂里。陆宛之跟在刘氏后面,与一众女眷站在边上,看着朱家长辈在质问着跪在堂下的朱琮。与朱琮一起跪着的是他养在外面的三岁大的儿子和没有名分的事实妻子。 这三个人,他们看上去多么像是一家三口,而在这个三口之家里,从来都不需要陆宛之这个多余之人的存在。 陆宛之的娘家毕竟不是小门小户,顾及到陆家的声势,对于朱大少爷所犯下的糊涂事,朱大老爷还是给出了一个交代。 在朱琮被打家法了个半死后,朱家认下了他的儿子,却把女人赶了出去。 “宛之啊,真的是委屈你了!可朱琮的这个儿子一点也影响不了你在朱家的地位,你还是朱家的大少奶奶!” 刘氏的安抚毫无说服之力,因为朱琮很快就将对后母的怨恨以及妻子之位被占的怨恨全部撒在了无辜的陆宛之身上。又一次因为送吃食而被房间里的朱琮骂走后,委屈的陆宛之哭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陆宛之听天由命般地在朱家守了两年多的活寡后,朱家迎来了重大的变故。 首先是朱琮养在外面的女人又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其次是朱家的生意经营不当,最终破了产。 刘氏没能通过陆宛之得到任何好处,在朱家破产之际,她带着朱家最后的救命钱投向了陆父怀里,可原来陆父也不过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转手便将这个见利忘义的女人卖向了勾栏。 一无所有的朱家彻底覆灭,朱家人一蹶不振,而这时候带领大家崛起的,却是被丈夫无视了两年多的妻子陆宛之。 陆宛之是个能干的人,她尚未出阁前虽然是帅府千金,可她做着的却是佣人的生计,在朱家潦倒的时候,陆家也完全没想过要扶持一把她的夫家。为了支撑朱家一大家子的开销,陆宛之做起了酒楼的生意,用她变卖嫁妆的钱,撑起了一个家。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朱家上下都对这个善良又坚强的大少奶奶感恩戴德,即便是一直在误会陆宛之为人的朱琮,也不得不重新评价她的为人。 朱家没落了,朱琮理所当然地带着儿子女儿和他的心上人住进了新的宅院里,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活里,朱家的其他人都在谴责着这一家四口给陆宛之带来的伤害。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只是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这有什么错呢?”这是朱琮曾经对着陆宛之说过的话:“你是个好姑娘,却不是适合我的那个。” 朱琮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从来没考虑过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没考虑过已经嫁入朱家的陆宛之今后会面临怎样的境遇,她的幸福又从何而来。 陆宛之虽然从来不对她名义上的丈夫抱有任何希望,但真的听到这些话时,她还是很受伤的。为了避免看到那一家四口人天天在她面前表现出温馨的场面,陆宛之晚上习惯了留宿在酒楼里,明面上打的却是看顾生意的旗帜。某天夜里,陆宛之见到了一男一女在桌面上拉拉扯扯,准确来说,是女的在主动攀扯男的衣袖,她在柜台边上看着账簿,却听到女人生气的叫喊声:“梁璇起,你昨天还说爱着我,今天就想甩了我,这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你们女人还真是虚伪,那些什么爱不爱的话,还不是你非要我说出来的,更何况你当初肯跟我在一起,不也是看中了我的钱?给你钱的时候就拿着,好聚好散,否则翻脸的时候你什么也拿不到!” 男的显然并不耐烦应对拉扯着他的女人,他嫌弃地拿掉女人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摞钞票,女人眼疾手快地拿过他手上的钱,转眼便不再生气,她语气平淡道:“这还差不多,你也应该庆幸我是一个能用钱打发的女人,等哪天你栽在了一个用钱也打发不走的女人身上时,我看你还能这么潇洒么!” 说完这些话,女人踩着她的高跟鞋,风韵十足地走出了陆宛之的酒楼。 陆宛之的这个酒楼不是很大,但卖的酒是她亲自酿造的,又香又甜,吸引了不少有钱人来捧场,偶尔遇到有钱人带情人来吃饭也是有的,但遇到有钱人带情人来分手的,却是第一次。 “这个梁璇起,都换了几个女人了,还真不愧是上海商业圈里有名的花花公子。” 酒楼里请来的一个服务员在路过之时,与陆宛之说起了闲话。 “你认识他?” “梁璇起,军阀梁家的小少爷,他们老家在东北,他只身一人来上海,年纪轻轻却做的一手好生意,据说他背后有外国人撑腰,上海滩里的黑白两道没有他混不开的。” 东北军阀梁家,陆宛之是知道的,他唯利是图的父亲曾经想把她嫁过去联姻,从而获取更多的权势,可梁家势大,不屑于有陆家这样的亲家,所以陆父碰了个壁,才转而将视线放在了朱家上面。 “可他不应该这样对待女人。” 陆宛之叹气地摇了摇头,不认同地看着梁璇起的方向,但转眼又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没有关系,本着明哲保身的意思,她收回自己的视线,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她的账簿之上。 梁璇起打发走了女人后,颇有兴趣地喝了一口酒楼里的酒。他早就从他的几个合作伙伴那里听说过这家酒楼的酒不错,所以特地走了一趟,想看看有没有商机。缠着他的那个女人会跟着他到酒楼里,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但他是个商人,商人的本质就是要有敏锐的目光和精明的大脑,这些品质他恰好都拥有。 “小姐,我想找你们老板谈个合作,麻烦你叫他一声。” 梁璇起走到陆宛之面前,与她进行件套。他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这女孩与她所交往过的莺莺燕燕不太一样,隐约散发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气质,让他不自觉地生起了一种想要靠近她的心情,这是他二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站在陆宛之旁边的服务员轻笑出声:“梁先生,你要找的老板就是你口中的这位小姐。” “你是老板?这么年轻又漂亮的老板?” 不只是梁璇起,每个不知道的人都是这么诧异着陆宛之的身份的。 “是的,我是酒楼的老板,我姓陆,您好。” 陆宛之合上她手中的账簿,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 梁璇起微笑道:“据我所知,没有哪个年轻的女孩子会作为酒楼老板抛头露面的。” 梁璇起的观念是那个时代下的男人们的观念,他们总认为女人的天职是在家中生儿育女。事实上,陆宛之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女性,如果不是朱家出了事,她也永远不会有走到台前的机会。 “没出阁的女孩确实不应该随意抛头露面,可我结婚了,我的夫家姓朱。” 梁璇起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早就结婚了,他愣了一愣,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步伐往后移了两步。他是有个原则的人,不欺负弱小,所以他只玩弄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情我愿,公平得很,但朴实的良家妇女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鄙人姓梁,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梁璇起,是个生意人,我想和你谈个合作,将你们酒楼的酒放在我们的百货公司专柜里进行售卖。” 这件事听上去不赖,陆宛之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想了想,将梁璇起请到了包间内详谈。 这次谈话的结果,是双方的条件谈拢,在签下合同之后,正式成为了合作关系。 梁璇起邀请陆宛之去了三次他的百货公司,都是去看场地。梁璇起很感兴趣地发现陆宛之所擅长的事情原来并不只是酿酒而已,她对百货公司的整体布局和营销手段给出了中肯的建议,那些事情是他在任何一个女人口中从来也没有听过的。 “我从前遇见的女人只会要求我替她们买单,她们喜欢每一个精致奢华的名牌包包,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你这样对它们是怎么创造出来的,创造出来后能有多少市值感兴趣,你真的是我所见过的最特别的女人。” 梁璇起亲自带着陆宛之参观百货商场,与她交谈之间,处处觉得惊喜,他好奇地问道:“我听说你是陆阀的千金,想必家中曾请过名师指点吧?” “我父亲重视庶出子女的程度胜过于我,我没有机会得到好得教育,只不过是弟弟妹妹们在家里读书识字的时候,我偷听到一些东西罢了。” 明明是一段很心酸的遭遇,可从陆宛之嘴里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却十分地令人扼腕。梁璇起因为是家中最小的男孩,从来都是被宠着长大的,所以养成了他如今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做的性格,因为他还有梁家做他的靠山。 可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子,却一直背负着痛苦长大,即便是后来嫁了人,也如传闻一般地过得不幸福。可她明明这么善良,这么美好,这个世道于她而言,真的太不公平了。 梁璇起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同情。“你的丈夫呢?我每次见你的时候,你都是独自一人。听说酒楼是用你的嫁妆钱买的,那个男人呢?他不挣钱养家,也不帮你分担生意上的事情吗?” 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传闻,梁璇起想在陆宛之口中得到证实,陆宛之并无意在人前摊开自己的伤疤,便转移话题道:“这些是我的家事,但我不会因为家事影响我们的合作,你放心吧,即便只有我,也会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供应量的。” 目送陆宛之离开,梁璇起面色黑沉地拨通了他办公室里的电话:“我听说朱家大少爷家里养着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和一双儿女,你找几个黑道上的人把他们给暗中送走,给他们一笔钱,送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要让他们再出现在上海。” 如果没有这些人,朱琮是不是会对陆宛之好一点。 梁璇起一厢情愿地这么想着,暗自做着他认为的对陆宛之有好处的事情,可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朱琮重视的家人莫名其妙失踪以后,他开始变得暴戾,对陆宛之原本已经转圜的态度变成了迁怒,在一次杂碎东西的发泄之后,陆宛之的脑袋被砸出了一个伤疤。 昏迷不醒的陆宛之被朱家其他人送进了医院,检查结果虽然没有重伤,但是陆宛之的额头划开了一道口子,还可能留下伤疤。 梁璇起在听说了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开着车来到医院,他将病床上刚苏醒了正和朱家人若无其事说着话的陆宛之用力地揽入怀中,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他连着说了三声“对不起。” 陆宛之不知道梁璇起为什么会突然拥抱她,更不知道他对不起她什么,她疑惑不解地推开梁璇起,却发现这个传说里的铁血商人的眼角里泛着晶莹的泪光。 “梁先生?”陆宛之轻唤出声。 梁璇起转头怒视着朱家家眷,义正言辞道:“她心性善良,不代表她就应该受到朱家的欺负!你们不曾好好对待这个女孩子,从今日起,她便和你们朱家没有关系了!”梁璇起说完这些话,便由一些穿着军队制服的人进门,将朱家家眷一一带走。 陆宛之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急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你要把他们带到哪里?” “你放心,他们是我梁家在上海留下的亲信,不会对朱家的人动粗的,只是朱家的人想再靠近你,却是不可能了。”梁璇起目光阴寒、咬牙切齿道:“尤其是朱琮!” 听到朱琮这个名字,陆宛之的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她忘不了那晚失控的朱琮给她带来的恐惧感,那是她午夜梦回里最深的噩梦。 梁璇起敏锐地察觉到了陆宛之的不自然,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陆宛之二十二年来从来没有听到有人对她这么说过,这一刻,任凭她再如何坚强,也止不住眼泪地放声大哭起来。 “你同朱琮离婚吧。” 在陆宛之伤好后即将出院之际,梁璇起这么同她说道。 陆宛之诧异地看着梁璇起,即便是在朱家受了不少委屈,她也从来没敢想过和离这种事情。 看出了陆宛之的顾虑,梁璇起继续说道:“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女性主动提出离婚并不是耻辱,上海滩里什么人都有,他们会包容你这样的弱女子的存在的。” “可朱家那么多人该怎么办——”他们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即便是家道中落了,也有陆宛之替他们披荆斩棘,他们才能继续保持着奢侈的生活,可如果陆宛之与朱琮离婚,那么这一大家子的人该怎么办,即便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生计,他们也会阻挠这件事的发生的。 “你不欠朱家什么,完全不用考虑他们的死活,何况你这样处处为他们考虑,总会把他们惯成废人。上海什么人都有,就是容不下一无是处的废人。” 梁璇起的话虽然不好听,但陆宛之知道他所说的是实情。 “我曾经也想过离开朱家,朱琮和他的心上人还有孩子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在朱家似乎什么也不是。可我离开朱家,又能去哪里呢?陆家早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而朱家至少还能给我一个挡风遮雨的地方。” 这段话是陆宛之的心里话,梁璇起听了之后很心疼,心疼到他接下来的话甚至没有思考便直接脱口而出:“你可以去我家,我在上海有自己的房子,只有我和几个佣人居住,你在那里得到的待遇会与我一样!我能给你幸福,你往后的人生里,我会一直对你很好!” 陆宛之没想到梁璇起如此直白地做出了告白,她吃了一惊,但随即理智占了上风:“我是嫁过了一次的人,没嫁之前你们梁家便看不上我,嫁了之后,梁家更不会同意的。” 梁璇起对此却毫不在意:“我妈是最疼我不过的,只要是我喜欢的女人,她都会喜欢的,我爸听我妈的,他不敢说不好。” 这种家庭关系在陆宛之看来不可思议,随后梁璇起又道:“更何况,虽然你嫁过人,但我知道,朱琮一次也没有碰过你,所以你跟没出阁前一样的纯洁。” 梁璇起在情场上身经百战,可陆宛之却是彻头彻尾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她听到梁璇起的话说的这么直接,不自觉地红了一张小脸。 梁璇起的势力让朱琮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完全不成问题,恢复神智的朱琮早就因为他伤害过陆宛之的事情感到愧疚,签字的时候签的爽快,可他在发现朱家的人需要他养活的时候,他开始感到后悔,尤其是失踪了的妻子和孩子回到他身边后,他的压力更甚。 这个时候,他深刻地感受到了陆宛之的不容易,可一切都晚了。 朱家的人不敢上梁家闹事,有了梁家的庇护,陆宛之安心地做起了家庭主妇。 “宛之,我爱你。” 梁璇起的情话随口就来,陆宛之却不接他的茬。 事实上,陆宛之从来也不知道所谓的爱是怎么一回事,她幼年失爱,即便成年了也没人将爱给予过她,她回应不了梁璇起的感情。 可梁璇起多的是耐心,只要陆宛之在他身边,她总有一天也能对他说出那三个字。 第35章 孤独城市 但我确实认为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动人的少女的脸,我说我来和你告别。杨扬从火中坐起来,她的浓密的黑发,舞蹈着一片金色的光辉。杨扬笑了。还是那个令人心痛的略带忧伤的笑。杨扬说别难受,我等着看你新写的小说呢!我没有说话。杨扬又说唱《夜舞》那首我们都 第58章 微光之距 那一天,我勇敢地告诉你,我喜欢你,你没有给我答复,只留下了一道理题,说要给你解出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忘记,大概是第一次见到你亦或者是你第一次对我笑的那刻,我便喜欢你了吧。 你说,要我做你阴雨中的一处睛空,我很疑惑,这并不是不明白,而是不会实行。 我可以为你默默付出一切,却唯独不懂那浪漫或者安慰,明明喜欢你,都独独不承认。 在长长的暗恋生涯中,我使终对你说不出那句,喜欢你。 那天,我费了1年半的时间,终于练出那句喜欢你,但开口时,又总是结巴。 你粲然一笑,似乎料到这一切,但又湿和神秘地提出了道题,让我摸不到头脑。 你是唯一一个让我露出笑意的人,可能是因为你傻傻的模样,在我这里,已经少有了。 可是,在维期不常的同桌结束后,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我很少看到你的笑容了。 我对你的喜欢,很深沉,埋在心底,看似不在乎,其实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会悄无声息地聆听。 我,是一个高傲的人,有人问我喜欢的人,我说没有,其实心里住着你。 我拼了命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但你又不之于理会,因为我只在背后默默付出。 听别人开玩笑说我失恋了,你愣了会,我心中有些窃喜,可你依然没有转过头看我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你处处躲着我,没事,我在远处望着也就够了。 你与外人陌生,对好友热情,悉心帮助他人我都看在眼里。 你的生日,喜好,兴趣,愿望,等等我都记在心里。 有些时候,我对你的喜欢,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哪怕守护你永远也行。 3年一会将过去,我即将见不到你,这时,我股起勇气,把准备了许久的3个字,结巴地说了出来。 喜欢你! 我,喜欢你!从何说起与你的故事呢?我思考了很久,也许,一开始只时随意的问候吧。 从你我初识,到你喜欢上我,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我一直不相信爱情,因为我受过很重的伤害,我花了将近1年,从阴雨里走出来,除了亲情,不想与任何情字挂钩。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以为我与你的关系平凡,却不想,你一次次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心绪越来越不安宁。 有几次,我发现对面或者是远处有一双眼睛望着我,我环绕四周,见一人用双手遮住脸,看不清是谁。 他在背后默默守护着我,生日时,突然空降一12寸左右的精美蛋糕,生病时,隐隐约约看见有人照顾我,又把药放在一旁,我有喜欢的一本书,他给我寄过来,可我,不知道,他,是谁。 我寻着寄书的地址去找他,却没有人知道,一次无意间,我找到了他。他一直在我身旁守护我,我竟然没有发现。 自那时候起,我的目光偶尔悄悄的也会落在他身上,但他很冷漠,我几乎没有见过他笑几次,有时候,我怀疑,默默守护在我身边的那个是不是他,直到我要走了,他表白的那刻起,我确定了。 他说,他喜欢我。 我内心一愣,他付出了很多,种种,我都记在心里,我也感动过,想答应过,甚至想过和你表白。 但是,我脑海里浮现出数年前的那一次背叛,对他掏心掏肺,最后的结局却是一厢情愿,我又优豫了。 我处在那,外表平静,呼了口气,我给了他一个无解的问题,之后,我有些逃避了,我开始远离他。 可我发现,这根本没有用,不管我在哪,做什么,脑海中总是出现他的影子,我,喜欢上他了。 一想到数年前的情伤,我又止住这个念头。 我是一个内向,独立,自卑的人,以前的我单纯,可爱,现在却处处相反,堆积着负能量,压抑着情感,迷失了自己。 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我好不容易熬过曾经的痛苦,不能再次陷入。 我想,等我走的时候再留下那个问题的答案吧。那个男生名叫易安,他心心念念的女生名叫方芜。 “阴雨中的一处睛空,一处晴空……”易安撑着头,趴在窗边,呆呆地处在那,嘴里小声低咕着方芜那个问题。 这时从背后过来一位花心大少李文出现在易安的视线中,其实这也并不见外,必竟然是他唯一一个好友“易安,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易安与以往一样,一张冷漠的脸,三个字就结束了一个话题。 这些,在那位花心大少李文这里以是常态,不足为怪,于是他便又开始讲述自己的《撩妹自传》。 易安原本应该是那种佁然不动的样子,今天竟然有些认真地听了那花心大少的话。 “要说撩妹子,我说第二没人说第一……”李文鼻子翘得老高。 “那你知道该怎么解这‘阴雨中的睛空’一题?”易安问道。 “这还不简单,只要……”李文本来想直接脱口而出的答案,又被咽进了喉咙,反倒反问起来,“你今天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 “滚,爱说不说。” “好了啦,容我给你分析分析。”李文随手持起一把国风扇,拍打了两下,推了推眼镜框架,装作一副很有文学的样子,“一般这种人,内心比较脆弱敏感,总是拒人千里之外,但这并不代表她们不渴望情谊,相反,她们反而希望有人会默默爱她,为她付出一切,她们一般都比较细心,她们都会察觉到,她们也会给你回报,如果她们总是拒绝,那就代表她们受的刺激太大,心伤的很深,已经无药可医了,她们比较被动,如果你喜欢她们这类的,只有自己去追。” “嗯,”易安点了点头,“我该怎么做?” “你这小子,真有喜欢的人啊!谁啊?介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就不告诉你。” “兄弟我也是想帮你,你都不告诉我她是谁,让我怎么告诉你如何做?” “方芜。”易安嘴中迅划过两个字。 “什么什么,方芜,你喜欢方芜。”李文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内向,自卑的女生,易安竟然喜欢她。 “嘘,你给我小声点。” “知道了,知道了,你过来点。” “好。”易安凑了过去。 “听我说,明天你这样………”李文小声地告诉易安自己的想法,“今天我带几个人去布置下环境,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嗯嗯,好。”这里是校园里的一间诸物仓库,因为很少用到过,四面墙上积上一层薄灰。 “嗯,就这了。”李文一手横平在前,另一手搭在上方,杵着下巴,“事不宜迟,开工!”他招了招手,挥来几个仆人,“你们把这里先打扫打扫干净,后面听我指挥。” “好的,少爷。” 让我想想,阴雨一处睛,等同黑夜一盏灯,黑夜中的灯,应该是隐约些的,敏感的女生,应是渴望的,那就再加些浪漫,浪漫,浪漫……李文挠了挠头,较劲脑汁地苦想,脑海里快速翻转着那本秘集,寻找合理的告白布置。 有了,以壁灯挂入眼帘,墙面画上一段美好记忆,用一层帘子隔住了前面的终点,隐隐约约从帘子里瞧见几处光,踏进帘子前端,轻快的音乐从耳畔出现,映入眼前的,是一段充满爱意的言语,四周围着心形蜡烛,紧接着,主角手捧鲜花,朝女主走来,单膝下跪……啊!想想都美好。 “喂,你们几个帮我找些画画功底好的人把这两面墙画上画,我会亲自指点,还有你们仨,俩人去挂壁灯,一人去摆蜡烛,挂张帘子,还有你,帮我备块写字板,你,帮我找易安过来,我要和他商议下用词。”李文指挥到。 …… 在布置完成好后,易安与李文商讨的爱意之词也差不多完成了,布置告一段落,现在就是验收结果了。 “易安,今晚,就是我们验收成品时刻,别让兄弟我白弄一场啊。”李文拍了拍易安的肩膀。 “嗯,明白。”易安点点头,可又不知道见到方芜怎么开口,便认真地问李文,“到时候,我该怎么开口提呢?” 李文一听,表示十分无语,“你就告诉她,带她去个地方有你想要的答案,你到时候带个耳机,不会开口咳一声,我告诉你,我办事放心吧。” “嗯,好。” 傍晚十分,正逢方芜下课,李文将易安带到方芜上课的那所楼下之后,回到了告白区域。 “方芜!”易安叫住了她。 方芜停下脚步,迟缓了几秒,转过头,“找我什么事?” “我…我…找到…那…那个…答案…案了。”易安好不容易结巴地说完了一句话,大概是有些紧张吧。 方芜有些不相信,这世上能解出这道题除了自己好像就没有别人了,在这么短的几天,他就找到了么?还是说,他和别人都是一致的答案?总之,既然出了这题,总得听下答案吧,“请问,你给我的答案是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就知道了。”易安牵起方芜的手朝早已布置好的告白区方向去。 方芜此时的心脏有些乱窜,这是在那次后,第一次在不禁间被男生牵起的手,竟然没有任何想反抗或者收回的冲动,难道他真的能找到那道题的答案? 到了目的地,方芜的期待一下落空了,她感到有些失望。 本以为这们华丽细致的告白会让方芜接受,却没想到,她踏进帘中不到一分钟,那段词都没看完,男主都没登场,她便离开了。 方芜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反而显得有些失落,只留下一句,“这不是我要的答案,这也不是个答案。” 自此,方芜渐渐地疏远易安,处处躲着易安。9时左右,微风吹过,划过坐在校园小树林里一张长椅上的方芜,本应该是用惬意二字形容,但在方芜着,却是刺骨的。 她要走了,今早听父母说,日期提前了,就定在今天12点。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心,内心总是有些波澜,似乎心深处还呼唤着易安二字。 远处,有一位翩翩少年用树枝遮挡住半脸,注视着方芜,她并不知晓,那个人是易安。 明明心中都挂念着对方,却不曾再说上一句话。 难道结局真的如此狼狈,没有机会了吗? 两人一同起身,走的却是相反的路,微风似乎把他们越吹越散了。 午后11点,方芜易安在校园两相接的小道散步,大概是一种灭不掉的缘分吧,恰巧碰上。 他们对视了一眼,欲迅速离去,“方芜”,易安忍不住叫住了她,“你……” 方芜停下脚步,“我,要走了。” 易安一愣,眼角下垂了几分,低沉地回到,“什么时候?” “今天12点。” “哦,”易安故作淡定,“我祝贺你。” 方芜下意识有些低落,却立刻恢复正常,“谢谢,再见。”说完,大步离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方芜的背影,易安留下了眼泪,处在那好一会。 是啊,回不去了。 离12点还有半个时辰,方芜提上行礼坐车去机场。 易安则在宿舍,带上耳机,听着钢琴曲,来掩饰自己的悲伤。 一旁李文实在看不下去了,“易安,你知道方芜去哪了吗?” “知道,机场。”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追啊!” “我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呸,”李文扯下易安耳机,“我说你能不能别自欺欺人了,明明心里还有方芜,每天偷偷去看她,装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要多久!” “我……”易安低头。 “我问你,方芜离开和你说了吗?时间告诉你了吗?”如果我没记错,她都告诉你了吧,这就说明,她心里有你,你们这样去逃避,有意思吗?” “现在还有20分钟到12点,打车去机场要12分钟,车我给你叫好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我,要去吗?易安犹豫不决。 算了,或许,是我们有缘无分吧,但是,我应该去再试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能放弃,因为我放不下她。 对,我要去。 易安迅速跑出去,进了车中,“师傅,去xx机场,快一点,我有急事。” 现在还有14分钟,时间很紧迫。 “到了,一共30元。” 易安直接递给司机100,“不用找了。” 方芜,你要等我。 只有2分钟了,易安迅速在机场找着,还有1分钟,30秒,10秒,时间到,方芜踏步前走。 “方芜!” 刚刚好,易安赶上了,他一把搂住方芜,“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但我一直喜欢你,我实在控制不住那颗爱你的心,我舍不得你……” 方芜处在那一动不动,眼泪滴答落在,浅浅一笑,说:“傻子,我不走了。” 第59章 为了你 她是九天仙女,受尽众仙喜爱。 他是半人半魔,受尽世人嘲讽。 可是谁都不曾想到,身份如此高贵的她竟会对他一见钟情…… 昔日,他人间挨打,她用仙力驱散围观人群,“你还好吧。” 他胆怯地看向她,不语。将一条手帕紧紧揉在手中。 舒心一笑,“只有强大,你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心中某股信念悄然而生…… 昔日,他以魔族身份重回魔界,众魔欺凌。 她用尽仙力才得以再见他,却见他满身鲜血,气息奄奄。 “你为何要这样折磨你自己,魔界不适合你。”她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因为你说过,只有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一切……”他认真地凝着她。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被他突然一声怒吼惊住,“滚!” “我不——” “滚!”他自是明白,她是仙,擅闯魔界必然会受天规处罚,魔界中又危险四伏。但若不绝情地让她快离开,想来以她的性子,决然是不会走的。 后来她擅闯魔界一事为天帝所知,又因人告密说是勾结魔界众人,天帝大怒。赐了她天雷五道。 那日,他登临魔界帝位。那日,她被绑天庭诛仙。 得知消息的他倾整个魔界之力救她,她见到他时,见他风姿凌凌,全然不似当初。 大手一挥,她一身白衣顷刻间成了嫁衣芳华,美得炫目! 他救下她,却遭众仙围攻,她笑着说,“这身嫁衣好美……我好喜欢……只是……这一次的仙魔大战必会使人间生灵涂炭……所以……答应我……不要与天庭为敌……我爱你……” “其实我知道,你那日说的话都是为了让我不受伤害……” 说罢,她挣脱他的怀抱跳下诛仙台,嫁衣如火漫遍天际…… 天下皆知,魔界至尊为了一个女人兵退天界。 为了一个女人,修筑冰窟只为护她肉身千年不腐。 为了一个女人,日日醉于冰窟。 为了一个女人,几生几世苦苦等候… 第60章 归一静玖 他是静宁寺的小和尚,归一 她是静宁国的小郡主,静玖 “小和尚!小和尚!” 软糯的女声时常响彻在寺庙里 “小郡主,您的课业完成了吗?” 冷淡的男声总是疏离的回答 “小和尚你真是的,每次都这么刻板无趣!!” 说完跺脚离去 殊不知身后的小和尚嘴角轻扬 又是一年春,皇宫来信要接回冷落了五年的郡主 这时候的小郡主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十岁小女孩了 但是小和尚却还是那个刻板无趣的和尚 谕旨到,几家欢喜几家愁 “小…小和尚…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你会不会忘了我啊?你一定要多笑啊,不要每天都摆出一副面瘫脸…我一定会好好的学习的…真的!但是你一定要来看我…好吗?” 此时一身素衣的女子脸上隐隐有泪珠划过哽咽的盯着面前的男子 “郡主时辰不早了,请您保重。” 说完,和尚举起右双手合并在胸前“阿弥陀佛。”便抬脚离去。 身后静玖埋下身子大声放哭。 终归还是躲不了,坐上马车默默的看着越来越小的静宁寺 期待着心里的那个小和尚能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但是,终究还是没有那抹身影,眼角有些酸涩 站在寺庙门后躲着的归一,直到静玖关上窗帘后才出现身影 “玖玖……” 极轻的呢喃声,飘散在吹过的春风里 第二年,茶楼里 “听说了吗?去年被接回的郡主要去和亲了。” “真的?不是听说她病弱缠身吗?” “嗨!谁知道呢,听说她在静宁寺里呆了五年。” “啧啧啧,心疼这个郡主。” …… 坐在一旁戴着草帽的男子拿着水杯的手不由得一紧,茶水险些洒了出来 “玖玖……” 翌日,和亲郡主上轿 十里嫁妆,红的耀眼 静玖淡漠的脸上滑过期盼 小和尚……你当真忘了我吗,都过去一年了啊…… 轿子已经使出了国都外十里 “有刺客!保护郡主!” 一阵武器交错声,静玖发白的手指搅在一起 紧紧的抿着嘴唇,罢了,死在这和亲路上也算值了 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淡笑 “呐,小和尚,看来只有下一世投对胎了再来找你呢……” 这时瓶子却从手里落下,“叮当!” 被一个人拦腰抱起 静玖错愕的抬起头来 眼前的俊美男子嘴角带着邪笑 “小…小和尚……” 静玖抬起左手轻轻抚摸着归一的右脸,眼角微润 “啧啧,亏我来的及时啊,要不然媳妇儿就没了。” 归一轻轻的伏在静玖右耳说道,说完便轻抿了一下耳垂 静玖脸颊一红,躲开耳边的湿润 “小和尚你怎么……” 归一亲了下静玖的右脸,邪笑道: “我怎么了?媳妇儿,咋们该逃咯,抱紧我。” 静玖脸红的更透底,直接抱紧归一头埋进怀里 归一淡笑…… 第二日 静宁国里,和亲郡主静玖疾病突发死于和亲路上 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这个话题 静宁国外桃花山上一个隐匿的村庄里…… 归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把鸽子传来的信放在衣袖里 “小和尚……” “你当真还要叫我小和尚?” 归一打断静玖的喊声。 静玖闻言脸颊一红 突然就被拦进归一怀里 “乖,叫声相公听听……” 静玖脸颊更红 “相…相公……” 话毕,一个柔软的嘴唇便封印住静玖 第61章 为她而生 皇家狩猎 百里世子遭奸臣暗杀 她为他挡上一箭 那箭剧毒无比 她大难不死从此落下病根 那一年 她19 他21 他出征边疆镇守国土 她仍未出嫁但只能在闺中等他归来 后来他凯旋而归. 听闻她还未嫁 已成京城有名的老姑娘 他到她面前只说了一句,现在嫁的话,凭着第一才女名号,可能还有一好归宿. 她只是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便走了. 那一年 她23 他25 边疆再犯 他再次披上战甲 这一次他回来 他想再去看一眼她 11年了,他可以娶她 而旁人告诉他她已嫁去江南生活幸福请他勿去扰她 这便是她所谓的一心人? 他沉默了一会 这一年 他29 一年后 他娶当朝公主 不过娶谁他不在乎了 这一年,他30 一年后 又一次的皇家狩猎 他一人独经当初那条路 她在此为他曾挡过一箭 暮然间 他看见路边有一坟 好奇何人能在此休坟 上前去 那青碑上雕刻的竟是她名 他一惊 再看日期 竟是六年之前....... 再后来呢? 茶馆有人问道 哪有什么后来 说书人不耐烦的看了一眼 问道世间会有女子做到如此吗? 也是啊 是啊是啊 唉都散了把 都散了都散了啊 一会,茶馆便安静了 角落里一男子 拿着酒瓶,狂饮不止 而那眼角 是泪不止流下 …… 第62章 儿子与父亲 儿子:爸我想买根冰淇淋 父亲:乖爸给你买 六岁 儿子:爸我想要遥控汽车 父亲:乖听话爸给你买 十二岁 儿子:爸我想要自行车 父亲:好好上学爸就给你买 十八岁 儿子:爸给我买辆摩托车 父亲:真的想要吗? 儿子:废话没车怎么上学 父亲:那好爸给你买 儿子:爸给我点钱我带女朋友出去吃饭 父亲:要多少呀? 儿子轻松的说道:一千吧 父亲:爸这就拿给你 儿子:爸我想出去上班 父亲:好啊出去磨炼好呀 第二天儿子走了 爸流泪满面的给了儿子一万块钱 儿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两个月后 儿子:爸我失恋了 我很想家 给我再打点钱吃饭回家吧 父亲:行想家了就回来 爸也想你了 成功转账三千 儿子好奇问道 对了,爸我每次找你拿钱 那你的钱从哪儿来的 父亲:儿子没事爸有钱 儿子:哦那先挂了 第二天早上 父亲知道儿子要回来 早早起床烧了儿子最爱吃的菜 儿子因为太想家 所以他就提前一点回家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儿子突然看到自己的父亲 在解腿上的绷带和药 因为父亲长年受苦受累 吃剩菜吃剩饭 一天做3份工 第63章 那个女孩 他提着酒从这条街喝到那条巷 他路都走不稳 他这一路都没有流泪 他在巷尾坐下 继续喝着酒 他恍然想起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很美 走在路上会引人注目 他们在一起十年 从青涩的十几岁到现在成熟的二十几岁 他爱她 可他也爱新鲜感 他们在一起的那十年里 她一个人去医院做过三次人流手术 她两次撞破他在床上和别的女人缠绵 她无数次看见他吻着别的女人 她十年的每一年里都在他的生日那天准备好一桌子菜 然后等着他回来可从来没等到过他 她下雨天为他送去伞自己淋雨 他说 那十年里 他对她除了厌恶就是不屑 他对她说过最多的字就是滚 他打过她不只一次 他往家里带过不只一个女人 那天她来找他说 别急着赶我走 听我说几句话 以后我给你全部的自由 他难得认真看看她 她的脸怎么会这么苍白 身子怎么会这么瘦弱 眼前的脸和十年之前的脸重叠 他记得十年之前她多光鲜亮丽 她说 你我都仗着我爱你所以肆无忌惮 这十年我太爱你了 这十年我也太累了 你以后要过的好 他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离开 他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 没个几天就会回来 毕竟她那么爱他 怎么舍得离开他 他忽然靠着墙闭起眼流了泪 那个姑娘今天做了别人的新娘 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第64章 不爱了 她追了他一年 口渴送水 饿了送饭 生病送药 为他做作业为他做值日 能做的几乎都做了 换来的却是他的冷嘲热讽 只因为她丑 第二年 她剪了遮脸长发 摘了眼镜 换了时尚的衣裳 一跃成了班花 他又出现了 对她好对她百依百顺 七夕节那天他向她表白 她答应了 交往一年里她劈腿无理取闹 他忍 终于在情人节那天他忍不住了 问她为什么这么对她 她面色冰冷的说: “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已经不爱你了,不是现在不爱你了,而是两年前就不爱了。我还记得你在众人面前泼我一杯水的场景。” “是你教会了我得不到的就不要孤独终老也挺好” 第65章 谎言 你就要结婚了 祝贺你 男孩要哭出声了 不要说了! 29的晚上医院打电话说 有人捐了一个心脏血型跟伊雪的是一样的 男孩真的好开心 女孩不用死了 他们能在一起了 他很快的来到女孩的家里 里面没人 他等一会还是没人 就走了 打电话也总是不通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雪的手术成功了 他再次来到女孩的家里 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房东告诉他女孩已经搬走了 给他留了一封信 亲爱的轩: 我知道伊雪有心脏了 所以我必须离开 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到澳洲去了 那一天下辈子还吧 记住跟他结婚吧! 就算我求求你! 筱函 男孩看了泪流满面 简短的几个字 却让他哭的不像个男人 齐轩听奶奶的话去了美国结婚 再也没有人去过那个小湖 几年后 男孩回来了 去了那个小湖 一切都变了 竟然还有坟墓在那里 碑上面什么都没写 他找来看守的妇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哭着说: 这是我女儿的坟墓 她把自己的心脏捐给了她最爱的男人的未婚妻 然后说她一定要把坟墓安在这里 男孩想到了这个女孩很可能就是筱函 她就什么名字! 妇人抽泣着说: 林筱函 男孩哭了 大哭了 她不是去澳洲了吗! 她没有去澳洲 那是骗那个男孩的她怕男孩殉情了 老妇人的一句话顿时让男孩心痛不已。 第66章 错爱 记得那一年, 七夕初遇, “画时圆,写时短。是什么呢?”她有些恼怒, “日,乃是日。” “公子猜了出来,这花灯便是公子的了。” 谁啊,讨厌!她扭头看去,只一眼,她便痴了。 好生俊美的男子啊,还那么聪明。 “姑娘可看够了?” “你……我……你怎么那么讨厌!抢我花灯!” “姑娘莫怒,这花灯在下蹭于你便是。” “谁稀罕啊!”她转身跑去,确切说,是落荒而逃,讨厌,长那么好看,还笑,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了。 这样想着,心中竟有酸涩之感。 后来,父亲遭奸人所害,全家被屠了个一干二净,只剩她一人。欲寻死,却被他所救。 他家也并不富裕,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她变卖了所有首饰,以供二人生活。 “沫儿,我要去进京赶考。待我金榜题名之时,便是我娶你之日。”他的眼中满是深情。 “好。” 她无奈之下,卖了她家的传家之宝为她凑了盘缠。 转眼,半年已过,她还在苦等,家徒四壁,靠刺绣过活,十指全是针眼,却也只能勉强过活。 她打听到消息,他中了状元,她终于等到了他,可却是他与他派来的杀手。 刀横在她颈间,她不怕死,却心痛的要死。 “邬城,你……” “沫儿,别怪我,我留不得你,我金榜题名,皇上将赐婚于我,我若娶了公主,那前途便是无可限量啊!” 她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他这是……为了前程……弃了她? “哈哈……哈哈……噗……”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邬城,算我看错了你。” 言毕,生生的撞向了刀,毙命。 【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 第67章 姻缘 他是风流潇洒的江湖浪子,她是出尘绝艳的世家之女。 初次相见,七夕之夜,他嘴角擒着一抹不羁的笑意,道:“姑娘留步,姑娘可曾看见在下的一件东西?”她蹙眉,水眸里浮现一丝疑问,道:“不知公子丢失了何物?”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胸口,他痞痞的笑道:“在下的心”她微怔,随即俏脸微红:“登徒子,胡言乱语。” 再次相见,他坐在她的房顶,嘴角仍是那不羁的笑意,看着她在月下起舞,一舞毕,他情不自禁的鼓掌赞叹:“姑娘舞技绝佳,姿容上等,果然是一舞倾城。” 闻言,她看向来人,微恼:“怎的又是你这登徒子?”他作委屈状:“姑娘就这么不想看见在下吗?自从上次一别,在下可是对姑娘牵肠挂肚,茶不思饭不想的,今日好不容易得见姑娘,倒是这番言语,姑娘可真狠心”。 她轻啐:“呸,花言巧语,登徒子”转身进屋,不欲理他,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此后他每夜都来看她,她倒也从一开始的不忿变成习惯。 某一天,他未来,她不甚在意,可此后他也未来,她不解,却也一日一日的思念他,盼着他来。 终于相见——国宴,他嘴角依旧擒着一抹不羁的笑意,对着她遥遥举杯。 原来,他竟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九王爷!她愕然,原来,他的身份竟如此尊贵。 他的身边围绕着一群女子,她移开眼,偏头看向别处,心中苦涩。 却不料,皇上竟给他赐婚,而赐婚对象竟是她!她怔住,迷迷糊糊的谢了恩,出神之际,头顶上方传来一道风流如它主人一样的声音:“姑娘可曾看见在下的一样东西?” 闻言,她抬头,看见他眸中笑意,对他一笑:“登徒子,这次,我看见了。” 一月之后,皇上最宠爱的九王爷与四大世家之首的夜家嫡女夜倾汐成婚,百里红妆,羡煞了天下人…… 第68章 成亲 “夫君我饿了……”古道上西风中一匹瘦马载着一对夫妻,妻子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丈夫则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丈夫宠溺的叹口气:嗯,等到了城镇就给你买…他这个吃货小娘子喔,不久前刚给她买了一斤包子带在路上吃,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就又饿了,完全没有他们在私奔的自觉; 他在十岁那年跟随父母去她府上做客,那时候她还是个婴儿,他小心的抱过来,她便一直粘着他不放; 他一开始颇为不耐烦,什么事情都要让着她,到最后也就释然了甚至习惯于她的依赖,可是上天却跟他开了个玩笑; 她的父母要将她许配给南城红衣揽玉,他问她的意思,但她却不明白婚姻的意思,只是随便点点头; 他痛心疾首,心暮然骤紧,一股难言的酸味涌上心头,于是他开始诱哄她:南城公子长相奇丑,体有残缺,你还愿嫁他吗? “他有多丑啊?我好想见见…” “………他爱家暴,你跟了他要吃不少苦。” “啊……可是母亲说南城公子温润如玉,待人和善,是个翩翩公子。” “那都是媒婆为了成事骗人的,不若你随了我,我会待你极好,也不会家暴,况且…我长得也过得去…” “那,我随你的话有吃的吗?” 他几欲无语,原来她最在乎的是吃啊 不过这也就好办了:当然有,你随我私奔,我养你一辈子,有吃有喝…话还没说完,她高兴的扑到他怀里狂点头;于是,路漫漫兮修远兮,漫长的路会由他陪她一直走下去…“诶,老头子,咱们要不要装装样子去追追他们啊?”女子的母亲问她的丈夫;“自然是要做做样子的,这样才能更加促进他们的感情。 老头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男子的父母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拐到了妻子,四位老人相视一笑:终于结成亲家了。 第69章 情 卿言,卿瞳,铭国卿太师的两个双生姊妹花,一个擅武,一个擅文。 国师算出这俩姊妹乃是武曲星和文曲星转世,而且将来皆会有为国效力的机会。 还算出两人之中会有一位成为太子妃,而这个人,绝不能是卿言。 因为她的武曲星命格会克死太子,但是为人臣则会使国运昌盛。 因为这个原因,卿言自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着,日日夜夜无休止地习武。而卿瞳,却是养在深闺里的花朵,每日习文练字,吟诗赋曲。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骨气都没有。” 十四岁,卿言遇到了她一生里本不该遇到的太子。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一个未来君王所具备的威慑和严肃,有的只是胆怯和懦弱。 卿言看着就觉得窝囊。 所以她成了他的师父,每日午时他来找她,她叫她武功,让他变得不再懦弱,胆怯。 “师父,今日我看见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子。” “哦?那……你可知她是哪家的姑娘?” “她是卿太师家的瞳小姐啊,师父你该不会是她的孪生弟弟吧?” 她将双手握得骨节发白,语气不善地回了一句“谁是那狐狸精的孪生弟弟。”便运起轻功离开了。 她讨厌外人说她是瞳的孪生弟弟。 她亦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喜欢上这个本不该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太子。 十六岁,两姊妹及笄,太子及冠。 皇帝下诏将卿瞳许配给他。 卿言不服,当晚提酒上屋檐,与他对饮。 她借着酒气问他“你喜欢我姐姐吗?” “不喜欢又能如何,她能帮我。” “那,如果我是女的,你还会娶她吗?” “师父,可你是男的啊!” 可你是男的啊! 一句话,让她心底仅有的希望,瞬间破碎。 他娶了瞳,她去了战场。 瞳为他出谋划策,她为他平定天下。 他如愿登基,瞳是他的皇后,母仪天下。而她,在一场战役中死于阵法,与世永隔。 他下诏将她的尸骨埋葬,却不知一同埋葬的,还有那份未发芽的情种。 (情至深,怨几分痴念,叹几分情缠,奈何命运注定,终是成殇。) 第70章 姬无雪 桃花林内,姬无雪一袭白衣,慵懒的躺在桃树的枝丫上,细品着手中的桃花酿。 “雪哥哥,雪哥哥……”桃花林内一女子呼唤着。 姬无雪听见叫喊声,看着即将入口桃花酿,不禁皱眉。 “雪哥哥,可算找到你了。”女子站在树下看着他大喘气,看样子是跑了好久了。 “有事吗?”他轻呡一口桃花酿,没有看女子一眼淡淡的说。 “知道你喜欢喝桃花酿,我特意为你酿的,尝尝吧。”女子高兴的扬起手中的酒壶。 “不必了。”他一口喝下自己手中的桃花酿,飞身而下,依旧未看女子一眼径直走了。 “雪哥哥,我可是费了好长时间才酿好的。你就尝尝吧。”女子小跑着将酒递到他身边。 他一挥衣袖便将酒壶甩飞了。 “不……酒……”她跑着想接住酒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看着酒壶砸在地上自己眼前不远的地上,酒洒了一地。她忍不住哭了。 他看见她哭了,脸上划过一丝不忍,伸出手欲扶她起来,却似想到了什么,收回了手,不再看她,决然离去。 “雪哥哥……”她唤他,他没有回头。 “为什么?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女子怒吼。 他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看着远方,语气凛冽的说“她没死,她说过会回来,我会等她。”说完便不在停留。 “姐姐,你是对的,他值得你爱,值得你为他放弃生命……”看着他的背影她喃喃道。 那以后他依旧每日在桃林饮着桃花酿等着他要等的人,却再也不见那个整日痴缠他的女子。 “尧儿,桃花酿喝完了,你怎么还未回来?”他叹了口气,靠在树枝上看着天空,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无雪,我回来了。”女子银铃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树下的女子忍不住的激动,跳下树枝抱着女子“尧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恩,回来了。”女子笑的有些牵强。 此后,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桃林中,因为他等到了他要等的人,而她却没有告诉他,自己能和他重逢,是妹妹以命换命换来的。 [如果你的心里没有我,那么我愿意把你心里的人送到你身边,即使代价是我的命,亦不悔。] 第71章 旧人哭 她是楼兰的公主 擅长歌舞 自小受到追捧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战场上 听说有敌军来攻打 她男扮女装悄悄上了战场 只是看了一眼 便仿佛沉沦了万年 楼兰败了 她自愿跟随他回到他的国家 临走前兄长告诫 帝王无情 她只是勾了勾唇角绽放出一抹绝艳的笑 我信他 她来到这个异乡这座华丽的宫殿 夜夜盛宠 她自信能凭借这异族风情抓住他的心 一日经过一座冷僻的宫殿前 有个老嬷嬷告诉她 昨夜住在这里的沁妃去了 皇上吩咐随意埋了 沁妃 她不曾听过 老嬷嬷笑笑娓娓道来 这沁妃擅水袖舞几年前进宫前也像娘娘你一般盛宠一时 夜夜与皇上笙歌跳艳长安 如今 老嬷嬷也没在说下去 她却懂了 帝王无情 旧人哭新人笑 她觉着身子有些发冷 自己不是也要步沁妃的后尘吧 死在异国他乡一袭草席了牵挂 后来的日子里她见惯了旧人哭 终于在盛宠时她喝下一杯毒酒 留下一封书信恳求他把尸体送回楼兰 好歹她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尝尝旧人哭的滋味 冷宫独牵挂 伊人为憔悴 第72章 许你 【我能浪迹天涯,也能带你回家】 我能浪迹天涯,也能带你回家 他是天下第一庄御剑山庄的庄主,白衣胜雪,一身傲骨,冰冷清绝。 却被贼人追杀阴险埋伏掉入悬崖,他一生一人无牵挂,却又在性命岌岌可危的时候遇见她。 她本是药王谷神医唯一的徒弟。数十年活在悬崖下山谷中,仅仅是一场偶然的相遇,她却救了他一条性命。 相伴数月,一颗芳心早已暗许,他懂她对他所有的好,她心仪他,又如何不知?他有何尝不是?他一人孤寂太久,很难忘记这样温暖的感觉。 时光匆匆,他终究病愈,她总是那样贴心照顾他,怎么能不愈呢。而他终是要离去。出谷那日她不曾开口也不问缘由,她怕他一去不复返,却又不知以何理由去挽留,终究无奈摇头,他却执她手,我带你回家可好? 她笑问,你不是一人一生无牵挂,浪迹天涯四海游么? 浪迹天涯又怎敌你嫣嫣一笑 我能浪迹天涯,也能带你回家。 尽我一生许你一家。你可愿随我回家?她笑着点头,从此我身边有你,哪儿都是家。 第73章 阿兰 别约在梦中 虞姬【终究只是在梦中才能看到你】 “公子,就在这里歇下吧” “也好”他躺在船上,闭上双眼…… “轩,轩,轩”他听到了她的喊声,他望去,她身着那舞衣,身材婀娜,为他翩翩起舞,一眸一笑间满是深情。 “阿兰,,,”他伸出手,欲抓住眼前的人儿,她却轻巧的躲开,巧笑倩兮“轩,怎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你都瘦了,没有听进我的话啊”“不,不是这样的”他急忙解释“阿兰,我一直很努力的吃饭,不让自己受一点伤害,阿兰,你别走,你别走”她站在原地,泪眼朦胧的望着他“轩,我好害怕,害怕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害怕你受一点伤害”“阿兰,为什么要为我挡下那一剑,为什么!”他痛苦的咆哮。“轩……”她伸出手,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轩,我一直在你身边的,好好照顾自己,不然,阿兰会心疼,轩……”他想去抓,却没有抓到…… “阿兰!”他从梦中惊醒,苦笑,阿兰三年前就离开了,为了让他活,呵呵……“阿兰,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只是,,,我好想你。。。” 第74章 爱 我生于寒冬之时,一出生便被认为是天降灾星,因为我有一双紫色的眼眸。我被父母弃于荒野,后来,我遇到了花殁殷。他是一位隐居的仙人,他将我带回府中收为徒,并给我取了个名字--盈素,美丽素雅之意。他希望我可以做一个平凡的女子,他却没有看到我唇角隐隐勾起的一丝邪魅笑意。 十八年后 花殁殷一袭白衣立于雪山之巅怒视着我,道:“你这妖女,为了一己私利竟杀害那么多无辜的性命,枉我以前竟还相信你。也罢,妖就是妖,说到底,终究是我的错,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妖女。”言罢,便要提剑取我性命。 我悲痛欲绝的冲他喊:“师傅。” 果然,他听到我的喊声顿了顿,才道:“我早已不是你师傅了。” 是的,他早已不是我师傅了。从他发现我是妖的那刻起,他便将我逐出师门了。我是妖,是罂粟所化。其实,从初见时他便知道我不是人类,只是那时他以为他可以让我迷途知返,可是他错了,妖终究是妖,骨子里的嗜血是如何也磨灭不了的。 他毫不留情的将我斩于剑下,我没有躲,不是因为没有还手之力,而是我,不想躲。 看到我血流不止时,他终究忍不住将我拥入怀中,眼泪不忍落下。“为什么不躲?你明知道我不是真的想杀你,为何......” 我的唇角又勾起了那样的邪魅笑意却也苦涩“因为,我想看你痛啊,我想让你体会一下我当初的心情。三百年前,你灭我满族,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如今,我是来报复你的啊。”语毕,我用藏于袖中的匕首狠命刺向他,他没有躲,只是抱着我静静的闭上眼。 我想,其实我是爱他的,我对他的恨意早在朝夕相处间消失殆尽了。望着他紧闭的双目,我终究是舍不得他死,这黄泉…还是我一人来赴的好。我将体内剩余的法力输入到他体内,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终于一切归于黑暗。 后来啊,这世间就多了个传说。传说茫茫雪山中,盛开着一朵罂粟,身旁总有一位白衣男子陪伴。据说那罂粟原是个妖与男子是对恋人,可惜幸福的同时这也是一段孽缘的开始… 第75章 为了和你在一起 他是俊朗有心机的天子 她是为天下人耻笑的胖皇后 他不爱她 冷落她 她冒着医师口中会死的危险瘦成了一个妙人儿 可是他仍是厌恶至极 他折磨她 他对她说 朕喜欢的 永远是你姐姐 若不是你姐姐死了 你怎么会当上皇后 她苦涩的笑 自小姐姐环戈就才华出众知书达礼落落大方 那年环戈救了还是五皇子的当今皇上 他与环戈相恋 环戈却为人所害 死了 他一直坚信害死环戈的人是她 折磨了她那么多年 终于她受不了了 策划了一场火灾 趁乱从宫中逃出,要去浪迹天涯,此生都不愿意回来 当他听到皇宫宫中失火的消息立刻匆匆忙忙赶去 那个妙人儿不知何时住进了他心里 皇后不见了,没有尸体 他书房外的梨树上,却有一封信,心中说了当年之事 其实是她救了他 只是姐姐环戈想替代她,所以偷走玉佩,去他那里冒充是当年救她之人 他当年眼睛失明不清楚救他的人的长相 这才留下玉佩作为他日重逢信物 没想到却害惨了她 他得知真相后才知道误会了她 可是有什么用 他昭告天下寻找她 到临终之日都一无所获 想起当年初识她时她虽然胖却不失女子的可爱俏丽 若不是环戈的死 她也不至于如此恨他吧 现在自己要死了 也只能来生赎罪了 忽然门外走进来一位红衣的女侠客,脸却丑陋无比,刀痕纵错。 他却一眼认出来是她 “我回来了,我那么恨你,所以,我想看着你死。” 他闭上眼睛,原来她真的那么恨自己,也对,从前他对她不屑一顾当众羞辱,现在有报应了。 她看着他没了生息,嘴角浮现一丝决然的笑,拿出一把刀,对着心脏刺去 回来,只是想和你死在一起 第76章 渡劫 他是游走江湖的瞎眼神算,她是无忧无虑的城主之女。人市,她看到他的摊子,饶有兴致走上前:“你不是神算,到时帮忙算算,我日后时运如何?”他含笑掐指,又渐渐皱了眉:“小姐时运叵测,在下才疏学浅,难以堪破。”她嗤之以鼻:“果然是骗子!”他沉默不语。 话虽如此,他其他事务都算得十分准,短短一月就成了城中人人尊敬的半仙,就是身为城主的父亲都对他客客气气,相较之下,也唯有她敢对之无礼。 所有人都知道城主小姐乖巧懂事,唯独跟半仙过不去,城主对此头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好在半仙大度,不与之计较,但偶尔被讲烦了也会回上几句。久而久之,众人都习惯了这二人的不和睦。 小姐渐渐长大,城主开始给她议婚,在父亲面前一向听话的小姐却忽然闹了起来,也不知小姐说了些什么,城主大怒之下一巴掌扇在小姐脸上,将之锁在房中。却不想这小姐也是个性烈的,不等城主给她定下亲事,乘人不注意,自己在房中绞了一头青丝,自此入了空门。父女俩的矛盾不了了之,城主将之送到佛寺,对外称只当没这个女儿。众人皆唏嘘,却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城主府少了一位小姐,青灯寺多了一个尼姑,城中人日子照样过着,半仙在城中定居下来,只是再没人来找麻烦,他也越发的沉默少言,周围人忙忙碌碌,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转眼过了几十年,人事变迁,已无人记得昔日的城主小姐。一日,一个师太来城中化缘,路过半仙的摊子,忽然停下来,轻轻唤道:“瞎子。”半仙一震,手中八卦盘掉到地上,弯腰去捡,却始终摸不到,师太帮他捡起,叹道:“你也老啦。”半仙不语,她继续道:“最近记性越发差了,以前的事也忘了不少,你说到最后,会不会连你也忘了?”半仙依旧沉默着,师太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这是二人一生中最后一次相遇。不日,青灯寺师太圆寂,尸体火化后存放在佛龛中。一年后,半仙也毫无征兆地坐化,城中人将他的遗体埋在城外,没有立碑。 九重天阙,两位历劫归来的上仙殿前相遇,红尘尽忘的他们打了个照面后互相点了点头,此后再无交集。 第77章 爱离 他初登帝位之时 急需势力稳住皇权 那日在山下 他安排好了一场偶遇 她用剑在石上雕刻了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说“你要是能做到,我就放弃了自由跟你走” 他笑了,许诺了 那双眼,有着与心完全不同的清澈 就是那样一双眼,用了三个月,毁了她的一生 那个男子,他早有他心爱的女子 那个叫云儿的女子,她很善良 云儿的善良与他的绝情,将她毁在了地狱 云儿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却将她彗央伪装成云儿 送与那人玩弄 三天三夜,她哭哑了嗓子 却没有人来救她 她怕自己脏 都不敢见他 几次欲行短见 但她知道了真相 她恨了二十年 二十年后 最后却只换来他一句,给她一个痛快吧 她恨他,也只是因为她爱他 帝王并不是都无情 而是已经将那情给了她人 第78章 离散 “何事”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喝着茶, 垂着眸子。 果然, 他已经厌恶我到了不看我的地步么。 “臣妾有一事相求” “何事?” “皇上可否还记得当年你我相爱时?” 他抬起眸子, 冷然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令她无比心寒, 旁人多少冷嘲热讽的伤害 都不及他的一个眼神 “不太记得” “是臣妾冒犯了, 当年皇上与臣妾初次比武时 皇上送了臣妾一道空头圣旨,可否记得?” 她的声音淡淡的, 丝毫不见当初的天真、活泼。 “记得” 他心中一惊,语气却无任何波澜。 “臣妾, 现在想要皇上将这道圣旨下达” 她将一道圣旨放在他的书桌前, 他喝茶的动作一僵, 很快又恢复自然。 “哦?皇后这么多年来 一直无欲无求,这次可真是稀奇啊” 他放下茶盏,展开圣旨, 在看到内容的那一刻, 手猛的握拳,指关节用力的有些泛白。 那是一道废后的圣旨, 一看就是出于她手。 废除后位,终生不得进紫禁城。 废黜五皇子,同样的, 也是终生不得再入紫禁城。 他与她相识十五年, 相恋十二年,有过多个孩子, 每个孩子都在未满百天时意外死亡, 除了五皇子和七皇子, 其余的无一幸免。 “好,好,好!朕准了! 李公公!传圣旨!” 他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心莫名的很痛, 明明不想说出口的 却偏偏跑到了嘴边, 他多恨他的口是心非。 “臣妾,谢皇上隆恩” 当年十里红妆惊羡了天下, 他们也 曾许下山盟海誓, 如今却是离人皆散,荒唐了青春。 第79章 爱情 她是自小服侍他的丫鬟,儿时玩乐,他硬拖着她扮那新娘,揭开头上的红巾,他歪头看着她羞红的脸,脆生生地道:“要不,以后我娶你为妻吧。”周围微笑的大人猛地变了脸色,她诚惶诚恐地跪下:“奴婢不敢。”“无趣!”他扔下红巾,转身离去。 她已及笄,出落得越发秀丽,他带着她出门,总会被同窗调笑。一日,他捧书阅读,她在立侍在旁。墨香缭绕中,他忽转头问她:“你可愿嫁我?”她淡然而笑,垂目掩去眼底的苦涩:“公子莫要说笑了,奴婢还想再服侍您几年呢。”他沉默无言。 他到了弱冠之年,也有了功名,家中人开始为他张罗亲事。一幅幅画像送进书房,他看着她:“你仍未想通吗?”她浅笑,拿起身边的一幅画卷,纤手指着上面的名门淑女,轻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瞪着她,双目微红,半响颓然地挥挥手:“就将这幅送到母亲房中吧。” 成亲当日,他醉醺醺地被好友们退入洞房,挑开彩绣鸳鸯的盖头,愣愣地看着红烛下新娘羞红的脸,半响摇头喃喃道:“错了......错了......”众人大笑:“当真醉了!”她在窗外陪着欢笑,渐渐泪流满面。 第80章 永不分离 她是头等美戏子 容颜倾城素手挽起青丝发 名满京城却是喜恬淡生活 他是冷漠二皇子 战场杀敌运筹帷幄夺天下 一身权贵却是无知心之人 两人本应没有交集 却因他微服下江南遇见了出游的她 一见便上了心戏阙抓住她柔荑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话落却被她不着痕迹蹙眉拂开公子自重 再见皇宫御花园 宫里请了名声最大的戏团 唱戏给妃子取乐 他作为皇子也一并来了 顺其自然地见到了她 这二见误以为她跟着自己来了皇宫 嘲着这看似清高的姑娘也不过如此 等下了戏台轻蔑对她说 怎么姑娘看上本王所以跟来了京城 她无言但是斜睨的眼神里分明写着 我从未见过如此蠢笨自大之人 第三次相遇是他特意找上门的 在她临睡前一身黑衣找进了她闺房 她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正经的神色 他道我要去战场了 此番前去不知何时才能归你能等我么 一向权益秉恒的她第一次由着自己的心 答了一声好我等早归 此去经年两个月后人人相传战争大胜击退敌方 但二皇子殉国只带回一柄宝剑 她仿佛不知生活的意义一日在未开花的桃树下 执着匕首想要自刎陪他 忽然听得身后一句你说好等我的呢 怎么想先走我不允许 暮然回首是朝思暮想的他 他轻然一笑殉国只是一计 这样以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你说好不好 她喜极而泣好 他亦喜停顿少许又道 我什么都没有了啊只有一匹白马 财富地位都没了你还嫁我么 她笑得极美看得他发愣 只听见她坚定而带着笑意的话 嫁你不娶我也要嫁 他拥着她怎会不娶只会不弃 那年在灼灼其华的桃花树下 一对璧人成了亲永世不分离 一匹白驹一身嫁衣一个你此生足矣 第81章 我还记得你 霜飞境,只有唯一一个主人,当霜飞境被催起,救一人,毁万人。黑色霜飞境,永劫的地狱。霜飞境毁,主人亡。 壹 我是一株生长在奈何桥边的三色堇。 在我修炼的前五百年之时,我见到了他。那时,他正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偶然一瞥,看到了桥边的我。 “没想到在这奈何桥边,竟还生着一株三色堇。”他走到我身边,低下身来看着我。 或许,从那时起,我便爱上了他。 爱一个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爱一个人,他的眼有灿烂星河,让我甘心沦陷。 一百年后,我已经不记得他是第几次过奈何桥了,但是他每次都会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 “他,是谁?”待他走后,我问孟婆,在这奈何桥边,我们算是唯一的陪伴了。 “唉,说来也可惜啊。他原是九天之上的北辰上仙,后来,他替一个人受罚……”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六百年前为他酿成大祸,本该魂飞魄散,却侥幸被找回了一魄,还是残缺的。后来,她本该受的一百次轮回,都由他替了。这北辰上仙也是可怜啊,这一百世,世世早夭,不得好死啊……” 听着孟婆的话,我泪流满面。可是,我只是一株三色堇,一株尚未修炼成人性的三色堇,我怎么会有眼泪呢? 北辰,应该是爱那个人的吧…… 后来,他的一百道轮回都已经过了,而我,也已经修炼成人形了。 “在下与姑娘是否见过?”那日,我在忘川河边又见到了他。 “不曾,从来不曾。”我抑制住内心情感的波动,淡淡地回答。 “在下北辰上仙,敢问姑娘是?” “三色堇,锦瑾。” “你是奈何桥头的那株三色堇?”是我看错了吗?我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欣喜。 “是。”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我。 “你,可愿随我走?” 我没有回答他,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将手放在他伸出来的手上。 第82章 爱殇 【是谁说过,情深不寿,爱极必伤】 他是她的师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总是努力的保护着她, 尽他所能不让她难过,他知道自己爱惨了她。可她却全然不知, 她只知道他是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 她分不清这是亲情还是爱情。二人就带着各自的感情长大了。 忽然有一天,她哭着来找他,告诉他有一个富家公子到她家提亲,她父母已经同意了。 她哽咽蜷在他怀里着说“师兄,我不想嫁” 他叹口气,安慰她“你放心,你不想嫁,没有人可以逼你” 当晚,他潜入那个提亲者的家,杀了他。他自己却被家丁发现,也被乱剑刺死。 她知道了这件事后,疯了般的下山找到他的坟墓,抱着墓碑怔怔的坐了一天一夜,后来抚着碑上他的名字轻轻问 “你那么怕我难过,怎么忍心留我一人看这世态炎凉” 第83章 阴阳共生 黄昏时分,夜色和夕阳的余晖交相辉映,互相争抢着这片天地。 四顾无人,晚风吹动杨柳,缭乱着目光,她靠着树,静候。 不多时,体内开始有一股力量在涌动,似乎想要冲出来。 她嘴角轻扬。 来了? 来了。 师出同门,他一直关照着她,而她也天生慧根,很有天赋,所以,在他的调教下,她几乎能与他匹敌。 青梅竹马,该是最美好的年月,两人成长的速度很快,便另辟蹊径,创了阴阳相生的混元剑法。练成之日,两人如愿大婚,但天公不作美,事情总是那般戏剧,他于婚后第二年,得了不治之症。 一纸休书,他毫不犹豫,一笔挥就。 “我况且不知自己能有多少时日,就不必累你与我同受了。”他背对着她,不敢回头,而案上,休书墨痕未干。 “你把我当什么了!”她哭着,笑着,气愤着,“当我承受不起吗?” 拿起休书的那一刻,眼泪还是落了:“那拜堂之日所说的,都不作数了是么,什么同舟共济,同甘共苦,同生共死,都是玩闹吗!”说着,撕了那纸休书。 “你走吧,我不想,让你陪我等死。”他捏紧了拳头,吱吱作响。 “我会陪着你,但不是陪你等死,我只想简单的陪着你,哪怕就剩一天。”她的倔强,从骨子里透了出来。 “我要你走!”他吼着,却也只是扭了下头,依旧不敢回头看她。 “我不走!”她吼了回去,“一个大男人,不就是得病了吗!就算明天死,今天又哭什么!我拜堂说过的话,一定作数!”说着,一巴掌拍在案上。 凝眉,转身,提笔再次写下“休书”二字。他奋笔疾书,她苦笑:“你写,你写多少,我撕多少!” 他的笔终究是停了,笔断作两段,被他狠狠砸在地上。 就算是不治之症,她依旧不辞辛苦,寻访各路名医,哪怕是偏方,都一一为他试过。看她陪他一起憔悴,他心疼地抱住单薄地她:“对不起,对不起……” 而她却笑得如阳光般温暖:“相信我,就快了!” 果真,她寻得了偏方,只是,需两人共用一个身体,而那个身体,就是她的。男女本属阴阳两极,两人共用一个身体必然会排斥,特别是这个身体本就属阴,他若想用,必然得耗费时日和精力。 为了平衡,她事先吃了很多大补的阳属性补品,几乎要将自己烧坏了。看她鼻血直流,他真的很想一死了之,却又舍不得她,儿时的幸福,历历在目……突然,他想到了。 一切准备妥当,服过药,两人坐于阵中,运功,果然,他还是很难将神魄聚于她的身体内,而她,也由不得自己控制的,排斥着他的进入。 “用阴阳相生的混元剑法!”他用意念跟她说话。 她也才突然想起,他们开创的混元剑法,不就是让阴阳调和了么。 两人即刻以神魂起混元剑法,果然将两个神魂都聚在了她的体内。 由于白昼属阳,阴阳需调和,所以,白天,是她控制这具身体;到了晚上,换他神魂出现,身体也由女身幻形为男身,以方便他行动。 “以后,就见不到了。” “可以后,就能同生共死了,不也很好吗?” 于是,每到黄昏日夜交替,温暖与寒冷针锋相对之时,她与他便开始换形。 “来了?” “来了。” “想我了吗?”说着,手不自觉地捏着下巴。 “别动我下巴!”声音娇嗔。 “那也是我的好吧!”另一个声音袭来。 “哼。” “生气了?” “没有。” “那……后悔吗。” “不悔。” “呃,我爱你。” “我也是。” “照顾好自己,别忘了我们的誓言,要……” “同舟共济,同甘共苦,同生共死!” 两个声音同声而语,而夜幕也完全吞噬了残阳的余晖,夜,来了。 生死短长,我无能为力,唯有,尽我之力,与你共济,生死相依。 第84章 再无相欠 “公子就这么喜欢做梁上君子吗?”床榻上,美艳的女子衣衫半漏,修长的双腿弯曲的暴露在空气中。 叶苏摸摸鼻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夜半三更,姑娘还不入睡,莫不是在等在下?”叶苏痞气十足,站在她床前,手抬着她下巴。 沐晴熙笑的轻佻,双手顺势勾着他的脖子,“我可等了好半天了。” 叶苏一个恶寒,这还玩上瘾了? “玩上瘾了呀你!” 沐晴熙收回手,无良的笑笑,“我这不是配合你嘛!大晚上的你过来干嘛?” “主上有任务。”说到正事叶苏终于变的正经起来。 沐睛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吧,什么事?” 叶苏语气变了味道,缓缓的道:“主上要你……媚惑九公子,不惜一切代价,掌管他手中的势利。” 沐晴熙美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破裂。 翻过身,背对着叶苏,“我知道了,你走吧!” 叶苏望着她的背面,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转身消失在了黑暗里。 床榻上,沐睛熙眼睛睁的大大的,不让眼泪落下来,贝齿紧咬着嘴唇。 最后无声的笑笑。 再见她时,她一脸妩媚的依偎在九公子怀里。 叶苏的任务是刺杀九公子。 危机来临之际,沐晴熙义无反顾的替九公子挡剑。 叶苏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的剑。 他竟然伤了她。 也正因为他的失神,九公子身边的护卫将他抓了起来。 “熙熙你没事吧!你怎么那么傻,我躲的过的。”九公子一脸焦急的抱着她,看得出来,他真的担心她。 沐晴熙摇摇头,“我没事。” 转头看着叶苏,双眼里满是冷漠,却还是说:“公子,把他放了吧!” 九公子虽然不想放,却还是下令将他放了。 沐晴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声的说了句,“以后再无相欠。” 第85章 再无瓜葛 沐晴熙手里拿着字条,有些走神,“明日午时,花满楼。” 她不知道清楚字条是谁留给她的。 可不管怎么说,她明日都必须去一趟。 花满楼,大白天,并没有什么人。 沐晴熙推开门,望着坐在凳子上的人,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主上会亲自来。 “来了就进来坐,傻站在门口做什么。”被他们尊为主上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沐晴熙,这才开口。 沐晴熙的脸色变换莫测,走进去单膝跪下,“拜见主上。” 幕白喝了一口茶,才不急不缓道:“起来。” “是。” 幕白轻笑出声,比起沐晴熙一进门就变得严肃,幕白算是自在很多。 “晴熙,几月不见,莫不是和我生熟了?” 沐晴熙脸色一变,跪在地上,“主上尊贵无比,属下怎可造次。” “你在怪我?”幕白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 沐晴熙头低着,并不出声。 是,她是在怪他。 怪他将她送给九公子。 怪他的狠心。 怪他的无情。 可他是主上,她有什么资格怪他。 幕白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她没有动,只是开口让他将她放开。 “你是不是喜欢上九公子了,晴熙你告诉我。” 沐晴熙有些失望的看着他,他怎么能这样说,“属下没有。” “最好是这样,九公子于我们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杀了他。”幕白放开了她,没有感情的下达命令。 “是,属下告退。”沐晴熙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准备离去,她不想再留在屋里,压的她呼吸都困难。 幕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厉声道:“你现在连在我身边多呆一刻都不愿意了吗?” 沐晴熙蓦然的停住,“主上严重了。” 第86章 忘己 红烛帘幔鎏金喜,红枣莲子落花生。 他微醺,红着脸,正如盖头下的她,红妆里透着满满的幸福,红烛下,她的笑,醉了八方来客,更醉了他。 有些微颤,他小心的挑开她的盖头,两人四目相对而笑,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呃,娘子……” “相,相公……” “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能忘了我。” “嗯,你也不能忘了我。” 两人像两个孩子,打着赌,紧紧相拥。 说好不能忘,就绝对不会忘。 都说日子总是会将激情耗尽,所幸他们将激情耗尽后,熬出了温情。他忙于公务时,她便常常附在他案头,给他煮粥,为他剪烛;他空闲了,便带她流转于街市,给她买她想吃的一切,买各种小玩意,甚至是孩子喜欢的玩意儿。他喜欢她的童稚,总是此刻,让他倍觉轻松惬意。 等你老了,你会不会忘了我啊。 傻瓜,你这么黏我,我哪有机会忘了你呢。 像个孩子,她开心地扑进他怀里, 你真好,不许食言哦。 一生匆忙且短暂,共白头,与他们而言,像是一转眼。 “夫人,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已是知命之年,他却越来越像个孩子。 “什么?”她也总是像个孩子般好奇。 他神秘兮兮的拿出了一串冰糖葫芦,在她面前晃着,傻乐着。 “这是,糖葫芦?”她脸上竟没有兴奋,或是开心,“为什么要买糖葫芦给我呢。” 他也纳闷了:“这是你最爱吃的啊,你,忘了吗?” “是吗……”她竟开始疑惑,但还是把糖葫芦放进了嘴里,“好甜呢。”她笑了起来。 而他,有些愣了。 “相公,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她一脸兴奋。 他微笑着走过来:“夫人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她手里拎着一把长命锁:“好可爱的长命锁,是不是?”她笑出了皱纹,“也不知道是允儿的,还是墨儿的。” 他脸上的笑渐渐消失:“这不是孩子们的,这是,你送我的啊,我三十岁时,你说要用它,把我的命一辈子锁在你手里的,你都,忘了吗……” “是吗……”她又揉揉眼睛,翻来覆去地看着,“我怎么,不记得呢……不过,好可爱,是不是?”她似乎只知道,它很可爱,又笑了。 看她笑了,他轻轻揽她入怀,凝眉笑着:“嗯,很可爱呢……” 他发觉,她不记得的事越来越多了,终是请了大夫,果不出所料,她生病了,记忆会慢慢减退,久远的事,或人,她都会慢慢忘记,直到……谁也不记得。 他眼角闪着泪:“夫人,晴儿,你,还记得,我们新婚之夜,说过的话么……” 她脸上泛着红晕:“你问这做什么,都老夫老妻了,老不羞啊。” 他咧嘴笑了:“你还记得,是不是?” 她开始努力回想,努力回想,却,终是记不得了:“我们,说了什么吗,我记得,没什么啊……我记得,有桂圆,花生,还有枣呢,枣可甜呢……” 她还是说些有的没的,看她说的开心,他终是没再说话,只陪她一起笑着。 相公,我好想叫你乐(yue)哥哥。 好。 乐哥哥,等你五十岁,我要给你过寿。 ……好。 乐哥哥,看,不知是允儿还是墨儿的长命锁,好可爱。 嗯,可爱。 乐哥哥,你看那是谁家的孩子,好精神啊。 ……那是,允儿……是啊,好精神呢。 病榻上,他拉着她的手,笑着,笑着。 “乐哥哥,我还没给你过五十大寿呢。”她还惦记着。 “晴儿,等你好了,我们就过。”他暖暖地笑着。 “晴儿,乐哥哥,晴儿是谁……”她眼里闪着疑光。 她忘着一切,甚至,忘了自己,却终究,没舍得,忘了他。 他颤抖着手,抚摸着她:“晴儿,是我给你起的爱称,好听吗,喜欢吗。” “喜欢,乐哥哥喜欢,我就喜欢。”她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眼里满满的都是他。 “乐哥哥,给我唱首歌吧。” “好。”他拢拢她的花发,轻声哼唱着,她慢慢闭上眼,静静听着,笑着,歌声渐远,直到,于她耳畔消失。 我一定不会忘了你,哪怕,忘了自己。 第87章 如何爱 “呆子!”她起身兴冲冲地朝他喊。 他驻足,斜眼瞪她,她立刻乖乖坐下。 走到她案前,他放下书:“站起来。” 她吓了一跳:“干什么……” “伸手。”他盯着她。 她有点害怕,便照做了。谁知,他竟拿了一把戒尺,打在她手心上。 “你敢打我!”她捏紧了被打的小手,用另一只手指着他的下巴,因为她只能指到他的下巴。 “此刻,我就是你的老师,你要叫我先生,不许直呼我的名字,或是给我起绰号,否则,就不是刚才那一下那么简单了。”他严肃地看着她,她嘟了嘴,很是委屈。 “坐下吧,”他拿起桌上的书,“现在,我开始教你功课。” 轻哼一声,还是乖乖坐下了。 翻开书,又合上,他嘴角一扬:“今天就教你写你的名字吧。”说罢,走到她身后,弯腰,握住她抓着笔的手,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候青衣。然后,又写下他的名字。 她愣了一下:“不是说写我的名字吗,这又是什么?” “苏,天,鉴。”他一一指过。 她立刻摔笔:“我才不要写你的名字呢!” 他却不顾,抓起她的手,握住笔,牢牢控制,又在纸上写了一遍他的名字。 “痛痛痛,痛啊!”她喊着。 他却邪魅一笑:“什么时候学会了,记住了,什么时候下学。” “你!”终是敢怒不敢言。 虽写的难看,好歹也写了满满一页,也都记下了每个字,他便给她下学了。 “青衣,来给我揉揉腰。”他趴在廊坊的长凳上。 她正要拒绝,突然有了主意,细声细语地笑道:“是~先生~” “下学了,你就不用叫我先生了。”他闭目趴着,等着享受。 “青衣不敢~”说着,压坐在他腿上,两手如重槌,雨点般打在他腰上。 “啊!青衣!痛痛痛,痛啊!”他大叫着,却起不了身。 “先生,不舒服吗,我再用点力,啊!”她坏笑着,又使劲捶打了起来。 只见他捏紧了双拳,一只拳不停地捶打着长凳,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舒……服……”然后微颤着给她竖起大拇指。 她得意地起身,拍拍手:“先生,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说罢,蹦跳着离开。 他是她父母指派给她的私塾先生,其实,只是因她顽皮,怕她闲着生事,正巧,她青梅竹马的玩伴,他,学有所成,也能管的住她,父母便将她交给他管束。 “先生早~”她懒洋洋地。 他微微一笑:“今天,学什么呢。嗯,就学两句,学会了就下学。” “真的?!”她很是兴奋,“呆!呃,先生,快教我!” 他暗笑:“好,那你看好了。”说罢,拿起笔,在纸上挥就。 “这是,什么?”她不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念于她听 “什么意思?”她接着问。 “就是,”他捏捏下巴,“对长辈的尊敬之意,就是说,要恭敬地牵着长辈的手,”说着,用她的手牵住自己的手,“敬奉长辈到老,以尽孝道,明白了吗?” “哦~”她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好,开始念吧!大声点。”他背着手,甚是得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晃着脑袋念着,一旁的他,乐的不行。 下学后,他送她回去,谁知,她竟兴奋地跑去母亲那里:“娘,我今天学了新学问了,”说着拉起母亲的手,一脸严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娘,我会好好孝敬您,陪您到老,以尽孝道!” 她娘直接愣在那里,看到他不好意思地挠头,瞬间明白了,笑着摇摇头,看着他:“你呀!” “苏天鉴!你个骗子!”他陪她逛街。 “我怎么了?”他坏笑。 “我娘都告诉我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你,你害我出丑!”她顿时红了脸 “哦,那个啊,嘶~是哪两句来着?”他挠着头,故作冥想。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是个急性子,自然中他圈套。 “哦!”他作恍然大悟状,“这是你说的呦,可不能食言呦!”一脸奸笑。 “你!” “呦,小妹妹这是要与谁白头偕老啊,哥哥我倒是很乐意啊。”她正生气,却被市井痞子打断了。 “谁要跟混混白头偕老!滚开!”她一向语言犀利。 “呦,还是个辣妹,我喜欢,来啊!”说着,后面的人就要来拉她。半天没说话的他一拳将离她最近的痞子打倒在地。 “呦,英雄救美啊,给我上!” 他虽看着斯文,却也一身武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只是还要护着她,一个来不及,便护她在怀,用一只胳膊挡住了劈向她的木棍,木棍当即断了。 她吓傻了,只睁大了双眼看着他。 “你才是呆子呢。”痞子们倒了一地,他便带她回府了。 给他的胳膊上了药,她一脸心疼,煮了粥递给他。 “喂我啊!”他满眼期待。 “你,你可以用另一只手啊!”她还是害羞。 “那我,再教你一课,”说着拉起她的手,捏了勺子舀了粥,送到自己嘴里,“真好吃。”她的脸更红了。 放下勺子,他紧紧抱住她。 “你……”她紧张,却也迷茫。 “这是,爱,只能对我做。”他闭着眼,一字一句。 “你,你都教人家的是什么啊,不正经……”她懵懂,却并非无知。 “四书五经,我学就够了,你只要学会爱我,就够了。” “知道我为什么穿青衣吗,候青衣,你不就在等一个穿青衣的人吗,我就是。”说罢,抱她愈紧,“知道我为什么叫天鉴吗,我爱你之心,天地为证,日月可鉴。记着,你说过,要与我偕老的,不许食言。” “呆子……” 世间学问浩如海,我只教你,如何爱。 第88章 离儿 他一次次的撑起身子后又跌倒在地,脸上身上满是血污,唯独那充满血丝的眼睛亮得很,瞳孔中映着不远处高高在上的玄衣女子,他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嘶哑至极的声音,“离…离儿……“ “这里不属于你,离开吧“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身边呆呆望着尸体遍地的战场的小姑娘 而她只是疑惑的歪歪头盯着他,盯了一会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怎么?“ “你……不是这样的“她眼睛弯了弯,嘴角仍然翘着,给人一种永远在笑的错觉 “……我也这样觉得“他认真打量她,眸子里全然不见刚才的淡然反而带些阳光般的和煦 “不错嘛小姑娘……嗳?凡人?怎么毫无法力波动?“他勾起嘴角有些恶趣味 “不知道“ “不知道?那名字呢?“ “也不知道“她仍然毫不遮拦的直视他 “嗯……“他往后退了一步仔仔细细的把她审视了一遍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他才开口, “我给你起名钰离,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她的淡然引起了他的兴趣,有趣的东西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好,因为有趣的一般都是危险的…… 然而出乎胥尧意料的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失去记忆的普通人,但是钰离失去的记忆仅限于关于她自己,她脑子里其他的东西用胥尧的话来说就是乱七八糟但是有用至极,因为一个连天界通史都能背出的人,他想不出来任何她无用的理由 就这样,钰离跟在了胥尧的身边,作用就是他的御用百科全书 “离儿离儿,对面那条九头狗是什么?“胥尧兴奋的询问,他对于没见过的向来感兴趣。 “……那是九婴,上古凶兽,可喷火吐水。“钰离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上古凶兽里九婴可是出了名的,他竟然不知道?! “喔喔喔,这么厉害“ “嗯,不过这凶兽一般都关在梧桑山上,怎么会在这里?“钰离有些疑惑 “嗯,带回去夏天可以喷水冬天可以生火,不错。“胥尧赞赏的看着那张牙舞爪的九婴,而那九头的家伙莫名的觉得有点冷 “……“跟在他身边时间也不短了,每天都有那么十二个时辰想一巴掌呼死这个家伙 最终他们也没有把那只九婴带走,因为它九条脖子上的项圈说明这家伙是个有主的,钰离不禁感叹,竟然有和胥尧一样奇葩的神仙。 “喂喂喂,走了走了,这九头狗哪有我的小师妹好看,嘿嘿……“ 胥尧背对着钰离,扯起她的领子就走,钰离挣脱不开只能任他如同拖着大块抹布一样拖着她。 他口中的小师妹同他一样是天尊座下的弟子,西海幺女,样貌品性是出了名的好,当然她也是胥尧追了几百年的没追上的主。想到这里钰离就觉得莫名的烦躁,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喂,你就那么喜欢你那个小师妹啊“ “当然了,那可是唯一一个我追不到的女人,我不喜欢她喜欢谁“ 钰离撇了撇嘴对他的自恋表示了不屑后没再说什么。 “胥尧快来快来,我要买这个。“钰离穿越人群跑到一个珠花摊边 说来钰离也跟了他一百年了,但是都没带她好好玩玩,胥尧就领她来了人界,也正巧,赶上了庙会,看着咧着嘴的钰离,胥尧扶额笑了笑,果然,她根本没有那么老成,这样挺好的。 “买买买,我的小祖宗,你看你都买了多少了“他虽这么说着但还是掏了钱 “我不管,你答应我的,我今天一定要尽兴了“ “好,听离儿的“ 他无限宠溺的语气让钰离顿了顿,他对他的小师妹应该也是这样的吧,不对,应该更甚,她不是没和他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每次都被他毫无痕迹的变了话题,罢了,这么在他身边挺好的…… 她只呆了一会,转身胥尧就不见了,往旁边一看,那只东海幺女的青鸟正给他传着话,看他的表情十分凝重,果然,只要碰到他小师妹的事情,他就全然没有了在她面前的吊儿郎当 “离儿,你知道噬魂咒吗?“他急急忙忙的跑到她面前。 “知道。“她此时也没了逛街的心情板着个脸 “可有破解之法?“惊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有,可是……“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哎呀,没什么可是了,快和我走,小师妹出事了。” 噬魂咒其实是一种黑雾,触之魂魄即散,虽然钰离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惊了一下,被黑雾笼罩的城镇里已毫无生气,而且还有扩散的趋势,那东海幺女正施法抵抗眼看着也要被侵蚀了 钰离转过身望着胥尧,“你真的要我救她?不惜任何代价?“ “嗯,无论如何小师妹不能有事“ “……好“,钰离自嘲般笑了笑 “胥尧,我要你记住,留下的人最痛苦“她喃喃道,还没等胥尧反应过来就冲向了雾里。 刹那间,一道白光从雾中射出,黑色开始消散,而在胥尧震惊的眼睛里,钰离正在随着那雾一同消散 可是我会元神寂灭,呵,你都没有听完 “……不,不,怎么会这样,离儿,离儿……“他难以置信的瘫倒在地 往后的三百年的寻找里,他真的应了钰离那最后一句话,直至失去了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占据了他的生命这么多… 再次看到钰离便是这魔界了,她为新生魔王,他是落魄神仙,她要拿他祭天…… 她好像又一次不记得了呢,不过,这样挺好的,这是我欠你的 “我……是不是见过你。“她要砍向他的刀顿了顿,皱眉问道 “……离儿“我找到你了 第89章 你知道吗 阿瑾!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最伟大的梦想,就是坐着船去遨游世界!”她坐在甲板上,张开双手,笑靥如花 他坐在一旁,手撑着地面,定定的看着她“你喜欢自由?” “对啊,无拘无束,是我最喜欢的事情,遨游世界,坐着船,看海,怎么样,都不够!” “如果,我要你为我留下来呢”他忍不住开口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有听见”她一脸茫然 他摇头“没什么,我说,我会陪你。”她笑了,一脸幸福。 如今,她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了当初明媚张扬的样子,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他发怒对身边的人“你们必须救好她”她睁开眼,摇摇头,伸出手,躺在他的怀中“你曾说过,陪着我,坐着船,环游世界,可是如今,我却硬生生的被囚在这个牢笼,可我不曾后悔过,我真的想,再去看一眼,那蔚蓝的海洋”“你好起来,我带你去,我们再也不回来”她苦涩的笑了“你终究是舍不得的,只是,阿瑾。我总会记得,你对我说,你陪我看尽潮落潮汐” 合上眼,永远的去了。阿瑾,我会在那片蔚蓝的海洋等你,等你陪我看潮落潮汐。 『你说许我四海为家,却最终是空话』 第90章 父女 宁城郊外的落雁山间,一座座古老的民居在缭绕的云雾中若隐若现,谓曰“云来”。 一袭浅绿翠烟衫的妙龄少女小心翼翼捧着一个月白色瓷罐,在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上艰难行进。晌午正烈的阳光穿透茂密的树林,给粗糙的山石打上斑驳的光影。少女恍然不觉已布满额头的汗珠,精致的绣花鞋面更是沾满了泥尘。 走过了崎岖山路,余路还有长长的石阶。少女的眸子里找不见一丝颓然的痕迹,依然清澈明亮,垂及腰后的发尾也同裙摆一道轻快地扬起。 云来村口挺立着一棵足够双人合抱的槐树,洁白花朵点缀着黑绿色的枝叶,浓荫如盖。纳凉的村民们见着一身分明是大家闺秀打扮的少女也不惊讶和好奇,纳着鞋底的于婆婆瞅了一眼来人手里的东西,难掩不屑地讥讽: “你爹又折腾你去城里寻人了吧,他这十几年都安生过来了,怎么如今倒想起来作一把了?可笑可笑啊!” 老人家心不坏,固然这话少女并不爱听。所以她只是笑笑,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了围上来的孩子们,在一片惊喜的欢呼声中悄然走开。 推开虚掩的木门,少女踏进一座鸟语花香的院子。院子里有两排错落而生的竹子,自南向东伴着一道石板路延伸至用作学堂的木屋前,巧妙地将学堂与主人所居住的厢房相隔开。少女则沿着笔直的鹅卵石小道穿行过姹紫嫣红的花丛,青丝掠走花香,惊起两三彩蝶。 “父亲,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书案前的男子缓缓转过身,嘴角有淡淡笑意,他望着一脸喜悦欢欣的女儿,不无期盼地等候下文。 少女也不卖关子,打开了手中瓷罐,小巧玲珑的相思子尽数落入二人视线中。 男子轻轻接过这满目红豆,怔然凝视,良久低语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阿枫,你这礼物极好,爹爹甚为满意。” 父亲眉目间那掩不住的忧伤刺得阿枫心中一痛,她连忙扯住父亲的衣袖,不依不饶道:“爹爹,女儿都这般努力讨您欢心了,您老就不能听大夫的话好好喝药吗?” “咳咳……好,爹听女儿的,定会乖乖喝药。”男子对女儿的撒娇显然很受用。 第91章 只是爱你 “雨儿,那,那边,有,有……”他跟在她后面,想跟她搭话,奈何她心思都在街边小摊的小玩意上。 没什么新奇的东西,她便转身离开。 “雨儿,那个……”他紧跟上去,嘟囔着,却没想到她突然停下,他便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她回头,双臂环抱:“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大点声。” “那个,那边,有,我刚听到,有卖,你喜欢的糖酥饼……”他诺诺而语。 她无奈地捏捏头,顺着他指的方向去了 逛了一圈,却连卖饼的影子都没见到。 “卖饼的呢……”她无奈地问。 “我,我刚听见,那个……”看她不耐烦,他更是怯懦起来,“可能,走了吧……” 她捏捏拳头:“最好不要骗我,我的将军头衔不是浪得虚名的!” “我,我知道……” 她无语地看看夕阳,又看看他。 “我,我送你回府吧……”他怯怯而语 “我要你送?”轻蔑一看,发现他脸通红,遂收起军营的那套,“送吧。” 于是,他一直陪她到府。 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雨儿,那个……”他守在她府门口,待她刚回府,就迎了上去,“今晚,有,有流星雨……” “怎么,要我陪你看啊。”她怀中抱剑,靠着门口的石狮子看着他。 “我是想问,你,你要是想看,我可以陪你……” “我……”刚要回绝,看他眼里满是期待,便改了口,“等我换了衣服。” 于是,他满心欢喜地等着她。 流星雨,嘻,木头小子还挺浪漫,她这样想着,便换了女装,和他一起出了门。 两人坐在山头的樱花树下,从月出东山,等到皓月当空,却没见到一颗流星。她终于等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又欺骗我……”微带怒色。 “不是的!”他终于大声了一回,“我听说今晚有的!不然,也不敢去寻你的……” “依我看,不是你骗我,就是你被骗了。”她靠着樱花树,抬头望月。 他不语,然后突然站起来:“等我。”然后一溜烟向脚下的芦苇荡跑去 “哎!”没叫住他,想想,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出什么事,便任由他去了。 一会儿,脚下飞起一片萤火虫,不时便宛如触手可及的星空,而他,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她噗地笑了,起身,走向那片“星海”,而他也笑着跟在她身后。 “好美。”她看着那荧荧点点。 “嗯,好美。”他看着她。 “雨儿,我……”他声音微颤。 “什么。”她回头。 “我,我喜欢你。”他终于说了出来。 “又骗我是不是?”她嘴角一勾。 “不,不是的!”他不知所措起来,“我……” 话未毕,她一下扑过去抱住他: “量你也不敢。” 如此突然,他竟僵在那里。 “上次说有糖酥饼是不是骗我。” “我……是……” “那今晚的流星雨,是不是也是在骗我。” “呃……是……” “那说喜欢我呢?” “不是的!不是的!”他急了,看着她的眼睛,“我发誓,这次真的没有骗你!” “我说过,不要骗我的吧。”她眨着机灵的眼睛,“不怕我揍你吗?” “我,我只是想尽可能多的,和你在一起,你要打,就打吧!”他闭了眼,一副无所畏惧,任君处置的样子。 她笑着扑过去,再次抱住他:“我不舍得呢。” 他终于,慢慢抱住了她,那么欣喜,堪比中榜。 若爱如欺,那我不介意,被骗一辈子。 第92章 越银 越银是个倒霉孩子这事在镇上是出了名的,一天摔出八个花样或者掉进同一个水坑三次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记得有一次家里的池塘里放了两只色彩斑斓的鱼,她见着好看就去边上划了两下水,然后眼睁睁看着鱼朝她翻了白肚皮,她爹爹见了后脱下鞋子就冲着她……嚎啕大哭,后来才得知这是礼部尚书放在她家寄养的品种忒名贵的鱼…… 诸如此类的事在她身上每天都会发生,所以十六年后越银成为了一个心理强大无比的孩子,强大到面无表情的对着一个从地下爬出来的家伙说…… “这位……黑大姐,请您让一下“越银对着面前的生物歪着头苦思冥想了一番才道。 “……“我哪里黑?!这是为了逃出来做的伪装!还有……大姐??!我这一头飘逸长发是会是大姐有的吗? 瑜策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的小姑娘半晌,最后深吸一口气道微笑道,“小妹妹,本公子是男的,看清楚了吗?“ 越银略显惊讶的瞥了他一眼又变成面瘫的样子,“哦,黑大哥,麻烦你让一下路“ “我……!“,瑜策一个没忍住拂袖把小姑娘扇了出去,然后恢复原貌大步走到她面前拎着她领子狠言道,“我可以立刻让你消失,信吗?“ 谁知越银眼中毫无波澜,而且淡定的把脖子处的手轻松掰开,起身拍打了几下衣服蹦出句“信“,然后……若无其事的绕过暴力男子回家去了。 一盏茶后…… 路旁一黑衣男子仰天长啸,“啊啊啊……这tm是个怪物吗?!“,不过…倒是个有意思的人,这次不如就在人间了吧。 瑜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一时兴起竟然给自己找了个克星,将来的地府众人还为此普天同庆了好久。 其实,瑜策对于越银更多的是好奇,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场,和地府阴暗的气息有点相似,但是更为桀骜不驯,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种人,于是闲得慌的他就过上了猥琐的跟踪生活。 越银被人撞了,他坏笑,越银被砸了一脸的鸡蛋,他大笑,越银被大黄狗追着跑,他追着狗狂笑,越银在林子里迷路了三天,他边吃果子边看着她啃着兔腿笑哭了。 “那个……好吃吗?“ “嗯“ “……“ 最后在兔腿的引诱下,越银被带出了林子,而随后的三天瑜策是蹲在厕所里过的,越银说她好像在兔腿上撒了些鸢独给的调料…… 鸢独,一个狂热制毒师,靠近他半尺必中毒,除了越银,至于为何……那也是段很长的故事。 但瑜策是什么人?他可是有勇气的人,于是某一天他单枪匹马的走进了鸢独的院子,随后越银就听说从鸢独那里“滚“出来一颗球…… 从此,日后的瑜策见着鸢独可谓是绕道走的。 其实,瑜策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只是有点暴躁和……智障。 越银的房间里,瑜策一手撑墙一手捏着越银下巴壁咚人家姑娘,看着面前慢慢放大的面孔,越银仍旧保持淡定脸,终于,在距离不到半个手掌的距离时瑜策停住道, “小银子,你觉得小爷这张脸……怎么样?“,随后瑜策桃花眼上眉毛微挑。 越银对着面前的斗鸡眼贴切道,“……写意“ “你!“,瑜策长呼一口气后气火攻心指着她,只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越银已走出了房间,屋子里只剩捂着指头鬼哭狼嚎的瑜策…… 夜晚,凉亭 刚结束了一场偷窃官司的越银悠悠然的抿了口茶,然后将不小心掉进茶杯里的飞蛾挑出。 “呦,小银子,那人家的钱袋怎的就到了你怀里去了?“,罪魁祸首大摇大摆的迈进亭子不见外的坐在她对面。 越银静静的看着瑜策拿起茶杯灌了一口,又瞥了眼旁边还湿着的飞蛾……没有说话。 而瑜策许是习惯了越银对他爱搭不理,不甚介意的品完茶还给了个好评。 此时的飞蛾已经干透正展翅高飞,旁边的银杏树叶已不再飘落,越银收回目光起身,经过瑜策的时候轻言道了句, “刚才那杯茶……是鸢独拿来的“ “……“ “你咋的了?“突然出现的大黑盯着吐得一塌糊涂的瑜策压着眼底的幸灾乐祸讶然道。 瑜策抬头瞥了一眼来人,吐的更欢了,半柱香后抹了把嘴“咳咳……看见你恶心的!“ 大黑露出鄙夷的眼神,“这么些日子了,还没玩够?“ “那俩老不死的……“ “没回来“ 第93章 以为 ……我以为,我二人再无相见之时了,阿弥陀佛,三百载了,你还是老样子。“ “说说汝历劫的此世吧,这不是汝来找吾的原因吗。“ 静谧中传来一声轻叹…… 轻尘从小便是在这无观寺中,师父也说不上来他的来历,当年师父只是吃了个饭的时间,再回到那棵菩提树下他便在那里了,襁褓里除了一块玉佩就是轻尘了,由于师父当天喝到了桃花酿心情十分的好,没看资质没看根骨就随便的把他收为了自己唯一一个徒弟,全然没有一代高僧的觉悟。 其实,轻尘并不在意这些,他觉得在这寺中扫扫地、诵诵经挺好的。 寺里每个人也都很喜欢这个,额…无论何时都挂着与年龄不符的慈悲笑容的孩子。但他师父却对他这被雷劈了也会若无其事的站起来顺顺烤焦了的头发继续扫地的性子有些不然。 “……师父,轻尘并无头发。“轻尘边扫着菩提落叶边对一旁`苦心劝戒'他要努力像普通孩子那样成长的师父说。 也不知轻尘的师父是怎么坐上主持这个位置的,身为一个法力高强的高僧,不顾戒条,每天不去斩妖除魔就窝在寺里东瞅瞅西窜窜,不仅如此,这位师父玩心很大,自打轻尘懂事以来他就跟着师父后面收拾烂摊子,关键是师父还美其名曰锻炼他的心性… 就这样,轻尘在师兄们的关怀和师父的唠叨里带着一脸慈悲相的长大了,其实……真没多大,7岁而已。但师父坚持说他长大了,所以……师父就出去游荡了,没有一点养孩子的责任感。 “呀!快接住我的糖葫芦!“清脆的童声自头顶响起,此时轻尘手里已经抓着刚刚以为是凶器的…糖葫芦。 “施主?“轻尘面带微笑的抬头,然后歪了歪头将糖葫芦递了出去。 “呼……还好还好,谢谢你了,小呆和尚。“小女孩从树上跳下来好一番安慰了自己的小心脏,拿过糖葫芦踮着脚拍了拍轻尘肩膀道谢。 “无事“还是面目含笑的样子,不多不少的说一句。 “唔……小呆和尚,你叫什么呀,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小的和尚呢。“ “施主,我更小的时候也是和尚,可惜您没有见过,佛祖曾言,名字只是代号,你我相见便是缘,不过…如果您真的想知道的话,贫僧法号,轻尘”轻尘极慢的道出。 “……”小女孩抽了抽嘴角,明明刚才没那么多话的,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 “喂...施主,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不用了不用了,下次再说吧,啊……!!” “哎呀,我就是要说这个,小心前面路中间的石头啊,我刚放的,可别踢坏了!” 十年后…… “喂,呆和尚!别动,别动!“眼前女子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靠近轻尘。 “…终于抓到你了,嘿嘿”南烟拿着刚才从轻尘脑袋上捉住的白蝴蝶长呼了口气笑道。 “阿弥陀佛,施主,众生平等,这只蝴蝶生的如此好看,您为何要剥夺它的自由呢,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您是这只蝴蝶,被人捉住了岂不是很难过,再者……”轻尘慈悲的笑着,一边语气坚定不紧不慢的说着。 “……怎么又是你,停!打住!我放了放了,看见没,你别说了”南烟抽了抽嘴角急忙松了手,打断了轻尘的佛法无边。 “啊……施主,回头是岸,您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轻尘轻啊一声。 “老天,我做错了什么……”南烟仰天长啸。 “施主,相遇即是缘,我们的相遇是之前种下的因而结的果,佛曰过,要学会珍惜身边人……” “佛曾曰过这个?不是你自己编的吧”她一脸怀疑的看着这个长大了的呆和尚,嗯……看上去还是很呆。 “怎会,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怎么能不相信我,佛在心中,佛是否说过要看你的内心是否相信,若是……”轻尘又打开了话匣子。 “……”南烟发现这和尚就是她的克星。 “徒弟啊,你又在忽悠人呢,嘿嘿……施主,我徒弟总是学我乱说话,你不要放心上啊”主持宝贝似的抱着刚从王老头哪儿坑来的桃花酿,腾出一只手放在跟前随便念了声佛号。 “……”果然,教出轻尘这样的也不是个正经和尚,南烟暗想。 之后的日子里南烟觉得如果同佛说的那样,前世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南烟觉得上辈子他们肯定把脖子都扭断了。 在寺里南烟能够受得了轻尘最大的原因是轻尘每次苦口婆心的罗嗦完后会给她讲故事,各种各样的故事,有香客的有书上的… “……结局就是,王爷最后失踪了” “失踪了?然后呢然后呢,那个戏子阿琴呢” “施主……这便是结局” “怎会?这……这根本没有结果嘛” “这样不是很好吗,施主现在想让这个故事有什么结局,它便可以有什么结局” “哼,你个不负责任的和尚,就会拿这个来搪塞我” “唉∽,贫僧给施主讲故事,施主还不满意,说贫僧不负责任,贫僧伤心得很啊,贫僧一伤心就不想说话了,一不想说话 第94章 情殇 他初次遇见她时, 她衣衫褴褛, 神色恐慌无助, 却依旧掩盖不了满身灵气。 她看着他白发如雪, 犹如天神一般缓缓走来, 将那素白的手递了过来“姑娘,你可还好?” 她第一次呆愣在那里。 “你没有家人么?我送你回家可好?” 他将她轻轻扶起。 “没,没有!我是个孤儿!” 她有些委屈, “那个老头子才不是我的家人呢?” 她嘟哝着嘴嘀咕着。 其实她是有师傅的, 只是如今被师傅赶下山来历练而已。 “我带你回家可好?” “真的吗?你不会赶我走?”她满脸雀跃。 “恩,不会!”他满口坚定。 他带她回了家, 她才知, 他竟是名满天下的四皇子。 她从小在山野长大, 自是不习惯这京郊的处处约束。 但她却在王府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疼着她, 宠着她, 她以为他是爱着她的! 但那日, 另一个女子却悄然而来。 她没有忘记那个女子对他的满满的爱慕, 亦不能释怀他对那女子的百般疼爱。 他再也不陪着她满处胡闹, 他说, 那是他一直以来最钟爱的女子。 他爱那个女子, 如今, 那女子回来了, 他自是开心的! 她满心苦涩, 自她遇见他那刻, 她便爱他不可自拔。 可如今, 她不能与他相携到老, 只能与他相忘与江湖。 她与他辞别, 等来的却是那女子的满脸娇笑。 她不知, 心性单纯的她又怎斗的过那城府颇深的女子。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将长剑刺入自己臂膀, 看着他神色匆匆的赶来。 他满脸愤怒, 声声指责 “你竟如此歹毒,伤了她!我当初为何救你!不如不救!让你死与荒郊,岂不更好!” 字字诛心! 她却不怒反笑“是,是我伤她!我应该一剑杀了她,让她永不超生!我更不应该爱上如此无情的你!” 她抽过那把滴血的剑, 却被他一把夺过刺入胸膛。 他惊慌失措, 她却心凉似水! 那日, 她奄奄一息, 被师傅救回, 却还是魂归天际。 她临终只道“若有来生,她便再也不爱!” 他最终得之真相, 却终究悔之晚已。 其实, 他亦是爱着她的! 只是他忘记问自己的心! 那一剑, 他并非有意, 却断送了他们之间的情意! 人生倘若初见,我愿我们从未遇见! 第95章 离雪 生在雪夜,那是初冬,雪下的甚美。 她父皇为她取名诺,她一出生就成了整个姜国唯一的公主,自小锦衣玉食,从未受过一丁点的委屈。 她及笈,出落的愈发美丽动人。 夏国求亲的使者来到姜国,千里迢迢赶来姜国为的就是替太子求娶诺为妻。 夏国太子,智障一个,这摆明了在侮辱姜国。 无奈姜国只是夏国邻边的一个小国,对于夏国的要求只能应允。 她嫁去夏国,却发现自己所嫁之人并非太子,而是夏国三皇子。 他待她极好,只要她要的,无论天上的月亮还是太阳,他都会帮她弄到手。 她沉浸在幸福中,一连过了三年。 又是初冬,也下着大雪。 她怀着身孕却不听从他的话,硬是要去参佛。 他抱回她时,她满身是血,他慌张的叫府中小厮去叫大夫。 她醒来,孩子已经没了。她原本活泼的性子竟也沉稳许多。 他说:“孩子还会有的……” 她笑,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挑明她已不能怀孕的事实。 他对她依旧很好,只是经常出没于风月场所。她知道,但不说。 她表面上一切如旧似的,而事实上,她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垮掉。 她逝天那一日,天空还是下着雪,只是比先前两次都要大些。 她没有撑到他回来就走了,那样干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他回来时,看着她苍白的面孔,泪淌下,嘴里喃喃:“终是来迟了,你就连一刻钟也不肯等我吗?” 他抱着她的尸身,说:“为了夺取皇权,我故意出没于风月场所,你为什么不质问我?诺儿,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在意过我……诺儿……没了你,这皇权有何用?” 她没有再回话,眼眸死死的合着,带着一点微笑。 他俯身,最后一次亲吻她的唇…… 从此,夏国再没有下过雪。 第96章 后悔 “千狐!白千狐!” “这小狐狸崽子,又跑到哪野去了……” “待你回来,为师定要把你的狐狸毛揪个精光,看你以后还跑不跑了!” …… …… ———— “尊上这是又喝醉了?” “若不是喝醉了,岂会一直念叨着,早已逝去的千狐大人!” “真想不通尊上到底怎么了,既然这么舍不得千狐大人,当初为什么又要亲手杀了他呢?” “这很久之前的事了,其中内情如今也没几个清楚,只知道千狐大人去后,尊上就避居千华殿,没再出来!” “原来如此!” “好了,不能说了,否则被尊上知道,我们私底下在议论是非,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说的是,我们赶紧走吧!” ———— “师尊,能死在你的手里,真的是徒儿莫大的荣幸呢……” “那什么魔界至尊,六界之主的位置,徒儿真的不在乎。若有的选择,徒儿宁愿一辈子都守着师尊……” “呵……真的希望……下辈子再遇见的时候……你是白瑾夜……我是白千和……你不是我师尊……我也不是你徒弟……” ———— “呵呵……”桃花树下,他提着一壶酒,放声大笑,然笑声渐止,眼角却泛着一片晶莹的泪花! 白千和去了!早就已经去了! 那一剑是他亲手刺下去的,他怎会忘记呢! 什么伦理纲常!什么天生魔胎!什么正邪不两立! 若能在重来一次,他什么也不要管了!什么……也不要管了! “千和……为师后悔了……” “你回来好不好……” 第97章 等他 “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等着他?” “我已经习惯等着了,若不是这般,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这是今年新酿的酒?”他尝了一口,忽而抬头问道。 “嗯,早春的时候,见门前的百叶莲开花了,就采了一些回来酿酒!”她低头浅笑,纤长的指尖,在酒杯上不住的点着,发生清脆的响声。 “原来如此,如此清淡而不失香醇的酒,我也是第一次尝到,看来你酿酒的技术,已经远远超过师娘了!” 他轻笑着,喝完一杯酒,正欲伸手拿酒壶,就被她先抢先了,“师兄还是悠着点,好酒不贪多,一杯足以!若是贪杯,嫂子免不得又要说我了。” “这个……我知,我知!”他尴尬的笑笑,想起家里那位颁布的禁酒令,不由得连连叹气。 “嫂子可是为你好,你若再贪杯,惹得旧伤复发,可没人再管你了!”她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浅酌着。 “师妹啊,你着实不厚道!明知我好酒,你还这般引诱我……”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散着的酒香,让他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再在你这里待下去,我迟早得受不了,我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师兄慢走!” “师妹……”他走到门口,忽的顿住脚步,“他没有对不起你,他……只是忘了你。” “我知道!所以我在等他!” “你在这里,他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 ———— 忘忧谷外。 “兄台,这里可是忘忧谷?” “你来忘忧谷可是为了寻酒?” “对啊,听闻忘忧谷主,极擅酿酒。在下可是找了好久才寻到这里!” “你来的也巧,谷主前些时候,新酿了一坛酒,今日正好开封,你现在过去,没准还能讨到一壶。” “是吗?多谢兄台告知,在下先告辞了,有缘再见!” “会再见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他的唇角潋开一抹笑意。 师妹啊,你在守着,他也在寻找着,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们终于会再次重逢…… ———— 忘忧谷内。 她端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一壶酒见底,她也有了几分醉意!她擅酿酒,却不善饮酒!但记忆中,却有一人嗜酒如命,或许有一天,那人也会寻着酒香,找来也不一定? 想到这,她不由得笑了笑,看来还是喝多了,若不然怎么会有这般可笑的念头…… “姑娘的酒,可否分在下一壶?” “嗯?”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此时,恰好吹过一阵清风,庭院的繁花被吹落了不少,而一树繁花下,他安静的看着她,唇角含笑。 “姑娘看起来很面善,在下与姑娘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 第98章 英莲 街上喜乐声响亮。坐于喜轿之中,她神色淡淡的,仔细一瞧,带着些期待。 她本是大家小姐,唤作韩落湘。三岁那年,出玩元宵节。家丁一时疏忽,小解时把她放在一户人家门前。再回来时,却找不见人影。 韩落湘被拐子带到另外一个城镇。 她认拐子为爹,也改了名,唤作英莲。 一晃眼,十年匆匆而过。 她出落得水灵,颇有几分姿色。 那年乞巧节,边城小镇,华灯初上,遇见一白面书生。 谈笑间,便觉得此人虽是迂腐,为人却正直。 后来,拐子骗她,说要将她嫁出去,换些彩礼钱,维持生计。 她依言待嫁。 书生上门提亲,欲娶她为妻。 拐子同时拿了当地霸主,薛家的聘礼,许她嫁入薛家做妾。 书生不知情,定下婚期。 大喜当日。 书生一身喜袍,大红花挂在胸前,驾马前行,面带微笑。 却在路上,被人击落下马。 抬头一看,竟是薛家的少爷。 她闻外面有争吵声,掀开帘子,探出脑袋,被眼前一幕吓得回不过神。 “你做什么?”书生不畏权势,质问道。 “你敢抢本少爷的人,找死。来人,给我打!”紫衣少爷命一众打手。 一顿死打。 书生重伤,被抬回去的路上,不治身亡。 她见状,泪如雨下。 那厢紫衣少爷欲抢她回府,她拔下发簪,也不知哪儿来的力道,深深扎入马身。 马儿受痛,吁—— 哀鸣一声,直直地冲了出去。 她重心不稳,重重地摔下马。 噗—— 她闷出一口血,顺着唇角流下。 她阖上了眼,那日相伴游玩的景象一点点地放映在脑海。 今生是我对不起你,来世再还你。她带着一抹浅笑,永远睡去。 第99章 喜欢 他看着那满脸泪水, 竟心里烦躁, 最终还是心软, “碎了就碎了这玩意多的是” * 小狐妖这才破涕为笑 “嘿嘿” 他伸手宠溺的去摸她的头 “真丑” 小狐妖脸涨的通红,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不觉过了几百年, 鬼界皆知鬼王独宠一狐妖, 狐妖有着绝世的容颜, 人们都道是狐妖魅惑了鬼王的心, 只有鬼王本人知道, 每天愚弄小狐狸, 看着单纯的狐狸害羞的样子, 在他看来是多么有趣的事情, “好像有什么变了呢?” * 她半夜从他的身旁起来, 看着身旁熟睡的他, 轻轻把他拍醒, “主人...” “本尊睡觉呢被你叫醒....怎么了....” * 他打了个哈欠茫然地看着她, “陪我去如厕....主人我怕鬼....” 他起身把头搭在她的肩上: “嗯?” 而后玩味地轻咬她的狐耳轻笑, 敏感地颤了一下, “嗯....” 他反而更加暧昧往她脖子吹气, 邪魅道: “你让鬼王陪你如厕因为你怕鬼? 嗯?小狐狸。” * 她不知所措, 掌心开始出汗说话也开始结巴, “主人....我.....” 看着她似羞非怒的样子, 那微张的红唇, 他竟控制不住自己, 随即起身低头勾起她的下巴, 在她那瞪大了的双眼下, 俯身一吻.... 他想他是 第100章 爱情 她出生于武林世家,生性不拘世俗,性情豪放,喜好女扮男装,纵情山水,仗剑天涯。“狂笑纵横江湖雨,石破天惊酒一觕”,人称“狂石公子”,竟无人知是青衫下面罩红装。 他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体恤民情,微服私访,与她偶遇,惺惺相惜,义结金兰。两人貂裘换酒,对月当歌,相见恨晚。 一纸千里传书,父皇病重,召他回京继位。皇兄弟们虎视眈眈,无疑将是腥风血雨一场。 他问“你可愿随我回朝?” “好” “前途恐将难料。” “好” “还要谨言慎行,恐怕再不能这般肆意潇洒。” “好” 他封她为将,她为他步步为营,机关算尽,铲除异己,征战沙场。平动乱,擒敌王,出生入死,一统边疆。 三年后,方得天下一统,国泰民安。 琥珀美酒夜光杯,终能再月下对饮。 他说:“你应该休息了,将军就换个人来做吧” 她想,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是要杯酒释兵权了,但是她仍然微笑着说“好”,一如既往。 “你助我治国平天下,我给你赐婚可好?” “不好” “三日后我的封后大典。你来参加可好?” “不好” “狂石,你喝多了。你应该说好。” “好。” 却已经不复以前那般豪放。 三日后,清晨,将军府门口。 她骑在马上,一身耀眼夺目的红妆。恋恋不舍地凝望着皇宫的方向。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自此怕是只能两两相忘。 “皇后,你是等不及我来接你吗?” 回身,他骑在马上,一身意气风发的大红衣裳,气宇轩昂。 “就算你想逃婚,好歹把我也拐上。 第101章 阳春三月 “小姐,夫人请您去大厅一趟。” “不去。”她掷地有声的声音传来,潇洒的将手中的步摇向前随手一扔,“哐啷”一声,面前的铜镜出现了裂痕。 “小...姐!”望着她的背影,小丫鬟站在原地,局促不安。 “小姐,您让夫人为难,会惹老爷生气的。”一位打扮简朴的老妇人的声音传来。 “夫人?”她轻哼一声,嘲讽的说道:“一个低贱奴婢也配称之夫人?” “小姐,您难道还不懂吗?在这个家,只要老爷愿意,奴婢可以是夫人,夫人亦可不如奴婢!” 半晌,那老妇人缓缓开口:“去告诉夫人,小姐稍后就到。”小丫鬟一听,轻呼一口气,如释重负,随即匆匆离去。 她双手抓紧衣裙,低头像在强忍什么道:“我做不到,嬷嬷,那般虚情假意是以前我最摒弃的,我以为我不会活成如此,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抬头之际,她的泪止不住的流下,连刚刚化好的妆也没能免幸。 那老妇人从衣袖拿出一块锦帕,替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饱含沧桑的声音悠悠说道:“谁长大,都会发现与想象中的不同,有人会变得势利阴险,能守住初心的人无非落得个早逝的下场。” “嬷嬷,我可以去求父亲,我不进宫,不进宫。她不过是想借后宫争斗除掉我,好替她一双儿女谋个好前程么?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镜中的她哭得梨花带雨,要不过是没人怜惜的墙角孤梅罢了。 老妇人手上一顿,又接着替她梳理秀发,无奈道:“小姐你记住,不要轻易放下身段去求任何人。靠他人得来的终会失去,这世间你唯有靠自己才能活得更好!”嬷嬷牵着她的手,轻声道:“这恐怕是老奴最后一次为小姐梳妆打扮了。” “我明白了”她明白,可她的私心却不愿明白,嬷嬷离去,她又是独自一人了。 “小姐长得真是越来越与夫人相似。” “是么?可是人家都说儿似母,女似父才是有福分的。” “说不定是谁羡慕的借口,羡慕如小姐般长得像母亲的女儿呢!” “也许是吧!”这理由不知听了多少遍,真都要误以为这是真的了。 “小姐,那套白色橘花流苏裙配着今日这妆正适合。”她换了衣裳,缓缓从屏风后走出,午后斜阳洒落在屋内,让她整个人透着股子温婉雅致,如山间溪水般纯净。 “小姐,老奴看着您走” “好”她微微一笑,明媚如春,哪里还能瞧出半分娇蛮。 她心里虽哽咽不已,更是恨毒了那所谓的夫人,如若不是她在父亲身边吹吹枕边风,父亲何至于会送她入宫。不过只要她还在府里一天,她还是府里的嫡女大小姐。 阳春三月,朦胧云雾散去,桃花盛开,光芒普洒,清晰勾画出紫禁城的繁盛样貌,她的马车缓缓驶入宫门。。 第102章 报仇 这是她最后一次暗杀,却失败了。 对方竟然早有准备,提前安排了替身,她肩头中了一剑,几乎贯穿。她强自挣扎着潜回王府自己的房间,便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人声嘈杂喧嚣里。 有人在解她的衣衫,她突然间警醒过来。来人迅疾捂住她的嘴,“师傅,我是墨儿。” 她羞怒交加地怒视他,夜色朦胧间,他精赤了上身,暗里一双邪魅的眸子隐忍了些许渴望。 她奋力挣扎,突然间感到一阵眩晕,先前失血过多,全身乏力。 门外有急促地敲门声,“夕颜师傅,搜查侯爷府刺客,得罪了!” 门被撞开,有官兵举着火把闯进来。 他似是惊慌失措地用锦被裹了她,不经意地露出一点粉肩。转身怒声吼道,“滚!!!” 领头士兵微一愣征,迅疾反应过来,带领手下退了出去,识相地关了房门。 床上气氛瞬间暧昧而尴尬。 她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墨儿,我就是那个刺客,前几日里被杀的几个贪官都是师父做的。” “我知道,师父,”他淡淡地说,“墨儿晚上想你,睡不着,来这里寻过你。” “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要帮我?” “我们下山时,我答应过师父,墨儿会保护你。” “你都不问我原因吗?” “师父自有师父的道理。墨儿不需要知道。” 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吃力地抬起胳膊,轻轻地抚摸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墨儿长大了。” 锦被滑落,露出肩头狰狞的伤。 他的眸光一黯,“师父,我先帮你疗伤。”不由分说点了她的穴道。 她闭上了眼,夜色掩去了彼此的尴尬。 第一次见面时,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他的坚定与执拗便令她心软败下阵来。 她本不喜俗世喧嚣,独居于山中竹林里,箪食瓢饮,安稳平乐。 那日,她的猴顽皮,独自出了竹林戏耍,被他撞见。猴小巧玲珑,又颇乖巧可爱,他觉得希罕,尾随一路追逐进了林子。本来林子口有师傅当初布下的阵法,等闲人进不得。他倒聪慧,跟着猴儿,竟然误打误撞闯了进来。 猴儿受惊,攀上竹稍不肯下来。她不过足尖轻点,已凌波于碧浪竹海之上,一袭雪衣纤尘不染,飘然如仙。 他不觉看得痴了,倒头便拜,“神仙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她将那顽皮的猴儿收笼在袖子里,冷冷地望他一眼,自顾回到竹屋里闭了门户。 夜里飘起淅沥小雨,山风颇有些凉。 听到门外有悉悉簌簌的声响,她睡不安稳。 晨起便出了院门,他竟然还未离去。在她竹屋前竟然搭起一架人字窝棚。人蜷缩在竹棚里睡得香甜,绣了麒麟的锦衣上满是泥泞,手上划破的口子还未结痂。 她想起自己幼时,被官兵追杀,也是这般狼狈,蜷缩在死人堆里,惊恐地瑟瑟发抖,被师傅带到了山上。 她的心便融了。 于是,他成了她的徒弟,他欢欣地叫她“师傅”。 初始,她不过当他是个孩童,任他捉了自己的手,嬉皮笑脸地耍赖撒娇。 她的性子原本冷清,平日里总是冰了一张脸。他的无赖讨巧,令她无可奈何,不自觉绽了唇角。 那少年如同雨后春笋,恍似一夜间便茁壮了起来。他的手变得骨节分明,厚实温暖,包裹了自己柔若无骨的纤手时,她忍不住心如鹿撞。微微嗔怒地望他,他却顾左右而言他,装作天真懵懂。 眼睛里却飘过一抹狡狤。 直到那日,王爷府兵马闯了林子,声称接世子回府。她方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打听过他的身世。 他固执地不肯离开竹林,她竟一反常态,“墨儿,师父陪你下山可好?” 他满脸的惊喜,“好,师父,以后墨儿保护你,绝不允许世人伤你分毫。” 他不知道,她只是想跟他回京,隐匿身份,报十几年前的灭门之仇。 今晚,是最后一个狗官,当初联手污蔑她父亲通敌卖国,全家惨遭屠杀。 他当初隐瞒了自己的世子身份,她亦不曾告诉过他自己是曾经的镇国将军之女。 第二天,她悄悄离开王府,回了竹林。她感觉自己是伧惶逃回来的。 因为那晚,她的墨儿,临走前轻轻地吻了她,暗黑的眸子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哪怕只是蜻蜓点水,却在她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全身都忍不住战栗,慌乱地手足无措,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他。 竹林里,原本最是清心滤尘的她却慌了心思。 闲暇时,经常安静地坐着,闭了眸,在心里描摩那少年邪魅的模样。 墨猴就窝在她的肩上,无精打采地打着瞌睡。 猛然间被一只大手掂起来,甩到一旁。 “你若再敢碰我师傅的肩,我就砍了林子里所有的芭蕉树。” 猴儿兴奋地叫。 她的身子一僵,拼命掩饰了心里的欢喜,做出冰冷淡然的样子。 他坐下来,从身后拥住她,把她圈进怀里。 “你回来做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惹来他一声闷笑。 “满京城的人都在笑话王爷府的墨世子和师傅偷情,我是来坐实这个罪名的。要不徒儿好冤枉。” “赖皮!”她轻轻挣扎,“我是你师傅。” “师傅,嘻嘻,徒儿的洞房花烛你就一起教会了吧。”他用下巴蹭着她的肩窝,胡碴扎的她心好痒。 她做势抬手要打,他紧紧地抱着她,“师父,别动。徒儿已经三天没睡了。让我靠你身上睡一会儿”她扭过身来,果然,他两眼血丝,满脸的风尘和疲倦。 “师父,你的仇徒儿已经为你报了。徒儿想你,连夜策马赶了过来,好累。” 说完,呼吸轻浅,竟然靠着她的肩,睡的香甜。 她摇头无可奈何地浅笑, 从来,你都是我的无可奈何。 第103章 生死相依 花果山水帘洞附近住着一只九命猫名字叫梨拭 梨拭仰慕的是美猴王她天天去骚扰他 他有些不耐烦“滚” 梨拭一脸痴汉相“哇大王你凶我的样子好帅” 他真的快被她烦死了“信不信我打死你” 九命猫听这话不像是开玩笑不禁有些难过“唔..如果大王真的想打死我的话那就请动手吧没关系的本猫有九条命哦” 他犹豫了一会看向她“你真的不走?” 到底九命猫还是被打死了...第二天活了过来 在自己的窝里修养了一个月后照常去骚扰猴子 “大王大王我给你摘了果子哦” “大王啊一起去看星星啊星星最好看了” “大王有什么吩咐吗” 他一脸便秘的看着九命猫“你去巡山吧” “好嘞” 梨拭去巡山了在她走后他轻叹了一声“这死猫怎么傻敷敷的” 梨拭有模有样的跟在小猴孙身边 旁边的猴子不禁有些无语“你来干什么” 梨拭趾高气昂“哼大王派我来巡山”... 巡山的第二天梨拭碰到了黑熊精小猴孙赶紧跑去告诉大王梨拭有些无语“不就是个黑熊精么” 梨拭高估了自己悟空赶到的时候梨拭已又是一条命呜呼悟空打死了黑熊精抱着梨拭回了家 她重生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你以后别去巡山了” 梨拭有些难过“大王我那次是失手你别嫌弃我” 他很认真的看着她“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回去吧” 梨拭很有骨气的走了她觉得大王一定会反悔来找自己 她等了好久终于按耐不住去了花果山 可是寻不见美猴王几番打听才得知大王去大闹天庭然后被佛祖压在了五指山... 梨拭搬家了搬到了五指山附近“大圣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悟空黑了脸表示不太想理这只疯猫 她陪了他好几百年不曾离开过半步 其实有她陪着这日子也不算太无聊 “你这小臭猫摘的果子还挺好吃的” 梨拭一脸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嘿嘿嘿” .... 这天她摘果子回来后发现她的大王不见了 果子撒了一地土地告诉她“大圣被唐僧救走了..要互送他西天取经”然后给了她一封信“等我取经归来” 她乖乖的回花果山等他替他守护他的家 有一天他回来了是被唐僧赶回来的 她很高兴“大圣大圣你终于回来了” 第二天猪八戒来了他要请孙悟空回去救唐僧 生不能同寝,死亦可同眠 “吱”,门被重重的推开了,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昏暗的烛光看不清人影。角落里的那个人背对着牢房,蜷缩着身子蹲着。“喂!起来!”牢头道。那人缓缓转过身子,走了过来,走的极慢,看样子是受了重伤,但依旧没有喊出来,极力的忍耐着。“快吃了好上路。”狱卒一样样递过去。红烧肉,狮子头……还有小酒,可真是他这么长时间来吃过最为丰富的晚餐了。他努力的想要夹起红烧肉来,但是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不得已他用了两只手才夹道肉,眼泪就顺着流了下来,他干脆抬起米饭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塞到说不出话,也哭不出声来……半晌,“她可好?”“放心,好着呢!”狱卒看他一眼回答道。“她可是今日成亲?”“是,我说你哪来这么多废话,那人也是你能肖想的吗?”狱卒不客气道。“如此,便好!”那人说完这句话,大笑了几声,越笑越悲伤,拿起酒杯,“我文轩此生和你无缘,来世见!”说完一口干了下去。狱卒看着文轩慢慢地倒了下去,已无生息 “主子,事已办妥”“知道了,这是赏你的” “小姐,你快换嫁衣吧!快来不及了,这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绿吖在一旁着急道。“不急,等等!”坐在镜前的女子,不紧不慢的梳着青丝,铜镜中的那个人,貌若天仙,有倾国之色。“太子妃啊!你准备好了没有啊?马上就来人了!”进来一个嬷嬷。“绿吖,换嫁衣吧!”青心起身,眼神却一直盯着门外…“小姐,我回来了!”穿明黄色的少女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怎么样了?他……”青心话才脱出口,就意识到有些不妥,连忙给绿吖使了个眼色。绿吖心领神会。“快说!他放出来了没有?”青心着急道。“没有!”“怎么可能?他明明答应只要我嫁给他,文轩就能平安出狱的。”青心有些不知所措道。青心看着少女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有丝不详的预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快说!”青心看着少女的眼睛,不放过一丝表情的问。“我昨日就去接人了,等在衙门外好久,本该今日天一亮就放人的,可我就是没见着……”“那他到底去哪了?”青心忍不住打断道。“喝毒酒死了……。”“死了……”青心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两眼无神,表情似哭似笑……他怎么能走了呢……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青心,我带你走吧!这太子太不是东西了!”少女气愤地说道。“走?我能走到哪里去?我走了,我家人怎么办,他逼死文轩不就是为了让我嫁给他吗?好,我嫁……” “新娘,上轿喽……”鞭炮声,欢呼声……充耳不闻。“这是什么?”“鸳鸯啊!”“哈哈……这不是鸭子吗?”“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太丑了!”“你……不要算了!”“别,我给你绣,我绣一只,你绣一只,等你那只重新秀好了再拿来给我。”青心拿着斯帕,豆大的泪珠直往下掉。文轩,我绣好了,可你怎么不在了我拿给谁……青心和文轩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早已芳心暗许。文轩太子的伴读。那一日,她去找文轩却不想遇见了太子,太子喜爱女色她素有耳闻。“青心,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你不如从了我!”太子殿下拉着她邪魅的笑道。“太子殿下,你放手啊!”青心一边使劲挣脱,一边大叫。“你真就那么喜欢他?那我就毁了他!看你还去喜欢谁?”太子威胁道。“松开!”文轩一把拉过青心,脸色铁青道。“太子殿下,请你自重,这是臣未过门的媳妇。”青心不觉的心漏了几拍。“那就是没过门了,我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那么就从臣这里开始,殿下就会有得不到的东西了。”文轩不卑不亢的说。“是吗?我很有兴趣试试。”太子颇有兴致道。“殿下,忘了仓阳赈灾一事了吗?”文轩不动生色道。太子听了这句话脸色大变。文轩拉着青心走了。 事后,两家一直想要他们早些完婚,可突然,传出文太傅一家造反,关进大牢……青心从听说了那刻就知道,这是太子的阴谋。“殿下,求你放了文轩!”青心跪在太子面前。“为什么?”太子道。“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能放了文轩!”青心跪下磕头道。“别,我心疼”,太子一把拉过青心,手脚有些不安分的摸了起来,青心扭着身子想要避开。“怎么?”太子道。“没,没什么”青心忍着泪委屈道。“瞧你这委屈样,回去吧!”太子殿下推开她道。“殿下,我……”青心咬着牙,艰难的开口道。“你嫁给我,我便放了他!”太子笑着道。“好!”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 唢呐声响个不停,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那个说好一辈子的人,怎么走着走着就丢了呢……青心捏着手帕,她怎么能相信他呢,是她太天真,是她太蠢。文轩,我来陪你可好?青心拔下头上的簪子,划开了手腕,鲜血慢慢的滴了下来……文轩,上穷碧落下黄泉,青心都陪着你,说好的一对,怎么能分开呢?……青心的眼皮愈来愈承重,她感觉快可以见到文轩了,真好,青心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宣德四十五年,太子妃自尽于花轿内,震惊朝野,同年,爆出太子仓阳赈灾一事作假,为了贪污粮饷,太子殿下找人假扮难民,再上报朝廷拨的粮饷,此事一出,万民讨伐,次年,罢黜太子。会阳城里又添了两座新坟,紧紧的挨在了一起,生不能同寝,死亦可同眠。 第104章 紫月 她是月老的徒弟紫月 自从他师父出去游玩后,三年来,没有一年的工作是圆满完成的 第一年人间少了两桩姻缘,第二年她打瞌睡竟将两个男人偶栓在了一起,今年她累死累活的加班加点,好不容易人间姻缘满了,但是天界却少了一桩,啊,她真的不敢再去想天帝那青的发黑的脸,就差将她扔出天界任她自生自灭了。 辛亏同她交好的玉兔告诉她天界第一大帅哥天逸神君到了试婚年龄却没有合适人选,这不,她提着一盒桂花糕,贼笑着来到他家门口。 “真是稀客”他冰冷的脸紫月打了一个冷颤 “天……咳……天逸神君啊,嘿嘿,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啦?您看您都这把岁数了还没有那个啥,要不我……” “送客”他冷着脸,周围空气又冷了几分让紫月又打了一个冷颤,但一想到天帝那张青黑的脸,又大了几分胆 “神君您别害羞啊,这人一到合适的年龄就要娶妻啊!” “天界姻缘少了一桩,紫月仙子这么着急,不如先把自己嫁出去吧!”听到这话,她嘴角抽了两下“啊……啊?” “送客”甩袖转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府中,不过,她怎么可能会轻言放弃呢,三天两头地来回跑,凳子还没捂热却又被赶回来。 她有耐心可天帝没有耐心啊 第105章 断红尘 京城春暖,冰雪消融,堂前囍字高挂,红烛摇曳,喜服刺眼,满堂宾客连声贺喜,好不热闹。白衣乍现,一绝色女子自人群中轻缓向前而来,白衣胜雪,清冷如月,眉目如画,淡漠寒凉。堂上的红衣新郎瞳孔一缩,脚步不禁向前一步,又顿住,皱眉道:“师妹,你怎么来了?”女子似笑非笑,“怎么?师兄成亲,竟不打算请同门师妹喝喜酒?”皇甫烨眉头微蹙,看着风颜,“你只为了喝喜酒?”风颜目光顿时寒似冰霜,嘴边一丝冷笑,“不然呢?”随手抄起桌上的白玉酒壶,利落地倒了杯酒,风颜端到皇甫烨面前,“祝师兄,哦,不,太子殿下,与明月郡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仰头一饮而尽,风颜淡漠一笑,如玉手指一用力,白玉酒杯顿时粉碎成末,冷冷地看了皇甫烨一眼,随手一掷,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白色的衣袂在风中翻飞,似天边消散的云彩,再也抓不住。皇甫烨心中一震,有寒意侵入四肢百骸,指尖狠狠地嵌入手掌心,终归........是要失去她了吗? 闭了闭眼,他是知道她决绝的性子的。相识十年,朝夕相伴,他练剑她抚琴,她起舞他横笛,她是天生的冷清性子,却独独对他信任依赖,偶尔也会耍耍小脾气,她是倔强的,坚强的,让人心疼的。自己最后还是伤害了她。可是,皇图霸业,怎么能因一个女子而放弃?看了眼身边的一身红衣的美人,她身后的鄱阳王府才是自己最好的助力。皇甫烨定了定神,牵起大红花缎,道:“拜堂吧。”天边残阳如血,红胜华丽嫁衣冠服,风尘翻飞,白色身影决然离去。 六年后,风云乱涌,铁骑嘶鸣,皇甫烨一身龙袍,率百万雄兵亲临城下,岁月似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依旧英姿飒爽。城楼上的风颜白衣上红梅点点,如同谁的鲜血点缀而成,白色的披风随风飘扬,似要随风而去,她依然眸光清澈寒凉,淡漠如水。 “你若领兵离去,我可不追究你扰我国边境之事。”风颜开口道。皇甫烨眸光深沉地注视着她,“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轻易离去。”风颜轻笑,笑颜未曾真正绽放而又陡转犀利,“你我之间的恩怨早在六年前就了结了,今日只为国事,并无私事。”从身边侍卫中接过弓箭,一搭三箭,电光火石之间已呼啸而去,疾如闪电,势若千钧。皇甫烨未料到她说动手就动手,再加上她的射箭角度刁钻,来势凶猛,竟没躲过最后一箭,被这一箭硬生生地穿透了肩胛骨,从战马上坠落,鲜血顿时染满了他的龙袍。随从一片惊慌,他半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定定得看着她,嘴角一丝苦笑,他知道她终究是留情了,没有一箭射穿自己的心脏。 风颜从城墙上跃下,一步步来到他的面前,他虚弱地笑了,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风颜淡淡的看着他,这个她曾经爱得很深,又伤她很深的风华绝代的男子,平静地道:“你若不来,我会一直过得很好。”皇甫烨垂下头,轻声道:“果真回不去了吗?”风颜没有理他,转身走回自己的阵地,衣袂在风中飞舞,步履决绝,一如六年前。 皇甫烨看着风颜的背影,道:“退兵,从今往后,敌若不犯我,必不兴战。”他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些了。红尘望断,望不回她一个回眸,情深缘灭,终成虚惘。 第106章 若爱如欺 【若爱如欺,那我不介意,被骗一辈子】 “雨儿,那,那边,有,有……”他跟在她后面,想跟她搭话,奈何她心思都在街边小摊的小玩意上。 没什么新奇的东西,她便转身离开。 “雨儿,那个……”他紧跟上去,嘟囔着,却没想到她突然停下,他便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她回头,双臂环抱:“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大点声。” “那个,那边,有,我刚听到,有卖,你喜欢的糖酥饼……”他诺诺而语。 她无奈地捏捏头,顺着他指的方向去了 逛了一圈,却连卖饼的影子都没见到。 “卖饼的呢……”她无奈地问。 “我,我刚听见,那个……”看她不耐烦,他更是怯懦起来,“可能,走了吧……” 她捏捏拳头:“最好不要骗我,我的将军头衔不是浪得虚名的!” “我,我知道……” 她无语地看看夕阳,又看看他。 “我,我送你回府吧……”他怯怯而语 “我要你送?”轻蔑一看,发现他脸通红,遂收起军营的那套,“送吧。” 于是,他一直陪她到府。 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雨儿,那个……”他守在她府门口,待她刚回府,就迎了上去,“今晚,有,有流星雨……” “怎么,要我陪你看啊。”她怀中抱剑,靠着门口的石狮子看着他。 “我是想问,你,你要是想看,我可以陪你……” “我……”刚要回绝,看他眼里满是期待,便改了口,“等我换了衣服。” 于是,他满心欢喜地等着她。 流星雨,嘻,木头小子还挺浪漫,她这样想着,便换了女装,和他一起出了门。 两人坐在山头的樱花树下,从月出东山,等到皓月当空,却没见到一颗流星。她终于等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又欺骗我……”微带怒色。 “不是的!”他终于大声了一回,“我听说今晚有的!不然,也不敢去寻你的……” “依我看,不是你骗我,就是你被骗了。”她靠着樱花树,抬头望月。 他不语,然后突然站起来:“等我。”然后一溜烟向脚下的芦苇荡跑去 “哎!”没叫住他,想想,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出什么事,便任由他去了。 一会儿,脚下飞起一片萤火虫,不时便宛如触手可及的星空,而他,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她噗地笑了,起身,走向那片“星海”,而他也笑着跟在她身后。 “好美。”她看着那荧荧点点。 “嗯,好美。”他看着她。 “雨儿,我……”他声音微颤。 “什么。”她回头。 “我,我喜欢你。”他终于说了出来。 “又骗我是不是?”她嘴角一勾。 “不,不是的!”他不知所措起来,“我……” 话未毕,她一下扑过去抱住他: “量你也不敢。” 如此突然,他竟僵在那里。 “上次说有糖酥饼是不是骗我。” “我……是……” “那今晚的流星雨,是不是也是在骗我。” “呃……是……” “那说喜欢我呢?” “不是的!不是的!”他急了,看着她的眼睛,“我发誓,这次真的没有骗你!” “我说过,不要骗我的吧。”她眨着机灵的眼睛,“不怕我揍你吗?” “我,我只是想尽可能多的,和你在一起,你要打,就打吧!”他闭了眼,一副无所畏惧,任君处置的样子。 她笑着扑过去,再次抱住他:“我不舍得呢。” 他终于,慢慢抱住了她,那么欣喜,堪比中榜。 若爱如欺,那我不介意,被骗一辈子。 [完] 第107章 失去你 她是姜国身份尊贵的小公主,他,是凌国鼎鼎大名的皇子。自小他随父亲来姜国拜访,小小的她躲在帐幕后面看着他的侧脸,便一眼万年。“哥哥,长大后我要嫁给你。”她在大殿之上公然拉起他的手,笑眯眯地对他说。他顿时红了脸,点点头。“瞧他们两个,小小年纪就有缘分。”母妃笑呵呵地说。“是,长大后将他们二人联姻,也可以促进我们两国关系。”对方赞同道。只是终究,说者有意,听者无心。她恋了他十年。他忘了她十年。长大后,她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朱唇皓齿,踏上联姻之路。只为完成,当年的心愿。他看到她时,才恍然想起,有这么一个女孩,曾拉着他的手说要嫁给他。只是,他终究忘了她,爱上了别人。洞房花烛夜,她剪断烛心,眼里染上一层薄雾。耳边响起的,是他的对不起。他并未掀起她的盖头,也并未与她喝合欢酒。并无春宵一刻,她自己掀起盖头,倒上一杯合欢酒。喝下酒,只感觉苦涩直逼心底。闭上眼,两滴清泪,还是落下。从此,她入主东宫,成为他的王妃,却日日孤身一人,独守空房。为了见到他,她不得不埋藏自己的感情,淡然地诉说,“你不必误会。如今,你爱的人不是我,我爱的人亦不是你。我们只当朋友一场,相敬如宾可好?”他应允,从此,他来找她的次数增多,他把她,当成了朋友。她听他诉说他与那个她的故事,她知道他苦恼,因为他爱上的人是个宫女,他却不能娶她。她知道他痛心,曾在她面前,他低声呢喃“爱而不得,与得而不爱,又有什么分别?”她笑着开导他,“得而不爱之人内心最苦,你该庆幸,她是那爱而不得之人。”内心,却是苦涩一笑,“我终究还是,你那得而不爱之人。”她突然十分羡慕那位宫女,羡慕她,可以得到他的心。时光往复,她以朋友之名帮助他排除烦恼,他已视她为知己。 看着他对那位宫女越来越深的爱恋,她复杂地笑了,罢了,何不成全。 经过他日复一日的努力,加上她的身份地位,机智聪巧,终于,他登上皇位。 她成为他的皇后,而他,自然迎娶了那位宫女,封她为清妃。 他日日相伴于清妃左右,而于她,他依然是相敬如宾,视为知己。 “你如此爱她,倒真让我羡慕了去。毕竟,这世间,如你这般的男子已不多。” 他眉眼染上一层笑意,“这是我对她的承诺,亦是我对她的责任。” 她翻卷的手一顿, 那么,你对我的承诺与责任呢? 想着,她闭上眼。 罢了,我与她,在你心里终究是不同的。 那日,大雪纷飞,在一片风花雪夜中,她却被关入大牢。 只因清妃一句,“皇上,我们的孩子,是皇后害死的。” 她的眸寒冷如冰,终究是百口莫辩。 皇上爱清妃,信清妃。 她认命。 他站在牢房外,如今,他们已形同陌路。 她抓着牢房的栅栏,冷漠无比,却还是掩不住几滴豆大的泪珠忽然落下, “就凭她的一句话,你就可以把我打入大牢。这么多年,皇上还是看不清臣妾是怎样的一个人?” 原来,我在你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之低。 “我就想问问,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爱过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在一片寂静中,他微微撇头,“从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清儿一人。” “从始至终?”她流着泪笑了,“我到如今,却还是忘不了你儿时的点头啊……” “那时年少无知,不懂情感之事。”他转身看着她,不禁愣神。 从没看过,她这般泪如雨下的模样。 “好一个年少无知,说到底,还是我傻。这十几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她泪湿罗裳,红肿了双眼。 他看着她的模样,心不知怎的,竟狠狠一疼。 未感多留,他在牢中最后留给她的,是一抹拂袖离去的背影。 时光荏苒,当真相大白抓出了真凶后,她被释放出大牢。在一片皑皑大雪中,她最后为他泡上一壶热茶。“许久不见,你清瘦了许多。”他说。她冷漠地勾唇一笑,“臣妾,到底是心凉了。”静默许久,她看向他的眉眼,依旧是如初的模样。臣妾,多想陪你直到白发苍苍。忽而,她笑了,“皇上可曾观察过我是怎样的人?”“你是为朕排忧解难之人,这么多年,朕很感激。”“是了,这么多年,足矣。”她垂下眼帘,依旧笑得苍凉。真的,足矣了。“臣妾可否求皇上下一道圣旨?”淡声问到,她第一次有求于他。“皇后请说,是什么圣旨?”却见她,缓缓摘下头上的凤冠,声音清淡而带着疏远——“废后圣旨。”窗外,鹅毛大雪,染成一片白色的世界。他大惊,执意问出原因。“到底是厌倦了。”她不曾看他,眼神决绝。这是她为保护作为一个公主最后的尊严……“这次,就当皇上还臣妾的一份情,让臣妾,解脱吧。”最终,他应允。她凉凉地笑了。 “从头到尾,只我一人一厢情愿。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却也从未爱过我。不如放过自己一回,也放过你。从此,我们再不相见。”成全了你,也成全我自己。可能,是该了结的时候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日前姜元爱新觉罗氏,得沐天恩,贵为皇后,然今不守宫规,恃宠而骄,有失妇德,秽乱宫闱。现废其皇后之位,逐出东宫,以正宫闱。钦此——”落幕晚霞,她跪在地上,低身扣头——“臣妾谢主隆恩——”双手接过圣旨,她低着头,几滴清泪落在圣旨上,晕出一道光圈。结束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从此,她只身离开皇宫。从此,他再无她的消息。某日春寒料峭, 卓公子达人楼主 他喝醉了酒,嘴里喊出的,竟是她的名字。她离开了,他才知道,没有她的日子,是多么枯燥无味。他如愿以偿地让清妃登上后位,却发现,他身边已少了一位能与他谈天说地之人。原以为他从不爱她,却没想到,在朝昔相处的过程中,他却也渐渐爱上了她。这一切难道都是孽缘么?他摇摇头,脑海中闪过的,竟是如初的时候,她拉起他的手,笑眯眯地说,【哥哥,长大后我要嫁给你。】是了,最终,她嫁与了他,而却是他,一手将她推开。她曾经是那么热烈地闯入他的生活,而却是他,让他淡然地从他的生活当中抽离。想起那日她曾说,“从头到尾,只我一人一厢情愿。”她原来,竟一直是爱着他。他死心塌地地爱着另一个人,却忽略了她全部的好。“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他触摸着脑海中闪过的她,抓到的,依旧是一团空气。[完] 第108章 死别 她与他不过是普通老百姓,生活不算富裕,却也幸福美满。 那一年战乱,皇上下旨征兵,他去了。 临行前他对她说“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好,我等你。”她笑着送他离开,眼里满是凄凉。 刚走时,他偶尔会托人给她带信,报平安,后来战事越发紧张,他与她的联系越来越少了。 她的身子也越来越差了,她怕等不到他回来了。她想托人哨信给他,又怕他会分心,就一直瞒着他。到最后,她还是没能等到他回来。 后来,他身穿铠甲脚跨白马来寻她,邻居家的大婶告诉她,她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听说好像嫁人了。 他不信,他不信她不等他,可他找遍附近村庄,依旧没有她的一点消息,他失望而归,重返战场,上阵杀敌,不知疲倦。他把对她的恨发泄在这些敌军身上。 多年之后,他凯旋而归,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了。率领数百万将士,路过那个村庄时,他下令安营扎寨。 他去了她曾经居住的小屋,屋里很破旧,好久都没人来了的样子,只有院里梅花开的极其艳丽。看着梅花,他好像看见她那张微笑的脸。他忍不住上前抚摸了梅花。却不料差点被一块木板拌倒。他低头看了看那块木板,本不以为然,却在看见木板上的字时,几乎崩溃。 木板上赫然写着“林氏素素之墓”。 “素素”他轻唤,却没有人回应他。 后来邻居大婶告诉他,他走后不久她就身染疾病,怕他担心,一直没有告诉他,又怕他回来知道她死了想不开,就托邻居骗他,说她嫁人了,好让他死心。她还让邻居在她的墓碑上写林氏素素,说她生未能嫁他,死也要冠他之姓。 他抱着她的墓碑痛哭。不久后,他辞了将军一职,回到那个小屋,亲手为她刻了墓碑,守着她孤独终老。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将你之名刻于我心】 第109章 劫 雨下,电闪,雷鸣。 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劈在她的身上,她一身不吭。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足足劈了两天,而她的模样不过似一般孩童。 最后一道雷落下,她无力的趴在树上,浑身是血。 夜渐黑,姑苏城内家家户户点着灯笼,她看着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升起,忍不住去想,里面会不会有一盏是男童为她点的。 男童一直坐在家门口等着她,家里来了两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说要带他去什么什么道观,男童一脸茫然。 男童等了一宿,未见她,收了行李,打算去道观了。 男童买了两串糖葫芦拿在手上,出了姑苏城,途经那颗大树,男童费了好大力气爬上去,将两串糖葫芦放在那儿。“小丫头,我要去道观啦,昨天晚上的花灯节你没有来呢,可好看了,但是我没有去看,我说了要带你一块儿去看的,所以在门口等了你一晚上呢。小丫头,这两串糖葫芦我给你放这儿啦,你来了肯定是看不见我的,你看啊,你是妖怪,可以活很长很长呢,我就不行了。小丫头,你要等我啊,不能忘记栉儿的,等栉儿学有所成就能保护你了。小丫头,我走了,你记得想我。”男童爬下了树,他看不见有个女孩儿脸色苍白的趴在树上,看不见有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哭泣着,看不见有个女孩如视珍宝的抱着糖葫芦。 她蜷缩在树上,看着男童逐渐离去,最后,不甘心的从树上跳下来,撑着虚弱的身体一路尾随。 她搁着他们有一段距离,饿了就吃几口糖葫芦,累了就化为狐形,一路跟着。 两位道士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因着她是一个孩子,才没有伤她,让她一路跟着。 他们累了,在林中的一条小溪旁休息,一位道长抱着男童,男童睡的很香。另一位去采摘果子和抓山鸡野兔之类的了。而她化为狐形喝着水,又在水中清洗了一番。 那位道长打了一只野兔,采了一些果子,生了一堆火将那只野兔烤了。 十多分钟,兔子便烤熟了。 “小狐狸,你这一路跟着我们是为了什么?”那位白衣道长掰了一只兔腿给她。 她恢复人形,接过兔腿。“谢谢道长。”她看了眼男童,“他欠我好多好多糖葫芦。” 那道长笑了笑。“小狐狸,你应该刚修得两尾吧,既然有这样的悟性,为什么不去好好修行呢?” 她鼓着嘴巴,小声的嘀咕着“才不是呢,我可是九尾狐。” “小狐狸,那个孩子能看见你?”那白衣道长问道。 “能的呀,不过现在不能了。”她盯着水面。 “为何?” “你这道长哪来那么多问题呀,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能看见了。”随即化为狐形爬上树了。 他们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城镇,她一路跟着,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 到了一座山脚下,那位白衣道长拿了好多的冰糖葫芦给她,“小狐狸,你回去吧,这糖葫芦算我替他还你的。” 她愣了会儿,这就到了呀。“好。”她伸手接过一串糖葫芦,浅笑“道长,剩下的给他吧,我只要这一串就好。” 那道长皱着眉头看他。 “道长,好好照顾他,行吗?”她不舍的看着男童。 “好。” 道长看着她转身离去,实际上她只隐了身形,依旧默默跟着。 昆仑山下,她寻了一片树林居住着。有空了就跑上去看男童。 刚到昆仑山那会儿,到了晚上,别人都睡了,男童就坐角落里,抬头看星星。她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男童看见了她。 她看着男童一天天长大,看着他的师姐师妹不停的调侃着他。 他长大之后,容貌颇为俊俏。下山之后,不少女子向他掷花,她在一旁看的醋意极大,自己也不明白为何。 他与一些道友游历,师门规定不得住在镇子内,便在山中寻了一颗树,在那儿休息。 她化为狐形,爬了树,依偎在他身旁。 “师兄,你身旁有只狐狸。” 他看了看,将狐狸抱在了怀中。“无妨,休息。” 她不知所措,跑也不是,呆在他怀里也不是,然而别无他法。虽说是狐形,可她怎么着都是个女孩子呀! 自那之后,他便一直抱着狐狸。而她也没有恢复人形了。 他的同门师兄弟颇为不解。“师兄,为何你一直抱着这只狐狸呀?” “喜欢。”他咧嘴笑了笑。 “哦,师兄是要把这只狐狸送给师姐对吧?我们知道的。”一人打趣道。 她听着及不舒服,可他偏偏又没做声。她对着他的手一口咬下去,疼的他松了手,她从他怀中跳下,回头望了一眼,离开了。 “师兄,你手没事吧?这畜牲真是不识好歹!” “...我没事。”他愣了一会儿,抄起剑,出去了。丢下众人不明所以。 直到傍晚黄昏,他才到达聚集地,很是疲惫。没人知道他去干嘛了。 自那之后,他没有见过那只狐狸了。 第110章 保护 从树上跳下来,隐了身形,往男童家中走去。 男童的家中,药味比之前更加的浓烈了,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男童在煮着药,屋内男童的母亲一直在咳嗽。 她走进去,男童的母亲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察觉到她的到来,勉强的撑起了笑容。“让姑娘见笑了。” “...你要死了?”她一阵沉默,最后得出结论。 “是啊,活了那么久了。”男童的母亲一脸轻松。 她无言。 “妾身想清姑娘帮个忙,可以吗?”男童的母亲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 “.....若我拒绝呢?”她侧着头,思索着。 “姑娘不会的。”男童的母亲说的十分笃定。 “为何?”她不解。 “我希望栉儿平安长大,像正真的人一样。”男童的母亲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是树妖,名绿青,活了上百年,可我觉得,碰上栉儿的父亲之后我才真正的体会到了活着。可是,栉儿的父亲是名道长,他说,我死之后,他便将栉儿带去他身边,我不能,不能让栉儿没了母亲之后无人照顾,所以,姑娘,妾身求你,洗去栉儿一身的妖血。”男童的母亲磕着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为妖却对一个人死心塌地,不明白为何人妖殊途。 “我帮你。”她犹豫了很久。 地上的人已经死了,她就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 男童端着一碗药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人,药碗打碎在了地上,她看着男童,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丫头,我娘亲她...”男童艰难的移动着步伐。。 “她说让你平安长大。” 她抱着男童,希望给他安慰。 男童在她的怀中不停的哭泣着,后来,男童睡着了,她就坐在那儿,妖死了之后是不会有尸体的,虽然会在人间存留一日。 第二日,男童醒来,她依然坐在那儿。 “过几日我要离开。”她嘟着嘴巴。 “为什么?”男童抓着她的手。 “我是妖,要去渡劫的。”她笑。她本无需渡劫,只是单纯的为了男童,所以堵上一次。 “过几天有花灯节的。”男童低着头。 “那么,等我回来,栉儿带我去看花灯好不好?”她揉了揉男童的头。 “好。”男童点着头。 男童的母亲是妖,所以没有亲人。 她现了人形,去了妖气,与男童祭奠着他母亲。 入夜,男童睡着之后,她自断一尾,只为清洗男童体中的妖血。 她一边护着男童,一边施法。额上的汗如豆大,血充斥着整个屋子。屋外围着大量的鬼魅,她腾出手结着法阵阻挡。 一晚,男童的妖血已被清洗的一干二净。 她虚弱的趴在床边,“栉儿,你要乖,要等我回来呀。” 她一步步的走去城外,在那颗树上躺了一天。 第111章 光影 我追逐光,而光只留给我影子。我捕捉风,而风却已从指间溜过。那梦里的纸飞机可曾飞到那里?折不完的纸鹤是想的念,用一张香愁卷成的玫瑰不知递于何地?时间是个闹钟不晓得吵醒了多少梦中人。时间也是堵墙,墙里墙外的人成了思念的囚徒。丢了钥匙的镣铐是记忆里的容颜,永远补不了妆了,那过往,邋遢的外套裹了一个未来。 第112章 路 路越走越迷茫,弯延的小路看不到尽头,路边野草丛生,偶尔遇见的废弃房屋更显调零和败落。长时间的行走双脚已劳累不堪,总想到一处可落脚的地方再停下休息,但却不如愿。所以依旧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向前前行。无计划的“游历”不可预知也带来了惊喜,不知名的野花让我不禁驻足观看,一株花却长有三种颜色的花朵,花瓣都很小却很精致。观赏过后又继续踏上未知的旅程。 第113章 笑话 海边之城有爱闹事者,喜戴口罩遮遮掩掩。每每行迹令人发指,昨日噴噴涂涂今日围围堵堵,千种行径令人愤慨。无知小儿妄言乱语,多多少少令人可笑。对内万般蹂躏,对外摇尾期怜,内心险恶却不灵光,昨日踩了尾巴今日咬了舌头,遥指这厮可悲可笑。胡乱闹剧何时休?莫要丢了芝麻失西瓜。胡来胡去何日了?莫使头撞南墙心方死。胡言胡语何月止?莫让人笑人人笑。 第114章 小舟 我撑着一叶扁舟在思念里的长河行驶,我无心欣赏岸边的美景,一心想着快些到达思念的源头。撑竿的过程是劳累的,我的心却是欢喜的,因为我将到达思念的源头。我弯下腰来用手在河里瓢起一掌水喝了起来,尝出了酸甜苦辣。天边的阳光照射到河水里,河水泛起了五光十色,河里的小鱼也欢快地冒出了水面。我随手抓起了一条小鱼,惊讶地发现鱼身上竟刻有文字,上面写道“永失吾爱,愿天堂安好。”我扔了手上的鱼,又随便抓起一条,上面也刻有文字“想你,念你,爱你。”我停下来沉思了良久,抓起了船竿奋力地又开始划着。此刻我变得俞加心急,只想快些再快些。不知过了多久,我已是满身大汗大口喘着气,抓竿的双手也已抖得不行。我无力的跪倒在扁舟上,痛哭了起来。我哭累了,身体也撑不住了,“扑通”我一下趴倒在地。周围只听到水浪拍打的声音,除此之外,感觉好安静。我和小舟随波逐流不知又过了多久,天已慢慢暗下来,岸边也不时传来一声声猿叫声。我爬了起来,坐在小舟上,仰望着灰暗的天空,黑夜已降临…… 第115章 面对生活 点起一支细香,烟雾徐徐升起,闻香赏烟别是一番趣味。生活多有繁琐之事,总得自寻些乐趣,不然生活多无趣啊。我趴在桌上,看着香炉,伸手挑弄着升起的烟雾,烟雾也跟着我的手飘舞着。淡淡的木灰香散发到了整个屋子里,我的思绪随烟雾扩散着,想的都是不着边际的事。假如我是一只鸟,是否就能翱翔于苍穹不被地方所禁固,渴了喝露水饿了抓虫吃,困了找棵树便睡去,没有太多欲望。或者当条宠物狗,只要把主人讨好了便能撒开了花地疯。又或者一辈子都只当个小孩,不用参与成人的世界。想归想,香烧完了,又得整理好衣服再去面对生活。 第116章 我们 无意间经过了那人来过的地儿,脚步还是匆忙了,不愿停留。原来潇洒的背后还会有不舍,离人的身后只剩影子……假如不是捏出的两个泥人,那莫名的粘黏可是扰人的牵挂?往后余生只能在回忆里温存,但偶尔还是会期许那人会再次出现,可又怕自己到时候慌了手脚,所以便把它深藏于内心里故作淡定而后云淡风清。没人生来便是自信的,尤其是在感情面前,我们只能多经历风雨方能看见彩虹。我已忘了有多久不去翻看日历了,也就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我害怕时间的流逝,却无可奈何,只能任其自由。我常常想时间哪一天能专属于“我们”,但却好似遥遥无期。 第117章 爱 花市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买家游走于各家商铺挑选着自己 第118章 珍惜生命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吧时间过的好慢,我的未来还很遥远,我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我热烈的青春,没有烦恼,不懂珍惜,眼里看到的也总是别人表面的光鲜。。。看上去这生活就是对生命浪费,反而这才是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没有生活的压力,没有社交应酬的无奈,没有太多生命的——烦恼,对未来还有无限的想象和憧憬,可以很胆大有自己“天马行空”的梦想。 记得看过的一段话“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他允许人们拥有梦想,也是最坏的时代,背负着梦想的人们,前赴后继的被埋葬。” 原来真正的幸福,不是活成别人那样,而是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梦一场,哭一场,痛一场,然后感叹,原来这就是青春。 也许一个人要走很长的路,经历过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和苍凉才会变的成熟。 要生活得漂亮,需要付出极大忍耐,一不抱怨,二不解释。 翅膀长在你的肩上,太在乎别人对于飞行姿势的批评,所以你飞不起来。 明天再美好,也要等过了今天才会来;昨天再甜蜜,也不能拿今天的做交换。 坚强的人,并不是能应对一切,而是能忽视所有的伤害。 即使再怀念小时候,终于,还是长大了。我只能勇敢生活,微笑面对。 生命很贵,请别浪费。 第119章 时逝如水 又有冷空气来,现在南方的冬季就靠冷空气体现了。冷风吹得窗户咯咯响,夜幕降临了,温度也跟着凉了几度。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又刷起抖音。现在有选择的多了,却滋生了选择困难症,平日网络里看视频,看着眼花撩乱的视频节目都不知要看那个了。而抖音却解决了这些,只需你上下一拨就能看很多短视频,基本不用做出选择。这是消谴的好地方。现很多东西都变得娱乐化了,也是人变得浮躁的佐证。我也不免入流,总是在娱乐搞怪的视频停留,深沉些的却耐不住xiny子看了。生活,细细想来大多数人多是要消磨很多时间的。如何让自己变得充实有意义或许是当今值得思考的问题。我们常常无病呻吟地感叹“今天好无聊”,却不能撤底有效地解决,时常徘徊于“无聊”的边缘。这可能也是安逸造成的,当衣食无忧时,内心却开始空洞了,只是一味地往里面填东西,却发现永远满足不了。这又回到了老话“知足者常乐”,但这终究是一句道理,能身心做到却很难。刷着抖音,时间又如流水般哗哗地流过。 第120章 白烟 万里晴空,天空突然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进入大口子里面漆黑一片。有一股力量往外溢出每往里前进都会有挤压力从四周使来,越往里前进越发死寂。突然一股撕扯力把里面的一切都撕碎了,转而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迅速吸引聚成一点,最后闪了一道白光周围变成了另一片天地。一望无际的白土地,天也是白的,天空泛着白光很温暖很柔和。行走在白地上,耳边能听到脚与白土的磨擦声,走着走着身后已留下一长串脚印。一切都太安静了!没有,什么也没有!除了白,还是白。突然,从地里冒出了白烟,慢慢地白烟充满了整个世界,一种压抑感由然而生。仿佛掉进了白色的泥潭里,越挣扎越陷得深。白烟在白光的映射下泛起了灰朦朦的颜色,越远颜色越变得深。不知过了多久,白烟又渐渐地消散了,又看到到一望无际的白土地。就这样白烟都有规律地出现而又慢慢消失。 第121章 糊涂 有时糊涂也是好的,事事不必都要寻根问底。好比蜂蜜很多人都爱吃,因为养颜又甜,但当你知道它是蜜蜂的排泄物时,你是否还会去吃它?我们也渴望美好的爱情,但当你知道这其实只是人xing欲和繁殖本能的产物时,你是否还会对爱情再次向往?真相都是很直白的,我们却迷恋美丽的谎言。即使人死如灯灭,最终化做尘土和白骨,我们却依然相信他只不过去了另一个世界——天堂。所以糊涂未必不好。 第122章 幸运 “我们并不是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但幸运的是,我们生活在和平的国家。”洪都拉斯,黑帮盛行的国度。移民是一条前途未卜的路,却有很多人前抚后继。看到过真正的苦难才懂得珍惜眼前的生活。当抱怨生活时,与在苦难的人相比,这都不值一提。 第123章 生活 生活难免不被情绪所影响。我挺佩服那些能控制和自我调节情绪的人。敏感的心让我倍感脆弱,感觉自己经不起事,常被小事扰心。有时也只能像个怨妇唠叨几句,心胸也谈不上豁达。有时还爱幻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第124章 倾听 不 第125章 不枉活一世 现在南方的冬季很多是暖冬。早晚会稍有些冷,但中午又是大太阳的炎热,只是待在屋里会凉爽些,却没了冬天里冷冽。转眼春节又快到了,感觉这年也没做什么又要结束了,总会有点可惜。岁月不饶人啊。谁也抵挡不住时间的滌荡,花开终会花落,人也免不了化为尘土白骨,只能尽量地让自己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想来也可悲,自己枉活了这些年。 第126章 经典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观不和,在一起的总会闹矛盾的,不如有选择的去交友,高质量的几个朋友胜过一堆狐朋狗友。“朋友多路好走”这话还是不够全面,道理是有几分的,但也不是全对的。很多人离开学校后就很少再去学习,很多时候都是碎片化被动学习,像与人交际时学习对方的为人处事,或者在网络里搜索学习临时需要的东西,又或者一时兴起想学习的却没持续下去的,等等。这就造成了很多不确定性。“活到老学到老”,能做到这点的定是毅力很顽强的人。学习会让人内心却发强大,而内心的强大则使人越发有魅力。能经得起时间洗礼的都会成为“经典”,这也是“经典”能传承的原因。 第127章 失去 《三体》里有一句话让我很震撼,“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这得有多大的觉悟才能领悟其中的意味啊。 第128章 爱是什么 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那一世没有缔结姻缘,今生便成了父女。这一生你要爱她宠她,直到她找到她的白马王子,你的债才算还清。这有太多的幻想与浪漫成份,但却很“美好”,假如有前世和来生,这不就是因果报应吗?今生只愿不把今生的债等到来世再还。人世间最好的爱情不是海誓山盟,而是,爱、就、在、一、起。 第129章 廉价 夜空中漂荡的孔明灯,闪耀着橙色的光,不知将要飞向何方。现在我还能看见它,但再飞远些便寻不见了。黑夜里的流火总比星光夺目,但却不长久。不知是哪位多情之人放飞的孔明灯,寄托了多少的爱与愁。天空难再看到满天的繁星,科学家说是由于人类的光污染,所以星光也变得暗淡了。眼前的霓虹灯下,人们三三两两地在散步,五彩缤纷的灯光勾勒着城市的繁华,我们不再只追寻光明,也在追求光彩。如今光变得如此“廉价”,难再让人心生神往,就如空气般让人习以为常。 第130章 余生 快乐时总觉得余生太短,煎熬时总觉得余生太长。我不该说得太悲观,应稍微婉转些道声“余生,它妈是谁啊?”谁她妈的又知道呢?活在当下,但谁又能真正的活在当下。只是各种摩合与将就。往后,往后,再往后,直到生命的尽头。或许说得还是有些苍白且悲观,心向阳光,阳光才会照向你,余生难料,该当珍惜,人生悲喜交加方有精彩,没悲哪能体会到喜之甜,只有喜怎知喜之珍贵?我总是有些矛盾,一念地狱一念天堂,我很忧愁却“苟且”于积极,自己又积极不起来,倒成了说教派。 第131章 喜欢 我不 第132章 何以为家 ——何以为家 四月底上映的电影,今天才去看了,毫无意外又是包场。现在很多电影不以宏大叙事来渲染悲伤,反而惯用细节慢慢地铺陈痛苦,它们已经学会了怎样把美好撕碎给人看。我没有哭,只是全程都握紧拳头,愤怒,绝望,心疼。 “我要控告我的父母因为他们生下了我“ 我希望大人听我说:我希望无力抚养孩子的人,别再生了。 我只记得暴力、侮辱或殴打、链子、管子、皮带,我听过最温柔的一句话是“滚,**的儿子”“滚,你这个垃圾” 痛苦不是财富,痛苦之后的思考才是。 人世艰难,生之微末,笑不尽兴,哭不彻底。可我们都是一点点善意就可以被温暖的人。 不是人间不值得,是人间不容易。 愿来生没有战火纷飞,饿殍遍野,弃之如敝履的生命。 何以为家? 四海为家。 第133章 广读书,善自省 【广读书,善自省】 昨天凌晨看完了《少年维特之烦恼》读这本书其实是前两天看了微博上互相关注但素未谋面的一位在德国留学的小姐姐的书评。读了一半觉得难过,后来干脆配上了你就不要想起我这首歌,越听越难过。这本书让我想到了《廊桥遗梦》不多赘述。我心里住着一个从未老去的少年,一如我深爱的青山不老。之所以不用少女一词是觉得太过柔弱,不能准确传达我内心的力量。之前老师说我的文字不是小女孩的柔柔弱弱,反而有一种江湖气,就连笔下的爱情都在缠绵悱恻之余多了几分硬朗。惭愧的是,如今只剩嗔痴怨恨。我希望我是这样的状态——棱角分明,温情四溢;领略山河,感受温柔。刚看完陈坤的《突然就走到了西藏》陈坤的性格仿佛是一面照妖镜,让我看到了自己——自卑,骄傲,完美主义,对亲近的人脾气暴躁。享受独处,我看书写字的时候不 第134章 尽力 的确,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真切的感受到了存在的意义。仿佛围绕在周身的空气也是温暖的,透明的。我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我对人间一些不好的事情也充满了原谅和悲悯。我想这最大的可能是因为那些时刻我见到了你。可我太在意了,太不成熟了,妄想占领你所有的喜怒哀愁,我搞砸了,或者说,我们搞砸了。既然讲了再见和告别,就该互不打扰,我失信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无法失去的人说再见,现在也是,我仍然做不好准备,所有故作潇洒云淡风轻都是我的假动作,我尽力了,我仍在尽力。 第135章 乱世人心 《长安乱》第一次读韩寒的书,惊艳也惊喜。在80 90后疯狂迷恋郭敬明韩寒的时候我无感,可能那时候不是特别爱读书,也不愿意动脑。小四的书从来没看过,不评价。大家都叫好的我也很少看,所以至今没读过《三重门》 韩寒说不要把它当成一本武侠小说,金句频出,幽默又犀利,我读的很快乐。 “有些事你不能多想,想多了,你便信了。“ “当你觉得某人无法淡去,你就想,此人恰好是此人,就行了。“ “谁都赢不了。 谁赢都一样,赢局势不赢人心,就是输。 谁赢都是输。” “长安,多好听的名字,国都,那地方除了从来没有长安过以外别的什么都好。“ “任何一种自由都是另外一种安排的开始” “喜乐和米豆,都是愿望。“ 太多太多了,我不能一一列举。 在我看来,作者要传递的是长安难安,因欲望而生乱。那把江湖谣传神乎其神可以号令天下的“灵“,不过也是一片废铁,费尽心思得到了,也就仅此而已。而那把钝剑,只有在有杀气的时候才会越来越锋利,只有杀越来越多的人,才会更有安全感。和人的欲望一样,舍不得放下。 我想起了长安和临安,两个很有意思的城,长久安宁,暂时安逸。一个十三朝古都,一个偏安一隅的南宋都城,似乎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两朝的命运走向。任何暂时的安宁都是制衡的结果,一旦打破了平衡,必生大乱,统治者费尽心思搞分权制衡,却是为了集权,无法避免。怪圈。扯远了。 男主少林和尚,法号释然。释,放下;然,正确。他也一直贯彻这一宗旨,放下,就对了。江湖事不再过问,终能独善其身。 我一直避免把读书当成阅读理解,尽量不要循着作者的轨迹来探讨背后的意义,更多关注一下自身的体验和感受,不过这样一来,无论中英文阅读,分数都不会很高。人家说,这叫主观臆断,毫无根据。所以不能从心所欲。自由必定有牺牲,可若是需要牺牲来换取的自由,便不是自由了。无解。 第136章 读书的意义 读书的意义是什么呢?于我见众生见天地见自己三日不读书便觉面目可憎读书是最不该有目的性的就只是一件纯粹出于 第137章 安生 一晴只觉夏深,连雨方知微寒。最近日日有雨,日日烦闷,我就躲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早上和着湿润品读余秋雨,中午赴约东野圭吾,晚上拜会罗素卢梭。日子也是紧凑的很,只怕日后没有这样的闲情,太爱无心学习时乱翻书,一周又虚度。刚刚在看《极端之美》茶,昆曲,书法。也想就着诗情泡一壶普洱暖暖胃,细细品呷。去年的普洱今年已不知所踪,家中只剩老父亲爱喝的铁观音,龙井,碧螺春,遂寻了我从小最为敏感的铁观音,沏好搁在床头,继续欣赏余先生笔下的曲艺美,安逸的像养生的老大爷,人间事不再过问。 第138章 烟花与萤火 / 烟花 倾心于节日的问候 繁华 是它一生的荣耀 / 萤火的光和热 源于爱的执着 一份真挚的爱情 需要有结果 / 烟花和萤火的一生 同样短暂 赋予繁华以生命的 从来孤独 / 我们来的时候说好的 一起走 走的时候 烟尘迷离,丛生荧惑 ——吟游者 第139章 旅行 那么长的一场旅行,你不是说好要陪我一起看尽繁花似锦、云卷云舒的吗?迄始至今为何是我一人在看孤单风景感伤落泪?你可否记得冬季来临,我的噩耗再次血淋淋的展开,那冰凉蚀骨的伤口我默然于荒芜的角落一舔就七年之长。在那么漫长的时光里陪伴我的不过那抹呦黑的影子和一触便可成海的眼泪。 第140章 相识错过 我在七月穿起你念念不忘的百褶裙,给纤瘦的脚裸套上一双不大不小尺码适中的墨绿凉鞋,它在阳光的反射下折出七彩光芒,就像你眼眸里时隐时现的琉璃光辉。我在七月的沙滩与你初识,亦在七月的沙滩与你错过。 第141章 继续前行 当我一人提着行囊穿梭于茫茫人海时,我彻底的尝到越长大,越孤单的兹味。能陪伴自己的终究是自己。可惜的是难过了也不可以哭,不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沈在妈妈的怀里任性撒娇了。那些悲伤无处宣泄,蓄积着,长成了坚不可摧的外壳。鬓间的发还黑如墨,所以,我还得继续往前走…… 第142章 闲聊在夜半 点一盏孤灯,谁添盏茶?清风入夜孤影怜,烛花跳动故人来人总是在孤寂的时候才想起曾经的影子,遗忘,不代表苍凉,只是旧时的霓裳,压在了高高的格子中,放下,辗转翻找时,掀起了一角,拽出来的虹,是那么的耀眼,而此时的我啊,只能捂住双眼,不敢面对,那片光亮彼时的我啊,是那么的执拗,少年的青丝,不识愁,仅仅是梨花溅了雨,却看成了雪花的冷,那又怎样?光洁的面庞,眼里还是带着丝丝的温柔,绽放回想起那时,柳树枝头,抽着芽,哪识得焦黄的影子?哪会想起此刻的瑟瑟?真的冷吗?倒也没什么吧,好歹,我翻开了高格,能看见那么明媚的我,和,火热的笑脸只道举箸,忘却了提笔,遗失的美好,总会弯弯绕绕,在某个时刻找到你,抱起来,这才是真正的我吧,不困于心,不衡于情,这样才有着傲然的美好夜半对影,怎有孤寂一说?陪伴的,有着跳动的心脏、笑颜,天边的黑,只是墨,浸了泪滴,苦涩吗?何必上翘嘴角?只是有点闲罢了夜半对影,怎有孤寂一说?陪伴的,有着跳动的心脏、笑颜,天边的黑,只是墨,浸了泪滴,苦涩吗?何必上翘嘴角?只是有点闲罢了 第143章 这条街 下午五点半,同事都走了。办公室里,我坐在窗前,静静地聆听着冷漠的《这条街》。 淡黄色的夕阳抹在窗玻璃上,又想起了那个黄昏,他望向我的火一样燃烧的目光。 就像这首歌唱的: 对你我有太多的亏欠 只是没有机会说抱歉 …… 再多的感慨都化成了无言 有多少花开花谢阴晴圆缺 依然想你当初的笑脸 第144章 阳光不能把秋风打败 今年的夏天特别长,不仅高温时间长,而且竟然耐着性子长出了长长的尾巴。你瞧,再过一星期就到中秋节了,可气温一直都在三十度以上,午后走在路上,身上火烧火燎的,像处在夏季的天然大热炉里。 哪有秋的凉爽呢? “真热!”“都秋天了,气温还这么高?”“怎不下一场雨呢?”经常听到抱怨的声音。可是高温无雨的天好像不解大众心思似的,依然在明蓝的天空下,高悬着火辣辣的大太阳。办公室里的空调呜呜呜地响着,风扇从黑夜吹到白天。五颜六色的衣裙,依然挂在爱美的女孩子的身上,环城河边的绒花从六月持续开到九月,粉红色的绣球花也容光满面地挂在枝头,不肯退出季节的舞台。 万物都在享受属于自己的舞台,迟迟不肯收场。可是,秋风耐不住了,它一次次地发出警告:这是我的季节,我做主。它先是轻轻松松地摇落一片树叶,接着又吹下千万片落叶,它根本没费劲,那些叶子就扑簌簌地落下来。从绿荫下走着,不经意间就看到掉在人行道上,绿化矮丛上和绿草上的成片成片的落叶。早晨骑车从杨树下走过,还见到环卫工人打扫成堆的落叶,可是抬头看看树上,依然是叶密绿浓。 在秋风的呼唤下,楼下树根处,泥土里,秋虫的鸣唱是最欢的,它从白天唱到黑夜,又从深夜唱到天亮。特别是月明星稀的夜晚,它就那样自在悠闲地唱着,时而高亢激越,时而缓慢低沉,像千万支乐队的和奏,高低错落,张弛有致。 早晚去锻炼,身上每有汗出,风一吹就干了,不再像夏天那样汗透衣背。走在公园绿树环抱的小径上,风是清爽舒适的,湖边灯火通明,有许多健身的女人,踩着凉爽的秋风,扭着屁股,伸展腰肢,欢蹦乱跳着。环城河边低矮的围栏边,常有老人和年轻的男女坐在榕树下的秋风里,看着两岸的灯火,发呆,想心事,或者玩手机,打电话。 天空是明蓝纯净的,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几条羽纱似的白云挂着,可是,秋风一吹,就轻飘飘地不见了。成群的飞鸟从半空中掠过,从容优雅的姿势清晰不辨。麻雀低矮地姿态,更是如在眼前。 大田里的玉米、大豆、芝麻和高粱等农作物,不再冒着火热的太阳拼命地疯长,他们在秋风里收敛起不断生长的野性,结荚,长子,丰满,成熟。于是,整个田野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遍地皆是黄金甲,像色彩浓郁的油画一般。 尽管火热的太阳当空照,说不定几天后,一场秋雨就把太阳的余热淋跑了,一阵清爽的风就把它吹散了。秋风在季节的枝头唱着欢快的歌,它何愁赶不跑火热的太阳? 阳光终不能把秋风打败,因为季节不停地往前走,不会回头。就如擦身而过的时光,从不会停留。 第145章 夕阳与自然 红云驮着夕阳 红云驮着夕阳 清风拂过耳旁 彩蝶嬉戏追逐 秋虫自在鸣唱 树叶在风中飘荡 豆荚在枝上鼓胀 野草在路边结籽 芦苇在沟旁摇晃 我徘徊在陌上 端着相机 与它们对望 第146章 做自己 苏轼虽在朝堂,几次被贬,在人生潮水般的起落中,他并没有倒下,因为他身在官场,心中自有一片开阔的田园,自有挺拔广阔的山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苏轼没有归隐过,他是在“大隐”中做真正的自己,谁又能说他的人生不适意呢?在朝为官时,他每到一处,就造福一方;被贬贫穷时,他带领全家自开田亩,不仅养家糊口,还着实体验了一把老农的辛苦生活。 处朝野而不傲不惊,居林下而自有清欢,被贬谪而自寻快乐,“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在困顿中怀抱人生希望,在失意中有美好的理想,无坚不摧,无往不胜,这才是真正坚强的适意的人生。 翻开中国的文人史,真正无拘无碍地生活,做堂堂正正自己的也就那么几个。有些知识分子打着诗意生活的幌子,却做着违背道德与良心的事,与适意的生活背道而驰。 诗意,是以满腔热情拥抱生活、热爱人事万物的美好情怀;而适意,是安于内心、沉浸世间万事,宠辱不惊、闲看花落的良好人生态度。诗意而有适意的人生才是最美的人生。 常在微信里看到一些稍有微才的年轻人,写出很高调的文章,信誓旦旦地说,要过不将就的日子,过不凑合的日子,要成为最好的自己,满满的正能量溢于字里行间,看了让人心生羡慕。我很佩服这样的年轻人,但我相信这类人不是社会精英,就是经过千锤百炼、满腹才华的人。 适意的活着,要不看重功名利禄,不把唯利是图当作人生的追求目标,要身在碌碌尘世,又不囿于种种规范,要活出自我,每天能听到内心真实的声音。 适意的人生,需要艰苦的历练,需要有挑战自我和社会的勇气,需要十足的信心,需要有打破世俗和传统的胆量,需要足够养活自己、立足于社会的能力。整日贪吃贪睡、不学无术的人,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谈何适意?一个没有技能、没有才气的人,又怎敢说,过适意的生活? 所以,适意的人生要有一定的物质保障,要有一定的才华支撑。否则,你只能是普通小民一个,舟车劳顿于世俗,为生存和生活而苦苦挣扎。 “人生适意即为之,醉死愁生君自择。”人生贵在适意,既要诗意地活着,又要适意地生活。 第147章 梦 梦里的人儿那么和善 却终究是假的 一次次的幻想 一次次的破灭 只能用嘴角挤出一个假意的笑容 却阻挡不住眼眶里的眼泪 好想好想 回到过去 回到摇篮里的日子 但我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幻想着 回忆着 第148章 人生 人生,是一场注定一个人的孤独旅行,不管沿途有何风景,是否有你的倩影,陪伴只是相遇的一瞬之间,邂逅终是离别,人生是一场旅行,我独自欣赏所过沿途风景,为自己寂寞,为自己多愁,为自己享受所有的精彩。 第149章 忘记 忘记,为何忘记?人生亦是黄粱一梦,梦醒时分,等待的是前世的告别、今生的回首还是来世的期盼?忘记,是逃避还是恐惧?逃避迟早都要去面对,恐惧却也躲避不了,唯有勇敢的去面对这一切才能迎来光明,可又有谁能勇敢的去面对去解决这一切呢?在这似幻亦真的世界,充斥的满是谎言与欺骗,然而忘记竟也成为一种选择。回忆也好忘记也罢,但只要曾经拥有过便已足够了,既然迟早都要忘记,我只希望在最后的一瞬能暮然回首再遥望一眼最后的记忆,因为就算忘记我也不想失去。天地之大,何为忘记?亦是如此吧! 第150章 盛放 阳光灿烂 月光清冷 日光下的树荫 是疏影的 月花下的星火 是隔望的 一只黑猫的喵呜 是漠然的 浅浅的笑容 在阴影里 是寂寞的 但我始终坚信 穿过春日的田野亥雪花飘落的寒夜后 沉湎的灵魂 会绽出最美丽的花朵 孤独的生长 静静地盛放 第151章 天上人间 月色 夜色 山色 杂色 美好的 静静的 相融的 交织的 此外 不再有任何点缀 便是天上人间 第152章 落雪 今年的南方,尤爱 第153章 生命 我们不求生命别致另类,但要绚丽多彩;我们不求生命高人一等,但求生而无憾;我们不求生命荣华富贵,但求生命充满生机;我们不求生命青史留名,但求生命无怨无悔。 第154章 轮回 轮回的路上用善意,滋养每一段时光,伸手,不能留住花开的瞬间,却能让那些芬芳滋润心田。光阴,总在不动生色的更替,将一些思绪妥帖安放,愿多年以后。还能有一颗明净若秋水的心。水泽之处,有人赏荷,暧阳之下,有诗问柳,时光,总是温婉如花,能让我在转身之间,遇到幸福。岁月,如一首小诗,总是在流转间,让我寻到诗意的美丽,等时光老了,我还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把窗户打开,让阳光进来。 第155章 岁月 曾经沧海难为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你缠绕的墨晕,于时光中叠叠厚重。那些眷恋,尽管用尽婉约,也遮不住笔端之萧疏;那些缱眷,虽然费尽润色,也不难透出心底的怅惋;那些温暖,即使竭尽流连,也经不住流年的漾泛;那些心念,哪怕时光疾逝,也遮不住岁月的苍凉。 第156章 心胸 计较难以开心开朗。心胸狭窄,鼠目寸光,缁铢必较的人是不会有所作为的。世上千千万万的事,不可能每件事都符合自己心意。而爱算计者并不是只对某一件事情算计,往往是对所有事情都习惯于计较。这样一来,稍微不满意就会有心胸堵塞的感觉,每天只能生活在计较中不能自拔。太多的计较或算计藏在心里,如此积累便是忧郁。忧郁中的人怎么会轻松开心,又怎么能算得上好日子? 第157章 注定 所以,那冥冥中注定的惊鸿一瞥,注定的遇见,我从不觉得,会转瞬即逝。从不担心它如樱花般灿烂易逝,亦不纠结于逝去后的落寞忧伤,更不害怕它如华丽舞台般黯然谢幕。只是如今,那些被岁月侵蚀的满怀柔情早已随着三月的春风,消散不见,脑海里仅是当初朦胧故去的身影。 第158章 光阴 光阴的门槛,遗落了多少红尘情未了,写下一首旧词,能否被思念覆盖忧伤。我们都是风雪中赶路的人,因为相遇摩擦,融化了彼此肩头的雪花,而后因为各自的路线不同,相距越来越远,雪花再覆肩头。有什么可以恐惧的呢!要生活,就必须行动。光阴的故事,徘佪在岁月的甬路上,穿越千山万水,只记取你落花满衣,拂了一身还满。 第159章 落梅 落梅,袅音细碎,有着些许伤感,些许惚恍,些许迷蒙。那翩翩浮念,化惬意,化缠绵,化欢喜,那么单纯而善良的梅儿啊,用短暂的飘零,舞袂着我的诗韵,然后躺在草丛里,从此闭上眼睛。我怎能辜负你的情义,我倍感呵护的把你捧进手心,然后藏进土里,藏进心里。 第160章 道家清心诀 清心诀: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我志扬迈,风生水起!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第161章 道教八大神咒 净心神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净化身心,排除杂念,安定心神,使凡心入于冥寂,返观道心,入于清静之中,可保魂护魄) 净口神咒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气常存。急急如律令。 (令口齿喉舌心思之元神,除口中之罪业,清口之浊气。心神与道合一,存无守有,长生久视,道炁常存) 净身神咒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令身体内的四正之神归于正位,消除身业(杀盗透淫等罪),拥护身形,保卫道体,使其身体清静) 安土地神咒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家)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使当境土地之神各安方位,备守坛场,保卫正道) 净天地神咒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达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扫除秽气,使其道炁长存,吸收天地清气) 金光神咒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金光为各尊神之光,祈金光映覆,赐予神通) 祝香神咒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爇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迳达九天。 (上香所念,香烟缭绕可传达仙境) 玄蕴咒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余。天真皇人,按笔乃书。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文诞敷。昭昭其有,冥冥其无。沉疴能自痊,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第162章 冰心录 世人碌碌,难知我心。 明月高悬,知音不在。 文韬武略,成我冰心。 阴阳术数,终为不负! 事过经迁,往事历历。 沧海桑田,转身绝决。 若有来生,不必相逢。 天各一方,佑你心安。 负手而立,君临天下。 第163章 自信 徘徊阡陌的我,凝视着铺满落叶的小径,一片宁静弥漫心头,轻轻飘飘的一阵阵香掠过鼻尖,我知道这是它的气息,是他给大自然的馈赠。弯身,捡起一枚,用手轻触心灵的跳动,此起彼伏,我不明白,这为什么不属于它?一声轻鸣,打破了脑海,早春的生物竞相勃发,无不展现属于自己的舞台。这或许是新生后的一种自信把。其实,我们的生活会一页一页翻过去,每一次凌晨的睁眼无不是一次新生,为什么我们不能如此自信? 第164章 活着 庭院深深处,几许秋雨,几缕花黄,在秋风中摇摆。岁月,终在花开花落间,染了薄凉。那些隐藏在光阴缝隙中的章节,已然泛黄。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了,在这来去之间,已匆匆过了一季。愿岁月如初,你我如故,是多么美好的祈愿,可如若一切如初,终还是挽不住流水,留不住落花。是谁说过,要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的活着? 第165章 夜 夜,清绵。一个清闲的日子,不知不觉已是午夜未央,雪和风都不曾看得清了,远远的彷如去了别处,如果我愿意,好像已经和自己毫无瓜葛,去买一本新书吧,或者去打开不同的网站,去有阳光的地方,选一处佳境,去植一株新植,去画一幅新图,去??????只是静静的坐在桌前,心中的那朵雪还是盛开在几案上,墨守。 第166章 希望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纵然,一页一页画面再现,也只不过是寂寞盛开的娇艳恣意飞旋,燕舞一季季的花笑花谢,飞扬一场场的云舒云卷。正是,情至醇时,无悔怨;所谓,情至重时,人孤单.....只是,于灵魂深处,唯有盛装的冷傲,在寂寞里独自狂欢舞蹈。流年逝水,一路上我们失去过,也得到过,所有的留白,都在转身之间,所有的美好,都在回眸之处。历经种种,唯不变的是对生活的执着,对未来的希望。 第167章 两面 人生何其了,无非是坦荡,君子总是心胸宽广,小人常常忧愁悲伤,心若无恙,奈我其何,人生很平凡,生活很简单,看不透神秘的未来,也改变不了无奈的过去,只能跻身于丛生的间隙之间,耗着仅有的坚强,做人恰到好处,是人生的最大的学问,把握做人的分寸,掌握做事的尺度,日积月累,一分一寸中叠加起人生的高度,谁不虚伪,谁不善变,谁都不是谁的谁,又何必把一些人,一些事看得那么重要,想得开,再灰暗的事也有光明,想不通,再美好的事也有阴暗,世间万物,相辅相成,相依相存。 第168章 爱情 端坐于秋的脉络里,渴望着秋水长天,花好月圆,渴望着秋雨过后,能看到天空的那抹蓝。独行的路途,不必太多思量,终是冷暖自知。依旧是写 第169章 信仰 爱一个人如同信仰,如果你没有信仰又怎么会幸福。总是抱怨生活不公,人生不幸。可曾想过你为信仰做过什么? 冰心录 第170章 一瞥惊鸿 日出月落的晨昏里,默数花开风过。我只在原地,等候生命中最温暖的时刻,等候一双手,用幸福和温柔来牵我。世事纷繁,时光终是无言, 所谓的执念也许只是虚妄,所谓的抵达也不过是终点。而青春,又多么象一场盛大的烟火,易碎又那么容易凋落。再多绮丽精致的绚烂,都不过是一瞥惊鸿。 第171章 回溯 有时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也足矣温暖内心所有的苍凉和冷漠。一直想做个安静的行者,在最深的红尘里守着自己,守住最初的萌动和欣喜。或者陷在一本光影流年中,翻看那些依稀旧梦。时光仿佛一杯静水,依然深刻依然可以深流,而这份心情却与风月无关,水逝惊鸿去。站在时光的路口,回望曾经走过的美丽和温柔。许多人,许多事,许多曾经花发枝满的渴求与憧憬,依然在岁月的长河中缓缓流过,又默默回溯。 第172章 打败自己 人生路上,其实最大的障碍就是自己。自私自利、贪图享乐是所有进步的阻碍;懦弱、怀疑和恐惧是一个人最大的敌人。我们除非学会清除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不惜一切代价去克服成功路上的障碍,否则很可能将一事无成。这点对每一个人都很重要:警惕你的弱点,征服自己,就会征服一切。 第173章 无悔 你说,已经看淡了一切的一切。落寞的话语,似乎要逃避些什么。是受伤了吗?我想安慰些许,但你已无声无息,悄然走开,扔下还在遣词觅句的我、傻傻的发呆。当爱不能完美,我宁愿选择无悔;不管来生多么美丽,我不愿失去今生对你的记忆。我不求天长地久的美景,我只要生生世世的轮回有你!悠然想起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同事。“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第174章 时光逝去 暮然惊觉,时光就这样在无言的静寂中逝去 微语录 感叹曾经那么多水湄轻盈的花儿,如今竟只剩半盏叹息和回忆,一不小心就凌乱了昨日的眼眸。揽镜自照,细数鬓边每一朵年华,暮然惊觉,时光就这样在无言的静寂中逝去。刹那间,心,盘根错节,蔓草丛生。但我终于知道,懂得,仍是一份不变的存在。你来与不来,在与不在,都不再重要。也许只有文字才能排遣内心最大的迷茫和洪荒,又或许一切早已注定因果。我放任自己漂流过寂寞的河流,也放任自己穿越斑斑锈迹,以诗歌的名义进行一场无声而尖锐的对白。黄昏沉沉袭来,记忆斑驳着回荡,暗香犹在。人生是一出独幕剧,总是上演着极其相似的情节。而我,不过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捕捉自己的心情,也同样感受着别人的悲喜交集。 第175章 生命 春光夏阳,秋霜冬雪,岁岁年年,四季如常 微语录 生命如一条蜿蜒的小溪,随时光静静地流淌。在此间,我们会经历坎坷和沟壑,我们也会沉淀苦痛和污浊,学会且行且珍惜。毕竟一路走来,有诸多美丽的相遇值得珍藏,有许多温暖的相伴让人感恩。春光夏阳,秋霜冬雪,岁岁年年,四季如常。在这似水流年里,总有握不住的沙,我们扔了它。总有留得住的爱,我们拥抱它。时光如水,盼它越流越清澈。生命如歌,让它越唱越优美。只有学会取舍,善于甄别,心中才会荡漾醉人的景色。 第176章 怅惘 微语录 城市今日的背景,类似梵高的某幅画,浓墨重彩,却用着别致的冷色调。空间一片又一片的昏暗。树叶掉下来,铺满草坪。雨水憋在云朵里,尘埃拱上去。终于落下的雨水,打在衣服上,有一颗一颗的小泥点。呼出一口白气,无疾无终。手冰冷,卧在脖子上取暖。头发湿漉漉,水雾成冰。此刻,心有一些莫名的怅惘。 第177章 走自己的路 经年散去,寂寞的味道依然那么深沉,习惯了一个人的多愁善感,朝花夕拾,独坐一隅,独上高楼,独自仰望,听悲伤的歌,看 第178章 梦 忘不了曾经最美逝去的曾经,如一场迷离的梦,遗留在风中的,是那一张张唯美的笑颜,多少次,在哪魂牵梦绕的地方迷失了自己,一次次沉睡在梦中那许多美丽的片段,将自己埋藏在这紫色的梦境里弥漫了许多的温柔,几丝烟雨的吹打消瘦了灯下的孤影,怎比黄花一曲悲歌的轻吟沧桑了…… 第179章 风生缘起 本来想读读原着小说,再写写感触,可是又无法按捺已经憋足了的情绪。倘若再不发泄,就待到爆发,那残局可如何收了! 新年伊始,难得的好天气,又赶上生辰,倍感温馨。望着这蔚蓝清澈的天空,难得心境平和!纵使我已经后怕好久“老”这个字了,却还是紧紧抓住青春留给我的最美感怀,或许日子的匆匆仍然竭尽蛊惑我,但我仍未忘初心。那些往事印在心底,无论开花结果,还是杂草丛生,终将在岁月中慢慢淡去。 爱情路,清幽漫远,浪漫的情怀在我们心里荡漾,微波粼粼,一眼一钟情,一生永不离!或许有一天,岁月的刀痕留在了你我脸上,请相信,你仍是生命馈赠我最美的礼物。只愿,我在你心中永远都是那美丽的际遇,除了给你心动,还有永生永世的眷恋! “你问过我,那一地纠缠不休的藤蔓可象人生?我在想,人生也许真的象金银花藤,但不是纠缠不休。花开花落,金银相逢间,偶遇和别离,直面和转身,缘聚和缘散,一藤花演绎着人生的悲欢聚合。” 云海苍苍,黄沙茫茫,我们都是无边广漠中渺小的沙粒,因风起而聚,却再也不愿随风飘散。在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便是缘起。所有事物,最自然的结果,都是让故事的归故事,爱情的归爱情。所有生命中,错过的终究就是错过了,失去了,终究还是失去了,正所谓“风生缘起”。 南朝将军卫无忌一代名将,英姿飒爽,潇洒不羁。虽然出身卑微,但执着自信,有冲破一切束缚的勇武果敢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意志。痴情于莘月,虽然未得到回应,但一直大胆争取。战场上屡立奇功,战无不胜,朝廷中厌倦争斗,精明守拙,希望能与爱人远离朝争。大漠中与她的偶遇,注定付出今生。建安的再相逢,他决定再不放手,平时的吵架斗嘴,为这段情埋下种子。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人征战几人回?一首诗歌,气势滂沱,曾葬送了多少英雄豪杰!在硝烟战火的年代,多少英雄披上戎装,舍弃家园,驻守边关!那平安喜乐的国家曾是多少英雄豪杰的鲜血所换来的!南朝的繁荣昌盛,国家的繁荣昌盛,在我看来付出最多的不是那个坐在金銮殿上国家圣主!而是那些驻守边防最前线的战士和将军!他们用生命和鲜血保卫了家国的安宁和喜乐!自古英雄多寂寥!每个英雄有着每一个故事,每一个英雄事迹都千古流芳!霍去病,那祁连山下的铁马金戈英雄末路!楚霸王,那乌江自刎的铁骨铮铮!卫无忌,那大漠孤烟上的战无不胜!兰陵王,那功高震主的一世悲凉!每个英雄都有一个多情的她!他们都想齐家治国天下平!谁愿甘心金戈铁马迎不测? 我其实,挺惭愧,真没好好听万老师讲古代文学,不但荒废了美丽时间,也枉费了老师的一片赤心。 否则,我想,风中奇缘估计会让我领悟更多方面。且不说谈情,单说尚浅薄,但就说在大的历史背景下的那一抹情愫,和对国的赤胆忠心,估计会更深我心。 祁连共生死,纱帐温情芡。相遇皆因缘,待硝烟散尽,君与你对月纵马去,携手向天涯。 你与我今生的相聚是你我命中的注定。无论天涯,我君何在,我何在,永不分离!你若不弃,我终不离。 第180章 时光安好,红尘无恙 这世界上总会聚聚散散,分分合合,散了又念,念了伤情。反反复复心神不宁!真挚的情感有时候无言以续,纵使已经擦肩而过,却内心依旧留存着一份感动。感情的纯粹切肤入体,亦因这种纯粹而无法将“再见”轻易说出口。爱你的人绝不会要求承诺,不爱你的人也不会在乎你的诺言。留下来的总是缘分,走过了的,也只能是路人。 对这繁华尘世,的确过于无动于衷了。在淡泊中无心观望一切过眼浮尘。越是孤寂越是沉沦。 兴许曾经的过往过于美好,刻在心中无法释怀,于是越留恋,越迷茫。一直停泊在心湾里的想念,已经浸在生命的血流中,也许某天生命终结,也就会随血液的干涸……而终止。 我不信命,却在年轮的转换中逐渐相信了命运。不经意的遇见,无论以何种方式,都是心灵中最美好的悸动。 那过眼的繁华,那如胶似漆的交集,纵使会一次次不经意掀起我封尘的心愫,却早已深知,再也回不到从前,留下的只能是触不可及的落寞回味。 如果说,生命的长河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那每一次的悸动,也仅仅只是长河上空繁星点点的微弱闪烁罢了。 忽明忽暗,眼底缭乱。 何时才能无惧人言可畏,何时才能不畏流言蜚语,相信何时才可挣脱束缚心灵的缰绳,奔涌而去…… 何时不担惊受怕,何时不思念忧伤,相信何时才可灵魂安栖,了无牵挂…… 尽管如此,心底,还会酝酿着深深的爱恋,安然静守于红尘的烟雨中…… 不计较蜚短流长,不纠结距离的长短,不过问雨露的风干。也只会安然静守流光岁月中,或者微笑,或者悄然低落泪珠…… 如果说你疲于岁月的蹂躏,累于时光的附着,将它们累赘于年龄的密布中的话,你的心将难见天日,亦是位三十一的小女孩对十七的男孩说出的郑重一句。 如果说生命里每一个深刻的段落,都需要等待时间来成全的话,那么,就要尽可能缩短等待,去记住所有的安暖。 烟花璀璨即逝,烁光点点琉璃。唯有真情,弥足珍贵。 或许,无法给予繁花锦簇,或许无法给予春色满园。但句句,字字,段段铺于纸张,开满心怀。 瞭望无云空寂,孤鸿长鸣…… 不求尽懂,但求倾心。 爱我所爱,爱所爱我…。 第181章 有你真好 抛掉所有尘世的喧嚣,只为寻得那一片心的静土,一个人走走停停,一直徘徊。 抬起头,遇见了你。看见了无际的海与天连成一线,在满眼清浅的蓝色里漫步,天蓝海阔,脚下的路更毅然坚定。 天晴,则倚着温暖阳光携手青葱走过;天阴,则伴着雨打荷叶的沙沙声,不急不缓。无论是晴还是雨,都不悲不喜,留一份静谧在你我心间。 夕阳斜斜地映进来,掠过树影婆娑,扫过斑驳的光影,落在那满眼的红叶上。 而我,只觉得内心很幸福,也如此宁静。 有你,真好! 第182章 天空下的诉说 今日立秋了,盼望已久的秋天终于已经悄悄地向我靠近,它那样静静的来到,却没有让我有一丝的察觉。昨日的凉意似乎正在给我某种暗示,而我却忽略了它。或许就正如这突如起来 的秋天一样,缘分的出现,让人措手不及却心中依然充满欣喜! 天空很污浊,这里很少能看得见蔚蓝,偶尔看见几多硕大的白云时候,都觉得是那样的美丽纯净。蔚蓝的天空应该有洁白的云朵相称,相伴,所以你是幸福的。生命中有很多的惊喜,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都那样能触动心弦,回味无穷。曾经,有人问我下辈子想做什么? 我无言。想做风,想做云,想做空气,想做无忧无虑无影无踪的种种。 心中一直都拒绝长大,或许是在逃避成熟,逃避困难,逃避情感,逃避成人的游戏。 背负起超乎心里的压力时,想到的只有逃避。 人生旅程中,在对的时候遇见对的人,有缘有份;在不对的时候遇见对的人,是有缘无分;哪怕只是一个人默默的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也会擦肩而过多少有缘无分的人呢?! 一路上默默走过许多十字路口,有时候也徘徊也遗憾,但更多的时候会是欣慰。相信幸福在不远处。 第183章 活着 记得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目《生活,可以更美好》,文中的最后提及到每天走很久山路来回往返于学校的偏远山区儿童。生活,到底是为了在生存的基础上提升质量,还是要懂得如何“活着”才能领悟生命的意义。 所以,在城市孩童拥有良好的物质生活环境下,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问题少年层出不穷,确实,值得思考。他们比起当父母的我们小时候来讲,可以说条件富足,单说每一个孩子的玩具,应该都会有上百件,少说也有几十件。但是,我们还是会看到他们的欢笑并不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漫山遍野奔跑的笑声动听。 那么,物质的富裕和生活先天条件的优越,可想并不是一定会起正面作用。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现代普遍存在的现象,已经影响到孩童身心的成长。 当家长看到只剩下一个橘子的时候,会立刻想到给身边的孩子,但当家长无意识问孩子要一瓣试图试探孩子遭到拒绝的时候,家长才会意识到,不断给予,并无偿给予换来的则是冷漠或无视。 崇德兴仁,教学为先。一味忽视人文教育,品德教育,吃苦教育,勤俭教育……是家长值得反思的问题。古书云:建国君民,教学为先,教育乃强国富民之本。 家长在有意培养孩子琴棋书画时,有没有考虑,品性修为的教育培养才是首要的必修功课。 自食其力,并不是一句空话。懂人性,学人道,也是门学问。当我知道体验生活的孩子们捡到一个矿泉水瓶五分钱,两个才一毛钱。 如果运气好,一上午捡到三五元,那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运气不好话,一上午一两元的也是常事。 吃着亲手捡来瓶子换来的钱,才知道了这一毛钱一毛钱的来之不易,买一个馒头吃,五毛钱,一小口一小口得舍不得吃。想想,我们已经有多久在看到路上的一毛钱已经无动于衷了,在看到剩菜剩饭被倒掉已经麻木无感了。俗话说得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无道理的。如果说有人问: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捡瓶子? 我想,他应该这样回答:今天我捡瓶子,是为了未来不捡瓶子。 吉日,乔迁。低温2c,小雨,天阴霾。吾随车。初未语而闻,师傅说,其因体受损,力不从心,遂辞尚好活计,迫于生计,得以此举。现无一技之长,养家糊口,迫于无奈,得日以力为计。谈中,吾获知,其四十获子,年仅3周,曾柳村厂内日工,其妻家育儿而无他可获之源。吾劝其,以身为重,待以时日,另觅他方,何故日以艰辛,劳获不匹?其声称,性粗脑惰,智不及岁,无可奈何。吾声声连叹! 在浮躁的社会,精神不能盲从,灵魂不可游走,信念要有所坚守。哪怕世界再繁复,也要保护好内心的善良和温暖。要懂得生活的艰辛与人生的困苦。 当真正知道“活着”不是那么容易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家的温暖,家中父母每天给你备好可口饭菜的温馨感。 活着,是要靠自己的,自食其力。一时依赖兴许会带来生活的满足。但人生路长,谁也不会陪谁一辈子。更不会陪孩子一生。总有一天,会松开拉着他的手,要他独自前往。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活着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 活着与生活的本质区别就在于:一个是为了肉体的生存,一个是为了灵魂的依托。 知道怎么“活着”再去好好生活吧。 第184章 六月的温度 一个晴朗的傍晚,我走过虹桥的时候,看见头顶上的一架飞机掠过。看着它划过这所城市的高层建筑物,机翼留下的一缕烟云,将天空分割成断裂的划痕,一闪而过。 曾经碾转于机场和火车站的日子,无拘无束,灵魂随身体四处漂泊。经过的一个又一个陌生人,留在记忆里面,也或许一直都留在了心里面。有些人永远都生活在自己生活的角落里沾沾自喜,而有些人,无论走到哪里,走多远,依然最终回到了最初的角落,因为,只为寻得那一份安宁。 那些年,自己跟随着家人走过许多城市,从北到南。依赖,自小就已经深入骨髓,连每一根神经都会跟随着漂泊,那样也是一种安全感。也会留下一下琐碎的记忆,六月,夏季开始萌动的季节,在去往大连的候机室内,穿梭在陌生的人群,明媚的阳光透过大幅的玻璃窗,温柔洒在我脸上。温暖而宁静。可以看到折射在玻璃上面的七彩颜色在闪耀。飞机延时,而我却耐心等待着弥补给我们的午餐。看见一个男孩子抱起怀中的女子,在空中打着圈转着,我除了听见女孩子爽朗幸福的笑声外,还看到了她眼里泛着的泪花。不知道他们是相聚,还是要离别。 可能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不被离别诱惑和伤害。 二零零几年的时候,坐在长途汽车去庐山看日出,车上的女孩儿把脸埋在了男孩的怀里,安宁而幸福的脸上洋溢着一丝微笑,而我自己,这一路上却强忍着睡意,生怕不小心靠在了邻座男子的肩膀上。那一夜的路途漫长,夜却失去固有的寂静,看见车窗上映着自己憔悴的脸,还有闪过的夜景,来不及道别,就还一直前往。听到列车鸣笛的响声和着夜风的呻吟。那一夜无眠,那一夜的景象印在了眼中,依然这么多年。 跋涉的路途掩盖了内心期盼的涌动,终于登到山顶的那一刻,看见天际的那一抹霞红,像极了天空浸出的血迹,一直滴到尽头,我知道离日出如此近,却又如此遥远。瑟瑟得伫立在秋季的冷风中,同车的男孩子递给我一件外套,这份本不属于我的温度,可能在那一刻却也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 悬崖峭壁上面挂满了早已生锈的情人锁。还看见许多峭壁上面都刻着“一生永远爱你”,“我爱你”这些字句。我知道这些没有生命的字迹会在这里经历自然的打磨,直到有一天消失到无影无踪。人性的复杂又如何可以回馈自然的沧桑。 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未来我和爱人在这里 我绝对不会去挂一把这样的锁,那把锁无论扔多远,离别的命运也是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中。 未来,我只想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看云散日出,看落花流水。感激这一切能有一个他愿意分享。 这样一个人越久,越是会想起不是独行者的伙伴。大学时候常常去旅行,和淼去北京的火车上挤在一个铺,将两个夜行者的女孩心融为一体。她那时候热恋,微笑时候连眉眼间都透着笑意。给我讲过一段又一段他们的故事,异地的纠缠和每次离别的痛处与不舍。我很羡慕,却每每听到离别,依然会潸然泪下,庆幸自己的独行和了无牵挂。后来,只是她告诉我,她嫁给了一位老师,相貌平平,女儿乖巧。再不会为离别而黯然神伤。而我,却为她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二零一几年,告别了一个人的漂泊,我知道他那一身藏蓝色的军装承载了多少青春的梦想。这些年依然穿梭在来来去去的个个目的地中,每一次的拥抱,让我对生命心怀感恩,因为无论多远,心中总会有所期待。我看到你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轻轻划过,并没有去擦拭,泪痕却就此刻在了我的心里。这么多年都没有看见你再留下眼泪。泪痕从此留在我的心中,随年轮而更深刻。 我说:“一辈子真短暂”。你回答:“一辈子还好几万天,珍惜”。 一场漫长的旅行开始,就在启程之际,终于,可以靠在了你的肩头,安稳得睡去。 第185章 温暖在阳光下 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笑,仿佛生活中到处都充满了我的笑声。说我疯了么。那么,好吧,我就这么疯下去吧! 蓝色的天空,洒满了灿烂的阳光。 你说,你很固执,固执到有些强迫。 其实,我也很认真,认真到极为倔强。 驱车五十分钟,沿途经过龙海大道的时候,看到了蔚蓝天空下的海面上有洁白的海鸟在飞,自由安详。 风很大,吹散了头发。找一处没有阳光的台阶,看清楚了图片上的字句。就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淡泊。我站在堤岸上的时候,看到街道两旁的树叶繁茂,沙滩上成群的孩子奔跑玩耍。而此刻这里却没有任何的喧嚣和吵闹。留下的,是满满的沉思。 我安静地听着他的诉说,看到的是一张鲜明个性的脸上透着执着和坚定。还有对一个人的倾慕和信仰。仿佛,我看见我自己一样。 我喜欢这种激烈的感情,越是强烈越透着冷酷。 在我抬头的瞬间,看到那朵云彩的时候,我开始相信承诺和长久。 漂泊这么久,已经这么疲惫。一言不发,只是静静聆听着来自灵魂深处的诉说。这是一种信任与呵护。 我,愿意接受你馈赠的满心祝福,映入眼帘满屏的我,就像玫瑰花一样艳丽,即便它依然浑身带着刺。 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阳光洒在世界每一个角落的时候,总会有阴影的存在,让我走过去遮阳,暖心。 无从捉摸的感触,总是会充满了诱惑。 这个寂静而温暖的下午,没有听到海浪声,却微微听见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声,还有我扬起了嘴角欢喜的笑声。 驱车继续前行……翻出老歌“爱江山更爱美人” 风从半开的车窗外刮进来的时候,明晃得阳光正照在我眼上,于是我决定不戴墨镜。 因为,我愿意这一米阳光刺向我眼,然后暖在心间。 第186章 落花留情独自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不耐思绪了无华。 梦之清远,熙玺辰壁。 何奈,何奈 醉把梦中离…… 落笔成殇,孟津河畔, 轴承映像心之醉。 浮生欢,昵梦喃寂。 是我,是我, 悄无声息。 是你,是你, 洛梦澄霓! 为谁醉 为谁迷。 奈何,奈何! 独恋梦中醉! 第187章 路 将爱情进行到底,我记得大概自己上初高中时候的电视剧吧。那时候这部剧开启了大陆偶像剧的先锋。 记得徐静蕾演的角色很纯,很淡,很明朗,也很干净。之后的许多年后,“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真正展现了她个人的魅力。我想,才女一定内心透彻明净。而天赋也是要在人生经验的基础上不断获得新的感知。为了达仁,将睿智突兀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才能真正审视心声。 现实,在我们不断消磨掉棱角的时候,也越来越圆润光滑,无论是人心,亦或是人性。 每个人青春中的爱情,都会会疼,恨,狂,痴。 可最后能够真正无怨无悔的又有几人?! 或许,爱可以无畏到生死诀别,也可能爱,可以包容了一切,包括付出生命。 可能,我的青春太无味了,我体会不到这么多的情意,这么多的疼,但却可以慢慢欣赏,慢慢体会。 在别人身上上演的称之为故事,那么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呢?自己身上发生的却称之为人生。我们可以读懂故事,却不会读懂人生。在看着这些有故事的人的时,可能故事中的人也一样在读我的人生。 我们越郑重地去记住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拥抱,每一句感言,越体现出我们对人生无常这个观点的认可。 因为我们害怕这是最后一个,这是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句。。。 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慢慢走,有些转角注定要一个人选择,有些山坡注定要一个人蹒跚而过,有些激流注定要一个人奋勇跨越。 想到席慕蓉《独白》中的话:“在一回首间,才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生的种种努力,不过只为了要使周遭的人都对我满意而已。为了博得他人的称许或微笑,我战战兢兢将自己套入所有模式,所有桎梏,走到中途,才突然发现,我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条不能再回头的路”。 第188章 雨季不再来 今年雨季真的很多。很喜欢蒙蒙的细雨,这种情怀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结束。柔柔的雨丝打在脸上,印在心里,凉凉的,感觉真是美妙!可以理解为何人们常常把雨和青春相提并论,雨代表青春年华的无知和轻狂,代表着梦想和希望!而我,直到此刻前也没有认真想过为什么自己如此中意雨季,也许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当闭上眼,站在湿漉漉的雨水中,仿佛自己也年轻了很多,尽管本来就正在享受着青春时光。印象中,自己很少淋雨,不是不想,而是太在意旁人的目光。现在想想,倒是觉得自己有点做作和虚伪。但是,我知道有很多人也同我一样喜欢雨季,喜欢雨季带来的这份感动。现实生活中,有太多的琐碎太多的物质欲望,致使心很少能有这样纯洁安静的时刻来感受来聆听,或许不是不想,而是生活的逼迫。也许生活的压力太切入心脾,让现实的崇拜扼杀了我们对未来的憧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忙忙碌碌,但终究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辛苦! 我从哪里来?又将去何处?人为什么而活?奇怪的问题,不解的谜底!就像雨季一样,雨季过后,还会再来。雨过天晴了,很多人笑了,因为他们讨厌雨季就如有许多人 喜欢一样的不能言明。 雨季还会再来么?不会了,因为青春只有一次,记住雨季的时候要去欣赏,而不是哭泣,微笑着仰起脸,让它悄悄滑过你的脸庞,用心去感受吧! 雨季不再来! 第189章 踏实 春为复苏,夏为生长,秋为寂灭,冬为归藏。人生就是一片绿叶,绿色是青春的印记,纹理是岁月的迁徙,偶尔停留的露珠,是漂泊的风景,枯黄的边角,是时间的沉淀,由生到死,由死而生,寻寻觅觅中,走过一个又一个街角,或停留,或争渡,或擦肩而过,或相濡以沫,随缘便好,随心便好,随遇便好,随意便好,抬头就能看到明净的天空,这是上天的恩赐,低头就能看到厚实的土地,这是大地的祈福,前进就能看到美丽的风景,这是自然的眷顾,回头就能看到凝望的双眸,这是家的旋律,我们还奢求什么,我们还怨叹什么,这天地给了我们全部,人生给了我们始终,道是执念,心是永恒,红尘一笑足矣 第190章 如见,若见 前些日子偶尔听到一首歌曲,叫《没时间》。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在追逐梦想的途中迷失过,混沌过。只要一丝的迷失之心来临时候,回家是最安稳的港湾。 无论我们如今是否拥有成功,是否收获爱情,心的归属依旧只是那一个地方和那些久别的人。看到一段话,颇有感慨,于是,珍惜和大胆是鞭策的动力。只要想到,就即可要去做。如果想一个人,要赶紧告诉他,如果爱一个人,要赶紧告诉他,如果惦记一个人,要赶紧告诉他,如果…… 切勿等待,依旧有些人一直没机会见,等有机会见了,却又犹豫了,相见不如不见。 有些事一直没机会做,等有机会了,却不想再做了。 有些话埋藏在心中好久,没机会说,等有机会说的时候,却说不出口了。 有些爱一直没机会爱,等有机会了,已经不爱了。 有些人很多机会相见的,却总找借口推脱,想见的时候已经没机会了。 第191章 醉清风 傍晚乌蒙天 伫立黑海石 海浪急吓人 风雨不客气 身上有雨 不知谁泪 心中默念 默默默念 风再次吹起 定抱你余年 风再次吹面 定怀念缠绵 浪花已将舌头冲咸 掺杂口水胃里舌尖 我是一粒怪异沙子 沙子们眼中的傻子 等风风停 盼雨雨立 看花花落 惜人人离 。。。。。。。。。。。 。。。。。。。。。。。 。。。。。。。。。。。 傍晚乌蒙天 伫立海石上 急浪疯狂推 风雨不留情 身上雨水 谁知谁泪 再次默念 默默悠念 你定在迷路 故而仍不见 你定在迷途 我停步不前 海风已将心花吹醒 伴随芬芳飘散人间 你是花中一枝美艳 花朵们眼中的女仙 念风风吹 求雨雨淋 赏花花乐 惜人人倾 。。。。。。。。。。。 。。。。。。。。。。。 。。。。。。。。。。。 等待遥遥无期 沙子沙子沙子 所有秘密 风会告诉你 所有思念 随雨滴 第192章 青春 青春是什么?是人生一个阶段的标志吗?不,不是的,它是心中那不灭的理想之火。有人说:“岁月流逝,青春不再。”但岁月真的流走了吗?其实岁月的长河没有流动过,只不过是你变了而已,你说“青春不再”,那是因为你心中的那朵理想之火,已被快要被岁月磨灭,当它熄灭后,人生的“暮年”也就悄然而至,岁月的流逝在皮肤上刻下皱纹,担心、疑惑、不自信、恐慌、绝望这些东西就是让你的精神之树夭折的元凶。所以无论什么时候请不要失去对人生的乐趣的追寻,要有对人生奇迹的憧憬,以及对这世界灿若群星的事物和思想的感知,自然界给予我们那么多,谁能从它那获得美丽,喜悦,勇气,力量,...他就将青春无限,请记住:当所有梦幻、心灵的精神之树被毁灭,你就真正老了,这样的人,只有去乞求上帝的怜悯。 第193章 风 你听到过风的声音么不是它经过树叶间隙的唏嘘不是它敲打未紧闭的门窗的沉闷只是它的声音没有任何媒介纯粹的来自它的声音我寄居在风里越过窗幔穿过你的五指轻触你的呼吸呼与吸的频率小于一秒的时间中我便穿过你然后忘记你像我们素昧平生即使我有风一样自由的灵魂你也不应伤我我难得把什么放在心脏你不该把莫须有的誓言唱成挽歌我曾渴望你能变成一张有张力的网打捞起我掉在海里的心曾渴望你是一道强光唤醒我近乎失明的双目看见未来可是无需迟疑无需为未实现承诺不宁干净的忘掉我奔赴下一轮的悸动我曾经中肯的承诺自己戒掉一切伤害身体与美丽的坏习惯不为任何而丢弃梦想委曲求全苟且偷生可是一切都落空了所以我如此坦然的原谅你的背信弃义我是连自己对自己的承诺都守不住的人何况他人的呢我不再愿意提及的事与人其实才是深扎我心的可是我说过时间把一切的故事轴辗成圆圈所以我和谁下一轮的际遇里我会记住我是风停留即是死亡不管为谁 第194章 画窗 很多年了,都保持有一个习惯。但凡出门,身上一定有带着纸笔。如果哪天忘了带,势必会去便利店里买上一枝。顺便买个薄本,喜欢软面的胶装小本。第一页空着或提上两句: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 死如秋叶之静美 然后第二页才开始记叙,闲思杂绪。在办公室,在地铁里,在酒店的包厢,在公园的石凳上,在长途火车的车厢,在工地的地下室,在快餐店的小桌上——先用餐巾纸擦去桌子上的油渍。 是颠沛,而不是自由。 我常想为自由寻找一个喻体。不满意广袤的草原,不满意空旷的天空,不满意遥远的旅途,是窗,是一方小窗,是一框闲窗。 有一个诗人被关在监狱里。他用血,或者一切可以弄到的溶液和胶体,在监狱的墙上,一个合适的高度,画了一个窗。 ——诗太像牢笼里手绘的窗子。于绝望处,庸人画饼,诗人画窗! 不,我不要这非死即伤的自由,我想要的,我现在想要的,兴许我一直想要的,都是岁月静好的自由。 也是窗,一框闲窗。阳光被滤进来像蜡一般柔软,宜人的温度。外窗的楣上垂下的吊兰长久地、静墨地回着枝稍,仿佛它的一生时时都有着让它窃喜的回忆。 窗子得有单纯的插销,而不是霸道的锁,也因为房中除了昂贵的又只臣服于主人的气息,再没有什么教人不安的物什。钱,我会存在银行里。 形如颠沛的不可回避,形如一个世界里人人都在画地为牢,形如当真安装好的窗子被夜里的风震碎玻璃。那垂着像妖精一样的吊兰的闲窗仿佛也只能出现在梦里。 很多年了,我都有保持一个习惯,但凡出门,势必随身带着纸笔。在公园的长凳上,如果有人问起我在写什么。 我会告诉他(她): 我在画窗。 第195章 月夜暇思 这雪一般的月光充斥周遭,透彻着你的性灵,令你的思想尽现于颜表。闲适,淡雅,舒畅纷繁而至。是静,是柔,是明快!你所思想的东西瞬间澄澈而清纯。我遗忘了哪一个静谧的夜如同这般安逸,万能的造物主竟将这情景赐予一个童真,无知的婴儿,我放下思想的重负尽享大自然的爱抚,贪婪的允吸这月的光华,这夜的静谧,这自然的流俗,这天籁的韵脚。这是作为人类的优势。 对宇宙的彻悟是人类的大欢喜,科学的逻辑思辨是认识宇宙之睦一途径。生命是动的,我喜欢这动的事物和动的人。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消极,没有颓废,快乐是他们完美的生活。 我喜欢和平,喜欢安逸,喜欢幽游于山水之间。这人生是何等的美?我幻想某一日,伟岸的尼罗河成为人类的福祉;神秘的百慕大被世人所窥穿;那胡夫金字塔也成为简单的建筑。这样的生命绘成一幅画卷。在这完整的月夜,有谁能牵制你飞骋的遐想? 认识美是上帝对我的恩泽,况且于今夜这样的月色,你可以彻底的感受美,领略精神与宇宙之无限! 人都有他自己的习性,例如我,当遭遇一件大的变故,就怀疑社会与人生,坚守自己的认识,保持自己的童稚。就像看了一部电影,总把自己当成剧中的主人公,其实那没有你的份。 学校后面是一道安静的走廊,喜欢独处的人是那里的常客。你所思想的东西绝对是你自己的,没人能分享你这彻悟宇宙的大欢喜。墙的白色,就如你的心境,不含一点杂质。月光流在地上,披在你的身上,那就是一副绝妙的油画,人性的美就在你的身上凸显出来了,人生到底是什么东西? 乐观的人认为那是天堂,他们会毫无疑问地将挫折,风波诠释为人生的调色剂。他们有理想的事业,博大的胸怀,面对任何物象只是淡淡一笑。这是文化所铸就的肉体,脱离了世俗的尘韵,悲观者认为人生就是一部矛盾史。最为深入的悲观派诗人理巴第就曾对人生产生过根本的疑问: “若说人生是有理可寻的,何以到处只是矛盾的现象?若说美是幻的,何以他引起的心灵反映如此之真切?若说美是真的,何以可以也与常物同归腐朽?(曼殊斐儿)” 这些疑问是很难回答的,那人生到底是什么呢?谁也说不清,但有一点是可以笃定的,那便是美的存在,美能舒缓你的神经。就像今夜这夜,这月,这墙,这暗淡的街灯,谁都不再向往天堂,伊甸园。感谢的只是造物者的恩宠。 今晚这样的月夜,是你的幸运。因为没人能堵塞你的幻想,以及放肆的心灵驰骋。你可以一个人做事,一个人思考,制造这人间仙境的浪漫 第196章 月亮路 银色的铺展 银色的舞 一条长路 五十年同路 一直奔涌在心房 是周天的路数 多少激流险滩 化作极限 然后是和弦 一路走向遥远 然后回返 不变的地平线 依然年轻 而且深情 第197章 古风∶苏秦 古风:苏秦 落寞遭人笑,男儿岂自悲。 自羞而后勇,发奋再读书。 服人舌三寸,拒秦以六合。 身挂六国印,风光天下闻。 衣锦还乡去,以德报怨仇。 不可独欢乐,共享才是真。 不可贪富贵,身死一撮灰。 苦思生忧患,作难因骄奢。 仅此警世人,遭辱莫轻生。 全作垫脚石,烦恼自无踪。 第198章 小船 梦里划来一只小船 小船啊小船 载着我数不清的思念 轻轻地 静静地 渐渐地 把我带到心灵向往的地方 烟雨朦胧 朦胧了天空 湿湿的 冷冷的 像是有人在哭泣 更像纷纷飘坠的音符 薄薄的雾朦胧了江面 朦胧了视野 可我还是看见了你远去的身影 离我越来越远 小船 在江面摆动 荡起一圈又一圈的回忆 让我想起你给我讲的故事 让我想起你给我打的毛衣 让我想起孩提时你为我唱的催眠曲 接着,我想起了童年 童年的山 童年的树 童年的泉水潺潺地流 那是幸福 那是思念 那是一首短短的诗 第199章 塔上的歌 听着, 听着。。。 很远的远方传来的歌— 塔上隐隐约约的歌; 看着, 看着。。。 平静海面上的痕— 岁月留下的条条波痕。 想家了, 想家了。 正如漂泊的船儿永远的期待着, 期待的望着塔上的光。 塔是一生的风景。 出发时, 带着一种眼光看着塔上的光; 终点时, 又带着另一种眼光看着塔上的光。 突然的迷茫, 是因为海上弥漫着大雾; 莫名的忧伤, 是因海面刮起的怒风。 一时的失落, 是因为海里睡着的礁石。 。。。。。。 但是天空很蓝, 因为它爱着大海。 浪花的白, 一路给我快乐。 海鸥的歌, 一直给我希望。 我注定是一个漂泊的人, 孤单的漂泊人。 在大海里漂泊, 怀念塔上的光。 像音符, 像旋律, 隐隐约约。 所以我想它是一首歌, 一首一直隐约徘徊耳旁的歌。 。。。。。。 幻想, 幻想, 望着塔上的歌, 望着。。。。。。 第200章 我 我曾赤足迷失在阡陌 我曾赤足奔跑在田野 我曾赤足趟过九条溪 我曾赤足漫步沙滩 我曾赤足追逐海浪 我曾赤足戏耍云端 我也赤足走过你的心灵 留下足迹一串 不深也不浅 我是风是月是你能看到的一切 我是心泉我是泪海我是迷离的梦 我是你起伏难定的心绪 我是你今生今世的意难平 我是江畔柳树的影 我是断了线的风筝 我是迷了心窍的星星 夜夜望着你孤独的背影 我是生了魂魄的文字 组合出你每一抹寂寥的心情 第201章 诗想 早春 被暖风吹的 晕了头脑 竟然没穿秋裤 在头脑冷清的时候 也像冬天 哈着手抱着肩往事如烟 往事如同一缕青烟 想要去握 却随之消散 或许只有等 才能看到它的魅力 慢慢的 熄了 似乎被时间磨灭了 还是 飘散到了每一个角落人有三头六臂 爱也一定会有阴晴圆缺 看似无理可循 实则关系紧密 每当爱情降临 人们总会捐献头颅 以断臂之痛结束 像风似叶和秋天 只会生生不息 难能缓缓老去 直至生命的尽头 永远相依。感谢 1 盼望着 在一处有青草香的地方 添了一些来客 动手写下你好 随手留下芬芳 2 生活 是充满奇迹的地方 也许你喜欢看海 也许你喜欢听山 也许你盼望夜晚 也许你望尽天边 只要你把心灵打开 朋友就就会纷至沓来 3 一方小天地 你讲你的故事 我说我的奇谈 心与心的交流 都在作品中蕴含 你描绘了花一般的美丽 我赋予青草绿绿的清香 你我不同 你我共同 4 就像大大说的 和而不同美美与共窗外 / 雨滴答滴答敲动着窗户 在凌晨深夜里 雨滴的声音 比万籁俱寂更显得安静 / 雨夜的情景恰如其分 拿出手机 在被窝里读一读书 有伴奏的夜晚 一个小雨霏霏的春夜相信自己吧 / 谁没有几个朋友呢 哪个朋友不是志趣相投? 在碰到烦恼的时候 更愿意敞开心扉 / 朋友都是慷慨仗义 侠肝义胆的 要是不做点什么 能叫朋友吗 / 还是相信自己吧 教科书式的教导只适合于自己吐露的那部分 关键的部分 最存于心底 只有自己内心感觉得到 / 相信自己吧 把朋友当安慰 把友情做温暖 路还要自己去走听窗敲响雨,春风晚来急,最是明媚温情日,轻寒催人急。 绿杨狂摆手,折伞后翻身,翩翩少年最得意,看长发飞起。昨夜晚来风急骤,今晨旌旗卷连天。 篱落疏疏敲闲雨,花开未落入景深。云朵被风吹的好快 刚还在那边伸手伸脚的游动 拿起相机的空 他就躲到高楼的后边 / 你们是在做游戏吧 他推动着你 你被痒的手舞足蹈 蓝色的天空是个大的游乐场 连天下美丽的景色都没有流连 或者想赶着去下一场 纯净的天空白鹃梅 路行十里闻香返,折桂有枝蜜蜂栖, 一如花开春好处,灿灿朝阳夏已来。《独登南山晚归》 暮色东山起,城郭影渐迷。 繁灯逐夜市,偃月照凄凄。 列岸蟲鸣缓,沿途落雨疾。 无心经酒肆,业已阙歌息。游江夜归 绿水青山色,春花点岸堤。 风来一片月,白雪落芳蹊。渐冷深秋至,苏城秋色浓。枫林托客艳,桂树傍亭开。 月落乌啼念,流泉月光浓。留恋秋末色,步入冷冬时。 夏日长 残月西山凉退去,花蔫柳枯赖天晴。 清风析雨不知处,苦汗流江歇晚亭。夜送客 清辉且与一杯酒,月落西山难再逢。 此夜无风送君去,晚亭折柳天色同。长生殿 说是红颜带祸水,不知帝皇多昏庸。 可怜七月长生殿,落玉香去国祚同。清风 今夜清风昨日凉,琴声悠荡醉回廊。 不知疾隐何日散,伴与佳人盛宴香。晨曦上市 晨风邀月去,嘉景回蓝天。 闲步溪河上,幽听市坊边。 桃李个三四,素荤斤万千。 王婆瓜卖早,顾客家中眠。学习 山海积石不拒水,江河不腐川流行。 人生气弱身已老,意志犹存学不停。情曲 海枯石烂终同过,天崩地裂共沉沦。 可向往,泪若湘斑染翠竹,人间几度闻。 再回首,银河归梦,鹊桥相见做星辰。 只期待,相敬齐眉同心,不求千银万金。 君不见,苍茫云海有归路,西到秦川东海滨。 我有相思无限处,丝竹管弦是君音。 南起暗沙九万里,处处有情,唯君亲。 日月可见,天地可知,我心系君心。 不悔,不怨,不貳,不变,不矜。时间 二十载春秋,内心几度愁。 无关风与月,只恨水东流。夜 夜来风雨满苍穹,青苔几尺没松茸。 三千花影开又谢,江海茫茫是故宫。 第202章 情在不能醒 (一)那天那歌那故事 多情帘燕独徘徊,依旧满身花雨又归来—— 那些年,我们吟梦伴花开。 初夏时节,那一片如茵绿草是梦想的温床。你把你的衣服铺在草地上,说草地太凉,而我太嬴弱。我们并肩躺在你的衣服上,看明净的天空中云随风而动;看燕子从天空飞过,一剪流云,不留痕迹;看阳光从树的枝桠间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说:那漂浮的云被燕子剪刀似的尾巴剪成了一尾游弋的金鱼。你摇摇头,明明是燕子太寂寞,剪出了另一半的自己。 我说:童话的结尾,白雪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你却说,生活的结尾,是他们一起慢慢变老。 我说:昨晚我梦到我变成了善良的人鱼公主,生活在大海深处。深海中,居然有繁花似锦。你笑了,指着不远处,看,花开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轻轻的歌声:“记得当年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儿在叫,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熟睡中的你长长的睫毛曾是我梦中闪烁的的星光,而我可是你睡梦中懵懂歌唱的寂寞人鱼? (二)那夜那月那眉弯 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那些年,我们寻梦叹花落。 初秋的风如水般清凉,浸润到了骨子里; 初秋的月如水般温婉,氤氲着一份皎洁的情意; 初秋的露如水般柔软,那是夜的眼泪,洒落了一个又一个夜的心事。 你把衣服轻轻地披在我的肩上,说秋风太凉,而我太羸弱。我凝望着那轮新月,洗尽铅华,不惹凡尘。“那位月亮女神狄安娜,一定是希腊神话中最纯洁最美好的女神,她一定如月般风华绝代。”听罢,你手执眉笔,在我的眉心印下了一个浅浅的月牙,“你就是我的狄安娜。让月儿陪你到天涯海角,你不会再有寂寞。”我默然,月若有情月长吟,然,冷月终究无情。 那碧海青天的广寒宫中,嫦娥的舞姿醉了多少尘世中的望月人,只是嫦娥却依旧寂寞。“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梦里,桂花的香气弥漫,嫦娥仙子回到了凡间,翩然而舞,舞落了一树的桂花。她的眉间落花如血,而眉心何时多了一个浅浅的月牙儿?依旧翩跹如蝶,只是,她的舞姿中不再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寂寞。 (三)那季那雪那叹息 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 那些年,我们逐梦感花逝。 又到飘雪时。 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水晶球,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碎掉,晶莹剔透,玉洁冰清。你用手紧紧地捂住我的耳朵,说落雪太凉,而我太羸弱。 暗香袭来,冷落梅花向雪开; 寒韵犹然,漫舞倾城凝玉骨。 那无意苦争春的梅花,让我想起那些冰雪为容玉做胎的女子,禁不住泪湿双颊。 我不甘:《红楼梦》中的林妹妹走了,花柳繁华地为何挽留不住佳人的一缕芳魂?温柔富贵乡为何成全不了颦儿的一世情长?泪尽因何是缘灭时?多情又为何总被无情扰?你淡淡叹息:天若有情天亦老,世间原只无情好。天尽头,亦无香丘,到头来,不过是一抔净土掩了风流。 还有那首数字歌,“一别之后,两地相悬……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卓文君该是怎样的望穿秋水,不见故人归?为卿憔悴欲成尘,西窗烛影下,又该为谁对镜理红妆?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等待荒芜了多少年华?冷落了多少风景?沉寂了多少热情?你仲然,良久,重重点头,还好,那人终是归人,未成过客。自此后,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梦里,马蹄溅得落花香;梦外,茫茫飞雪似杨花。 你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你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你不是个归人,是个过客。 (四)那年那雨那梦魇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那些年,我们遗梦殇花祭。 暮春时节,漂泊的柳絮在风中轻舞飞扬,曼妙灵动。我伸出手,想要捕捉那轻盈的精灵,却有一滴清凉的雨悄然轻抚过我的掌心。我猛然间握紧了手,像回到从前,你牵着我,你的掌心覆过我的掌心,说春雨太凉,而我太羸弱……又一年,花开时节,何处再逢君? 原来,燕子不是太寂寞,而是想要你记得它曾飞过,那流转的云是它多情的痕迹。 原来,公主和王子结婚了,却没有了后来的故事。后来的后来,城堡开始凋敝,粉色玫瑰花瓣开始凋零…… 原来,唱晚的人鱼是大海的灵魂,大海是人鱼失落的故乡······ 当鱼尾蜕变成双腿,当优雅的舞姿取代动听的歌喉,当自由换来割肤的剧痛,你可知,我宁愿化身泡沫,也要追逐与你的一场人世共舞!只是,我再也不能对你说出那沧海桑田的守候。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又是那无休止的梦魇——小小的我在暮色苍茫中不知所措,脚下的公路何时变得那么宽,那么宽,延伸到没有尽头的远方。四野苍茫,无尽的孤独和恐惧将我吞噬,我害怕。只知道我要回家,家里有温暖的炉火,可以给我保护,我不会孤单一个人。我向着模糊的家的方向跑去,可任凭我拼劲全身力气,家却依旧遥不可及……突然,我迷路了,我失去了家的方向——家,在哪儿?我回不去了…… 梦醒处,已是百年身。 少了一个人的家都不成家。失落了家的人,纵红尘踏遍,终属浮萍;天涯望断,再无归途——我,终究还是失落了我的家。 此生花开尽,旧情难待。 (终) 三千繁华埋葬, 谁在尽头驻足守望 一世相思难负, 谁在夜半倚梅吟哦 ——君心千里客,我意徒葬花。 后记: 心灰尽,有发未全僧。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醒。 摇落后,清吹那堪听。淅沥暗飘金井叶,乍闻风定又钟声,薄福荐倾城。 ——纳兰容若《忆江南·宿双林禅院有感》 纳兰有诗云:情在不能醒。 有多少痴人,误入情障, 有多少深情,不能醒转。 多年以后,人事全非,惟回忆不可辜负。 第203章 我又回来了,我不会走了 今天开始每天更新小说,请大家多多支持,投点推荐票吧 第204章 若我遇见你 “若我会遇见你,事隔经年。我如何和你招呼,以眼泪,以沉默。”——拜伦。 在一个温度只有8摄氏度的日子里,天空尚未醒来,朦胧而即将消散的雾光,以及,不守规矩的凉风催我睁开眼。 一片灰亮的暗蓝,几声迷糊的梦呓。 思考,抑或发呆,对着惨白的天花。 计较着即将开始无需计较又是那样平淡无奇的一天。开始觉得,人的一生既然要过那么多相似的日子,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这样消极的念头令人觉得可怕。 天空渐渐散去阴霾,光亮朦胧了它的原蓝。 我突然想过一个不一样的星期六。 从温暖柔软的被窝里爬起来,感受冷风吹醒我身上每一个毛孔,让冷意给予我鞭笞。 走一段悠长而寂静的路,零星几个女生裹紧围巾在瑟瑟的西风里朗读。我听不懂她们的语言,但,她们以及朗读的本身是优美的,是这冬日清晨里一道美丽的风景。 我踏着风的承托走进图书馆,熟悉地走到文学类那栏,轻声走着,指尖划过,最后定格在那本书,她推荐的那一本。 “请相信,那些偷偷溜走的时光,催老了我们的容颜,却丰盈了我们的人生。” “请相信,青春的逝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勇敢地热爱生活的心。” 我念起她的面容,倔强的女子。 最后的告别,是没有告别,各安天涯。 窗外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多半是成双成对,嘻笑打闹。这是像我们的曾经,还是我们的曾经像他们呢? 道不清的思念。 捻断了许多与她相关的事,喜欢的,讨厌的。 喜欢阅读,却鲜少翻书了。 讨厌敷衍,却少不了要敷衍许多人和事。 若我遇见你,该以怎样的姿态? 或沉默,或浅笑。 只因,我已变更了模样?“有时候同样一件事我们可以安慰别人,却说服不了自己。”——一句话心情签名 我对时间毫无观念。 我只记得木棉花开的季节,绿芽抽新,唯独它,绚烂地开满枝头,大朵大朵嫣红,没有叶子。 木棉的花期,叶子似乎消失殆尽,抑或相爱与成全,抑或陌路与错失。 似乎那一出《向左走向右走》。 我在第三校区看着木棉花开花落,他在第一校区也那样说着:真好,起码木棉花是一样开的。 总有几个相似的人,几分相似的习惯,几多相似的梦想。 在同一个小城,同一所中学,走过同样的路迹,勉励着走向希望的未来。 未曾谋面,恰是故人来。 他高考的时候,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一个高一。 我说,你一定可以的。 同样的话却说服不了自己。 他说,最我最艰难的时候你给了我鼓励。 我笑笑,不再回复什么。 一个人走路,吃饭,写信。 丢失了最初的热情,游荡在这人间。 “假如,我遇见你,我希望你意气风发,以证明年轻的时候,并不曾因为我的消沉而毁了一个少年的梦。假如我遇见你,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当年的我,也曾因梦想而发光发亮。” 假如你遇见一个低头走路,似乎熟悉的人,别轻易打扰她。 她思索着,那些路都是如何走出来的。 “别太在意年轻时候做的一些选择。青春这个东西,不管你怎么过,严谨也好疯狂也好,认真也好随意也好,反正你都一样会把它过得乱七八糟。”——行为怪诞心理 有那么一个人,无关爱情,只谈风月,留在你青春的记忆里。 认真过,随意过,渐行渐远过。 有过,就值了。“时间将我消耗。我比自己的影子更加寂静,穿过纷纷扰扰的贪婪。”——[出处忘记了] 他们说,年轻的时候,谁都和你一样,长大后,或许,你也不能免俗。 他们长我好几岁,一个讽刺,一个温和,阴差阳错,就那么相识了。 回想起我在那样懵懂的岁月里遇到他们,算是我最大的幸运。 我偶尔会想,他们看着我成长,会不会有一种如同看着从前的自己那般。 偶尔遇上,也不过几句嘻笑。 一个考研,一个“失踪”。 到底是我追赶不上的存在。 一个到处旅行,平淡工作。 一个爽朗谈起考研以及结婚,我说,你会请我喝喜酒么? 他说,那是必须的。 他聊起另一个人的“失踪”,那人只是故作神秘答道:“看来你还不明白老夫的深意啊。” 我静静地看着,不言不语。 如今,我快要长成他们所说的模样了,梦想消殆,现实所迫,屈服生活。 我不敢说,他们也不会问。 比寂寞更长的是,寂寞人的低语。 我会想,或许,老去是相似的。 有那么一段路,是我不必追赶,可以陪伴相走的。 那时候,再听同样的歌,笑同样的段子。 我看着他们结婚生子,说着他们年轻的时候也写过几篇渣文,逗弄几下他们的孩子。 然后感叹,友谊就是那么个奇怪的东西。 不相识,已相知。 第205章 倾城已逝自此无颜 楔子 初见时,他是风采卓绝迹的世家公子,她是倾国倾城的舞姬。洛阳河畔的那惊鸿一瞥注定了两人今生今世躲不开纠缠的宿命。 再见时,他是战功赫赫的镇国将军,她是家喻户晓的第一花魁。两人的相遇究竟是缘还是劫?故事的开始,无人知晓。 一 京城一直都不是一个安分的地方,最近京城又多了很多传闻。听说那个从不接客的第一花魁有了入幕之宾,听说那个入幕之宾是三年内立下七大战功的镇国将军,听说镇国将军一掷千金为第一花魁倾城赎身...... 八月份,镇国将军大婚,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天翔国的第一大将居然要娶一个青楼女子当正妻。其实,抛开身份不谈,他们两人确实极配,天下谁人不知镇国将军是天翔三大美男之首,文武双全,三年前更是以一人之力挑了一窝足足让官府头疼了十几年的贼匪。又有谁人不知流星阁的倾城是天翔第一美女,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人变卖家产只为了能见倾城姑娘一面。 两人大婚后无比恩爱,将军府的老夫人碍于将军的坚持虽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来都不给这个儿媳好脸色看,倾城心知是自己出身不好也只是默默忍受。 日子久了,倾城又有了身孕,老夫人到也接受了倾城。他们成了京城里人人羡慕的夫妻,郎才女貌,相互恩爱。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就好像故事里的从此才子佳人成为美谈,只可惜世事无常,又或许老天终究是看不的人圆满的。 三 园子里的梨花还是那样美丽,不一样的,是心情。 “倾城,这一战我也没有把握,若我战败,你便带着孩子回洛阳吧。” “我不要,为什么要这样?你娶了公主不就好了么?我不介意的,真的,我真的不介意。” “傻倾城,你以为我真的娶了公主我就不用去边关了么?这一战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的。而且,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啊,现在你已经够难的了,要我真娶了公主,你以为你还在这个家里呆得下去么?”冷天伸手将倾城拥在怀里,两人感受着彼此的温暖,都不想松开手,为什么老天就不能让他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呢?他们什么都不求,只要对方还在身边就好了。可是,就连这个最简单的愿望也成了奢侈。 “倾城,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那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回来。我还要看着孩子长大成人呢。”说完低头吻住了倾城的双唇,轻轻的辗转深入,透着浓浓的不舍以及说不出的深情。 两人在院子里的树下相拥了好久,直到冷天不得不离开出发去边关。 倾城一路将冷天送出城门,看着冷天离去的身影心里隐隐作痛,只能安慰自己他很快就回来了。 五 洛阳。 “姑娘,我买一盏花灯。唉,你这怎么只有这一种啊......不过还挺好看的。” “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呀.......抱歉,我不知道你不能说话。这个花灯我要了,给你钱。”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洛阳河畔多了这样一个风姿翩然的卖灯女,每天都在这同一个地方买着同一种花灯,从不间断却并不在乎有没有人来买。人们都奇怪那人为何总是带着面具从不摘下,有人好奇上前去询问她的身世,她却一声不吭人们都以为她是个哑巴,对于她更为同情。有人猜测她一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子,一定有一段故事,却没有人再上前询问。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人们都习惯了河畔那个带着面具的卖灯女子的身影,在也没有人对此感到奇怪,关于她的猜测也渐渐平息,生活还是一样的继续下去。 六 是夜,一名女子坐在窗前借这月光捧这一盏花灯细细观看,花灯上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要飞出来一般。女子目光温柔好似在看向相爱多年的恋人。 记忆中那人站在河边手中拿着一盏花灯,风华绝代俊美无双,耳边还回响着那日他的话语:“小姐,可否收下在下这盏花灯?” 凤凰于飞,不离不弃。 是你曾经许下的诺言,又是你先违背,可我却还要遵守分别时的诺言,好好活着,继续忍受那嗜骨的相思。 冷天,或许我们就不该相遇,这样你还是你的将军,我还是我的舞姬,落花流水,两不相侵,多好啊。 后记 那一夜大雨倾盆,那个有着倾城之貌的女子躺在大雨之中,一身素衣被鲜血染成鲜红显得格外妖娆。 那一夜,那个女子拖着重伤离开了京城,发誓再不归来。 那一夜,那个女子义无反顾地喝下了毒药。 有着倾城之貌又如何?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已逝,我还要倾城之貌作何? 从此毒毁容貌,面具随身,名唤,无颜。完 第206章 微笑最美 微笑,是自然的阳光。 微笑,是人类的春天。微笑,使陌生人感到亲切,使朋友感到愉悦,使亲人感到安慰。 男人的魅力和女人的妩媚,尽可蕴藏在不言的微笑之中。 有人认为,一个成熟的人,是不苟言笑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宁可不要成熟。生活已经够沉重了,为什么要为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成熟活得更累呢? 微笑着面对诽谤,微笑着面对危险,微笑着面对坎坷的人生。当你微笑着走进社会的时候,所有的艰辛和磨难不但不能奈何你,反而更衬托出你那从容不迫的风度。 有句话说得很精彩:微笑无需成本,却能创造出许多价值。微笑使得到它的人们富裕,却并不使献出它的人们变穷。 大笑容易使人觉得张扬,浅笑容易使人觉得虚假,狂笑极易产生乐极生悲之感,阴笑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微笑貌似平淡,其实却是恰到好处。它既显单纯,又意味深长;它既是出于礼貌,更是发自内心。 的确,微笑最美。 第207章 学会珍惜 懂得珍惜不仅是一种美德,一种素质,也是一种值得尊重的人生态度。 假如你能够珍惜每一缕阳光,每一丝清风,每一片绿叶,你就会真切地体会到自然的真实和美丽,感悟到自然的慷慨和仁慈。当然,你也就能从中获得生活的信心和激清。 假如你能够珍惜每一次花开花谢!每一次月缺月圆,你就能够体会到时间的可贵,感悟到生命的匆忙,也就必将不再为一时的得失所困扰,而是让自己向未来奋力进取…… 然而,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懂得珍惜。有时是因为抱怨太多,被懈怠和消沉蒙住了双眼,不懂得每一次挫折其实都意味着一次转机,不知道每一番磨难都隐藏着一笔宝贵的财富;有时因为要求太多,被贪婪和苛刻占据了心灵,我们只渴望着登临巅峰去满揽美丽的风景,却不知平凡其实也会精彩…… 生命是很有限的,我们只有学会珍惜,才能为自己的每一个瞬间注人深刻的内涵,从而无形地延长自己的生命。 第208章 回忆里待续 每个人在内心中会有一段最深最不愿想起的回忆,即便我们不去触摸,不去记忆,但还是会在一个不经意间想起,以来折磨这久久不愿皈依的灵魂......我知道,有些人,一辈子可能只见一次,所以我倍感珍贵;我也明白,一辈子也可能会很短,有些人,我来不及去珍惜。我感伤每个抓住过去不愿放弃的人,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宛如困在一座空城中。外面的人无法靠近,里面的人却找不到路出来......流年如一阵风吹过,那些人烟花般的从我眼前闪过。旋转,上升,伴随一记响声,华丽四溢,瞬间却又嘎然而止。仿佛那时的灿烂不曾有过......那些年,未完成的歌,未演完的小丑,未等到的人,都远了。都变成了存活在记忆里的回忆,独自排练着那未完成的结局,空留了一世的后续......记忆中,一直有个身影,或浓或淡地存在着,不愿想起却又一直挥之不去。窗外阳光明媚,我翻开记忆准备准备更新,然而一阵风吹来,瞬间散落一地狼籍。树枝摇曳着身躯,似嘲笑我的愚昧。记忆里所有的殇,仿佛一瞬间被曝晒在阳光下,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眸中溢出,然后感觉到连呼吸都是痛的。曾经的我们有着简单纯白的世界,后来,才发现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肮脏,肮脏到我们只有去伪装,才不会让自己受伤。久而久之,我们开始怀疑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伪的。我们繁华了彼此的荒凉年华,却又将彼此陷入更深的寂寞与荒凉。明明我们只是简单的想让彼此快乐,却又在不经意间伤了彼此的心。很多事情没有对错!许多事都不是可以用一句“你对了,我错了“或“你错了,我对了“能解决的。一切只能怪我们太过年轻,太过任性。那些彼此间的伤害是青春给予我的烙印。我们总是说人生这条路很长很长,可现在我却发现,它原来那么短,短到上一秒我们还是朋友,下一秒也许我们就是陌路。我忘了在这条路上,到底是谁先松开了谁的手,总之,我们还是失约了。我们终究还是走散了,我们到底还是没能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夜色. 如墨, 灯火. 如豆, 月光. 无影。 东经109度,北纬33度.有座城,有一个祥和的名字叫安康。在这个夜色笼罩的星空下,每晚都会绽放一场无声的烟火,以祭奠那些过往。而那场烟火的结局也不过是嘎然而止。最后,销声匿迹。 我知道,或许那些过去并不如记忆里那么美好,但我仍沉迷其中。 繁华尽散,希冀未亡。幸好,还有我和影子的足迹...... 回忆里,不断待续。人去楼空,剧终人散。离歌独唱,落花默赏。 第209章 平常心 道法自然,自然有律有序守平衡向永恒,平常是道,人的平常心是道心。道法自然,人顺其自然,平常心最自然。道是自然规律,自然规律促使大自然周而复始的实现常态化,人的平常心合自然规律的程度是高的,平常心是道。 道法自然,道合自然,人顺其自然,自然而然。自然而然是平淡无奇,平淡无奇是常态,人有常态的心是平常心。社会需要正常化,社会需要一定数量的平常心构建正常化的社会。 平常心是在人前不卑不亢,人际交往顺畅,平常心是不紧不慢的做事,这样容易将事做周全。平常心有利社会有序和谐。平常心是不强不弱不高不低的溶于人群中,这样人们就会喜欢,人容易得到支持和帮助。平常心合生命的正常节律,有利人的身心健康。 平凡人,平常心,心常平,不作怪,不说少有的话,不做少有的事,作个人堆里的人,人能有众人好的对待就行了。 常世那是合道多的,人们说的最多的平常心只是一个离苦法,平常心有低中高的修行,表面上平常是一般化的平常不是最平常。合道多是最值得追求的,道的运行是大的吸引小的大的统领小的小的围着大的转,道是一以贯之的存在,近道就近唯一近极大。 老子讲“一阴一阳谓之道”在人道有强中弱分,强者是阳,弱者是阴,不强不弱是阴阳中和的部分,不强不弱就是平常心平常道。可道的修行有高中低的,“道法自然”,大自然就有大小强弱等分别,人顺其自然就是顺应道,人无论地位高低存在实力大小只要守道就有常就有平常,平常又可说成是不高不低的一惯如此地活。 狭义平常心有做个平凡的人的内容指向,可它限制道的成就,人群中的中等人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他们只是随大流的活而已,他们的常是平的常,他们的平是常的平,他们的常受限的多,他们还不能在平中合宇宙和谐一体的大化,他们的常有多的散漫分力,还不能执优常而动,这形态可比各式各样的轿车,外形最经典整体结构最标准最优质最实用的车不是最便宜的也不是最中等价的也不是最贵的。广义平常心是不断最向平常的心,最高果报是最稳实的平常最持久的平常。 平常中不乱有条理,乱是失常,乱生不安乱生病,人家单位公司国家得平常易风调雨顺。李世民、***也是平常心多的人,李世民善于纳谏,***好走群众路线,他们人不拿大,形象平常,少有高高在上,他们守常规得平常得人心。平常心不是老百姓的专利,平常可以积大变强上高,平常是道,道统领万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平可通宇宙大化,常是保得久有永恒的。平常心是心放平,得失顺其自然,人生得失是自然现象,没必要多执着于利,享受的是求取的过程。平常心是常见的心理,平常心是一种少负担的心理,平常心对平常事,平常心是离苦的心。禅宗有平常心是道,大道至简,大道平常。平常道,道平常。平常,平,不高不低是道,常,经久永恒是道。 第210章 江影 江末沉阳影, 船调吟夫归。 雁翔逐日落, 宅扇单边门。 第211章 假面 只赠于过客的微笑, 能不能留下一点真诚。 为以后的回忆留一点念想, 假面的故事。 有没有过虚伪的微笑, 对着对面的眼睛说笑? 有没有一个人的时候, 失神的望着一个地方没有表情、没有情绪!? 有没有一觉醒来,莫名的哭泣? 有时候会觉着自己失去了什么, 其实是自己想要得到什么。 有时候觉着无比强大、无所不能, 其实是自己闭上了双眼。 一具假面,贿赂了多少形同陌路的招呼使然。 没有方向,就没有起航,这没有如果。 没有理想,就没有方向,这不是说谎。 我想知道,早就被践踏了的理想和愿望, 该怎样亲手拾起来去完成, 渐行渐远-雾洒一方迷离。 假面开始慌张, 我没有带上,满身的伤疮,我知道我要开始启程 丢弃一具具的假面,不温不火。 迎接自己,迎接我想要的生活。 这是理想也是方向。 第212章 浮世年华 雨夜时悠扬的音乐, 窗外滴滴哒哒的雨声,在绵阳这座城市 让人不由自由的安静下来 浮想联翩! 奔流一怒佛笑生, 浮世年华百赖浓。 在一个城市百无聊赖的活着, 用心去过每一天,似乎越发无力。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慢慢的发现,没有信仰的世界, 任何都是可以肆意蔓延, 只要你想就会实现, 只要不愿,什么也不可以。 因为,自己就是主宰。 很久前审视自己,感觉还有些希望可以去做。 到现在,变得空洞,索取的一味和不平等。 现在不需要审视。因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却背道而驰·! 我想要,我可以完全掌控的生活。 这对我来说就是自由。 这对我来说是一生的目标。 这对我来说,是责任。 这对我来说,一切该都不是问题。 这对我来说,只等我去做。 随着摇滚乐入睡吧! 当睡醒惺忪的睁开眼, 看清这个污浊的世界, 我庆幸我还是纯粹的人。 还有纯粹的单车, 还有纯粹的朋友。 这代表不了什么,一个人一个过活的姿态而已。 仅此而已。 第213章 爱你爱我 星芒闪耀的夜空, 望思一轮圆月, 空幻交集一副美轮美奂的绢帘! 墨蘸时空流转 心有思,不能还。 湖光美景倒影下的灯火阑珊, 身远,与念手牵。 拂柳不相与济南, 云朵难空世外天。 敲雨夜半亦难眠, 只梦许踏身影还。 第214章 空白表盘 时间·空白表盘用心去释然时间有时不懂的怎样去“宽”! 表盘上刻录的时间标记, 滴滴答答一圈一圈··一分钟一小时一天启程· 越来越远不经意间去看子时12点, 单枕难眠似乎是熟悉了相拥而眠, 单人床另一座城市的孤单渴望爱的孤单, 最是煎熬 回忆·空白表盘 喜欢一边抱着, 一边去抚弄你得发喜欢吹气在你耳边轻声细语、总也缠绵挽手相间, 滴滴答答, 时间溜走在相扣的指缝间车轮缓缓·· 心路·空白表盘 一次次的记录着那些时间 遗忘心间的时间标记将爱埋得深一点 不在轻易展露一点淡如水的恋 路程·空白表盘 一张张在心里记录的表盘 剥离点点标记去模糊时间的概念 至少那样可以不在痛不难眠车轮启程,回乡挂念! 绵阳·空白表盘 像一片云,飘荡在天边10分钟的脚程往返一天天, 付出回报!理所当然 去年冬天·今年春天·夏天·秋天·又一冬 给了我思念的滋味给了我学习的空间成长一点一点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巴蜀·鲁地,遥遥三千! 第215章 这不是再见 it's not goodbye 这不是再见!!! 这不是再见 it's not goodbye``` 一年前这首歌伴着我,很长一段时间 它的伤感,也带着我走进了属于自己的伤感! 一年后,再次听着这曾经将我带进伤感灰色地带的歌,感受五味俱全! 这不是再见,却像是永别 我也差点儿跟唤醒我的爱人永别! 扑朔的泪,淌下,心里真疼! 迷迷糊糊走在马路上 面前的沟,不看,眼前的车,不管! 悠悠荡荡一夜! ········· 释然了吗? 全都忘记了吗? 偶尔触碰到那伤,依旧很疼! 对不起! it's not goodbye 却像永别 演绎着那属于我们的那一幕 那 it's not goodbye 音符敲击着曾经的一切 画面回转 模糊却真实 记忆的糟粕 留下吧! 那是生命感悟的一部分 莹莹绿叶,嫣冉红花! 春来,夏过,秋藏,冬尽,又一春··· 这不是再见,it's not goodbye 此刻恍然间,明悟 it's not goodbye 是珍惜! 流水潺潺,黄叶漂荡! 那一夏,这一秋~! 全然已过··· 第216章 看似坚强 看似坚强毫无痛伤 微笑时刻挂在脸上 夜深人静时,面无表情的脸庞 挥动那个叫做思念的翅膀 不笑不哭平静的去回望 原来梦的衣裳时刻穿在身上 不曾忘,句句甜蜜 枕边片刻的温度 转瞬即逝的惆怅 悲观相反的思想 乐观像晨曦一样度过每个有你陪的时光 那种信仰不在是信仰 角落的悲伤 捧不起幸福的沙漏 百合花颤颤巍巍捧在手心,嘴角上扬 脚步重复在曾经一起踏过的土壤 小桥流水,绿叶飘扬 叮咚泉水在吟唱 那是有爱的人在呢喃 有风的方向 在远方···· 第217章 且还活着 看到题目朋友们会觉着很无力吧! 今天傍晚济南起风了要变天,感受着小风嗖嗖的刮在身上的感觉,很凉,看着随风摇曳的柳枝, 很是有种随波逐流的感觉,朋友说我你想的真多!我说这场景像我心中的世界。 不管在生活中,多累压力多大,快要顶不住的时候,就会静静地走进我的那个小世界,感受着那苍凉,少许的阳光,感悟生活中的点滴! 我说,我如果活在古代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云游大川湖海,做个云游诗人!很惬意的想法,现实却是很残酷!连这心中宁静的思绪都 想要打断! 空间写着:放下所有生活的烦琐,享受此刻这份宁静。多美的句子,写到我心里去了! 我不缺乏思想深度,也不固定于思想的角度,然而即便是如此,我,游走于这纷扰的人间,还能特立独行,留守住那颗宁静感悟的心吗? 不被尘埃所染,我想是不可能了,食人间烟火,品七情六欲,且还活着,其实这样很好! 活三点水加一个舌头,象形字,字且如此,那些企图放弃自己的人,是否该好好地想想!你认识了汉字,可否懂得? 生三道横少年中年老年那一撇就是棺材板!且不说我说的错与对,我是这样理解!生活五杂,百味饶舌!埋怨与愤怒,惆怅幽怨能 解决得了什么?无臂青年刘伟说:要么赶紧死,要么精彩的活着。如此奋进,那些失去了生活焦点的人们,心中那点儿良知可还存活着? 我不觉着我活的多潇洒,我过活的很有板有眼,一步一步,虚度也好,脚踏实地也罢,我都在心中记录了,感悟了那些让我唏嘘的岁月! 有怀念更是珍惜!! 且还活着···这四个字,记得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呐喊》一书中,描写的活着的人和死了的人!我们现在生活的社会,如此鲜明! 且还活着····很无力,要么赶紧死,要么精彩的活着。很奋进! 要我说,且活着,过活着!品味生活!无论什么时候,不要忘记微笑。 第218章 夏之梦 夏天的沙滩, 留下爱你的阳光。 每一缕阳光, 都镶嵌着爱你的梦。夏天的梦想, 明媚的阳光。 那盛开在古城的花儿, 已经给小院装满了诗画。 夏天的云, 洁白如圆月。 它追寻着远方, 追寻着梦想世界。 夏天的白云, 梦想的玫瑰。 夏天的阳光, 爱你的彩虹。 夏天的沙滩, 心中的天堂。 每一个角落, 都有海洋的笑声。 夏天的每一寸土地, 都有绿精灵在歌唱。 夏天的每一寸土地, 都有阳光爱过的目光。 夏天是一个梦想的世界, 每一缕阳光都编织着希望。 夏天的城市如梦又如画, 阳光明媚得把绿叶摇摆。 花朵点缀在城市的街道, 那少女的梦想已经编织。夏天的梦想, 已经挂满树枝。 夏天的梦想, 已经染红天边。 夏季之梦, 盛开在浪花中。 夏季之梦, 盛开在心灵里。 夏天的风, 带着梦想的目光。 看遍江河, 看遍天下的童话世界。 夏天的梦里, 有你最美的身影。 你问爱你什么? 我不想告诉你? 夏天的梦想, 如清凉的夏雨。 飘飘洒洒落到小院, 落到有童话故事的心灵。 夏天是一首歌, 从我的梦想中唱出。 因为心中爱你, 所以阳光灿烂。 夏天的梦想, 挂满熟透的果实。 夏天的梦想, 诗歌遍地开花。 夏天的梦想世界, 镶嵌着爱你的玫瑰。 爱你,心灵的天使。 爱你,我希望的天空。 夏天的每一朵浪花, 都带着梦想盛开。 瞬间的生命, 依然留下最美的画面。 夏天的梦想, 我新娘的嫁衣。 爱情在这个季节, 已经挂满了甜甜的果实。 夏天的梦想, 带着我的心灵飞翔。 绕过山川, 绕过梦想。 夏天的梦想, 给海洋镶嵌上心愿。 飞翔吧,我梦想的希望, 飞翔吧,远方的招唤。 夏天的梦想, 带着童年的童真。 如白云一样, 看尽世间的山川河流。 夏天的梦想, 撒满了海洋。 那阵阵的笑声, 已经编织成梦想之舟。夏天的梦想, 缀满了星星的目光。 那清澈的目光, 装满了爱你的心。 夏天的梦想, 飞翔在绿叶中。 夏天的梦想, 收藏着清晨之诗。 每一首诗, 都歌唱着希望之光。 夏天的梦, 装满爱你的阳光。 夏天的梦, 挂满爱你的星星。 夏天的梦想, 优美得如旋律。 唱遍了夏天的每一个角落, 唱到了灵魂深处。 夏天的梦想, 装满爱你的诗。 这是我用梦想谱写, 这是我用灵魂铸就。 夏天的彩虹, 连接着梦想。 梦想的天空, 飘落着爱你的心。 夏天的梦想, 盛开在荷花中。 点缀着心灵, 点缀着大地。 夏天的梦想, 装满爱你的目光。 为你写诗, 为你谱曲。 夏天的梦, 雨丝也带着甜甜的果香。 夏天的歌儿, 能把万物歌醉。 夏天的梦想, 盛开在沙滩中。 那笑声是一首歌, 记录下最美好的时刻。 夏天的梦想, 雨中的小巷。 那瞬间的小巷相遇, 定格在永恒的爱你之中。 夏天的星星, 装满了童话。夏天的梦想, 是一对玫瑰翅膀。 飞到古城, 飞到心灵。 夏天的梦想, 心灵的诗词。 每一首诗, 都是心灵之诗。 曾经以为, 夏天的歌声带着炽热。 后来的后来, 才知道夏天的歌声是冰雪编织。 把爱种植在阳光里, 用心灵之水浇灌。 把爱种植在阳光里, 用最美的梦想之水浇灌。 夏天的梦想, 是一个绿色的梦。 梦想有希望, 梦想有远方。 第219章 失眠王子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里,生活着一位国王和他的王后。国王公正严明,王后贤良淑德。在他们的统治下,国家强大富饶,子民们个个都安居乐业。乍看之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非常完美,可是国王夫妇的心头却始终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 结婚十五年了,他们还没有孩子。 国王为此感到非常苦恼。这个已经延续了将近两百年的王朝,难道真的就要断送在他的手中吗?历代先辈们辛苦创造的财富,莫非真的就要这样拱手送给他人?国王不甘心。他派使者前往世界各地寻求灵丹妙方,请来自称有奇能异技的医生和巫师,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使那块不毛之地重新变得肥沃起来。体贴贤惠的王后为了能早日替丈夫生下继承王位的子嗣,也义无反顾地吃下苦涩的药物,忍受各种如酷刑折磨般的治疗。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但王后的肚子依然没有丝毫变化。眼看爱妻经历百般磨难却仍旧无法成功受孕,国王渐渐变得阴郁暴躁起来。他下令处死那些试验失败的医生,把巫师们绑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就连那些把他们带回国的使者们也无一幸免。 可即便如此,抱着侥幸心态的人们还是络绎不绝地从各地赶来。因为国王曾经发过誓,将会把自己宝库中四分之一的财宝送给那个成功地帮助王后诞下子嗣的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怀揣着发财梦的人穿过宫殿大门的拱顶来到国王夫妇面前,向他们展示自己的过人本领;但与其同时,也不断有被沥青浸泡过的脑袋被插在城墙之上。 转眼间,时间又过去了几年。王子成年了,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阶段。但是有哪个公主会愿意嫁给这么一个丑闻缠身的丑八怪呢?由于同时失去了自由和睡眠的滋润,王子越发憔悴,年纪轻轻就已经像老头子那样满脸皱纹,枯黄的头发也掉了一大半。百姓们开始在私底下喊他作“啊呜王子”,因为他长得就跟传说中以小孩为食的怪物“啊呜”一模一样。 国王早已对这个不争气的孩子死了心——君主是必须是完美无缺的,他是一个国家的象征,是团结群众的领袖,是震慑帝国的力量源泉,而“啊呜王子”显然不符合这个条件。再说,为了国家社稷着想,他怎么可以把王位交给这个终日沉迷于用各种实验折磨动物的家伙呢? 他曾经想过要杀死王子,把无色无臭的毒药滴在王子的食物中,然后宣称王子半夜死于某种急病。只是因为考虑到了那源源不断的金子,他才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但即便如此,继承人的问题依旧还是摆在那里。而此时,国王已是年过六旬,王后也早已过了生育年龄,不可能再诞下新的子嗣。 王后提议再把那五名巫师请来帮忙,但国王断然拒绝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已经被巫术害得够惨了,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妻子:既然这一片土地不适合耕种,那就再换一片;他们可以找一个更年轻的女子,等她为国王生下继承人之后,再把孩子假装成是王后亲生的。 听完这么一个荒唐的主意,平日温顺和蔼的王后也忍不住发怒了——试问世界上有哪个妻子愿意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王后自然是怎么也不肯答应。国王也深知自己的话冒犯了爱妻,但为了王国的未来,他还是竭尽全力说服王后。他向妻子保证,没有人能够取代她的地位,她将永远都是王后,是自己孩子的母亲;而这一切都只是任务式的公事公办,他对那个女人没有任何感情,他最爱的只有妻子。 能够登上王后宝座的女人也绝非平凡之辈。王后虽然对此心怀不满,但也能体谅丈夫的难处,明白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国家而非自己的享乐,因此还是同意了丈夫的苦苦哀求。 妻子的问题解决了,可另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要从哪儿找来一个合适当王国未来继承人母亲的女人呢?虽然已婚男人包养情妇这样的事情很常见,但那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国王是百姓崇拜的偶像,是国家道德的楷模,更是决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丑闻。再说,又有哪个女人愿意做这样的蠢事,把自己亲生孩子拱手送给别人,自己却得不到一点名分?更别提走漏风声的危险了。 就在国王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来自西方草原的游牧部落商队来到了王国的都城。国王在财政大臣和内务总管的陪同下查看商队带来的牛羊。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那辆载着少女的马车抵达王宫时,正是夜色最浓厚的时候。整座宫殿早已沉浸在睡梦之中,只有那位无法入睡的王子依然清醒着。但此时的他如往常一样埋首书堆,并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异动。 一袭黑衣的王后亲自把少女接进了王宫,带她去浴池洗漱,随后又领着她来到一个位于地窖之中的小房间。国王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他仔细地打量着那少女,只见她大约十五六岁的光景,面容姣好,亭亭玉立,身姿妙曼。国王心中一阵暗喜,王后则微微蹙眉。 他们向少女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并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告诉了她。“我们为此感到很抱歉,但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国王说,“我以国王的名义向你保证,在你为我生下继承人之后,我马上就放你自由。” 少女潸然泪下,那梨花带雨似的的神色更是惹人怜爱。她恳求国王发发慈悲,让自己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回到家人和朋友的怀抱里。国王有些心软了,但一想到国家的未来,想到自己为了从人贩子手中把少女买回来所花费的金钱——虽然那金子都是失眠王子拉出来的——他就愈发坚定了信心。 国王夫妇无视少女的哀求,合力将她绑在了狭窄的硬板床上。强暴了少女。王后就站在房间的角落里,紧握着拳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多么希望今晚被国王压在身下的那人是自己,而那个不知好歹的女孩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为了不让其他人知道少女的存在,他们只能亲自照顾少女的日常起居。每天,王后为她送去一日三餐,等其他仆人都歇息了之后偷偷带她去浴池,甚至还帮她倒夜壶——想想看,一个出身名门望族、如今贵为王后的女人,竟然要为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倒夜壶!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当她看到丈夫和少女共处的情景时,她更是妒火中烧。 每隔两三天,国王就会到地窖来和少女见面。一次次地,他轻言细语地对少女说话,企图让她明白自己的苦衷,放弃无谓的挣扎。但每一次尝试都总是以强暴和泪水为结局。几次之后,国王失去了耐性,不再好言相劝,而是直接用诉诸暴力。他开始盘算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把少女给杀了。他不能冒险去相信这种不通情达理的女人。 在国王夫妇的不懈努力下,少女很快就怀孕了。国王乐得心里开了花,嘱咐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少女。王后心想着事情终于要告一段落了,也心甘情愿地服从了丈夫的要求,带给少女各种好吃好喝的东西。但少女依旧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她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离开过这个狭小的牢房了,而腹中那团新生命所带给她的也只有一次次老国王被强暴的黑暗回忆。 这段欢乐并没能持续太久。半个月后的某天早晨,当王后捧着丰盛的早餐来到地窖时,她发现少女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地上,两腿间鲜血淋淋。国王赶紧请来了医生。医生仔细询问检查过之后,告知国王夫妇原来少女流产了。 “但这怎么可能?我们一直都在好好地照顾她啊!”王后愤愤不平地说,“我每天都给她吃最好的食物和最名贵的补品,甚至比我当年怀孕的时候吃得还要丰盛!” “食物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尊敬的王后。您看这个房间,阴暗狭小又不透风,根本就不适合孕妇居住。人和其他动物一样,也需要阳光、新鲜空气和运动。”说完,医生又转向了国王。“陛下,还请您让仆人们为这位小姐准备一个更舒适的房间,她——” 医生的话戛然而止。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国王,又低头看了看那把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颓然倒下了。国王冷静地吩咐王后取来仆人的服装给少女换上,把依然神志不清的少女带到了王后的住处。 不日之后,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王后有了一个新女仆。据说那个幸运的女孩是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饥渴交迫之中在路边晕倒了,恰好被路过的国王夫妇所搭救。善良的王后听完她的故事之后,被感动得热泪盈眶,直接让女孩进宫给自己当女仆。 窗外传来了悠长的钟声。王子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双眼,露出了悲伤的微笑。他沐浴更衣,剃掉长须,换上干净的衣物,静静地等待着自由的到来。 终于,那扇将他与外面世界隔绝了将近五年的大门被打开了。少女就站在门的另一边,穿着黑色的丧服。年轻的后母和早衰的继子友好地拥抱了对方,随后一起参加老国王的丧事,接受来自各方的吊唁。 葬礼结束后,两人退回到王子的新住处。少女亲自给未来的国王煮了一壶茶。王子喝着香茶,环视着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父亲的房间,心中突然感慨万千。重获自由理应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然而他却感觉仿佛有人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我会遵照承诺,把你送回家。”他艰难地说,“过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了,我就会——” 王子倒在了地上,双眼圆瞪着,两侧太阳穴的青筋怒张。他拼命地抓着自己的喉咙,脸色涨得通红。少女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杯子。 “你的药没有用。”她悄悄地对他说。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明白了,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第五位巫师的预言终于实现了,王子终于摆脱了失眠症的困扰,陷入了无尽的长眠。 少女作为国王的遗孀,接过了王国的统治权。七个月之后,她顺利产下了一名女孩。从此,这个国家在历代女王的英明统治下越发繁荣昌盛起来。 完 第220章 但愿花开如常 “小姐,从今起我就负责伺候你了,请多多指教。”早熟的贫家女早早就开始为家里分担。 “不要叫我小姐啦,我只比你大一岁,你叫我小姐姐好不好?家里只有我最小,我也好想当姐姐啊。”出生世家的她不懂人情事故。 “可是……”面露犹豫,这与理不合。 “没有什么可是,”她拉着我的手,“好妹妹,你就答应我吧。” “好……好吧。”她暗暗告诫自己,小姐之命不可违。 那年小姐8岁,自那之后,小姐真的把她当妹妹一样在照顾,甚至让她一起学习。 “小姐姐,那边那个公子一直在看我们。”她红着脸,拉了拉小姐的袖子。 “哪个?”她四处张望,没看见她的娇羞。目及远处俊俏的公子,顿时红着脸低下头,快步离开。 “小姐……”他想要追上,却停下了脚步,莫不是小姐厌恶了他?不然为何躲得如此迅速? 那年他们情窦初开,他十五,小姐十三。 “小姐姐,每年的赋诗会你都会弹曲,今年也一样吗?”她梳着她乌亮的头发,熟练的盘起长发。 “嗯,”她看着镜子里的粉黛佳人,只觉得无聊,“这赋诗会年年举行,好不无趣。” “小姐姐,不然我替你去吧?”她放下梳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品, “真的?以往让你去你都不肯,”她转过身看着她,笑道:“今个是吹的西北风吗?” “小姐姐休要取笑我。”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呀,你这脸红的……莫不是有心上人了?”小姐惊叹。 “……”她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让你去,我来给你当丫鬟,”她兴致勃勃,“正好让我看看你的心上人。” 第二日的赋诗会,她成功地吸引了他的目光,花前月下,他与她定下了盟誓。 那一年,小姐站在走廊,看着他们相依相偎,默默流泪。他十八,她十六。 “爹爹说要让你风光大嫁,他愿意认你做义女,为你……和他筹备婚礼。”小姐自那一日后,一直郁郁寡欢。 “小姐姐……”她自觉愧对于她,面对她的愁容,她只想逃。 “你什么也别说,”她拉着她的手,“我知道那是意外,是我把机会让给了你。” “……”她附上她的手,无言以对她的好小姐。 那一年,小姐站在闺楼的楼台,看着她上了他的花轿。他二十,小姐十八。 “女儿,你还不愿嫁人吗?再过不久,可就真没人要了。”父母苦口婆心,想劝女儿嫁人。 “爹爹,娘,女儿……”她不能说,她不能毁了他和她的幸福。 “唉,情字伤人啊。”老父亲抚着女儿的手,感叹。 那一年,他与他的妻子高调回京,拜官三品。小姐站在楼台,看着他转头看向身后马车上的妻子。完 第221章 浅夏微风 安晓呆呆地望着那个在操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他在操场上奔跑着,每一个动作都惹来女生们的一片尖叫,阳光下,他洁白的t恤衬着他那张帅气的脸。他把篮球扔给了另一个男生,边走着边擦着汗,女生们立刻围了上去,递着水和毛巾。安晓苦笑了一下,这样的男生她怎么会相识,自己只是个平凡的女生,安晓抱紧了怀中的书,向着教学楼走去。那个男生叫苏晨,是圣樱学院的校草,也是安晓暗恋着的人,安晓把这埋藏在心底,从未和人提起过。安晓走在校园的走廊上,因为离上课还早,所以走廊上人不多脑中忽然闪过了苏晨那张阳光的笑脸,她吓了一跳,脸上一热,立马摇了摇头,脚步也随之变得有些急,忽然楼梯转角处,闪出一个人影。“砰!”安晓揉了揉自己的腿,皱着眉头,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捡着书想站起来。但她在站起来的那刻,一阵刺痛感从脚踝传来,安晓一个重心不稳,又跌坐了回去,她发现自己的脚,很不幸的——扭了。 “你没事吧?”头顶传来一个好似玻璃碰撞的声音,安晓惊愕地抬起了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眼前。苏晨?她眯着眼看着那个逆光站着的少年,那张帅气的脸正担心地看着她,安晓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眨了眨,还是他,那个自己喜欢着的男生,苏晨。她刹那间不知说什么,就呆呆地看着他出神。 苏晨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坐在地上的女生,她正呆呆地望着自己,那样子甚是可爱,不由“扑哧”笑出了声。安晓这才回过神来,整张脸就好似个熟透了的西红柿,尴尬地拢了拢头发,轻声说了句“没事。”说完便着急想站起来,但她忘了自己的脚扭到了,又一次跌坐了回去。见苏晨皱了眉,她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的脚好像扭……”话还没说完,安晓便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被苏晨抱了起来,惊呼了一声。“我送你去医务室。”苏晨淡淡地说着。安晓红着脸说:“不用了吧。我……”“你难道自己可以走去?”苏晨挑了挑眉。安晓不说话了,低着头,脸红扑扑的,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小鹿乱撞。听着苏晨均匀的心跳,问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她觉得特别安心。很快就到了医务室,那儿的老师检查了安晓的脚,帮她接好,又上了些药,说:“恩,没什么事,这段时间别做剧烈运动了。”安晓点了点头,和老师说了声“谢谢。”后,就被苏晨扶出了医务室。 出来后,安晓微笑着对苏晨说:“谢谢你。”“没关系,那我先走了,你小心点。”苏晨回给了她一个笑容,便转身走了。安晓失神地看着那个修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铃铃铃……”下课铃声打响了,学生大部分都离开自己的座位了,即便如此,也有小部分人在座位上等待着下节课,而安晓就是那小部分之一。 “喂,晓晓,在想男朋友啊。”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正在看着窗外发呆安晓的的肩膀上,安晓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对那个有着天使面孔和魔鬼身材的女生做出了一个假装吓坏了的样子,还幽怨的看着她:“喂,梓欣,人家被你吓死了啦!况且人家哪有男朋友!”那个女生愣了愣,随即“扑哧”一声不顾形象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就你还人家,哎呀,笑死我了,不行了……”安晓丢了个卫生眼给那个正捂着肚子大笑的人,“哼!”了声,佯装生气,林梓欣这才收住了大笑,讨好似的地对着安晓说:“哎呀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语罢她便在安晓身边的空位坐下,歪着头看着安晓:“怎么一个人坐着发呆,浪费课间的美好 时光?”安晓笑着说:“无聊呗,哪像林大校花你啊,到哪里都有人围着你转。”她看着那个正对她绽放着绝美笑颜的女生,陷入了回忆。是的,林梓欣是圣樱学院的校花,也是林氏集团的千金。别的人瞧不起安晓,因为她是交换生,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圣樱学院的交换生,即便如此,家里并不富裕的安晓也没得到友谊。但唯独她,林梓欣,并没有看不起安晓,在安晓转过来的第一天,她就和安晓成为了朋友……“晓晓,安晓?”忽然一只洁白的手在安晓面前晃来晃去,这才让她回过了神。 “啊!怎么了?”安晓一惊,看向林梓欣,见她疑惑地看着自己:“你怎么又神游了,这两天你怎么这么呆?”安晓一听,反驳道:“哪有哪有!”“是是是,你没有。”林梓欣微笑着,温柔和坚定,“晓晓,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你是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安晓看着她,莞尔一笑,点了点头:“没事,不过,这辈子能遇到你,我很开心。”两个女生相视一笑,“铃铃铃……”林梓欣听着这不合时宜的上课铃,苦了苦脸,对安晓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先回去啦。”安晓朝她挥了挥手,正了正身子。她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第222章 白华流沙 是夜 , 寒冬里的风吹得直刮脸蛋 , 日里的喧闹不复存在 , 仅留月光遗洒下的点点银光 . 仰头一看 , 黑夜中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 , 可月亮 , 却早已埋入乌云中 , 不见踪影 . 震惊 , 惊恐!无月 , 又何来的光?地上那点点银光 , 竟是手里的剑闪出的光芒!那银白的剑身 , 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 身后的路 , 点点滴滴沿路的 , 满是鲜红 . 究竟 … 发生了什么? 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 叮当!剑落地 , 猛然瞪大眼睛 . 回忆铺天盖地卷来 . 十二岁的流沙 , 自幼父母双亡 , 颠簸流离 . 十五岁的白华 , 出生于武林世家 , 自幼习武 , 是当代武林盟主唯一且最为骄傲的儿子 . 当时 , 白华牵起诚惶诚恐的流沙说【你不用怕 , 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跟我走 , 以后我照顾你 . 】 流沙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 , 呆呆地看着一地 方才想调戏自己的男人 , 又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 咬了咬下唇 , 终是点点头 . 白华眼里闪过心疼 , 这样一个小女孩 , 这样一双惶恐的眼睛 , 是要经过多少的疼 , 多少的苦难才有?心里暗下决定 , 此生定拼尽全力 , 保她安好幸福 . 流沙 , 或许真如流沙一般 , 会有一日不知不觉从指尖划去 , 不见 . 十七岁的白华捏着流沙那张瓷白的脸 , 自言自语道 . 流沙已到宁彩山两年了 , 为人性子淡然 , 不喜言语 , 格外怕生 . 可两年的时间 , 或许也能渐渐磨去她曾经受的伤疼 , 尽管那做事还是有些唯唯诺诺 , 可起码两年里 , 她能和整个宁彩山的人和气一团 , 深受宁彩山的师傅弟子喜爱 . 偶尔父亲也会对她指点一二 , 尽管她还是学得笨笨的 . 说来也怪 , 流沙虽然怕生得很 , 可对白华却是极为不一样的 . 在白华前 , 她会笑 , 话也会多些 . 【白华 , 我不会不见的 . 】只是十四岁 , 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同年龄符合 , 格外坚定有力 . 白华嘴角微微扬起 , 看着现在及胸膛的女孩 . 宠溺在眼中流淌 , 毫不隐逸 . 从带她回宁彩山 , 一直强调要让她叫自己哥哥 , 可流沙却一点也不听从 . 可对着其他弟子却是一句句哥哥叫 , 这一点自己一直也觉甚是失败 , 兴许自己还不够优秀 , 以至于一个小丫头也不愿认自己当哥哥 . 【瞧你这副认真的模样 , 着实不像十四岁的 . 】 白驹过隙 , 须臾间又过了三年 . 【你若敢再过来 , 我便杀了她!】邪派的幽雨闯入宁彩山 , 被发现围堵时狗急跳墙捉了在厨房里煮汤的流沙 . 白华 , 依旧是一身素白的长袍 . 手中是一如既往的承影剑 . 脸上淡淡然的 , 没有一丝丝表情 . 突然迈出一步 . 幽雨有一丝惶恐 , 心中暗想这下糟了!竟是捉了一个无用的黄毛丫头 , 慌乱间退后了数步 , 退至山崖边 , 看了看身后万丈深渊 , 手中的剑划破了流沙的脖子 . 艳红的血渐渐染红了雪白的脖子 . 【即便死 , 也有个垫背的!】说完正欲加深手中力度 . 【慢!】淡然的脸上尽是惶恐 , 那声音中竟有些颤抖 . 承影入靴 . 【放过她 , 我让你走 . 】 幽雨有些疑惑 , 看着白华甚久 , 手中的剑紧了紧 , 脖子的痕迹愈发深 , 而白华眼中流过的 , 是疼 , 是不忍 . 幽雨最终邪邪一笑【白华 , 原来她便是你的死穴 . 】仰头大笑三声 , 直直地看着白华 , 嘲讽道【当初你宁彩山杀我妻子 , 害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 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今日 , 我便让你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感受 . 】 挥剑 , 欲一剑封喉 , 杀了流沙 . 【不!】白华急忙抽出承影 , 用尽全身功力 , 竟是飞剑硬生生地砍下了幽雨拿剑的手 . 幽雨这一逼 , 白华功力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 流沙低头抽噎了片刻 , 侧身推开了一脸不可思议的幽雨 , 直直扑入白华的怀里 . 身后的幽雨跌入万丈深渊 . 众人只当是断手疼痛难忍 , 一时失去知觉而跌落的 . 没人看见 , 幽雨跌落深渊时 , 那双瞪大的 , 不可思议的双眼 . 【白华 … 我以为 , 以为就要死了】将头埋入白华的怀里 , 抽噎道【我 … 我在煲汤 , 我不知道为什么 … 为什么有人 , 我以为 … 以后也不能为你煮汤了 . 】 胸前一片湿热 , 温柔地抚着流沙一头浓密的黑发 , 声音全是宠溺【流沙 , 我不会让你在我指尖流走的 . 】 或许面临死亡的那一刻 , 我们才会发现 , 心中一直都不知道的事 . 男人娶妻 , 有何可大惊小怪 . 可流沙却偏觉得 , 白华是不应该娶妻的 . 因为什么 , 却说不上 . 只知道听说那一张张美人图中有其一可能是白华将来的妻子时 , 自己的心很疼很痛 , 比上次被幽雨刺伤更疼 . 终于 , 不希望的还是来了 . 白华要娶妻 , 据说是一个极为貌美的女子 . 整个宁彩山喜气洋洋 , 上下都在议论着将来宁彩山的少夫人 . 娶妻之日定于下月初三 . 【白华 , 你果真要娶妻了?】流沙把弄着手中的梅花 . 白华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 随后又淡淡道【果真 . 】 手中把弄的梅花瞬间坠落 , 只剩残花落地 . 流沙不知该说什么 , 也从来没有人教她 , 当别人娶妻前 , 要说些什么 . 只知道眼眶里一直有水珠打转 , 心像被撕开一般疼痛 , 低着头低声问【白华 , 我们以后还能像现在一样吗?】 白华淡淡一笑 , 如四月春风一般 . 【那是自然 . 】 流沙自嘲一笑 , 自从十二岁那年被白华从一群流氓手里救过 , 而今已是六年了 . 六年来 , 这个淡然的男子 , 一次次带给自己感动 , 一次次意图打开自己的心门 , 一次次带给自己温暖 . 现 , 他终于不是专属自己的 , 他将来有妻儿 , 有要保护的人 … 却不再是自己 . 白华 , 你能不娶别人吗?你能不爱别人吗? 却是没有问出口 . 困在房里半个月 , 食欲不振 , 流沙看着日起日落 , 时间流逝 , 只觉心中愈发难受 . 离他成亲之日 , 仅剩三天 . 白华近日甚忙 , 听送饭的丫鬟道 , 他亲自操办婚事 , 事事亲力亲为 , 可见对未过门的妻子极为宠爱 . 这半个月里 , 白华来过三次 . 第一次【流沙 , 近日怎么这般嗜睡 , 成日在房里偷懒?也不帮帮忙 , 为我婚事打打下手 . 】 第二次【流沙 , 你可是生病了?我娶妻之日你可不能缺席!】 第三次【流沙 , 这几日我甚忙 , 无法过来看你了 . 还有五日 , 便是大喜之日了!】 白华每每来得匆忙 , 也兴许是流沙尽是找藉口打发走他 , 二人聊话十只手指可数得完 . 白华 , 你不要我了吗? 离白华大喜之日前一个夜晚 , 流沙破天荒踏出房门 . 丫鬟们甚是惊讶 , 却又一副了然 . 半个月 , 整个宁彩山翻天覆地变化 . 霓灯高挂 , 大红色的喜字贴在门上 , 连自己房门前也有 . 整个宁彩山似是红色的海洋 . 踏入白华的房门 , 案上有一对龙凤烛 , 却还没点亮 . 想到明晚 , 龙凤烛燃 , 二人床上缠绵 , 心一紧 , 又是疼痛 . 【流沙?这么晚了 … 怎么还过来?】 流沙怔了好一会儿 , 才缓缓走到床榻前 , 也没有一丝顾虑坐下 . 大红的床褥 , 鸳鸯枕头甚是刺眼 . 【白华 , 你妻可美?可好 ? 】 白华眼中的迷惑一闪而过 , 随后浅笑道【甚美 . 甚好 . 】 流沙想 , 能让白华笑的 , 定是极为美的人 … 【白华 , 我们相识了六年了 . 】顿了顿 , 复言【还记得那时 , 武功并不好的 你 ,就是用承影从一群流氓手里救过我 …】 眼里像是闪过一阵阵画面 ,白华也似想起什么 ,没有说话 . 【这六年里 ,你就一直护着我 ,待我极好的 …还记得我刚来宁彩山吗 ?那时候 ,有人说我是没人要的坏女孩 ,你听到后很是生气 ,便是直直地打了那些人 …为了这件事 ,白叔叔打了你一顿 ,然后罚你对着祖师爷跪了一天一夜 .】 白华想说什么 ,终是没说出口 .静静地坐落在流沙旁 . 【后来我就陪你一起跪 ,你倔强不肯认错 ,硬是不吃饭 ,我陪你挨饿 ,白叔叔很生气 ,挥着鞭子又想打你 ,我陪你挨打 ……终于是我身子弱 ,发了高烧 ,白华 ,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什么吗?】 不等白华说话 ,又自语起来【你说 ,如若我敢病 ,你也陪我 …那时我好怕你 也生病 , 于是一直强打精神 , 直到大夫来了 … 大病了三天 , 醒来却是一脸颓废的你 , 后来才知道 , 原来你在床前守了我三天三夜 , 滴水不入 . 我病好了 , 你却倒下 . 后来我想 , 以后我也不病了 , 因为我不想你陪着 . 】 白华嘴角往上一扬 , 道【后来又换成了你守着我不吃不喝 . 】 流沙笑了笑 , 不知怎的 , 却很是苦涩【六年里 , 第一次在宁彩山病 , 也唯一一次 , 后来再也不敢了 . 还记得那梨花树吗?六年来 , 一直看着它花开花落 … 一直觉得梨花胜白雪 , 竟有些像你 , 淡淡然的 . 记得每个冬天 , 我们都会跑去打雪仗 , 都会去敲开结冰的湖捉鱼 , 尽管每次回来 , 你总要挨骂 , 可是每年你还是愿意带着我去玩 …… 白华 , 我自出生没有父母 , 十二岁前 , 生活甚是痛苦 , 可后来遇见你 , 你保护我 , 宠着我 , 对我像 …… 妹妹一样 . 】熟练地从床边抽出承影 , 冷光霎间有些刺眼 , 光亮的剑身上闪出一双绝望的眼 . 【白华 , 上次你在幽雨手中救过我 , 你可曾知道 , 那一天我的心门打开了 …… 白华 , 我想我是喜欢你了 . 可是 , 我还没确定的时候 , 你却要娶妻了 . 】 白华一阵颤抖 , 准备开口 , 却被流沙抢一步【白华 , 别说话 , 求求你 . 让我说完 , 让我说完想说的 . 白华 , 六年时间 , 足矣 . 你走入我的世界 , 让我感受到从前没感过 的 , 带给我许多许多 …… 白华 , 你这样高高在上 , 淡然的 , 为何也会娶妻?本以为这样 , 一直一直可以和你一起 , 可是天不愿 , 他不肯!】 【刺】地一声 , 承影的半个剑身刺入白华的胸膛 …… 白华像是不可思议一般 , 睁大眼睛 …… 【流 …… 流沙】 流沙也是直瞪大眼睛 , 像是杀人的不是她 . 【白华 , 我 … 我不是 … 我】无助 , 慌乱 . 白华的不可思议最终还是化成一丝微笑【我以为 , 我能改变你 … 我以为 , 你爱上我会放弃邪道 … 我以为 , 只是我以为】 流沙松开握住的剑柄 , 站起身 , 连连退了数步 . 【你 … 你都知道?】 白华继续道【我以为 , 明夜娶了你 , 我们便能幸福 . 我以为 , 这个惊喜能改变你 , 没想到 … 还是等不到 , 流沙 … 流沙 , 我还是看不到你穿喜服的样子 . 】手掀开了床褥 , 露出了一套大红的喜服 . 【你说什么!白华 , 你说什么!你要娶 …… 要娶我?】震惊地退后 , 摇着头【不可能!白华 , 你怎么会爱我 … 怎么可能 , 一直都是我 … 我自己单方面的想法而已啊 . 】眼角的泪不可收拾地流出 这一剑着实重 , 白华吐出了血 , 笑角却仍是宠溺的笑【从一开始 , 我就知道你是邪道派来的奸细 … 可是我还是不愿拆穿 , 我还是陷入了 , 我还是爱你了 … 流沙 , 你终是要从我指尖流走 , 怪我 , 都怪我 . 】胸膛的血流得极快 , 这一剑很准 , 直中心脏 . 再不说 , 就来不及了 . 【我爱你 , 不知从何时开始 , 或许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吧 . 想娶你 , 可是又自作聪明想要给个惊喜你 , 便是让整个宁彩山的人瞒着 你 ,没想到 …流沙 ,我 …我爱你 .别哭 …】想抬手抹去流沙脸上的泪 ,可奈何伤极重 ,只得坠下手 .【你的任务完成了 …别再 ,别再为邪道做事 ……好好照顾自己 ,要开心 …我 …我爱 …】你还没说出声 ,终是没了气 . 苍白的脸 ,嘴上仍挂血 ,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一如既往的笑;眼没有闭上 ,不温不热的 ,好似没有死一样 . 流沙笑了 ,解开衣裳 ,换上了那一套大红的喜服 .每一个动作极为慢 ,极为细致 .扣上最后一颗钮 ,对着眼前的白华道【白华 ,好看吗?】 又自顾自笑了 ,拔出白华胸膛中的承影 ,承影染了血 ,遮去那寒人的光芒 .【白华 ,你为什么那么傻 ……】 轻手轻脚地将白华放于床上 ,大红的床褥盖着身子 ,遮盖了伤口 ,手拂过眼 ,白华的眼闭上 ,嘴上浅笑 ,看不出死了的样子 .甚是安详 . 【白华 ,你累了 ,先睡 .我们明日便要成亲了 …等我 ,明夜 .】嘴上竟是满足的笑 . 拿过承影 ,轻声地带上门 ,生怕惊动房里的人 . 初三那个夜 ,宁彩山没有喇叭声 ,没有鞭炮声 ,红色变成了白色 . 熟悉地偷摸入白华的房间 ,床上的他没有一丝生气 ,却仍是那般让人窝心 .为白华更换上了喜服 ,又钻入被窝 .浅浅一笑 ,甚是满足 . 承影一瞬间 ,刺入胸膛 .大朵大朵的血花在胸前敞开 . 【白华 ,我爱你 .】 -----------------完结---------------- 第223章 未及 今天,成亦结婚。 苏梨没去,自己一个人收拾了行李来到机场,本来今天这架飞往加拿大的飞机她是不会有机会上去的。 苏梨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没出息是在三天前的一个晚上。 “你要结婚?什么时候?”苏梨因为惊讶而松开了筷子,盘子里刚刚被夹起来的鱼无力的掉回盘子,溅起几滴汤汁。 成亦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答道“三天后。” 本来是好好的同学聚会吃饭,吃着吃着渐渐的也就变了味。 成亦,已经一位小有名气的律师,而苏梨,还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小说作家。 苏梨有很多话想问,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或者说,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问他。 她是做什么的?她长得好看吗?她…… 没有理由,苏梨找不到任何可以问他的理由。 最后,当着所有祝福的老同学的面前,苏梨还是对着成亦干巴巴的说了句 “嗯,结婚快乐……” 然后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成亦笑着接受他们的祝福,苏梨扒完了碗里的饭,就静静的看着他。 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苏梨不知道。 头一个十年,她被给予了父母老师的期望要出人头地,浑浑噩噩过去再一个七年后,她遇见了成亦。 干净,纯粹,清朗。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衬成亦的词。 成亦从高一的一个平凡的清晨转到了她的班里,好巧不巧还是她的同桌。 试问你在平平无奇的日子里呆了十多年,某一天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来了,你会爱上他吗? 你会不会不知道,反正苏梨是爱了。 高三的时候,她选择了和成亦一样的大学,尽管她并不擅长那些生涩的法律条文,甚至无法忍受法庭上针尖对麦芒的气氛。 苏梨没有别的优点,不好也不坏。 可是就是该死的专一。 高三的最后一天,刚好是成亦的生日。 苏梨存了好久的钱给他买了支钢笔,还在笔帽内悄悄的刻上字 “喜欢” 仅仅两个字,穷尽了她的勇气。 苏梨小心的把钢笔送给他,轻声细语的问“喜欢吗?成亦。” 成亦笑着回答 “喜欢,非常喜欢……” 有一瞬间,她忽然就觉得这句话很像是对她表白。 但仅只是一瞬间。 现实的落差总让人难以接受,很快苏梨就发现他对每个送他礼物的人都是这样感谢的。 成亦,才是那个外表和熙内心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苏梨喜欢的人。 苏梨最终还是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并且在毕业后仍旧保持联系。 现在,苏梨二十七,成亦二十七。 总是在回家的时候被催婚,总是聊着聊着就无话可说了。 成亦开始变得世故,成熟。 似乎只有苏梨在原地踏步。 于是乎,故事就又回到开头的那一幕。 成亦结婚,苏梨缺席。 离登机还有四个小时,苏梨坐在出租车上茫然无措。 恍然间,她看见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勾肩搭背的笑闹着。 一个女孩子站在他们前面,一个男孩被其他男孩们推出来。 少年少女红了脸,一堆人在后面起哄。 “喜欢就在一起啊,磨叽个屁!” 其中有一个少年喊得最大声,苏梨听清楚了。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那一刻土崩瓦解,苏梨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充满了她。 她让司机掉头去了成亦结婚的教堂,那里,成亦正拿着话筒讲话。 “其实今天的婚礼,我很遗憾有一个人没来,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他清朗的声线一如往昔,苏梨上台,夺过话筒,不顾满堂宾客的躁动和成亦以及他新娘的惊讶。 “我,苏梨,成亦的朋友兼同学。” “首先我要祝贺他终于迎来了人生的另一个重要阶段。但是,成亦,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和你携手进入教堂接受所有人祝福的人会是我,成亦,我喜欢你,十年未变。” “你们要幸福,谢谢。” 你要幸福,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的整个青春。 后半句被她揉碎了掺进她十年的暗恋里,作为告终。 说完,苏梨对着成亦鞠了一躬,然后正大光明的走出教堂,坐上出租车,告别这里。 心里空荡荡的,就像是剜去了一颗毒瘤,连同血肉痛得彻骨铭心,原本完整的心就此有了空缺。 成亦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红了眼眶,却最终还是拥抱了一下他的新娘。 我们都在变,何须感慨从前。 ------end 第224章 沫燃 顾沫觉得这世界真是玄幻了。 譬如她现在在加拿大温哥华的某一家咖啡厅里正在等待她四五年没见的闺蜜苏梨。 可直到苏梨坐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有点缓不过来。 面前这个一头短发还染了银灰色穿着朋克发烧友装扮的人绝对不是她认识了五年多温文尔雅的闺蜜。 “**你还搅合了他婚礼?” “嗯。” 顾沫还是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勉强喝了口桌上的果汁缓了缓。 “我十年的暗恋给他了,他结婚我也得意思意思不是?” 真够意思的姐们。 现在满天吹爱你就要放过你的这种屁话,等到真打算放下的时候比什么都疼,说白了人就是自私,一个姑娘最好的年华全都用在暗恋你身上,你还对她不冷不热态度暧昧,结婚了这种程度的砸场子都算是给你面子的。 苏梨不想管婚礼最后的结果,反正以成亦的嘴皮子是不会吹了的。 顾沫边叹气边摇头,暗恋暗恋,恋着恋着一个就结婚了一个就远走异国他乡了,一不小心天各一方,以后余生不见少想。 和苏梨聊了没几句,顾沫的手机就一直响。苏梨满脸深意,“男朋友查岗啊?” 顾沫满脸悲愤的答道“不,是阎王爷催命。” 讲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让阎王爷亲自来催命的。 “boss,有什么事您快说成吗?” “……你最近胆子很大啊,我电话这么长时间才接。” “误会误会,小的这不是出来跟朋友聚聚嘛。”顾沫听着屏幕那边的低沉男声,一边狗腿的回答,一边暗自庆幸阎王爷没在加拿大。 “你是说你对面那个非主流?” 顾沫默默地扫了苏梨一眼“还行吧,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boss你咋知道的?” 咖啡厅对面的书店里,白辉燃挂断了电话,拉了拉身上的风衣手里抱着本托尔斯泰的《复活》,向对面那家咖啡厅走去。 要不怎么说世界玄幻了呢,顾沫这才被苏梨的炫酷装扮吓了一跳,没隔几分钟顶头boss居然出现在了正在休假的她面前而且二话不说就拉着她离开了咖啡厅。 这让顾沫很方啊。 一路沉默,白辉燃一直抓着顾沫的手腕,力道不大但是顾沫却难以挣脱。 “你怎么来了?” “你的设计稿子拖太久了,我作为设计总监来催催不行吗?” “……离服装大秀还有两个月吧……” “……” 白辉燃默了,丫的脑袋一热也来了加拿大,真正见到这妞儿的时候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我乐意,我就来了。” 加拿大的秋天总是别有魅力,红枫、西克莫枫等上百种枫树慢慢由黄色、橙色转变成红色,亮若朝霞,美的大气而令人心旷神怡。 午后的夕阳透过枫叶洒在街道上,异国他乡,此刻也别有情调。 “我说,boss,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浪漫的夕阳,浪漫的午后,暧昧的话语鬼使神差的就说出了口。 顾沫刚说完就后悔了,两个人都在一家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以后怎么相处啊。 面前的男人僵硬了一瞬,黑色的柔软发丝随风摆动着。接着,白辉燃缓缓转身,精致的刘海略微挡住了满含紧张的眼眸,薄唇微抿。 顾沫看得有点晃神,boss长得太好看也是一种罪过啊。 他就这样逆光而立,仿佛世界都是他的陪衬。手,从握着顾沫的手腕变成了手心相贴,十指紧扣。 “对, 第225章 来自你 烦躁地翻过书页,西班牙作家写得文章人名永远这么难记,故事情节冗长而沉重。 白筱想着,猛然和上书。 “你说我哥能不能行啊?” 她朝着桌子边的男人问道。 “白辉然智商虽然低,不过万幸的是顾沫智商比他还低”那男人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腾腾雾气模糊了他好看的面容。 “所以,不成问题。”他低沉的嗓音说着。 白筱撇撇嘴,倒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窗外成群走过的中学生,不由得感慨了一下 “云安,我觉得我好像老了,每天看着这群中学生走进这家奶茶店,又每天看着他们脸上充满了对于未来的憧憬,我一下子就觉得我老了。”白筱说着,脸上 渐渐变得哀怨。 云安转头看她,听着她软软的语气,忽然起身走到白筱身后,缓缓拥住。 “那我们做点年轻人该做的事儿?” 暧昧的音调,温柔的呼吸。 “比如?” “带你私奔。”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白筱都是懵的。 她愣愣的看着云安关了她的奶茶店然后到机场买了飞往三亚的机票,拉着她坐上了飞机还跟漂亮的空姐要了杯橙汁,直到看见三亚夜里的海,她才微微回神。 “你公司不忙?” “你可得搞清楚咱俩这叫私奔,我一大设计师抛下了两个月后的大秀就为了跟你私奔,感动不?”云安笑着,眼波流转,美好的如同言情小说里暗恋的学长。 白筱也一下子笑了出来,漫天星辰映着海洋,三亚温暖的风吹来,舒服的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白筱,感受到青春没?” “感个鬼!没事带我来这干嘛?” “感受青春呗” “有病吧你” 她在海风中笑骂。 风吹起他的头发,温柔低沉的嗓音在白筱耳边炸开,灼热的呼吸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 “云安。” “嗯?” “我好像每天都比昨天更喜欢你一点。” “我也是。 这场对话和这次说走就走的旅行,结束在白筱主动的吻中。 当然,云安回吻她。 第226章 水族馆的门票 窗外的阳光撒在我的病床边,我静静的望着窗外,看着树上的小鸟。度过这无聊的时光,回想这几天的事情,我的头很痛,像个膨胀的气球一样,随时都要炸掉。 我开始时不知道我为何会在医院里,直到医生告诉我我失忆了,这时我这才想起来当时的情景,“那辆白色轿车直接冲了过来,在人行道上的我被撞了个猝不及防,我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沥青路面上的一大摊鲜血,还有其他等车的人们的惊慌。幸好只是撞的轻度失忆,并没有想象中的头破血流,身上也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就只有几道小口子和擦伤。虽说是轻度失忆,但医生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自己就会好了。况且你也没忘掉什么,对吧?医生说的没错,我什么也没忘记,包括来医院看望我的父母亲,亲戚,还有我那几个狐朋狗友,平常天天叫嚷着没空没空,但这几天还是陆续都来看望了,特别是楚涵那家伙,哭的那叫一个惨,鼻涕都蹭我身上了,不亏我平常天天请他撸串,麻辣烫死气沉沉的病床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变的活跃,我们聊到下午夕阳出现才结束,俊辉说病好以后带我去泡妞,周边的人一听这话立马神色一变,捂着嘴把他拖了出去,边捂还边说“你好死不死说这个干什么”说实话我还挺想去泡妞的,但无奈于我有个“重度暴力倾向”的女朋友,她叫肖弥,我记得我出车祸那天她好像正要做飞机去参加她姐的婚礼,期间她还和我说等她参加完婚礼回来之后就要准备我的婚礼,我对此大吃一惊,连忙说我还没准备好,结婚很累之类的话,结果被她暴揍一顿,说这次回来一定要结婚,哎,如果她在那边参加婚礼不会来的话是不是自己就不用结婚了就当我准备躺下睡觉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一声 “千林” 我长吸了一口气回头一看,窗边的微风吹过她的身边,让我想起了和她的第一次相遇,还是那熟悉的淡黄色长发,精致的面孔,淡淡的轻状,和红色的花纹吊带裙。 诶你,你你怎么来了? 我本以为我这态度会像以往一样被她按着头劈成渣,但显然是我想多了,她用双手紧紧搂住我,嘴里不停的说着“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我和她紧紧的抱住,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清晰的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的荼蘼花味道。这时她松开了手,递给我两张门票。 这不是穗河旁的那家水族馆吗? 我们明天一起去吧。 诶,这样可以吗?我还在病床上诶?不过就算了吧,躺了这么久了,也该出去活动一下了。 说着我便把票拿在手上,她也开心了起来,和我聊了许久的事,但聊的最多的还是让我以后照顾好自己,别像这次一样,被车撞成这样。 你以后照顾我不就行了吗?记的明天早上随便帮我带罐咖啡哈。 她听到这话,神色有些低下,但随后便缓和了过来,嘴里说 你有手有腿为什么不自己下去买”还要老娘帮你跑腿?说完便一手劈下去。 啊!你这是对待别人的态……啊!疼我错了,是我不对。 然后继续和我打打闹闹。到了次日清晨,肖弥依旧给我带了罐咖啡,嘴上说的狠,但她心里还是很温柔的,她和我一样非常喜欢小动物,不然也不会选择去水族馆。 喂!快一点,准备出发了,再慢就不等你了。 我的耳边传来了她的催促,便下意识的应付了几句,随即就出发了。 走在半路上的时候,肖弥突然大叫一声,害得我差点再次失忆。还没等我发牢骚她就在那咋呼的说,我东西没有拿,忘记带了。 哎,她这马马虎虎的性格还真是改不了,没办法只能去她家拿了。对于肖弥家的概念,我是非常清楚的,毕竟我在那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堪称我的”地狱”每天负责给这位“大小姐”洗衣,做饭以及打扫卫生肖弥家并不算富裕,她家有四个孩子,她是老二。还有个高三和初一的妹妹。她平常也会找我陪她一起做做兼职,虽然兼职赚不了多少钱,但还是缓解了一下压力。肖弥住的是那种有点旧的城中村。都属于是没有电梯的老式建筑。只要一个房间外加一个厨房加卫生间。不过这间屋子有个很好的地方,因为是顶楼。有一个很大的天窗。据她说他无聊的时候她还会干数星星这件傻事,当然傻事两字是我加的,正当我准备上楼和她一起去取东西的时候,她好似野猫一样对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目光,命令我在楼下等,我调戏她说“我都在你家住过了,上去一下又没什么事,难不成你家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她离刻支支吾吾的,但依然还是没让我上去。在她上楼的那一刹那,我好像发现她的眼角有晶莹的闪光,但我还没看清她就上去了,或许是错觉吧的确,喜欢上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可能是身材,面容,性格,也有可能是万里挑一的灵魂。她喜欢上了我,而我又喜欢上了她。有的时候爱就是这么简单,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因素在里面,就只是单纯的相互理解,体谅,爱上了对方,喜欢对方的每一样品质,也了解对方的性格,乐趣和爱好呜,我还没睡够呢! 被我叫醒的肖弥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嘴角还留着一串口水…… 吃吃,整天就知道吃,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看动物的吗?大姐。 没办法,人家在车上那么久都没吃东西,而且早餐没来的及吃,还不是为了你呀! 本该看动物的我们,此时此刻却在园内的小食街里吃小吃。尽管嘴上说着不饿,但我其实也有点小饿,于乘她的注意力被章鱼烧吸引时顺手拿了她手上的一串烤串。 “你,你居然抢我吃的! “没事,正好帮你减肥,而且这家店好像要搬了,可能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肖弥楞了一下,低头小声的说到 “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我安慰她说不就是家烤串店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还有那么多家店。你一辈子都吃不完。 “嗯……是呀,反正以后也还可以吃…… “别皱眉苦脸了,我们一起去隧道里看小鱼去吧”蔚蓝的隧道里,古灵精怪的小鱼和奇形怪状的各种鱼类一同在我们上方游过,我转头看了一下挽着我的肖弥,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温柔,或许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吧。 “千林,你还记得你和我第一次相遇在这里的情景吗?” 嗯!我一下没反应过,榨干脑汁苦想了好一会,但还是想不到什么。 肖弥微微一笑,随即说道 “那时候我在这里打工,中午在隧道下休息时,看到了一直专注于写真的男生,当时我突然想恶搞一下,就拍了男生一下,结果那个男生直接吓到蹲在地板下,结果脚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个男生不会就是我吧”我的脑海中一片凌乱。 “对,就是你,那时的你似乎很 第227章 梦的远方是他乡 猛烈的狂风吹起了身后女人的长发,露出了她完美的脸庞和脖颈交接处的黑色缝合线。 那张脸是假的。 还不待小玉仔细去看,一道银光突然闪过,她只感觉到右边脸颊猛然一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在了她的脸上。 也溅在了女人脸上。 鲜血从眉角滚落,滑进了她的眼中。 女人依然半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而小玉却在恍惚间看到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小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鲜血却并没有疼痛,那是什么在流血? 还不待她多想,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铃铛的声音,这声音悠远又绵长,仿佛是山谷中寺院的钟声,并不属于这间小小的客栈。 听到铃声后,女人僵硬地后退几步,重新坐回了座位。 “抱歉,吓到你了。” 铃声停止后,脸上有伤疤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他手上拿着一只小巧的铜铃,很难想象刚刚那空旷深远的声音竟会出自于此。 “别怕,只是一只掌蝠。” 男人从小玉脚下拾起那只被斩成两半的“手”。 小玉不知道掌蝠是什么,不过此时看来,它只是一只看起来模样有些像手的老鼠,并不是特别可怕。 男人拉着惊魂未定的小玉坐到桌旁,脱下手套,用毛巾沾水,为她擦去脸上的血渍。 男人的手柔软又温暖,抚摸在皮肤上,像有弹性的棉花,糯糯地,很舒服。 “阿兰是在保护你。” 阿兰?大概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她是活人吗?” 小玉鼓起勇气问道。 男人唯一的一只眼睛中流露出了小玉读不懂的哀伤,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洗干净毛巾后,同样小心翼翼地为女人擦去脸上的血渍。 “她是我的傀儡,我是傀儡师。” “傀儡师是什么?” 男人摇了摇头。 “并不是什么光鲜的身份,你不知道也罢。”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傀儡师还可以把活人做成傀儡。” 老板娘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二楼的台接上,她将手中的折扇完全打开,半掩着面,款款走下楼。 她走到女人身后,将手掌搭在她肩头,用指间挑起女人的下巴。 “如果我没猜错,她还活着吧。” 老板娘的动作让男人警惕起来,他眯起眼睛,瞳孔变成了一道窄缝。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毛巾轻轻放回盆中。 “她只是还没死罢了。” “长夜漫漫,如果你们想听,我可以讲讲我和阿兰的故事。” “愿闻其详。” 老板娘在小玉旁边坐下,饶有兴趣地摇着手中的折扇。 男人的故事是从一声温柔的叹息开始的...... 男人名字叫秦江,阿兰是他的师姐,他们还有一个师兄名叫董舟。 三人师从同一位傀儡师。 由于傀儡术的特殊性,一位傀儡师一生只会收三个徒弟。 三人从一开始便是对立的,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成为傀儡师,另外两人中有一人在死后将被制作成傀儡,而另一人只是牺牲品,死后便会化为灰烬。 很不巧,秦江始终是三人中最差的那一个。 他知道自己终究会成为牺牲品,然而却仍旧自欺欺人地活着,他不怕死,只是割舍不掉和师兄师姐从小长大的情谊。 “这是傀儡师的诅咒,没有人能够逃脱。” 师父曾这样告诫过他们。 然而,三人的感情是极其深厚的,他们始终不愿按照师父的安排,互相残杀。 “小江,我一定不会卜杀你的。” 阿兰总是像姐姐一般安慰着秦江,她的温柔便是秦江童年的全部依恋。 “等到师父死了,我们就一起离开。” 作为师兄,董舟总是很乐观,甚至在暗中筹划着离开后的生活。 师父将一切看在眼中,却始终缄默不言,他依旧将他们三人带在身边,教授他们傀儡术,却从不教他们制作傀儡的方法。 然而该来的终究逃不过,师父去世的那日,埋藏在他们体内数十年的诅咒,终于爆发了。 “我忘记了自己是谁,心中唯一的念头便只剩下厮杀,我想其他人也是一样。” 那日,当秦江回过神时,阿兰正挥剑向他砍来,那已不再是他爱慕的师姐,她的眼中分明是仇恨的怒火。 有多爱便有多恨。 那一霎,秦江明白了制作傀儡的方法,也终于知道了师父为什么从未教授过他们的原因。 正如提刀刺向心爱之人的心情,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师父教不了,他也不用教,他深知他们迟早有一天也会面对这爱恨颠倒的情境。 到那时,他们自然就懂了。 这是诅咒,所有傀儡师都无法逃脱的诅咒。 阿兰划破了秦江一只眼,秦江的剑刺进了她的胸口。 阿兰倒在他的肩头,口中吐出鲜血。 “小江,我说过,我一定不会杀你……” 秦江手中的剑,无力地跌落在地。 阿兰做到了她的承诺,哪怕被心魔所绕,她依然没有杀他。 身后董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而秦江却再也拿不起剑,他只是抱着阿兰失声痛哭。 秦江倒在地上,眼中只剩下一片鲜红,在他最后的视线中,他看到阿兰提剑向董舟冲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秦江再次醒来时,伤口的血液都已凝固。 阿兰倒在不远处,尸体已经僵直,她身边还有一摊灰烬,那是死去的董舟。 最终,秦江活了下来,他成为了傀儡师,而阿兰将成为他的傀儡。 “傀儡的制作是残忍的,每一步都在将我逐渐逼向崩溃,而我知道我必须这样做,因为这是唯一能留下她的办法。” 秦江将阿兰制成了傀儡,却并没有散去她的魂魄,他用禁术封印了她的灵魂,并用自己的生命滋养它。 在之后的岁月里,他带着阿兰探寻五洲,希望能找到复活她的方法。 秦江的故事到这里便结束了。 他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讲述了一个令人叹息的故事。 “你寻找了多久了?” 老板娘问。 “二十六年了。” 秦江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阿兰的脸颊,她还是那样年轻美丽,而自己已经老了。 “这世间不会有起死回生的方法的。” 老板娘站起身离开,却在走过阿兰身旁时又停下了脚步。 “我只看到了一个备受折磨的灵魂在痛苦地呻吟。” “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 老板娘的身影消失了,客栈内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如泣如诉的风声。 秦江没再说话,他用那双温柔的手划开阿兰的皮肤,仔细检查修复着她体内的机械关节和零件。 “我要去一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秦江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 “在去到那个地方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什么地方?” 小玉问。 “十方塔,那里会有所有人想要的答案。” “那塔在哪?离这里远吗?” 秦江摇了摇头。 传说十方塔在世界的中心,而谁也不知道世界的中心究竟在哪里,毕竟这个世界太辽阔,人们终其一生也无法将它穷尽。 “小玉,这个世界很大,拥有无限的可能,不要轻言放弃。” 秦江用黑色的线为阿兰重新缝合好皮肤。 在天边出现第一道光芒时,秦江为阿兰戴上斗笠,遮住了她美丽的容颜。 “阿兰一定能复活的。” 小玉送他们出门前,最后说道。 秦江垂眸,轻轻笑了,他也戴上斗笠,遮住了自己骇人的伤疤。 “谢谢。” 小玉目送两人消失在晨光之中,一回头看到老板娘正在看着自己,她似乎有些话想说,但终究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玉,吃早饭了。” 小玉从没离开过醉梦楼,却在醉梦楼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他们或是形色匆匆,或是侃侃而谈,或是背刀的剑客,亦或是旅行中的商人。 而其中她认为最有趣的,则是三天前住进客栈的那个说书人。 他和老板娘是熟人,因此便多住了几天。 小玉最喜欢听说书人讲故事,而说书人肚子里仿佛有着讲不尽的爱恨情仇。 其中小玉最喜欢听的,是南沫的公主和北沙的世子间悲戚的爱情。他们是情人却又是敌人,他们不忍看到两国百姓遭难,只好被迫兵戎相见。 “后来,失去了一只手臂的世子带兵攻破了南沫的都城,却得知公主早在三年前就被南沫的王后以叛国罪处死,葬尸荒野。” “这三年来,都是王后命令侍女以公主的名义和他写信,试图引诱他走入埋伏,趁机害他性命。” 说到这里,说书人故意停顿片刻,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茶。 “然后呢,然后呢?” 小玉缠着说书人,不停问道。 “然而,这三年来侍女早已对世子动了感情,不忍心害他性命,于是故意写错了陷阱的地点。得知真相的世子十分感动,于是在处死王后之后,娶了侍女。” “完了?” “完了。” 小玉双手撑着下巴,不满地嘟起嘴。她错了,这个故事一点都不有趣。 “公主呢?世子没有重新安葬她吗?” “没有,埋葬在荒野的尸体,三年也早已化为白骨了,想找也找不到了。” 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就这样草草收场了,小玉有些不开心。 “世子还真是个薄情的人,他忘了曾和公主白头与共的约定。”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再深的约定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况且这三年来他爱的“公主”始终都是侍女假扮的。” 啪啪 一柄折扇在说书人额头轻敲了两下。 “讲故事就好好讲故事,提什么现实。” 老板娘嗔怪道。 说书人揉了揉额头,笑着连连赔不是。 “不是的。” 小玉突然一本正经地看向说书人。 “并不是所有的约定都抵不过时间。” 小玉将傀儡师和阿兰的故事告诉了说书人,说书人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其实,世子和公主的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的结局。” 说书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得知真相的世子,同时处死了王后和侍女,然后命人将荒野埋葬的所有的尸骨全部翻找出来。可惜公主早已化为白骨,无从分辨。” “为了找到爱人,世子用自己一半的寿命与邪魔做了交易,邪魔帮助他找到了公主的遗骸。世子看着累累白骨,心痛不已,他希望能再见公主一面,哪怕只有一面,于是他又和邪魔做了交易。” “邪魔发动业火,复活了荒野上所有的亡魂,其中也包括公主。然而,被邪魔复活的公主已经不再是她了,当世子激动地拥抱她时,她将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荒野上所有被复活的亡魂杀进了城门,杀死了城中所有人。邪魔的业火燃烧了三天三夜才彻底熄灭,而那时,方圆千里已再无活人。” 说书人的话音落下好久后,小玉才发出一声低沉的抽泣。 她推开试图安慰她的老板娘,哭着跑回了房间。 耳边回响起说书人最后的轻叹。 “有时太深的执念,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已。”猛烈的狂风吹起了身后女人的长发,露出了她完美的脸庞和脖颈交接处的黑色缝合线。 那张脸是假的。 还不待小玉仔细去看,一道银光突然闪过,她只感觉到右边脸颊猛然一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在了她的脸上。 也溅在了女人脸上。 鲜血从眉角滚落,滑进了她的眼中。 女人依然半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而小玉却在恍惚间看到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小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鲜血却并没有疼痛,那是什么在流血? 还不待她多想,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铃铛的声音,这声音悠远又绵长,仿佛是山谷中寺院的钟声,并不属于这间小小的客栈。 听到铃声后,女人僵硬地后退几步,重新坐回了座位。 “抱歉,吓到你了。” 铃声停止后,脸上有伤疤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他手上拿着一只小巧的铜铃,很难想象刚刚那空旷深远的声音竟会出自于此。 “别怕,只是一只掌蝠。” 男人从小玉脚下拾起那只被斩成两半的“手”。 小玉不知道掌蝠是什么,不过此时看来,它只是一只看起来模样有些像手的老鼠,并不是特别可怕。 男人拉着惊魂未定的小玉坐到桌旁,脱下手套,用毛巾沾水,为她擦去脸上的血渍。 男人的手柔软又温暖,抚摸在皮肤上,像有弹性的棉花,糯糯地,很舒服。 “阿兰是在保护你。” 阿兰?大概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她是活人吗?” 小玉鼓起勇气问道。 男人唯一的一只眼睛中流露出了小玉读不懂的哀伤,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洗干净毛巾后,同样小心翼翼地为女人擦去脸上的血渍。 “她是我的傀儡,我是傀儡师。” “傀儡师是什么?” 男人摇了摇头。 “并不是什么光鲜的身份,你不知道也罢。”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傀儡师还可以把活人做成傀儡。” 老板娘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二楼的台接上,她将手中的折扇完全打开,半掩着面,款款走下楼。 她走到女人身后,将手掌搭在她肩头,用指间挑起女人的下巴。 “如果我没猜错,她还活着吧。” 老板娘的动作让男人警惕起来,他眯起眼睛,瞳孔变成了一道窄缝。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毛巾轻轻放回盆中。 “她只是还没死罢了。” “长夜漫漫,如果你们想听,我可以讲讲我和阿兰的故事。” “愿闻其详。” 老板娘在小玉旁边坐下,饶有兴趣地摇着手中的折扇。 男人的故事是从一声温柔的叹息开始的...... 男人名字叫秦江,阿兰是他的师姐,他们还有一个师兄名叫董舟。 三人师从同一位傀儡师。 由于傀儡术的特殊性,一位傀儡师一生只会收三个徒弟。 三人从一开始便是对立的,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成为傀儡师,另外两人中有一人在死后将被制作成傀儡,而另一人只是牺牲品,死后便会化为灰烬。 很不巧,秦江始终是三人中最差的那一个。 他知道自己终究会成为牺牲品,然而却仍旧自欺欺人地活着,他不怕死,只是割舍不掉和师兄师姐从小长大的情谊。 “这是傀儡师的诅咒,没有人能够逃脱。” 师父曾这样告诫过他们。 然而,三人的感情是极其深厚的,他们始终不愿按照师父的安排,互相残杀。 “小江,我一定不会卜杀你的。” 阿兰总是像姐姐一般安慰着秦江,她的温柔便是秦江童年的全部依恋。 “等到师父死了,我们就一起离开。” 作为师兄,董舟总是很乐观,甚至在暗中筹划着离开后的生活。 师父将一切看在眼中,却始终缄默不言,他依旧将他们三人带在身边,教授他们傀儡术,却从不教他们制作傀儡的方法。 然而该来的终究逃不过,师父去世的那日,埋藏在他们体内数十年的诅咒,终于爆发了。 “我忘记了自己是谁,心中唯一的念头便只剩下厮杀,我想其他人也是一样。” 那日,当秦江回过神时,阿兰正挥剑向他砍来,那已不再是他爱慕的师姐,她的眼中分明是仇恨的怒火。 有多爱便有多恨。 那一霎,秦江明白了制作傀儡的方法,也终于知道了师父为什么从未教授过他们的原因。 正如提刀刺向心爱之人的心情,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师父教不了,他也不用教,他深知他们迟早有一天也会面对这爱恨颠倒的情境。 到那时,他们自然就懂了。 这是诅咒,所有傀儡师都无法逃脱的诅咒。 阿兰划破了秦江一只眼,秦江的剑刺进了她的胸口。 阿兰倒在他的肩头,口中吐出鲜血。 “小江,我说过,我一定不会杀你……” 秦江手中的剑,无力地跌落在地。 阿兰做到了她的承诺,哪怕被心魔所绕,她依然没有杀他。 身后董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而秦江却再也拿不起剑,他只是抱着阿兰失声痛哭。 秦江倒在地上,眼中只剩下一片鲜红,在他最后的视线中,他看到阿兰提剑向董舟冲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秦江再次醒来时,伤口的血液都已凝固。 阿兰倒在不远处,尸体已经僵直,她身边还有一摊灰烬,那是死去的董舟。 最终,秦江活了下来,他成为了傀儡师,而阿兰将成为他的傀儡。 “傀儡的制作是残忍的,每一步都在将我逐渐逼向崩溃,而我知道我必须这样做,因为这是唯一能留下她的办法。” 秦江将阿兰制成了傀儡,却并没有散去她的魂魄,他用禁术封印了她的灵魂,并用自己的生命滋养它。 在之后的岁月里,他带着阿兰探寻五洲,希望能找到复活她的方法。 秦江的故事到这里便结束了。 他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讲述了一个令人叹息的故事。 “你寻找了多久了?” 老板娘问。 “二十六年了。” 秦江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阿兰的脸颊,她还是那样年轻美丽,而自己已经老了。 “这世间不会有起死回生的方法的。” 老板娘站起身离开,却在走过阿兰身旁时又停下了脚步。 “我只看到了一个备受折磨的灵魂在痛苦地呻吟。” “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 老板娘的身影消失了,客栈内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如泣如诉的风声。 秦江没再说话,他用那双温柔的手划开阿兰的皮肤,仔细检查修复着她体内的机械关节和零件。 “我要去一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秦江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 “在去到那个地方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什么地方?” 小玉问。 “十方塔,那里会有所有人想要的答案。” “那塔在哪?离这里远吗?” 秦江摇了摇头。 传说十方塔在世界的中心,而谁也不知道世界的中心究竟在哪里,毕竟这个世界太辽阔,人们终其一生也无法将它穷尽。 “小玉,这个世界很大,拥有无限的可能,不要轻言放弃。” 秦江用黑色的线为阿兰重新缝合好皮肤。 在天边出现第一道光芒时,秦江为阿兰戴上斗笠,遮住了她美丽的容颜。 “阿兰一定能复活的。” 小玉送他们出门前,最后说道。 秦江垂眸,轻轻笑了,他也戴上斗笠,遮住了自己骇人的伤疤。 “谢谢。” 小玉目送两人消失在晨光之中,一回头看到老板娘正在看着自己,她似乎有些话想说,但终究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玉,吃早饭了。” 小玉从没离开过醉梦楼,却在醉梦楼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他们或是形色匆匆,或是侃侃而谈,或是背刀的剑客,亦或是旅行中的商人。 而其中她认为最有趣的,则是三天前住进客栈的那个说书人。 他和老板娘是熟人,因此便多住了几天。 小玉最喜欢听说书人讲故事,而说书人肚子里仿佛有着讲不尽的爱恨情仇。 其中小玉最喜欢听的,是南沫的公主和北沙的世子间悲戚的爱情。他们是情人却又是敌人,他们不忍看到两国百姓遭难,只好被迫兵戎相见。 “后来,失去了一只手臂的世子带兵攻破了南沫的都城,却得知公主早在三年前就被南沫的王后以叛国罪处死,葬尸荒野。” “这三年来,都是王后命令侍女以公主的名义和他写信,试图引诱他走入埋伏,趁机害他性命。” 说到这里,说书人故意停顿片刻,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茶。 “然后呢,然后呢?” 小玉缠着说书人,不停问道。 “然而,这三年来侍女早已对世子动了感情,不忍心害他性命,于是故意写错了陷阱的地点。得知真相的世子十分感动,于是在处死王后之后,娶了侍女。” “完了?” “完了。” 小玉双手撑着下巴,不满地嘟起嘴。她错了,这个故事一点都不有趣。 “公主呢?世子没有重新安葬她吗?” “没有,埋葬在荒野的尸体,三年也早已化为白骨了,想找也找不到了。” 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就这样草草收场了,小玉有些不开心。 “世子还真是个薄情的人,他忘了曾和公主白头与共的约定。”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再深的约定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况且这三年来他爱的“公主”始终都是侍女假扮的。” 啪啪 一柄折扇在说书人额头轻敲了两下。 “讲故事就好好讲故事,提什么现实。” 老板娘嗔怪道。 说书人揉了揉额头,笑着连连赔不是。 “不是的。” 小玉突然一本正经地看向说书人。 “并不是所有的约定都抵不过时间。” 小玉将傀儡师和阿兰的故事告诉了说书人,说书人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其实,世子和公主的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的结局。” 说书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得知真相的世子,同时处死了王后和侍女,然后命人将荒野埋葬的所有的尸骨全部翻找出来。可惜公主早已化为白骨,无从分辨。” “为了找到爱人,世子用自己一半的寿命与邪魔做了交易,邪魔帮助他找到了公主的遗骸。世子看着累累白骨,心痛不已,他希望能再见公主一面,哪怕只有一面,于是他又和邪魔做了交易。” “邪魔发动业火,复活了荒野上所有的亡魂,其中也包括公主。然而,被邪魔复活的公主已经不再是她了,当世子激动地拥抱她时,她将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荒野上所有被复活的亡魂杀进了城门,杀死了城中所有人。邪魔的业火燃烧了三天三夜才彻底熄灭,而那时,方圆千里已再无活人。” 说书人的话音落下好久后,小玉才发出一声低沉的抽泣。 她推开试图安慰她的老板娘,哭着跑回了房间。 耳边回响起说书人最后的轻叹。 “有时太深的执念,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已。” 第228章 梦魇 “姑娘,在下想请问一事,这轮回路,怎么走?” “哈?你问我吗?你就不怕我把你骗去喂恶鬼吗?” 他似是惊了一刹,继而强自镇定下来:“不怕,姑娘看着面善呢。” 她嗤地笑出声来:“呆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傻呢!” “你沿花路过了那桥,问茶寮的老妪讨一碗茶喝,便自有人引你。” “多谢。” …… “姑娘,在下……” “你……怎的又来了?” “姑娘可是识得在下?” “原来,又是一世了……” “姑娘?” “是啊,我千年前见过你。” 见他错愕,她笑得明媚:“骗你的。你沿花路过了桥,问茶寮的老妪讨一碗茶,自有人引你。快去吧,莫误了时辰。” “多谢。” …… “姑娘,在下……” “你沿花路过了那桥……” …… “姑娘……” “你沿……” “姑娘……” “你……” …… “姑娘,在下……” “你沿花路过了桥,问老妪讨碗茶吃去吧。” “可姑娘……” “都说了路了,你怎地还不走?” “姑娘,在下只是想说,你莫要在那桥上,河水黑黢黢的,骇人的很。” 她回头,笑得空洞苍白。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我在等一个人,只是我不记得那人了。现在,我不想等了……” 一袭红影,直直没入漆黑的河水,未激起一圈涟漪。 “我,等累了……” …… “老伯,在下想请教一事。依稀记得这条路上有血红的花朵,有一位红衣姑娘,常在此为行人指路,她……” “哦,你说那彼岸花妖吧。你说的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千年前,那花妖坠了忘川河,自绝了生路,那花没了精魄,自此也就枯绝了。” 曾经,我生生世世将你守候,只为你轮回路上回眸一眼,只是,你从未记得我。 而今,你终于忆起我,却是无缘。我再也不会知晓。 光阴太久,红尘迷乱,我,终是将你忘却。世事无情,命弦断,破镜难圆,再无,山回路转。 黄泉路上彼岸花,千年等候千年红纱。 是何世誓言把君嫁,自此辗转轮回再放不下。 冷眼看奈何桥上死生真假,一碗孟婆汤葬几多牵挂。 三生石上因果又开花,因缘劫阴错又阳差,人间又该是几度春秋几回冬夏。 我望眼欲穿不见你许的姻娅,下一世枯萎随尘沙,望千年彼岸再无花。 下一世你可会忆起如血彼岸花,那是你曾倾尽天下的,曼珠沙华。 醒来时,依旧守候在这里。只是,青丝成雪,容颜成灰。执念着,竟这般混沌了一世。 我以为已将你忘却,而今的不离不弃,不过是罪孽的救赎,与无处可归的迷惘。 “是的,我放下了。”我说着,声音撕碎在风中。谎言存在了太久,连自己也习惯了欺骗。 可是,为何这曼珠沙华依旧如血? ——执念成血。一如曾经妖娆绽放的她,被诅咒的珠玉,令人趋之,若鹜。 你可知,我在这你离去的岁月里,将此处遍植曼珠沙华。我们同在此处,只是你长眠地下,而我守候这荒芜。 可到底……我从未忘记。 每每闭上眼睛,你的容颜,便渐渐明晰。“傻瓜,我哪里有那般的雄心壮志?想守护的,也不过你一人而已。”本以为的心冷,却在此刻寸寸收紧,痛至麻木。午夜梦回,这已是我摆不脱的梦魇。 “慕姑娘。” “我在。” “有些累了。” “我扶你躺下。” 泪如雨下,却又笑靥如花。纵知晓,他皆已看不到。 他静默着,如瓷的侧颜静谧而柔和,却无力地像个孩子。 “可否为陆某再斟一盏酒?” 她默,可明知,他如今,已是生不如死,却依旧,舍不得。 “……好。” 她喂他饮下那酒,她看他似沉沉睡去,再无声息,终究,她再也忍不住,蜷缩着,痛哭出声。 她听他最后叹:“清儿,对不起……” 像极了呓语,将年少的戏言,酿成劫难。 可你一味守护,又是否知晓,我终其一生,也不过等你一人?你不知的,我的心意,你从来都不曾知晓。他们唤我,君安郡主,可若只注定令你万劫不复,倒不如,依旧做回那妖女。君安……君……安……情深常在断肠间。 我是想过,泉下相伴的,可我一身罪孽,又怎忍心殃你来世?此间十年,悉数赎罪。只愿来世与你错过,相忘后,便再不是你我,再无交集。 阿绝,我说守你十年。而今,诺言已现,我……也累了。借着昏暗的灯光,她吃力地执笔写完最后的文字。手一松,便尽数落在地上。 罢了,她苦笑。缠绵病榻,时日无多。但好在如今,终是了却心愿。 油灯的灯花,滴落在书卷上,倏忽燃起火光,蔓延开来。 那扉页上,娟秀的墨痕:“错生成劫”。终是,吞噬成灰烬。 一念错,步步错,可到底,都结束了。 那便用最干净的方式,抹去这痕迹。 尘归尘,路归路。自是陌路无相逢,待回首,已辜负。 ——完—— 第229章 劫火成灰 “何年劫火剩残灰”“东风回首尽成非”。谁没有过一段轻狂,谁不曾幻想过江山囊中物,乾坤手中棋? 可这交易总要等价。你要这江山如画,便征战戎马,舍红颜马下。你要红袖添香,便注定了要看业火余烬,哀鸿遍野。 那些红颜零落的家国,是成是败,是恨是悔,谁又说得分明?到底不过一盘落子无悔的死局,你悔了,也只是晚风余酒叹,她听不见。高楼万丈,宫阙万间于马蹄下化灰的姬宫涅,可曾后悔将之付予美人一笑?雄踞一方的晋国转眼坍塌,激起一层历史喟叹的尘埃,晋侯又可曾悔灭了骊国,掠了骊姬?六军齐发归长安的明皇,睹物思人,闻铃泪下,是否悔用一世帝位来缢死了杨妃?张丽华血溅城下,炀帝又是否悔未倾尽一切保她倾城一笑? 江山美人不可得。从不知一个抉择会那般艰难。没有回头路,甚至没有刹那踌躇的机会,或许只一念之差,便只余枯骨断发。或许谈笑一息间,已是白骨成山,血流成河。杀伐不止,或许只是他棋盘间一碗茶。黑白子交错,自在胸中帷幄,却也未曾想,只回身策马刹那,她红衣烈烈,眉眼张扬,霎时乱了一局江山棋。你入局,便已注定他丢盔弃甲,满盘皆输。 到底未择她,经年后,海晏河清。当亭下沏一碗新茶,星辰入盏又是一出卦。 唯有此时,卸去伪装,卸去枷锁。启唇:“我悔彻了……”便是此间多年,他唯一执念。“天玑!褚天玑!你给我出来!出来见我!”窗外厅堂,声音的主人,愈加暴躁。脚步声愈发近了。习武之人,而今脚步如此沉顿,当真不成体统。 婢子阻挠的声音也夹杂着传来:“顾公子,您不能进去。主子她……” “你起开!”衣袖拂过的声响,继而是那婢子的惊呼。 门被重重推开。合眸静坐的女子,眉睫轻颤一瞬,继而稳住心神,若无其事地捻着佛珠。 待那人来到跟前,女子睁开略显灰暗的眸子,看向少年怒气冲冲的清俊面庞:“顾公子,别来无恙。” 少年似是恼火更甚:“褚天玑,你执意要与我这般生疏?” 垂下眼睫,女子清浅道:“公子言过,天玑惶恐。”她知她伤了他,却又回身坐下去,状若无意道:“伺星阁不便接待外人,公子若是无事,便请回吧。”示意侍儿送客,在那人开口辩驳前,她又道:“天玑房方前事出异象,误了事。若有什么教公子会错了意,还望公子见谅。” 话已至此,莽撞如他也未再滞留。门合上的一瞬,女子手中的佛珠骤然散落一地。来不及顾念佛珠,她惶急地扑向卦案,却见得,交错的红线已尽数焚断,明镜投下,落入水中,却是破碎月影。 “咔嚓——”极细微的声响。案几中间的铜镜,忽而显出细纹,继而蔓延破碎开来,尽数落入洒了香灰的水盂中。 镜碎,难圆。 女子浅灰的眸子,彻底黯淡下去。 仿若失了最后一份支撑,她身子靠着案几缓缓滑下去。 改不了…… 是啊,宿命,宿命怎可违? 窥人窥天终难窥己。 我名天玑,却,终算不尽天意。 第230章 一念江湖 黑白棋子,玉骨指尖。亭间月下,唯野风飒飒,与落子轻响。 一子乾坤落。“你输了。”平淡如水的语调,却是平风云定波澜,换得执白子之人大笑。 与此同时,兵士来报。叛军城门已破。他颔首,当下有人押了那白子主人下去。 他非王,却权谋在握,谈笑间,定人生死,棋局上,翻覆江山。人们这样说。那已是陈年旧事了,而今的他,置一局棋,却无心下,沏一壶茶,亦无心饮。任棋上棋下,千年间,沉淀出疲惫与苍凉的况味。 何尝不知,天道算尽又如何,终不过白骨屑。万丈凤涛,亦作一方哑卷无言。谋算千般,死生难免,于这世间,凝血墨,积骨山,是他眼底苍凉,是世人笔下荒唐。故人?已不知去向。为敌的,结友的,皆消逝战场;坚贞的,背叛的,都葬身杀伐;不甘的,贪婪的,亦魂归九天。只余了他。 谁还记得厮杀中为君而战的执着,谁还记得亡人未曾割舍下的儿女情长?谁还记得那未来得及为妻绾的发,描的眉?谁还记得那位来得及带女儿买的糖人糕点? 故人皆安,可故人何在?红尘旧事却,难以忘怀。 厌倦,是那尘封往事扑面的腐朽的气息,和着折戟血锈。疲惫,是那背负社稷沉重的咿呀作响,转瞬坍塌,激起烟尘。 一切,也该结束了吧? 还记得那马背上的少女,肆意张扬眉眼,指尖尚未触及,便已化亭下尘屑,在阳光下飘散。 一如十年前,枯萎在敌军城楼,由他一箭穿心而过。 是幻觉吗?依稀是少女清澈嗓音。 “瑾,我在等你。” 那么,这便来寻你。江湖风波,涟漪尘埃,终是,海晏河清。 第231章 惊梦瑶 在踏上这片故土时,他已记不得今夕何夕,记不得何时离去,记不得何日返程,更记不得这之间,遥隔了多少重山水,横跨了多少回不去的韶华空负。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没有多少文化,但他的妻,也曾出身书香门第。当年他逞一腔报国孤勇——当然也不过是徭役所迫的无奈之举,而只身赴边,临别前夕,那个温柔的姑娘,借着油灯,一面补衣,一面柔声念了几句诗:“诶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他不甚懂,却暗自记在心中,只因出自她口。 眼前这故土,与记忆中的影子渐渐重合,却有些陌生。也不知是岁月模糊了记忆,亦或是记忆淡忘了自己。曾经被时光放逐的少年,如今蹒跚归来,华发满头。此刻重又吟起那诗句,如同关山下无数个思归的不眠夜,却第一次名了那语中苍凉,有了落泪的冲动。一种名为近乡情更怯的不安,让这名出生入死的汉子,手掌都战栗起来。他不自觉加快了步伐,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快一点到她身边,告诉她:我回来了。他开始跑起来,以一种踉踉跄跄,近乎手脚并用的滑稽的姿态奔跑起来。 小心翼翼叩响了门环,却无人应。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色,暗嘲自己粗心,此处不同边塞,这个时辰,她该是早已睡下了。 他不想扰她休憩,他知道,这些年来,她一个人,日子一定不好过。本已万般操劳,今夜若惊醒她,怕又是要为自己忙前忙后一整晚。 正暗自懊恼,却发现门并未上闩。推门进去,满院蓬蒿让他心中愈加不安,那半人高的张扬姿态,哪里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心下一凉,她不在吗?是另嫁了他人,还是……他不敢想下去,强迫自己拨开杂草走下去,可这数日来,没日没夜的舟车劳顿,饥寒交迫的困顿,所有不安,惶恐与疲惫,此刻有如杂草般疯长,几欲将他击溃。临近屋前,才望见,杂芜掩映间那扇小窗,跃动着微弱的烛火。只一刹那,所有压抑着,喧嚣着的情愫,皆如潮水般消退下去,只剩下窗前那一抹粗布衣裙的瘦削剪影。灯下,低眉敛目,缝补衣裳,单薄身影绣在墙上,宛如画中人。 他屏了息,许久,轻唤:“浣儿……” 她循声望来,对上他风剥霜蚀的面容,眸中情绪,先是错愕,继而化作漫卷的狂喜。急匆匆起身,只听得一声闷响,想是她仓皇间撞翻了绣凳,可她顾不得,提了裙裳跑出来,一头扎进他怀里,纵使他此刻满身寒意。 “……周郎,可是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有人一脚踢在他身上,迷蒙间,听得有人骂骂咧咧喊他:“老周,轮班了!还不起来!” 他应着,连忙起身,备兵戈,着盔甲,前去巡逻。 原来,只是一场梦…… 但,总有一天,会回去的,总有一天。 关山冷月同兵戈,半生不归漠上客。一队巡逻的兵士,身影拉长,如归途的雁阵,寂寥而苍凉。一斛凄冷的月色,连同如骨的茫茫白沙,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这塞上客不归人,尽数吞噬。 那张网,名叫皇权。 第232章 瓷凉 我是一枚青瓷盏,自越窑醒来,又被人过给了喜好茶艺的他。 打第一眼,我便知道,那是个温柔又极俊俏的公子,是我此后要守之伴之的人。 想来也是权贵家的公子,有着精致入微的园林景致,却鲜见人至。 更多的,是他煮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斟两盏,一杯自饮,一盏自言。 清透的瓷,白玉兰的纹样,合着琥珀茶汤,映入一方圆润的秀竹纤色,入目皆是青碧之姿,美则美矣,只是颜色澄凉,袅袅茶烟,也无端生寒。 公子似有烦忧,纵是赏茶静心时,眉目也总不甚明晰。 他很少说话,大多时候,嘴角甚至弯着浅浅的勾,可从那眼里泄出的薄薄情绪,落进茶中,却是苦涩的。 ——而我,只是一枚越窑青瓷盏。 每逢休沐,他便常常躲在此处,一坐,就是一天。 后来,同来的,就多了一个眉目清丽的女子,穿身水碧色的裙子,迤逦入画,于是一壶茶中,煮出了诗酒年华。 某一日,园中盛了雪,依旧是此处,依旧是那一双璧人,煮雪烹茶,盏里落了红梅,一方苍莽色,半处点残香,零零散散笑声,依约尚能拾见。 有一段时间,极少见到二人,再见时,那女子怀中拢着一个粉玉的娃娃,没有清茶,只有卵石小路,与稀落脚步。 又一日,他两人于此静坐,相对无言,唯有这茶啊,空了一盏又一盏。末了,女子似是笑了笑,双眸清澈如煨过雪一般,落在不发一言的公子身上,看了许久许久,然后起身离开。而那一个背影,便是我对这青玉般的女子的最后印象。 爱茶的公子,这一日,忘了收回茶盏,我便倚着石桌,看了一夜斗转星落,碎碎点点,也像杯底的茶末。 盛夏里暴雨是常有的事,雨点大颗大颗砸进盏中,又大朵大朵地溅出去,带着些葳蕤繁香,将杯底泛馊的茶末冲洗殆尽,瓷壁恰似新薄的竹叶,堪堪透着光亮。 平生第一次近酒,便是此番。前院里依稀传来孩童啼哭声,而此处,许久未见的公子,揽着一坛坛清澈如水却其嗅辛辣的液体,喝到迷蒙。他忽地起身,将桌上物什尽数拂落在地,乒乒乓乓的声响惊动了下人,几个人架着他离开了。我想,自个大概算个运气好的,滚到了濡湿的新泥上,不至粉身碎骨,甚幸,甚幸。 至于后来,我是怎么回到这石桌上的,那便归功于两个收拾园子的小厮了。走近时,他们正说着事。 “哎,你说,咱公子还回来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啊,守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主子的事,哪里轮到我们操心啊?” 第一个开口的人看见了我,疾走了两步,捡起细细瞧了瞧,这便打算往自个怀里揣。另一个人急忙拦住了他,训斥道:“这可是主子最喜欢的盏,你偷了去,莫不是不要命了?!”好说歹说,那人才不情不愿地将我放回桌上,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那下人猜对了,公子,或者现在该称之为,中年男子,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茶盏如旧,风致无恙。沏一壶新茶,氤氲茶烟里,他眉眼中已无郁色,像是茶末沉了杯底。 如同回到了数十年前,还能依稀回想起故人模样,也是如此这般,寻常见得。他饮茶,所有往事都能在三杯两盏中映现,冷透,归于漠然。 他老了,鬓已星星,形容枯槁,可茶艺愈发娴熟,也依旧偏爱那一碗碧螺春。他抬手斟上茶,零零星星的墨绿色茶末,在杯中打着旋儿,挣扎了良久,最后缓缓沉底,再无波澜。 他看了很久,笑起来,从怀中拿出一本小牒子,一人喃喃道:“若真人事如茶,终能放下,那该多好。”又自嘲般摇头:“老了,老了。” 一个中年人寻过来,搀起颤巍巍的老人,温声劝到:“爹,此处寒凉,咱们回去吧。” 彼时吾尚不知,那是最后一次见他。 此后,我是这园中四季。盛了雨,温了雪,浸了竹叶,也合了梅瓣。再后来,雨凉了,雪化了,竹叶腐了,梅瓣融了,盏中酿出粘稠的草木腐朽的馨香,却没人来过。 此间一盏,落了人事悲欢,蹉跎百年。 而我在这里,日升,月落,墙塌,木茂,历久成茶。 何故在此处? 答曰:寻一旧人,等一往生人。 又曰:无可归处,遂于此,候一段业果。 第233章 遇见你 上一世的结尾:西装革履的少年用修长的轻触布满湿气的墓碑,红着眼低声的说:“一直没能让你认识我,是我的错,我喜欢你,从高中到现在,希望有天,可以忘了你。” 小心翼翼的将嘴唇贴到墓碑上的照片,眼泪无声的往下淌,直直的砸在新买的桔梗花上。 这一世的结尾,西装笔挺的少年站在红毯的另一边,满是笑意的看着女孩踏着一地的花瓣朝他走来。 双手紧握的时候,少年的吻落在额头,台下传出掌声,伴随着众人的欢笑,少女却真真切切的听到少年的告白:“一直没有正式和你说过,我的错,我喜欢你,从高中到现在,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陪在你身边的都是我。” ······ 2012年的夏天,异常的高温席卷中国,超市上方的电视正在播放南方高温预警,前面结账的阿姨和老板讨论气候,超市风扇缓缓转头,冷风触到皮肤细密的汗,来不及感受那一秒的清凉,少年被女孩用球拍打了一下。 他从未想过,那个闷热的午后,竟会成为他心中最美好的时刻,女孩的微笑,会永远刻在心里消不掉。 第234章 红尘曲 这一生,我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你,最不幸的事就是错过你,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阿槿,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你。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如果。------扶苏 那年初遇,他身负重伤,狼狈不堪地出现在她面前。彼时,她是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对江湖繁杂,人心险恶没有任何概念。她救了他,像所有剑客佳人的故事的开始。 后来他知道了,她叫薛珉槿,是苏州首富薛怀仁的独女。他得知她的身份之时心中已有一番计较,而她却浑然不知,只甜甜地叫他扶苏哥哥。 在薛府养伤的那一个半月的时间,那时的他认为是他生平最窝囊的时候,有仇报不得,却在富贵乡里蹉跎岁月。而今回想起来,却是他已不敢奢想的美好。他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就扎根在薛府,与那个姓薛的女子有关。那段时间,她常常与他待在一起,他练剑,她抚琴,他看书,她就在一旁刺绣。他们之间的话不多,偶尔他会瞥见她望着他傻傻笑的模样。他知道她的心思,她以为他是她命中的良人,可他知道,他并不是。 他是江湖中人,经历过太多尔虞我诈,是从泥潭里挣扎起来的伪翩翩公子,他一心想变的强大,为惨死在仇家手中的父母报仇。而她,从小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长大,所见所闻都是经过掩饰与删选的,单纯而美好。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缘分使他们相遇,造化却无法给他们一个完好的结局。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夜晚,仇家找上了薛府,是,他是有意为之。在薛府养伤的日子,他逐渐取得了薛家人的信任,利用薛家的财产培养自己的势力,建立了扶遥阁,将薛家的生意逐渐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要以此为始实现自己的雄心。待到薛老爷发现之时,已奈何不了他。只是他想要永绝后患,他不愿给人家报复自己的机会。于是他故意将薛家透露给仇家,想来个一石二鸟。 那晚他在扶遥阁中抚琴弄箫,等待着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却总是心猿意马,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那张干净的面容,如花的笑靥,还有一声声如溪水潺潺般动听的“扶苏哥哥”。他的心痛了一下,薛珉槿,这丫头也在薛府,难道他真要看着她出事吗?理智还在犹豫,人却已飞身上马,像薛府奔去。 薛府的一口枯井里,女子一袭红衣,缩在角落里,身子禁不住瑟瑟发抖。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却遭遇如此变故,任谁都会受不了。今夜本是将扶苏哥哥正式介绍给薛家各路宗亲的时候,可是扶苏哥哥没有来,却来了天鹰教的一群不速之客。薛家素来本分经营,却不想一夜之间遭此横祸,家中财产被洗劫一空,家丁丫鬟死的死伤的伤,薛老爷和夫人反抗无果早残忍杀害,丫鬟小琴拼了命将她藏在枯井里,才保全了她一命。可是爹娘都死了,她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意思。不,还有扶苏哥哥。可是,那些歹人的话,却像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上。“我们薛家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何要如此对我们?”“哼,薛家是与我们天鹰教没有关系,要怪,你们就怪孟扶苏。他和我们有仇,他利用你们薛家的财势打压天鹰教,是他不让我们好过。”“看来这孟家的小杂种是把你们薛家当成炮灰了,哈哈,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蠢,被人利用了还不知。”“哼,好个孟扶苏,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不,不会的,扶苏哥哥不会是这样的人!”她在角落里喃喃自语,与他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是少经世事,但她并不笨,相反,她玲珑聪慧,很多事情仔细一想也就了然了,只是她不愿去想,不愿去相信,自己深深地喜欢的那个人却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这有多残忍。夜里的风吹得紧,她感觉人世的温暖正在一点一点地离自己而去,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正变得支离破碎。 他到的时候,昔日繁华的薛府已变得无比萧瑟,一片死寂,横七竖八的尸体,暗红的血迹,他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那个精灵一样单纯可爱的女子,也,也已,不在了么?不,不会的,不会的!“阿槿!阿槿!你在哪里?”“阿槿,出来,阿槿!”“......”他像疯了一般在府中四处呼喊。他没有想过要爱上她,他这样的人,不应该爱上任何人。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在她毫无心机的笑容里,在她细心的照料中,在她那一声声“扶苏哥哥”中,他爱上了。本意是作戏,最后还是输了自己。而此时此刻的他,不想报仇,不想出人头地,他只想她,那个给他带来快乐,给了他生命中最明媚的时光的她,能够活着,能好好的活着。 听到他的呼喊,井底仿佛已失去生气的女子终于清醒了些,“扶苏哥哥”,她似在对自己说,就算真的如那些恶人所说的那样,也要听他亲口告诉自己。经历了这样一场大变故,她已没有力气叫喊,她于是捡起一旁的一块石头,一下下地敲打井壁。 他听到井下有动静的时候,心头一阵喜悦,似乎上天将他最宝贵的东西又还给了他。“阿槿,是你吗?你在下面么?”“是我”回答他的是从未有过的冷淡,他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她终是知道了。 他将她拉了上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凌乱,狼狈,绝望,毫无生气,而这一切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将那个有着灿烂的笑容的她弄丢了,不,是扼杀了。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感到后悔。 “阿槿,你没事吧?”“扶苏哥哥,他们说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他们骗我的,对不对?”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中是无尽的悲伤。他很想编个理由出来骗骗她,可面对她澄澈的灵魂,他终是无法说出一个字。冽冽的风中,两个人相顾无言,曾经的岁月静好,一片片碎去。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他算计到了一切,唯独漏算了自己的心。可是这一刻,他知道,他和她,结束了。 她忽地笑起来,“呵,原来,真是这样,是我,是我害了大家,是我害了爹爹和娘亲!是我!……”“阿槿……”“扶苏哥哥,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这样好骗,可是,我是那样的喜欢你。”“扶苏哥哥,你一直以来都在演戏对不对?你都在骗我,都在骗我!”“不,阿槿,不是这……”“我薛珉槿真是自作自受,不识人心,所以老天也要惩罚我!哈哈哈--”她的笑声凄凉而悲伤。而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措,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减轻眼前的女子心中的伤痛,或许这伤痛从他第一次与她相遇起,就已无法避免。 “孟扶苏,我杀了你!”她突然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向他刺来,他愣愣地看着她,忘了躲避,或已不想躲避。“阿槿”,他只是轻轻地叫唤着她的名字,像从前的无数次那样。 剑尖停在离他心口半寸的地方,她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晕厥在他怀中。悲极烧心,她终是没有办法将剑刺进他的心。她知道自己不该,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他。 夜幕下,白衣男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怀中的红衣女子,似一朵在寒风摧残中绽放的红莲,无比凄艳。 三天后,扶遥阁。女子在男子的悉心照料下终于苏醒过来。“阿槿,我们……”,他欲言又止,又似有千言万语。“公子不必多言,待小女身子再好一些自会离开,以后,你我再无瓜葛。”她语气轻柔却决绝。他知道,他们之间已无任何余地。“好,阿槿,你好好保重。”他转身离去,他不愿再让她有任何为难,终是他负了她,从此成为陌路人,她是否会好受一些?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低下一滴泪来,最后一次了。此后世间再无扶苏哥哥,也无薛珉槿,他们在那一夜都已死了。爹爹和娘亲也死了。她的心亦死。从今以后,海角天涯,两俩相忘。 那些悲欢离合,终好似幻梦一般。缘来去,一场空。心间的那方土地,早已坍塌成一片废墟。惟剩红尘尽头,一曲悲歌。 第235章 魔法 槲寄生和女神啊你们神圣的名字被称颂着 感谢你们将魔法埋藏于自然深处 木兰和鼠尾草的香气让人沉着稳重 茉莉和百里香的清新令人头脑清醒 如果你热爱金雀花和蒲公英,定是拥有一颗灵活随性的心 可千万别忘了肉桂和迷迭香,吃下它们你就会胆识过人,气宇轩昂 觉醒就从连接自然的一刻开始还等什么 启动魔咒开启魔法 孩子们的羽翼已经丰满即将揭开真理的面纱 定要学会运用头脑中的眼睛 因为更大的考验还在前方 生命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第236章 至 不知何时, 你已经走远。 我的回眸, 再换不回你的展颜。 我们坚守着无谓的骄傲, 不知不觉, 就错过了一生。 不知道你是否曾后悔, 还是说你早就失去了后悔的媒介。 再来一次…… 不, 不会再来一次了。 你累了, 我也累了。 我给你写信, 你不会回信, 就这样吧。 第237章 无思 风吹青城夜 云动塞上星 窗前无弱柳 枕畔有微灯 卧读书字小 静思心事清 灵台扫尘土 明镜空非空 第238章 走进 走近夏天, 我可以感受到热情; 走近冬天, 我可以感受到肃静; 走近你, 我却什么也说不清. 心里时时想着你, 眼睛却望着蓝蓝的天空. 当你转身而去的时候, 我才明白: 原来这份爱,已经很浓很浓...... 第239章 旅思 旅思(一) 花开繁盛千般色,月寄离愁不二情。 忍顾乡魂追旅思,天涯何处月无明。 旅思(二) 苍山染墨雨携秋,江水茫茫棹客舟。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风雨几时休。 第240章 书香 书籍有味道,只因书中流淌着笔墨的芳香。当打开之时,它字里行间都是知识散发出来的芳香。 书籍应该是知识和智慧的结晶,这结晶的滋味只有深深呼吸,每个读者,才能感悟到它带给你的力量。 只有细细品读,慢慢咀嚼,才能品味其中字句中的意义。读书的含义,可以读出无穷的趣味,一本好书。 读书仿佛就像饮酒,越饮越香甜,回味无穷。读书也如品茶,仔细及慢慢品味个中故事,品出一种情感。 书,带给群众进步,开启人的脑袋,给人聪明才智。 书,也扩大了人的视野,更见多识广,通晓世间万物,丰富自己阅历也~~~ 你我在看书中,心境应该纯净的,并无任何杂念,用简单的思绪去想一本书的意思,看书间接抹去人们心中的空虚及无聊~~ 化解心中的烦恼,苦闷等等~~有书之香气在身,夕阳岁月就会悠然自得,气定神闲,在书中岁月中快乐的过好每一天。 第241章 死亡 细细敲碎斑驳的天窗 不见三月静默的暖阳 孤寂在这世界飘荡 热泪滴入岁月回响 …………………………………… 凋零的叶早已枯黄 无法抵挡树的恐慌 若要顺从就不必抵抗 散落天地便是潇湘 ………………………………… 都说回忆不能浅尝 怕被拆穿低劣的伪装 苍鹫撕扯生蛆的腐肉 蚂蚁侵蚀溃烂的胸膛 枝桠浇蘸鲜血 尸骨缠绕肝肠 怎样才算绝望 撒上盐的心房 是否沉默才是答案 让我走向死亡 …………………………………… 第242章 一路向左 窗外的雨细细密密,一颗一颗的滴落在树叶上,晶莹剔透。草丛间的小道,三两个行人撑着伞走过,四周的围栏上也挂上了花藤,花藤上的小骨朵拼命的往外伸着头,破旧的围栏,满园的春色,清新气象,惹人陶醉。这一切,在画里都显得那样安静、祥和、没有波澜。 这堂课并不是美术课,美术这样的字眼或许只有作为好学生的业余爱好才能够被更多的人认可吧。 像我所就读的这样的普通高中里,像我一般的艺术生们,他们留着学校的目的也很纯粹。为了能够拿到那张盖有公家大印的毕业证书,他们荒废着青春出入在这个也很纯粹的学校里,没有目标,没有思想,行尸走肉般的度日,学习对他们来说已经显得没那么重要。 我叫王杰,凤城高中的一名普通学生,相貌平平,成绩一般,没什么特别的爱好,美术于我来说也是被迫学习的,我甚至都记不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美术的了,反正自打记事以来就一直在学这破玩意。 坐在我边上的是我的死党,陈子建,和我一样,普普通通的体艺生一枚。 王美丽说今天我们班要新转来一名特招生。所谓特招,要么有钱,要么有背景,不然,学校怎么会在半途中接收一个特招生过来呢,当然,这些和我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喂,画什么呢,一天到晚画画画”子建用胳膊肘戳了我一下,吓我一哆嗦,我礼貌性的也回敬了他一下。 “昨天王美丽不是说今天要转来一位新同学嘛,你猜会不会是一位美女,我可不希望再来个男的,要是来个男的,我就,就削死他丫的王美丽。”子建义愤填膺的说着。 王美丽是我们班主任,三十来岁,一天天浓妆艳抹的,用子建的话说就是连骨子里都带着骚,其实敌我分明最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她是教英语的,而我们这帮学渣和英语天生五行相克,自然,和王美丽也就五行相克。 我暗暗发笑:“你挺厉害呀,都敢削王美丽了,找个机会试试去。再说就算来个美女,和你有关系?难不成还能坐到你边上来?” “怎么不能啊,来个美女,你就滚蛋。” “我滚蛋,留你和美女共处一室,畅谈人生。” 这时,讲台上的老邓似乎注意到了我们,他推了推眼镜,指着我们:“最后排那两个同学,你们能不能安静点,不知道课堂上讲话很影响其他同学学习吗?” 老邓是我们物理老师,本来他平时上课就没几个人听,通常都是他在上面讲,我们在下面玩,久而久之,心照不宣的就形成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鬼魅氛围,一般情况,他也懒得搭理我们了。 我打了个哈欠的功夫,子建就背靠着椅子嬉皮笑脸的调侃老邓:“不好意思啊各位同学,打扰你们休息了,鄙人有罪,鄙人悔过。”说着还有模有样的挥手示意起来,一脸虔诚悔过的表情惹得哄堂大笑,老邓面无表情的死盯着子建不说话,准备发作。下课铃在这个时候凑热闹似的响了起来,顿时死气沉沉的课堂上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了。 老邓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利索的收拾着他的教案,撤离了战斗现场,留下胜利的欢呼声连绵不绝。 “可以啊,又欺负老邓,小心他去王美丽那里告你黑状”,我语重心长的教育他。 子建没说话,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果不其然,王美丽来上课的时候,就子建课堂调侃老邓的英雄事迹痛斥了我们足有10多分钟,至于说了些什么应该没人记得,因为此刻,我们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边上那个女孩身上,那个新转来的特招生。 “大家好,我是大家的新同学,我叫云朵。”女孩浅浅一笑。 子建斜着身子,靠近我:“哥们说的不错吧,美女!” (ˉ▽ ̄~)切~~ 这个叫云朵的女孩,白净甜美,一眼看过去,一副标准的三好学生模样儿,怎么就转到我们这个全校都出了名的学渣俱乐部来呢,令人费解。 顿时,全班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子建更兴奋了,恨不得直接拍桌子以表达他此时此刻的激动之情,嘴上叨叨着:“子杰,准备滚蛋吧,我要和美女做同桌。” “滚——”我拖长了音调,捍卫着我的领土。 “你看王美丽那表情,笑死我了,她还不如一个新来的特招生受欢迎,哈哈哈”子建故作夸张的捂着肚子。 我顺着子建的话音看向王美丽,表情确实不好看。“云朵,你先坐到靠窗的那个空位上去吧。”说着,王美丽指了指我的斜前方,子建正前方的空位。 子建这下激动坏了,一把拍向我的大腿,我反手一把回击过去,没打着。 说起这个空位,以前是我坐的位置,因为上课老被王美丽点名回答问题,我觉得那个位置风水欠佳,所以果断的搬来后面一排和子建做起来同桌,他嘛,以前是根光棍。 这节课很快就在我的云游之中过去了,子建更甚,望着云朵的背影发呆。中午吃饭,子建殷勤的搭讪云朵:“云朵同学,你对我们学校环境还不熟悉吧,中午吃饭我们一道吧,我给你做向导,顺便给你介绍介绍我们学校。” 我去,向导?我没听错吧,巴掌大个地方还需要向导??我真是佩服子建这小子的搭讪能力。 我悄悄竖起大拇指。 子建挥手要打我。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云朵”云朵有些腼腆。 “他叫陈子建,特别贱的贱。”说完我撒腿就跑,完全不顾身后子建的追杀。 谁曾想,一出门,由于过弯太急,惯性太大,我和迎面走来的一个女孩撞了个满怀。 啪的一声脆响,两个饭盒双双落地。我一个踉跄,险些摔个狗吃屎。回头来看她,一副乖巧的模样,略带诧异的表情,白衬衫,长马尾,还有一双灵动的眼眸。 四目相撞,片刻无言。 “对,对,对不起啊”我的声音里隐约透点紧张,确实有点紧张。 她微微点头,没有说话,浅浅的笑,很美。 子建追了上来,结结实实一把掌打在我胳膊上,“跑得挺快啊,接着跑啊” 我看向子建,子建也看向我,“咋了?” “没什么”,我捡起女孩被我撞掉的饭盒,检查一番。 “对不起啊,没撞到你吧?”我说。 “没有,谢谢”她没有多说什么,接过饭盒,与我插肩。 我望着她的背影,也说不上些什么。 “你小子把人家撞了啊,小伙子可以啊,知道她是谁吗?”子建说。 “不知道,谁啊”我追问。 “不告诉你。” 子建哈哈的笑,云朵也笑,我,一脸莫名其妙。 后来我还是从子建那里得知,那个女孩是我们年级第一,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同学眼里的好干部,她的名字叫楼兰。 “子杰,下节课是什么课?”我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不知道,自己看,黑板上不是写着吗?”我不睬他。 “我近视,看不见”子建脱口而出。 近视?我被子建这话弄得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的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你们两个安分点。”云朵转身放了一个什么东西到我笔袋里面。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的笔吗?“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笔拿走了,我都不知道?” 子建捂着嘴笑,云朵也笑。 “你小子最近真的是把魂丢了,人家是年级第一,学霸,学霸懂不懂,看不上你的,别做梦了孩子。”子建一本正经。 云朵也瞪大了眼睛看我。 “什么呀,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有点心虚。 子建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们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我看向云朵,云朵瞪着眼也看我。 不知怎地,我的思绪近来确实开始变得凌乱。时常会想起那天撞上她的情形,想起她的模样,她的每一个动作。她的一切好似都牵动着我的心弦一样,胡乱的思绪一股脑的都跑进了我的脑子,散不去。 我闪烁的目光迅速躲开了他俩的审视,故作淡定的看向窗外。喜欢这个东西说来也奇怪,其实我和她也就说了不到两句话而已,她的身影却像在我的脑海里面扎了根。 子建拍了我一下:“wc” 我长舒一口气,跟上子建的脚步,逃过一劫。 男厕永远都是乌烟瘴气的,就像电视里面聚众吸食鸦片的场景一样,烟雾缭绕,醉生梦死。 “子杰,”迎面递来一支烟,我顺着手的方向寻找他的主人,是子祺。 “我不抽烟,你知道的” “他不要,我要。”子建接过那支烟,点上,一缕缕白烟顺着他的口鼻萦绕,像一朵朵白色的花,飘散。 子祺是我发小,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现在也都寄身在这破学校混日子,子建和他也是通过我认识的,说来也巧,陈子建,蔡子祺,自然,我也被他们叫成了王子杰。 “你知道吗,子杰最近思春了,子杰要恋爱了”子建毫无征兆的就奉献了情报给子祺,报答他的一烟之恩。 “是吗,这可是大新闻啊”子祺好奇。 “就是我们年级第一名,那个叫楼兰的妹子,长得还不赖,关键是个学霸,厉害吧我们杰哥”子建没心没肺的说着,还不忘吸上两口。 “别听他乱说,没有的事。”我急忙否定。 “别害臊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很正常的事嘛。”子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和你们说不清楚,我走了”我准备开溜。 子祺子建狠吸一口,丢掉烟头,追了上来。子祺搭着我的肩,“哥们,什么时候给我们介绍介绍,认识一下呗。” 子建跟在边上一个劲的笑,笑死算了。 凑巧的是,刚走到女厕门口,就看见楼兰洗手出来,同行的还有几个女同学,好像还在说着什么,一抬眼,她,和我的目光刚好撞上,她在笑。 “就是这个妞,子杰的....”我用胳膊肘狠戳了子建的一下,示意他闭嘴。 “挺好看的,可以啊哥们”子祺抖了抖他搭在我肩上的手。 废话,哥们的眼光能差吗?我不由得挺了挺胸,微笑。 “楼兰,我们杰哥他说,他喜欢你。”子建这个宇宙第一大喇叭,我都想抽死他。 话音刚落,刷刷刷刷,无数双目光聚集过来,我好像体会到那种类似万众瞩目的感觉。或许这些吃瓜群众都准备着要看我如何表白,为我喝彩,亦或是看我是如何被拒绝,然后尴尬离场。但是我根本不敢看他们的眼神,更不敢再去寻找她的目光,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现在该干什么,我是谁,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和云朵渐渐熟悉了之后,我发现她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 她和她的哥哥云飞一样都热爱着音乐,他们喜欢歌唱,喜欢用音乐去感染别人,去述说那些美好的故事,他们热爱着他们所喜欢的东西,并且孜孜不倦的追寻着。他们的父亲是家大企业的老总,母亲也是学音乐的,或许是受他们母亲的感染吧,他们对音乐如此坚定。 “其实我这次是偷偷从学校溜出来的,半个月,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去了我一直想去的城市大理,最后没办法了,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我就不那么情愿的被安排到这里来上课了。”云朵望着天,眼神散发着绚丽的光芒。 我不由得对面前的这个女孩心生敬意,小小的年纪,却有着说走就走的勇气,我没有继续追问她出走的原因,或许我可以感觉到,我们内心流着同样的热血。 “王杰,你喜欢什么?”云朵问我。 我看看云朵看看天,我想要什么,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说算了。” “我喜欢和你一样,拥有自由。”我鼓足勇气。 云朵看向我,笑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子建拿着饮料,丢给我一瓶,然后小心翼翼的拧开另外一瓶,递给云朵。 云朵:“说你呢,买个饮料,半天回不来,我们都准备去发寻人启事了。” 子建:“我说妹子,我这干的可是苦力活。” 云朵白了她一眼。 子建扭动着他那庞然大物一般的身躯,硬是挤在我和云朵中间坐下了,可怜这小小的公园椅,承受着本不该它这个年龄承受的压力。 子建刚坐下,云朵就起身:“走吧,回教室了。”然后转身朝教室方向走去。 操场上,时不时听到篮球打在地上发出地沉闷声响。 无所事事的我们就这样游走着,却又乐在其中。 “前面好像有人在打架”云朵眼尖。 “好像是子祺”子建大喝一声,疾奔而去。 果然,我们赶到的时候,子祺和另外一个人正扭打在一起,子祺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见此情形,子建二话没说,拎起拳头就扑了上去,一拳过去,直接被对方干翻在地。 丢人。 第243章 雨 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雨好像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开始下的。 我在屋檐下等雨停, 你执伞走过, 莫名的我躲进你的伞, 低头不语是彼此等待, 雨大了, 我伸手想把伞左移, 可是我握住了温暖, 沉默彼此窃喜的娇羞。 雨是什么时候停的, 雨也好像是在不知不觉中停的, 雨停了伞就该收了, 可是我们没有, 雨停了,路还长, 谁说的,没雨不能执伞, 也许雨后的伞下藏着羞红脸的开始呢, 不知不觉的。 第244章 时光 红色的房 绿色的场 你千篇一律 失了你的模样 失了模样 我的少年 我的姑娘 什麼地狱 什麼天堂 什麼孤独的歌声飘扬 歌声飘扬 我的时光流浪 我的少年 我的姑娘 我一直流浪的美好时光 谁的孤独在路上 邂逅我失了模样的时光 第245章 夜 亭长别远去匆匆,依依烟树柳正侬 两寸冷蝉栖残岁,一江寒月驿孤城 无心转朝归歧路,恰入碧阶绿瘦红 拂墙影动花正好,疑是玉人待秋风 第246章 望着你 我望着你 你看着窗 看着三分秋色 留下些许感伤 细柳在风中颤抖 寒雨斑驳了天窗 那是瞳孔里的坠落 那是孤寂里的死亡 就像飘零的叶 还在苦苦哀求 回到树的胸膛 终归只是奢望 就别刻意逞强 ……………………………………… 为你舍弃一切 你说爱的荒唐 披上幸福的伪装 竭尽全力地遮挡 那欢愉后的惆怅 那平静下的癫狂 一切都是回忆 一切都是假象 驻足黑夜挺好 慢慢把你遗忘 如果你是灯光 就别把我照亮 不会再想你的模样 只是泪水湿润了眼眶 只是悲伤填满了心房 …………………………………… 阴暗侵蚀街角的伤 霓虹拉扯影子的长 …………………………………………………… 第247章 我 渐渐地放慢步伐,从我身前走过的人,你们别说话。谁还在沉默中挣扎,揭开那无关痛痒的伤疤。深夜的广场,少了白昼的喧哗 我像一个傻子,拖着带有寒风的步伐,与我擦肩而过的人,请当我是个笑话。现在的我,与聪明倒时差…… 一年又一年,一季又一季,可怜的小草,你那憔悴的身躯。没有树的叶,你该怎么躲雨。那蜿蜒曲折的小路,你该通向哪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这一点雨,怎能滴进,我的心里。山间的寒,别想带走,我的衬衫…… 山间的林道,弯弯曲曲,可悲的我,从开头走起。冷风,冷雨,冷自己。迎面而来的,又是谁的你?蒙蒙细雨,刺激我的头皮,散发阵阵寒意。无聊的广播,如此枯燥的故事,请你别提,我才不会承认,你偷走了我的思绪,左手拿着书,右手夹着笔…… 可怜的小草,你为何长不高,枯黄的树,你为何只剩枝条,小草的春都还没过,你的冬就提前来到…… 小步踱进这星火,我才没有难过,感受不到孤单,触碰不到寂寞。漆黑的夜,我犯了什么错,你非要笼罩着我? 忐忑的景色,你的存在,是为了谁而活?呵一口热气,泛白的关节,我知道,你也一样,也很热。我知道,冷却的血管,堵住了你的嘴,让你不能说…… 黑夜,总是逼着人面对,白天藏好的一切。让白天本就躁动的东西,到晚上也不停歇。我也不想将悲伤复制,我也不想将沉默粘贴,我的心头,没有血…… 第248章 记忆的你挥之不去 我见到她的地方是在图书馆。 今天上午我正巧要去还书,偶然间看到一本感兴趣的书,便坐在了座位上开始读了起来。而就在我刚坐下翻开书没多久,她拿着书坐到了我的旁边。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坐在我旁边的居然还是一位美女。 她那顺长的黑发披在肩上,即将到达腰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看起来有点微胖,不过这也显得她看起来很可爱。 没错,我很确定,这就是我喜欢的类型。 可是,问题是要如何才能追到她? 我装作翻书的样子仔细思索着,考虑究竟要如何去搭讪。同时,我以很隐蔽的眼神去观察着她身上带的饰品或者穿衣风格一类,以求能够猜测出她的一些喜好,这样对我能够和她成为朋友起到很好的助力。 根据我的观察,她脸上化着淡妆,耳垂没有带耳钉或是耳环,手指甲上也没有涂指甲油,穿衣风格也略显朴素。根据我的经验,这样的女孩大概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名副其实”,也就是她的内在性格和她表现出来的一样,是一个很单纯很朴素的女孩子。另外一种是“名不副实”,也就是她虽然外表很朴素,但内心很狂野。这一种里面也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因为她这次来的是图书馆,所以很注重外表,而如果是去夜店自然也会穿符合夜店风格的衣服。其二是她有意掩藏自己的真实性格,不想被陌生人知道。 我注意了一下她正在看的书,是一本历史题材的书籍,书名叫做《辛亥革命》。 仔细想想,今天是十月十号,而历史上武昌起义的那天也是十月十号,这么看来她今天会阅读这本书应该不是偶然了。据我观察,这个女孩的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要不就比我小一两岁,那样的话最少也应该工作了一年。看这个女孩的气质和阅读的书目来看,应该是上过大学的,而且大学里学的应该是历史系。 据我所知,学历史的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是那种思维极其缜密、能够理性思考的人,他们可以做到遇事不乱,能够很冷静的做出一个判断,而且在意见繁杂的时候还可以整理意见、做出最优的决定。可能一般人会说学这个没什么用,但我却觉得历史恰恰是最为重要的。或许毕业之后找不到一个对口的工作,但学历史不是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不是为了随便找份工作赚点钱就完了的,而是为了更为长远的未来着想。 这样看来,对这个女孩来说来图书馆应该算是常事了,而且历史系的女生应该不容易去应对,尤其对于我这个机械系毕业的理工男来说,甚至连一个共同话题都找不到。 唉。 嗯?这是什么? 我低头看去,发现地上有一张折叠纸,便俯下身捡了起来,打开后发现里面画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由于画的太过于简单,只能看到两个人的轮廓。在这张纸上一共有四副画,类似于漫画。第一幅画的是一个男孩坐在桌子前,低头看着什么,远处的女孩正朝男孩的方向站着;第二幅画的是男孩和女孩分别站在书架的两边,男孩正在低头看着手中的书,而女孩则正通过书的夹缝看着正在读书的男孩;第三幅画的是女孩不小心从背后碰了一下男孩,男孩似乎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书都飞到了天上;最后一幅画中只有男孩,他背着包,朝大门外走去,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我看这张纸看得出神,不自觉的想起了很多事情,越想越觉得这幅画里那个男孩就是我,莫名的觉得我的桃花运就这么来了。于是我便鼓起勇气,准备去和她搭话。 可我没想到,我一抬头,看到的竟是脸颊有些泛红的她。 我将这张纸递给她,一句话不说,就这么注视着她的眼睛。她没有接,也是就这么注视着我。 此时她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这样注视下去的话,我就会是那个先眨眼的人,那样是不是就代表我输了啊。 终于,我还是忍受不住眨了眼,她在我眨眼的下一秒也眨了眼。我们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突然笑了起来,突然又意识到这里是在图书馆,便急忙捂住了嘴。 我向她点了下头,便站起身,将书放了回去。而她似乎也理解了我的意思,也背起了包,将她和我的椅子都放回了桌子下,然后朝大门走去。 在门外,我为了防止乌龙事件的发生,便很明确的询问了她关于那张纸的事。她也没隐瞒,直言对我说那上面画的就是我和她。 直到她亲口说出来的那一刻我依旧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她对我说,从她见到我的第一面起就开始关注我了。 我还在想,我的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呢?是我的帅气?高大?还是人格魅力? 然后,她接着对我说,她会注意我是因为我和她哥哥很像。 我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她的这句话也吸引了我,便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对我说,她说的哥哥并不是亲哥哥,而是邻居家的小哥哥。小时候,她和邻居家的小哥哥经常在一起玩,那段时光很开心很快乐,但后来那个小哥哥搬走了,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直到有一次她在图书馆偶然见到我,起初她以为我就是那个小哥哥,后来发现原来只是长得像,但她似乎在观察我的那段时间里渐渐对我产生了感觉,于是便产生了那四副画。 在此之前,我研究过很多情感的书籍,也玩过很多这种类型的游戏,在虚拟世界里不知道攻克了多少个女孩子。眼前的这个女孩,在知道我不是她的青梅竹马后,还是对我敞开心扉,说出了一切,这就说明她已经开始信任我。而且,那幅画也是她对我有感觉的证明。这样说的话,我只需要说一句话,就可以将她揽入怀中。 当时我大脑在急速的运行,仔细思索究竟说出什么话才最为合适。但也许是她刚才所说的那个故事的影响,我脑子里想的全是小时候的她和那个小哥哥的事,而且甚至连她没说过的细节都想了出来。 看来,这就是我看小说看的太多所导致的啊。 想了很久我也没想出该说什么,而这时候我注意到她面带愁容,便决定一句话也不说,用右手摸了摸她的头。她略带惊讶的抬头看向我,我便露出了微笑,将她揽入怀中。 她张开双臂,抱住了我的腰,并对我说: “小时候,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哥哥他经常会摸摸我的头,然后抱住我。”看来,她现在已经完全将我当成她的哥哥了。 “我会像你哥哥那样去爱你。” 既然她现在把我当成了她哥哥的替代品,那在她走出她哥哥的影子之前,我就去演绎一个哥哥的角色吧,这时候对她说这句话应该是最合适的。 她点头,并抱紧了我。 于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段恋情,就这样开始了。回到家之后,我依旧无法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我仔细照了照镜子,不知不觉竟被我自己的帅气迷住了。 我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纯洁无瑕”的微笑,并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传来,吓得我差点直接摔倒地上。我急忙跑回屋,发现来电显示的是她的名字。 “喂,亲爱的,你到家啦?” “嗯,你呢,到家了吗?” “我早到了,现在正在准备晚饭呢。” “对了,刚才我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些菜,晚上准备在家里和闺蜜吃火锅,要不你也一起来吧?” “诶?那...那不太好吧...嘿嘿...” “想什么呢。你不是一个人在家嘛,现在又这么冷,不如就来吃个火锅暖暖身体好了,而且我这里有很多屋子,你和闺蜜都可以睡在这里呢。当然,你不许做奇怪的事情。” “怎...怎么会呢!那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后,我的心还是扑通扑通直跳。 不敢相信,她居然邀请我去她的家,而且还能睡在那里! 我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跑偏,最后居然想到孩子该叫什么名了。 我急忙关上火,将煮好的菜倒在盘子里,用保鲜膜封住,检查一遍煤气都关好后便拿着钥匙出了门。关上门后我再次确认了门被锁住,便大摇大摆的朝她发给我的地址走去。 她家虽然也是在小区里,但是属于那种高档小区。这个小区叫做藤泰香里,其开发商自然就是悦泰集团。据我所知,藤泰香里是一家比较大的集团,遍布全国,集房地产开发、工业园开发、港口开发于一身,秉持“顾客至上,诚信为本”的理念,广受好评。这个小区里一共有十栋楼,包括五栋小高层和五栋洋房,她的家便是洋房。 我忐忑的按响了楼下大门的门铃,不一会传来了她的声音。我在表明身份后,她为我打开了门,并告诉我火锅已经开始煮了,让我快点上来一起吃。 她的家在四楼,但我却感觉我上了四十层楼。心情无比的激动,同时也很紧张,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去女孩子的家里,而且是我女朋友的家里。 “咚咚咚。” “等一下,来了!” 里面传来了她的声音。 我再次整了整衣服,捋了捋头发。就在这时,她打开了门,并邀请我进去。 进屋后我发现有两个女孩正在煮着火锅,看起来很丰盛的样子。她们见她打开了门,便朝这里看来,我急忙点头致意。但她们对于我的来访似乎不怎么开心,并没有理我,而是直接问了她为什么要开门。她拉着我进了屋,并对她们介绍了我,我再次向她们点头致意。她们听到她的介绍后,都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了几秒后便对我也微笑着点头致意,并表示等了好久,不停的往我的碗里夹菜。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急忙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夹这么多菜,并对她说她的这两位闺蜜真是热情。她听到后捂着嘴笑了几声,并让我不要介意。 煮起的火锅让整个屋子都暖和了起来,我被冻僵的手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晚饭过后,我准备起身帮她洗碗,但她急忙阻止了我,并对我说要我在这里看电视休息就好,她的两位闺蜜看到她阻止我后也表示不用我帮忙,让我看电视就好。 虽然这样做不太好,但我还是接受了她们的建议,因为我转念想到,如果洗碗没洗好,打碎几个碗什么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就在这时,我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画面。 在画面中,一个男人正在洗碗,一旁有个女孩吵着要帮男人洗碗,男人却只是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感谢了女孩,并让女孩去屋里玩。 我不知道这个画面为何会突然浮现在脑海,不过既然出现了,就想一下好了。刚才我看到的那个画面应该是一个父亲和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四、五岁的样子,吵着要去帮父亲洗碗,父亲很开心女儿有这个心,但女孩还太小,父亲便摸了摸女孩的头,让女儿去玩了。女儿受到父亲的鼓励后似乎很开心,一跑一跳着回了屋。 看来,这对父女的关系非常好啊。 应该是我之前看过的哪一部小说里的情节吧。深夜,我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 虽然我们四个人一人一个屋,但这毕竟还是她家,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通通直跳,便睡不着觉了。 又翻了几个身后,实在是睡不着觉,便起身坐在了房间里的椅子上。趁着窗外的月色,我发现屋子里的墙上粘贴着很多的照片,出于好奇,我便凑上前去看。 看到之后,我完全愣住了。 那照片上的人,正是我。 但在“我”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孩,照片上的样子应该有四岁。 照片里,女孩笑得很开心,而“我”正半蹲着,右手放在女孩的头顶,开心的笑着。 难道这就是她所说的那个和我很像的大哥哥? 我接着看另一张照片,发现照片里也是只有“我”和那个女孩。 第三张,第四张... 从窗边到墙角,所有的照片都是只有这两个人。而且,从拍摄的角度来看,这不像是有人拍摄的,更像是将相机定好几秒后拍摄后将相机放到前面,然后跑到后面拍摄的照片,其中很多张都是没转过身的和没摆好姿势的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男人是谁?这个女孩又是谁? 她说我很像她的哥哥,而她的哥哥现在也应该是这个年龄了。也就是说,这个照片里的人就是她所说的哥哥?那这么说,这个女孩就是她哥哥的女儿了? 现在看来,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些照片、这个女孩这么的亲切呢...“啊!” 身后突然传来的开门声吓我一跳,我急忙转过身,发现走进来的正是她。 我急忙向她解释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但她却根本不理我,打开灯后径直的窗边的照片墙走去。 我看她的眼神呆滞,双脚也是拖着地在走,感觉她这么晚来一定有什么事,便没有说话。 只见他慢慢挪到墙边,用右手抚摸着墙上的照片,并流下了泪。 我本想上前安慰一下,但她说了两个字: “爸爸...” 我再次愣在原地。 就在这时,她的两位闺蜜都走了进来,并上前抱住她。其中一人也哭了起来,另一人一边擦眼泪一边对她说道: “小凝,别再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向前看吧!” 但她似乎没听到闺蜜的话,依旧一边哭着一边抚摸着墙上的照片。 “小凝...” 我默念了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昨天的我还在呼喊着这个名字,但今天的我却忘记了。 块想起来,这个名字,究竟是... 啊! 原来如此。 我全都想起来了。“原来是这样,我会留在这里是因为你啊,小凝,我最爱的女儿。” 我转过身,朝屋外走去。 没错,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这也是当然的,因为这里不是别处,正是我的家啊。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哥哥”。 小时候,小凝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妻子在生下小凝后不久便去世了,留下了我和小凝两个人相依为命。为了让小凝能够好好成长,我拼命的工作,在晚上也找了兼职。后来,我受到了公司老板的赏识,提升了两级,工资自然也多了起来。 那时候,我辞去了晚上的兼职,而是选择在家里陪着小凝。 那段时光真的很开心。 小凝很喜欢拍照,我便给她买了一个相机,并用它来记载着我和小凝的点点滴滴。深夜,我常常会看着妻子的照片流下泪来,并且泪中带笑的对着妻子说: “亲爱的,小凝现在很好,很开心,你呢,你在那边,还好么...” 如果能够永远这样快乐下去就好了。 那一天,我的肚子突然发生剧痛,吃药也不见好,便上了医院。没想到,医生对我说,我得了癌症,而且是晚期。 我知道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之前去医院的时候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这一点,但我没想到癌症居然扩散的这么快。 我不想就这么离开小凝,我也不能就这么抛弃小凝。于是从那天开始,我再次找了一个晚上的兼职,希望能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为小凝做到最多的事。 那一天,最终还是来了。 我躺在病床上,握着小凝的手,对她说: “爸爸要去很远的地方,以后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知道吗?” 小凝很开心的点了头,并问我要去哪里,要去多久,为什么不带上她。 一旁的护士都已经抑制不住泪水,但我依旧面露笑容,摸了摸小凝的头,对她说道: “等你长大,爸爸就回来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句话,才让我再次和小凝相见吧。 由于小凝强烈的想念,我的灵魂并没有直接去轮回,而是停留在了这个世界。虽然如此,但我毕竟不是真正的人,因此也不会有人能看得到我,除了一个人。 随着我肉体的死去,只剩灵魂的我也失去了记忆。我睁开眼睛时,发现我正坐在图书馆,便以为我是来这里看书却睡着了,便起身回了家,而那个家,就是我们之前的家。 小凝能够看得到我。 她将我带到家里后,向闺蜜们介绍了我,但闺蜜们根本看不到我,她们看到的只有小凝和她身旁的空气。但她们知道,小凝可能是由于过度的想念而产生了幻觉,便马上变得配合了起来。 我是一个虚像,自然也就不能碰这个世界的实物,所以我只能依靠月光去看照片,而无法去开灯。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年轻,因为在小凝的记忆中,对于我的记忆就停留于此,因此她所看到的我正是她记忆中最后看到的我的样子。“爸爸,不要走!” 我正想走出大门,身后突然传来小凝的声音。 我慢慢转过身,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凝。 “乖,哭了可就不美咯。” “不要走...” “爸爸,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我已经长大了,为什么您没有回来,为什么...” 我走到小凝面前,摸着小凝的头,微笑着说道: “孩子,好好生活。爸爸我,要去见妈妈了,我们会在天上为你祝福的。” 不等小凝回答,我便转过身,离开了这间屋子,离开了这栋楼,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究竟是否存在? 不知道。 闺蜜不知道,小凝不知道,就连我也不知道。 或许,我只是小凝心中那挥之不去的念想吧。 我走后,希望你能够继续向前,不要被过去束缚。 或许,我离开的那一刻,就是她打开心门的那一刻吧。完 第249章 小星星 曾经小星星很开心,在月亮上,在星空下。 数着地球上的灯火,想着那些是什么?会是我流浪的兄弟?还是清奇的外衣。想着有一天我会不会去到那里! 想着安子哥,就是离月亮最近最大的星星,会不会永远守在那里呢!想着月亮阿婆会不会一生气肚皮就变鼓,脸上的皱纹会不会撑裂,想着太阳爸爸会不会正在捉弄,在暖冬下晒太阳的小奶猫呢! 想着想着,眨眼的星星就睡着了。睡着了,睡的甜的像一个梦。 第250章 你的名字 街道上来往的车马,彰显了这座古城的繁华。我就如同一个旁观者,静静看着,却不说话。我不知为何来到这里,到我心中却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找到她。 她是谁?他在哪?就连她长什么样,我都不能回答。 我就如同一个灵魂,飘荡在这座古城。越找越心急,越找痛越深。而我却没有发现,本该凝实的灵魂,却逐渐变得虚幻,逐渐变得透明,但不刻意体会,就无法发现,我的消散-------是一点一点,在这天地之间。 我就这样慢慢走着,看过街道小巷的繁华;看过不毛之地的沧桑;看过金碧辉煌的宫殿;看过荒郊野岭的草房;看过日出时的紫气东来,看过日落时的地老天荒,然而,却不能看见-------我的姑娘…… 岁月的流逝恍如白驹过隙,世事的变迁大如沧海桑田。而我的灵魂,却在一直消散。我看完了人的生老病死,看到了人的从陌生到熟悉。而我的姑娘,你在哪里? 直到有一天,我不经意间暼到了自己的灵魂。我才开始恐惧,我才开始奔跑,我想在剩下的时间里,把你找到。我不再漫步,我不再悠闲,我不再看着一个人从出生到衰老。因为我明白,时间-------是我的慢性毒药。我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它的名字叫做-------寻找…… 我找遍了大地中原,却没有发现…… 再次回到这座古城,一切都不一样。就连我,也不一样。我放弃了奔跑,看着自己快要湮灭的灵魂…我似乎放弃了挣扎,我似乎放弃了抵抗-------行走在一条街上。如果老天执意让我不能找到,无论我付出多大的努力,也只是个玩笑。 这时,一位姑娘,她一袭红衣,身披彩凤,头带金冠,手倚红伞,与我擦肩。突然间,我身体一震,眼泪不知为何涌出早已干涸的双眼。我猛的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用颤抖的声音,向那位姑娘问去:“姑娘!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谁知她浑身一颤,缓缓转身。当我快要看到她的侧脸时,我的灵魂,分崩离散。而在这最后一刻,我却听见,一句带着抽泣的话语:“我等了你千年,你为何才出现?”而这个转身,停留了千年…… 相见不如不见,不见最是思念。抱得明月几时归,梦醒佳人未回……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它让两个人以最纯粹的方式相遇,又让他们在不同的时空相恨,在叹息中相忘,最后变成两条平行线,驶向彼此相反的方向…… 当我逐渐睁开双眼,发现眼泪早已浸湿了我的双眼,心中涌起莫名的伤痛,却不知为何…… 如果说有什么能直接摧毁我的神智,我会毫不犹豫的说出:“你的名字” 如果说有什么能触动我的心弦,我会毫不犹豫的说出:“你的容颜,如果说有什么能让我死而无憾,我会毫不犹豫的说出:“与你相见!” 我愿付出我的一切,只求多看你一眼。 我愿除去我的眼睑,只为用这鲜血横流的双眼,默默地看着你,直到永远…… 曾有一件事,我无力回天……… 曾有一个人,我等了千年………… (曾经,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穿红衣的姑娘与我擦肩,而我,却没能看清,她的容颜…… 当我写下这个故事的某一天,我再次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很美的梦。这位穿着红衣的姑娘再次和我插肩,而我还是没能看清,她的容颜,当我疼到从梦中惊醒,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几个字-------我姓楚,名嫣然……) 第251章 周易 《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 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 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 《彖辞》上说,在坤阴元气恰到好处的生发中,世间的万物都受到它的滋养,其实是在顺承天意。 载育着万物的深厚大地,其美德广阔无边。在大地的怀抱中,万物都在茁壮地成长,都能各得其所。 就像牝马只有与大地同类,才能任重负远,驰骋不息,而且变得非常柔顺,并能在正道上顺利地行走。 而有所求的君子,最开始的时候找错了方向,后来把心态和方向都顺过来了,才让一切回归了正常。 就像是雌马往西南方向只能找到同为阴性的雌马,而离开了同类往东北方向走,就能找到头马。 只有一心向着正道行进,才能变得吉利,这也是对大地无边恩德的应和,因而前途才能一片光明。 第252章 齐白石 我国著名画家齐白石,曾荣获世界和平奖。然而,面对已经取得的成就,他仍然汲取历代画家的长处,不断改进自己作品的风格。 他60岁以后的画,风格明显不同于以前。70岁以后,他的画风又变了一次。80岁以后,他的画风再度变化。齐白石一生,曾五易画风。 正因为白石老人在成功后,能仍然马不停蹄地改变、创新,所以他晚年的作品比早期的作品更完美成熟,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流派与风格。 他认为画家要“我行我道,我有我法”。就是说,在学习别人长处时,创造性地运用。齐白石正因为在守正的基础上做到了出奇,才使自己的艺术生涯历久弥新,愈到晚年愈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提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思想,说的就是我们搞经济建设,需要大力提高科学技术水平。大力发展经济,就要大力发展科学技术,就需要具有创新精神。要学会变通,突破常规,进行逆向思维,出奇制胜。这就是孙子兵法提出的“出奇”。 ******这一代领导人集体提出了“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双创战略思想,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理念正日益深入人心。 随着各地各部门认真贯彻落实,业界学界纷纷响应,各种新产业、新模式、新业态不断涌现,有效激发了社会活力,释放了巨大创造力,成为经济发展的一大亮点。 ——兰亭小馆 第253章 这也是魔法 由一个又一个支离破碎的符号,组成一句又一句被理解的语言。这也是魔法。 神,也可以叫上帝,也可以叫造物,由不同的符号,组成同一个指代。这也是魔法。 我们思考,我们行动,我们彷徨,我们沉眠。从太一中出生,又回归太一,犹如海洋孕育着生命,生命又反哺着海洋。这也是魔法。 人是神的倒影,梦是神的场所。人是个体的一,而神并不是整体的万,影子再多,也终究是影子。在梦中,从影子中,感受到了其他影子。这也是魔法。被拥抱着的叫做生活,游荡在理解之门外的叫做魔法。 而魔法本身,无处不在。 第254章 何归 彩霞肆意纷飞 夕阳从容下坠 风云变幻颜色 苍山暮霭低垂 楼宇灯火召唤 村巷呼声低回 左右相逢相对 归处何处不归 第255章 生来就是奇迹 落日后的早春,溅起深深迷雾 恍然,静止 与时间相争 我们的一生 万物伊始,静默戛止 不必惊慌 不必讶异 你与世界的联系 仅此而已 看那 雄鹰与荒野 大海与枯藤 生生不息,循环往昔 此刻,你掉落的泪滴 晶莹美丽 有如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时的惊喜 你,生来就是奇迹 这一世,也是奇迹 第256章 心游太虚 《庄子·在宥》记载:“黄帝立为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闻广成子在于空同之上,故往见之”。黄帝叩见广成子问:“闻吾子达于至道,敢问治身奈何而可以长久?”广成子颇为赏识,于是“蹶然而起”,面授机宜:“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牢汝形,无摇汝精,乃可以长生。”最后,广成子总结说:“我守其一,以处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这一记载是黄帝问道的核心内容,浓缩了古代养生理论的精华,被誉为中华养生文化的源头。由此衍生发展的道源养生文化,传承千年而经久不衰。 养生最重要的是秉承事物中虚之道,顺应自然的变化与发展。处世、生活都要遵循事物的规律,从而避开是非和矛盾的纠缠。圣人不凝滞于事物,与世推移,以游其心,安时处顺,穷天理、尽道性,以至于命。 乃曰: 存清气兮御阴阳,大道存兮天外天。 第257章 蜜桃 王蜜桃是王家的独生子女。他爸叫她王家小妮。 王家小妮喜欢班里的体育课代表。体育课代表总爱说脏话,动作大大咧咧的。上次校运动会,王蜜桃看见了他的运动衫里面的肉,那是一块漂亮的肌肉,一块漂亮的男人肉。 王蜜桃的成绩中等,她全用上课的时间思春了,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体育课代表正站起来,答题。王蜜桃突然闻到一阵清香,那是他嘴里的风光。王蜜桃她妈曾经说,这个丫头是来讨债的,对外人永远比对家人温柔。王蜜桃不以为然,她妈楚秀才是个名副其实的汉奸,儿子都是和别的男人生的,对他爸实行了彻彻底底的背叛。 她不喜欢语文课代表,现在,他正站在王蜜桃面前,催促她交语文作业,初一了,王蜜桃总觉得自己跟不上课程。尤其是语文。“王蜜桃,你能不能快点啊!”王蜜桃趴在课桌上,嘴撅得老高。语文课代表讲话像个姑娘,臀部和腰还妞妞捏捏的,天啊,这世界是怎么了,男不像男,女不像女。 语文课代表似乎感受到了王蜜桃的敌意,他抬起头,很不屑地走了。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王蜜桃,语文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我不去。” “不行,老师说了,你必须得去。” 语文课代表很得意的扬起眉毛,眼里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王蜜桃摇摇头,站起身,外面的天空蓝的发紫,发疯一样。在出门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体育课代表追随过来的目光。 办公室不远,王蜜桃走几步就到了。办公室里摆着很多盆栽,吊兰,绿萝,还有一盆小雏菊。 摆着小雏菊的那个桌子上摆着两个茶杯,一个是男人的,一个是王蜜桃的。 男人开口“喝茶吗?” “谢谢老师。”王蜜桃坐下,顺手拿起茶杯。 整个谈话过程中,他没有提到语文作业,倒是反过来询问了王蜜桃的家庭状况。 王蜜桃战战兢兢,说话都没音了。他会不会家访?一直到男人给她倒茶,她才稍微放松些。 “很好。” “你比上次表现得好。”男人笑笑,“回去吧,作业明天交给我。”王蜜桃看着男人,那是一双乌黑的双眸,神采奕奕的。 她与他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同学们总在讨论他未婚。三十岁还未婚,会不会有什么毛病?王蜜桃还道听途说,语文老师谈过一次恋爱,但是被女朋友甩了,从那之后,他再没有谈恋爱。 男人冲她笑了笑,她突然觉得这笑容有些孱弱。 “明天单独交给我。” 王蜜桃脚步停了,回头,看见他低着头的身影。 语文课代表在低头写字,王蜜桃悄悄走过去,要怎么和他说?? 王蜜桃不想去办公室了,还是单独去,她总觉得不舒服。 这回,王蜜桃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语文老师不恼。慢慢的拿钢笔批改作业。 “果然是王蜜桃。” 王蜜桃脸红了,作业上的叉密密麻麻,她偏过脸去找勾。可是一个勾也没看见。 “你写作业的时候再想什么?” “订正,今晚交给我。” 王蜜桃点点头,在其他老师好奇的目光下离开办公室。 她发现桌上多了一张字条:你去干什么了?? 王蜜桃环顾四周,巧合一样,和体育课代表对视了。 字条被放进桌肚,王蜜桃的脸红的像蜜桃一样,她在那行字里写下:语文老师让去办公室。 第258章 谁的生如夏花 夏天里最灿烂的那一季。 医院。 木澈看到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病服的女生正端着一大盆花走在楼梯上,木澈知道那是风信子。她的手因为过度关节处发白,有些吃力地往上走长。 木澈不由自主地停住,看着她。女孩大概是因为木澈直视的目光有些尴尬,朝木澈笑笑点点头。木澈这才看清她的脸,很漂亮的女生,特别是她的大眼睛和长长的睫毛。 眼前的女孩和秋遇真像,她们的清澈得像湖泊一样的眼神,她们的样子,她们娇羞的笑容,她们同样喜欢风信子。木澈想。 可是她的脸那么苍白,苍白得几乎找不出什么血色。 “让我帮你吧。”看着女孩弱小的身子木澈忍不住说。 “啊,谢谢你!”她小心翼翼地把花交在木澈手中,木澈碰到她的指间,没有温度般冰冷。木澈疑惑,女生闹到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 “你要去几楼?”木澈欣赏着手中的风信子,是安静的黄色,带着淡淡香味。 “四楼。”木澈愣了愣。他知道四楼是白血病病人的房间,原来这个女孩是白血病。 女孩带着木澈来到了病房前,以主人之姿邀请木澈进去。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除了这是在医院以外这应该是很舒适的一间房间。有浴室,沙发,电视,衣柜,床还附带一个小阳台。 女孩示意木澈把花放在阳台上。黄色、淡紫色、桃红色、蓝色,阳台上有很多颜色的风信子。 “你很喜欢风信子吧?” 说到风信子女孩很兴奋,拿起花洒为这片小花海浇水。“嗯!风信子象征的是生命。它们虽然同样生命很短,可是盛开时可以那么灿烂美丽!”她又转过身看向我, 看着女生的神态木澈说“你和我的一个朋友真像。” 女孩咧嘴笑笑,又马上镇定自若。“你真是的,还用那么老套的理由和女生搭讪。” “不是,我是说真的。” “逗你的了。我叫夏念,不过我喜欢别人叫我念夏。你叫什么呢?” 她们真的太像了,有那么几秒木澈以为眼前的就是秋遇。因为秋遇也同样如此,认识她的那年她也是说“我叫秋遇,不过我喜欢别人叫我遇秋。” “那叫你念夏好了,我十八了,你多大?” “十七。”念夏招呼木澈坐在沙发上。 十七岁的女生啊,不是应该在度过自己如花的青春时光吗???床的旁边有一张小书桌,上面有精美的画册和书,念夏说“我十五岁就以为白血病住进医院了,但是我很努力哦,一直都有在看书。你念高几了?”她竟在医院待了两年。 “高三毕业了,可还有大学啊。”木澈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更多的是对这个美丽女生的怜悯。 她这个年纪应该念高二了,她那么漂亮一定会有很多男生或者有个男朋友了。她应该快乐地活着,有下一些青春的记忆,尽管会抱怨上课太累,抱怨学校一年四季都要穿着呆板的校服。而她整天面对的就是消毒水,吃药,打针输液,偶尔遇上像我这样的路人聊上几句便会得到莫大的安慰,也许某天会在医院结束生命。为什么不能让她做个普普通通的女生呢? “真好。马上就可以上大学了。我大概没那个机会了。”念夏的话语里充满了憧憬于惋惜,她笑得有点牵强,“唉,不说这个了。你来医院不会生病了吧?” “没有,我爷爷在住院,他心脏不好。你也别那么说,很多人都治好了!”木澈看着这个女孩有说不出的感觉。 那年高考后的假期,木澈每天去医院看爷爷都会来陪念夏说说话。他总觉得念夏身上有太多似曾相识的感觉了。??那片我们的时间海。 遇秋,秋遇。 木澈认识秋遇是因为高一时成为了同桌。 秋遇微笑着说“我叫遇秋,不过我喜欢别人叫我秋遇,你也这样叫我吧。”她的大眼睛像湖泊,长睫毛眨眼时会碰到眼睑。 俊朗帅气的少年总会收到别班女生的送的生日礼物和情书,每当这时候秋遇总会皱着眉头对木澈说“你不喜欢她们就叫她们不要这样了。” 秋遇很直接,有天放学拉着木澈在安静了的走廊上说“我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吧。” 木澈看着秋遇哭笑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就真的成了男女朋友,此后木澈生日时桌子上便只有遇秋的礼物,她得意地说“我替你全退回去了。” 他们在一起就是那么简单又甜蜜。 可是这个世界也同样是善变的,快乐的人不会一直快乐下去。 那样一个平静的早上遇秋跑到木澈家楼下,她的眼神不再那么清澈有些模糊了。她故作镇定对木澈说“我生病了,不去学校了,是来向你告别的。” 从遇秋的眼神里木澈已经感觉到了遇秋不愿多说。他没有逼问,“嗯,有事情打给我。” 然后他看见遇秋哭了,木澈连忙抱住她,但是遇秋挣脱开木澈走了。 木澈发现,自己已经很喜欢这个女生了。 念夏说她想去日本的街头看漫天飞舞的樱花。 木澈说好等你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 念夏依然是漫不经心的笑着“恐怕是没有机会了,如果你也喜欢可以带女朋友去。” 木澈不说话,他想不到什么好的词语来安慰念夏,每当提到死念夏都是漫不经心,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可是,又有几个人会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那样一个平静、安详、单调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午后,木澈的爷爷走了。老人躺在惨白的病床上,安静地合着眼睛。 那一天,木澈清楚的感觉到了生与死。 残酷的现实可以随时剥夺掉一个人生存的权利。由不得谁。 木澈在家里人回家后,还是去了念夏那里。 门没有关,木澈推开门走了进去。念夏坐在床上,头发放了下来。没有接受化疗所以头发没开始掉,像瀑布一般散落在后背。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却不能够让她的脸就这么红润起来。看见木澈,念夏无力地笑了笑“你来了。” “嗯,在看什么?” “我的花啊,它们开得真好。” 木澈看向阳台。是啊。开得真好。 念夏咬着下嘴唇,良久才开口“木澈,真的很谢谢你来陪我,有你在我才不会觉得孤单无聊。你知道吗?我从没有过男朋友,很想感受爱情,可是也许没机会了。你,你能抱抱我吗?” 木澈沉默了。念夏突然紧张起来,手扯着衣角,“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这种要求。” 木澈上前去轻轻抱住了念夏,“不会的,爷爷走了,你不能在离开了。” 念夏急忙问“你爷爷他……走了?”她的眼里突然闪着泪光。 “傻念夏,你一定不会死的。”木澈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哪一天也会突然离开。“做我女朋友。” “木澈。”念夏认真地看着他“我希望你不是出于对我的同情好吗?” 木澈点头。 生生死死。 那是木澈第二次看见念夏的父母,他们的面容是那么沉重。 木澈永远记得念夏的父亲说“念念,昨晚走了。” 木澈不愿意相信。他发疯般地找到那个年轻的护士。 护士奇怪地说“夏念在一年前就去世了。” 木澈惊愕了。 他来到念夏的病房,什么也没有,没有念夏,没有她的父母,没有风信子。 只有浴室,沙发,电视,衣柜,床还附带一个小阳台。 安静得仿佛从来没有过人。 木澈落魄地走出病房。难道一切都不是真的吗。 他又来到了第一次遇见念夏的楼梯间。 念夏站在哪里微笑,她的头发没有掉像瀑布一样,她的脸上有了光泽。 木澈欣喜地笑了“念夏!” “请叫我遇秋,念夏就是遇秋。” “那你还会回来吗?我们说好去日本看樱花的。” “不了。”她摇摇头,“我死了,我要走了。” “那念夏存在过吗?我念故事给你听,你喜欢养风信子,那是你吗?” “那是念夏,所以也是我。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明白了,原来是你一直活在我心里。” 木澈走出医院,阳光打在身上却并不温暖。 一个女孩从木澈面前走过,她手里的,是一盆盛开的风信子。 —— end 第259章 青春如斯 「我/是一朵盛开的夏荷/多希望/你能看见现在的我°」 那天过后,女孩仍一尘不变地抱膝坐在合欢树下。只是她开始频频抬头,每每眼帘中出现只是静默的景物时,她又垂眸思忖。 这是一种等待,特殊的等待。 -不。我并没有在等待着谁的出现。 只是女孩自己对自己矢口否认而已,为的是一场一面之间的萍水之缘。 女孩再次见到他是在一周之后,他大概是来还书的。这一次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宝蓝色边框的眼镜,他拿着那本《七里香》从女孩面前平稳地大步走过。他的脸颊上没有了阳光的铺设,那种像纸一般病态的苍白更是肆意鲜明。 女孩目视着男生走远。夏蝉鸣声变得比之前更欢腾了,鸣得让女孩的心中有些波澜和动容。 -盛夏兴许不远了吧。 盛夏光年,虽然有让人发指的炽热,但有些并不乏美丽的影子,比如夏荷。 男生出来的时候双手空空,并没有再借什么书了。在女孩眼中,他是多么恣意地再次从她面前扬尘而过。背影决绝。但她甚至不明白这等主观感受和情愫的枝节是如何油然而生的。或许是那本他手中曾执过的书。 -或许我们只有一场背道而驰时汇口的相遇。 树下一隅,女孩眼睫低垂,表情平静如初,内心却已有暗涌般波动。 女孩这次并没有带任何书籍,可在她的脑海中却不停回闪着一句她曾爱不释手得呢喃了多遍的诗—— 我,是一朵盛开的夏荷。多希望,你能看见现在的我。「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女孩并没有去打听男生的一切消息。他也就这样消匿在了她的眼瞳中。 她仍然每天双手环抱地坐在合欢树下的石凳上面,身边时常搁着不同封面的诗选或散文选。已是六月末的时候,盛夏光年的影子托得长长的。带着热气的风若有似无,叫人有些欲罢还休之意。合欢的花期正值旺季,大片大片的明媚衬显了校园的光怪陆离,美得仿佛采撷后就成了亵渎。女孩在树荫下,安静地呼吸。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七月初的质检考,如今已是六月末。女孩想想质检的事,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并没有个着底。她站起身来,撩了撩校服底边上的一滚褶边,俯身拾起了徐志摩的《猛虎集》,缄默地离开。 没有任何叹息或皱眉。 她路过一棵棵树,穿过一间间教室。却在教学楼一层的光荣榜前驻足了。这是她第一次把目光停在了那里。 因为搁着玻璃板的光荣榜上贴着一张喜报。标题赫然写着——祝贺我校高二李……同学组诗再获得全国大赛一等奖,复旦大学破格录取。 标题下是一张不很清晰却足以看得清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穿着暗色的格子衫,直挺地站在一棵大树前,用戴着电子表的左手在大约与肩胛相齐处比了一个“v”字,脸上的色泽白得有些病态。 -是他…… -他姓李…… 女孩踮了踮脚尖想让目光越过前面两个人的脑袋触到李后面的字,但还是徒劳。站在光荣榜正前方的那两个人的个子都很高。女孩站的位置离光荣榜煞是有段距离,而且女孩的身材并不高挑。 “很厉害嘛。” “哎呀。他没有了写作,还能干什么。” “至少他的文笔你要承认吧。” “呵,一个男生要那么好的文笔顶什么用啊,天天就‘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很伪娘啊。” “也对哦,呵呵。不过我也想写一手好诗好文啊,这样我考试时写作文就不用愁啦。” 站在前面的两个女生聊着,不时哼笑一两声。 女孩抿了抿嘴。继续向前走。 -复旦。全国大赛一等奖。 女孩的感情中并没有任何鄙夷的色彩。她敛了敛眸子,眼眸的神色俨然暗淡了眸下的眉。女孩的眉生得并不漂亮,两弯细眉淡淡的,那色彩像极了蘸了少许墨后渗了一大抹水的毛笔用笔尖在宣纸上微微一染得到的。 她在扼腕自叹或是在羡煞钦佩?…… 那个让她莫名翘盼的少年,原来顶着如此骄傲耀眼的光环。 那个和她仅打了两个照面的少年,原来优秀得可以进多少人梦寐中的复旦。 那个被她关注的少年,原来身上有这么多的异议。 -他笑得算是好看。 女孩转念回忆了那仅给过一瞥的照片。他的嘴角上扬的幅度不大,极浅显的笑定格在了一瞬。在浮光掠影间打马而过。 女孩从课桌抽屉中的书本间抽出了席慕容的诗选,捧在了手中。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此刻,什么思绪都莫过于这枚诗的感动。「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之后的那段日子,空气似乎每天都充斥了等待的味蕾。 因为男生已被提前录取,所以他可以不用补课,也不用写暑假作业。故他便经常来店中选购书籍。 第一次相识。第二次相认。第三次相知。第四次相熟。第五次……第六次…… 就这样,女孩不再只是单单演绎着独角戏。互相熟稔了之后,男生每次选购完书籍便会另外找张板凳坐下,和女孩聊天。 他们每次交流,都是女孩用口说话,男生则是把想表述的内容写在店里先前用来装书然后弃下的硬纸板上。 男生的文采果然很好,他的用词和谈吐都让人钦羡。他欣赏的作家不少,对这些作家的作品也是如数家珍。除了席慕容、张爱玲、徐志摩,女孩对其他作家的了解还真是不多。 “你不应该因为偏爱某个作家的写作风格就只对他的作品有兴趣,文坛中各个作家的文章各有千秋,每一篇文章都有它的可取之处,博览群书才能真正领悟文字的曼妙。”当听完女孩看书的喜恶后,男生正襟危坐端端正正地写下了这一席话。 女孩看完这段话后,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反驳,没有赞同。没有表态。 每次聊天,他们说过去,说家庭,说梦想。说那些朋友间常会交流的内容。女孩总觉得很男生在一起相处很舒服,男生像个很正常的人,没有任何对自己生理缺陷的自卑和隐晦。 当女孩告诉了男生他们其实在同一所学校时。男生说,她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尽可以在校找他。那一瞬间,女孩倏地认为他对自己来说甚至已是最重要的人之一了。尽管这种念想仅仅是在一瞬之间,却仿佛可以升华到永恒。 男生总是坚持不把他的真名告诉女孩。女孩只知道他有一个很好听的笔名,可始终不知他的名字。 因为他一直把笔名视作他真正的名字。因为他一直喜欢别人用自己的笔名唤着他。因为他一直把写作放在生命中的首位。 这个夏天。女孩认识了这样的一个少年。 而少年也走进了女孩自己的小小城池,走近了她本封闭的心。而他又能否听得见女孩的悸动和曾经的等待。 夏蝉,叫了整个夏季。它们在地下隐遁了多少载春秋,终能在等待后鸣响生命最后的挽歌。 这样,值得了罢。值得了冗长的等待。值得了等待的热情。 嘘。请俯下身,慢慢侧耳倾听。「在长长的一生里/为什麽/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当女孩坐在即将前往英国希斯罗机场的飞机上时,是8月25日。 没错。她终究还是要去英国读书。没能继续在国内读高二。 因为她的母亲已经在牛津买好了房子,决定定居在那里。而她的父亲不肯苟同她的母亲。异地的婚姻终还是以分裂收尾。女孩还是决定随母亲生活。 处暑已过。初秋差不多将要来临了。蝉鸣渐渐要消弭了。 与男生最后一个相见已是十几天前的事了。那时候,殊不知那已是此生最后一次遇见。没有作别,没有相送。连相别的祝福都没有。那些过往的光影纪事被现实碾碎,散落一地。 来匆匆,去亦匆匆矣。 飞机在陆地上来回转了几个弯,把那个少年那期邂逅那遭等待狠狠抛开。 逝者如斯。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女孩把随身带在身上的刘墉的散文选放在了一旁,戴上眼罩准备好好睡上一觉。「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女孩至始至终没能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她只记得有一年的夏天,她的世界开满了等待的花,她的世界开满了青春的树。 青春染指流年。而她的青春她的流年中,有这么一个少年。他会写隽永的诗,他会写娟秀的字。他笑得自信,他活得自信。他不畏非议,他不畏缺陷。他的身影并不修长,他的脸苍白如纸。他会告诉她不能因自己的喜恶而拘束了阅读,他会告诉她有哪些书值得一览、哪些书的文字美得自矜。他虽没有小说中主流的男主角那么帅气挺拔,他却有青春的一波朝气和美好。 这么一个第一次占据她心扉的少年。 无论你是个怎样的人,在你的青春中总有这么一个人,他总是值得你等待,他值得你改变,他值得在你青春的书中勾画一笔。尽管这本书写得是太仓促。 短诗,夏蝉,合欢树。 青春一饷。青春是连不成的句子。 青春如斯。冷暖自知。 第260章 残莺啼血 看见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地平线。 最终无可救药的跌入死亡的深渊。 结局便是如此,无法逆转的哀伤。 莺枝缓缓闭上眼睛,静静的站着。听风的飞扬,听时间的流逝,听那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复返。三尺白绫便是最后的终结。她还是舍不得取下那只彩莺发簪,它与发丝紧紧缠绕,在风中欲展翅而飞…… 眼眶干涩,泪水早已枯竭。心脏在不知不觉中收紧,却再也无法榨出一滴泪。因为灵魂已经枯竭,无药可救。 残莺啼血。 枯枝折损。 人断愁肠。 “来生我愿化作一只彩莺。为了爱的人而啼鸣,直至啼血而亡时,也在所不惜。” 百花丛中的微笑,便是莺枝记忆里残渊的第一个剪影。 明明很反抗所谓的家族联姻,却还是怀着一颗羞怯的心去见残渊。不远处的男人,身穿白色的衣服,青丝微微随风飞扬,勾起落寞的感觉。可是他却是温柔的笑着,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眼底化为一江春水,渐渐流远。 “莺枝,我叫做莺枝。” 明明外向活泼的莺枝,在这一刻化为了温柔的小猫。面色绯红,低下头柔柔的说。 “莺枝,很美的名字。我叫残渊。” 残渊宠溺的微笑着,那双乌黑的眸子清亮无比,那抹温柔如同永远枯竭不了的一汪清泉,缓缓在眼底流淌。莺枝笑了笑,那笑容很明媚…… 残渊,残渊。很悲伤的名字。 残渊,残渊。这是莺枝第一个很想将它记入心底永远不会忘记的名字。就算是想想就觉得很温柔。我不后悔,因为有你相陪。 刹那间,和风扬起,百花齐放。花朵在风中羞涩的摇曳着身姿,妩媚动人。蛰伏在花瓣上的蝴蝶争先恐后的扑动翅膀,腾起。花香浓浓淡淡的在空气中扩散……两人彼此凝视,微笑。 记忆里的那一季,恍惚的美丽。 那一年,夏丞相为了拉拢朝廷上的势力,将独生千金,夏莺枝许配给了连太尉的长子,连残渊。朝堂上暗流涌动,皇帝似乎并没有察觉,而官僚们却嗅到了一缕不安之气,有些慌乱。 婚事已定。笠年初春之时,为大喜之时。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拖整整一年的时间。夏丞相毫不在乎,认为两家密不可分即可。 春天,温暖的让人无法戒备的季节。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晃晃悠悠的度过了一个春季。夏季来的如此热烈明媚,那热情让人无处可逃。残渊只要一有空就会来丞相府看望莺枝,可是除了温柔的对莺枝微笑,叫莺枝之外就在没有别的什么了。亲近到疏远,温柔到残酷……莺枝托着下巴,有些哀伤的想,残渊对自己根本无情,残渊只是把自己当做妹妹一样看待而已吧。但是只要能够在残渊身边,她相信时间能够磨合一切。 仲夏之日,夕阳浓浓浅浅的晕开了天空。一片惨烈壮丽的橙红色。等到那些明朗的蓝色被赤色吞噬的一干二净,然后就会被黑暗给彻底包裹。浓重的透不过起来……那抹残留的温暖也会随之枯竭。 残渊临走时,突然转身对莺枝说: “莺枝快满十六了吧?” 莺枝一愣,面色有些不知所措的羞红起来。但是因为晚霞的余晖,残渊根本察觉不到。 “是啊。” 残渊默默的看了莺枝一眼,宠溺的微笑起来。莺枝的心开始上下起伏,有些加快了跳动。残渊抬手摸了摸莺枝的头,道了别,就转身离开。看着那抹白色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之下,莺枝的脸又开始莫名的烧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日太过于炎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莺枝的脸整整红了一个夏季。 这些时,爹开始很晚回来。娘总是默默的坐在窗边,眼眸深邃的望着。莺枝拉着她的手,将脸贴在她的手背。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黑暗中的庭院,纵然一片黑暗,她还是努力地瞪大眼睛去看个清楚。结果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她鼓了鼓腮帮子,问: “娘,爹怎么还不回来?” 娘一怔,嘴角漾开一抹苦涩的笑容,却在烛光下被模糊,被柔和了…… “爹很忙。莺儿先去睡吧。” 莺枝打了个呵欠,像小猫一样蹭了蹭娘,固执的撑大眼睛,眼睛因为酸痛,枯竭了泪水,干涩得有些难受,她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很难睁开,眼皮很重…… “娘呢?” “娘等等就睡。娘不困……” “那爹什么时辰回来?” “快了……等这一切都结束就好了……” 莺枝听不懂娘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恍然间发现,一切都有些物是人非了。娘的手没有曾经那么细嫩光滑,而是粗糙干燥。她抬手抚上娘的面颊,眼角的皱纹日益增加,风霜的痕迹都细细罗列在娘的脸上,曾经的一头青丝渐渐添了几缕华发。莺枝迷迷糊糊见这才明白,娘老了…… 她始终熬不过,睡着了。 娘拍着莺枝,在她耳边轻声用家乡话哼唱着摇篮曲。那么近,却又如此的远。温柔的声音夹杂的饱经风霜的沧桑,揉捻在一起编织成一个美丽的梦境,环抱住莺枝…… 窗外,似乎有夜莺随着娘的声音轻声和着。低回婉转,柔柔飘散在风中。 “只希望一切平安。” 娘望着莺枝无邪的睡颜,低喃着。 莺枝掏出娘被带走前塞给她的东西,呆呆的笑着。是三尺白绫。惨白惨白的丝绸,柔软却又可以轻易扼住她纤细的脖子。爹娘,你们别怕,我马上就来和你们团聚了……莺枝面色平静如水,嘴角有一缕嘲讽。 这一切都是阴谋。 这一切都是背叛。 她牺牲了她的爱情,她付出了她的生命。等到的却是残渊的背叛。真傻……阴暗的牢房密不透风,在昏暗的环境下,莺枝惨白的面容格外刺眼。莺枝闭上眼睛,将白绫缓缓地套在她的脖子上,感觉到它收紧。空气渐渐稀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终结了吧……就这样终结…… “残渊,我不恨你。我真的不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太软弱无用,我恨这命运的不公……” “残渊,如果有来世,我愿化为一只彩莺。为你啼鸣,直至啼血而亡,也在所不惜。” “残渊……我先行一步了。愿君……勿念……” 监牢的铁门被狠狠砸开,残渊的双眼通红,他难以相信眼前气息全无的女子就是那个曾经欢快的大笑的莺枝。他紧紧地抱住莺枝,带着哽咽的呼喊着: ——莺枝!莺枝! ——莺枝你别死!你快点睁开眼睛!我来救你了啊! ——莺枝……你为什么不等我……我是被爹逼着迫不得已才成为驸马的啊…… ——莺枝……我爱你……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呢…… ——莺枝…… 彩莺发簪在这一刻黯然失色,瞬间粉碎…… 恍然间,听见一声莺啼。 残莺啼血…… [ fin°] 第261章 白云少年游 第一次上小学时不认路,来送自己的父母也都回了家,幼小的心灵经不住如此巨大的折磨,哭泣时正好你拨开草丛过来,眯着眼,很不屑的样子,你当时怎么说来着? 是不是,“发现一个爱哭鬼。” 我反驳你,跳起来,大声的喊:“我才不是爱哭鬼。”回应自己的是泪珠迸出眼眶划过脸颊砸进草丛。 你伸出手,顺着泪的轨迹划过,更加鄙视,“爱哭鬼加不说实话的小屁孩。” “……” 后来就一直痛恨你。 一次分班,新的班主任不知道咱俩大庭广众下打过架,竟然说出“坐在一起好互相帮助”的话,把你我分到一起坐。 第一天很不愉快,我画了三八线,威胁你,“敢过来就拿圆规扎你。” 彼时三年级,第一次接触圆规,不知道什么用,只知道是用来扎越界的小人的。 你当时很不屑。两年的时间你对我的表情一直是不屑。你把文具和书都往墙里移了移,还把宽大的校服外套扒拉扒拉,最后抬起头来对我说:“如果你越界的话,我就告诉阿姨你上课不听讲。越一次说一次。” 狠。 斗了两年我从未斗过你一次。 我愤愤收了圆规,还很大力的盖上铅笔盒盖子。 你家离我家很近,近到你出门往前走五步就是我家门的距离。而且,两位家长本着邻里邻居的职责,对别人家的小孩非常的好。 对于此点我和我妈吵过无数次,“干脆你把井城当你儿子好了!” 母亲立马笑开,“那倒是很好啊,有这样一个儿子,”说到这里撇撇我,“不像你这么不省心。” 或许因为这个,我更加痛恨你。 三年级是我活了大半辈子过的最精彩的一个年级。 因为和你同桌,所以每天都有在拌嘴。又因为碍着三八线,所以吵架时都是隔得很远。 上课也吵,小声的。偶尔情不自禁了,下一秒就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这个时候才有了点同桌情谊,我站起来不会你告诉我答案,你站起来不会我告诉你答案。 后来看港台剧偶像剧,许多情侣都是从欢喜冤家起步的。多像咱俩。也想过为什么当时咱俩都没这种意识,同学也没有起过哄,反而每次看咱俩吵架都紧张的不行好像咱俩随时可以抄板凳砸向对方一样。 只能说当时太单纯。 年少花开春衫薄,少女情怀总是诗。 等我们都懂了,却又开始正经起来。扭捏的不肯直言的。不正经装正经,正经装不正经。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雁回雁去春暮冬寒。阳光从第一个窗子已到最后一个窗子再消失不见,第二天又周而复始从头来一遍。 问过你,“为什么阳光不从消失不见再移回最后一个窗子再向前移移到第一个窗子然后消失不见呢?” 你沉思片刻,估计是在消化我这么长的话,也估计是震惊到我竟然向你问问题。因为长久以来我都是和你竞争的关系。争第一争倒数,争排名争分数,争三好学生争奖状。 你摸摸下巴,估计是从电视里学来的动作,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长到六年级毕业再上一年六年级然后依次向下最后回到阿姨肚子呢?” 我也沉思了,随后我回答道:“不行。我不要再遇见你一次。”说完又问你,“你什么时候去偷粉笔来?三八线都不清晰了。” 回答我的是老师的点名:“宋清,你和井城聊得很欢嘛。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回到家时才发现顺手拿了你的书包,呆在了原地,愣了好久的神。 傍晚华灯初上,暮霭四合天将黑未黑。 你来按门铃,我妈妈帮你开了门,我在卧室听到你的声音,“阿姨,这么晚了还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哪里有很晚,才7点整。 “我是来拿我的书包的。……嗯,宋清顺手帮我拿回来了,我是来取的。”虚伪。我趴在床上抱着枕头撇嘴。 随后就是我的房门被打开,你站在门口处,刚才面对我妈的谦谦君子样一瞬间没了,凶神恶煞的瞪着我。 我:“……” 你走到我的旁边,看到了你的书包——在地上。你松口气,估摸着是怕我给你碎尸万段。 我觉得气氛不对,于是出口问你:“你来干什么?”一说完就想撕烂自己的嘴。明知故问。 你笑,这个笑和以往的笑不同。像是冬雪被春风融化,像是扶堤杨柳搅得春池皱,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很奇特的笑容,竟然让我脸红心跳,让我手足无措。我被你这一笑吓得半天没回过神,竟然被你蛊惑往前走了一步。砰的就撞到了椅子。 你笑完后间达到目的了就拎起书包,开开门。 我妈站在门口一副偷听状。 这实在怨不得她。我和你自同班来,脸上的伤就没断过。最厉害的那次大庭广众下打起来,打到最后已经满脸鼻涕眼泪的了,却还紧紧拽着对方的衣领不松手。最后还是老师掰红了手才把你我分开。 打架的原因早已忘记,只记得那次你我都哭得很凶,分别时还差点闹起来。那次脸上脖子上的伤一个月后才淡化的看不出印。 我妈把你送到门口,还对你说以后要常来玩。我暗自呸声,心想以后最好不要见面不要有往来才好。 这件事情好像一个小插曲,第二天你依旧在我家门前等三分钟等到我出门,然后和我一起上学。晚上时你也不多说话,看我一眼,我就立刻明白了,放下书包立地成佛,等你等到快7点。 回家时被父母问起为何回家这么晚,很没有良心的把你全盘供出,全然忘记了你在路上给我买了个小神童并且贿赂我不要告诉家长你和女生搭戏这件事。 父母的眼里流露出“啊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已经可以出演舞台剧了”、“啊我家的孩子每天除了打打杀杀没有一点淑女做派天哪”等类似的情感。 在心里默默为你加上一等罪。 你瞧,那个时候的我们还傻得不可置信,总想着对讨厌的人使绊子,却全然不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从没想过自己的话说出来会那么准。 过新年时许愿,许下的愿望是“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井城那个家伙了。” 过生日时许愿,许下的愿望是“希望新的一岁可以远离井城就这样。” 以上这些为了加大实现力度还都念三遍。 万万没想到,它竟然真的会实现。 初中三年,我在城北的十一中,你在城南的八中。中间隔着一条弯弯的月亮河,还有市中心的圆形环岛。 你住校,我走读。 你住了校伯父伯母也都去了工作的地方住,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有些时候从学校回来,总会望向你家。没有灯光,没有人气。这个时候鼻子总会发酸,暗暗想着什么时候还可以见到你什么时候可以不分离。 这是第一次,在心里,用近乎祈求的语气盼望着快点念完初中好和你相聚。 因为市里数得上的只有三所高中,再仔细划开,区里学生会上的只有一所。 每天的生活都很单调。上课下课听讲学习。吃饭作业读书睡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见到你的机会只有各大假期。 能见到你的时间多一点的是寒假和暑假。 可是再见面时也不如以往。以前都会是打打闹闹的,现在再见面却扭捏的不多说话的。 你也学会了装酷耍帅,有了一个我不懂的世界。 不再有共同话题。也开始沉迷于外面的世界。打打闹闹似乎对我们而言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或许是长大了? 在日记里的小困惑除了你没有人懂,可是日渐疏远的关系却是最大的隔阂,看不见摸不着,竖立在你我之间。 惶恐不安。黯然神伤。 这时候又会想起三年级问你的那个问题了。 恨不得时光倒流,然后停留在那几年。 最起码,还是无话不谈的样子。 第二年的寒假,一如既往的去你家登门拜访。你身量拔高了很多,也瘦了些许,眼中装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比以前沉稳了?我暗自打量着你。 四个大人在一旁相谈甚欢,你我晾在一旁,最后还是你开口打破沉默:“最近过得好吗?” 我才如梦初醒,“啊!……很好。” 你就调侃着问:“长高了吗?” 真是个让人不满的话题。“当然。164哦!” 你就一副惋惜的样子,叹口气,“我172内。” “……”真是让人不满的话题,“男生就是会比女生高嘛!这有什么。” 你笑眯眯的,温声说:“你们班上,有没有谈恋爱的?” “这个……”很不想承认,我是专门帮人牵红线的,虽然现在不做了,但名声远扬哈哈哈哈。不过显然这种事不能和你提起,你一定会不开心的。 我转移话题,问你学校的饭菜。 似乎这个问题很能引起你的话头,几乎是开了闸般不停的说,一直讲到四位大人把酒言欢完毕,你才收了话。 此生第一次见你讲这么多话。我迎合你说:“饭一定很难吃。” “是啊是啊是啊。”你连连点头。 这才找回了点小时候的感觉。 中考时很紧张,手心里一捏全是汗。 这个时候就会想起你昨天晚上打电话时对我说的话,“明天要加油啊。”很温和的语气,在夏日里像定心丸般抚慰我躁动的心。 等太久了所以时间过得很快。一连三天。出考场时都觉得有点没回过神。 你就站在教学楼的警戒线外,没有穿你们学校的校服,眯着眼,有点耍帅。 原来你们学校比我们学校结束时间要早啊。 看到我了,“考得怎么样?“ “如果没差的话,正常发挥是最低。” 你就哈哈大笑,“不要这么早下结论啊。没听过吗,事实上有些结果会与自己的感觉成反比。” “……我对我自己还是很有细心的。” 那天天很蓝,云很白,时空像静止般的,阳光都一直追随你我。模糊看去,远处的影子会偶尔交缠在一起,复有分开,再次重叠。 一路闲聊到了家。挥手再见。 接下来的一周内如同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熬啊熬,熬到了第七天。默念着考号输入,点击查询。 似乎因为上线人数太多,导致页面一直处于打不开的状态下。无奈只好不停的刷新。 刷新刷新刷新。 突然就弹出了,结果因为多按了一遍刷新键又消失,过会儿再次出现在眼前。 眯着眼一行行的看过去。仔细点,靠的很近。 嘴里默念着,心中的不明因素越升越高。最后腾空爆炸。 超了分数线近三十分。 抱着抱枕在椅子上感谢天感谢地。 因为扩招的原因所以录取分数线比往年低了不少,也因此才得以超过录取线这么多分。 太开心了。 因为可以和你一个班啊。虽然几率不大。 后来听说你去了南方读法政类,而我去了北方专攻语言类。 光延伸在路面波荡于海面。天穹碧蓝和海连为一体,白云苍狗时光如溪。匆匆一去不复返。 以此纪念,那点豆蔻年华的小小事。 适合封藏于心。 很爱你。完 第262章 魔法咒语 冰在遥远极寒之处蛰伏的冰雪魔神,顺从我的召唤前来。冻结一切的黑色暴风雪啊!将万物化为白雪吧!--冰结封灭阵!空间中的冰精灵呀,将你们的力量**到我手中,让大地冻结,让山川成冰,将世间的一切笼罩在白色之中--天地冻结术!冰雪之神啊,用你强有力的双手,将一切冻结!--寒冰冻结波!冰凝成形,冻刃化枪,赐予我极上之力,冻结虚空之冰枪!沐浴在极光中的冰之精灵啊,请借给我那鬼斧神工的技巧,筑出一道永恒不灭的水晶之墙吧!冰之精灵,以你洁净之手,编织出纯白之网,将我像初生婴孩般,温柔的包裹住吧!--纯净之纱!冰的精灵呀,请帮助我——冻结术!冰的精灵呀!运用你们的神力,保护我方——冰护之术!”冰的大精灵呀,请给予我力量,冰旋咒!以我族守护神的名义,召唤大气中的冰精灵们,将你们的力量赐借给我,消灭我的敌人——冰风怒吼!吾与精灵的契约永世长存,依照契约的束缚,借与吾最强大的魔力,释放全体精灵的力量,完成无敌的魔咒,摧毁吾之前的一切。--天冰地晶!洁白的雪花,晶莹的冰霜,聚集到吾的身边,感受吾的痛苦,借与吾强大的魔力,阻挡吾之前的一切——冰晶雪舞!伟大的冰之精灵王啊,万里冰原的主人,赐予我您的力量,纯洁的神剑,消灭面前的邪恶!冰之剑冰雪的精灵啊,化为撕裂者,消灭我的敌人吧!!!!火深埋於黑暗地底的红莲之炎,以吾之名召唤前来!地狱深处燃烧不息的妖火啊!以我之名,呼换你们前来!成为我的魔剑,粉碎所有阻挡我的人!--火神爆炎!热情的火炎精灵呀!请借于我你的力量!火的元素呀!在精灵的命令下化为无坚不摧的爆炎吧!红莲的妖精啊、吐呐炎之气息、焚毁众敌之躯体!凝结在我手中的炎之分子啊,随着我挥舞的弧度,划出一道完美的红扇形吧!--舞扇之炎!藏与地底万丈深渊的炽烈之火,焚烧我的敌人吧!--烈焰地狱!伟大的火焰主神,请借给我神力,点起撕开黑暗的火焰吧——燃火术!以火神的名义,我命令火精灵出现——红莲烨火!吾以契约者的名义召唤吾之守护主神——火焰神王!火焰的主神呀,给我无穷的力量,展现您的愤怒,借用你灭世的魔力摧毁吾之死敌,在此一刻,将你我的愤怒合而为一,展现最强的神力——火神的愤怒!伟大的火神啊,倾听我的祈祷--火焰球!黑暗之王啊,请将你愤怒之火化作冲天狂炎,洁净世间一切的罪恶——净世之火!欢呼雀跃的火精灵呦,聚集到我的身边,将你们强大的力量暂借于我,释放你们的活力,燃烧大地,阻挡敌人的视线--红莲狱火!伟大的火之神王,以契约者的名义向汝借取灭世魔力,将世间一切邪恶燃烧,让光明的火焰燃边大地--火龙咆哮!地狱深处燃烧不息的烈火啊!以神之名,呼唤你们前来!焚烧我的敌人,骨头烧成飞灰,血液也将沸腾……成为微小的余烬!烈火中跳动的精灵啊,将你们的愤怒化为火墙,把一切都隔开!--火焰护盾!火焰中的魔神啊,将你们的愤怒,化成我无穷的力量吧!--炎神降临!火焰中的精灵,应我之召唤,化为我血色的长刀,斩灭我眼前的一切生物--火焰烈风切!水水的精灵啊!倾听我的呼唤,用你的磅礴,展示你傲人的力量——水神怒吼!请求水的精灵围困我的敌人——逆流术!大气中的水精灵呀,听从吾的召唤,以你们的力量缚博吾之敌的身躯,停止吾之敌的步伐——水界缚博咒!水神的力量降临吾身,以契约之名,展现神的力量——水雾灭绝杀!大气中的水精灵呀,请聚集到吾的身边,以水精灵王的意志以吾之名,命令汝等听命与吾。召集强大的魔力,混合着光明的力量,对抗邪恶的意志,净化污垢的心灵,让光明重返大地,让心灵得到洗涤,解救被黑暗围困的生灵,粉碎黑暗的野心——水界净心咒!雷纷扰的游尘,迷惑的旅人,大地的怒吼,众星的呼唤。邪恶的意念,混乱的重生,狂野的黑暗!出现吧!吾以天雷之名召唤!--灭绝众生之雷!昊天之鹿,浮动之狮,听我之命令,暴落!--天雷!背逆了一切的定理,违反了亘古的常规,完全只以我的命令为尊。如果天要惩罚我的狂傲,那就叛天吧!--叛天之逆雷!龙者!无尽天雷,立於我之左手,我的血盟,雷灵!天者!自然之狂风,撕裂我的敌人,立於我的右手,血盟!融合!死亡爆雷!在天空奔驰的雷电,狂劈我所指定的敌人吧!集於天空中亿数万的雷因子。--雷箭!狂风啊!天云啊!雷殛啊!吾等遵从古代的契约来到我的身边!--天雷降临!无云的晴空、迟与快的组合!遵从电与火之古老契约!去触击他!--电光雷亟!力量无穷的雷精灵,根据契约,请帮助我!奔雷弹!狂暴的雷精灵,以你们的力量摧毁一切吧,狂雷天降!天空中的乌云,大气中的精灵,听从吾的召唤,聚集在吾的身边,展现你们的哀怨,破灭世间一切,迎接破坏神的到来——爆雷天降咒!以天地诸元为名,召集四方之雷,十二界的诸电之力供我使唤,在蓝色的火,白色的光中,雷电结合,扫尽一切之敌!风疾风招来,成为猛兽之牙切裂对方!闪耀於夜空的星晨,请指引我到达彼方之路途,以黑夜之王,大气之精灵下令,风啊!送我一程吧!无所不能的风之精灵啊……以大气为弓,光辉为箭,承受我意志的力量,划破那远天的虚空吧--风之力量!虚幻的风啊,幻化成守护的龙吧!--风之幻龙!风的伟大主神呀!借用你的力量,将我们带到意愿的所在地!--风神大瞬移!飞翔之风呀!向世人展现高贵的您的暴怒吧!让世人恐惧,让世人惊怕--死亡风暴!风戒之锁,薄纱之练,终年吹佛大地的不息之风啊,化为禁锢的枷锁吧,将胎动的罪恶束缚!--风界缚锁!飞舞於大气之中的风之精灵啊!赐予我透明的双翼,自由的飞翔於穹苍之中!--风之翔翼!风聚为形,激冲成刃,在十字光芒闪耀的一刻,风之神也会为此而赞许!挥动吧,十字刃!--风曜x字斩!风的精灵啊,化为锐利的锋刃,试探前方的道路吧。神圣的力量阿赐予我圣洁的双翼、任其遨翔於天际--飞翔术!以契约之名,召唤风的精灵——旋风术!展现天风神王的力量,风的精灵,以风神的名义保护我——天风之舞!大气的精灵啊,请予以那虚妄而不敬神明的妄言者以惩罚——静默之术!风神啊~用您无尽的力量,撕开空间的裂痕,永恒的时间定格于瞬间。--空气结界!神圣的风之精灵--漂浮!土无尽的大地,挺起你无边的胸膛,将世界切断!--土之城邦!黑暗、亡灵统御四界的黑暗之王,依循著您碎片之缘,藉由您所有的力量,赐与我更强的魔力吧!堕落的生灵啊,应黑暗中的使者之邀,张开你的胸怀,尽情地吃吧,将一切蚀尽吧!--恶灵降世!黑暗的盟主啊,以我的血为契约,用您强大的意志控制力,控制结界内任何地生物。--黑暗束缚!奉邪神之御用,卫吾已尽之残躯——暗黑炎壁!比黑暗还要黑的东西,比深夜还要深的东西,在混沌的海上漂浮,金色的黑暗之王啊,我在这里向您请愿,我在这里向您发誓,对于阻挡在我前方,所有的愚蠢之物,**你我之力,赐予他们平等的毁灭——重破斩!恶梦之王的碎片,解放世界的戒令,冰冷的黑色虚无之刃,与我的力量、我的身体结合,一起迈向毁灭之程,连众神的魂魄都被击溃——神灭斩!由无尽深渊诞生的最强大的力量,籍由我血的联系将你呼唤到此,万事万物都腐朽堕落,归于尘土!我于此传承永恒的契约以我个人之名,将眼前生灵的魂与血奉上,以此为祭品,再次诅咒--恒暝之纱!地狱最深层的邪魔啊,请您张开您沉睡了亿万年的紫眸,倾听您于无数世代后子孙的祷告!您的子孙于这里献上拥有强大力量祭品,让他成为您身体的一部分,并在这里宣告无视这个世界的秩序,以您的意志主宰祭品存在的形式————魔化红莲(注:暗黑类禁咒,不借助元素精灵和神诋的力量,直接利用存在于地狱最深处的泰坦超出一切神灵和秩序的力量,将有意识的力量体转化成地狱的红莲之火,50%成功率)恶灵将至,地狱之门将再度开启,屈服於我的恶灵们啊,我命令你们使我回归於空,迎接我吧,在我面前的空间将失去意义--魔界之门!来自地狱的无尽黑暗呀……掩没光明吧……以吾之血对汝发誓……以吾之怨恨给予敌人同等的创伤吧!九天九地之气,形成我的屏障,远古的魔神紧记盟约,吾乃恶之最恶,邪之最邪,是无上之尊者,消散於无尽的黑暗之中吧!--冥魔六道炮!比大海更深沉的忧伤,比天空更青蓝的悠远。自九幽地渊之底复现,我以自身鲜血为誓,传承彼幽暗之力,赐予所能触及的一切,彼之判决!———深蓝判决!让一切都为无尽的黑暗,炸裂吧!在各个空间中四处游离无所为家的流魂啊,以仆役的方式现身,尽一点你们的微薄之力,赐给我无尽的黑暗,主子将会以光之超渡终结那无数痛苦的流亡业障。--怨灵的哀号!飘流於世间的灵魂、游走於人界的亡者,皆依循自然之理回归至死者之地。迷惘及困惑,憎恶与悲伤,将在光的道路上消失无形--死灵归界!深沈的黑暗啊,化为破灭箭矢,贯穿战士之盾吧!--漆黑之箭!被众神诅咒的暗黑大魔神啊,我用我的心,我的血,我的生命向您借取灭世的魔力,让所有的诅咒降临到我的身上,让我的血来洗清神的诅咒。--异次元空间!死亡的灵魂啊,依据契约成为我的力量吧!--地狱死魂炮!沉睡在异次空间的魔神,在黑暗的引导下穿越时间的阻碍,停留在心灵最黑暗的空间中,掌握吾之敌的意志,破灭吾之敌的灵魂!--摄魂魔咒!亡者的力量,灵魂的意志,在黑色大地上徘徊,在血色天空中游荡,在此我以暗之贤者的身份号令,聚集在我手中,化为我的利矛,将一切生灵回归冥神的脚下--职掌者之矛·飞翼!来自远古的魔神,以吾之名义召唤你的出现,让天空落下火雨,让大海变为血池,众神将为之恐惧,一切将归为虚无。--末日之判决!地狱深处不死的亡灵啊!以魔界至尊之名,呼唤你们前来!成为我的力量,粉碎所有阻挡的敌人,骨头砍成飞屑……一切化作微尘--暗黑力量!黑暗之神呀,你从虚无中走来,带着深深的悲伤,将绝望带给我的敌人,以我的鲜血誓!——地狱悲嚎!地狱中跳动着的红色幽灵啊,将你们的愤怒化为利剑消灭敌人吧--爆灵地狱!黑暗中的死神啊!听我的召唤,我命令汝等成为我的奴仆。醒来吧!沉睡中的死神!------死神降世!沉睡于大地深处的亡灵,我用我心头的鲜血取消你的封印,听我号令毁灭我的敌人--亡灵六道杀!全能的邪神啊,请赐予我们不受外力侵害的力量,在至强的黑暗之光面前,所有伤害都将远离!--黑暗护盾!黑暗之龙兰达呀,我以黑暗之名召唤你。光明、神圣光之利刃啊,化成无敌的长剑,斩破黑暗的时空吧!--光剑斩!以光明之神的名义,把一切黑暗束缚!--光明枷锁!王者之灵呀,倾听我的呼唤,让元素精灵们摆脱困扰,恢复自由的灵魂——解脱之光!在虚无飘渺中享乐的天使们,请回到纷扰污秽的尘世之中,因为不洁的空气,需要用你们的力量来澄清。净化吧!堕落的大地!--圣光!以曙之女神之光明化为守护吾等之盾吧!九天之圣灵,听从远古的的盟约,到时光之彼岸!四方之精灵,聆听我的请求!应承我之血盟!--守护圣灵!圣光之祝福,聆听我的请求,带领无知的人民,到达此之彼岸!--时光裂缝!激光,形成锐利的箭矢,穿透那黑暗之躯吧!闪耀的光辉啊,请让无助的我进入你的庇荫,外来之邪物将化为无形,在伟大荣光的守护之下,出现吧!--极光之壁!天空中的精灵啊,光明中的光明啊,保护您的子民不受邪恶的威胁,展开您的闪亮双翼,阻挡世间一切的邪恶——圣光*天使守护!全能的神啊,请赐予我们不受邪恶侵害的力量,在至善的灵盾面前,所有邪魔都将远离!--圣盾灵击!神圣的力量啊、化作光之利刃、斩碎那邪恶的灵魂吧!神圣的力量啊、轻奏安眠之曲、令其进入深沈的睡梦之中吧--沈睡术!神圣的力量啊,化作为光之盾,守护你忠贞的信徒!从此方而来,还彼方回去,闪耀的光辉啊,化为无坚不摧的剑!--光歼破弹!从彼方而来,还彼方回去,闪耀的光挥啊,化为无坚不摧的剑!以大气为弓,光辉为箭,承受我意志的力量啊,划破虚空!!左手“光歼破弹”,右手“穹光之箭”,两样应我名的光之术啊,合体,陆续激撞出更光亮的闪耀之辉吧!--辉耀天堂!神圣的光芒呀,撕开黑暗,消灭邪恶——圣光灭魔弹!世上最强的光明,最伟大的元素,我用我的魔力请求你们引导出战士心中的希望。让恐惧消失,让勇气重现,赐给他们心底的力量,用这力量撕碎世上的邪恶——光翼守护!空间幽游于一切存有的伟大旅者,请驻足垂怜。吾将以未来无限可能为礼,求前进现世异界渺茫之路,将惶惶于您前的迷途羔羊,牵引至永无终点的无尽旅途———星辰之门自由漂流在空间中的风精灵呀,请将你们的力量暂借给吾,让吾摆脱时间的束缚,让吾超越空间的界限,将吾的身体,将吾的意识传送到吾所指定的地点,---------空间转移伟大的空间主神呀,以你强大的力量,无比的神力,将这个空间毁灭吧!——空间粉碎风在水中飘扬呀,特罗司达的圣火,瑟费大海的浪滔,藉海神之名--位移之咒!时光与空间的交集,巨轮和锁钥的紧合,时空横竖之窗,飘渺无定之门,虚无而现实的世界,为召唤之人开启吧!--超空间扭转!庇护于时间于空间夹缝中的灵魂,我不赞美你的伟大,我不赞美你的力量,但我用我血的代价换取你的信任,成为你无尽时间与空间守护者的盟誓!请你将你伟大的力量赐予我,我将把我灵魂中的虚无献于您的面前,以为您无处无时不在的永恒的见证!——时空操纵(注:混沌之神的专利)平行的世界呀,诸神的领域呀,唤醒未知的通道,释放莫名的魔法源泉吧--时空风暴!其他、复合大地之神,万物之主,天临雷电,地起沉明,火焰精灵请听我的呼唤,降临在此世界万物皆有其之本源,朝我刀刃相向的物质,请示明你的来意,不然,就听我卑微的建议,原封不动的奉送回去吧!--反冲的真理!最靠近神之领域的闪亮天使啊,请暂时放弃你向来自傲的身份,卑躬屈膝在这五芒星的王位前,并同时绽放最辉曜的光之魔力!恣意倘佯不受拘束的风之精灵啊,倾听我的叙述,在此地凝聚那狂暴的龙卷之力,届时,我将不在禁锢你一分一秒!在此戒上殷红的魔石啊,付出你每一粒分子所蕴含的烈炎之力,以你们赤诚的血红之心。主子:舞精灵艾玛!被我吟诵出的叁种属性之法术啊,以风之尊贵在我掌中升华,以火之狱炎在此空间焚毁,以光之辉芒在我眼前浴火重生吧!不死鸟——菲尼克斯!散落於世界各个角落,奉我为王的十二精灵,以无上荣耀大法师名,召来,借我森罗万象之力,还**月星光之辉,创出无尽毁灭破碎之界!力量啊!狂飙吧!--乙太风暴!伟大的荣光将成为我的钥匙,开启横亘於我面前的障碍之门,无形的墙将被我击碎,真实也将出现在我眼前。--结界破除!当风之龙高速的旋转,无上的血龙力将会与之融合,当两者的能量达到无法突破的极致时,咆哮的血龙之牙会将万物吞噬!左手旋龙乱舞,右掌血龙之力融合--血龙咆哮牙!沙尘,尘沙,化为银白的器刃,以低温之舞动创害敌人吧!最美的光辉!封印技第二弹.....沉睡的永恒:在漠然的无尽孤寂中停留的创造之主在空虚的永恒伤悲中穿梭的末日之灵掌控真实与虚幻的至高存在请聆听我的述求交错光明与黑暗划破最终的界线让封印的深渊重现!-----------沉睡的永恒划开封印的领域、将其中一切冻结在时光中的终极技.......辉煌咒文——禁界牙煌霸炎阵——现世:至高的神炎之王,三角之阵的司掌者,请聆听我的祈祷尊贵的魔炎之王,四角之阵的统御者,请回应我的请求伟大的冥炎之王,五芒之阵的支配者,请承诺我的心愿荣耀的龙炎之王,六芒之阵的掌管者,请实现我的希望我乃操纵人间绯红焰火之使者,在此要求履行太古禁断之契约以血与魔力为锁钥,开启四界之门,净化罪恶之炎听我呼唤焚尽万物之炎听我召来灭绝灵魂之炎听我所命永炽不息之炎听我指令四界之炎降临我身五界之炎迎袭我敌天地归于混沌……风刃:万能的风之王者,通晓大气流动之理的,伟大的君王,群青的伊露克啊!我伟大的盟友,遵循血的神圣契约,自我族血脉之始为始,以我族血脉之终为终,回应我的召唤,化做我的力量!冰弹:纯洁的水之少女,通**涛翻涌之理的,美丽的女皇,苍蓝的伊娃啊!我伟大的盟友,遵循血的神圣契约,自我族血脉之始为始,以我族血脉之终为终,回应我的召唤,冻结我面前的所有敌人。地裂:沈默的大地君王,通晓山脉变化之理的,勇敢的战士,坚毅的贝西莫斯啊!我伟大的盟友,遵循血的神圣契约,自我族血脉之始为始,以我族血脉之终为终,回应我的召唤,埋葬我的敌人!火焰巨人:狂暴的火焰巨人,掌管破坏与再生的,勇猛的暴君,赤红色的艾夫利德啊!我伟大的盟友,遵循血的神圣契约,自我族血脉之始为始,以我族血脉之终为终,回应我的召唤,聚集你的力量,化为神圣的武器,消灭所有的敌人。光之枪:光辉的神的女儿,指引战士迈向神圣殿堂的,辉煌的公主,无法正视的王尔古雷!我伟大的盟友,遵循血的神圣契约,自我族血脉之始为始,以我族血脉之终为终,回应我的召唤,将光芒化为利刃。撕破黑暗!连天界的诸神也害怕连地狱的魔王也恐惧掌管一切创造与毁灭的存在你卑微的仆人在此向您祈求用你那可使世间万物死亡之力给予我面前愚昧无知的卑贱生物最后的审判终极死者复活咒文:冥界中至高无上的暗黑之神呀我在此向您祈求我在此向您请愿以周遭的生灵作为献祭换取您对我的怜悯藉由您的伟大之力重新赋予我挚爱的人新的生命究极白魔法:温柔轻拂的微风蔚蓝澄澈的大海灼烈燃烧的火焰平静沉稳的大地藉由四大元素的共鸣打开对神诉求的通道四神世界中至高无上的伟大神祀破坏神呀请您聆听我的祈愿运用您神圣的伟大力量给予悲伤痛哭的哀凄人们最后的慈悲顶级黑魔法:在暗夜中潜伏的身影在冥月下哭泣的精灵请回应我内心的愤怒请您化作永恒的牢笼使我面前愚痴的人类关入无尽的黑暗顶级守护魔法:无尽的魔力将化为无尽的希望风之精灵请围绕在我身旁构成风的屏障水的精灵请化为柔顺的波动凝为圆润之镜地之精灵请放弃仇视解除心灵之束缚平息你的愤怒合成魔法“镜冥封音”:漫延在大气中的火焰精灵请回应我的请求发出无尽的愤怒将弱小化为强大让无限的波动共鸣创造出永恒的力量爆风鸣音!时间系终极魔法:用不灭的地火焚尽叹息之壁让流动的冰岚解开封印之锁从虚无的开始到混沌的终结请遵循自古以来传承的诺言违背从未改变过的命运星辰斩断虚无缥缈的因果律之索为我打开真与幻交界的门扉穿梭过去与未来交错刹那与永恒火系终极法术-末日的黄昏:火为点、炎为线,三界之焱构成无尽的面恐惧的烈焰穿梭永恒的空间不灭的红莲划破时光的界线存在於虚无空间的伟大皇者我以我之名请求你实践传说的誓言创造出破碎的最初回归於混沌的终结风系终极法术—温柔的伤悲:从清晨树梢上的轻响到深夜幻月下的悲鸣从温柔轻拂的微风到狂暴肆掠的龙卷跨越梦幻的界线打开真实的门扉画出悲伤的开始直到最后的终结虚幻的末日主宰请借与我无上之力崩碎希望的混沌雷系终极魔法—虚无的誓言:象徵毁灭的无序之雷审判终结的恐惧之电化成制裁之光形成愤怒之剑解开环锁的命运破碎封闭的永恒创造与毁灭之主请聆听我的誓言将一切归於最终的虚无比大海更深蓝的忧郁,比天空更青蓝天的悠远,自九幽地渊之底复现,传承彼之幽暗之力,赐予所触及的一切,在此与吾订立契约——深蓝审判。违逆了一切自然的法规,破坏了一切自然的定律,违逆了所有次元的平衡,破坏了所有次元的秩序,在违逆中,吾寻觅新的法规与平衡,在破坏中,吾寻求新的定律与秩序,吾逆天而行,寻找真理,在虚幻与真实之间徘徊,超越永恒的时间,超越无限的空间——次元波动吾在此开启时空之门扉,呼唤隐觅于明之后诸神,解开破灭之符印,冥王招来,飞天悬舞...吾之右手所立乃掌握精神之神摩西,吾之左手所立乃施管物质之神卡斯,以汝残躯为誓,献上千人之祭品换来灰色的祝福。尽立三神血盟于此馄饨之最初,破灭之序曲...圣光之终焉,创造之末源...五芒解封,幻神舞曲...魔王鸣奏曲之序曲 第263章 别人家的孩子 蓝素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无论是学习、品德还是性格在别人看来都是优等。 从小到大,学习就没有父母操过心的她,在取得硕士学位后,进入了一家知名的时尚杂志出版社工作,再不到两年时间又升做了主编。 正忙着工作的她,突然电话响了,瞧了眼备注是母上大人,母上大人来电让她晚上回父母家吃顿饭,想着她一个住市中心,工作又忙,身体肯定吃不消,语气都满是担忧和心疼。 蓝素听着老妈的那唠叨的话语,心里暖暖的,眼里也满是笑意,愉快的回应着老妈的话“好啦!知道了!我下班就回去!” 五点半,下班时间到了,蓝素收拾好了东西,来到停车场,开着她的小爱车回爸妈家去。 这辆车子是她工作后攒了一年的积蓄买的,虽然每个月还要还房贷,要攒钱实在很难,但她为上下班方便,还是省吃俭用的把车子的钱给省下来了,市中心的房子蓝素的父母还在蓝素读研的就给她看好了的,地段不错,是套小型的复式公寓,就帮她付了首付。 蓝素开车到爸妈家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把车子停在院子里,蓝爸蓝妈住在郊区,家里是那种有独立院子的房子。蓝爸蓝妈都从事教育工作者,老妈是高中老师,老爸是大学教授。 蓝素一进家门,“爸!妈!我回来了!”正在玄关换鞋子。 蓝妈从厨房里出来,“回来啦!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了!顺便上楼叫一下你爸!”说完,又回厨房忙做菜去了! 蓝素边换鞋边应好,洗了手就上二楼的书房,蓝爸是xx大学的历史系教授,平时就爱写写书法,摆弄一下古玩。 看着蓝爸正戴着眼镜在看书,蓝素轻敲了一下门,“爸,准备下楼吃饭了。” 蓝爸抬眼笑道“素素回来了,好,这就下去!”说完,把书合上,父女俩一起下楼了。蓝妈已经把一桌子菜都弄好了,坐在饭桌前盛汤,见父女都下来了,催道“赶紧过来吃饭!” 蓝素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坐下来,喝了口老妈煲的汤,满足的说了句老妈煲的汤真好好喝。 蓝妈一边给蓝素夹菜一边说着“你呀!都多久没回家了,妈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知道回来一趟。” “妈!我这不工作忙吗?”蓝素吃着饭无奈的看着自个妈 “可再忙也得回家吃饭啊!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肯定是在外面没好好吃饭……” “好了,妈,以后要是一有空我一定回来吃你做的饭!行吗?” “要我说素素,你还搬回来住吧!你一个女孩住外面,妈实在不放心……” 蓝爸说道“行了,素素这工作忙,地方离这又远,每天开车上下班都要一个小时,你让她回来住,累的还不是我们女儿!” “我这不……” “妈!你放一百个心吧,你女儿我一个人过的也很好,不会饿着自己的” 蓝妈还是妥协了,并嘱咐蓝素一个人住要如何小心,其实蓝素每次回来,蓝妈都要这样唠叨一遍,蓝素已经习以为常了。吃完饭,蓝素就坐在客厅陪蓝妈看剧,蓝爸习惯吃完饭要出去散步。 蓝素吃着果盘里的水果,看着无聊的电视剧,蓝妈却突然来了个问题。 “素素,你在你们公司都工作一年多了,有没有发现哪些好的男生啊?” “妈,你干嘛突然问这个?”蓝素见蓝妈这个问题,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都快26了,妈替你着急啊!” “妈,这事得看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有了,急不来!”蓝素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打哈哈。 “虽说要看缘分,那你自己也得努力啊!前两天,你张阿姨说有个挺不错的男生,要不……”说着,蓝妈拿出手机准备找张阿姨的联系电话 “好好好!妈,我自己会努力的,张阿姨那个就不用了!”蓝素赶忙说道 “真的不用了?要不还是看看吧!”蓝妈继续问着 “不用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先上去洗澡睡觉了,妈你也早点休息啊!”说完,飞快的逃上楼去。 晚上洗漱完,蓝素躺在床上,翻着手机跟闺蜜瑶瑶聊天,说道刚刚她差点被她妈安排相亲,闺蜜表示惊叹 “不会吧?素素你这样的学霸女神,你妈还要帮你安排相亲?” “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不是也谈过几次恋爱吗?怎么出来工作反而成单身了” “哪有?也就两次好吗!我现在是工作忙没时间,正是事业上升期的时候,我哪有那个时间去谈恋爱”蓝素不忿的打着字 “好好好!知道你是女强人了,对了!明天我要回国了,你要来为我接风洗尘啊!” “瑶瑶,你要回国了?怎么这么突然?” “在外面呆太久了,想你了,记得明天七点在xx见面啊!不许迟到!” 蓝素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就放下手机,睡觉去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吃了点早餐,便开车赶去上班了。 到了公司,最近的一期杂志封面,定的是要有少年感,蓝素在为挑选角色有点苦恼,下面几个人选上来模特,都让她不甚满意。 上午,蓝素又召开会议,看着几个人新选上来的模特照片,蓝素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模特要的是少年感,不是单纯少年,也不是小白脸,少年感给人的是一种有青春的气息,能让别人一下子抓住眼球,让别人记住的感觉。” “蓝主编,我有一个人选要推荐!”坐在最末位的一个小女生突然举手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蓝素抬眼瞧了瞧,是上个月新来的那个实习生“拿上来我看看!” 小姑娘有些忐忑的拿起桌上的文件走来递给蓝素,蓝素接过,翻看着,“他叫凌枫?” “对!是刚出道的一个男模!我查过他xx公司的艺人,今年23岁!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给人一种满满的少年感。” “单从照片上来看,的确不错!不过你也说了他是刚出道的,说明他的流量和知名度并不高,我们这次要用的是封面模特,推荐的也都是有知名度的模特和明星,要用一个刚出道小男模,风险太大了” 看着小姑娘微微透着失望的样子,蓝素又笑道“但是,风险虽然大,也不能说就不行,这样吧!你去跟这个公司约一下,先让这个小艺人来拍几张照片,如果还不错的话,可以试试。” 听着蓝素的话,实习小姑娘渐渐喜出望外,直点头“好的,谢谢主编。” 这事算告一段落了,蓝素又看看了其他人的递上来设计,上午会开完后,下午接着去摄影棚跟摄影师谈了这次拍摄的主题方案。 一天就这样过去,下班后,蓝素还回家换了身衣服,才去赴约。 第264章 我的生活被青春约束 秋已深,冬不远,冷冷的月光有点伤感,一个人的思念,拨动着心底的那根弦,原来回 忆是那么的凄凉委婉。 一个人孤独了这么多年,回过头依然只是倒影倾斜在我的身边,与我风雨同行一如从前。 我走走停停习惯了仰望着天边,它让我想起来一个词语叫做永远。 深秋的落叶铺满了我时常走过的那条街,我背着我的背包把我的青春时光遗留在落叶堆 里,卷埋着我行走的足迹,不回头看身后的风吹走了过去。 我还是一个人在这个季节里谁还会把我想起,想起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而如今,我孤 伶伶地站在北风摇曳的深秋里,张开怀抱拥抱着自己。 记一份我的过去,是我前半生的笔记,在盲目的人生中挣扎了这么多年,抛弃了曾经许 下的那么多诺言,受了一身伤还是那么的迷茫,疲惫的心灵似乎再也经不起闯荡。 路上的风雪太大我无法抵挡,逃避的谎言还是躲不过现实的摧残,伤的那么深还笑的那 么灿烂,原来虚伪是悲伤的最好遮掩。 其实什么也不懂是能力的体现,不要把不好的结局总是拆成两半,再重的打击我一样承 受的起,因为我吃的是责任的饭。 心里埋了太多的苦无法释放,有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抛开胸膛,曾经我体会过撕心裂肺的 绝望,知道了归隐其实只是一种幻想。 在为生活奔波的过程中我们都忘记了喝酒,忘记了开开心心寻找我们的自由,而忙碌的 生活约束了我们的青春路。 在寂静的夜里我一个人望着天际,想着过去,想着我苍白麻木的青春到底被囚禁在哪里。 当我带着惊恐的面容猛然间回头时,我才发现,除了感伤我其实一无所有。 都说夏天是被风吹过的夏天,风带着所以的忧愁感伤,在秋天里铺天席地而来,慌乱了 青春。 一路走来我经常听到有人说,我还年轻前面的路还很长。当我走到路的尽头白发苍苍, 回头招手笑着说这是我年轻时的向往,这向往让我老泪盈眶。 我曾经多少次回头,看到了多少冷漠的背影,默默的转身赶路,我不知道我徘徊的脚步 到底走下了多少过错,我只想回回首看看是否有人再等我,然后最后还是我一个人走着我 的错,错到荒无人烟的角落。 我为生活错过了青春,但生活还是让我身心憔悴。 第265章 学会放弃 许多的事情,总是在经历过以后才会懂得。一如感情,痛过了,才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傻过了,才会懂得适时的坚持与放弃,在得到与失去中我们慢慢地认识自己。其实,生活并不需要这么些无谓的执著,没有什么就真的不能割舍。学会放弃,也许生活会更容易。。。。 学会放弃,在落泪以前转身离去,留下简单的背影;学会放弃,将昨天埋在心底,留下最美好的回忆;学会放弃,让彼此都能有个更轻松的开始,遍体鳞伤的爱并不一定就刻骨铭心。这一程情深缘浅,走到今天,已经不容易,轻轻地抽出手,说声再见,真的很感谢,这一路上有你。。。。。 每一份感情都很美,每一程相伴也都令人迷醉。是不能拥有的遗憾让我们更感缝眷;是夜半无眠的思念让我们更觉留恋。感情是一份没有答案的问卷,苦苦的追寻并不能让生活更圆满。也许一点遗憾,一丝伤感,会让这份答卷更隽永,也更久远。。。。 一个永远不想失去你的人,未必是爱你的人,未必对你忠心耿耿,有时只是这种脑袋不清的强烈占有欲者,他们才会做出各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还如此理所当然。。。。- 谁说喜欢一样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它。有时候,有些人,为了得到他喜欢的东西,殚精竭虑,费尽心机,更甚者可能会不择手段,以至走向极端。也许他得到了他喜欢的东西,但是在他追逐的过程中,失去的东西也无法计算,他付出的代价是其得到的东西所无法弥补的。也许那代价是沉重的,直到最后才会被他发现罢了。其实喜欢一样东西,不一定要得到它。。。。- 有时候为了强求一样东西而令自己的身心都疲惫不堪,是很不划算的。再者,有些东西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一旦你得到了它,日子一久你可能会发现其实它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如果你再发现你失去的和放弃的东西更珍贵的时候,我想你一定会懊恼不已。所以也常有这样的一句话“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所以当你喜欢一样东西时,得到它并不是你最明智的选择。。。。谁说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有时候,有些人,为了能和自己所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们不惜使用“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最原始的办法,想以此挽留爱人。也许这留住了爱人的人,但是这却留不住他的心。更有甚者,为了这而赔上了自己那年轻而又灿烂的生命,可能这会唤起爱人的回应吧,但是这也带给了他更多的内疚与自责,还有不安,从此快乐就会和他挥手告别。其实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虽然有人常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快乐。喜欢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让他快乐,因为他的喜怒哀乐都会牵动你的心绪。所以也有这样一句话“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因此,当你喜欢一个人时,暗恋也不失为上策。- 有一首歌这样唱:“原来暗恋也很快乐,至少不会毫无选择”;“为何从不觉得感情的事多难负荷,不想占有就不会太坎坷”;“不管你的心是谁的,我也不会受到挫折,只想做个安静的过客。”所以,无论是喜欢一样东西也好,喜欢一个人也罢,与其让自己负累,还不如轻松地面对,即使有一天放弃或者离开,你也学会了平静。喜欢一样东西,就要学会欣赏它,珍惜它,使它更弥足珍贵。- - 第266章 天边的眷恋 影 看着这封信,我笑了。真的,没有哭。我相信,影,你一定会回来的,回来娶小猪….. 长发飘逸在风中,孤单地站在落日边。痴愣地望着夕阳,“残阳过客?哼…”看着手机里的短信,我不屑地摇摇头。不信,终是不信,他说会回来,总会回来…. “落。”似真似假的呼唤,回头,唇边藏着笑,而腮边却挂着泪水:“影…..”只是一个字,却已说不出口…. 金色的余晖洒遍了大地…. 他在我耳边轻轻呢喃:“落…” 我满脸微笑地拉住他的手:“影,把那件事告诉我……” 影摸摸我的头:“你的项链….” 我看看脖子上的项链,听着他的诉说 那次摔跤的时候,项链掉了,我却是急着上课,没有注意到。谁都不会看到,漆黑的夜里,那个男孩从地上捡起那条项链,将它带回宿舍,在台灯下,小心翼翼地修补着,手指拂过项链,轻柔的难以置信,项链终于恢复了原状,男孩又在项链上悄悄地刻了几个小字。 我摘下链子,赫然发现背面的字迹:天边的眷恋。 他牵着我的手:“怎么样?” 项链依旧在我手心里,银质的,3元钱1串的地摊货,边缘还略有些磨损,朦胧的泪光中,只有那几个字清晰地愈加明显。 “最爱的,是要放在天边一辈子眷恋的…..” 他看着我,说出了这句话。 我捏捏他的脸:“不要。我不要什么大义凛然的誓言,爱一个人,就要永远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不离去….” 灿烂的日晖下,他拥着我,我苦涩地笑了….. “你是白血病。”五个字。五个恐怖的字眼慢慢跃了出来。 医生严肃地望着我,吐出了这几个字。 怀中的诊断报告证明了这一切不是幻觉,恐怕,影,我等不了那么久了…..等不到你娶我的那天了…. 大洋彼岸。 骨瘦如柴,颧骨高高突起,面色蜡黄,更体现了那双大眼睛,却缺少了那份灵气。 “影,我走了….”渐渐吐出这几个字,渐渐闭上眼,渐渐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幻灭。 “方落!”他推开门,惊异而又伤痛地望着床上的我。 他终还是知道了….. 我终瞒不了一生….. 我不是你的天使….. 无法永远陪着你….. 影… 我记得一切…. 记得你的笑,你的好,还有你说得… 最爱的,是要放在天边一辈子眷恋的… 天边,我等你….. 第267章 世界因你不同 世界是多姿多彩的,生活是五颜六色的,人生是波澜壮阔的。正如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世界上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每个人都是世界上的唯一,世界因我不同,生活因你精彩。 也许我们很渺小,渺小得象大漠中的一粒黄沙,但也能聚沙成塔;也许我们很孱弱,孱弱得象山巅之上的一颗小草,但也能装点大地。我们渺小,但不自卑,高山自有高山的伟大,苍松自有苍松的伟岸,黄沙也有黄沙的价值,小草也有小草的尊严。每个生灵都是上帝的恩赐,在个体上来说是平等的,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的用途。彼此互补,相互关联,世界因为多元性而不同,生活因为多样性而精彩。 人生天地间,活着,虽然艰难,追求,虽然痛苦,前途,虽然遥远,行进,虽然坎坷。但是我们依然要奋勇向前。因为我们相信,没有一种爱会永远失落,没有一颗心会永远沉默,除非你已经太久忘了感动,忘了这世界还有温柔;因为我们相信,没有人应该孤单,没有人应该寂寞,除非你的心灵被禁锢得锈迹斑斑,忘了这世界上还有美好。其实,人活一生不容易,穷也一生,富也一生,悲伤也是一生,快乐也是一生。我们决定不了穷与富,但我们却可以选择悲与喜,既然高兴是一天,忧伤也是一天,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快乐呢?人活一世要昂首是天,不要低眉垂首,无高瞻远瞩的气概,只有平庸凡俗的念想,只能愧对人生,昂首直腰,与天比高,星月皎洁,引为同道,才是亮丽人生。 人生一世,或多或少总是难免有沉浮,不会永远如旭日东升,也不会永远痛苦沉沦。反复地一沉一浮,对于一个人来说,正是磨练。因此,浮在上面的不必骄傲,沉在底下的,更用不着悲观。只要我们以率直、谦虚、乐观的态度向前迈进,明天会有更美丽的笑容。我们要坚信人生如满天的星星,存在的意义在于闪光,只要能熠熠闪光,又何必在乎有名无名呢?人生又如皎洁的月亮,无数次地否定自我,又无数次地创造新的圆满,只要执着的去努力,又何必计较月圆月缺? 正如浩瀚的宇宙,并不仅仅属于太阳,它还属于月亮、星星,甚至是飘渺的白云。这个世界属于社会精英,也属于平民百姓。即便是一粒黄沙,也要醉舞天涯;即使是一滴水,也要展示生命的风华;即使是一根草,也要引领春天的步伐。 世界是由你我他组成的美好的图画,也是由你我他共同弹奏的激荡人心的交响,也是由你我他共同演绎的悲喜交加的历史活剧。让我们共同营造美好的人生,让世界因我不同,让生活因你精彩。 第268章 关于回忆 人是善于回忆的动物。 有值得回忆的东西是幸福的,亦是令我们感到满足的。 吃到妈妈做的拿手菜,亲眼目睹爸爸修好电视机,与小伙伴一同玩耍...凡此种种,都是记忆中最宝贵的财富,或许容颜和身躯会随着时间的碾过慢慢老去,但是回忆,只要我们尚存一息,便是永远不会褪色的瑰宝。 是啊。 在这个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世界中,只有回忆能够伴随我们终生,也只有回忆,能够造就独属于自己的亘古永恒。 有谁不愿意去重温美好的事物呢?又有谁不愿意去记住值得自己铭记一生的东西呢?大脑和心智宛若一张永远不会坏掉的硬盘,忠实的记录着我们人生中每一个点。 很喜欢闲来无事,从大脑中中调阅那一个又一个或有趣、或悲哀、或激扬、或平淡的记忆。午夜时分,静下心神,脑中充满的,便全是那些时候的自己,和那些时候的情感。 越来越浮华的世界,越来越躁动的内心,使许多人仿佛变成了在烈日下挥汗的农夫。明明满是怨气和疲惫,却因生活的束缚而无法脱身,那么找个机会去想想自己经历过的好事吧!美好动人的回忆宛如饥荒之时的储备粮,宛如信徒跋涉在沙漠中,永不磨灭的信念和梦想。这些东西,足以让我们从困境中脱身,亦足以让我们在枯燥疲累的日常生活中,得到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回忆都可以让我们得到解放和快乐,犹如绚烂的光芒一般,美好的记忆背后,一定会有着令人畏惧的暗影这些暗影会为兴致正高的我们兜头泼上一盆冷水,这些暗影会给惆怅的我们增加新的哀愁。 没错,回忆既能使人快乐,亦能使人痛苦,光与影的交织之中,影射了我们彷徨的内心。 有多少无法释怀的事物会化身成为永不消散的梦魇,更有多少避之不及的黑暗过去会变成吞噬光芒的恶魔?身为凡夫俗子的我们无法逃离世俗的束缚,所以,上帝不会只给我们快乐的机会,但是他没有剥夺我们幸福和快乐的权利,在咽下苦水之后,通常都会有一眼甘泉,在苦涩的尽头等着我们。 灾厄和苦难无法逃避,但是我们可以动用自己的思想和智慧从中寻到更为宝贵的东西。痛苦也是一种财富,人只有学会痛苦,才能体悟珍惜、幸福中隐含的深刻意义。 没有什么能够主导我们的思想,想要品尝什么样的过去,全凭我们的选择和心态,有些人看不起现今的努力,更有些人不珍惜现有的幸福,所以,在他们韶华逝去,行将就木的时候,懊悔和自责,会将他们缠绕的喘不过气。 世间的一切都有着暗暗的联系和呼应。现今的努力和发自内心的善举都是在一点点的为以后的我们创造美好的回忆,同样,若是在现在使自己沉沦的话,我想,回顾过去的时候,这些东西一定会变成记忆中无法抹消的污迹和挥之不去的遗憾。 他物无主,我心有主。最愚蠢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给自己带来痛苦和绝望。世间哪有那么多让我们绝望的东西存在?有的时候仅仅是自己的一点胡思乱想和对他人的猜疑就让自己纠结不堪。为什么要这样呢?懂得去信任,懂得去释放自己,人怎么会不高兴,不幸福呢? 要记住回忆是双份的。无论是痛苦和快乐都不是仅仅一个人去品尝。与别人分享快乐,在快乐越分越多的同时,美好的记忆也在成倍增加着,同样痛苦也是如此,做出了伤害别人的事情,或是被别人伤害,日后双方回忆起来的时候,想必都会痛苦非常。 给别人带来美的人是美丽的,给别人带来丑恶的人是丑恶的。给别人带去幸福的自己也会幸福,同样,给别人带去绝望和痛苦的,自己也在空虚和悲哀中挣扎。 回忆是脆弱的,回忆经常会被现实打破。当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事物,喜欢的城市发生天翻地覆,沧海桑田的变化时,任谁都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悲哀。 这个世界在进化的过程中摒弃了许多许多,但是她摒弃的那些人,那些事物并没有真正的消亡,而是或深或浅的躲在了后人的回忆中。他们的痕迹宛如化石上面斑驳的印痕一样,已经深深的嵌入过来人的心里,永远不会改变。 在老人欲与我们说起过去的事情时,请认真倾听。老人是历史的见证者,老人本身就是历史。没有什么史书要比他们的回忆更翔实,没有什么比他们的回忆更加刻骨铭心,他们的回忆是弥足珍贵的,因为,那些回忆可以让我们得到一次跋涉在过去的机会,得到领略他们经历过的诸般情感的权利。 在过来人的记忆中感悟,在自己写下的记忆中成长,在与人相处的记忆中进化,这是任何一个人成熟之前都要经历的事,即使这些回忆是破碎的,单独存在的,它们依旧是我们最值得收藏的珍宝。 请珍惜自己的回忆,努力去写下新的可供回忆的东西吧。 回忆永远不会背叛我们,只有我们会背叛自己的回忆。 “打开纸箱,那些物品,那些玩具仅仅盖住了箱底,但是我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不满,因为,那是我心灵的碎片,因为,那是我破碎的记忆。” 第269章 稻草人 早晨的阳光,永远都那么温暖...... 捧着一杯纯净水。透过水杯看向太阳,我想知道是不是和海水一样的幽蓝,想知道水珠是不是也能倒影蓝天,想知道在阳光下,水珠有没有五彩的斑斓。如果我的脚下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向阳花田,我也许就会把水撒向花海,看那一层薄薄的水幕,倒影这金色的光芒,和阳光一样,和向阳花一样。我会把水幕看成一座金色的桥,我会在瞬间觉得我离花海只有瞬间的距离。我会觉得我一直呆在那一望无际的美好里。 用枯萎的稻草,编织成两个稻草人。偷偷的去你家找到你儿时那件很熟悉的衣裳,也从我的珍藏中拿出我的那件很熟悉的衣裳,我想给稻草人一些打扮,让它在一个地方,承载一段回忆。倘若有一天你想起看看那张发黄的照片,倘若有一天你能偶尔看见两个用竹竿撑起的草人,我想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亲爱的,是否曾经有过那么一天,阳光明媚,天空清澈,我和你戴着同样的斗笠,在一片向阳花前笑的很甜?模糊发黄的相片,我看见你那时还缺一颗牙。 我想你会在一片向阳花前,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和相片里一样明媚的阳光,一样清澈的天空,一样的斗笠,一样的衣裳,我正在某个地方偷偷的看着你把随身携带那根红丝巾,轻轻的系到草人的手上,在阳光下随风飘扬。和相片里的一模一样。 这一切都一模一样。就像时间静止的那般,没有转动过。你看我还在这个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看我还在拿着那个旧旧的水壶,我还是会在夏天的傍晚亲自去井边打那沁凉的山泉,我还是会在夕阳下看你刻在壶身的疑问:再见? 我想我后来还是明白了。我明白的时候就是燕子离开一个冬天又回来的时候。我记得你曾经在燕子将要离开的那个季节,每天都对燕子说着再见。你说你期待明年它会回来。后来在某个燕子又要离开的季节,我每天都说两次再见。一份说给燕子。一份说给你。你终于像离开的燕子那样,飞着离开。在哪个季节,我收获的不只是冬寒。好吧,我说我见到燕子的时候也许就会见到你吧。 于是我看见燕子回来的时候,我飞快的跑着去那片向阳花田。我以为我会在阳光下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阳光依然明媚,天空依然清澈,这个季节我没有看见盛开的向阳花,却看见荒芜的田野那一对看向远方的草人。那一时间我想用一个气球,写下思念,用长长的线系到稻草人身上,管他会不会断线,更不管他会不会飞到你的面前。 我要饮光那口井的甘甜。 我害怕我怎么也喝不完。 就像思念。 曾经你和我老爱拿着笔在额头画些皱纹。倘若我现在正拿着镜子数皱纹,我想我数着数着我就会想要流泪。我依然想你,想着想着就想要流泪。我想着你会偶尔看看你那条红丝巾,顺便回忆那些似曾发生过的事。你还会买两份冰激凌?还会喜欢看些不知名的小说?原谅我总是想着你一点没变,原谅我总是想在很久之后能够一眼就认出你来,我喜欢的笑容千万别模糊了,要是有一天你对着我傻笑,我却问你找谁时,我会崩溃。 你看我还是那样。想的很美好。不是说双鱼都活在幻想里么。那我还要不要醒来? 第270章 梦里是花季 他用了30分钟的时间进入梦乡。在这个忙碌的世界,每天的午休最多也就30分钟,他说老想着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午休是很长很长的,透着栀子花的香气,弥漫在教室的周围。他沉睡后15分钟看见白色的李树花,也看见了河面洒满了凋零的花瓣,零零碎碎的布满平静的河面,他在呆呆看着这幅美景中,安好的过了10分钟。最后五分钟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相似的背影,消失在晨雾迷茫的彼岸,于是他拼命的想要过河。宽阔的河面依旧平静,熟悉的背影渐渐远离,河堤两岸是绵延无尽的白色的花,在微风中纷纷洒洒.....这是他的一年。 他醒来的时候,上班已经快要迟到。他本来想静静的站在窗前,想想那个熟悉的背影,只可惜如今不再有很多的时间。他说当我突然想起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在很繁忙之中...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我总是在失忆之中。于是我看见他在纸上写着什么,很快又把纸捏成一团扔我,随即把笔重重的摔到地上,笔在一瞬之间,碎裂的四散开来...我拣起纸团,他说:“我想,我就等梦,我想见,我还是等梦,我想清晰的梦见,却还是梦...” 我说他像女生。他不反驳。静静的看着月亮发呆,然后两眼放光的问我:“我看见月亮的时候她也可以看见,于是我觉得我们突然很近...虽然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你看这会的月亮在我们的头顶,那么她看月亮的时候,月亮会在哪个角度?” 其实你的眼神,你的思念会通过月亮,传递在另一个眸子。她或许是明白的,只是假装多好... 我总怀念起他告诉我他恋爱时的高兴,他说他们会很好的永远在一起。那会儿我真的没有怀疑这是个幼稚。这是一场弥漫着血腥的战役,谁最后伤的没有哭泣的力气,紧紧握着的线,在风中依然是那么的脆弱,你想掌握的航线,你坚信飞进幸福的路线,在艰难中还是坠毁,洒满这一路的血滴... 我说你看这一路盛开的花儿,是你的花季用生命浇灌...虽然你失去了美好的花季,依然得到了繁花似锦,是对你的褒奖,用来鼓励你继续前行。他说勇敢付出的人才有收获的喜悦,他说我摇摇头表示对过去的释怀,他说我现在看向远方的眼神是不是依然迷茫? 当然是迷茫的。于是我和他就像站在一个悬崖前,前面是渐渐消散的浓雾,还有他花季换来的收获。我傻傻的看着他用收获,搭建起悬崖前面的路,我两手空空的愣在那里... 这一切,好像又是在梦里。 似乎从那之后的他,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用他的话说,我眼前的迷雾消失了,我该按照既定路线继续了。我说你不恋爱了?不一起弄个山地车像儿时那样满山跑了?不把自己的课本撕下来做风筝了?不一起回去看栀子花开了? 他说他要恋爱。把那个夏天没有耗尽的直到耗完。他说你知道的,所剩不多了,不会再有那样的轰动了,怕再次疲惫。他说倘若有一天你要回去,在栀子花下等我。 他的身影跟着车一起,消失在我的眼前。 一段爱情。一辆破自行车。一架风筝的骨架。一片枯萎的花瓣。 也许... 很多年后新的爱情,新的沧海。 很多年后新的汽车,新的旅行。 很多年后新的风筝,新的港湾。 花开花落,只剩下那片枯萎的花瓣,写尽繁华。 当我从邮递员手中接过邮包的时候,我是一片诧异。然后我很激动的看着一张一张的相片浮现在眼前。 他们在我最喜欢的海边,拍了很幸福的照片。 海浪激起的瞬间,笑容凝结的瞬间,天空蓝蓝的,海水也是蓝蓝的,海鸥是白色的。他们是幸福的。我是幸福的。海鸥是飞翔的。 第271章 幸福花开 幸福花开,朵朵馨香,沁人心脾,当露珠滴在花瓣上,晶莹剔透;幸福花开,香气扑鼻,心醉神迷,当微风拂过,摇摆着婀娜的身姿,美不胜收;幸福花开,争奇斗艳,异彩纷呈,当阳光普照,花开无声,滋润心田。 幸福花开,姹紫嫣红,花团锦簇,用心去感受生活,用心去解读幸福;幸福花开,娇艳欲滴,亮丽夺目,用爱培植幸福的花朵,用爱欣赏花的美丽。温馨的生活,幸福的徜徉,徜徉在心里,像一泓清泉流淌在心底,像一股暖流温暖着心房。幸福花开,淡淡幽香,素雅清新,用汗水浇灌它,用泪水洗礼它,用风霜检验它,春夏秋冬,雨雪风霜,几度轮回,阳光依旧照耀,快乐依旧萦绕,幸福依旧花开。 幸福花开,用一颗充满爱的心去观察世界,有饱蘸深情地笔去抒发情感。伴着花开,感受幸福,感受世界的美丽,感受生活的美好。幸福花开,不需要华丽,也不需要高贵,只需要嗅着淡淡的清香,享受着宁静澹泊的心境,品味着平实美好的生活。云淡风轻,蜂飞蝶舞,让人惬意;白云悠悠,云卷云舒,让人心情愉悦;流水潺潺,清澈见底,让人胸襟舒展;绿草茵茵,和风轻拂,让人神清气爽。幸福花开,花儿朵朵,快乐无边,伴着花开,人们在享受着幸福。 幸福花开,一年年花开花落,迎风怒放是自我的展示,花开无语,是成熟的蜕变,花落无声,是对明天的期许。幸福花开,一年年雨雪风霜,傲雪临霜是风骨的展现,栉风沐雨是坚韧的象征,新芽萌发是希望的开始。幸福花开,一年年春去春回,阳光下花儿朵朵,昭示着生命的蓬勃。 幸福花开,花儿朵朵,无处不在,可以远在天涯,也可以近在咫尺。幸福花开,何必在桃花源中寻觅,世外桃源也许就在你的心里,何必满世界苦苦寻觅真爱,真爱其实就是你身边的挚友亲朋。幸福花开,花开何处?幸福就开放在每个人的心海里。 幸福花开,花开时好好的享受它的美丽,花谢时不要悲伤于它的衰败。花开花谢是很平常的事,只要你能怀着一颗平常心,摆正自己的心态,就能淡然的面对幸福花开,泰然的面对花谢花落。幸福的花开,不会长艳长新,也不会闭合不开,只要你的心中有爱,幸福的花总会娇艳的开,只要你不懈的努力,幸福就会无处不在。 幸福花开,花儿朵朵,幸福的花就开在每个人的心海里。 第272章 雪忆 在筹备了将近一个季节之后,天空终于飘起了雪。六角的天花随着不时而来的旋风升腾,在清朗的阳光中灿烂的跳着雨的死掉的魔鬼的舞。顷刻之间,大地连着它上面的万物都已经披上了银装。然而,这已是去冬的雪了。而今,当第一场雪还没有但将要落时,我提起了笔,把它从这个黑夜里艰辛地穿过无数个日子,插向去冬的第一场雪。止了笔,抬起头,我的目光穿过玻璃直射向窗外。去冬的你,那矗立在雪中的竟是去冬的你么?身上粉红的衣服将完全地隐在雪下了;我的眼睛在泪水中模糊,而你,也竟愈来愈像一剪寒梅了。我竟是能够注解你的吧。你怜惜着昨天自己所失落的,并为之深深地怀着悔意。去冬的此时,她不正是在这一片雪地里为你做的生日么?而今,却物是人非了。你怎么也不能够接受这一年时间所毁灭、改变的结果,她已经是走自己的路,而且极少有她的消息了。你这个固执的女孩子,执着着只有这两个人的友情;你哪里肯相信:知已,岂都是一生能知已的!一切均在变幻之中,你的昨天与今天的不同,不正是明证了么?!你爱着雪,不但因为它的纯洁,更重要的是,它是在你们相处时落过的;然而,也正是这雪连着这雪中的人,使你违背于看重事业的心了。那雪中的你,不正是不能前行的么?!你留恋着雪,确切一点说,是去冬的雪和雪中的人。你留恋着,以致止了脚步,但你又何尝不想走!可天不是已经落雪而且已经黑起来了么?你也想着这些。你怎么能够果敢地迈出步子呢,你的心中又冻结着对前路的坚固的忧虑?!你知道,我原本是爱雪的;然而,我怎么能够再爱下去呢,它重重地阻碍着你前行的脚步?我甚至严重地憎恶它了,是它的雪白唤痛了你的记忆的神经,也正是它的雪白掩藏了地上一切人、事的假、丑、恶,使你忘记了,也不能分辨它们。然而,夜色已渐渐地浓了,我从回忆里抽回思想,那窗外,又那里有雪,又那里有你呢。清醒至此,浓如夜色的失落感重重的侵向我的清醒的神经。但这不正是我所期望的么?然而,今冬的雪已经不远了,它还在犹豫着,给人们以准备的机会,但你呢,是否已经从去冬的雪里面挣脱出来,走自己一心想往的路了?窗外,寒风狠狠地用巨手拍打着玻璃;今冬的雪,就要来了吧。 第273章 爱与阳光 这样温暖的阳光,久违了。在这样暖洋洋的日子里,真的很像变成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猫,窜上老屋的房顶,枕着长满青苔的瓦片,眯缝着眼打量着狗尾草和偶尔飞来的麻雀,懒洋洋的做一场白日梦,那该有多惬意啊!这样的周末, 第274章 落寞的季节 礼堂的前面是九月的下午,阳光懒洋洋的将十分之一的温度吝啬的洒给大地。散漫无神的表情把无精打采的脸衬托的愈加颓废而不失冷傲。清瘦的身体略长的头发有点凌乱.修长的手指插入口袋.是秋天的风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的寒凉,还是心中的痛让他心比风更凉。思绪如头发一样凌乱但目光却漠然的望着前方礼堂的入口,他轻轻的靠在走廊的石柱上望着.......一个淡绿色的身影缓缓的走来,如记忆中一样双手习惯的在胸口抱有几本书,深邃的眼睛犹如淡淡的湖水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美,透明的镜片无法遮挡住她忧郁的眼神,平稳的脚步永远不会着急的样子.不是太长的头发依旧扎着一个小小的马尾.而这些都是他曾经喜欢的。他喜欢陪她散步,而她也喜欢听他滔滔不绝的讲一些有趣的事,于是在那个学校里在某一个时期里,几乎每个下午都会有人注意到一个男孩与一个女孩在操场上一圈一圈慢慢的走着聊着,男孩总会高兴的说着笑着女孩总会很专心的听着偶尔的一笑,他清楚的记得在一天的下午,男孩对女孩认真的说“:知道吗我喜欢你陪我散步喜欢你走路的样子,有你陪着感觉心里很安定很塌实,真想就这样陪你走一辈子。一切一切的画面都不复存在,存在的只是淡淡的忧伤.存在的只是那个高中时期青春岁月的印记和记忆。没有开始自然也没有分手,有的只是曾经彼此心中默许的喜欢和想念。时间可以在第二天重新来临,记忆也会因想念的时候一次次浮现,但过去只能是过去。终于她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空荡的走廊把她的脚步声回荡的越来越清晰,终于她从他的身边缓缓擦肩而过,双方就如不曾见过又如无法看见的空气一样错过。落寞的季节微寒的午后又因心情的阴霾而苍凉。一个人坐在礼堂的顶端迎着风用口琴吹着一首歌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你唱的不错很好听女孩托着脸颊问他恩!我很 第275章 梨花碎 风若随风,梨花自飘零。相思聚上眉梢,闲散总凝心头,欲痴狂,无奈春来秋去,催人老,余香难忘。泪隐梨花瓣,雨飘摇,与土同化。天涯何处是尽头?相思灭,梨花碎!相思灭,梨花碎。一夜春风过,枝头梨花悄然绽放。你从茅屋中走来,花白胜雪,容颜比花娇。日日总被惊艳,我自惭虽是梨花,亦难比你今日的风采。我是你亲手栽种细心培育的梨花树,吸收天地的精华和你的灵气,开出的花不同普通的梨花,每片花瓣上都有一颗泪点一般的血红。曾有人惊叹我的神奇,向你提出重金购买我的要求,你断然拒绝,你说:金钱有价,花无价,休得让俗世之物污了梨花!我感动,先生对我的爱如此之深,该如何回报?唯有身姿摇曳,让香飘满园罢!茅屋中,躺着你久病的妻子。初到此地时,她还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日子虽然清苦,她的嘴角仍挂着幸福的笑容。从你们的交谈中,我明白原来你们是指腹为婚,你家道中落,她的父亲开始阻挠这段姻缘,决绝的她和决绝的你遂背井离乡来到这陌生的地方。你闲时上街卖些字画,而她,本是双手不沾一尘的千金大小姐,开始了浆洗缝补的日子。她光洁如玉的双手渐渐变得粗糙,丰润白皙的脸庞也日渐憔悴。让她受苦并不是你的本意,当初与她私奔,只是由心而生的爱恋,从未想过以后的生活会这么难熬。看着她消瘦如此,你不禁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她冰冷孱弱地躯体在温暖的怀抱里瑟瑟发抖。你说,不如你回家去吧,我不愿连累你!她只是捂住你的嘴,再苦再难熬的日子,只要是和你一起,我都认为值得。你幸福地笑了,她也幸福地笑了。乱花飞满天,每片花瓣上都有血红的泪点。入春后,她的身子愈发消瘦,开始不停地咳嗽,有时甚至会咯出血来。你急了,一定要找大夫给她诊治。她拉住你说,我自知身染重疾,恐再难愈。郎君不必多费力气,只待我走后,将我葬在门前梨花树下,日日与君相见。你抱住她痛哭,我只是不想和你分离,才带着你远走,不想害你到了如此境地,是我害了你,如果你还是在富裕的家中,就不用吃那么多苦,遭那么多罪!她只是微笑,我在窗外,隔着模糊的窗纱,远远地看着,被一笑醉,花醉,心也醉。那年的春天,我的花期比往年都长,花开得比往年更加丰盛,更加娇媚。别株梨花都已凋谢,我仍是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人们都说,那园中的梨花树奇了,清明已过,居然还开的那么清艳。清明节时他和你一起去拜祭了你过世的双亲。那时,她已是连走路都气喘吁吁,却仍坚持要去。祭拜回来后的第二天,她开始卧床不起。第三天,已经只会胡言乱语,喂她食物,也不知道吃了。第四天,她只存余息,你终于请了大夫,那大夫却摇摇头,表示自己已无能为力。第五天,她奇迹般的醒了,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里尽是妖异的妩媚,于是你忍不住吻了她,吻未尽,抱住你的玉手已无力垂下,再无生机。相思终了,月如钩,愁如刀;伊人归去,生死两茫茫,泪溅桃花,莫道三年情,只是难忘;香魂寄梨花,相伴余生,寂寞浅消。那一天,你把她葬在我的脚边。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摩娑着我的根须,有种悲痛欲绝的感情自我的根须渐渐漫至树心。那感情如此强烈,那悲恸如此伤痛,我知道,我的心已被渐渐腐蚀。她灼灼的欲念漫过我细嫩的根须,沿着粗糙的树皮,直盖过梨花绽开的树梢,梨花开的更盛,我生命的精华在这一刻已完全用尽。你似乎也已感觉到她向你传达的消息,于是,你含泪浅笑,梨花树在风中摇曳,发出呼啦啦的声音,一如你们初次见面时她“咯咯咯”的爽朗笑声。从此,你更 第276章 我的爱 昨天心情莫名的阴郁。隐隐期待你的出现。原来对于你,我从未忘记。就像是自己心里的暗伤,不可触摸,不可言说,只能放在心底,不停地流血,不停的结痂,又不停地裂开。想起你,心里的感觉好复杂。有欢笑,有思念,也有泪水。我从来都不在你的心里,这一点,我很清楚,也很痛苦。陪你一起寂寞,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好的事情,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世界上最可怕的错过,就是当你在一个人的身边,你却清楚地知道,你永远也无法拥有他。”而我,正在经历着如此可怕的错过,无能为力。一度想要遗忘,于是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却仍是不断地想起。曾经讨厌过自己的无用,但是,爱不爱谁,哪是自己能控制的呢。感情是如此脆弱的东西,如果理智可以控制感情,那该多好。那么我就可以不再思念,不再折磨自己。我期待着,有一天,我可以面对自己的感情,并且笑着说,那只是过去。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花开花谢,年月静好。 第277章 关于青春 因为没了感觉因为翻过了曾经的年代题记---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微薄的光线却在朝奔来的途中突然折了方向朝着自己永不在相遇的轨迹疾驰而去好吧我的青春也真够一塌糊涂的没上理想的大学也没有做 第278章 远去 我是谁, 我不知道, 我又是从哪里来, 我还是不知道。 这些并不重要, 你们切记重要的部分, 我不属于你们, 也不属于这座城市。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我, 属于蓝天,脚踏着斑斓的云彩, 属于森林,追寻夜莺的歌喉, 属于书籍,一块释放感性和灵韵。 你们想象不到, 那是你们深陷在物质世界, 我并不属于你们。 我将远去, 也许是在香兰的山谷里, 也许是在春天的桃花中; 我将远去, 也许是欣赏一番 夕阳下的潮汐, 也许是把酒一场, 采莲的盛宴。 我将远去, 在活着的时候。 第279章 有流星的夜晚 壹 在无边的旷野,这几乎是个了无人烟的地方 踏着荆棘前行,仅能借着微弱的月光 你要是问方向 我只能说路是人走出来的 你并不能确定方向 就像你并不知道这条路上 会有怎样的风光 这应该是个晚上 因为白天太短 夜晚很长 这应该是是个寒冬 因为穿的很厚 依旧很凉 这应该是个孤独的地方 因为内心荒凉 无法分享贰 我见远方有微光 不自觉走去 这就是你问的方向 风愈发的大 吹开了衣裳 露出胸膛 寒风如刀 柔软又无情的穿透心脏 我并没意识到 因为眼看那光越来越远 我怕 错过了它 大概是心里的焦急 我开始狂奔而去 在夜色与微光间穿梭 至少要选择一个 这混沌之地绝非属于我 疯狂的奔跑透支了所有的力气我似乎也忘了追寻的意义 太多的时候总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个理由就去奔跑吧 至少看看光的模样 也好过在黑暗里流浪 终于在呼啸的山顶 看见了那离我不知多少光年的身影 原来是一颗流星 我快速许愿带我去见明天的晨曦 第280章 在时间之河的另一端 女儿,你好! 这是一封你可能永远收不到的信。我将把这封信保存到银行的保险箱中。在服务合同里,我委托他们在我去世后的第二百年把信给你。不过,现在你打开了信,是吗?如果你在看这封信,我至少有一个预言实现了:在你们这一代,人类征服了死亡。 你收到这封信,还说明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银行对这封信的保管业务一直在正常运行,说明这两个多世纪中,社会的发展没有重大的断裂,这是最令人欣慰的一件事。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其它的预言,大概也都成为了现实。 你是在哪儿看我的信?在家里吗?我很想知道窗外是什么样子。对了,应该不需要从窗子向外看了。在这个超信息时代,一切物体都能变成显示屏,包括你家的四壁,你可以随时让四壁消失,置身于任何场景中。 你可能已经觉得我可笑了,就像一个清朝的人,试图描述21世纪一样可笑。但是作为一个写科幻小说的人,我想再努力一下,也许能使自己的想象与你所处的神话般的现实沾一点边。因为在你的时代,互联网上联结的已经不是电脑,而是人脑了。你的孩子不用像你现在这样,辛苦地写作业了。 说到孩子,你是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看这封信吗?在那个长生的世界里,还会有孩子吗? 你家的周围应该很空旷,远处稀疏的建筑点缀在绿色的大自然中。那时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空中除了日月星辰,还能看到一些别的东西。地球应该多出了一条稀疏的星环。地球上所有的能源和重工业都已经迁移到太空中,那些漂浮的工厂和企业构成了星环。 你所在的时代,应该只有少数人还在工作。而他们工作的目的,已经与谋生无关。但我也知道,那时仍然存在着许多需要人去做的工作,有些甚至十分艰险。比如在火星的荒漠中开拓和建设。在水星灼热的矿区,在金星的硫酸雨中,在危险的小行星带,在木卫二冰冻的海洋上,甚至在太阳系的外围,在海王星轨道之外寒冷寂静的太空中,都有无数人在工作着。 在你们的时代,我相信有一个一直在想象中存在的、最伟大的工作或使命已经成为现实,那就是恒星际的宇宙航行。我相信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第一艘飞向其它太阳的飞船已经在途中,还有更多的飞船即将启航。对于飞船上的探索者来说,这都是单程航行,虽然他们都有很长的寿命,但航程更加漫长,可能以千年甚至万年来计算。我不想让你生活在一艘永远航行中的飞船上,但我相信,这样的使命对你会更有吸引力,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你在那时过的快乐吗?我知道,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烦恼,我无法想象你们时代的烦恼是什么,却能够知道你们不会再为什么而烦恼。你不用再为生计奔忙和操劳,在那时,贫穷已经是一个古老而陌生的字眼。你们已经掌握了生命的奥秘,不会再被疾病所困扰。但我相信烦恼依然存在,甚至存在巨大的危险和危机。你们遇到ta们了吗?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这是人类所面临的最不确定的因素。虽然我早已听不到你的回答,但还是请你告诉我一声吧,只回答“是”或“不是”就行。 亲爱的女儿,现在夜已经深了,你在自己的房间里熟睡。这一年你13岁。听着窗外初夏的雨声,我又想起了你出生的那一刻,你一生出来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让我的心都融化了。那是21世纪第一年的5月31日,儿童节的前夜。现在,爸爸在时间之河的另一端,在二百多年前的这个雨夜,祝你像孩子一样,永远快乐!——刘慈欣 第281章 闲话做人 在我所熟悉的一条著名峡谷里,很有些吸引游客的景观:有溶洞,有天桥,有惊险的“老虎嘴”,有平坦的“情侣石”,有粉红的海棠花,有蜇人的蝎子草,还有伴人照相的狗。 狗们都很英俊,出身未必名贵,但上相,黄色卷毛者居多。狗脖子里拴着绸子、铃铛什么的,有颜色又有响声,被训练得善解人意且颇有涵养,可随游客的愿望而做出一些姿势。比如游客拍照时要求狗与之亲热些,狗便抬爪挽住游客胳膊并将狗头歪向游客;比如游客希望狗恭顺些,狗便卧在游客脚前做俯首帖耳状。狗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亲热和恭顺,久而久之它们的恭顺里就带上了几分因娴熟而生的油滑,它们的亲热里就带上了几分因疲惫而生的木然。当镜头已对准它与它的合作者——游客,而快门即将按动时,就保不准狗会张开狗嘴打一个大而乏的哈欠。有游客怜惜道:“看把这些狗累的。”便另有游客道:“什么东西跟人在一块儿待长了也累。” 如此说,最累的莫过于做人。做人累,这累甚至于牵连了不谙人事的狗。又有人说,做人累就累在多一条会说话的舌头。不能说这话毫无道理:想想我们由小到大,谁不是在听着各式各样的舌头对我们各式各样的说法中一岁岁地长起来?少年时你若经常沉默不语,定有人会说这孩子怕是有些呆傻;你若活泼好动,定有人会说这孩子打小就这么疯长大还得了么?你若表示礼貌逢人便打招呼,说不定有人说你会来事儿;你若见人躲着走说不定就有人断言你干了什么不光彩的事。 你长大了,长到了自立谋生的年龄,你谋得一份工作一心想努力干下去,你抢着为办公室打开水就可能有人说你是为了提升;你为工作给领导出谋献策,就可能有人说你张八儿说你就会显摆自己能。遇见两位熟人闹别扭你去劝阻,可能有人说你和稀泥,若你直言哪位同事工作中的差错,还得有人说你冒充明白人。你受了表扬喜形于色便有人说你肤浅,你受了表扬面容平静便有人说你故作深沉。开会时话多了可能是热衷于表现自己,开会时不说话必然是诱敌出动城府太深。适逢激动人心的场面你眼含热泪可能是装腔作势,适逢激动人心的场面你没有热泪就肯定是冷酷的心。 你赞美别人是天生爱奉承,你从不赞美别人是目空一切以我为中心。你笑多了是轻薄,你不笑八成有人就说整天像谁该着你二百吊钱。你尽可能宽容、友善地对待大家,不刻薄也不委琐,不轻浮也不深沉,不瞎施奉承也不目空一切,不表现自己也不城府太深,不和稀泥也不冒充明白人。遇事多替他人着想,有一点儿委屈就自己兜着让时光冲淡委屈带给你的不悦的一瞬。你盼望人与人之间多些理解,健康、文明的气息应该在文明的时代充溢,豁达、明快的心地应该属于每一个崇尚现代文明的人。但你千万不要以为如此旁人便挑不出毛病便没有舌头给你下定语,这时有舌头会说你“会做人”。 从字面上看,“会做人”三个字无褒义也无贬义,生活中它却是人们用多了用惯了用省事儿了的一个对人略带贬义的概括。甚至于有人特别害怕别人说他会做人,当自己被说成“真不会做人”时倒能生出几分自得。好像会做人不那么体面,不会做人反倒成了响亮堂皇的人生准则。细究起来这种说法至少有它不太科学的一面:若说“会做人”是指圆滑乖巧凡事不得罪人,这未免对“人”的本身存有太大偏见,人在人的眼中就是这样?那么“不会做人”做的又是什么呢?若是以“葡萄是酸的”之心态道一声“咱们可不如人家会做人”,以此来张扬自己的正直,也未免有那么点幼稚的自我欣赏,更何况用“不会做人”来褒扬真正的品德本身就含有对人的大不敬。 记得有位著名美国作家在给他亲友的信中写道:“我的确如你所言成了一个名作家,但我还没有成长为一个人。”此话曾给我极大震动,使我相信学会做一个人本是人生一件庄严的事情。 这里所讲的做人并非指曲意逢迎他人以求安宁稳妥,遇事推诿不负责任以求从客潇洒;既不是唯唯诺诺,也不是有意与他人别扭。正如同攻击有时不是勇敢,沉默也并不意味着懦弱。真正的做人其实是灵魂和筋肉直面世界的一种冶炼,是它们历经了无数喜乐哀伤、疲累苦痛之后收获的一种无畏无惧自信自尊、踏实明净的人生态度。那时你不会因自己的些许进步兴奋得难以自制,也不会因他人的某项成功痛苦得彻夜难眠。真正的做人当然还包括在正直前提下人际关系的良好与融洽,卡耐基就说过他事业的成功百分之七十是靠了良好的人际关系。 当你真正获得了如此做人境界,“累”又从何而来呢?若说学会做人太累,那么生为人身偏有意不去做人不是更累吗?若说做人累就累在舌头上(这包括了听别人舌头的自由转动和我们自己舌头的自由转动),我倒同意伊索对舌头的评价,他说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是舌头,最坏的东西也是舌头。这位智者还无奈地说就是上帝也无法拴住人的舌头。舌头的功能已有定论,似舌头们的议论这等区区小累又何足挂齿呢。 所以我要说,不管这世上存在着多少拴不住的舌头(包括本人的一只),不管做人有着怎样的困苦艰辛,学会做人将永远是我一个美丽的愿望。世界上最坏的东西是人,最好的东西也是人啊!我太愿意做人了,从未设想过去做人以外的其他什么。 我相信就是怜悯狗之累的那几位游人,恐怕也不会有抛弃人类的向往。当我们把思绪和注意力从市面流行的以“会做人”与“不会做人”来区分人之优劣、从舌头是好还是坏为题的不休争论中超脱出来,人类一定会更加健康地成长,我们的舌头和我们的心一定会因充盈了更多有价值的事情而生机盎然。 第282章 握紧你的右手 常常见女孩郑重地平伸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托举着一条透明的哈达。看手相的人便说:男左女右。女孩把左手背在身后,把右手手掌对准湛蓝的天。 常常想:世上可真有命运这种东西?它是物质还是精神?难道说我们的一生都早早地被一种符咒规定,谁都无力更改?我们的手难道真是激光唱盘,所有的祸福都像音符微缩其中? 当我沮丧的时候,当我彷徨的时候,当我孤独寂寞悲凉的时候,我曾格外地相信命运,相信命运的不公平。 当我快乐的时候,当我幸福的时候,当我成功优越欣喜的时候,我格外地相信自己,相信只有耕耘才有收成。 渐渐地,我终于发现命运是我怯懦时的盾牌,当我叫嚷命运不公最响的时候,正是我预备逃遁的前奏。命运像一只筐,我把对自己的姑息、原谅以及所有的延宕都一股脑儿地塞进去。然后蒙一块宿命的轻纱。我背着它慢慢地向前走,心中有一份心安理得的坦然。 有时候也诧异自己的手。手心叶脉般的纹路还是那样琐细,但这只手做过的事情,却已有了几番变迁。在喜马拉雅山、冈底斯山、喀喇昆仑山三山交汇的高原上我当过卫生员,在机器轰鸣铜水飞溅的重工业厂区里我做过主治医师。今天,当我用我的笔杆写我对这个世界的想法时,我觉得是用我的手把我的心制成薄薄的切片,置于真和善的天平之上…… 高原呼啸的风雪,卷走了我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并以浓重的阴影,倾泻于行程中的每一处驿站。 岁月送给我苦难,也随赠我清醒与冷静。我如今对命运的看法,恰恰与少年时相反。 当我快乐当我幸福当我成功当我优越当我欣喜的时候,当一切美好辉煌的时刻,我要提醒我自己——这是命运的光环笼罩了我。在这个环里,居住着机遇,居住着偶然性,居住着所有帮助过我的人。 而当我挫折和悲哀的时候,我便镇静地走出那个怨天尤人的我,像孙悟空的分身术一样,跳起来,站在云头上,注视着那个不幸的人,于是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软弱,她的懦怯,她的虚荣以及她的愚昧…… 年近不惑,我对命运已心平气和。小时候是个女孩儿,大起来成为女人,总觉得做个******难,大约以后成了老婆婆,也要比老爷爷累。 生活中就像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幸运。对于女人,无端的幸运往往更像一场阴谋一个陷阱的开始。我不相信命运,我只相信我的手。 因为它不属于冥冥之中任何未知的力量,而只属于我的心。我可以支配它,去干我想干的任何一件事情。我不相信手掌的纹路,但我相信手掌加上手指的力量。 蓝天下的女孩儿,在你纤细的右手里,一粒金苹果的种子。所有的人都看不见它,惟有你清楚地知道它将你的手心炙得发疼。 那是你的梦想,你的期望! 女孩,握紧你的右手,千万别让它飞走!相信自己的手,相信它会在你的手里,长成一棵会唱歌的金苹果树。 第283章 总要等一等 不要急着要生活给予你所有的答案,有时候,你要拿出耐心等等。即便你向空谷喊话,也要等一会儿,才会听见绵长的回音。也就是说,生活总会给你答案,但不会马上把一切都告诉你。 这才有滋味。这才会等到滋味。譬如,一朵花的开放,一树翠绿的长成,生活的美好,是在我们的等待中一点一点接近我们的。所以,如果你是一个急性子,希望不要苛求生活为你变成急脾气。请让它在慢条斯理中,为你孕育美好。 一个旅人,行走在路上。在一条大河旁,他看到了一个婆婆,正在为渡水而发愁。已经精疲力竭的他,用尽浑身的气力,帮婆婆渡过了河,结果,过河之后,婆婆什么也没说,就匆匆走了。 旅人很懊悔。他觉得,不值得耗尽气力去帮助婆婆,因为他连“谢谢”两个字都没有得到。哪知道,几小时后,就在他寸步难行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追上了他。年轻人说,谢谢你帮了我的祖母,祖母嘱咐我带些东西来,说你用得着。说完后,年轻人拿出了干粮,并把胯下的马,也交给了他。人生感悟 岁月是一棵枝柯纵横的的巨树。而生命,是其中飞进飞出的雀子。如果哪一天,你遭遇了人生的冷风冻雨,你的心已经不堪承受,那么,也请你等一等,要知道,这棵巨树正在生活的背风处,为你站出一种春天的气象,一点一点靠近你。 是的,只要你肯等一等,生活的美好,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盛装莅临。 第284章 一步一步 冷入风,寒似乐,把酒孤灯赏明月, 白若雪,水中跃,万里踏步南山阙, 十里亭,长相别,送君远去意何醉, 边疆路,孤行处,一生惆怅无词数。硝烟起,路难移,风中兮,雨远去, 真真缠绵延边语,感悟今宵夜别离,送君绝去夕无极,长路漫茫何人语。 江山画,望落尘,泪行处,长今别, 寒风啸啸马儿蹄,孤夜苍茫天涯角,相思人处无君鹭,关外玉石早已枯。想你的时候,打开电脑看看你的留言,字里行间都蕴含着你的关爱;想你的时候,默默地翻看那流动的影集,那里有你我回家的期待;想你的时候,独自欣赏那落日,想象夕阳下你灿烂微笑。巴山脚下落红云, 辅江岛悬入绿洲, 觉今朝暮雨初成, 斗破移行气冲魂, 蜀水无极风语焉, 秦地断域雪冰心, 始作汶郡即兴犹, 寄悦锦州何人畴, 笑盈余音终绕梁, 叹离惜别晚秋辰, 佳节入意斯若仑, 只限知音泪如痕。风清,云淡,鸟飞绝! 山青,水秀,人已去! 此情,此景,思更古! 万里江山风云涌,残风萧瑟遂州路。清风明月玉林路, 细雨微尘魂归处, 三尺墙头九龙木, 孤波碧影百花树。夜伴孤灯长安路,误入闹市盛唐处。 慈恩寺下菩提树,芙蓉园上观鱼木。 第285章 说好了不再见 花开,花落,夜樱纷纷扬扬。 这一季被秋风吹暖。——题记chapter 01 梦中她站在一片草地上,远处一个小女孩欢乐的奔跑着。那小女孩长得甚是可爱:“爸爸妈妈,快来追我啊!”眼看后面原来还跟着两个大人,就是女孩口中的爸爸妈妈。爸爸虽然已不是青年,但眉宇之间仍是不比年轻人逊色。 她惊了,那小女孩不正是自己5岁的时候么?后面。。那是许久未见的。。爸爸妈妈。她想伸手去抓,可她的手竟穿过了妈妈的身体。她,只能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远离了。 “爸爸,妈妈,别走!”陌希纤细的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着,想留住什么,去又无法留住。 “妈妈!”她惊醒了。原来,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陌希坐在床上,淡棕色的头发遮住了她秀丽的面庞,只露出削瘦的下巴。“陌希,别怕,是不是又做恶梦了?林姨在这。” 陌希坐在床上,淡棕色的头发遮住了她秀丽的面庞,只露出削瘦的下巴。“小姐,别怕,是不是又做恶梦了?林姨在这。”床上,那个被叫做林姨妇女一脸温柔地握住陌希的手。 许久,陌希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露了出来,17年了,她很美了。 陌希生硬地转过头看了看时钟,“2点钟了,该去公司了吧。”“小姐,你忘了?今天是星期天,浩宇已经给你找好了这里的贵族学院,森伊学院,浩宇也在那里的,明天去看看吧!” “恩,林姨,我饿了。”陌希掀开被子,下了床,苍白的对林姨笑了笑。“好好,林姨去给你做,小姐好好休息。”林姨听到陌希说饿了,不自觉地笑了。 林姨轻轻地关上陌希的房门,“太好了,小姐终于肯吃东西了,太好了!”或许是林姨太过高兴,竟没有发现有人站在她身后。“林姨,希儿肯吃东西了?” 忆轩,陌希爸爸世交的儿子。他完全继承了爸爸的美貌,那张足以让女人都会嫉妒的脸。白皙的皮肤,鼻梁高挺,一向深邃冷漠的蓝瞳在望向陌希的房间时,不自觉流露出满满的柔情 “嗯?忆轩少爷,小姐说她饿了,真好,小姐肯吃东西了。”“林姨,你多做几道希儿爱吃的菜,她已经2天没吃东西了。” -------------------------------陌希的房间--------------------------------- 陌希听着林姨满是欢喜的话语,心中溢出一种温暖。除了爸爸妈妈,林姨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吧,即使她只是她们家最好的保姆,但自从父母死后,林姨总是像妈妈一样,无微不至地关怀她。 走到书桌前,照片上,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坐在钢琴前,由爸爸捉着手慢慢地弹钢琴。父女两人后面,还站着温柔的母亲。这幅画面被就此定格,压在厚厚的镜片下,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陌希拿起相框,轻轻地擦拭着镜框,一滴晶莹的泪滴落在镜框上。原以为,爸妈走了,她最后一次嚎啕大哭,将她此生的泪都流尽了。没想到,再次看到这张照片时,眼泪仍是止不住地低了下来。 不行,她不能哭。因为爸爸妈妈死前对她说,不要哭,要做个坚强的孩子啊。她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不哭。 chapter 01 完chapter 02 不行,她不能哭。因为爸爸妈妈死前对她说,不要哭,要做个坚强的孩子啊。她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不哭。 陌希颤抖着掀开这个手臂的袖子,一道刺眼的手术疤痕出现在眼前。5年前,一场车祸结束了爸爸妈妈的生命,同时也给她光洁的手臂留下了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疤。一到雨天,这道伤疤就会疼痛,似乎是在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爸爸妈妈的死。。是为了什么。 忆轩敲了敲门,却听不见一点声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便冲了进去。 看到陌希又在出神的望着那道疤痕,忆轩轻叹了一口气。 “陌希。。。。。。” 陌希放下袖子,恢复了往日淡漠一切的态度。“忆轩,我明天要去森伊学院了。” 忆轩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只是说了一句:“这样也好,也比你整天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忆轩说完便走了出去,在出去的那一刻,他以很轻的声音轻柔地说:“开心点,可以看到爸爸妈妈相恋的地方不是很好么。” 陌希抬起了波澜不惊的双眼,笑了笑,以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谢谢你。” “叮叮”电话响了,陌希在听筒里听到了秘书的话:“小姐,理事他们正在商量要停止小姐一手办起来的那个项目!”“你听着,告诉那些理事们,虽然我还没有到年龄可以继承公司,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公司暂时还是在我的名下,谁要是敢动那个项目,就别怪我不客气。”“小姐。。。。” 陌希挂掉了电话,刚刚最后一句只不过是吓吓他们,不过好歹他们也要顾及一下我的身份,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我不能让爸爸妈妈亲手建立起来的公司落到别人手中。 自从陌父陌母过世后,按照他们一贯的意愿,将名下的公司过继到了当时只有12岁的陌希名下。从此,她成了一个像装饰品一样可有可无的挂名“总裁”。说是总裁,那些胆大包天的理事们还不是顾着陌希的身份,才勉强保持基本的礼貌与尊敬,背地里不知是怎么说的。 陌希知道他们把他当做挂名总裁,但她却是真心地为公司付出,因为这是爸妈留给她的啊! 从那以后,陌希的少年时代便充满了寂寞与无奈。尽管是个挂名总裁,但也时时刻刻地受到理事们的教导与注视,过得很不舒服。 陌希抬起头望了望窗外明媚的太阳,不管怎么说,明天就可以看到爸爸妈妈相识的地方了。想到这,陌希抿起了嘴角。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棕发照耀的更加闪亮。她并不是特别的美,但她身上的轻灵、高洁的气质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chapter 02 完chapter 03 · 1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射进陌希的房间,在陌希白皙的脸上映出光晕。刺眼的阳光令陌希醒了。 6点半,春天快走了,白天也越来越长,她的伪装时间也需要越来越长了。 陌希穿上森伊学院的校服。森伊学院倒也不愧是个贵族学院,服装倒是很具有学生气息又不失时尚。主调黑色的上衣上点缀着一些白色的蕾丝,暗紫色的徽章代表着这所学校的荣誉与骄傲。陌希将长长的头发用浅紫色的发带轻轻束起,镜子里,美丽轻灵的女孩一向乌沉沉的瞳孔此刻有了一丝生机。 小姐,表少爷来接您了。林姨在门外候着陌希。 新的生活要开始了,森伊学院,我来了。陌希站在镜子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灿烂的笑了笑。 陌希走出房间,林姨惊喜的笑了笑,小姐还是这么漂亮呢。真是比当年的夫人还有更胜一筹。可说完,林姨似乎意识到什么,她小心的望了望陌希。可这次陌希的脸上出奇地没有伤心。 林姨,表哥呢?陌希冲林姨笑了笑。陌希并不很美,但她笑起来就像天使一样纯洁轻灵。 “表少爷在客厅里等着呢。” ————————————————————————————————————————闵浩宇,陌希的表哥,是个温文尔雅的俊逸男生。 浩宇看着穿着校服的陌希,眼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希望。陌希,你终于振作起来了呢。 “表哥。你的车呢?”陌希望了望窗外,没有那辆熟悉的豪车身影。 浩宇温柔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欢坐车,所以没有让司机来送。” 我们走吧。我迫不及待想看看那里了。陌希说着,露出隐藏不住的欣喜。 恩。 chapter 03·1 完chapter 03·2 那就是森伊学院么?那就是爸爸妈妈初识的地方么。 陌希望着人来人往的华丽的校门,止步不前。 “陌希,我们进去吧。” 陌希在踏进校门的那一刻,耳朵里钻入了一声声尖叫,当然这不是为她欢呼。陌希抬头望了望自己那个温文尔雅的表哥,无奈的笑了笑。他这种博爱王子的性格怎么就不会改一改呢? 伴随着那些小姐们的尖叫声,陌希走进了校园。 很快,女生们的目光一起集中到了陌希的身上,你可想而知,那不是种友善的目光。 陌希无奈地看着浩宇笑了笑,浩宇也表示没有办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这样的动作在那些爱慕虚荣的小姐们看来,是十分的刺眼。她们不允许,不允许浩宇被陌希所谓的霸占了。 陌希看着这些不肯罢休的女孩子们,只能皱了皱眉,径直走向校长室。 这样潇洒的离场,那些女孩子们实在是有些嫉妒。闹了起来:“浩宇王子,你看看,那家伙态度那么差,你干嘛对她那么好啦!” 浩宇不理会她们,跟了上去。 --------------------------------------------------------------------------------- 校长室 校长放下了手中的笔,看了看走进门的陌希:“你就是新转来的学生,陌希是吧。” 是的。 那么需要把你分到你表哥的班级么。 不用。 ? 那些女孩太难缠了,校长随便给我分一个好了。 好。 还有,不要公布我的身份。不想太招摇。 -------------------------------------------------------------------------------- 陌希从校长室出来,浩宇立刻问:“为什么不和我一个班呢?我可以照顾你的呀。” 陌希轻轻地笑了,如银铃般的笑声。“那些女孩子那么喜欢你,她们又不清楚我们的关系,我一定会很麻烦的。” 浩宇不说话了,其实陌希早就提醒过他,改掉博爱王子的性格。他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改掉呢? chapter 03 完chapter 04 陌希抬起头看着高2a班的烫金门牌,手轻轻的放了上去。从今天起,她就要回归校园生活了。陌希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 “咔嚓”门打开了。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陌希的身上。若是在从前,陌希定会不好意思。可现在,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她。她经历了那么多,早已习惯了,仿佛她天生就是目光的聚焦点。 陌希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全班,顿时,她的瞳孔紧缩,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最可怖最难以置信却又不能不信的事。 是他,苏译贤。他的爸爸是公司里最想夺得总裁宝座的人。他无时无刻都在和陌希作对。 陌希本来很好的心情,就这么被破坏掉了。陌希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陌希同学?”可能是想得太入神了以至于没有听到老师的声音。 “恩”“陌希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陌希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陌希。没有多余的介绍,只是名字而已。 “老师,请问我坐在那里?”陌希清冷的声音与早晨那天使般的笑容形成了新明的对比。 没有介绍,只有名字。老师愣住了,全班同学也愣住了。只有他,苏译贤,这个家伙反倒勾起了坏坏的笑。哼,苏董事那样的人,生出来的儿子果然不怎样。 陌希?哼,这个女人倒是挺有趣的。或许我可以利用她一下。苏译贤不屑的想。 “陌希同学就坐在苏译贤同学的旁边吧。” 陌希扯了扯嘴角,这老师怎么也和我作对呢。。 “老师,能给我换个位子么?”陌希生硬地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几个字。 ”这个。。。”老师也抽了抽嘴角,全班人没一个好惹的。“这里只剩下一个座位了哦。”这不是老师的声音。。这是。。苏译贤! 女生们嫉妒的眼光齐齐向陌希射过来,为什么她就可以坐在校草级帅哥苏译贤的旁边。 男生们也投来嫉妒的眼光,好不容易赚来一个美女,还只能坐在苏译贤旁边,唉。 苏译贤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露出魅惑的笑容。 陌希看了看教室里,还真的只剩一个位子了。没办法,苏译贤。 陌希抚了抚额,做到了苏译贤旁边。 当时陌希若是执意不肯跟苏译贤一起坐的话,老师也会调整位子的,毕竟全班人,他没有几个惹得起。 很长时间以后,陌希想起来,苦笑着说:“若当时,我没有做出这个决定,我的命运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吧。” 陌希看着苏译贤一脸坏笑的样子,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并不好过了。 苏译贤拿出数学书,摆出一副认真上课的样子,让老师无可挑剔。 陌希,坐到我旁边,你以后的日子会很“好”过的。苏译贤偷偷的瞟了一眼陌希,陌希的脸上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chapter 04 chapter 06 陌希的目光轻轻地落到众人身上。那目光很淡,却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令众人不住的打了个寒颤。那目光不曾停留在任何一人身上,却又仿佛不曾漏掉一个人。 “怕什么,她还会把你们吃了不成?”一个发色金黄的女孩子,踏着高跟鞋高傲的走进高二a班的教室。 “那不是穆尤娜吗?她怎么到我们班里来了?”“肯定是为了苏译贤呗,难不成还是找我们几个啊?” 陌希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径直向门外走去。“站住。”穆尤娜骄傲地拦住陌希,目空一切的语气令人厌恶。陌希轻轻皱起眉头,“放开。” 这不是她的声音,何时她说出了这句话? 又是他。他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啊?陌希抬起头,看到的仍是那张讨厌的脸。 “穆尤娜,她不是你惹得起的。”苏译贤仍旧挂着那样玩世不恭的笑容,轻描淡写地对穆尤娜说着。“苏译贤,别以为你是陌氏集团董事的儿子就没人敢动你。”苏译贤耸了耸肩,侧过身,望着陌希。 “你不是说出来了吗?陌氏集团。”陌希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陌氏集团······陌希,原来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又何必多说,多说只会给你带来麻烦。”陌希打断了她的话,又轻蔑地撇了撇苏译贤。 “你不要以这种目光看我好不好?”苏译贤夸张地看着陌希。完全不顾一旁气得脸通红的穆尤娜。 “哼。”陌希转过身,甩下众人,“潇洒”地走了。 这个女孩,倒是挺有趣的。苏译贤摸了摸下巴,诡异地笑了笑,这下有得玩了,我得好好欺负她一下。 苏译贤,你是玩上瘾了啊?好啊,我奉陪。陌希加快了步伐,轻轻地笑了笑。笑得那样纯洁,如儿时与忆轩一起玩耍时,那样无拘无束,那样快乐。 陌希坐在树下的秋千上,轻轻地晃着腿。长发飘飘,白衣飘飘,如天使般翩然来到人间。 “你倒乐得清闲,把那群找你麻烦的女生全都塞给我,万一我什么时候不在,她们再找你麻烦,我可不管了啊。”浩宇懊恼地抚着额头,看着陌希幸灾乐祸的样子。 “谁让你是我表哥啊?不找你帮忙找谁帮忙啊?”陌希拿着一片翠绿的叶子,透过上面的小洞,看着天空中刺眼的阳光。渐渐地眼眶模糊了。那些记忆碎片渐渐地拼在了一起。 曾经,她就像这样坐在爸爸的腿上,拿着一片小小的叶子,透过那个小小的洞口,看着上面小小的天空,幻想着自己那个小小的世界。 曾经,她就像这样,无忧无虑的,和忆轩、浩宇一起在草地上追逐玩耍。 曾经,她是一个那样纯洁、那样无忧无虑的女孩。 可是现在,她不是曾经那个女孩了,她经历了那样的事,她通过了那样的磨难与折磨。她现在早已具有了冷静、睿智,以及淡漠一切的态度。 chapter 06 完chapter 07 -老师在黑板上不知疲倦地写着,学生们也所谓认真地听着。 -“诶,别告诉我,陌氏集团的大小姐连高中课程都不怎么会哦。”苏译贤修长手指悠闲地转着笔,教室里紧张的气氛在他的身上没有一点踪迹。 -陌希并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嘲讽她是不知听过多少遍了。 -这样的一瞥不只是淡淡地忍受。更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别告诉我,苏董事的儿子这样顽劣。”陌希看着苏译贤锲而不舍的样子,轻笑着还了他一句。 -那个女孩子与爸爸口中的陌希不同。记得14、5岁的时候,爸爸告诉我,公司,就是爸爸多年来打拼的公司,被陌见熙的女儿,13岁的女儿,继承了。 -据说,那个女孩自小如公主般骄傲;[应该看得出来这是苏译贤的心理] -据说,那个女孩不服管束,一点没有总裁的样子; -据说,那个女孩对位高权重的董事们连该有的礼貌都没有。 -看来,传言不怎么真实。如果她不是爸爸让我利用的人,或许能。。。。。做好朋友吧。 -可是正是从小到大,正是这样的的传言让陌希蜕变。也正是这样的传言让陌希曾经那颗热血沸腾的心慢慢冷却,面对那些盲目羡慕的人时,她有的只不过是寂寞与清冷、高处不胜寒。 -铃声响了。 -“好,时间到了,放学,这段时间快要考试了,大家回去。。。。。。”老师站在讲台前整理着文件。 -未等老师把话说完,苏译贤早已把书包甩到肩上,准备回去了。 -“苏译贤,你太无法无天了!我说了你可以回去了吗?” -“老师,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你刚才已经说了放学两个字了。”苏译贤无辜地耸了耸肩。 -老师咬了咬牙,以她莫大的自控力忍住了怒气,毕竟苏译贤并不好惹。 --------------------------------------------------------------------------------- -陌希走在浩宇的后面,倏地,似乎她撞上了一堵肉墙。 -陌希抬起头,是他,闵忆轩。 -浩宇在他家的车里招了招手:“陌希,就让忆轩送你回去了啊,我先走了。” -陌希淡淡地回了她一个微笑。 -“希儿,怎么样,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忆轩关切地“嘘寒问暖”。 -“我又不是一年级的小学生。”陌希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补了一句,“过得还挺好的。” -听了陌希的话,忆轩稍稍皱起了眉头。是真的吗?我怎么听说你和苏译贤一个班呢? -你真的过得很好么?他没有为难你么?陌希。。。。。。我希望你有什么都能告诉我。 -忆轩没有说出口,他不想,不想逼着陌希说出来,她不想说,他自然不会说什么。 -陌希稍稍抬起消瘦的下巴,对上忆轩那双与自己格外相似的眼睛。这样感觉很亲切,好像就看见了爸爸的眼睛。 -都是淡蓝色的眼睛,都是那样坚定地目光。 -但如果你仔细观察两人的眼睛,就不能发现,陌希的眼睛就算在绝望也会有一丝生机藏在眼底。 -而忆轩,闵忆轩的眼睛却是死气沉沉,除了对陌希,似乎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除了对陌希,他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就连对自己的父亲也是有淡淡的钦佩,男人之间的钦佩。 chapter 07 完chapter 08 陌希乖巧地背着双肩书包,默默地走着,昨天忆轩对她说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中播放着。 离那个苏译贤远一点,他会伤害你的,记住了。。。。。。 离苏译贤远一点?这句话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他会伤害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真是的,忆轩什么都好,就说话拐弯抹角的。 陌希无奈地摇了摇头。‘陌希。’ ‘啊。’陌希转过头才看到是浩宇。‘表哥啊,我都说了我自己去学校,你跟着我干什么啊?’ 浩宇摊开双手,无辜的说:‘我也是森伊学院的学生啊。’ 在校门前,陌希驻足停留了一下。看到学院的烫金门牌旁的铁门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常青藤(常青藤什么的我不太了解就这么写了,看的懂就可以了吧) 陌希盯着那常青藤,勃勃的生命不断地往外冒着,不管怎样打击它都是这样向上爬着,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它的目标。 我不就是这样的么,陌希哑然失笑。 ‘表哥,我先进去你再进去吧。’那一道黯然在陌希的眸子里逝去了,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殊不知,在陌希走进校门被嘈杂的谈笑声淹没时,一个声音从常青藤那边传来。似是天音呢喃,又似是浮生若梦般的感叹。 ‘常青藤是这样的向上,同时它也是最经不起打击的,只要有一次深深的痛,它就会如灰飞烟灭般失去灵魂。’ 浩宇似是听到这个声音,再次转头去看时这声音早已消失。他只能作罢。 ‘常青藤是这样的向上,同时它也是最经不起打击的,只要有一次深深的痛,它就会如灰飞烟灭般失去灵魂。’ 这句话就是对陌希命运的一次预言。 ‘我们打个赌,看着吧。’ ———————————————————————————————————————— 陌希走在路上,脑里回想着那个常青藤。 不知不觉间,她已习惯性地走到了教室前。同学们好像对我都没什么好感吧。 陌希扯起一个苦笑,抬起手准备推开半掩的门。 ‘笨蛋,别开门。’苏译贤仍旧是那副吊儿郎的腔调,眼中带着鄙夷的神色。 但眼底最深处的颜色,却是最温柔的。如水般的温柔。 陌希微微瞥了瞥眉,苏译贤努了努嘴。 陌希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半掩的门上,架着一个水桶。这样找我麻烦,还真是辛苦她们收买人心了。 ‘砰’的一声响起,门已被踹开,苏译贤得意地冲陌希吹了口哨。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像个小孩子似的。 chapter 08完。chapter 10 卷一 陌希低着头,在走廊里慢慢地走着、思考着。 刚刚对苏译贤的感觉不是讨厌对吧?那是什么感觉呢?不同于对浩宇的亲情,也不同于对忆轩 的友情,到底是什么感觉呢?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陌希才终于有了答案。 “让一下,让一下!”一个女孩子捧着一堆作业本冲了过来,嘴里大喊着。 陌希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不曾注意到周围的一切,果然一瞬间。 两人撞到了一起,陌希和那个女孩子都摔倒在地,陌希瞥了瞥眉,什么都没说,正要站起来 时,那个女孩已经站了起来,一脸不好意思地把陌希扶起来。 “不好意思,我……我太着急了,一不小心撞到你了。”女孩因为太着急了,脸涨得通红, 娇憨地揉了揉头发。 短短的头发,经过她的“蹂躏”应经有些翘起来了,显得很可爱。 陌希轻笑着说:“没关系。” 那女孩看着阳光下浅笑着的陌希,金色的阳光照在她栗棕色的头发上,格外柔和,就像天使。 陌希看着那女孩呆呆地看着自己,有些好笑,自己有这么漂亮么?浩宇都从没跨过自己呢。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陌希。” “我叫谢汐妍。”那女孩听到她的名字,也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看你刚刚的样子,不是很急吗?”陌希好心地指了指地上的作业本。 谢汐妍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真该死,我得去交作业本了,下次再和你聊!” 说着,她就抱起地上的作业,飞奔而去了。 真是个有活力的女孩子。陌希这么想着,眼中友善的目光渐渐地变得忧伤。 “嘿!”苏译贤用手一拍陌希的肩膀。陌希立刻从自己的遐想中回过神来。 “又在发呆?你是有多呆啊?”苏译贤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陌希不理会他,径直走向教室,心中被勾起的忧伤不断在心底回荡着。 苏译贤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注视着陌希的背影,心中忽感忧伤,或许是那样的背影过于暗 淡,过于萧条。 中午,陌希刚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去吃饭,忽然听到教室门外的尖叫声。 陌希无奈地抚了抚额头,这个家伙真是不嫌多事。 “陌希,我们去吃饭吧。”闵浩宇好像是没感受到周围女生的目光对陌希造成的压力,直接 拉起陌希的手走向餐厅。 陌希并不拒绝,他是自己的表哥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到时候把真相一摊,谁还能说什么。 而且陌希早已对这种目光免疫了,淡然面对。 穆尤娜站在人群后面,气愤地对身后的女生说:“看来计划要提前了,就今天放学吧。” 那女生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不敢反抗。 chapter 10 卷一完 chapter 09 卷二 墨希根据他们现在的移动速度来判断,她亲爱的表哥粉丝团的阵容又大了!因为现在他们还在教室门口徘徊。 不得已,墨希只能用冰冷无情的声音嘶哑地说:“都给我滚开,如果你们不介意你们的家长今天回家就教训你们的话你们尽可以继续。”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当然如果你是弱智应该是听不懂的。也就是说,你们如果在这样下去,那么她陌希就会动用董事长的权利,你们哪一家的公司比墨氏更加强硬?如果惹得墨大小姐生气,那么你们的家长的公司肯定会出那么点‘小问题’。 谁听不出来呢?就算有哪个‘天真’的孩子听不出来看到众人后退也会跟着后退吧? 看到众人后退,浩宇不禁笑出声:“这招真是百试百灵,从小到大你就知道这么吓人,看别人知道你这个总裁只是……” “闵浩宇,你想死啊!”墨希狠狠地等了浩宇一眼,浩宇连忙捂住嘴,好险,差点透露了秘密。 “墨希,对不起呀,差点就说出来了。”浩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头认错。 “算了,你说的本来也没错的。”墨希的神情变得落寞起来。 浩宇说的根本没错,我只是个挂名总裁,根本没什么权利,只不过什么文件只要我签个字,发表意见什么的基本没有有效果,只不过是舅舅和贺叔叔一直都在帮我罢了。 “墨希,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肚子饿了呢。”看到墨希这样自责,浩宇也有些不忍。 “恩。”墨希笑了笑,只是笑得再纯真也不是从前的墨希。 ———————————————华丽丽的分割线—————————————————— 餐厅 “墨希,你要什么,我去给你拿。”浩宇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自如,原因很明显,女生都在给他让道。 “还是原来的那样一份。”墨希坐在座位上,等着浩宇把午餐呈上来。 周围的女生十分嫉妒,“这个人竟然霸占了浩宇学长,浩宇学长是属于大家的!” 其实她们都会幻想自己就是那个备受浩宇照顾的女孩,只是碍于其他人多势众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午餐来咯。”浩宇捧着两份餐点,坐了下来。 “看看,还是你喜欢吃的意大利面哦。” 墨希看着浩宇心里不由一阵感动,原来还有人记得自己最爱吃的根本不是八分熟牛排而是意大利面。 “楞着干什么?快吃啊!”浩宇一边吃着自己的午餐,一边含糊地说。 “浩宇学长,其他位子满了,我能坐在这里吗?”几个女孩子拿着餐盘走了过来,想要坐下。 “不好意思哦,我们不想有人打扰。”说完还朝着墨希笑了笑。 墨希心里暗暗骂道,你笑什么,笑就笑,笑得那么暧昧干什么。 那几个女生也只好悻悻走了。 过了不一会,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墨希,我能坐在这里吗?” “不好意思哦……”浩宇头也不抬直接回答。 “可以哦,汐妍坐下吧。”墨希热情地让谢汐妍坐在自己旁边。 浩宇有些惊讶,“你你你……” “怎么啦,汐妍是我的朋友哦。”墨希一边回答一边给汐妍腾出一点位子。 朋友呀,多久没有从墨希嘴里听到朋友这个词了?也好,有个朋友她也能快乐些。 chapter 09 完chapter 12 “我吃饱了,苏译贤你慢慢吃,小心撑死你。”墨希拉着谢汐妍离开了餐厅。 “我也吃饱了,你慢用。”浩宇也放下刀叉跟了出去,只剩下苏译贤一个人。 呵呵,苏译贤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口是心非的兄妹俩。 下午的班会课上,眼镜老师破天荒没有上课,而是讲了一些有关运动的事。 墨希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所以有关运动的事她从来不关心。 “墨希同学,你有意见吗?”眼镜老师突然叫道墨希的名字。 “没有。”墨希随口答道,其实她根本都没有听到老师在说什么,只是敷衍了一下。 “好,既然墨希同学没有意见那么两周后的运动会一万米长跑女子组就由墨希同学参加,接下来是……” “什么!”墨希惊叫一声,顿时全班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墨希身上。 “刚刚我问过你啊,你说没有意见啊。”眼镜老师推了推眼镜。 我的天呐,原来是这个意见啊,这次被害惨了。 没办法,墨希只好无奈地坐下了。 看到苏译贤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墨希一下子明白了,“是你干的吧?” “墨大小姐无所不能,这点事情怎么会难倒你呢,是吧。”苏译贤得意地就差没站起来欢呼了。 “你……”天哪,到底是怎么了我,面对这个像恶魔一样的家伙,我竟然连最基本的冷静的保持不了? 该死的苏译贤,这可怎么办呢,我一向身体不好,如果跑完一万米长跑肯定会晕的,怎么办啊?看看有没有人代替我。 “别看啦,就是因为没有女生愿意去跑一万米长跑我才推荐你去的呀。”苏译贤一边说还一边摆出了一个‘v’的手势。 算了,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了,跑不动了直接晕倒好了。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 “参加运动会的同学回家去好好加强锻炼。”眼镜老师出教室前还不忘叮嘱。 “这下看你怎么办!”苏译贤一脸坏笑地走出了教室。 可恶,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都还给你! ———————————————————————————————————————— 墨希一边想着一边走进洗手间,进洗手间的时候一个女生神色有些慌张的走了出来。 墨希正想着苏译贤的可恶,一时也没在意。 墨希进了厕所,拿出手机考虑要不要运动会那天请个假。 想来想去,终于也没好意思辜负眼镜老师的期望,墨希收起手机,现在真有一种仰天长叹的冲动啊。 这时候,厕所外,一个女生把正在维修的牌子摆在厕所门口,又鬼鬼祟祟地用拖把将厕所门的把手架住…… chapter 12 完chapter 13 卷一 感受到门外的动静,墨希推了推门,只有哐当地撞门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顿时,墨希脸色刷白,但是她还是很冷静的想起了还有手机这回事,她的冷静暂时除了苏译贤都还有用处。 只可惜,现在她的冷静也没有用了,因为她竟然没有带手机! 不该啊,自己从来都是走到哪里都会带好手机的,怎么会…… 不会是苏译贤吧?仔细想来,刚刚自己出来的时候撞了他一下,他貌似还捏了自己一下。 又是他!这个该死的苏译贤,现在要怎么办呐?已经放学了,来厕所的人又很少,我该不会要在这里带到明天早上吧? 看来只能等着哪个留下来值日的人发现我了…… 很久很久了,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墨希抬起手,限量版的cici手表上显示已经快六点了…… 苍天呐,我主耶稣,佛祖,观音,来个人救救我吧! “墨希?墨希,你在哪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难道是刚刚的祈祷起了作用? 墨希立刻振作了起来,敲了敲门,“我在这里!” 把手上的拖把被拿了下来,墨希一冲出厕所,就差点摔了一跤,幸好那女孩扶住了她 墨希抬起头,是汐妍!墨希吃力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厕所,站了太久,腿麻木了。 “汐妍,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估计要被关到明天了。”墨希靠在扶栏上,疲惫地说。 “没事,倒是你怎么被关进去了?”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有人故意的……可能是……”可能是穆尤娜。 chapter 13 卷一完chapter 13 卷二 墨希撑着汐妍,一瘸一拐地缓慢走出厕所,在那一刹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强转弱,渐渐消失了…… 墨希本想看看到底是谁,结果一出厕所就看到了一直等着的浩宇,也只好作罢。 浩宇立刻从汐妍的手中接过墨希,“怎么会被关在厕所了呢?你没事吧墨希。” 墨希摇了摇头,“我没事,放学的时候进了厕所之后就被人关在里面了。” 浩宇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墨希全身,看到没有伤才松了口气,“幸好你没事,要不然被你那个小气的‘青梅竹马’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 墨希苦笑着说:“还贫嘴呢,快点回去了,林姨该着急了。” 回到家里,墨希站在门外,想到不会有人给自己开门了,心中一阵苦涩。 墨希刚想打开们,‘咔哒’一声,门打开了,随之出现的是忆轩的脸。 “希儿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快进来吧。“忆轩笑着接过墨希的书包。 “没什么,今天就是正好轮到我打扫卫生,后来和同学多聊了一会儿,所以耽搁了。”墨希犹豫了一下,没有把真相告诉忆轩。 其实忆轩知道墨希没有说实话,他也不想逼她毕竟,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珍视的人。 “希儿先休息一下吧,饭马上就好了哦。”忆轩笑着放下墨希的书包,走进厨房。 这时候林姨走了过来,“小姐,今天忆轩少爷特地下厨给你小姐做饭呢,我看啊小姐和忆轩少爷是迟早的事。” 墨希有些后知后觉,一时没反应过来林姨到底说的是什么事,嘴里还叼着吸管。 墨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缓缓转过头,看到林姨一脸窃喜的样子,该不会指的是…… “咳咳。”墨希嘴里的饮料一下子滑了下去,呛着了,林姨……你还真心急,你家小姐才 17岁啊,这么快就急着把我送出去了啊? “哇,忆轩你的手艺有进步了,要是公司里的那些人看到你自己做菜,下巴还不掉下来。”墨希一边吃着忆轩做出的菜,还不忘调侃一下他。 “希儿放心吧,我只给你一个人做菜。”忆轩扯下围裙,坐在墨希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墨希。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林姨和忆轩串通好了? 墨希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两声,“快吃吧,尝尝很好吃的。” 忆轩听到墨希转移话题,倒也没有失落,他笃定了,墨希只会是他的! chapter 13 完 第286章 三界酒 青山不曾阻断, 梦中人面, 浮云也难遮眼, 日照人间。 看鹧鸪旋转, 看谁家扁舟, 一花一木的足迹, 一山一水的相思。 苍天若许我快活自在, 我便在云岭畅饮, 苍天若许我漂泊流离, 风餐露宿无休止。 不是我太疯癫, 是我太单纯, 敢和神魔佳期, 三山五岳金樽醉, 别说妖魔皆非善, 别说仙佛总无恶。 善恶一念之间, 天地大开杀戒, 千年阴晴圆缺, 故人若即脱离。 何必魂飞魄灭, 不如把酒踏歌, 对夕阳西斜, 干戈忘却,逍遥三界。 第287章 陪伴 “多年以后在深夜 在遥远的地方还能 翻读着彼此的诗句而入睡 这一生请问 我们还有什么期许和祈求 能以如此美好的方式应验 ----席慕容” 看到这句诗文,让我想起,永久能陪伴我们的,也就是那些具有魅力的文字。有时, 甚至不记得作者,出处, 但是那一句深深打动你, 震撼你心灵的一句话, 你会终生铭记。 尽管, 他不是诗人, 也不是作家。 但他的那些话, 总在你脑海中翻花。仅此而已 你们就能彼此依恋 素昧平生 你们也能长久陪伴 从未蒙面 你们如同故友交谈 不辩容颜 你们也会相互喜欢墨迹风干 浸在文字里的芬芳 已厚厚的沉淀 每一次重温 像见到旧人站在屋檐 他的袖口 还有未褪色的墨染风送来你的书笺 雨洒落你的情殇 百味人生 融入一盏茶香 寥寥数语 尽显浓浓情长慢慢品尝 字里行间 如茶的厚重 似水的绵长 静静闭上眼睛 跃然脑海不忘 喧嚣噪杂世间 悠闲静谧桃源读你 捧在手上 品你 融在心房 饮你 千钟不醉 念你 过后余香人无千日好 花无百日红 诗文的印记 像一坛老酒 越陈越香云卷云舒 那一抹绚丽淡然如画 花开花落 那一番境界霍达优雅 品首好诗 那一刻心情翻然顿悟 读句经典 那一种感动涌出泪花诗文的陪伴 如白云片片 有时 被风吹散 尽管不见 心里 还藏着那些诗篇 有时 晚霞朵朵 美的像画卷 一抹夕阳 醉了心田有你 文字陪伴 何愁不眠长夜 看似 文字简练 更显丹心一片 清清静静 纯洁无瑕 岁月的斗转星移 仅剩那梦里相思 咀嚼着你的诗语 微感沁有余温 似乎残存着芳香 陪伴着 牵心着 让孤独的情怀少一些泪痕 还有 那疲惫的身心 顿添许多轻松 季节的更替 花开花落 有你的陪伴 不怕路远 走遍天涯情长 你的文字 收藏进胸膛 你的诗意 溶化我的苍凉 你的世界 已走进了我的心房快乐时光里, 我将思念剪辑, 装扮成一只花篮, 寻猎鹰空投, 邀沙漠之狐清点看管, 与三毛灵魂作伴。 寂寞难耐时, 我将孤独做个解放, 精装上船 跟随岁月盆栽, 供流年轻松把玩。 替海子感到遗憾。 我看见一老一少 从茶馆起步, 在黑白局里, 相爱相杀, 各执子一半。冬去春来无恙 岁月写满风霜 因为有你喜欢的书 陪伴你四季交替 黄金屋 颜如玉 缕缕清香 浸透你的心房 第288章 春秋美姜 在东周齐国,国君齐僖公的二女儿文姜公主到了及笄之年。她长大成人了。 十五岁的文姜公主端庄地坐在铜镜前,任宫女们给她盛装。 她第一次穿上成人的服装,脸上第一次化了成年女性的妆容,她是齐国美貌非凡的的公主,这下她更美了。像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女。 妆毕,她问:“我美吗?” 宫女都说:“太美了,貌若天仙”。“像宣姜一样美了。” 她有个同样美貌的姐姐宣姜,去年嫁到卫国去了,谁知卫国国君掉包,把本该嫁与卫世子姬伋的,却被卫宣公在新台掉包纳媳。 宣姜出嫁时风光热闹的景象历历在目。只是,宣姜一嫁,再也没回来。 齐僖公拒女儿宣姜归国,因为,他觉得脸上无光。这本不是宣姜的错,宣姜在新婚之夜被接到新台,发现自己的丈夫不是那个美少年姬伋,而是他爹时,少女的美梦已变成噩梦。齐僖公知道后,只是震怒,他不会为女儿与卫国发动战争,虽然齐强卫弱,女儿也只是他手中的一个棋子,不值得战争。再说女儿已经木已成舟嫁了卫国国君,不管是姬伋世子还是他爹卫宣公,都与国有利。只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故不让她归国! 宣姜现在怎么样了?她过得好吗?听说她夜夜都哭,现在还哭吗?想到这里,文姜心很痛,她叹了口气。她只有这一个亲姐姐,同一个母妃的姐姐。 “时辰到了,公主。”一个嬷嬷的声音打断了她走神,她从去年开始老爱走神,冥想。 “该去行及笄之礼了,公主。”嬷嬷是她的奶妈,她每次见了公主都是非常谦卑恭敬。 文姜起身,她穿着绣满百花的织锦缎袍,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前呼后拥着一群宫女,到月坛来了。 月坛是后宫专为公主行及笄之礼的地方,每个公主的及笄之礼这天都非常热闹,仅次于出嫁的场面。 文姜一到,鼓乐响起。 后宫的嫔妃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分坐在两旁,五颜六色的宫女站立着,父王和君夫人和母妃也来了,他们同坐一案。君夫人和母妃分坐在父王两旁。今天文姜公主是主角,她缓缓走来,径直走到父王面前,盈盈拜了三拜,齐僖公说:“寡人又一个女儿成人了,真快啊。” 母妃含笑说:“今日是吾女最隆重的生日,不知道以后还能否给你过生日······。”母妃眼里含着泪光。想到女儿不久会离开齐国,又喜又悲。及笄之年后,就该出嫁了。 君夫人含笑向文姜点了点头,她是齐僖公的正妻,是世子姜诸儿的生母。在任何公众场面她都会坐在齐僖公身边。 文姜走向月坛,一个女巫师等在那里,她给文姜象征性地梳理一下头发,在挽好的发髻上戴上笄,然后念念有词祭祀天地。 完成了及笄之礼,文姜从月坛下来。君夫人送给了她一份厚礼,嫔妃们亦纷纷送了祝福和礼物。 接着在后宫最大的厅堂里会宴。宴席上还有歌舞,一个个宫娥彩女身着霓裳羽衣轻舞飞扬。 酒宴过后,案桌上又放了些果品。 齐僖公双手相拍,歌舞停了,舞姬们退了出去。 齐僖公面向他的一群儿女说:“不知你们有长进了没有,献献才艺吧。” “启禀父王,我为父王献琴声。”说话的是姜诸儿,齐国风流倜傥的世子殿下。 齐僖公准了。 顿时,一曲优美如高山流水般的琴声萦绕在大厅里。 世子殿下抚琴的样子潇洒飘逸,文姜被琴声感动,不觉看痴了。 “好!”文姜一惊,是谁大声地说出了她正想说的话?原来是父王齐僖公在拍手叫好。跟着点头叫好的兄弟姐妹多了起来。她也禁不住叫了一声好。 一曲终了,文姜同父异母的另一个弟弟,一个十三岁的公子要献武,准备武剑。 这时,有宫人来报,说是郑国,陈国的世子求见,给公主送贺礼来了。其实,说是送贺礼,其实是求婚,只是怕被拒绝,遂在公主及笄之礼前后,送贺礼来。谁的贺礼全部被收下,就同意谁的求婚。只收少许贺礼的,也不会太难堪。 齐僖公只得摆手说:“有别国世子求见,暂不看了,改日再看表演吧。” 文姜随父王去面见诸国世子。 文姜有些忐忑,她很少见到陌生人,而且是第一次出宫,第一次去那个议政的殿堂。 文姜和齐僖公各坐有华盖的步辇,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前往殿堂走去。 其实在齐僖公心里,郑国和陈国没有可比性,郑国是同样有实力的诸侯国,陈国只是齐国的附庸国,齐僖公当然是选郑国的世子。他希望女儿也有政治眼光,选上郑国的世子。 但,这要征求女儿的意见,如果她看上陈国世子,他也会同意她嫁到陈国去,如果都没选上,还会有别国的世子来求婚。 只是这次文姜会选谁呢?她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停在被意中人健壮的胸怀抱着的时刻,她能听到“咚咚,咚咚”的心跳声。 姬忽抱着文姜的时候,有些不相信是真的。十六岁的姬忽,第一次被一个完美的女孩,这女孩是一个高贵的公主所倾倒,她轻盈的体态,吹弹即破的肌肤,秀美的长发,迷蒙的眼神,任谁见了她都会神魂颠倒。更何况她------齐国的公主将要被自己娶走,要跟自己相伴一生,这是何等的幸事! 姬忽抱着文姜没有马上放下她,而是抱着她旋转了一圈又一圈。文姜在他怀里“咯咯”地笑着。 从后面赶过来的宫人随从,远远地看到这对人儿玩得开心,他们只远远地停下,不忍打搅那对恋人。他们跑累了大口地喘着气,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地上休息。马匹粗粗地喷着鼻孔,仰天长嘶,摇摇尾巴,又低头吃草。 文姜难得出一次宫,又是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她被姬忽放下的时候,情不自禁舞了起来,翩翩舞姿如仙女下凡,虽然姬忽旋得头晕,他干脆坐卧在草地上,笑呵呵地看文姜起舞,不觉看痴了。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文姜舞完,袅袅娜娜地走过来。 姬忽连连鼓掌,然后他仰面躺在草地上,等她过来。这时,天上有一排大雁飞过。 “怎么样啊,我的舞?”文姜娇笑倩兮。 “嘘”姬忽让她噤声,他指指天空,她看到在他们头顶上空,在蓝得醉人的高高的天空中,一排整齐的大雁往南飞。哦,大雁呀。 姬忽弯弓搭箭,弓拉得好满好满,然后射去。一只大雁中箭从云端坠落了,雁队惊叫“嘎,嘎”声不绝于耳,乱了的队形又从新排好,南飞了。雁队越来越远,飞向远方的天际。 中箭的大雁挣扎着坠落下来,姬忽和文姜手挽手跑去捡坠落在山后的雁。 他说:“咱们吃大雁烤肉。” 她说:“我还没吃过呢。好吃吗?” 他说:“好吃。我们经常打猎,就地烧烤猎物吃。” 她说:“我是第一次打猎,也是第一次吃烧烤食物呢。” 他说:“以后,我们经常去打猎,经常吃烧烤猎物好不好?” 她说:“好啊好啊。” 他们看到那只中箭的大雁的时候,箭穿过了它的后腹部,箭头上还有斑斑血迹,它没有死,翅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挣扎着,近看这只大雁真的很大,她看到了它的眼睛,它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没有祈求,没有诉说,只是茫然的眼神,生命走到尽头的最后的微弱之光。 她不忍看它,喃喃说:“它好可怜哦。” 他像个熟练的猎手,没有任何怜悯,走过去看到大雁没死,果断地拧断它的脖子。 他提着大雁和她走回来,命他的随从去河里洗净雁,砍树枝,支架子,生火,烤雁。 她忘不了大雁那双临死时的眼睛。 第三章齐大非偶 姬忽回国后,郑庄公命术士带着文姜的生辰八字和姬忽的生辰八字到日月台上占卜,却有凶相出现,郑庄公问术士缘由。 术士说:“凶,在此女,不在世子这里。”就不再多说了,追问下去,术士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姬忽也很疑惑,他招来门客商议,他们对这种吉凶也分析不出所以然来。 门客散去,只有一个叫彦非的门客留下,他说他知道原因。姬忽问,刚才为何不说? 彦非答:“人多,不便说。” “现在无人,你说无妨”姬忽示意他把席子挪过来,离他近些。 “世子殿下,可曾听说过‘齐大非偶’?” “没听说过。” “说来话长,当年武王分封各地,把功臣姜子牙分在东夷,是为齐国。姜尚尊贤尚功,奖励耕织,鼓励经商。把个齐国治理得国富民强,各诸侯国谁不艳羡,称颂。只是那姜尚对周礼疏忽怠慢,整个齐国,从诸侯贵族到平民百姓不拘礼节,而且民风开放。举国上下不习周礼,后果严重。齐国民间有一首这样的诗歌传唱很广: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 在我室兮。 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 在我闼兮。 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从这首诗歌里就看出,齐女情爱大胆,如看上男人,会主动到他家里过夜,齐女作风有伤风化,不成体统。齐国虽是富庶强国,但齐人不习周礼,虽美女辈出,却不适宜为妻为室,是曰‘齐大非偶’也。” “那,文姜郡主怎么会主凶相呢?”姬忽想不通美丽的文姜会和齐大非偶有什么瓜葛。 “世子殿下,您想,如若齐国国君修习周礼,把周礼推广全国,还会有礼崩乐坏,败坏民风的事吗?是有上梁的不正才有下梁歪,是齐国王室就做着不合礼仪之事,民风才如此呀·······” “大胆!放肆!”姬忽怒。他不允许别人暗示文姜公主。 “世子殿下,这是臣下的忠言啊,您未来是郑国的国君,也不希望后宫有什么不妥吧。吉凶已明了,世子殿下,您自裁夺。” 姬忽沉思,点点头。 “臣下告退” 姬忽手里握着文姜送给他的信物,一块玉璧,心潮澎湃,如果他是平民,他会义无反顾地娶齐女,但他是郑国的世子,郑国未来的国君,他娶来的公主将来要被立为君王后的,一个要母仪天下的女人必须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他要为郑国的未来,郑国的尊严负责!难道让他放弃文姜公主才是对郑国负责?难道真的是凶在此女?凶相是因为‘齐大非偶’吗?不!不!他不相信!他觉得文姜公主是个纯洁的完美的女子,她的智慧,她的善良,她是美艳如桃花,灿灿其霞的女子。可是,神不让他娶她!他一定要放弃文姜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都碎了,他握着玉璧,无人处泪流满面,面对窗外,他仰面长叹,心在滴血。他的心上人不能娶来了,如果不娶,他们以后会天各一方,再也见不着了。时时刻刻让他牵肠挂肚的文姜就要与自己无缘了······ “郑国使者上殿————”。 在齐国殿堂外,齐国宫人宣郑国的使者。 郑国使者走上殿,呈上一包用绢裹着的东西。齐僖公以为郑国送来选定的日子,他打开看时,发现是女儿送给郑国世子的定情物,一块玉璧。他心里一惊,退信物就是退婚!齐国郡主自古以来从来没有被退婚的啊!自己美若天仙的女儿怎么就被退婚了?他一时不解,又非常恼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退下殿堂,他在后宫召见使者,问,为什么。使者答,世子说‘齐大非偶’。齐僖公何曾不知‘齐大非偶’,他也曾耳闻‘齐大非偶’,可不知竟说到自己女儿身上,同时也侮辱了齐国!齐僖公觉得像被人泼了污水一样震怒,恼怒到要杀来使,最终他还是忍下了,挥挥手让使者退下,他虽然恼怒,但还算清醒,他知道杀使者会使两国结怨,会让这个不光彩的事传得纷纷扬扬,天下广知。其实,郑国不接受自己的女儿还有别的诸侯国求亲,齐僖公气恼了一阵子也就释然了。 文姜听说郑国使者来访,以为是送来了选定的日子,姬忽也一定来了。啊,她要去见心上人了。她高高兴兴地盛装,打扮了一番,她问身边的宫女,“我漂亮吗?”“我美吗?” 宫女们都答:“公主漂亮极了。”“公主的美,天下无双”。 正说着,一宫女来了。送来了个用绢包着的东西。 文姜猜不出是什么,她想一定是世子要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吧。她开心地笑着,打开一看:还是自己送给世子的玉璧!怎么又送回来了?她疑惑。这时,齐僖公来到她宫里,她拜过父王,正想说出自己的不解。 齐僖公开口了:“女儿呀,郑国世子不适合你,女儿另选佳婿吧。” 文姜不解:“父,您说什么呢?” 齐僖公又重复道:“你要另嫁了,女儿!” 文姜惊呆了,她执拗地叫着:“父,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呀?女儿非姬忽世子不嫁!” 齐僖公不忍看女儿心痛,他说:“你看,你送的定情物都退回来了。你还怎么非人家不嫁呢?” “是姬忽世子让人送来的吗?”文姜还是不信,她忘不了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一起射猎,姬忽世子亲自驾马车带着她疾驰郊野,他的眼神满是爱恋,赤子之心灼灼可见,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不是他,还有谁?这样对待我的女儿!”齐僖公面露怒色。 “我不信,不信!姬忽世子对女儿很有情义呀。”文姜郡主流泪了。 “是,我也不信,但是人家有理由,说是‘齐大非偶’,影射我女儿呀······”齐僖公眼圈湿润了,心里难受啊。 “真的吗?真可恶,他怎么这样说我?我把他杀了,我要杀了他!”文姜受了刺激,这下她信了,她的心在滴血!可恶的负心人居然还用这样的理由侮辱她!侮辱齐国! 齐僖公惊气莫名,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一对荒唐的兄妹,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他真想杀了那一对儿女,但又怕此事闹大,传出宫去,被各诸侯国嘲笑。可是,他们太该死了,一定要赐死他们!杀了他们要有缘由,用什么罪名呢?要不偷偷毒死他们?齐僖公心里一颤,不!他不能让他们死!就算他们都是怪物,他也不舍得他们死啊!诸儿是长子,也是他最欣赏的儿子,文武双全,已经立为齐国世子。文姜是他最爱的女儿,美貌而有才华,刚刚成人。他曾经愧对一个女儿宣姜,他不能再愧对另一个女儿文姜。但,这一对儿女是如何回报他的痴心父爱的?是-----**!上天之神是怎么了?用这种方法惩罚他齐僖公!他自认他是一个称职的诸侯,称职的父亲,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不堪的惩罚?天! 齐僖公下令,把文姜软禁起来,不许其他人接近。只说是,文姜病没好,需要静养。 文姜宫外围满了禁军,任何人不得随便进入。有关姜诸儿和文姜的丑闻在后宫偷偷传开了。有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的;也有不相信的;有儿子的希望姜诸儿被废掉世子之位;想挣宠的,希望文姜母妃被打入冷宫;想挣位的,希望姜诸儿之母君王后被废;平日里爱嫉妒的,更希望姜诸儿和文姜被赐死。反正,这股暗流刺激着后宫里每个人的神经,她们暗暗地兴奋着,等着事态的发展。情敌的不幸和丑行,就是自己的幸运和光荣。 文姜之母什么都不知,她来看望女儿,可是女儿宫外围着禁军。她哪见过这般架势?往日里女儿的寝宫,成了戒备森严的囚宫。她想进去见女儿,却被禁军喝斥! 文姜的母妃哭哭啼啼地来见齐僖公。问,为什么把女儿囚禁起来,连她也不能去见女儿了,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前几天被人毁谤退婚,说是齐大非偶,才康复些还没好呢,不知怎么又被囚禁了? 不说齐大非偶还好,一说齐大非偶,齐僖公气得暴跳如雷,他指着文姜的母妃说,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她把齐国的脸面都丢尽了,她她·······齐僖公一口气没上来,急火攻心竟吐出一口血来,文姜之母吓坏了,赶紧传唤御医,这下她知道是女儿真的惹祸了,再不敢问。 齐僖公病倒了,一拨拨的嫔妃,公子公主前来探望病情,姜诸儿也来了,齐僖公怒曰:“别让他进来。寡人不见他!”诸儿吃了闭门羹。. 齐僖公躺在病床上几天了,食不甘味,夜不能寝,胸闷异常,兼有头痛欲裂之症。御医说是中风,可吃了多付汤药却不见好转。 几天下来,齐僖公面色蜡黄,体无羸弱之力。他不让文姜母妃陪护,也不待见君王后。只留几个未生育的嫔妃在身边陪护。 齐僖公鲜言寡语,晚上不敢闭目,一闭上眼睛,儿女那不堪的一幕就浮现在眼前。夜里他会偷偷地哭。那几个妃子心知肚明,只陪着他流泪也不多言。 齐僖公正病着,鲁国的鲁桓公求见,原来鲁桓公刚即位,听说齐国文姜公主美艳惊若天人,于是带着厚礼前来求婚。齐僖公一听鲁桓公来求婚,从病榻上立马起来,赶紧召见鲁桓公。 齐僖公一听鲁桓公来求婚,从病榻上立马起来,赶紧召见鲁桓公。一口同意了鲁桓公的求婚。顿时病去了多半。 鲁桓公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顺利,要知道齐国可是富国强国,文姜公主的美貌,在各诸侯国闻名。能娶齐国最美的公主为君王后,于己于国都是莫大的幸运。 鲁桓公年满二十,相貌一般,有些木讷,人却是好人,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齐僖公对鲁桓公非常满意,最起码,那个让他头疼的女儿文姜能嫁出去,离开他的视线,不在宫里丢人现眼了。只要文姜不在齐国,那件丑事就不会再发生,齐国的面子,列祖列宗的亡灵才能得到慰藉,原谅他曾经有两个不知廉耻的儿女做下的罪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拨云见日的感觉。 齐僖公与鲁桓公一拍即合,就近选了一吉日良辰,准备成婚。齐僖公为文姜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为了防出什么岔子,齐僖公一改兄弟送亲的惯例,要亲自送女儿往鲁国成亲。大臣们觉得不妥,给齐僖公进谏曰:“齐国公子诸多,又立了世子,应由世子送郡主成亲。”齐僖公摇摇头,说:“文姜公主主是寡人最疼爱的女儿,她马上要远离齐国了,不知何时能回来,再说她嫁了个国君,寡人亲自送亲有何不妥?”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大臣们不再进谏。姜诸儿急了,但又不能形诸于色,他扑通跪倒,恳请父王让他担任送亲赴鲁的任务,为的是能再见文姜一面,陪着她去往鲁国。 齐僖公怒视诸儿,一口回绝。 第七章大婚前夜 明天就是文姜郡主离开齐国的日子,整个齐国王宫喜气洋洋,文姜大婚的广袖华服,头饰珠玉,都准备好了,随行陪嫁的有百名宫女;嫁妆里有马匹,漆器,玉器,陶器,夜明珠,细麻布等。另外还有齐僖公带领的浩浩荡荡的送亲大军。嫁妆是丰厚的,排场也做得很足。 文姜面无表情,她还没见过那个人,父王就匆匆应允了。她知道父亲没杀她和诸儿已经很仁慈,这样匆匆嫁掉也是一种解脱,到另一个国家开始新的生活,她和诸儿做的事,也就成了一个秘密。她不后悔她做了什么,离开齐国在即,她最想见的人就是诸儿,一面之后,不知何年才能相见。 文姜正沉思之时,一个宫女行色匆匆地走来,悄悄地递给文姜一封竹简,这是诸儿辗转送来的情诗。诗曰:“桃树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直,吁嗟复吁嗟!”诸儿的情诗,赞美文姜美艳如桃花,可是花落鲁地,字里行间,尽是无奈的叹息。 文姜看了,让宫女拿笔来,用竹简给诸儿回复一诗曰:“桃树有英,烨烨其灵,今兹不折,证无来者?叮咛兮复叮咛!”文姜诗意为:时不我待,为欢趁早,未来的事难以预料,何不把握住今天? 文姜的大胆热辣,使姜诸儿欲罢不能,欲火焚烧。是夜,姜诸儿不避嫌地来了。他与文姜又疯狂地缠绵在一起,哪怕明日被父王杀掉,也全然不顾。夜很长也很短,一夜无眠的疯狂,使他们感到疲累,黎明时分,他们才沉沉睡去,猛然醒来,太阳已升老高了,此事已被人发现,他们是被人叫醒的,不然会耽误今天的行程。齐僖公羞愤难当,又无可奈何,好歹,文姜要离开齐国了,她此去不会再有回来的机会,她一出嫁永无回娘家之日,已经是处罚了。齐僖公只当这个女儿死了。 此次被人发现,不光在王宫里被传得风言风语,他们兄妹**的丑闻到底还是传了出去,连民间都知道了。 文姜嫁人出了临淄城,文姜的母妃不堪忍受难堪,悬梁自尽了。信使快马赶上送亲的齐僖公,禀报文姜生母之殇,齐僖公停了一下马车,沉吟了片刻,继续前行。 黄昏时,晚霞满天,西方的天空像被鲜血染红了。 齐僖公把文姜送到齐国边境,看到鲁国迎亲队伍已等候多时。齐僖公就此停住,鲁桓公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自血色黄昏里迎面奔来。 齐僖公对鲁桓公说:“你们既然成亲,公主不必再回齐国。你要看好你的妻子!” 鲁桓公有些诧异,只是应诺。 文姜一句话不说,拜别了父王,与鲁桓公一起回了鲁国都城曲阜。宫人唯唯诺诺地下去了。 第二天,齐襄公给鲁桓公送来一批能歌善舞的舞女,说是给他解解闷。鲁桓公气愤地把那群美人往外赶,一边说,还君夫人来,还寡人夫人。 那些美人不走,跪地哭着哀求他:“君上,让我们留下吧,我们回去会被处死。” 鲁桓公只得罢休。他打定主意,他要亲自去找夫人。如果夫人今晚再不回来,明天他要亲自去齐国后宫。 晚上,文姜还是没回来,她在做什么呢?不管她在做什么,如此冷落夫君,已经激怒了鲁桓公!他更证实了先前传言的真实性,文姜和姜诸儿当年的丑闻,鲁桓公也有耳闻,没想到十八年过去了,他们一见面还是那么是无忌惮!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他们来到齐国的第三天,鲁桓公再也等不下去了,他带着使臣,随来的宫人一起走向齐国后宫。这时,早有齐国宫人给齐襄公报了信,一到后宫门前,有一群宫人迎在那里,还抬着有华盖的步撵。鲁桓公从马上下来,坐上了齐国的步撵,随着那群宫人去了,只有几个鲁国的随身宫人可以跟着同去。齐国后宫明显比鲁国后宫美艳一些,亭台楼榭,雕梁画柱,更显霸气别致。还养着些奇异大型的鸟类。鲁桓公顾不得看这些。他随齐国宫人进了一个寝宫。此寝宫与别的寝宫不同,更加富丽堂皇。 鲁桓公下了步撵步入寝宫的厅堂,宫人请他入坐席,他没坐。厅堂里站着十几个清秀的宫女,一见鲁桓公来,齐齐跪地礼拜。少许,文姜从侧门慵懒着出来了,她妆容精致,华服美艳,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她一看见自己的夫君,便说:“夫君,你怎么来了?” 她这一问,鲁桓公气不打一处来,迎面给了她一记耳光,喝斥道:“寡人怎么就不能来?你还知道寡人是你的夫君?” 文姜这一打蒙了,她是第一次被挨耳光,但她自知理亏,也不吱声,捂着脸,咬着嘴唇,盯着鲁桓公,那双美目顿时溢满了泪水。鲁桓公也盯着她,看到她满眼的泪水,他有些心痛,有些后悔了,他想安慰她时,突然被她满头的珠翠其中一颗大夜明珠闪了眼睛,文姜陪嫁了几颗夜明珠都没舍得做成头饰,又发现了她的衣服不是来时的衣服,是他从未见过的美服,她围着貂皮毛领,满身的刺绣,底色是很艳的玫红。他指着夜明珠和衣服问: “谁送的?” 文姜不吱声,泪流了下来。 “谁送的?!”他厉声问,他再也不同情她的泪水。 突然听到一个洪亮的男人的声音: “寡人送的,怎么了。” 鲁桓公和夫人离开了。齐襄公心里很不舒服,鲁桓公一针见血指责的言辞还在他心里萦绕,说他是她的姘夫!还要把他们的丑行公布于天下! 这还了得!齐国的尊严何在?齐国以后就诟病于鲁国了。 这一次见到文姜,她还是那样惊艳之美,更多了妩媚风韵。他和她不顾一切的疯狂缠绵,让他销魂蚀骨,不能忘怀。这一去,今生还能否见到文姜,就难说了。不!他不能失去文姜!“那,只有这么办了!”他喃喃自语。 齐襄公招来彭生。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彭生先是惊色而又频频点头。齐襄公说:“事成之后,寡人将封汝万户侯。” 彭生大喜。遵命。 彭生是个贵族,三十余岁。会些武艺,他常常进宫陪齐襄公练武,此人孔武有力,是齐襄公信任的一个鹰爪。 鲁桓公带着夫人离开齐国后宫,回到驿站,收拾了一翻,备好马车。鲁桓公吩咐从人随护夫人先行出城,在临淄城外十里长亭等他。他待夫人走远,才放心了。 他带着几名随从赴牛山之宴。齐襄公问:“怎么不见少君前来?” 他说:“夫人体有不适,不便前来,已在城外先行去了。” 齐襄公暗喜。这更便于他的计划实施了。 鲁桓公带着夫人离开齐国后宫,回到驿站,收拾了一翻,备好马车。鲁桓公吩咐从人随护夫人先行出城,在临淄城外十里长亭等他。他待夫人走远,方才放心。 他带着几名随从赴牛山之宴。 齐襄公问:“怎么不见少君前来?” 他说:“夫人体有不适,不便前来,已在城外先行去了。” 齐襄公看到鲁桓公带着几个从人,文姜又不在身边,心中暗喜。这更便于他的计划实施了。 牛山之筵,倒是热闹非凡,几十个青铜鼎里燃着熊熊火焰,把偌大的厅堂照得亮如白昼,暖烘烘的。坐北向南一案是齐襄公的,两边分设几十个案几,齐国的名门望族也来陪饮。齐襄公把鲁桓公让入最靠近自己的一案,案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奇珍异果。觚里盛满了美酒。 齐襄公举起觚说:“鲁君就要归国,寡人先敬一杯。”他向彭生使了个眼色,彭生会意,。待鲁桓公饮罢。彭生接着给鲁桓公敬酒,其他贵族效仿。 舞池里有舞姬翩翩起舞,飘渺的纱裙像梦像雾。 鲁桓公醉眼朦胧,开始他还推让,说自己不胜酒力,不能再饮。怎奈敬酒者众多,你一杯我一杯的把他给灌醉了。鲁桓公此时是伤心窝囊的情绪充斥满怀,凡敬酒者不拒,一概饮了。也不知到底饮了多少,他开始还能看到舞姬的裙裳,后来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重重叠叠的人影,隐隐约约的人声。后来看到文姜向他走来,她说:“夫君此去,再不能相见了。”说罢哭着扭头就走,他急着去抓夫人的袖子,却扑了空。文姜越飘越远,直消失在雾气朦胧的远处。他急得大哭,哭着哭着又呕了一地。 鲁桓公醉倒在案几,又哭又呕,神志不清,衣服上满是酒水汤汁。呜呜的哭声很是伤心欲绝。 齐襄公看他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命宫女给他擦洗了一番,说:“鲁君不胜酒力,已经醉了,大家都散了吧。彭生负责护送鲁君。” 彭生遵命。他搀扶着醉烂如泥的鲁桓公上了马车,与鲁桓公同坐一车,彭生的车夫驾车出了牛山,疾驰远去。 贵族们也陆续退场,各自乘着自己的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彭生看到他们的马车把鲁桓公的从人远远甩下,路上也无任何行人。觉得时机到了,他卡住了鲁桓公的脖子,用力,再用力。鲁桓公闷哼一声,蹬了蹬腿,挣扎了几下就没动静了,比想象中容易多了。他没有马上放开手,用一只手继续卡着,另一只手试了试他的鼻息,确信鲁桓公没了呼吸。 鲁桓公的殇讯一到鲁国,举国震惊。正当盛年的鲁国国君到了齐国几天时间就薨了,着实蹊跷!大臣们议论纷纷,悲愤不已。国不可一日无主,随拥立姬同世子即位,即历史上的鲁庄公。 同来报丧的将军伯夷,夜时来到相国府上。 将军一到,被相国让到密室,相国说:“将军可有要事相告?” 伯夷说:“吾君在齐是被谋杀。”随把看到的细节说了。 相国点头:“吾亦觉得怪异,果不其然也。”又问:“为何要杀吾国君?” 伯夷道:“吾君一行一入齐国,少君被齐侯接入后宫三日不返。吾君去往齐宫接迎。吾在齐寝宫门前候着,不多时,吾君带着衣衫不整的少君疾走而出。吾君一言不发,神色恼怒。只顾逃也似的离开齐宫。吾不便多问,回到驿站,吾侯命吾护佑少君先走,在临淄城外十里长亭等候。吾侯只带数人前去牛山赴宴,回来时遭遇不测。” 相国只听得老泪纵横。直呼:“齐杀吾主,齐杀吾主啊!” 伯夷说:“回来时,公子彭生与吾侯同车,车夫亦是彭生的家奴。吾主为彭生所杀!” 相国点头又摇头:“非也。主谋为齐侯,手刃吾主的是彭生。” 伯夷问:“为何此时要杀吾主?” 相国说:“还不是为那祸国殃民红颜祸水的女人。” 伯夷说:“您老是说,君夫人她?” 相国说:“汝不是都看在眼里了?” 伯夷说:“可是。看君夫人悲痛欲绝,她应该不知。” 相国说:“祸起红颜,主谋齐侯也。吾在早年曾听说过他们兄妹**之事,十八年来吾主不许君后归国,是其缘故。此次访齐,老夫不知啊!如若知道,是不会让他们去的。” 伯夷长叹一声:“吾侯大意了。一心都在君后身上,君后还这样对他!气煞吾也!” 相国说:“此去迎丧,多带些人马,吾亦同汝去。以防不测,吾新主不能去。派公子姬季友前去迎父。到时,咱们找到证据,讨齐侯要个说法!不能这么便宜他!” 相国伯夷姬季友一行披麻戴孝去往齐国迎丧。 相国命十万军队在鲁国边境静候。 到了齐国十里长亭鲁桓公的停灵之所。早有鲁国宫人禀报给文姜:“公子姬季友到了。” 正在鲁桓公灵前发呆的文姜一听儿子到了,泪雾迷蒙了双眼。 姬季友进账中,“扑通”跪倒,匍匐着爬到鲁桓公的灵柩前,哭着说:“父王,您怎么就走了。撇下儿臣不管了吗?” 哭声令人心碎。文姜泪如泉涌,抱着儿子姬季友哭泣起来。 这时,相国和伯夷进到帐中,他们神色凝重,一进来就对着灵柩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行了大礼,退到一边痛哭。良久,相国止住哭声,拜向文姜说:“启禀君后,吾侯殡天太过蹊跷,让吾等再见吾侯最后一面,也该辞别齐国带吾侯归国了。” 文姜点头。相国命人打开棺盖,细细查看鲁桓公的尸体,伯夷指了指脖子上的青紫勒痕。相国会意。 相国故意大惊说:“吾侯怎遭歹人毒手?!看!脖子上有淤青勒痕!谁人如此大胆!快报与齐侯!” 众人一听皆大惊。文姜也吃惊不小。姬季友听说父王为歹人所害,惊怒异常,他说:“真的?!谁人害了吾父!吾要剥其皮,诛其九族,为父王报仇。” 姬季友也看清了鲁桓公脖子上的青紫勒痕,虽不明显,细看是明显的。 文姜看得触目惊心,她似乎明白了。幽幽地说:“为什么这样······” 姬季友怒目圆睁,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怒吼:“来人!快禀报齐侯,捉拿凶犯!吾要一刀刀把凶犯杀死,倒要问问他为何要害吾父!吾不报此仇誓不归国!” 就在此时,宫人宣道:“齐侯到了。” 齐襄公听说鲁国的人马到了,急忙赶来。齐襄公的车撵停在帐外,他带着数人进到账中。听到公子姬季友嚷嚷着要报仇。他心里一颤。 鲁国公子大臣见了他都拜了拜,行了大礼。 公子说:“启禀齐侯,我父王在贵国为歹人所害,请齐侯主持公道,查明凶犯为父王报仇!” 齐襄公故作镇静地说:“不可能!在寡人的国家,谁人会如此大胆?” 公子指着鲁桓公脖子上的青紫痕迹说:“是被勒杀!” 齐襄公看了看鲁桓公的致命伤痕,轻描淡写地说:“不可能啊!谁会这样大胆呢?!” 相国说:“听说路上是彭生护送,何不问彭生?” 齐襄公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招彭生来问讯。 彭生正在自家的后花园里哼着小曲,做着美梦,想着事已成,他的万户侯的身份马上得以实现,他开心的喂着他的鹦鹉说:“快叫‘万户侯’,‘万户侯’。”鹦鹉跟着学舌:“万户侯,万户侯” 他听了哈哈大笑。没完没了地逗着鹦鹉玩:“叫‘万户侯’,‘万户侯’。” 鹦鹉乖乖地学舌,学一下,他喂一下。 “禀大人,”家奴匆匆赶来,“君主让您去······” “好啊!”他把鸟食放到笼中食盆里,兴头头的直奔门外疾走。 正走着看到他的三岁小儿子跑过来,叫着:“父亲,去哪里呀?抱抱孩儿。我要父亲亲亲。” 他平时最喜欢小儿,时常抱着儿子亲亲。此时,他只是说:“别闹,父亲忙呢!你母亲呢,让她陪你玩去。” “不嘛,我要跟父亲玩。” “去去。”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小儿子失望地望着他的背影,撇着嘴要哭了。 他来到门外,看到宫里的人停在门外等他。家奴已经备好马匹,牵来了。他上马和宫人们疾驰远去。 走着走着,他发现不是去往王宫的路,而是要出城去往十里长亭的方向。他不免惊问,为什么? “君主在长亭等您呢。出了些麻烦,鲁国公子说他父亲为歹人所杀,要与您对质呢。”宫人答。 彭生一听吓得面如土色。他想,既然齐襄公也在那里一定会帮自己。但,他心里还是不踏实,他想不去,半路逃走,但,那不是不打自招,畏罪潜逃了吗,不但保不了自己,还会有灭门之灾。他硬着头皮,心存侥幸地去了。 一入帐中,就看到鲁桓公的灵柩停在正中央,齐襄公满脸肃穆地端坐东方。鲁国臣子和公子跪在灵前。他一进来,鲁国公子,臣子向他怒目而视。公子姬季友向他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胸前衣巾,怒目圆睁,咬着牙问:“我父王是怎么亡的?你如何护卫的?你和父王同坐一车是吗?!” 太突然了,彭生吓得张口不知说什么为好,他望向齐襄公,希望齐侯能帮他,但,现在的齐侯只想与这件事撇开关系,他不看彭生,望着姬季友,只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彭生。他说:“我让你护佑鲁侯出城,为何护佑不力,以致鲁侯丧命?!” 彭生哆嗦着不知说什么了。姬季友一声令喝:“来人,把来犯拿下!” 从帐外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禁军,上来把彭生擒住,捆绑起来。彭生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姬季友手拿一条鞭子,向彭生猛抽几鞭子,疼得彭生连连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我都招!” 姬季友住了鞭子,彭生已经遍身鞭痕,头破血流,他抬眼望向齐襄公,齐襄公说:“既然是彭生车中护持不当,以致鲁侯酒后伤肝而亡。还有什么好问的。此是彭生失职而为!” 彭生连连点头,说:“鲁侯那天饮酒太多,臣下奉命护送,因路途颠簸,鲁侯不知何时仙去,臣下也不知。” 鲁国相国说:“那,脖子上的青紫勒痕该怎么说?!” 彭生连连说:“臣下不知,臣下不知啊。” 相国说:“你会不知吗?弑杀君主是要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你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啊?!” 他哆哆嗦嗦地看着齐襄公,此时,齐襄公瞪着他。他崩溃了,失声大叫起来,“啊哈哈哈,呜呜呜。”他想起了他几个美貌的妻妾,十几个可爱的孩子,全家老老少少近百人,族人近千,因为他,都要被杀!这太恐怖了,就因为他做了那件蠢事!他就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齐襄公淡淡地说:“单就彭生护佑不力,以致鲁侯丧命,亦该处死。”随下令立即将彭生处死,以谢鲁人。 齐襄公淡淡地说:“单就彭生护佑不力,致鲁侯丧命,亦该处死。来人!推出去斩首!以谢鲁人。”随下令立即将彭生处死。 彭生连连说:“吾死足以,万不可诛我九族。吾知错了,吾知错了······” 相国说:“汝知何错,快讲来,如实招来,吾保汝不灭九族。” 彭生又望向齐襄公,齐侯咬牙说:“立斩首,勿停。” 彭生欲言又止。 齐侯说:“再多言,灭你九族!” 相国说:“但说无防!我们要查明真相!以安吾主亡灵。我十万军在边境静候,我能保你不灭九族。你如不说,谁能保你九族?” 彭生心想自己够冤的了,不但没捞着万户侯,还面临诛灭九族之灾。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杀鲁侯啊,都是齐襄公一人所为,却要我做替死鬼,还要灭族!如实都招了鲁人能保他不灭九族,而把怨恨转移到真正的凶犯身上。他瞪着血红的双眼望向齐襄公:“是你指使我杀鲁侯,是你!哈哈哈哈,我都招了,你许诺我事成后,封我为万户侯,万户侯!哈哈哈······” 齐襄公咬牙大吼:“你不知悔改,反污蔑君主,灭你九族!立斩首!!!” 彭生狂笑:“你奸淫你妹,你们兄妹**多年,你以为世人不知道吗?都知道!你为夺鲁侯之妻,隧杀鲁侯!你如灭我九族,我死后将变为厉鬼,来索命!啊哈哈哈·······” 文姜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姬季友回目怒视其母。 齐襄公亦神色聚变,他没料到彭生会说出这些,更没想到他与文姜的不伦之恋会传得众人皆知。他命侩子手快些将彭生砍了,彭生在狂笑声中身首两处。 此时起了一阵风沙,齐襄公在护卫军的簇拥下逃回王宫,颜面尽失。事情很快传遍齐都临淄,更沸沸扬扬地传遍了天下。 不久,齐国民间传唱一首歌,歌曰《南山》———— 南山崔崔, 雄狐绥绥。 鲁道有荡, 齐子由归。 既曰归止, 曷又怀止? 葛屦五两, 冠緌双止。 鲁道有荡, 齐子庸止。 既曰庸止, 曷又从止? 蓺麻如之何? 衡从其亩。 取妻如之何? 必告父母。 既曰告止, 曷又鞫止? 析薪如之何? 匪斧不克。 取妻如之何? 匪媒不得。 既曰得止, 曷又极止? 译文 巍巍南山真高峻, 雄狐求偶步逡巡。 鲁国大道宽又平, 文姜由此去嫁人。 既然她已嫁别人, 为啥想她存歹心? 葛鞋两只配成双, 帽带一对垂耳旁。 鲁国大道平又广, 文姜由此去嫁郎。 既然她已嫁玉郎, 为啥又跟她上床? 想种大麻怎么办? 修垄挖沟勤翻土。 想要娶妻怎么办? 必须事先告父母。 既已禀告过父母, 为啥任她肆淫污? 想去砍柴怎么办? 没有斧子砍不倒。 想要娶妻怎么办? 没有媒人娶不到。 既已明媒正娶来, 为啥让她娘家跑? 鲁国公子和大臣见齐襄公狼狈逃走,也不追究。风沙过后,鲁桓公的灵柩被放入备好的马车内,悲乐响起,鲁人披麻戴孝沿途归国。 姬季友再也没看一眼母亲,大臣们把她视若空气。没人问询文姜。 她还保持着跪卧的姿势,泪已干,心已碎。她真希望就在此刻死掉,或者钻进什么洞中,不见任何人。这一切的悲剧因她而起,她应该受到惩罚!她因一己私欲,受到众叛亲离,丧夫弃子的代价,这代价足以让她身心毁灭,让她失去活着的勇气。他们走后,她必须寻死!就是不死,她又该去哪里?就是死去,又该魂归何处?贵为君王后的女人,现在死无葬身之地,活无颜面见人。 她回齐错了吗?她不该回来看一眼吗?这里是她的母族之地,从小生活的地方。她只想回来看一眼,再看一眼诸儿······ 只是没想到,诸儿对她的美色还是那样贪恋······ 可是你不该杀我的夫君啊!你让我在鲁人面前情何以堪! 鲁人迎丧队伍渐行渐远,十里长亭处只留下文姜和断头的彭生的尸体。文姜这才悲鸣般地大哭起来。良久,她累了住了哭声,再也听不到任何人声,只有风吹着帐篷的哗啦声。她感觉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内心还是荒凉。现在她无处可去,只有黄泉路可以去往······ 她站起来,到处找绳子或者刀子或者坚硬的石头,她要送自己上路,给自己个归宿。 她找到了绳子,走到大树下,选了一个枝桠,把绳子搭上去,打了个死结。她把头伸进圈套中,踢开脚下的枯树枝。可是因脚离地不远,她身体的重量压弯了树枝桠,就在她要窒息的时候,脚尖着地了。借着脚尖着地的势,求生的本能让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绳索从脖子上拿下来。她一下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她看到齐襄公向她走来,他来到她身边,微笑着说:“文,我们回去吧,我们之间没有障碍了,寡人接你来了。”说着,把她抱上马车,回齐宫了。 突然她感觉到脖子巨疼,胸闷。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原来刚才的是幻境。她咳出一口血来。 时是傍晚,太阳落山了,天边还有一点转瞬即逝的晚霞,天色暗了下来,天很冷,此地不能再呆下去了。她的脖子疼得钻心,浑身酸痛,疼痛让她明白她还好好的活着,疼痛更刺激了她活下去的欲望。对!她死过一次了,不欠任何人了。再活下去,是上天给她活下去的一次机会。 她向着临淄城走去。 没走多久,天全黑了。 她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以前都是坐马车出行,何时走过远路?更不会一人独行夜路。她一天没吃东西了,又经历了那么多悲伤,她很虚弱。树影黑糁糁的,冷风刺骨。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她就这样走着,被黑暗包围着,不知何时才是尽头。这时,她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马蹄声近到身边了,看见一个黑影,她奋力喊:“等一下,等一下。” 马停在她的身边,是一个宫人。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文姜,问:“您是君后?” 文姜嗯了声。 那人立马下马,跪地说:“启禀君后,君主遣我夜行,到十里长亭察看情况。您随我回宫吧。” 文姜点头。 文姜为难地坐上回鲁的马车,为避嫌,齐襄公不便送她出城。她坐着马车慢悠悠地走在齐国的路上。心想,既无颜面回鲁,又不便留在齐地。该这么办呢?就这样慢悠悠慢悠悠地走着,眼看到了齐国边境,不久就要进入鲁地了。 她撩起车帘子往外看,看到肥田沃野,阡陌纵横,房舍清雅,民风淳朴。 她说:“停下吧。” 她下了马车。在这个齐鲁交汇处还有这么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她徘徊在田间,夕照的余晖撒在她身上,她痴痴地望着夕阳一点点落下,温馨中也有凄凉。她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随从说:“此地是禚地。” 她说:“此地非齐非鲁,正是吾居住的地方。” 她要在禚地长期居住。而不是只客住一晚。 鲁国近在眼前,她却回不去了。在十里长亭,大臣们视她为空气,如果她不是新主之母,他们会把她就地处死!他们走了,任其留在齐国,留在荒凉的十里长亭,不问她的死活。如果当时自杀,鲁国人会认为她活该如此,也算对鲁国有个交代。可是她还活着,现在要回去了,算什么呢? 阡陌上放牛娃悠闲地赶着牛群回家;田间的平民也收工了,扛着锄头唱着歌儿披着一身的夕照往家赶。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偶尔传来犬吠鸡鸣声。 她流泪了。细细的凉风吹拂着她的面颊。 她让一些宫人骑马回去复命,她只留部分宫人陪她在禚地住下。 鲁庄公听说也不便再说什么。遂派人在禚地大兴土木,建造行宫让母亲居住。 不久,一座精致小巧的宫殿在禚地落成了。鲁庄公又按照母亲平时的喜好,修建亭台楼榭,行宫内的设置也是按文姜的意思,她的衣物和平时喜爱的珍奇玩物也都送来了。 第289章 云雨巫山 江南,时维三月,正是春季,江南名都豫章城里飘洒着绵绵细雨。 一个绿衣女子走进了豫章城里最有名的出云客栈,店小二一副笑脸迎了上来:“姑娘里面请,是住店还是打尖啊?”绿衣女子微微颔首道:“先来点吃的吧,我有些饿了。”店小二问:“姑娘想吃什么?”“一壶好酒,几样下酒小菜就行了。”“好咧!这就去准备!”小二抹了抹桌子,请绿衣女子坐定,便去吩咐厨房去了。 绿衣女子将身后用布包裹着的细长物事放在了身边,也不多看他人,只是一副冰冷的神情。 不多时小二哥端上了三样下酒菜和一壶好酒,“姑娘请慢用!”小二哥笑笑退了下去。绿衣女子点点头,拿起桌上酒壶喝了一口,“嗯……好酒!” 此时,从客栈外又进来两个腰挎钢刀的汉子,为首的一个一袭黑衣,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斗笠,斗笠下是黑纱遮面,看不清相貌。后面一个是个虎背熊腰的大高个,一脸的横肉,一副凶神模样。那个高个子扯着嗓门叫道:“小二!上酒上菜,快!快!快!赶了一上午路,饿死老子了!”小二吃了一惊,赶快过去招呼。 绿衣女子皱了皱眉,低声嘀咕了一句:“如此大嚷,真是扰人!” 岂知那高个耳力了得,听到绿衣女子的话,狠狠地朝她这里看了一眼,更加扯高了嗓子:“他妈的,嫌老子扰人?受不了的就滚他妈的蛋!”这一嗓子用了些许内力,一旁吃饭的食客们只觉双耳嗡嗡作响,脑中一片晕眩。 一众食客见这两个汉子一个阴气森森,一个凶神恶煞,大部分都起身结账离开了。高个子见食客一个个都走出了客栈,心中颇感畅快,对身边的黑衣人道:“老子正想赶他们走,包了这个场子,不想这些鸟人如此识趣,哈哈哈…………”“哼!刘大人吩咐过在外面要谨言慎行,你却还是老样子不改。”“嘿嘿……老子到把刘大人的话给忘了,该死该死!老子下回改,行不!”高个子嘿嘿笑着。黑衣人冷哼一声,因为黑纱蒙面,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他也不答高个子的话,径直找了个离绿衣女子不远的位置坐下。 小二等二人坐定,陪着笑,小心翼翼地问:“二位客官吃点什么?”高个子道:“老子把这里包了!”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金条往桌子上一拍,“去,把这里的其他人都他妈赶走!也不许再让其他的鸟人进来了!”小二吓了一跳,从没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食客,当然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讲理的食客。小二哥唯唯若若地答应着,也不敢去拿这根金条,只好硬着头皮去和还剩下的食客们去说好话,请他们离开。在一旁的黑衣人冷冷道:“怎么如此铺张?”高个子哈哈一笑:“今儿个老子高兴!铺张一回也不为过嘛!”黑衣人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还剩下的人看看小二又看看那边的两个凶神,心中就算有千百个不甘愿,也不敢去和那两个凶神去讲道理,只好识趣,离开了席位,各自去了。 掌柜的见到这种情景,知道那两个人绝不好惹,不可怠慢了“贵人”,自己亲自吩咐厨房叫厨房准备本客栈最好的菜肴和美酒,然后自己送过去。 不一时那两个汉子的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还有四壶佳酿。二人还不等酒菜摆齐便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小二哥来到先前进来的绿衣女子身旁,一脸笑意地道:“姑娘,麻烦您行个方便,这里被那两位爷包了,请您去别处吃酒吧,小店招待不周之处望姑娘海涵!” 绿衣女子抬眼看了小二一眼,冷冷地道:“我不走!”小二一时语塞,怔了一会,低声道:“姑娘您就当行行好吧,您看那两个客官,一看就不是善类,咱们小店里可惹不起的。”????“说谁不是善类呐!小崽子皮痒?”高个子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圆瞪虎目,怒视小二。小二心里那叫一个苦,心里暗骂:“这人是猪耳朵么?如此顺风?这下我可完了!” 只见高个子拿起桌上的一个空酒壶,猛地朝小二掷来,这一下高个子用上了内力,他心中本意便是要打伤小二,所以下手毫不留情。 酒壶挟着劲风,“嗖”地朝小二飞来,小二一时呆了,不知躲闪。眼见小二便要被这只酒壶砸中,却不料,一道黑影闪过,酒壶在空中被击得粉碎,“哗啦啦”碎片洒落了一地。 在座的黑衣人和不远处的绿衣女子各吃了一惊,见地上散落的酒壶碎片中有一颗黑色小石子,想是有人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出手以这颗小石子将酒壶击碎。“他妈的!是谁?”高个子显得异常愤怒,大声咆哮着。“哪里来的野狗敢在这里咆哮?打扰大爷我清净?”一个身着黄衣的青年男子从楼上缓步下来,脸上挂着微笑,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高个子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年轻人面目俊美,衣饰华贵,风度儒雅,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身上却隐隐有股说不出的威严与帝王之气。高个子显然没有把年轻人放在眼里,语气依旧不客气:“***是干什么的?敢管老子闲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黄衣青年嘻嘻一笑,露出迷人的酒窝:“哦?在下只是个买卖茶叶的客商,只不过看不惯畜生撒野,所以忍不住出手教训一下畜生罢了。并不敢有意冒犯阁下。”高个子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敢骂老子是畜生!看老子不宰了你!”黄衣青年一脸讶异:“哦?我看是不是阁下误会了什么?这‘畜生’二字如何敢拿来称呼阁下?您看——”他手指店外,高个子顺着他的手指向外望去,见店外的雨中正有一只灰色大狗。黄衣青年续道:“只因为这只畜生一老早便在门外叫唤,十分扰人清净,我便教训教训了它,不料它到了中午竟又叫唤了起来,我实在忍无可忍,便拿石子向它掷去,无意中打碎了阁下的酒壶,真是万分抱歉。不如在下赔阁下一壶酒,聊表歉意。”说着向高个子作了一揖,脸上流露出歉赧神情。 高个子心想:“小子胡说八道,老子怎么没听到那只狗叫?分明是戏耍老子,老子不给点厉害给你瞧瞧,你当老子好欺负!”高个子正要发作,只听黑衣人冷冷地道:“公子不必多礼,酒就不用赔了,只是个小小误会,大家一笑了之吧!”高个子瞪了黑衣人一眼,道:“何兄,你怎么……”黑衣人把手一摆,示意高个子不要多言,只淡淡道:“高兄,你也不必太计较一壶酒了,坐下吧,吃完饭还有要事要办。”高个子见他如此阻拦,也就只好暂时忍下这口气,狠狠瞪了黄衣青年一眼,坐了下来,心中暗骂:“臭小子,以后别叫老子遇到,遇到了,老子就扒了你的皮,叫你认得爷爷!” 黄衣青年又是一揖,又赔了几个小心,这才展开折扇,四平八稳地迈着步子走到看傻了的小二身边,微笑道:“小二哥,麻烦你弄些饭菜来,我中午还没吃饭呢!”小二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答应,一溜烟奔向了厨房。黄衣青年看着小二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挂着笑意,也不避嫌,挨着绿衣女子坐了下来。绿衣女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喝着酒,吃着菜。黄衣青年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细长物事,也不管什么非礼勿视,清澈的双眸只盯着绿衣女子的脸看。这女子生得如此绝美,弯弯的秀眉,长长的睫毛,可爱的双眼皮,清澈如水的双眸,又高又直的鼻梁,薄薄的樱唇,如瀑的秀发披散在双肩上,整齐的刘海轻轻遮着白皙的额头,刘海轻遮之下,弯弯秀眉之间有一颗红艳艳的朱砂痣。黄衣青年只觉得这个女子给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第一眼瞧着她便让自己大有亲近之意,心中扑扑直跳,脸上也不知不觉地红了。绿衣女子又抬头喝了口酒,轻轻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黄衣少年一怔,脸上更觉得发烧:“我……我……”他努力整了整心神,道:“在下陈云霄,冒昧请教姑娘芳名?”绿衣女子淡淡看他一眼,道:“小女子林雨琪。”一旁的高个子耳力通玄,口中嘀咕:“原来这两个一个叫陈云霄,一个叫林雨琪。好!老子记住了,以后再来找你们算账!”高个子对面的黑衣人心中却猛烈一跳,口中喃喃地道:“林雨琪……林雨琪……吗?”他转头向绿衣女子看来,起初,黑衣人总是目不斜视,也没多在意这个绿衣女子,现今他突然听到了她的名字,却显得异常紧张与激动,似乎要将她的容貌死死映在双眼中,他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绿衣女子,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绿衣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黑衣人的目光,也向他看去,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二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黑衣人将目光收回,转过头去,没有说话。林雨琪缓缓闭上了眼睛,拿起酒壶,一气将壶中剩余的酒喝尽,慢慢站了起来。????小二端来了好酒好菜,摆在了陈云霄面前,“公子请慢用。”陈云霄点了点头,小二退了下去。林雨琪拿起身边的细长物事,转身向掌柜的走去。陈云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觉一阵失落,他微微一笑,轻轻摇摇头,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对这个只见了一面的女子竟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林雨琪走到掌柜的跟前,道:“掌柜的,我住店。”随手放下一锭银子。掌柜的满脸堆笑,叫小二带姑娘去休息。林雨琪背上那个细长物事,随小二上楼。 高个子指指林雨琪背着的物事,低声对黑衣人道:“你说那个女人背的是啥宝贝?”黑衣人没有理他,看他的样子正在蹙眉沉思。高个子见他不理,自己讨了个没趣,便不再作声。 半晌,黑衣人道:“高启,你吃饱没有?”高个子高启拍拍肚皮,嘿嘿笑道:“吃饱了,嘿嘿……”黑衣人点点头,叫来了掌柜的,拿起先前被高启拍在桌子上的金条道:“掌柜的,我们也要住店。”掌柜的看着金条,愣住了,还不等掌柜的说话,高启就嚷了起来:“何必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要住店啊?你忘了刘大人的吩咐么?我们得赶快找到那个人,这是刻不容缓的!”黑衣人何必成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背对着他们的陈云霄,缓缓道:“你也不要嚷嚷,我自有安排。”说着递上了金条,掌柜的颤颤抖抖地接过金条,声音也是一样颤抖的:“两……两位…………请……请!”高启满腹狐疑,由于刘大人吩咐过,此次任务由何必成做主,自己只是个副手,虽说并不赞同何必成的做法,但也不能立马就拒绝听从,他也知道何必成肯定会解释自己为什么回留下住店而不去执行任务的,当然绝不是现在解释,因为这里有个讨厌的外人——陈云霄。 何、高二人正准备随小二上楼,何必成忽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陈云霄,然后淡淡地道:“陈老板,今儿个晚上雨会下很大,外面会有些冷,请陈老板多多保重身子。”“多谢阁下挂怀!”陈云霄给对方报以温柔的一笑。“后会有期!”“后会有期!”何、高二人迈开步子,随小二往楼上去了。陈云霄从桌上拿起酒壶,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入夜,雨越下越大了,何必成打开窗子,看了看雨中豫章城的街道,身后站着高启,高启道:“何兄确定没有认错吗?”“我曾经和那人一起执行过任务,所以我敢肯定,主上五年来要找的人便是我们今天见到的那个人。”高启点点头道:“那好,就依你的意思办,我去快马通知刘大人,你留在此处继续监视,若是那人离开了客栈,你沿途就留下暗号。”何必成道:“一定要快,最好能在那人离开客栈前让刘大人赶到。此人武功绝顶,若是去跟踪肯定是会跟丢的。”“明白了,何兄,你放心吧!我去了!”“嗯,路上一定要小心!” 出云客栈的楼下依旧是很多食客,大家似乎并没有因为中午有个强人包场,所以晚上就不再来了。陈云霄坐在椅子上提着个酒壶猛灌,他眼角瞥见小二哥正端着饭菜走上楼去,他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陈云霄提着酒壶快步跟上小二哥,伸手在他肩上一拍,小二哥吓了一跳,回头一瞧,见是陈云霄,那小二吁了口气,道:“客官您做什么?”陈云霄笑笑,道:“这饭菜给谁送的?”小二道:“给中午那位黑衣客官送的。”陈云霄指指饭菜,道:“他两个人就吃这么一点?这只够一个人吃的吧?”小二嘿笑道:“不瞒客官您说,那个猪耳朵的高个子今儿晚上恐怕不在店里住了,这些饭菜是黑衣客官点的,他叫我去点菜时我就只看见了他一人,而且点的份量也是只够一个人的。嘿嘿,那大块头不在我就好过多啦!”陈云霄听了,心下暗想:“那二人这么铺张,显然很有来头,而且又不是庸手,现如今走了一个,不如趁此机会,把这黑衣人的底细好好查个清楚,看他到底什么来头!”盘算已定,陈云霄笑道:“我与那黑衣客人一见如故,正想找他交个朋友,又不知他如今住在哪间客房,劳烦小二哥带个路吧!”中午高启要打小二,幸得陈云霄相助,小二心中对陈云霄很有好感,小二笑道:“好嘞!我这就给您带路!只不过那个人阴阳怪气的,还蒙个面,客官怎么会想到和他交朋友?”陈云霄摆摆手,道:“哎!萍水相逢即是缘嘛!”小二咽了口唾沫,干笑道:“要我说,中午见到的绿衣姑娘倒是美人坯子,和她交朋友还差不多!”陈云霄嘿嘿一笑,拍拍小二的肩膀,道:“你这小二真不老实……”小二摸摸脑袋一脸傻笑。 二人来到何必成的房门前,小二敲了敲门,道:“客官,您的饭菜来了!”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何必成依旧是一袭黑衣,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斗笠,斗笠下是黑纱遮面,看不清相貌,腰间还挎着钢刀。“哟!阁下可好!”陈云霄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何必成没有任何表情,也许是因为黑纱蒙面的原因,看不清楚他的脸上有什么表情,他冷声道:“陈老板怎么到我这儿来了?有何贵干?”陈云霄拱拱手:“在下与兄长一见如故,特来拜会!敢问兄长高姓?”何必成冷哼一声:“明知故问!席间你不是已经听到了我与高兄的对话了吗?以你小石碎酒壶的本事想必武功不弱吧!”陈云霄搔了搔额头:“哎呀呀,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何兄啊!”何必成转向那小二道:“小二,你把饭菜放桌上就下去吧,没叫你不要到我房里来!”小二哥看着何必成只觉一股寒意直戳脊梁骨,身上都冒冷汗了,他胆战心惊地放下饭菜,悄悄地退了出去。 何必成淡淡地看了陈云霄一眼,道:“你这人,目光闪烁,言辞小心,乍看之下像个商人,恐怕并不是商人那么简单吧?”陈云霄一笑,不置可否。何必成续道:“你来我房里无非是看到今天我和高启出手阔绰,就想套出我们身份。不过话说回来我对你的身份也很感兴趣。”陈云霄拍手笑道:“好啊!看来我和何兄想到一块去了,果真是个知己啊!”何必成冷笑道:“我今晚可不想和你纠缠,请回吧!”陈云霄嘻嘻一笑:“我却想和何兄纠缠!”何必成的目光冷了下来,左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窗外的雨依旧持续着,林雨琪平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脑海里浮现出何必成的眼睛,他看自己的眼里充满了惊讶与喜悦,就像找回了失去许久的东西一样。她幽幽叹了口气,轻轻地呢喃:“该来的还是来了,五年了,他们还没有放弃寻找我。”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又轻叹了口气,将全身放松下来,“或许何必成已经派人去通知刘一诺了,如果现在不离开,等刘一诺来了可不容易脱身了。”她坐起身来,将放在身边的细长物事拿在手里握了握,似乎下定了决心。她来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外面的雨水挟着风吹进了窗里,她如瀑的秀发在风中飞舞着,林雨琪捋了捋额前随风吹乱的刘海,纵身从楼上跃了下去。 楼下除了楼前的红灯笼照着门外,再无光亮,出云客栈已经打烊了。林雨琪侧身望了一眼楼前的红灯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笑容中带了些自嘲与无奈,也许还有一点点即将摆脱那些人的兴奋在里面吧。????何必成道:“林姑娘,我们已经知道你的行踪了,早些与我们回去,早些让主上安心吧!何必非要离开我们呢?”林雨琪道:“何兄不用再说了,我对智彦大师已经说过,我绝对不再回去了。若要相逼,只有动手抵抗。”何必成看看智彦,智彦一脸无奈,暗暗叹了口气,道:“不错,何兄,林姑娘说过,若要相逼,只有动手一途。”陈云霄低声问道:“林大美人,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非要抓你?”林雨琪道:“其中曲折,我不想多说,这里没有你的什么事,请你不要掺和!”陈云霄笑道:“林大美人不想说便不说。不过你这事,我非管不可!”林雨琪道:“你什么意思?”陈云霄道:“自从中午客栈一别,我就怎么也忘不了你,你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或许这就叫做一见钟情也说不定哦。所以你若有麻烦,我一定要掺和。”林雨琪轻声道:“你这人真是……真是……拿你没办法。” 智彦道:“何兄,这个年轻人武功如何?”何必成道:“相当了得!”说着抽出挎着的钢刀,竟然只有半截。何必成续道:“这小子指力厉害,空手就碎了我的刀!”智彦道:“带了你的独门兵器五钴杵了吗?”何必成眼中冒出精光:“当然!”智彦道:“好!那么我们二人全力以赴!能拖延他们多久算多久,尽一切可能守到刘大人到来!”何必成点了点头,蒙在黑纱之下的脸庞抽动了一下。 林雨琪见二人的架势便知待会儿会是场恶战,自己擅长剑术,而如今已立誓不再用剑,当是弃长就短。林雨琪低声道:“陈兄既然愿意相助,就请多加当心,他二人皆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若是抵敌不住,只管逃去,我绝无二话。”陈云霄笑道:“林大美人怎么还如此见外?我说过会帮你就一定不会逃,与钟情之人生死与共当显男儿本色!”林雨琪笑笑:“我说不过你。”说罢,她从背上摘下那个细长物事,打开用布缠绑的包裹,只见一把火红剔透的长剑出现在眼前。剑柄上镌刻着太阳图案,剑鞘上琉璃光亮,红光四溢,十二颗火一般的宝石有规律地镶嵌在上面。 何必成一惊道:“是烈日火炎剑!她要拔剑了?”智彦道:“不会,林姑娘说过不再拔剑了。她是想拿剑鞘当武器来用吧,虽说如此一来,她的剑招杀伤力会大减,不过以“神峰十二剑”的剑招挥洒起来仍然会有惊天动地之威。”何必成暗暗点头,从背后拿出了两只巨大的五钴杵,摆开了架势。 四人面面相对,各自握住手中兵器。陈云霄却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两只手横抱在胸前。 第290章 微斯人 京畿客栈 粗布衣裳的姑娘端着饭菜站在门边,“侯爷,您要的酒菜。”刻意压低的声音依旧透着丝缕清媚。 “进来吧。”片刻后才传来应答,隔着门,音色沉沉。 姑娘后脚进来,又将门严严实实掩上。 房内或坐或立,统共四人。一男人身穿盔甲腰佩长刀,生得浓眉大眼;另一男子披散着发,素色长袍松垮套着,外罩一件大氅,他低头把玩着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墨发自肩颈垂下,从她角度,只能隐约瞧见那高挺的鼻梁,微勾的唇角。两位姑娘皆编发戴绒帽,腰间配饰坠铃铛,看装扮,不似中原女子。 将托盘放在桌上,姑娘并不退下,只是静静立在一旁,低颈垂眸,一言不发。 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良久,她听得女子操着拗口的汉语,问:“这就是你找来的人?” “是。”那坐着的男子应了,又道:“你走进些,抬头让公主好好瞧瞧。”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花影听得明白。她依言上前,在女子面前矮了身:“见过公主。” 阿依木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啧啧叹:“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美人……侯爷能找来这般好颜色,应当也是废了一番功夫吧?” “不过……我反悔了。”阿依木直起身子,绒帽上坠的珍珠随她的动作轻晃,她眯起眼,宛如一只狡黠的狐:“这几日我想了想,进宫也无不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何必同您一起冒这欺君之险呢?” 男子闻言耸了耸肩,并不在意的模样:“公主能想得明白,自是最好不过了。周旭,既如此,送公主回去好生休息。” 他又将手中的匕首塞进阿依木手里,抚掌大笑:“宝刀配美人,这匕首便送给公主赏玩罢。” 男子本就生得极俊朗,笑起来更是夺目,“公主担心些,这匕首是开过刃的,锋利无比,刀剑无眼,可不怜惜美人。” 声音轻轻,一字一句:“您伤了自个不要紧,就不知艾尔克会不会心疼呢……” 满意地看着美人神色变了几变,他亲自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搁到阿依木面前,又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公主,言出必行,我答应您的已经做到,现在轮到您践行诺言了。 皇帝一身朝服未褪,隔着冕旒看座下站着的青年——身着紫袍,头戴乌纱,朝服沉闷,穿在他身上却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俊朗模样。 与他父亲的刻板大相径庭,他低垂着头看似恭谨地奏报,只那话里,十句有八九句都拐到西凉美人身上。什么能歌善舞,细腰丰臀,性格火辣…… 皇帝眉头皱起又平下,打断他的滔滔不绝:“除了美人?没什么其他重要的想跟朕说了?”张口闭口的西凉美人,这外甥的心眼怕是钻美人堆里了,也不知是被谁养歪了性子。 皇帝冷哼。纪灵昀嘴角勾起一丝讥诮。 “嗯?臣已将受降书和其他要务写了折子呈交给李公公了……”他思索了一会,恍然想起一般:“确还有一事,西凉王愿与我大殷结两姓之好,特送来公主阿依木,公主现在已经在殿外候着了……”余下的话没有再说,彼此都心知肚明。 得到皇帝首肯,李培全扯着嗓子尖声:“宣西凉公主觐见——” 环佩相撞,随女子莲步轻移叮当作响。她面覆轻纱,将半张脸掩得严实,只余一双美目在外,如两泓清泉粼粼潋滟。怀抱琵琶半遮面,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因而更添几分神秘惑人。 阿依木头戴坠绒球的毡帽,一头长发编成几绺几绺的小辫垂下。穿一身绣祥云的银白长袍,腰间系一缎带,勾勒出纤细腰肢,盈盈一握。脚蹬长靴,外罩狐裘。一身素白,除那蓝色的绣纹,几乎找不出亮色。皇帝稍稍坐直了身子。 殿内地龙烧得旺,蒸得女子周身馨香更浓郁了些。纪灵昀屏息,不动声色地往旁挪了挪。 待至殿中央,女子双手交叉在胸前,微一倾身,声冷似冰:“阿依木见过皇上。”纪侯爷(委屈)“您不让我讲美人,阿依木不也是美人么?”隆冬季节,鹅毛般的雪飘飘悠悠地下,像厚实的白毯,严严实实覆盖了山水楼阁。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仙居殿 红柱青砖黛瓦,台阶两侧汉白玉的凤凰栩栩如生,振翅欲飞。厚重的垂帘遮拦了凛冽的北风,殿内地龙烧得旺,温暖如春。 年轻的女子坐在鎏金铜镜前,对镜梳妆,淡扫蛾眉。镜子模模糊糊映出她的容颜——青丝如瀑,黛眉长睫,目如晓星,唇似红樱,面若桃李。五官极其精致,雪肤花貌,端的是倾国倾城的貌美。 “殿下,”清漪匆匆进来,眼角眉梢皆是掩不住的兴奋,来不及福身请安就急急忙忙道:“侯爷,侯爷回来了!” 象牙梳在发间停了一瞬,猛然上翘的嘴角又压平。纪灵熙听得景姑姑呵斥:“便是天塌下来了,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而后是清漪唯唯致歉。 “倒也不怨清漪,”女孩将梳子“啪”地搁到妆台上,面无表情:“一声不吭走了两年的人就这么大剌剌回来,就好比死人诈了尸,本宫也是闻所未闻,怎还不许人惊讶了?” 纪灵熙素日里虽娇纵些,却也识大体明是非,待身边的人也宽和。突如其来的阴阳怪气让景姑姑都楞了楞。 “您怎么能这么说侯爷呢,”景姑姑很快反应过来她这么大气性的原因。 知她恼,好言好语地劝:“那好歹也是您嫡亲的哥哥,血浓于水的……固然先前不告而别是侯爷的不是,您也不能这般咒他呀。” 小姑娘眼圈一下就红了,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掉。她咬着唇,竭力按捺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连声音都变得凝涩:“姑姑,您知道这两年我有多担心他吗?” “我害怕哪一天就只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害怕哪一天他就像爹爹一样,连尸首都找不回来啊!!!他就这么一声不吭从军去了,去的还是当年爹爹都平不定的西凉!” 终是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爹爹和娘亲都不在了,要是哥哥也没了,我怎么办?剩我一个我怎么办啊?!” 她伏在桌上,哭得都快岔了气,景姑姑和清漪也别过身抹泪。旁人不知,作为贴身侍奉公主的她们又岂会不清楚,自两年前侯爷随军出征起,公主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或整宿整宿不成眠,或半夜惊醒,呆坐至天明。 半晌,纪灵熙抬起头来,素净的脸上布满泪痕,失去往日的鲜艳明媚,却仍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我,都要误了给老祖宗请安的时辰了。” “清漪你去帮我打盆水来,我梳洗一下。”纪灵熙从铜镜里看“清漪你去帮我打盆水来,我梳洗一下。”纪灵熙从铜镜里看见清漪仍是怔怔的模样,温声催促:“好姐姐,你倒是去呀!” 又吩咐景姑姑:“去取我那套新裁浅粉的襦裙来。” “哎哎,奴婢这就去。”景姑姑揩干眼泪,忙应了。 清漪端着铜盆进来服侍,涟溯也被唤来帮忙。景姑姑取来衣裳替她换上,又拿过梳子给她绾发。珍珠粉敷面,螺子黛画眉,眼影,腮红,花钿……纪灵熙闭上眼平复思绪,娃娃般任由几人摆弄。 待收拾停当,她站起,片刻都不曾留恋镜中那抹娇艳身影:“走罢,去慈宁宫。”“跪下。”简短却威仪。 纪灵昀目光从别过头去不见他的妹妹身上掠过,转到捏着檀木珠面色沉沉的外祖母,再转至一旁悠悠品茗的年轻男子身上,略略顿了顿。 卫珩似乎是察觉他的动作,漫不经心抬头觑他一眼,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扣了扣杯沿,似笑非笑。 他收回目光,神色如常。长袍一撩跪下,纪灵昀稽首一拜,语气诚恳:“请太后责罚。” “责罚?”太后冷嗤:“侯爷如今是我大殷的功臣了,哀家一个老婆子,如何敢责罚您?” “臣不敢。”纪灵昀又叩首,“臣知错。” “其一,臣不该先斩后奏,让您和满满替臣担心;其二,臣没有考虑到臣为人子应尽的孝道,是臣不是。”条理分明。 不反驳,不抬杠,要积极认错,要态度良好。纪灵昀深刻贯彻落实“二要二不要”原则,端的是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样子。 装得还挺人模狗样。看来去西北吃了两年风沙,这面皮是愈发厚了。卫珩轻咳一声放下手上的茶盏,坐得端正。 话都被说尽了,太后默然:“知道就好!” “起来吧。”到底是自己的亲外孙,又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说不怜惜也不能。 太后又命人搬来椅子让他坐下,左瞅瞅又看看,犹如打量什么稀世珍宝。良久,她叹:“瘦了。” “孽障,这几月,你就在京城好好待着,哪都不许去,听到没有?”太后絮絮念叨:“缺什么就来同哀家说,同你皇舅舅说也行,别委屈了自己。当然,也别乱跑。” 重点是第一句和最后一句,相当给自己变相禁了足。 纪灵昀听懂了,面色一僵。对着太后眨眨眼,再眨眨眼,把欲说还休演绎得淋漓尽致。最后见老人家实在没什么反应,跨下了肩:“哦。” 卫珩向来面无表情的脸勾起一丝笑,转瞬即逝。 “哦是什么意思?外祖母说的你听懂了没?”一直没说话的纪灵熙突然开口,那张与纪灵昀五六分分肖似的脸仍是冷冰冰的,瞧着还有几分唬人。 原来自己木着脸是这般模样,还不赖,不比卫珩差。纪灵昀满意了,抬头对上妹妹阴阴测测的目光,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知道了,哪都不去都不去。”太后和纪灵熙在聊天,从衣裳首饰侃到宫闱长短,都是女人间的话题。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边,无所事事喝茶吃点心,相顾无言。 “哀家得了几颗红宝石,瞅着颜色艳丽成色也好,不如你拿去打套头面,喜欢便自个留着,不喜欢拿去送人也好看。”太后打发人去库房取来。 纪灵熙笑:“外祖母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哪有随便往外推的道理。” “你这丫头惯事会哄哀家开心的。”太后刮了一下外孙女的鼻尖,宠溺道:“见天往哀家这里跑,我这老婆子好东西都快叫你搬走了。” “你倒是好好管管你妹妹。”太后拍了纪灵昀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啊,这臣要是能管住,当初也不至于被逼上树啊。”纪灵昀连连摆手,仿佛太后丢给他一个烫手山芋。 纪灵熙没有理会他,女孩的目光在两个青年间逡巡了一周,又若无其事般收回视线,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哥哥怎的这般说我,怪教人难过的。” “我现在已经收敛许多了,不信你问问表哥?”她状似无意地把话题往卫珩身上引。 “是,”卫珩很给面子地给了肯定答复,揶揄:“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大兄何见事之晚乎?” 被嘲笑了。 纪灵昀睨他一眼,看看外头天色,起身抱拳:“外祖母,时候不早了,孙儿还需往府里拜谒爹爹和娘亲,怕是要先出宫了。” “也对,这是大事,莫耽搁了。”太后点点头,又对纪灵熙道:“你也该回去看看了,别老拘在宫里头。” “是。”纪灵熙应了。 送走兄妹俩,太后和蔼道:“哀家乏了,想先歇一会。”这是变相逐客的意思了。 卫珩了然,行了一礼:“孙儿告退。”声音淡淡的,犹如凛冽寒风里裹挟的雪。似乎更冷漠一些了。 第291章 黑夜有眼 黑夜真有眼,到处都是它的眼睛,彷如水晶一般亮晶晶。 能把夜幕下的很多东西看得清清楚楚,让各种鬼魅身影现出原形。璀璨的路灯,是夜的眼睛之一。它是守夜的卫士,保卫街市的安宁。天上的月亮,则是黑夜最大最亮之眼,能把人间的一切看得分明。透视歹徒嘴脸,不法之徒的行踪。满天星星,也是夜色的眼睛。无论部分人的内心丑恶多么隐秘,诡计多端,都逃不脱它的目光炯炯。 自古常言道,老天有眼。无论谁做坏事都会被它这种天文现象记在心中。 时候一到,都会让我们人类的先进科技让其得到报应。现代化的电子眼,更显灵通。无论在那个角落作案,都能被抓住现行。让为非作歹之人无机可乘。夜幕下的这些眼睛,不仅守卫城市和乡村的安宁,而且点亮了彼此的繁荣、昌盛 第292章 那年花开 序 一串佛珠,我亲手为你带上。 一枚玉佩,你压在我的胸前。 儿时的约定就像一个根无形的线, 我不怕失去你的踪迹。 因为, 我们哪怕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我也终会在绕地球一周后 将你搂入怀中。 只是, 那时的你是否还记得, 那年的约定.这一别,春花秋月又十年 烟花三月,正是水乡江南花开最盛之时,淡淡的花香在午后慵懒阳光照射下,弥漫在空气中,暗暗的幽香,沁人心脾。也难怪这江南水乡自古便多些风流的人行些风流的事。到底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时间此时是2001年的3月。 扬州的郊外,满山的桃花已绽放了花骨朵,粉红的充斥了眼眶。诗书上说的“人面桃花相映红”,大抵也不过如此吧。这满山的桃花掩映,若有目力极佳的人顺着山势望去,便能发现在山腰处隐约可见一座赏花亭。 而此刻的赏花亭中已是迎来了开年的第一批游人,想来大概应该是为了这满山桃花而来的。 入这赏花亭的仅有2人,一男一女。二人进了亭子也没说话就面对面坐在亭中。若此时有人从旁边经过必会惊讶异常。 这赏花亭中的两人都不大。男孩约莫7、8岁的样子,脸上还透着未被磨灭的稚气,只是那额下的一对剑眉却透出一股不符年龄的成熟与坚毅,让人无法把他当成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想来长大后定又是一个美男子。 至于那女孩,一身白裙,似雪般纯洁、柔弱,仿佛不经意间便会融化消散在这世间。女孩,就好像堕落凡间的天使,忧伤的,孤独的在这岁月的长河中不断消逝着生命,磨灭着自己曾存在过的印记。 “痕,为什么你总是闷闷不乐?”男孩从上前,伸手抚摸着女孩的眉,似乎想要抹去女孩眉间的那缕忧愁。 “痕没有不开心” “真的?可你总是不爱笑,一个人闷闷不乐的。”男孩有些迷茫了。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女孩没回答男孩的话,只是拾起那被风吹落了的桃花瓣嘴里低声呢喃着。 “我不喜欢林黛玉!”男孩突然大叫道,似乎从女孩的呢喃中明白了什么。 “我也不喜欢她,只是无端的想起罢了。”被叫做痕的女孩说道。 “陌,明天我们要搬家了,爸爸的工作变了…”女孩低着头。 “知道的。”男孩情绪有些低落了,“昨晚听妈妈谈起了的。” “我…” “会回来吗?”第一次,男孩打断了女孩的话。 “会吗?”女孩默然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男孩的话。 气氛沉闷了下来。两人都低着头想着什么东西。 “陌,我想看桃花雨…”女孩转过了身。 没有回答,男孩默默的转过身子。 桃花林中,男孩弱小的手臂用力摇着一棵棵桃树干,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花儿摇散,微风拂过林间,那桃花顺着风飞腾,飘散…宛若自九天飘零而下。 男孩望着桃花中偏偏起舞的女孩,静静走上前去。牵起了女孩的手,“这串佛珠是妈妈为我求的。” 看着手腕上男孩亲手为自己带上的佛珠,女孩笑了。踮起脚尖,在男孩的额前轻轻的吻下,“痕会一直带着的,永远也不下来。” 男孩点了点头,“我们下山吧。晚了…” 女孩没说话只是从颈上取下一枚玉佩,放在男孩手里。牵着男孩的手向山下走去… 女孩一家在第二天就搬走了,留下了一栋空空如野的房子。 男孩自然是知道的,他一个人又去了那山腰的赏花亭。望着那片桃林,男孩取出女孩走时留下的玉佩, “无论你在哪里,十年后,我要再为你摇一次桃花…” the end 那年绽放的花… 第293章 月落乌啼 樊阿婆的手艺可好了。虽然只是些家常饭菜,可吃着吃着好像就能忘记所有的不安。一想到父母大概也做不出樊阿婆桌上这些好吃的东西,昏昏欲睡的我便再无挂碍,满脑袋只剩下心安理得的吃喝玩乐了。 倘若生活始终如沿街安静的小河般平缓前流,也许我会同唐镇的其他孩子一样,亦这般无忧无虑地慢慢长大。尽管生命中缺失了些什么,但身边却总有额外的爱,可以刚刚好地弥补过来。 七岁那年的正月,镇上发生了两件小事——对别人来说这也许不值一提,笑笑闹闹就过了,可是自己的世界却因此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春节头里,樊阿婆的儿子从城里娶回了新媳妇。新媳妇长得好漂亮,白白净净,皓齿明眸。乡邻们都夸樊阿婆的儿子好福气,阿婆一边笑着应承撒糖,一边转过头来却悄悄对着我叹气:“姑娘倒是真俊俏,只可惜家事一件都不会呢。” “有阿婆在,什么学不会呀!”那时的自己只顾着傻乎乎地绕着新娘子转,却一点也未曾细想,阿婆微皱的眉心和眼光中淡淡的哀愁究竟是缘何而来。 也许阿婆是在埋怨爸爸妈妈没来瞧漂亮的新娘子吧。年幼的我一边嚼着甜甜的麦芽糖,一边听着周遭的人群喧闹,想不起来焦躁,也没有一点悲伤。 虽然那一刻自己亦懵懵懂懂地猜想着,这个新年,爸爸妈妈大概是不回来过了吧。 往年此时,在外头忙碌了一年的父母多半早已回到了家。到唐镇的那一天,他们总会提着一袋子新鲜年货,在寒风里大老远便唤着我的名字,待我从樊阿婆的屋中飞奔而出,结结实实地撞在他们厚厚的棉衣上,这一年的忧心和思念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放了下来。 而七岁那个正月里,仿佛是因为有了樊阿婆家的新媳妇,自己便好像把旧年此刻的期待全然抛在了脑后。 可当那个正月快过尽了时,唐镇镇口却出人意料地出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一日见到我时,父母的面色并没有往常那般兴奋热烈,笑容不光勉强,乍一看,甚至有几分……躲闪。我愣了愣,却未收起笑意来。刚想去接妈妈抱在胸前的那个大包袱,一抬手,却被爸爸拦了下来。 咦?那里头不是给我的年货吗?为什么不给拿?虽然满肚子疑问,但自己却难得乖乖地没有发声。直到进了家门,妈妈把那个包袱小心翼翼地搁在床铺上打开,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今年没有年货了。 包袱里是个小娃娃,全身乌黑,丑得和煤球全无二致。 当我第一眼看见它时,便禁不住皱起眉连连后退,想离它远些、再远些,可耳边却不断缠绕着母亲的低语喃喃:“从今往后……便把她交给你了……” 乌丫头就此闯入了我的生命中,并且,再也没离开过。 记忆中,满身煤黑的乌丫头似乎只会做两件事,沉睡和啼哭。其中,又以啼哭的时光更长久些,因为在她沉睡的时候,通常我也疲惫不堪地沉沉入梦了。 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尽管乌丫头的饮食起居通常会由樊阿婆抽出空来料理,而自己要做的,不过是陪着她度过一整个无所事事的长日和长夜,可是,整天面对着一个什么都不会做、什么不会说,只会日夜啼哭的丑丫头,我又能期待些什么呢? 刚开始,自己还会拿些小物件在她面前晃着玩,试图哄逗几下让她安静下来。可是,乌丫头的专注力永远只有那么短短几秒,以至于我都分不清楚,究竟是她的哭声因我而暂停了一小会儿,还是说那只是抽噎间隙为了呼吸而暂留的白。 到后来,绵绵不止的啼哭仿佛成了我的催眠曲,身处其中的自己常常会不经意便走了神,无意识地一坐,一个安静的午后便恍然而逝了。待自己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的小玩偶已被汗濡得潮湿,且几乎都快被自己紧攥到变了形。 而此时,乌丫头多半也哭累了。也许,只有当她满面泪痕地酣然入睡时,我才会觉得她的模样,也是有几分可爱的。 白日里趁她小憩的片刻,我总是会轻手轻脚地跑到屋外,穿过少人的窄巷,踏过长着青苔的石板,一个人悄悄地躲在无人的转角,伸长了脖子看着小河上来来往往的乌篷船。明知船上不会有自己等待的人,可我却总是不信邪地守望,以为就这样瞧几日,便可回去告诉那些人,他们的话全都是谣,全都是谎。 他们说,我的父母不会再回来了。 尽管自己已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同龄孩子上下学的路线,可是在出门或归家的当口,总有那么几回会不巧撞上昔日的小伙伴。这个春天,他们都去了镇上的学堂,而自己,却因父母未曾向夫子付上学的铜钿,只能孤零零地被留在旧屋中,日复一日地守着那个浑身乌黑且又不会说话的傻瓜。谁家父母不望自己的孩子识字有学问?在城里打工的大人不少,可镇上到了七岁却仍不上学的孩子只有我一个。想必流言正是因此而起,且不多久,便在好管闲事的邻人间飞快地传了开来。那段时日,但凡有熟识的孩子见着我,便总会半问半讽地道一句:“你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你了?” “才没有!你胡说!” “乌丫头,丑八怪,没人疼,没人爱……”无论自己如何辩驳,清亮的童谣声已在唐镇湿润的雨巷中抑抑扬扬地散开,仿佛卷入了每一圈涟漪,钻进了每一块青瓦。一时间,这恼人的儿歌似在自己的世界中布下了天罗地网,一闭上眼,脑中盘旋的全是这几句“没人疼,没人爱”。 当然,在惹人心烦的情境中,乌丫头的啼哭声通常是不会缺席的。那哭声时高时低,呜呜咽咽,简直像是在和那曲童谣一唱一和、相得益彩,仿佛定要逼着自己去认同他们那些话方肯罢休。 如此看来,别人说的也没错。家里头放着这么一个恼人的乌丫头,换作自己是父母,只怕也不愿再回来了吧。 “傻丫头,瞎想什么呐!”这个时候,整个镇上似乎只剩下樊阿婆一个人还坚信着我的父母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生得黑又怎么了?小时候黑些,待长大了变白净的娃儿可多了去了。况且咱乌丫头这双眼总是滴溜溜地转,一瞧便是个聪明孩子,父母哪儿就能舍得下呀!” 以往只要阿婆这么说了,我定是不会去深究,她说什么我便信什么。可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却清楚地感受到,樊阿婆待自己已大不如前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会捏捏我的脸蛋,平日的言语间亦多仓促,常常脚不沾地地来去,惯常的关切也仿佛成了敷衍。 而自己在阿婆家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自从新媳妇进门后,阿婆总是格外的忙碌,一会儿教劈柴择菜,一会儿教提梭纺布。她也曾背着人偷偷跟我怨过,这新媳妇做家事时动作不爽利也就罢了,可竟似幼童般一刻也离不了人,不然,天知道她究竟是会烧了伙房还是拆了屋子呢。许是因为如此吧,后来每回见到这到新过门不久的俊姐姐时,我总有些躲闪不安,仿佛是因自己嚼了舌,才会知道这些见不得人的把柄,于是心里头总有些不知从何起的愧疚感。可是说也奇怪,这姐姐却好像对一切都心知肚明,要不然,每次见到我的时候,她为何又都如此冷淡呢? 总之,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在唐镇这么一个不大的地方,我终是将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除了一日三餐去樊阿婆家应个卯儿,其他时间,自己多半是被乌丫头的哭声囚于屋中,半分动弹不得。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嘲讽和敌意带来的伤害是显然深重而刻骨的。 更要命的是,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便开始扼不住地生根发芽。而泪水便是滋润其长大的雨露,渐渐渐渐,原本的信念凋落作昨日黄花,而心里头的真相终究变成了那句说了一千遍的谎话。 也许他们是对的。 夏日午后的闷热感极容易让人昏昏欲睡。半梦半醒迷蒙间,我总是会想起冬天窗玻璃上的白色雾气,仿佛也是如此刻这般,影影绰绰却不清晰。那时的父母总不多话,也没有旧年那样欢欢喜喜,好几番看见他们低声细语、或是分明想开口却欲言又止,可那时的自己却只是天真地以为,父母不过是不想把好不容易止了哭声的乌丫头又一次吵醒。 其实一切早有征兆,不是吗? 天色渐暗,月亮也慢慢升起来了。趴在沾满灰尘的窗檐上,我看见月下的小河泛着亮亮的光。乌篷船早就靠了岸,河面上空寂无物,只剩月亮的倒影,扯出一条漂亮的银带,待风吹出一池涟漪,那银带便好像舞了起来。 “美则美矣,只是太凉了些。”脑海中忽然跳出旧年樊阿婆说过的话。当时自己并不明白,为什么阿婆会说月光是凉的。可这一刻,那股凉意却清清楚楚地印入了眼里,也深深刻刻地烙进了心里。 那一夜,我独自一人躲在屋角,在乌丫头断断续续的啼哭声里,咬着唇抹了整晚的泪,从月出一直到月落。 而两周之后的那一天,趁着无月的夜色,我偷偷跑到了镇口无人值夜的码头上。等到初霞带来了下一日的头班货船,我便猫着腰悄悄钻进舱里躲了起来,还未及回头再望一眼唐镇,船已开出好远,自在地乘风破浪去了。 那时我以为,自己错失的不过是短暂的挥手告别,谁料这一错过,竟是整整二十年。这一刻,心里忽有种古怪的感觉,仿佛自己坚信不疑的某些东西正在慢慢瓦解。脑中有个声音正催促着自己赶快离开,可是中午火辣辣的日头却让人懒于移步。于是自己只得别扭地站在那儿,把记忆中的旧面孔一张一张赶出脑海,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般,尽可能地抽身事外,无论故事的最终结局是好还是坏。 “……不过说真的,这乌丫头也好生奇怪。她一点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活泼,瞧着就孤僻的很,且又爱哭,这样能讨人喜欢吗?那时我一个姑娘家刚嫁到唐镇,看见这孩子心里头总有些犯怵,也不太情愿她上家里来。倒是妈常说这姑娘怪可怜的,自小没有爸妈疼,总是担惊受怕,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毒辣的日头,简直将人快晒化了。 我的神思似乎也不那么清晰了。她在说什么?她说的是谁?那个孩子……是乌丫头吗? 脑中又响起了旧年樊阿婆绵长的呼唤声:“乌丫头——回来吃饭咯……” “哎……”夕阳下,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儿从巷道中飞奔而来。她总是抢在饭菜上桌前便安安稳稳地坐下,然后,好似看戏法般,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婆手中端来的盘碗。 心门终是彻彻底底地打开了。没有臆想之中的释怀,却是满心的悔和憾。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始终都在我的生命中,从未离开。只是我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自己有如此令人厌弃的一面,这才会让你从自己的记忆中孤独地站出来,承担所有的不安和不满。 “……乌丫头失踪了之后,妈就总是怨我,说要不是我那么不得力,她又何须分下照看乌丫头的心来照看我。大伙儿在附近的镇上寻了好几日,没寻到踪迹,也就放弃了。原本有人提议给乌丫头建个衣冠冢,可妈说什么也不愿意。她总是自个儿在那儿念叨着,说乌丫头不会死的,她每晚都能听见乌丫头的哭声呢。直到第二年正月里那姑娘的父母回来时——” “原来她的父母还是回来了?”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头似漫开了一片汪洋,覆水难收的沉重感将自己狠狠地钉在了烈日之下,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那是当然了!”樊阿婆的儿媳白了我一眼,好像我的怀疑根本就是荒谬绝伦的玩意儿,“知道女儿失踪了,姑娘的妈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哭了好几日,倒是她爸爸和我们打了几趟照面,却也魂不守舍地来回念叨好几遍,说自己这两年本是攒着钱想在城里头买套房子然后接闺女去上学的,所以才省下了年货和镇上学堂的学费。只怪自己偷偷瞒着女儿,就怕攒不够钱会让这个心思敏感的丫头失望……哪知这丫头竟如此想不开……” “后来呢?她的父母去哪儿了?” “自然是回城里去了。几日之后,那夫妻俩做主在思君桥后的墓地里给乌丫头立了个小坟茔,把她从小到大的衣服玩物全丢了进去。然后,两人便离开了唐镇,这么些年来,谁都没再见过他们了……” 樊阿婆的儿媳似乎已经把这个故事说过很多遍了,因而她的语气中才不带一丝冷暖,只有家长里短的琐碎和平淡。可自己却好像忽然被抽空了般,感觉这些年来自己坚持的一切全都是假的,就在这一张一合的红唇中,分崩离析,碎成了粉末,再拼接不起来。 童年的自以为是成就了一场沾满泪水的闹剧,旁观者笑,当局者痛,只有主角一人在舞台上不知疲倦地举剑而奔,以为自己是个英雄,却不知自己剑上嗜的血全都来自于自己的亲人。 我跌跌撞撞地走向墓地,甚至不曾向面露怀疑的樊阿婆儿媳道声别。翻过几座小桥,穿过几条小巷,我终于来到了这一块从小便不敢涉足的阴寒之地,看到了高高矮矮的故世者之间,那个被埋葬的自己。 乌丫头的坟茔格外的小,小到一眼就能从林立的碑丛间辨认出来。没有花,没有供品,没有香烛,上头的刻字早已被风化至看不清,而镶嵌在碑里的小照片上,亦只是一个模糊的婴孩儿。我努力克制着不去想父母在此哭号的场景,可泪却仍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对不起。 天色渐暗,充耳的风声让这片墓地显得格外凄凉,我却没有半分恐惧,好像自己本就属于这里,只是,回来得太晚了些。 乌丫头,你还好吗? 真是对不起。 好多唐镇人都说,那一个晚上,自己好像听见了一个小孩儿在远处啼哭。那哭声从月出绵延至月落,全不休止。 只有满头白发的樊阿婆说自己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一夜无梦,睡得可甜了。 【完】 第294章 最后的灯火阑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横亘在镇里的那条小河已经不再漂船了。 我站在桥上,静静看着这河水蜿蜒伸向远方。它似乎还是一如往昔的样子,墨色的河水,倒映着碧蓝的天,却是更加深沉了。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河边走廊,屋檐下的大红灯笼,在岁月变迁之中,褪去了它鲜艳的颜色,在那妖娆之中,多出几分沧桑的味道来。碎石铺成的走廊,有顽皮的小孩捡了碎石子扔了下去,河水如同黑洞,刚扔下去的小石子瞬间陨殁,只留下水面荡漾开来的一圈圈涟漪。河水的波纹在岸边撞击出浅浅的水花,向孩子们控诉着他们是如何打搅了自己的平静。 蓉儿也在岸边跟着那些小孩们奔跑、往水中扔掷石子,然后看着水面泛起的涟漪拍手叫起来:“妈妈快看!妈妈快看!” 我笑着,低头便看见那水波里被孩子们的嬉笑游戏搅得破碎的影子。 那个男人,正走上桥来,披着夏日里,最灿烂的晨光。 河水清澈如同明镜,水波荡漾着,撞开了我记忆中一直深锁着的那扇朱门。往事都倾倒在这水中明镜里,那些残留着儿时记忆的片段,跟随着这涟漪,此起彼伏地漂散了一整个河面。 我不禁念出他的名字来:沈夏至。 ――――【引】―――― 可是,熟络之后,沈夏至仍然每每都是站在我家外面的巷口,看着我回家去,看着我出门来,他总拒绝我的邀约,不肯进我家来坐坐。他只说,不想给我添麻烦。他也从不邀我去他家里,尽管他家就在我们常去的河滩那里。每次我去河滩,他总已经出了家门,站在河边等我。我没去过他的家里,也不知道他的父亲和母亲是什么样子。 我熟识沈夏至的第二年初春,他生病了。我照旧跑到小镇西边的河滩玩耍,却总等不来他,这才摸索着,找到了他家那破旧的房子。 沈夏至的家真的很简陋。两间屋子一扇窗,屋子里长年照不见阳光,变得昏暗潮湿,随处都可嗅见那股难闻的霉味。我去他家里找他,不用敲门,透过门板那指头粗细的门缝便可看见他家里的陈设。里屋的门关着,上面还上了锁。外屋里只有一张破木板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稀稀拉拉的几件器具散在桌子上。沈夏至就躺在外屋的那张破旧的木板床上,我小声唤了他一声,他似乎也从门缝里看见了我的影子,起身过来给我开门。阳光刺痛了他的眼,他忍不住伸手去挡,我就是趁着这个空隙从他身旁溜到他屋子里去的。而后,他站在门口叫我,我一屁股坐在那落满灰尘的黒木椅子上,不出去了。他无奈,只得折进来拉我,说屋里乱糟糟的,还是到外面去坐吧。他将椅子也搬了出来,扯着袖子擦了又擦,尘埃都粘到他的袖口上去了。我坐在椅子上,沈夏至就坐在地上,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沈夏至感冒了,说一句话连带着好几声咳嗽。我时而转过头去往他屋子里瞧,里屋住着他的母亲,那屋子的门似乎长年累月地锁着,她的母亲听见我来,趴在门缝上瞧我,我看见她的眼睛,如孩童一般清澈。 沈夏至说,他没有父亲,至少,他如今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他几乎都要忘记了那个男人的样子。他说他的母亲有疯病,发起病来的时候,尖叫着见着什么东西都砸个粉碎,看见什么人都要上去抓几下,即便是沈夏至也不例外,他只得将他母亲的那道房门给锁了。我去沈夏至家里的那天,他说他的母亲出乎意料地平静。一整个下午,她都只是透过门缝静静看着屋檐下的两个小小的身影。我偶尔转过去看她,冲她笑笑,她的眼里,是我看不分明的情绪。 沈夏至病了很久,我问起的时候,他总说他是吃了药的,可我想着他家里简陋的陈设,哪里有见着药的影子?我偷偷从家里拿了药出去给他,他拿着药瓶看了又看,说不是这药,吃不得的。我只好悻悻地又将药瓶放了回去。沈夏至的病一直拖着,一整个春天过去了,他终于还是自己好了。 后来,不管沈夏至是生病还是受伤,他总说,自己身体好得不得了,一点小病小痛的,过不了几日,便会自己好了,让我无需挂心。 除了小镇西边的河滩,我和沈夏至经常去的地方,要数镇上荷塘那里的书院了。 书院是很久以前建的了,它究竟坐落在镇上多久了,谁也说不清了,只知道它的年岁比我们的祖辈更遥远。 书院的匾额高高挂起,上面书写着我并不太识得的字体。在久远的年岁里,早已褪去原本的颜色,只剩斑驳,和木雕浅浅的浮刻。匾额下是高高的栅栏,黑色的木栅栏顶端刷着的红漆高高浮在上面,纵然是大人,也是够不着的。栅栏只在中间对着台阶的地方开得方方正正,连通了从台阶走到门口的路。那门边挂着两块长条的木板,上面照着墨迹刻着两句话,跟过年时候,人们写在红纸上的春联一样。那行书的笔法,我从未见过,也从那上面认不得几个字下来。书院的门从来不曾合上过,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是这样的。这样正好方便了我和沈夏至没事的时候就进去逛逛。 书院并不大,仿照着别家的院子那样的天井格局。头顶望上去是四四方方的天,院子里放置着一口水缸,里面还满满地盛着水。水缸底静静趴着一只蜘蛛,我伸手触了触碧绿的水面,涟漪荡漾,却似乎并未惊动蜘蛛,它依旧趴在那里,没有任何挪动,我一度怀疑它是淹死在里面了。 正门对着的,是大堂,里面的墙壁上,满满地刻着格言。格言墙面前尊着一塑泥像,在时光的流逝中,风化已经有些严重了,轮廓并不分明,但沈夏至还是认出了泥像就是孔圣人。他还对着泥像无比虔诚地拜了三拜。 两边的屋子应该是那时候的学堂,镂空雕花的朱门半掩,门上的木雕,每一扇都是一个绵长的故事。远山近水,树高丛低,亭台阁楼,塔寺庙宇,长廊拱桥……排列分明,岁月从上面走过,留下满是尘埃的裙摆。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进去,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了。那原本应该放置书桌的地方,而今除了灰尘,再不见其他,据说是当年打土豪的时候,大家给分了各自搬回去贴补家用去了。唯一剩下的,便是这座无法搬走的空房子了。 大堂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那院子里有一个小池子,若不是因为南方这雨水充裕的天气,怕是早就干涸了。雨水积在里面,刚好没住铺在池底的石子,那圆滑的石子上已经生出了一层碧绿色的青苔。水面蒙上一层淡淡的杂质,碧绿中带着浑浊,说不清的颜色。围着小院的墙壁上,约莫有我个头那么高的地方,嵌着石雕花窗。镂空的图案是很简单的藤蔓缠绕,开出灰色的花朵,但看得出来雕刻的功夫该是不差的。沈夏至搬了石砖过来,我踩上去,透过石雕花窗便可看见隔壁人家的院子。 荷花快要开过的时候,荷塘里又变成了成片的绿色,只剩下偶尔的几株花瓣还未掉落完全的荷花。荷花凋谢结出莲蓬,镇上有人来摘了莲蓬回家去,脸上掩不住的满意。 就在这个季节,镇上,我和沈夏至常去的荷塘边的书院里,终于有人搬进去了。那空了半个世纪的屋子,来的人清扫了好几日。我与沈夏至光着脚丫坐在荷塘边,一边用脚拍打出荷塘里的水花,一边看着人们忙着将东西搬抬进了书院。书院旁住的人家也都打开门从屋里出来瞧这热闹。 沈夏至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只拿“没事”两个字便企图将我的问题搪塞过去。后来,我总见他一走到书院附近便叹气,远远望着书院那高高悬起的匾额,便是掩藏不住的惆怅。我这才明白,他定是为了今后再去不得那里而独自苦闷呢。 于是,我拉了他的手跑过去,也不曾想过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地冒失,只顾着他的不悦,便连拍带打地敲开了书院新屋主的门。 好在屋主是个很和善的男人,年纪约比我的父亲大些,带着一个酒瓶底那么厚的金属框眼镜。他打开门,看见敲门的是我们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稍稍皱眉之后,又笑起来,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糖来递给我。他也许是把我们当成其他来新屋讨赏的孩子了。沈夏至没有吭声,我也没有去接,他手心里摊着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我因为紧张,结结巴巴地才说完几个字的一句话:“我……我……我们喜欢……你……你这屋……屋子……” 他听我这一说,乐呵呵地大开院门邀我们进去。沈夏至和我还是没敢进去,他又将先前拿出来的糖果分成两份,塞给我与沈夏至,笑道:“一边吃,一边看,欢迎参观。欢迎参观。”说着,又牵着我们进去。 屋主说,这书院本就是他祖先的财产,因家中变故,为避难而不得不迁去了别处。他也是照着祖上留下的遗训,寻觅了好久,才找到这里。书院的摆设都是照着小时候他祖父给他讲的那般布置的,大约也是有几分书院当年的面貌。里面的所有物品,大到桌椅案几,小到碗碟杯盏,几乎都是有些年岁的东西,有的物件,屋主说年岁久了,价值不菲,他到处去求了许久才得。这屋里的每一个摆设器件,他都能说出它们出自哪个久远的年代,总是明少清多,若是有一两件唐宋之物,他说起便是十分自豪。那些东西,他总不许我和沈夏至多碰,生怕弄坏了他的心肝宝贝。我只好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两下,就这样,我的手里,除了指尖上蒙上的一层淡淡灰尘,什么也没有。 屋主的书房,是以前的学堂。窗边,他用屏风隔出来的小天地里放着一张案几,上面颇有讲究地摆放着笔墨纸砚。只是那桌面虽说是擦得一尘不染,但案几仿佛是有好些年岁了,边角上的木雕里都积了灰。我走近细看,不禁要赞叹出来,那木雕好生细致。一朵朵祥云盘踞边缘,朱底描金,藏不住的贵气,纵然是走过岁月轮回的东西,却丝毫不减当年工匠煞费苦心雕琢出来的精巧。那木刻刀修出的一花一叶,都似要长出来,生出新芽一般。木雕的小人儿坐在花叶之中,吹拉弹唱,好不热闹。我忍不住伸手去触它,谁知那小人儿竟“咯咯咯”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打着手鼓。我听见那欢乐吉祥的鼓乐,穿过千年的轮回,从历史最深处的角落传来。人们唱歌跳舞,在歌颂着什么,也许是打了胜仗,也许是庆祝丰收,又或者是上苍庇佑逢得一位明智的君主。我看着他们载歌载舞的失了神。沈夏至唤了我好几声,我才从这恍惚中回过神来,而那歌那舞,竟成幻觉,南柯一梦。 梦醒之后才发现,他们都离我太过遥远了,那些木雕的小人儿们,他们或许真的存在于逝去的漫长时空之中。然而,如今都不复存在了。轮回依旧,只是,他们终究都是葬在时间之中了,葬在这木雕的棺木中了。那时候,我只觉得,分隔了我们的,只是时间,就像我与这木雕中的人儿,都是被时间轮回隔断开来的。而现下的我们,都会在静好岁月之中,如同流过了小镇的那条涓涓河流一样,细细潺潺流向远方,流向我们既定的缘分。 自从荷塘那边,屋主搬进了书院,沈夏至对书院的喜欢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不再常常拉着我的手,义无反顾地跨过门槛进去。每次进到书院里去,都是我硬拽着他上前去敲门的。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在书院门前的荷塘边,看着一池荷花,太阳升起又落下,从夏初到夏末。他一如既往为我摘荷花,跳入水里捉小鱼,回家的路上,我抱着荷花,他捧着荷叶,一整个夏天过去了,我家门前那口水缸里养的小鱼越来越多,小鱼长成了大鱼。我很高兴,每天出门进门,都不忘趴在那里仔细看上几眼。 可是,那个夏末,我丢失了一尾鱼。我趴在水缸边手指着数了好几遍,再没有数出那尾丢失的鱼。不知道为什么,我慌了,我寻了许久,石板上,排水的小暗沟里,我找了所有我能够想到的地方,却还是一无所获。晚饭的时候,我终于在饭桌上见到了我寻了半个下午的那尾鱼。它静静躺在水里,再也无法自由游动了,它死了,死在我母亲的锅里。那天的晚饭,我一样菜都没有动过,眼泪回流到了嘴里,和着白饭吞进肚子里,这滋味,只有我明白,母亲根本不会懂,她不会知道,她杀死的,不只是鱼。那天晚上,我在睡梦中见到了那尾鱼,水缸里,它还在游动,它说它好冷好冷,水缸里太冷了,于是,它跳进了冒着热气的水里,这样就暖和了。它在这温暖的热水里,渐渐睡着了,母亲轻轻盖上锅盖,她没有吵醒鱼儿……我惊醒了,伸手碰到的,是眼泪浸染的冰冷枕头。夜,好冷。 随着夏末水缸里的鱼儿一尾一尾地消失,我再也不让沈夏至从荷塘抓鱼给我了,我说鱼儿被我母亲杀死了,沈夏至也只是沉默。他将小鱼捧在手里,又放回荷塘里去。鱼儿总还是跟着荷塘的好,它终究不属于沈夏至的手掌,也不属于我家的水缸。也许,这更是它最好的归宿。 秋天还是踩着夏天的尾巴来了,我家水缸里的鱼儿也没有了。 书院门前的荷塘,夏荷谢去,连荷叶也跟着它枯萎了,焉答答地垂在一塘墨色的池水里,就像被人刻意折断了茎一般,再无生气。夕阳斜照,为这逝去的生命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我和沈夏至坐在书院的门前,看着夕阳将这一池腐朽点燃,那灰烬被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纷纷扬扬地卷上天空,恍然间,我觉得那灰烬便是我家水缸里消失的鱼儿,它的灵魂长出翅膀,跟着风儿,随着西下的太阳,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远远的远方,那里没有沈夏至,没有我,没有冰冷的水缸,也没有我的母亲。 父亲说得没错,母亲是个任性的人,而她的这种任性,终于给这个家招来一个“多事之秋”。 小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群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那群人只说是来这里的亲戚家玩的,却每天只知道窝在镇上的茶馆里打牌。他们手气似乎特别好,镇上不少人都输了钱给他们,一说起他们,镇上很多人都会摇头叹气。那群人还教了大家一种新的玩法,说是输的少,赢的多。但却总是输的人多,赢的人少。可即便如此,小镇总有那么些人按捺不住地去碰运气。 初秋之时,母亲在小镇上那个总是围着很多人的小茶馆里,将身上的钱输得一干二净。傍晚,父亲很生气地坐在家里等母亲回来,他此时变成了一头随时可能发怒的狮子。母亲输了钱,回到家来的心情也很差,他们没说几句话便大吵起来。父亲那天没有如往常一样让着母亲,他们越吵越厉害,左邻右舍都来了人,怎么劝也劝不住。我就站在人群里,在人影晃动的间隙中看着他们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大家拉的拉,劝的劝,世界变得无比混乱,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拉了谁,谁攘了谁,谁又推了谁。 这样的混乱,在母亲晕倒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人们扶着晕倒的母亲,父亲也愣住了。 “还都愣着干什么?快!送医院呐!” “快!送医院!送医院!” 在邻居们的吵嚷下,父亲背起母亲跑着出门去。 人群也跟着散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屋子里,似乎没有人发现,我就这样被所有人遗忘了。 我将屋里的灯开了一整夜。天亮之前,他们再没回来过。我一个人,回忆着刚才的混乱,与孤独为伴。 失学的日子里,我的时间大把大把的空了出来。 我和沈夏至的脚印遍布了整个小镇,小镇不大,但我们总有玩的。碰上赶集市的时候,我就和沈夏至跑到最热闹的拱桥上,趴在那里看着桥上的人来人往。桥下有小船穿行而过,船里满载着蔬菜瓜果,岸上的人一吆喝,船家便会立刻摇桨靠上去。“蔬果任你挑,全是今早天微亮新摘的。”船家总会来这么一句,有时碰见个外地来的游客,船家更是热情,买他一个果子,他能把整个小镇的故事都告诉你。这样的时候,我和沈夏至会挤在人群中,偷偷听上几句。每次总是不一样的故事,要真细说,那是怎样也说不够的,我原本觉得我是那么熟悉这个小镇,但如今又觉得它是那么陌生。外来的客人都叫它江南,说就这是个惆怅的地方,石板上的青苔是惆怅的,墨色的河水是惆怅的,就连那吝啬的阳光也是惆怅的。我不能明白,我觉不出这个小镇的惆怅,要非让我找出个惆怅的来,我觉得那只能是沈夏至了。我就觉得是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 关于江南,还有一个人很感兴趣,那便是书院的屋主了。他也来市集,只是不同于别人,他逗留的,更多是卖旧物的地摊子。年轻人将报纸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一件件旧物摆好,然后坐在小凳上打发闲暇的时光。屋主在旧物摊子面前蹲下来,轻轻拿起来端详,有时是一只沾了泥土、色泽也不再那么光亮的青花瓷瓶,有时是几块布满铜臭、模糊了年代的古钱币,又或者是被时光蛀坏、缺边少角的泛黄线装古书……看上眼的,便询了价钱买下来,他从不与小贩议价,总说是值了。屋主尤其爱书,卖旧物的小贩每每有书都先给他留着,他也总会满心欢喜地掏钱买下,还要用蓝布仔细包起来,怕集市人多给挤坏了去。买了书,屋主又没入人群里去,他并不急着回家去,像是在人群里寻着什么,若是此时,有谁又在说江南的事了,那么他便寻着了。是的,他的确在寻着什么,寻的便是这些故事,这些旧事。听那说故事的人讲完,他好似意犹未尽,想要拦下那人再多讲些,却又觉得不妥,刚伸出去的手又急忙收了回来,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走了。 大多时候,我和沈夏至会在呆到集市散去。午后,人们便会慢慢散去,很多时候,小贩会把所剩不多的东西分给还在集市逗留的孩子,我和沈夏至也不例外,每次都捧着一边啃一边离去。运气好的话,也许会遇见书院的屋主,他的兜里总是装着糖果,见着孩子就掏出来分给大家。我喜欢糖果,总是把沈夏至的那份一起吃掉了,为此还蛀坏了两颗牙,一颗是我的,一颗是吃了沈夏至的糖果帮他一起蛀坏了的。蛀牙时常会疼,但是心里想着的是糖果,甜的。 秋天过了一半的时候,父亲跟着远房的亲戚离开了小镇。母亲终没能够留住父亲在家里,离开的前一晚,父亲沉默了许久,只道“过年的前一定回来”,便不再理会母亲。第二天一早父亲走了,走前,母亲没有起床,父亲也没有道别,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关上门走了。母亲在床上躺着,扯着被角流泪。因着父亲的离家,母亲闹了好几天的脾气,我顺不了她,她要生气了打我,我便一溜烟跑出门去,她在后面大骂:“野了,野了!这丫头跑野了!” 从家里跑出来,我的目的地自然只有那一个。沈夏至。天阴沉沉的,这个南方小镇的阳光很少,我独自走在小镇的青石板道上,小河静悄悄从我身边流淌过。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雨点从几千米的高空坠落,细腻如丝。抬头望去,云雾缠绕了黛绿的山丘,衬着这白墙灰砖的小镇民居,好一幅江南水墨画卷。我不知道远在远方的父亲,此刻见到的景是否也如眼前这幅水墨江南一般的美,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否也如我在想念着他这般想念着江南小镇,想念着母亲,想念着我。 我不知怎么的,父亲走了之后,我时常想起别离,然后害怕起来。我想着沈夏至,会不会终有一天,他会同父亲离开母亲那般,也离我远去。我想着我将会在茫茫未来中失去他,便难以抑制恐惧的蔓延。然而,我所担忧的,还是势不可挡的一步一步逼近来。 新年将近,母亲还在一如既往地期盼着父亲回家来,那段日子,父亲一直少有音讯,说是要回来了,却迟迟不能确定下归期。母亲从日出等到日落,换来的,只有一声失落的叹息。 我有大把的时间和沈夏至厮混在一起,日子并不如母亲那样寂寞无聊。变故悄然而至,无论是沈夏至,还是我,都措不及防。也许,若命运执意要开个玩笑,任谁都是无法防备的吧。 那个午后,我与沈夏至在巷子里追逐嬉笑。这本是寻常孩子的欢乐游戏,他故意跑得不快,在我快要抓住他的时候,忽然起了个小心思要捉弄他一下,便伸出双手铺了过去。若我能早知与沈夏至的这份情是那么容易破灭的脆弱,我断会掐死所有想要捉弄他的小心思。可,没有人能够预见今后,谁也看不见自己的人世因缘,于是,错过的注定要生生错过。在我将沈夏至推离出去的时候,我的母亲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目前挺着微隆的肚子出门来,刚走到巷口便撞上了被我推出去的沈夏至。若是平常,也不过挨她几句骂就过去了。如今,我和沈夏至看着她倒下去,脸都吓白了。 母亲捂着肚子站起来,我不知道她撞到了哪里,她的脸色也苍白了。她在巷口大骂起来,恶毒的言语全砸到了沈夏至身上,他想去扶着母亲,却被母亲推到一边。我赶紧过去扶着母亲回家去,她一边骂着沈夏至,一边掐我。我不敢回头去看沈夏至,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是难过得想哭。 母亲回家之后,脸色还是没有好转,她仍旧骂骂咧咧的。自从父亲离开,邻居也习惯了母亲的脾气,轻易不再过来问询。她就一直骂,骂沈夏至又骂我,骂了我又骂出了远门的父亲,还有很多很多,那些我并不熟知的人,她都骂了个遍。直至暮色降临,她才累了,住了口。她站起来,往门外走去,在门坎那里,她再一次摔倒了,只是这一次,她没能自己站起来。我吓坏了,院子里正好出门的邻居看见也吓坏了,她慌张地跑过来扶起母亲,忙问着:“怎么样?怎么样?摔着了吗?有没有事?”不一会儿,她尖叫起来:“霜啊,我先送你妈去医院!你去找你叔叫他给你爸打个电话说,赶紧回来吧!”我愣愣地站在屋里,她扶着母亲离开了,不高的门坎上,一抹殷红格外刺眼。 母亲回来之后,憔悴了很多,她不再骂骂咧咧,只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发呆,有时候盯着屋顶看着看着就流下泪来。直到几天后,父亲赶回来,她才抱着父亲放声大哭起来。他们不再轻易让我出门去,不准我再见沈夏至。母亲恨极了他,有时看见我想起了沈夏至,便捡起手边的东西朝我扔过来。父亲厉声将我喝到一边去,然后安慰起母亲来。他们厌极了沈夏至,也开始讨厌起我来。 我偶尔在我家不远的巷子里看见沈夏至。漫长幽深的小巷,青石板在时光之轮的碾压中破碎凌乱。不远的地方,过街楼下,沈夏至倚着墙,他静静看我,不发一言,而我却似乎听见他心底的声音。或许,他与我都明白,我那一掌推过去,从此,我们将越来越远。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走过去跟他说些什么,我害怕我心里那些假定都会变成残忍的现实,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沈夏至,我是歉疚的,我对于他的亏欠,在那一掌之后,拉得好远好远。我总是想走过去,但却每次都仓皇逃离。 母亲失去了她腹中的那个孩子,她伤心了很久。新年里,人们都沉浸在爆竹烟花的喜庆热闹之中,她独自寻着找到了沈夏至家的破屋子。大年初一,她闯进了沈夏至家里,那扇有着很多缝隙的木门,在母亲一脚踹过去之后垮了半块。别人在热闹的时候,沈夏至家却是在混乱之中。母亲打了沈夏至,沈夏至的母亲在里屋里又哭又叫,人们都说那声音凄厉得瘆人,沈夏至的母亲对着那扇锁着自己的门使劲拍打,手指都抓出血了,最后,那扇门被我的母亲砸坏,她才得以出来。沈夏至的母亲一出来,便发了狂,和我的母亲厮打在一起。镇上的人赶紧跑到家里来找父亲,父亲赶到的时候,母亲身上沾了好多血,而沈夏至的母亲,被她用那屋子里唯一的木椅砸断了手臂。 母亲没有再回来,他们送母亲到医院简单包扎之后,镇上便来了人带走了母亲。他们说原本就是母亲找上门去的,沈夏至的母亲是个疯子,打了人是不用负责任的,我们还得赔偿沈夏至母亲的医药费。 新的一年,沈夏至也不再来找我了,门前的巷子,漫漫绵长,如同我与沈夏至之间的距离,只是,我们谁也没有勇气再去走近。 曾经,我以为什么都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比如母亲的任性,比如书院门前的荷塘,不如我的小镇,比如沈夏至。比永恒短暂的是一世,比一世更短暂的,是生离。母亲恨极了沈夏至,父亲也不再让我与他来往,沈夏至自知。即便是我自己偷偷跑了出去,可以要与他遇见,他也总是远远躲开我。避我一条蜿蜒小河,避我一座青石拱桥,避我一路幽长雨巷。我很难过,我总是望着他,眼眶里泪水打转,他视若无睹。我的世界模糊了,他便消失在这模糊之中。 高墙雨巷,暗沟里有水静静流淌,我抬起头去看将要下雨的苍穹。不知什么时候,太阳竟然从云层里钻出一角来,刚光如同沙漏,从云层间隙里细细漏下来,不知落到镇上的哪户人家去了。我头顶的,只有厚重的、快将我碾压至死的铅灰色云层。 羞耻心丢了之后,我再没去找过沈夏至。沈夏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在镇上没有碰见他。已经定下的婚期眼看着一天一天近了,我开始后悔起来,悔那日不该打了沈夏至,悔不该对沈夏至说出那样的话,悔不该那天跑去找他。如今,想必他已然讨厌了我,不会再想见到我了。我这么想着,整日失魂落魄地在小镇游荡。 我没有想到,沈夏至终究还是来找我了。就在离我家不远的巷子里,他看着我,未等我将心中的歉疚汇成言语,便拉着我的手一路跑到了镇西的河边。 他家门前的河边,正停泊着一艘小小的木船,船上挂满了红的、白的、粉的、黄的……各色各样的野花,似乎小镇里所有的野花都在这里了。我这时候,才发现,沈夏至拉着我的手,他的双手,十根指头有八根都缠着粗布条,右手的手掌也缠着布条。我终于知道,许久不见,他并不是讨厌我了。 沈夏至先上了船,站在船头向我伸出手来。我将手搭上他的掌心,他不会知道,此刻,我交付与他的,是我整整一颗甘愿同他颠沛的心。他不懂,他一直都不懂。我坐在船上,沈夏至摇着桨,在离岸不远的地方,他便停了下来,小船在水波里飘摇。我回头去看河滩,看沈夏至的家,他家门前的那棵老树没了。沈夏至将它锯了下来,做成了如今我坐着的小船,原本长树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树桩,和堆在屋前那凌乱的树枝柴火。 坐在小船上,我开始怨恨时光。这怕是我此生唯一的时刻,它却依旧步伐匆忙。 那天别了沈夏至,我哭了,哭得很厉害,我觉得我可以连五脏六腑痛眼泪一起哭出来。天空应景地下起了雨,细雨静默无声,我只上天还是有情,它终究为我、为沈夏至落了泪。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原来,没了沈夏至的陪伴,这个小镇的每一座桥,每一个巷子,对我而言都是那样的陌生。桥头的商铺,老板正忙着将雨伞摆出来,我从他门前路过,恍然间瞥见一把绘着夏荷的油纸伞。它挂在店里的墙壁上,落了些许灰尘。我想起那年沈夏至摘的荷花,都已经随时光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如同如今的我,如今的沈夏至,再不复当初。 夏末,婚礼如期而至。我第一次看见那家人的新郎,老实腼腆,人们都道可惜是个哑巴。 婚礼是那家人办的,顾了一个乌篷船,大红的绸子挂在上面。我穿着嫁衣被喜婆背着到了岸边,船上的新郎向我伸出手来。我恍然间仿佛又看到了沈夏至,湿了眼眶。 上了船,我四处张望,岸边的人们都欢乐的跟着喜船奔跑。在那笑颜如花的人群中,我看见了书院的屋主,他笑着冲我挥手,可是,我再也没有找见沈夏至。是啊,今天他是不会来的。这样的我,他自然是避之不及的了。 我随着挂满红绸的喜船顺着小河离开了小镇,哑巴站在我身边笑着,他说不出来话,只能发出一些“伊伊呀呀”的声音。一路上,我一直望着小镇我和沈夏至走过的地方,当时的两个人影,如今都幻灭成了烟尘飘散。 从此,我将远离这个地方。 从此,我都将心留在了这个地方,留在这一桥一巷,留在那时开满鲜花的小木船上,留在那个懵懂木讷的少年身上。完 第295章 恋人未满 每一个女孩,命运都会把一个礼物悄悄地藏入她枕边的匣子,花瓣包裹的秘密,细致温暖的心情,向外扩生出叶子的经络细纹,在阳光落下空中的片刻,把跳动旋转在心尖的甜蜜和青涩,凝结成故事里那只落单的水晶鞋,或许是飞向浪漫幸福的阶梯,或许是遗失在红舞毯上,喧扰人群里孤单的回忆。 总有一天,怀着久违的心情翻开日记本里那一页,散着墨水香味的字里行间,会跳出一点一点透明的风景,沁人心脾。 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安落抬头看一眼图书馆中央墙壁上的挂钟,五点三十分。立马合上书,收拾好书包,起身推开座椅。 虽然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学校里依然有不少勤奋的身影在此时陆续走进图书室的大门。安落逆着稀疏的人群,走在图书馆长长的走廊,右手调整着书包带,透明清晰的玻璃长窗外,可以看到远处前前后后骑着自行车往校门口飞驰而去的同学们,她不由加快脚步。 往下绕过两层楼梯,图书馆出口不远处的沙发上还有几位同学坐着低头看书,敞开的玻璃门外迎风传来路过女生哈哈的嬉闹笑声。安落刚走到出口的位置,竖在门口两侧的防盗仪突然发出“滴滴——”两声长鸣警报,红色的警示灯一闪一闪。 “同学,你等一下。”被穿制服值日的学姐喊住。 安落被迫放下书包,塞得满满的书包被拉开,笔记本,笔袋,纸巾,水杯全被掏了出来,书包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可能是眼镜的关系。”身后传来的男生的声音。 干净的,沉落着厚重的声音。 安落转身,看到的是一张冲自己微微笑的脸 她取下眼镜,放在防盗仪前,果然传来两声长鸣。 她重戴好眼镜的时候,他已经和自己错身走出了图书馆大门。 安落一把抓起书包,紧随其后, 穿透空气的橙色夕阳余晖撒在大理石地板上,干爽的空气中缓缓升腾起夏末微暖的余温。 人工湖迎面吹来的微风带过他衣服上沾染的,类似洗衣液的洁净清香,安落紧随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 “你好,谢谢你。” 心中浮现的最直接的词汇,不经大脑地从嘴里蹿腾出来。 转身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有一丝疑惑,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有人跟上来吧,还是为了这种事情道谢。 大概不是为了真的道谢,仿佛只是突发奇想地希望伸手抓住掠过天空的一阵微风,让它的温度在手心再停留延续一刹那的触动。 “不谢,小事。”他说,简短带着笑意。 “我叫安落,你叫什么?”仓促之间自报家门,隐藏在道谢之后的真正目的,图穷而匕现。 不知道为什么会告诉对方一个对他而言陌生的名字,只是单纯地出自心中的愿望,就像高山源生的山涧会在不经意间顺其自然地流向低处的平原和山谷,我只是急切地希望你能够知道那个与你无关的我,是谁。 换一个常用的通俗表达,叫做——搭讪。 而且,并非以高明的方式。 我是安落,你可以记住我吗? “你好,我是陈硕。”他说着便伸出手来,很礼貌的,客气的,女生伸手触碰到的手心,略微的生涩。 安落不会搭讪,或者说她并不知道搭讪这个生疏的词汇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曾经把它划归为喜欢在女生宿舍楼下高声喧哗的男生的专属名词,一个和自己完全不沾边的生词。 所以才会让站在对面沉着的陈硕在这个奇怪的氛围里突然变得生涩。 所以才会突兀的让自己因为不知道接下来可以说些什么而脸颊变红。 可是,总会有人来打破模糊不清的僵局。 那个人在远方出现了,她身着一套绿色的棉布卫衣,风风火火,洋洋洒洒地朝安落的方向飞奔而来,带着长兔耳的连衣帽随着少女的步伐在身后一搭一搭。 “安安,你在干什么哇?”杨晓菲俏丽的脸出现在两人之间。 “没什么啊,”安落的眼快速地从地板移到救星晓菲身上,她拉住小菲离自己较近的手臂,只点头低声说了一句“那,陈硕,我先走了,再见。”还不等对方说作出任何反应,便转身匆匆离开。 “安安你跑这么快干嘛,哎呀你怎么都不看路的,自行车棚在那边啊!”杨晓菲清脆的声音在楼梯的拐角处渐渐淡出听觉的界限,陈硕望着她们在楼道消失的方向,刚才的场景在脑海中快速地回放一遍,才往楼梯出口走去,嘴角带着笑意,浅浅的花香一般令人心怡的温和。 “安安,刚刚那个男生是谁哦?”晓菲推着自行车,问起走在身旁一言不发的安落。 “一个男生。”明显的闪烁其词。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一个男生啊。”晓璐咯咯地笑着。 “叫陈硕。”惜字如金。 “哦,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这是女生特有的八卦天赋。 安落没有回答,踩到单车的踏板,一阵风,向前滑出去。 “安安,你告诉我嘛。总觉得怪怪的诶,居然还会和你握手。”晓菲也骑车跟了上来,笑眯眯的眼睛弯成月牙,“不过,好像长得还蛮帅的,都怪你刚跑太快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啦。” “帅吗,”安落侧过脸,看着路旁一棵一棵飞向身后的香樟树和人行道上的路人,小声嘀咕,“有一点吧。” “哎呀你叽叽咕咕地在说什么啊,我没听清楚啊,”晓菲不会放过她的每一句话。 安落转回脸,加大音量,“我在说,明天月考你准备的怎么样啊?” “哈哈,安安你的脸好红哦,在我面前小妞儿你害羞什么呀。”晓菲大笑起来,身下粉色自行车在路上七歪八扭走着 s 形,车后的一辆红的士滴滴地响起喇叭。 安落加速向前冲了出去,得意地朝被甩在身后的她喊道,“快点啦,晓菲,好狗不挡道。” “你才小狗!”晓菲提速,踏板在脚下虎虎生风。 在杨晓菲的那句“喂我的车轮比你的小,这不公平”抗议示威之下,安落的车轮慢慢减下速度。像是害怕她又回到陈硕的话题上,于是抓住新的话题不放,“晓菲,你的月考到底准备好没啊?” “月考”一句话就像一根细针,扎得晓菲瞬间气势全无。“哎,这次月考真倒霉,没和安安在一个考场,失去了有利的外交形势啊。” “那你今天还不去图书馆自习,阅读课就知道到处玩。” “我不和你说这些,安安,年轻的时候就知道念书,你的青春被狗吃了嘛?”说完,晓菲又开始咕咕地笑个不停。 很多很多时候,安落都是羡慕杨晓菲的,杨晓菲是个天真的孩子,因为出自良好的家庭,一直无忧无虑地成长着,欢笑着,永远都没有烦恼。所以她总是能够给身边的人带来源源不断的阳光和欢乐,哪怕是有时口无遮拦,也从不会有人在意。 “那你还想干嘛?”安落在十字路口红绿灯下停车,问她。 “就不告诉你,笨安安。”晓菲也靠边停了下来,两弯柳眉因为自己怀揣安落不知道的秘密抬得高高,喜不自胜,得意洋洋。 百货超市门前的十字路口是安落和晓菲每天分开的地方,过了这个路口,安落向北,杨晓菲向东。 前方的红灯在浅蓝的天空下闪了两下变成绿色,晓菲朝安落挥挥手,“拜拜啦,安安,明天见!” “嗯,拜。”安落朝她挥手,远远地目送着少女的背影渐渐向前融入到马路中的车水马龙。 人群和车辆像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豆子,随着红绿灯的指示向着不方向有序稀疏地散开,随着晓菲从自己身边的离开,身边飞驰而过的车辆鸣笛声和引擎声又清晰地浮现在耳边,可是聒噪浮动的心情却随着慢慢暗沉的天色逐渐宁静平和下来。 年轻的时候只知道念书,你的青春被狗吃了吗? 只是晓菲无心的玩笑话,却像一颗飘散在空中的泡泡,不巧钻到安落心中,变成了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埋没不了的存在,在心中若有似无地飘浮,细微地触碰,密集包裹在那个跳动部位四周的神经感知。 于是,思维的线条从跳动的心中缓慢柔软地脱落,被无形的感知牵引着,纷纷扬扬,卷进一句平和的“可能是眼镜的关系”,继而在平面清晰地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个叫,陈硕的人。 那个只是在自己背后无意说了一句话,就吸引了自己目光的男生,有一个名字,叫陈硕。 硕,硕果累累的意思吗?是个能让人联想到学识渊博的字,大概也是个承载着父母厚重期望的孩子吧。 安落抬眼,绿灯在墨蓝的天空下忽闪着变成了红色,一辆没能赶上绿灯穿过马路的汽车垂头丧气地在身旁停下。 错过了啊,安落茫然地看着街道两旁延伸到远方的路灯在夜色渐浓的空气中散发出愈加明亮的橙色光圈,倦意倍增,松开车龙头,疲惫地打了个呵欠。 “嗨——” 张开的嘴还来不及合拢,能听到左后方有自行车停下的声音,随后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陈硕?”安落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只是在心中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而已,他就能这样奇迹般地出现在眼前真实的世界,难道这便是动漫里所谓的,通过意识提炼查克拉然后发动的召唤术吗…… 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安落紧紧闭上眼,再睁开,橙色的灯光下,模糊不清的少年体格的轮廓,隐约可见的脸,安落定神。 是,是陈硕。 “怎么就你一个人?”少年问。 没有想到是对方先发话。 “诶?”似乎还没有明白话里的意思。 “我是说,刚才有女生喊你一起走的……” “哦,你是指晓菲吗?她刚已经走了。”安落顺着东边一指。 “嗯” 不再说话 陈硕不再说话,从自己脸上垂下的眼神,透着的一丝类似失望的情绪,被安落变得敏感的神经末梢感触到了,完整无缺地感受到了。 这一段跨越时光的沉默,原来,原来。 瞬息露出的落寞,只需要一点点,就已经足够在安落的脑海里以流光的速度发生无数个千变万化的连锁反应,像无限接踵排列的纸牌,被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的力量推倒了第一张,于是,千千万万可能出现或未能预见的后续可能性都在一个瞬息万变的眼神之中顺势夷为平地。 我叫安落,你可以记住我吗? 想到自己鼓起勇气之后毫无意义的傻气的搭讪行为,安落只想尽快扯开话题,“啊,陈硕,你往哪边走啊?” 不要告诉我,你在这个十字路寻觅到了我的背影,只是为了寻找那个,你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杨晓菲啊! “往北。”他说。 安落的心里突然亮起一盏灯,往北,那就是说,和自己同一个方向。 “哦,好巧呀。”压制在心中的笑意还是没能止住少女音调的微微上扬。 可是,少年好像并没有注意。 他只是看着前方的交通灯,一如既往的平静,“绿灯亮了,走吧。” 走吧,安落骑着自行车跟在他的身后,走吧,至少可以一起走过一段路程。至少说明,他不是特意来找杨晓菲的,他只是碰巧路过,就像他只是和自己在图书馆碰巧擦身而过一样,明明是自己故意的行为才让他认识自己的,既然如此,既然你不是刻意找寻杨晓菲,那刚才的眼神里的没能控制的失落感是不是可以算作自己因为太在意你的一举一动所以错误地揣测? 她在他的身后,隔着半个车身,一盏一盏橘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从前移到自己面前,覆盖前车轮,仿佛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影子又被交错的光线缩短拉伸,缓缓移到离自己更远的前方。 我叫安落,你可以记住我吗? 她叫杨晓菲,你没有那么在意的吧…… “我喜欢啊。”安落把收拾好的书包往身旁的窗台上一搭。 “哈,你好幼稚,居然还用 hello kitty !” “还不知是谁在对我的闹钟爱不释手,还好意思说我。”安落伸手抢,李雨骁敏捷地侧身躲开。 “你想用我闹钟干嘛,要开始考试了,还给我啊。” 李雨骁看着安落的脸,平凡的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也没有继续打闹的意愿,他嘴里发出“嘿嘿”两声贼笑,乖乖地把闹钟放回安落桌上。 考试顺利进行,一个多小时过去,安落的试卷上还剩下最后一道证明题。 突然的,毫无征兆的,安落的桌角发出一阵尖锐持续的响声穿透空气凝滞的教室。正在凝神思考的同学都被这铃声打扰纷纷抬头沿着声音寻找罪魁祸首,而安落责无旁贷地成为了众人目光的聚点。 “啪”地按下闹钟的开关,然后满脸通红地对着几十双眼,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非常抱歉啊,实在对不住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闹钟这个时候会响…… 继而听到教室里各个重新转回脸的座位上隐隐发出的一声声,“啧,”“干嘛啊,”“谁啊,有病”“好烦哦,”或者是混杂着几句“答案是多少”“第二题啊,”之类乘机咬耳朵的声音。 坐在讲台的监考老师严肃地咳嗽了一声,教室里细碎的声音立即平静下去。 安落脸上的温度持久地不肯散去,越细想越尴尬,越尴尬脸越红,她索性折起草稿纸作扇子,呼呼地扇着风。 只是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的异于其他人的身影,就在隔着自己两列的斜前方的位置,虽然被同学挡住了大部分身体,可是依然可以看到那快速耸动的肩膀和因为憋住某种情绪而涨的通红的耳根,随后还有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似有似无的笑声。随后一只手托住脸颊作掩饰,微微转头侧脸转向自己的一个角度。 安落看到了,不能完全露出的侧脸,毫无悬念,李雨骁。 原本就热闹的话题因为此处聚集了李雨骁和晓菲两个活宝变得越发闹哄哄的,安落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周围的同学笑了起来。 拥挤在自己作为一旁的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女生的已经尽量压制过却依然夸张兴奋的尖叫,“你们快看,那个人那个人,门口的那个,就是三班的才子陈硕啊!” “啊?他来我们班干什么?找人?” 于是,男生的话题火热度迅速被女生的尖叫所取代,男生不感兴趣地一哄而散,嘴里还不忘吐一句“花痴哦”,剩下几个女生全然不管,看似对着门口的陈硕着迷的要沸腾的样子。 “那不是昨天和你握手的男生吗?”晓菲也顺着看过去。 “啊?原来安落和陈硕很熟?看不出来哦!”某个女生暧昧的一句,使得话题中心突然移动到自己身上,安落瞬间红了脸。 “咦?脸都红了,他真的是来找你的啊?” 慌了,手足无措。 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仅仅是那一句强加的暧昧,便激活了心中停留在昨晚的悸动。是来找我的吗?安落忍不住也这样想。 心里不一直都是这样期盼的吗?希望他能记得自己叫安落,希望他的眼光不是因为别人而停留在自己身上。 女生们还在身边叽叽喳喳,安落看到坐在第一排的班长陆琳琅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啊?找琳琅的啊……”身边某女生的叹息。 找琳琅的啊,安落看着教室门口有说有笑的两人,突然松了一口气,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因为,是来找琳琅的,就可能是因为班级之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因为琳琅是班长,这样是不是就多出了一点点琳琅和陈硕之间并没有其他过多交情的可能性?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陈硕来找陆琳琅只是出于公事……是不是意味着并不像其他女生所暗示的那样,他不是来找某个女生的,虽然不是安落,但也不是……不是女生 a, 不是女生 b ,也不会是,杨晓菲。 琳琅背对着教室,然后她优雅地转过身,那一句“好,那我叫她出来”一字不漏地飘进安落的耳朵里。 安落握紧了拳头,手心里是湿漉漉的一层汗渍,她低着头,感觉到了琳琅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越来越近的距离,代替陈硕的,越来越近的距离。 不可能的,安落对自己说,从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一定是想多了,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幸运过,不可能的,琳琅一定不是走向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怀着私心的,偷偷地,说着反话,不能太激动,不敢太奢望。 随后,脚步声停止。 停止在,距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前两排的位置。 “杨晓菲,门外有人找你。” “啊?”晓菲诧异,她不明白,她惊讶地看着琳琅,琳琅点头,然后她又转身看着距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安落。 安落抬起头,只是传达着一个悠远的笑,“去吧,有人在等你。” 晓菲依然没有明白事情的原委,她当然不会明白,因为她没有看到昨天晚上,十字路口,陈硕那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看到那个眼神的,是安落。 所以自己不敢期待,从来不敢,平凡朴实到没有任何特质的自己,从来不敢期待,更何况,是在浑身闪着光芒的杨晓菲面前。 但是,这也仅仅是不敢期待,仅此而已,这和其他的感情和情绪没有任何瓜葛。 所以,当晓菲回到座位上时,安落又混在其他八卦女生群里,一起凑上去打听,“晓菲,陈硕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呀?” “什么也没说啊,”风轻云淡的回答。 “怎么会哦?有秘密哦?”女生们不肯放过。 杨晓菲被越来越多的女生包围着,大家咯咯地笑着,拐弯抹角地侦查着晓菲说的每一句话,希望找出下一条八卦新闻的蛛丝马迹。安落默默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不想再听了,或者,只是听到刚刚那一句“什么也没有说”已经够了。 如果一个男生,千辛万苦到别班托人找一个女生,而且找到之后,还什么都没有说…… 那时的无语已然胜出其他无意义的千言万语。 安落可以想象出陈硕沉稳的脸上浮现的一丝害羞,或者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或者他只是想来确认一下这个女生是不是叫杨晓菲,在哪个班,然后来看看她,当然,看的时候,怀揣着青春的秘密。 “喂,你发什么呆啊?晚上喝奶茶到底去不去啊?”李雨骁又不知何时在安落旁的位置上坐下。 “不去。”她的回答很简单,简单到表达不出一点情绪,哪怕是真实的失落感。 “你怎么啦?还在生气啊?不会吧……这么小心眼哦。”李雨骁在一旁摇头晃脑的样子活像一只猴子。 “嗯,我小心眼。”木然的表情。 “哈哈……”李雨骁被逗笑了,“哪有你这样儿的……” 最后喝奶茶安落没有去,正如李雨骁所说,她确实小心眼,她并不是记恨李雨骁,只是那天晚上,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在消化一块掉落在心底的石头,她那天假说有事,没有和晓菲一起回家,一路上独自骑着自行车,然后默默回到家里,安静地吃饭,写作业,一言不发。 一颗掉落在心中的石子,需要多少时间去分解? 结果是,安落心中的那颗石头并没有被时间溶解,它被粘稠的血液吞没,和心脏变成了同一个整体。心在跳动时,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它在哪根肋骨下,又顺着脉搏流到了身体的哪个部位,它平凡而朴实地存在安落的心中,一如安落以同样的平凡和朴实存在某个人的世界里。 月考的成绩出来了,大家考的并不算好。至于安落这等同学 abc 的成绩通常是与大起大落没有任何牵连。不会太差,也好不了哪里去。 可是听说三班的陈硕,这次考的很不理想。 只是一次月考,老师和同学们都可以把它当作陈硕的失误,偶尔的一次失足。 突然晓菲往后望了一眼,大概是发现自己不见了吧。 晓菲的车也靠边停了下来,她下车往后走了几步,四周环望。安落顺势往身前的一辆面包车后一靠,完全地把自己从两人的世界里屏蔽。 陈硕也跟着停下了车,和晓菲一起等。 过了五分钟,没有成果的两人终于一起骑上车,继续顺着人群向前行。 等到两人的身影彻底地从眼前的迷雾中消失,安落才骑上自行车,慢慢向前。 自己只是保持了片刻的沉默。 选择沉默,一定不是出自卑恭谦让的高尚品德。 用片刻的沉默,悄悄证实着自己的猜想。 只是想知道,你们会不会停车等我,只是想让你们转过身,让我看清你们因为兴奋而发红的脸,然后,在你的脸上可不可以发现那个温柔而落寞的眼神…… 那是怎样专注彼此的对话,才可以让你们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我?那是什么样的吸引会让你放弃和我一起向北的机会,而选择了在十字路口之前稍纵即逝的快乐? 知道你们是无心的,所以自己才会既喜欢你们,也讨厌你们,既希望你们永远像今天这样走下去,也希望你们从来没有遇见彼此。 既然是这样,那就把沉默和伤痛的力量加注在心中,一起一起彻底地粉碎那颗心底的顽石。 慢慢向前,安落的双眼在昏暗的街道模糊了,只因感受到的那一道真切的伤痕,那颗尖锐的石头在血液中不甘被埋没的顽强抵触,沿着鲜红的血管壁,向着胸腔里那个鼓动的部位倔强地摩擦,留下的一道道伤痕。 李雨骁喜欢安落。 安落几乎是班上最后一个得知这件事情的同学。还是某一天的课间晓菲告诉悄悄告诉安落的。 这个话题在同班女生群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反而是安落,平淡的让人出乎意料,知道之前和知道之后,几乎没有差别。 上体育课的时候,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安落和晓菲坐在空旷操场的看台上聊天。 “安安,李雨骁喜欢你,你怎么没有反应啊?”晓菲托着脸颊望着她。 “反应?这只是传言而已,晓菲你告诉我,我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面无表情的回答。 “啊?安安,你……不喜欢李雨骁啊?”晓菲张大了嘴。 安落不作回答,突然皱起眉头,“那你呢,晓菲喜欢陈硕的,对吗?” 杨晓菲低着头,玩弄着修剪得美丽的指甲,一片刘海挡住额头,藏住了眼睛,她久久都没有开口。 所以,这个问题,永远都是那么难以回答,对吧。 “安安……”晓菲突然抬起头,“安安,你很讨厌陈硕吗?” “啊?” 这个杨晓菲,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原来,就算是在女生群里如鱼得水的李雨骁,也有腼腆的时候。 两个人在空旷的操场上沿着红色橡胶跑道慢悠悠地走着,从空无一人的阶梯看台走到杂草丛生的樟树林旁,路过角落竖立的锈迹斑斑的宣传栏,再行至一排细长笔直的银杏树边,远远地看着前方的风景。 从来没有和这个男生这么近距离地在一起走路,其实仔细想来,两个人从最初的认识到现在也有一两年了,可是并没有过多的交情。也是啊,高中的生活大多时候都埋在老师的说教和成堆的作业里,如果要在作业本填灌的青春里寻找,偶尔也能想起和身边的男生有关的回忆…… 记得高一的时候,老师允许大家可以自由调换座位,有一次晓菲在放学的时候悄悄对安落说,为什么那个李雨骁总是喜欢坐在安安后面啊,我发现,每回换座位都是呢。 记得有一回冬天在教室课间,安落搓着长满冻疮的手取暖,后方突然传来男生们的起哄,李雨骁你搞什么啊,这么冷跑去开水房打水,喝凉水会冻死你哦。嬉皮笑脸的李雨骁还跑到自己身边,炫耀似的喊,有没有人要热水,有没有啊…… 记得有一回,隆冬的早晨,下了早自习,近来一直失眠的安落已经昏昏欲睡,教室里依然嘈杂,她趴在桌上补觉,耳边的吵闹渐渐地消失,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清醒,却听到教室里一片鸦雀无声,以为自己睡过头的她猛然抬头,看到李雨骁在教室门口,一个一个拉着走进教室的同学,做着“嘘”的动作,叫大家不要出声。还记得那时睡得迷糊的自己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干嘛啊,这么安静,还以为老师来了咧”…… 记得去年圣诞节,李雨骁突然把一盒巧克力放在自己桌上,然后满脸受伤地说,圣诞节送给女朋友的礼物她说不喜欢,看着就烦……你把它都吃了吧,不然我就扔了…… 所有跳出记忆的零碎段落,都带着温暖的颜色,在脑海源源盛放。放在这个场合,所有的零星碎片都能折射出与众不同的光线,曾经的自己却从未发现这些细角伶仃的碎片汇在一起原来是一整片美丽的银河。 从前自己眼中的李雨骁,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男生,喜欢打闹,喜欢踢球,喜欢打游戏,喜欢恶作剧,喜欢被异性包围…… 从来没有仔细地关注过他,所以当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的时候,习惯被女生包围他露出少见的腼腆而左顾右盼。 李雨骁突然停下脚步。 安落抬眼,心中冒出莫名的紧张,“怎么了?” 围绕着操场走了不知多少圈,他至始至终不肯说出一句话,两个人只是静默地行走,可是该说的话,到了它的时候,还是会说。 他犹豫着望向太阳沉落地平线的方向,终于说出一句,“你冷不冷?” 安落叹了口气,摇摇头。 目光垂落地面,他慢慢地向前迈出一步。 “李雨骁!”终于,安落喊住了他。 他愣了一瞬,又转身看着不再向前行走的安落,少女的脸上浮现出的坚定的神情。 安落握紧了拳头,看着冷风中衣着单薄的他,决定截断这段沉默的空气,“李雨骁,今天你喊我过来,是有事情跟我说的吧?” 少年的眼在沉沉的暮色中闪过一丝惊奇,很快又恢复平静,“嗯。” 安落的心开始七上八下,几片枯黄的银杏叶从枝头飘落,深秋的寒风打在脸上,提醒着心中那迟钝深刻的疼痛,不过,有的事情,必须——“李雨骁,你是喜欢我的吧……” 他沉默了,连同漆黑的夜色,声沉影寂。 良久,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 “我知道了……” 声音如同寂静山谷的低吟,“我知道,我来晚了。” 从来不曾想过要去残忍地对待任何一个人,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无耻地用利刃划开心中鲜血淋漓的伤口。可是,即便如此,那一句本该说出的“对不起”,却倔强地不肯说出口。 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安落想哭,不知道是为了和他相似的自己还是为了和自己相似的他。 当自己的目光落在陈硕身上的时候,有一个人以同样的姿态默默注视着自己。李雨骁和陈硕,这两个男生,有那么多相似之处,都有高高的个子,都有温和的气质,都有一张干净清秀的脸,都有少年强健的体格,最大的不同,也就是李雨骁更帅,陈硕更有才。可是,这并不是所有所有的关键。只需要一点,就够了,因为李雨骁不是陈硕。 即使具有如此多相似的品质,可是你没有在那个地方,那个时间,用那一句“可能是眼镜的关系”,和站在身后的那个微笑,不偏不倚地,嵌入我心中留下的那一席空缺。 所以,留给你的,不是那句“也喜欢你”,也不是“对不起”。只能是那句最无奈却也最温柔的——谢谢你。 缓缓交替运转的命运齿轮,定格的时光,就在须臾之间,成为了心中永恒的不可取代。 李雨骁离开的背影,安落依然清晰的记得,彼时的她仿佛在看一面时间的镜子,平面折射的光线让她看到了自己骑着单车遥远地落在那两人之后的形单影只,或者换一个角度折向另一个方位,把李雨骁的位置让给自己,然后,把宣读判词的权利亲自交到陈硕手中。 拒绝李雨骁的那天晚上,安落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她主动找到了陈硕。 “你准备礼物了吗?圣诞节快要到了。”她笑着问,“我是说,送给晓菲的礼物。” 听到后半句,神色紧张的陈硕松了口气,“还没有,不知道送什么好……” “我可以给你建议啊,我最了解杨晓菲了。”载着满满的自信和交错的悲伤,安落决定在周末去逛商业街,没有晓菲,只是和陈硕。 不算约会的约会。 走进一家饰品店,两人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快速地搜罗,安落突然看到陈硕的目光锁定在了玻璃柜台上摆放的一堆花花绿绿的眼镜框里。 安落走到他的身边。 陈硕从中挑出一个圆形的大镜框,镜腿上印刻着简单的黑白花纹。 他好像欣赏入了神,轻轻地说,“其实,女生戴眼镜很有气质,也漂亮。也许其他人不喜欢,可是我挺喜欢。”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忘记的。 时间的河流和心中的爱恨在记忆的匣子彼此抵触消融,那些曾经的美好和痛苦便会伴着柔软的细沙和款款流水行至内心的花园,于是又在心中曲径通幽的地表生长出绿色的森林和蔚蓝的海洋。 当安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教室门口的长廊,看到李雨骁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在教学楼间的空地花坛间追逐嬉戏的时候,心中早已没有任何的伤感和歉意,安落知道,这样的时候才表明李雨骁的生活恢复了原有的正常轨道。 安落的教室在三楼,楼下两人的话题还会有三言两语飞入她的耳中。 “讨厌啦,”女孩的娇嗔。 “喂,你还给我。”李雨骁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充满活力和精神。 “呀,好恶心,还是粉色的,李雨骁你好娘 ~ ”女孩在欢笑。 “喂!” “今天圣诞节诶,你都不给我礼物 ~ ”女生撒娇。 “给啦,是你不要的嘛。” “人家不喜欢!”急的直跺脚。 “你不要就不要,别乱扔东西啊。”李雨骁跑出去几米远去捡。 安落看着两人在楼下快要吵起来的样子,情况不妙,便向李雨骁挥手,大声喊道 :“李雨骁——老师喊你快回教室啦——” 李雨骁转过身就跑,丢下一句“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对面的女生。快速的脚步声从一楼往上渐渐接近,犹豫速度太快的缘故,两人在三楼的走廊险些撞了个满怀。 李雨骁喘着气还没站稳,就被安落取笑了一番,“李雨骁,被女朋友甩了啊?” “怎么,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莫名其妙,”安落白了他一眼,独自面朝空荡的校园,拖着脸衬在扶栏上。 “你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陈硕和杨晓菲的事情。”他侧脸 见安落不理睬,接着颇为自豪地说道,“陈硕先生于今晚五点骑着自行车,后座上载着泰迪熊,往清江公园的方向飞奔而去,据说是约了杨晓菲女士在江边有特殊活动 ~ ” 安落依然不予理睬,脸上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我说,你怎么这么狠呐,你就舍得让你的心头肉大寒天的去江边喝西北风?” “是啊,还是我推荐陈硕今天去江边表白的,不服啊?”安落转过脸,心中不爽正想骂他,却看到李雨骁慢慢舒展开的大手掌里,坐着一只粉色的 hello kitty, 粉色的猫咪坐在他的手心,这是一只钥匙扣娃娃, hello kitty 的粉耳朵上还有掉落在地上沾染的灰尘。 “圣诞节,礼物。”男生咧嘴笑,冬日的阳光照在脸上,温暖也美好。 安落从他的手心拿过礼物,被李雨骁抢先一步:“不用谢我。” “又是别人不要的……”安落伸出手指弹落猫耳上的灰尘,闷闷不乐的表情,却把这个还带着男生体温的小礼物紧紧握住合在手心。 李雨骁不说话,突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长叹口气,简单地说着,“走了,拜拜。” 安落急忙转身,想问去哪儿,她张开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男生双手插在裤兜,高大英俊的背影在走廊阳光照射的一半,又被灰褐的墙影吞没,随后消失在楼道的拐角处。 曾经有过这样的期盼,希望在一个寒冷的季节,会有一个天使般的男孩对自己说,我喜欢你,然后心中的温暖融化全世界的冰天雪地,从此会有一个人,在心里为自己腾出一块空地,让自己住进去,从此不再渴望。 从此不再孤单。完 第296章 黄昏 chapter3 咖啡厅的常客一致觉得男房客最近工作非常积极,每天7点带着相机,出去工作,下午6点也不见他回来,他们虽是不问,但心里却也十分好奇,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 那天夜里,他起来喝水,看了手机,才知道已经4点了。可在经过她的房间时,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房间的灯居然还亮着,房里传出翻书的声音。他在门口犹豫了半天,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进去一看究竟,最终他没有打开那扇神秘的门。 第二天一早,他趁她在楼下接待客人,走进那间房间。好奇心害死猫,在他进屋后深有体会。看似普通的房间,墙壁上却贴满了照片,没一张照片都很精美,无论是角度的选择合适拍摄技巧都更胜他一筹,不仅如此,书架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摄影书籍,橱柜上也成列着一架架相机。他明白她在夜晚工作的原因了,他们俩是一样的人,她也是在夜晚学习。只是她比他对摄影更热情罢了。 他开始感到不甘,与他同居的人在摄影方面显然比他更优秀,但他怎会甘心,他又怎会甘愿在她后头。不能输给她的想法越加澎湃,急匆匆地拿起自己的相机,快速地走下楼梯,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响亮的声音,脚步声比以往重了许多,他不顾客人们和她惊讶的眼光,潇洒地用脚踹开门,走出咖啡厅,身后的玻璃门被他踹的吱吱作响。她在柜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啊!? 她怎会没有发现他的改变。她每天黄昏关店门已经是不变的习惯,自从她开店就一直如此,而她尊敬的房客先生却轻而易举地让她改变了这个习惯。他几乎每天都在8点后回来,有时甚至更晚,她不得不开着店门等他回来。回来后,他就臭着脸走上楼,第二天又一大清早出门吗,日复一日。 那次,他又没在6点前回来,她不得不自己下厨给自己做饭,饭后,在洗碗时她才发现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她皱皱眉(那个混蛋,好像没带伞吧?) 挣扎了半天,她最终带着伞,穿着红色的雨靴出了门,雨靴“挞挞”地踩起一朵朵水花。(这只是你帮我干活的报答,但如果还有下次,别指望我还会替你趟这次浑水……) 看似毫无进展的两人,似乎因为这场雨,而有了关联。chapter4 自从她给他送伞后,两人的关系总算是有了一些改变。他在黄昏前回来,为她做饭,饭后,他又大摇大摆地走进她的房间,独自霸占她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悠闲的看书。 她的确对此感到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所以,每天晚上他房间的气氛总是特别凝重、尴尬。那天夜里,他忍不住问了她一个问题,她耐心地替他讲解,从此,两人的沟通渐渐增多,可麻烦也就出现了。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讲话时只能用先生、小姐这种生疏称呼,他们只好不好意思地笑笑,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男孩叫铭,女孩叫lin。他们间的关系渐渐密切。他们在空余时间出门取材,回来后一起展示自己的成果。起初,的确是lin领先于铭,但渐渐的,铭追上lin,甚至有了反越的趋势。进步快,是lin最欣赏他的地方。 生活依旧平平淡淡,每天,铭做饭,饭后又是铭洗碗,lin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不同从前的是:在铭工作结束后,他会和lin一起窝在沙发上,看完每天2小时的爱情剧。之后,两人一起进房研究摄影,无所不谈,两人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离他们当初的约定期限只有短短两天了。(呐,你们真的没有察觉吗?你们的感情真的不只是这样,你们其实是……)chapter5 两后天,lin吃着铭做的早餐。 “嘿,lin!明天我就要离开威尼斯了。” “嗯……” 回想过去的两个月时光,lin感慨万千。她用了整整两个月,才使两人成了朋友,而他们的关系也仅仅只是朋友罢了,没有更深的进展。算了吧,她已经努力过了,也许他们只能成为朋友。尽管她知道自己爱他,但他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明天下午5点的航班。” “是吗?” “如果……” “……??” “如果,我在一年内成名,我就回来看你!” “嗯,我会等你。” 两人最后决定拍一张照片留念,照片上,年轻的他们微笑着,笑里却带着苦涩,背后的太阳将他们的脸映得很红很红……chapter7 两人间的距离从在一个屋檐下变为了间隔一大洋,但他们仍然保持联系,每天发一次邮件是必不可少的。 当铭每天收到lin的邮件时,他总会将它好好保存起来,并及时写回信。 两人邮件的内容很普通,无疑是“你好吗?”“要注意天气变化,别累坏身子”但就是这样普通的言语包括了多少关怀? 铭不知道自己的信件给了lin多大的帮助。铭的离开使lin生活的一切都变了样。伙食不再是他为她精心制作,lin只好自己下厨,她第一次承认自己做的饭菜的确不好吃;晚上两个小时的泡沫剧没有人陪她一起看;之后也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学习……她甚至会觉得自己多年的生活方式没有了铭是多么乏味。(虽然你只和我住了两个月,但我却早已习惯了我和你两个人的生活,在你离开后,我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依靠你……) lin也不知道自己的信又给了铭多大鼓励。在故乡的他每天都辛勤工作,但他的作品总的不到别人的认可,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却一次又一次的换来他人的叹息。他认为自己与这一行无缘,准备放弃,这是,是lin的信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找回信心。(我向她承诺过,所以我怎能如此轻易地自暴自弃呢?) 他开始疯狂地工作,但工作之余,他也不忘每天给lin写一封信,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后,他的事业终于有了转机。 那天,当铭兢兢战战地将作品拿给出版社看时,那人终于露出了赞赏的眼神,他的照片被刊登在一本很有名的杂志上,虽不是很好的位置,但他也很满足。杂志开卖的那天,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邮箱,不意外的看到了lin的信: (嘿铭,真有你的!今天我买了杂志,在里面看到了你的作品,真棒!你知道我有多为你高兴吗?!) 他对着那信件开心地笑笑,写了回信后,又一次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chapter9 咖啡厅的大门紧锁着,屋子里也是一片黑暗,(lin去哪了?今天咖啡厅休息吗?)咖啡厅的一个常客急匆匆地路过,看见铭后是吓了一跳的样子:“哦,铭先生,你回来了啊,你……”想要告诉他什么,但有欲言又止,这样的举动更是让铭感倒奇怪,直接用备份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lin,你在吗?”没有回答,他第一次感到慌乱,仔细地将屋子找了个遍,却也没有发现lin的踪影,立即冲出咖啡厅来到lin经常去的水上超市,又去了他们两人最爱的那个喷泉边,可不管怎么找都没有见到那熟悉的面孔,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傍晚时回到了咖啡厅。 咖啡厅内依然是一个人也没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快步走入lin的房间(lin说不定回留言给我) 房里的装饰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也没有变,只是桌上放的一叠厚厚的纸张特别引人注目,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看了起来,上面是lin清秀的字迹: to亲爱的铭: 自从你离开后我才知道我是真的爱你。你走后的没几天,我被小镇里的医生告知得了不治之症,起初我当然是不会相信,但那以后身体的种种迹象证明医生是对的,我又一次去了医院,医生只是摇着头告诉我说:“这病目前没人能治” 我开始恐惧,也开始为当初没有把你留下的事后悔,其实并不用医生明白说,我自己也明白,我大概等不到你说的一年。自私地想要把实情都告诉你,然后让你回来,可却没有这样做,因为你的事业进展地越来越顺利,离你的梦想越来越近。我又怎么忍心妨碍你,无论何时,我都不想成为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我,只能祈求你能早早回来,回来见我 lin 铭颤动着看了下面的信 2/07:我有点想念你做的饭了,你在那里有想过我吗? 2/08:我想你了 2/10:最近的你总是很努力,我总能在杂志上看到你的作品,但再忙也别累坏身子,注意休息2/14:情人节!我不会做巧克力呢,但我要对你说:tiamo 2/26:tiamo 2/27:tiamo …… 3/14:想你,请回来看我 5/02:今天的作品真棒! 5/18:离你的目标还有多远,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怕我等不了…… 6/21:tiamo 6/24:tiamo 6/29:我想你 7/11:tiamo …… 信只写到两周前就停止了,我们都知道意味着什么,而铭现在脑袋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重复着:“lin,tiamo,tiamo!”任由泪水落下。 抓住那一大叠信纸,奔走在路上,无视一切交通规则,一辆卡车呼啸而过,信纸飞了满天,又夹杂着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路人们一片惊叫。有人捡起几张白纸,发现上面写满了奈“tiamo”“我想你” chapter.10 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威尼斯的一家小医院,身上缠满了绷带(那样夸张的事故我竟然还活着,但活着又有什么用呢?lin已经……) 威尼斯有太多他和lin的美好回忆,可再美好的回忆在此时都是悲伤的,再美好的过去在此时都会让铭痛苦万分,他经受不住这样的心灵折磨,在伤好之后就会了故乡。 ------------------------------------------(铭的回忆结束) 想起那之后的生活,铭自嘲的笑笑,那之后,他堕落过,疯狂过。他整天将自己泡在酒吧里,整天用酒精麻痹自己,为的只是忘记lin,可是一到夜晚降落,他还是会想起她,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想起他们两人的生活,强烈的悲伤袭上心头,于是就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可第二天,他又一次将他自己置身于酒吧,他当然在酒吧认识了不少长得不错呢女人,他也曾认为他可以重新爱上别人,可是最终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在那些女人身上寻找lin的影子,他以为自己早已不再爱lin,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其实我一直都是爱你的吧。曾今爱你,现在也爱你,我不过是在不停地欺骗自己的心,懦弱地不敢面对这份感情,lin,你曾说过会等我的吧?现在,我迟到了这么久,你是否会怪我?) 几乎时毫不犹豫地打开公寓的落地窗,跃下 大地上盛开一朵花,颜色是黄昏那样妖艳的红色。{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至少他们,不会再分开} ----------------------------------------------(fin) 第297章 感情演 [冉冉]1. 邹度,他大我六岁没有人知道他名字对我多熟悉,邹度,奏曲与妻,容止大度。完全诠释了他这个人。真好的名字。 我还在熬夜做一份[可行性研究报告],心里正高兴快完成了。 随手给他打了个电话,通了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喂~”娇得我毛骨悚然,不带这样吓人的啊。 还没等我说话,她又突然掐了电话。我若无其事的继续写报告。 手机响了,不同的是这次是熟悉的男声:“冉冉,” “哟~邹度,金屋藏娇呐,” “冉冉,睡了么” “熬夜帮你做报告呢,那么久,要算加班费呐,最不济也要请我吃宵夜吧~” 没一会在一家湘菜便出现了我们三个的身影,为什么说是三个呢,因为还有那个娇滴滴的女人。她胸大得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女人,心里小小的yy了一下不知道摸起来什么感觉。 那个女人一坐下来毫不掩饰对我的不满,迫切想要在我面前证明什么似的,挨着邹度又是撒娇又是抱怨“宝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吃辣,怎么来这里了~”娇滴滴的声音听的我继续毛骨悚然,不知道邹度怎么忍受下来的。 邹度淡淡的说了一句,“冉冉喜欢。”我抬头那女人的眼光能杀死我。 正吃得欢那女人突然生气的说一句:“每道菜都这么辣邹度你故意的吧,我都说了我不吃辣你只为她想不想想我!”也不等邹度说话就起身一副要走的样子。 她以为邹度会拉着她,结果邹度坐在位置上没看她一眼。她或许觉得面子过不去,拿起包真的走了。 “哟,邹度,人家吃醋走了还不去追?” 邹度夹了一块鱼肉给我碗里,不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漫不经心的说: “冉冉。什么时候回家?” 我笑着打哈哈:“吃完就回去啊,反正我一人住,早晚回都无所谓。” “你明知我说的是我们的家!” “哟,您可真爱开玩笑,我和你什么时候家了” “冉冉…” “停,别败我胃口。” 看吧,这个男人一面泡着美女还一面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可是我还是没和他离婚。我是不是太窝囊了。 第二天把报告交给邹度后连续一个星期没看见他。想我和他很少分开这么久不见的。 “邹度,在哪儿呢,一个星期不见你了啊”我在电话问道。 “杭州谈一批货。” “哟,有没有看见白娘子啊~”我调侃道。 “没有,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给你带回来。?” “切,不懂情趣玩笑都不跟我开一个,随便你吧。” 第三天早上起床。就看见他车停在楼下。礼物居然是…一个陶瓷花瓶—— “感情你去那么久带一个破花瓶给我。” “那你想要什么?” “我还以为你要带个白娘子美女回来消遣呐。怎么也得给我带个许仙帅哥啊~” 他脸黑得很快,没说话。“冉冉,还在恨我?” “别,哪敢你可是我的金主我的上司,恨你我这饭碗不得没了吗,我一没长相二没文化的去别的公司可没人要。” “冉冉…” “啊哈哈,不说了,开车少闲聊,要是出车祸了我死了都要拉你一起。” [冉冉]2. 我16岁就跟了邹度了,那时他也不过22岁,刚大学毕业那年。当然也是双方父母不可容忍的。 我们算是。私奔吧,哈哈,这个词挺浪漫的。可现实的日子很辛苦,虽然邹度不愿意让我工作。 可是我觉得二个人工作总比一个人好。那段时间我因为年龄和学历问题,做了不少累活,又被别人瞧不起。 那种滋味我现在不想说。也不愿意回忆。当然更不是像小说里一样我们私奔就有好结果了。 他那次凑巧是在他爸的一个朋友公司工作。然后他爸就找到了他,我至今记得他爸生气后的无奈眼神,很刺我的心。 他爸说:“冉冉,离开邹度吧,你们都还小,你会影响他前程的。” 邹度一边帮我擦泪一边对他爸说:“爸,我不会丢下她的,她为了和我一起同她家都闹翻了,书都没念了,如果就是劝我们这个,你以后不用找我们回来了。”说完做势拉我走。 他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最后还是邹妈妈突然站起来拉住他爸。帮我们说话,邹妈妈心很软,她说我这么小就跟家里翻和邹度走,很可怜,叫我们不要走,还和邹爸爸狠狠顶嘴。 最后恨恨的对邹度说:“邹度你不要反悔。这就是我邹家的媳妇er。不管以后多少年你后悔了或不喜欢了再找什么别的女人回来闹事你就给我滚出去。受不了你们一天到晚情情爱爱的折腾。你还是想好吧,人生几十年,你就要栓她在身上了。你要是愿意我也无话可说。要是愿意后还负了她我踹你出门!” 邹度和我从失落到高兴的心情不能形容,那时邹度说:“冉冉,我们终于可以好好在一起了,我一定好好工作,不会不要你。” 直到现在邹妈妈也是一如既往站我这边的,她很疼我。 他家经济条件是不差的。他爸在认同了后就开始让邹度插手他家公司的事,邹度很努力,开始吃一些亏后来慢慢地对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 他和他妈抽空去了我家说服我爸妈,我妈一看见我就抱着哭得厉害,我爸差点把他娘两赶出去,那时的场景也混乱。吓得我差点没跪下去晕死。 可是后来又能怎样呢,最后只归结一句:“回来就好,不管你怎样,回来就好。”我们都是独生子女,父母都是疼儿女的。加上邹度态度诚恳而且邹妈妈也出面说话,这事才平了下来。 我爸妈叫我继读书,邹度不愿意,他说他可以养我了。我爸妈说没文化总不行啊。 邹度就差跪下发誓说有他一口就有我一口了。嘿,别说那时我还真感动热泪盈眶的。 后来妥协下来我还是继续回去念书。但是邹度常常抽空来接我。我觉得很满足吧。 可是校园留流言还是传的很快的。我在学校除了盈子几乎没人愿意和我一起。所以读完这个学期我也没心思读了。 爸妈虽然恨铁不成钢对我一次比一次失望,可是还是妥协了。 从此我就在邹度那儿学着整理一些文件好帮他。 邹度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我做。他说他可以养我,让我好好过日子就是,我也没什么朋友。 玩了一段时间无所事事觉得无聊。最后还是去他公司学着做事陪着他。 [盈子]4. 盈子是我的闺蜜,也就是那时继续上学只有她和我在一起的朋友,我们常一起吃饭。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爸和她爸是同事,我妈和她妈是好朋友。 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都住在一层楼里。 还有就是南暖家,南暖家家庭条件比我们好,只有他奶奶住我们小区,南暖在我们那个区上学,所以也一直住他奶奶这边。 他奶奶就住我和盈子楼上。而且也很爱在我们两家来串门。理所当然的成了我和盈子的好友。 至于他自己家那边,隔了我们好几个区了。 别人都夸赞南暖这里好那里好,在我们面前还不就是个从小一起躲猫猫长大的男孩。 坐在我对面专心对付碗里螃蟹的盈子突然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冉子,我昨晚去接南暖的时候看见你家邹度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南暖是盈子的男人,盈子从小就喜欢他,他原名是百里南暖(“百里”是复姓)。人如同名字一样很温暖,长的白白的多了一分秀气少了一分男人味。说白了就是有点娘娘腔的味道。 我放下手中的螃蟹壳擦了擦手,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边女人那么多,我现在都数不全,随便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很正常” “去你的,这次不一样,你猜猜。”她嘟嚷着喝了一口水继续饶有兴味的看着我。 “谁啊?弄得你神神密密的,别磨叽了。快说~”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唔……就是你结婚以前把她弄堕胎那个”她继续喝了口水。 “阮珑?” “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真的假的?都好几年了你不会认错人了吧”我一下激动得差点站起来。 “废话,我和南暖都看见了,都说是她,那女人的狐狸样儿我怎么可能看错。” “她怎么又和邹度一起了!”我喃喃道。 “冉子我看你还是回家和你邹度好好住一起吧,好好顺着你邹度别让他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邹度这几年的女人还少吗,也没见他被谁抢走过。” “话不能再和么说,当初不就差一点。” “盈子我是真的累了,我好爱邹度,不要笑话我,都结婚了我也很爱,可是我真受不了他和别的女人混。” “知道,有谁受得了自己的老公和别人混,哎。” “我有时真想问问他到底想怎样,又和别人混又不离婚…”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邹度对你不差。当初发生那些事er后你要是对邹度好点,或许你们现在的关系要好得多,唔……虽然说现在也不差,可是或许会是你想要的那样好。” “呵呵,你说我们当初真的做错了吗,是不是该让他和别的女人结婚呐…” “冉子!!说来说去还是绕道这里来了,不过自从那女人后你就没再给过邹度好脸色。这次她又找邹度了,你搬回去吧,还有没事别想些有的没的,你不累你的脑子还累啊,专心想想怎么阻止邹度被勾引跑了吧。” “怕什么,也不看看现在谁跟邹度在同一个本子上!” 我真的……不怕吗 [阮珑]5. 阮珑。 那时我和邹度还没结婚,他是邹度背着我的第一个情人。 我知道她在邹度心里是一个特别的人。 如果说邹度和那些女人只是玩玩,但他对阮珑是付出过感情的。 我不知道她和邹度是怎么认识的,我只知道有天接到一个电话,她趾高气扬的说:我叫阮珑,我怀了邹度的孩子,他会和你分手和我结婚的。我哭着问邹度她说的是不是真的,邹度点了点头。 我说:“你休想!”然后便气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看见盈子和南暖在这里。 南暖削了一个梨,递给盈子,盈子递给我。我摇了摇头。示意不要。 盈子咬了一口,笑咪咪的对我说:“哟你晚上和邹度纵欲过度了吧,大白天的居然晕了过去,你家邹度快急疯了,马上打电话叫我俩来陪你了才去的公司。哈哈哈。” 我看着盈子满脸笑容,一字一句的说:“我和邹度快完了,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要和别人结婚了。”盈子嘴里的梨还没吞下去,手里的梨就掉了,她惊讶的神情半天缓不过来。 还是南暖反应快,拍了拍盈子的背,对我道“冉子,怎么一醒来就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 “南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看我是会拿我和邹度的感情开玩笑的人吗?”南暖不说话了,直直的望着我。眼里有不敢相信和怜悯。 盈子缓过来了。狠狠的说了一句:“怀孕?要是把她孩子弄没了邹度不还一样和你结婚吗?” 南暖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缓缓说:“要是邹度知道是冉子把孩子给做掉的。他还会跟冉子结婚?不骂她恶毒才怪,更别说再结婚了。” 我这时心里满满的恨意,问了一句“哟。南暖。如果你让别的女人怀孕了难道就真的不要盈子和她结婚吗?” 我和盈子同时看向他。他尴尬的说“那怎么可能,冉子你真是的…。哎,又拿我当出气筒。算了我也劝不了你们两个疯子,要弄掉她的孩子又不是说说就能掉,想想什么法子吧,不过你也要想清楚。这样做了可就差不多和邹度真的玩完了。” 我说“左右邹度都是不要我了。我气不过!!他既然因为那个狐狸精不要我我就让那个狐狸精没有孩子!!!” 南暖又安慰了我几句。最后决定和我们两疯女人一起去面对阮珑。 我拿出手机翻阮珑的号码,还听到盈子在后面小声说“南暖,你丫的要是敢让别的女人怀孕,我让你俩一起去死。” 南暖道“是是是,老婆大人,人家都知道我家有老虎,谁还敢往我床上爬啊……” 盈子满意的哼哼两声。 我平了平情绪,回拨去阮珑的号码,我说我想认识认识你,至少应该让我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吧。 她是个很傲的女人,示威般的一个人来了,在我眼里却觉得她是个没脑子的傻子,也不知道邹度看上她哪点。 在水吧这个包间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我,阮珑,盈子,南暖。 [阮珑]6. 阮珑是个很古典的美人。长直发,高瘦,的确比我有韵味多了。 我说,“你怀了有多久了,她说,最近吧我说,他会和你结婚?” 她说:“那是当然,孩子都有了能不结吗?” 我笑了笑说:“要是孩子没了呢?” 她似乎听不懂我话似的看着我。 我给南暖一个眼神,南暖随即起身硬把阮珑的手反扣椅子上,阮珑这时才反应过来似乎吓到了使劲挣扎。尖叫着问我到底要怎样。 盈子站起来就给往她嘴上了给了她几巴掌。然后扯着头发狠狠说着:“随便叫吧,这里的隔音效果。你叫死了也没人er。”说完掰着她的头扯着她的头发不要她头动。她还在叫着。 我觉得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先往她肚子踢了两脚。说“哟。难道你在床上就是这样叫的?就这样怀孕的?” 肚子的痛令她叫的更大声。我压着她的腿捏着她的两腮把手里的堕胎药硬灌到她嘴里,怕她吐还特意灌了她好几杯水。 弄得她满脸鼻子嘴里到处是水。盈子放开她的头发 她大口的喘气,我吼道“你叫啊,你继续叫啊”她开始嘤嘤的哭。说她错了不敢了。 我怕她把药吐出来。又和盈子轮流扯着她的头发让他仰着头。 直到药效发挥,她腹部开始痛。 我才缓缓拿出手机给邹度打电话:“邹度,我想你的阮珑宝贝儿在没了孩子的情况下肯定特需要你,你过来吧。”然后告诉他地址说完不等他反应我就挂了。 我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疼得缩在一团的女人一字一句阴笑着说:“跟我抢邹度,是要付出代价的” 邹度冲进来看到睡在地上抽绪的阮珑。他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南暖和盈子拉着他。 他看了他俩几眼。吼道“你俩怎么也跟着她发神经。”他愤愤的甩开他们抱着阮珑走了, 我摸着脸,邹度打我了,他居然动手打我了,呵呵呵呵,我嘴里笑着眼里泪水却一直停不下。 南暖在旁边和邹度讲着电话。盈子在旁边劝我。 我听见南暖说“什么哭,什么冉子没错什么你冷静点”然后眼前一黑。 醒来时看见邹度满眼血丝。本来以为我和邹度会就这样散了的。 没想到后来他只是说了一句:“饿了没有?”眼里满是痛惜。 听见他说这句话又不争气的想流泪,努力抑制住。 我仰头问“阮珑呢?” 邹度说“她没事了,你怎么这么任性。” 我听到这句话就哭了“什么叫做我任性。我16。岁就跟你。你就这样不要我了。我能冷静。我能不任性吗?邹度你怎么这么没心!!!!”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好好。是我错是我错。”然后又问我想吃什么不。 我没说话,他也没再说什么。后来大家都默契的再没提阮珑。 阮珑是他的第一个情人。从阮珑后到现在他也开始光明正大的会情人,而且情人多得变本加厉。 不过却和我关系依旧如故。没散。 也是从那时起,我就越发的捉摸不透他。 我常常在想,这件事真的是我错了吗。是吗,。 [盈子]12. 醒来时正缩在他怀里,他还没醒。 外面天还没大亮。 他睡觉没坏习惯,不呼噜,不乱放姿势,捏着他的鼻子,他拍开我的手。 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的又睁开眼看着我,还喃了一句“不是梦?” 我没说话,他却好似精神好了起来,突然色迷迷的说了一句“冉冉~你回来啦?” 狼看到羊的眼神… “额,那个你感冒了吧继续好好睡吧…额,南暖不是说你感冒了吗你怎么还那么有精神!……我的腰…” 咳咳,接下来少儿不宜。就不写出来了哈╯_╰ 天亮了他才消停,疲倦使我很快进入了睡眠。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洗刷好,冲了凉,电话“哟,邹度,出去泡mm把我一人扔家里啊?” “没有,我在公司,微波炉里有早餐,自己热一下。” “我今日不来上班了,你不会扣我工资吧。” “不会,你以后都不来了我也能养你。” “去你的,你以为你还很年轻呐~说些话不肉麻” “意思你还嫌我老了?告诉你我这正属风华正茂…” “去去去~别贫嘴了,我一会要回去(自己租那里)” 他沉默了许久,又恢复了淡淡的语气“噢,不说了,忙。” “嗯,拜” 看了几眼这个熟悉的地方,其实我心里很纠结,仔细观察细节邹度都是对我包容迁就的, 可是他外面那些情人又该怎么定义,心里越想越烦躁, 真是的,又不是刚恋爱的人了,在一起都九年了怎么还在纠结这些问题。烦烦烦。 “盈子,在哪里?” “搓麻将啊。” “过来帮我收拾东西,在我租那里。” “等会啊,我今天手气好…” “嗯,” 盈子来时,我东西都差不多收拾好了,其实并没有些什么,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 她说“你又要搬家了?” “嗯,搬回去” “哟,小两口和好啦?闹了这么多年别扭不闹啦?…” 我打断她的话“盈子,你说邹度好吗?” “他啊,以前南暖为你抱不平去找过邹度,问他为什么那么多情人对你不好,邹度说他是有情人,可是他对你却没有不好,最开始我和南暖也因为这个觉得他不好了,后来时间长了发现他虽然有情人可是对你倒还是真心也包容我们才放下心来。” “是吗…” “哎呀是啦是啦~想那么多作甚,搬回去也好。” “其实冉子,这里我要说你,当初阮珑的事虽是他有错在先,我们三个又何尝没错?后来你再也没给过他好脸色总是同他争吵,他却是处处包容你,他不瞒你他和谁一起,那时你是什么反应?刚开始自己对他不好同他吵后来干脆搬出去不管他,冉子你要是多花几分心去他身上根本不会有现在的这样…” “我还是觉得我没错…” “你…算了不说你了” “…快点帮我收拾,等会你还要去接南暖下班” “对噢!快点快点,” “盈子,你这样天天接南暖不累么?” “我们三从小一起长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我就很喜欢他,既然得到了就要好好珍惜,况且我天天能这样闲着麻将都是他一人养我,他在我心里也不是别人可以比的” “我没见你和他吵过架,真的。” “哈哈,吵过的。哪里有情人不吵架呢。不过总是吵两句他就不出声儿了,我一人一直骂也没意思啊。其实邹度的脾气也很好,你不吵我保证他绝对不会和你主动吵~” [冉冉]13. 我收拾好了我搬过来的东西,做了饭菜,估摸着他快到家了吧, 把灯关了坐在桌边等他,不知菜热了多少次,他才一身酒气的回来。幸好,没乱带女人。 他看见我坐在桌边和桌上的菜, 愣了一下“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原来你想我走,那我不回来就是了!” “冉冉…”他一下过来抱住我。继续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怎么喝那么多酒了?” 邹度平时不乱喝酒,就算应酬他也不会喝多,他有自己的原则和优势,有些狂傲。 和他合作的人要是一直灌他,他很可能和灌他的公司拉开关系的。所以一般也不会故意有人去灌他喝成满身酒气。 他说“心情不好,” “你怎么心情不好了?”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你喝多了不清醒吧,” 他说“我没醉,冉冉以后别走了好不好,别和我闹了。” “那你那些情人呢?” “你岂是她们能比拟!!” 第二天去找盈子逛街。 街上。 “可是我还是察觉不出他爱我啊。” “哈哈,不然你俩试试离婚。看他愿意不。哈哈这样就可以试探出啦” “我已经和他说过多次离婚了一样不行,他不同意不代表他爱我。” “哎呀冉子你傻的啊你可以做得决绝你坚持要离!以前就是他不同意你就不坚持啦,你这次决绝一点。然后等着他发誓不和别的女的一起,再让他哄上你一哄。这样不就什么都好啦。真是的,这样你安全感够足了吧。” “好吧我试试……” 拿出手机邹度电话。 “喂,邹度,我们还是离婚吧……” 那边的声音沉了片刻…… 像苍老了几十岁一般缓缓传来“真的吗?为什么。” 听得我心里一阵心疼。直后悔不该这样跟他玩笑。可是演戏总的演完啊。况且我也真的想知道答案。 “不为什么,你情人太多了我受不了。” “那我以后不和她们接触了行吗。冉子…” “哈哈你开哪门子的玩笑呢。不接触?这个保证我几年前就不信啦。” 他沉默不语。我能想象他难受的样子,可还是狠心说“我看我们还是离吧。” 本来想着他再拒绝一次就和他坦白。然后好好和他重新过日子。 那边却突然说“行。” 我半天没回过神来,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抱着盈子哭得天昏地暗。“盈子,他说行啊!他说行啊!!!” 盈子也尴尬了, 抱着我道“快打电话去告诉他你开玩笑的啊。你们千万别真离了啊!!不然南暖可是会灭了我啊。我本意不是希望你们的真离啊……” “算了盈子,”他既然也同意了,那就散了吧…… “不能算了啊。怎么能算了,你快打电话告诉他事实。不能就这么抽疯的离了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盈子自己掏出电话准备和他解释,我一把按住她的手。 “盈子啊,我们都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么,他同意了……你别懊恼了,我不怪你,不过待我真离了我可得住你家了…” “冉子!!!!!!” “再劝一句就绝交” [绘绘]17. c厚脸皮约人家出来吃法吧…… 某一日傍晚,一个电话打过去“邹总,有空吗” 冷冷的声音传来“请问您是谁?” “我,我是百里南暖公司的职员啊” “噢,请问贵公司最近有和我们公司合作什么吗?” “这,,没有…” “那请问没有你打电话来有事吗?。” 一阵冷场…“啊啊啊。邹总不好意思啊,我们公司要向您公司进购一批货品。” “噢,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忙,有空我会联系南暖的,谢谢。再见。” 南暖听见我往邹度公司进货一阵抽蓄,“大姐,人家公司做的建材,我们公司做的什么?,有什么货好进啊?!!! 浪费我一笔钱啊,买堆没用的东西回来…现在又不装修……” 好吧,c计划失败… 还赔上了几个月工资… 颓废得不行,以前他对我好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珍惜,现在成这个样子… 心里难过的一阵一阵的。 想起他那些好,再想想现在我这样子。真是犯贱,可是犯贱又怎样呢。谁叫我后悔… 要是当初能好好对他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 哎。 其实我哪里舍得绘绘没亲爸爸呢,我当初也想的是闹过段时间等我心里舒坦些就抱着孩子回去, 给他个惊喜,然后让他对我百依百顺,哼,谁叫我一个人在外千辛万苦的生了孩子……(额……请问您有千辛万苦吗……) 结果又是车祸又是失忆的拖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又来了个结婚… 我…… 好累。 我想放弃了… 还有3天就是人家婚礼了,我真的,失去了吗。 南暖看我什么计划也不成功,便准备直接跟邹度摊牌,说我有他的孩子,然后说我和他以前怎么经历过来的,十六岁就跟了他之类的。 我不允许,我说你告诉他这些,阮珑难道就不会告诉他我以前怎么弄掉她的孩子,怎么不和他住,怎么离婚的吗。 南暖叹气。盈子昨日回她妈家了明天才回来,也不能帮我想什么办法。 在我俩苦恼时,门铃响了。开门,是我没想到的人。 邹度。 他看着我住在南暖家,眼里有些疑惑。随即跟我握手道“您好。”我说恩。 然后去给他倒水。 邹度开口道“百里,昨天你们公司有职员说向我定一批货…我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打不通你电话,去你们公司找你,你又不在,所以我来你家找你了。你不会介意吧?” 我心想南暖几年前就把你列入手机黑名单了,你打得通才怪。 南暖刚开口说话。 站在房间门口揉着眼的绘绘奶声奶气说“爸爸,谁来了?”邹度一阵惊讶。 道“这是你的儿子吗。都这么大了,我一直以为你还没孩子呢,真可爱……” 南暖一阵尴尬,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含含糊糊的应和着。 绘绘继续奶声奶气的向邹度打了招呼“叔叔好,~” 然后向我身上爬来“妈咪…” 我和南暖突然更尴尬了……我心里尤其不是滋味,这孩子本来应该叫你爸的呢。 邹度眼里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惊愕。 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让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只是那时我还不懂他这不是惊愕,也不复杂。 只是难过。 [绘绘]18. 邹度道“这是你夫人?她她她…” 南暖咳嗽一声,“这…夫人,?难道二夫人吧——” 邹度更是惊讶……话都说不出了。 这时我才拐了南暖一肘子。“别乱说话——” 邹度一脸的不解。 这时绘绘抬起头对邹度道“叔叔好,哎~叔叔你好眼熟阿……” 我和南暖一脸无语。这小子见都没见过邹度哪里来的眼熟…… 南暖不知该怎么和绘绘介绍怎么称呼邹度,马上拉着绘绘有点不礼貌的介绍说“咳咳。绘绘,这是邹叔叔…” 后面的话刚说完,绘绘突然脸拉下来,小小的身子推着邹度的腿说“你出去,出去…” 我一把抱住绘绘,“绘绘,你干嘛,怎么这么没礼貌,快,跟邹叔叔道歉……” 绘绘却是一个劲的挣扎,举止反常。我疑惑这绘绘今天怎么着大反应呢。 我们三大人一起尴尬。南暖一个劲的跟邹度道歉,说“不好意思啊邹总,我们去书房谈吧,小孩子不懂事。” 据后来统计。 邹度想的是,我是哪里招惹南暖家这孩子了呢,这小孩怎么看起来那么顺眼呢… 南暖想的是,邹度啊。你要是哪天想起了以前的事千万别跟我发狠啊,我可没对你家老婆孩子怎样啊。 我想的是,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绘绘突然对邹度大吼道“你才不是爸爸,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邹度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绘绘,转头对南暖道“你家孩子怎么了…” 南暖也疑惑的看着绘绘。 我尴尬的捂着绘绘的嘴说“不好意思,” 心里面却是难受的要命。好想把什么都说出来。又想想如果告诉邹度这是孩子,这样挽回他的几率有多大。可是搞不好挽不回他孩子也会被他带走… 心里很是犹豫。 邹度却是有了兴趣般走到绘绘面前“绘绘吗?我当然不是你爸爸啦,你爸爸是那个。”然后转身看向南暖。 绘绘小嘴一撅,“有一个爸爸就要有一个妈妈,可是我只有两个妈妈一个爸爸,我回来问妈妈(盈子)还有一个爸爸在哪里。妈妈(盈子)说我爸爸不要我了。所以我才只有一个爸爸。然后妈妈(盈子)偷偷翻妈咪(冉冉)的相册给我看,告诉我那个邹度就是我爸爸,不过不要我了。”然后一脸的委屈。 邹度听得云里雾里的满脸疑惑。我和南暖才是听懂了。原来是盈子…我和南暖表情都冻结了。 南暖才缓缓跟邹度解释道。“他叫百里绘。不是我和我老婆的亲生儿子,认的我俩做干爸干妈,诺,这才是他的亲妈,” 然后转头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绘绘继续对邹度说“人人都夸人家可爱,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不要我?” 邹度问南暖“这…?” 我马上道“哈哈,没事没事,小孩子脑子小时候发烧有点病,邹总你别介意。南暖,快和邹总谈事吧,我带绘绘出去逛一会儿。” 一出门,打心里觉得自己懦弱了,不敢告知真相。 是啊,再也不是年轻的时候的自己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精力应付。 绘绘还是愤愤的。拉着我的手道“妈咪。是不是爸爸不要我所以你哭啊?”我扯出一个苦笑点点头。 [绘绘]19. 绘绘愤愤的嚷了几句,我拨通盈子的电话“喂,盈子,你怎么告诉绘绘那些了?” “啊?你怎么知道?小家伙那时说自己少了一个爸爸挺难受的,我就随便编编告诉他了嘛。” “邹度今天来了,看见我和绘绘了。” “什么!!!” “绘绘问他为什么不要自己,我告诉邹度绘绘脑子有病乱说话……” 说着把所有发生告诉了盈子。 没想到盈子听完后来一句“你才脑子有病!!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抓住啊。” “我怕,我怕事实捅出来如果邹度带走绘绘怎么办…我根本不能对抗他啊。” “你以为你孩子是块宝啊,谁都想带走他,你是孩子母亲,也有能力带孩子,况且离婚后生的,随便打官司你也不一定输啊笨。!!” “这…”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啊你,趁邹度还没走快去抓住机会吧!!” 蹲下身子抱着绘绘问“绘绘喜欢那个邹爸爸吗?” “恩,,,”到底是亲生父亲,就算不要绘绘没什么感情第一次见面后孩子还是喜欢他的。 “想要他认回绘绘照顾绘绘吗?” “恩……” “那绘绘等一下要帮妈咪哦。我们去追回你爸。o(n_n)o~” 开门,准备好东西给绘绘,他们在书房说话,绘绘跑过去敲门,是南暖开的门。 绘绘跟南暖打了招呼,便去抱着邹度的腿,手里拿些一个小小的镜子。 然后爬到邹度腿上去,邹度也挺喜欢绘绘的样子,抱他在腿上, 绘绘说“爸爸,看镜子。” 然后把镜子照在他和脸上。里面的两张一大一下的面孔。 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不止眼睛,整个脸大部分是邹度的翻版。 绘绘说“爸爸,我们的眼睛一样的。妈妈(盈子)给我看照片时就说过我长的偏向你多一些。像妈咪少一些。” 邹度脸上的表情从笑着道惊讶,仔细看着绘绘的脸,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 绘绘说“爸爸真的不要我了吗” 邹度眼睛一下就红了。 他问南暖“他是谁。” 南暖“百里绘” “他是谁。” “绘绘…” “他是谁。” “你儿子。” 递了纸巾给邹度。 邹度说“怎么没人告诉我,我有儿子?” 我一脸平静的说“离婚后才生下来的,没几个人知道。” “我,我和你的?” “恩,”说完这个字,脸上的泪止不住了。 “为什么现在要让我知道?” “我不想你结婚。”我一字一句的说。 “不,我和阮珑要结婚了,我不信,不信,百里,没事少跟我开玩笑。” 邹度逃一般的走了,绘绘不知所措的大哭。南暖一个劲的哄他,我却突然觉得内心平静。 一切都说出来了。不是吗,一切都说出来了。 我不知道那两天是怎么度过的。 邹度结婚的前一天,阮珑约我出去, 犹豫了很久,不知该不该去。我问盈子我该去吗。 盈子说不行,就算要去也要她和我一起去。 现在阮珑都快结婚了肯定是来炫耀的。 不要我一个人去。 我心里想了想。还是去吧。 哎。 没告诉盈子,自己偷偷的一个人去了。 以前那个水吧,同一个包间。 [阮珑]20. 看着画着精致妆容的阮珑,再看看一身魂不守舍的我,阮珑悠闲喝了一口玫瑰柚子蜜。 开口对我说道“明天我就要和邹度结婚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该恭喜你吗?你不去准备婚礼来这里闲聊什么。炫耀吗?” “呵呵,你记得这里吗。当初就是在这里啊,你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做掉了。”她这话却说得平静。 “是啊,不过没想到几年后你还是依旧如愿和他结婚了啊,”我话里无不嘲讽。 “是啊,就是明天了呢,你知道你有多不知趣吗。” “噢?怎么?” “到这个时候还缠着邹度呢,当初他爱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珍惜。现在这一出,又算什么呢?你以为他还是原来那个邹度吗。” 阮珑晃着手里的杯子。精致的彩甲闪花了我的眼。 “你今天就是想和我说这些吗?” “呵呵,当初他倒是疼你疼到骨子呐,把他孩子弄没了这件事呀帮你压下去,不然你以为我一纸诉状,你这些年早悠闲不了了,呵呵,” 心里一阵抽痛。“他当初不对就是不对!!!你要是没别的话我走了。” “你觉得我幸福吗?” “哟大小姐你这是得了婚前忧郁症吧,风花雪夜的想法,啧啧。” “哈哈,是啊,婚前忧郁症,我要是忧郁能找你吗,指不定被你搞的更忧郁了。” “唔,也是。”这里的酸梅不错。 “你今天到底是要跟我说什么,不会就是只为了炫耀和回忆以前的美好吧,啧啧” “是吗,或许吧。你走吧” “什么!!”酸梅核差点卡在喉咙里。 “你不走那我走了。”说完看她就站起来拿包结帐走了。 我… 神经啊你们一两个的,都搞什么啊。不过心里却是真的很痛苦。 第二天,只有南暖去参加婚礼了,我在家里一直睡,盈子在家带绘绘玩电动也没出门。 南暖很早就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一脸喜色。 一回来就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 “别睡了,别睡了,跟你说件事儿!!?” “……恩?” “阮珑逃婚了,邹度这次丢脸可丢完了。” “什么?!!!”我和盈子同时惊讶道。 “大家都等着新郎接新娘子过来结婚呢,邹度接电话旁边的人隐隐听见什么“没来”什么之类的话,邹度一听要不是他那稳重性子估计差点把手机都摔了,大家尴尬着,他才说这婚不结了,新娘没了。” 晚上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 “是我。阮珑。” “正奇怪她怎么同我电话呢。” “你知道今天的事了吧,” “恩,为什么要逃婚?” “哈,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神经。” “你以前一直以为邹度真的失忆了吗?” “恩?你是不是逃婚受刺激了尽说疯话?” “有什么好刺激的。邹度那丫的失忆就是装的。” “你正经点——”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不装你怎么想办法和他在一起。” “你没病吧?” “啧啧,你说当初怎么有你那么傻的人,哪里有人那么容易失忆的?而且你难道听见医生说他失忆了吗,还不是就只是听我说的。切,现在知道自己傻了吧”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在哪里?” “我男朋友这里。” “啊?” 番外。 我们的冉子和邹度终于顺利复婚了。 我们的百里绘也改名邹绘了。 我们的冉子邹度绘绘终于住一起了。终于一起生活n久了冉子才想到,新帐旧账一起来算: 冉子:“我都离家那么久了你怎么不来找我?” 邹度:“我怕你不愿意见我。” 冉子:“那天在南暖家里我都说了不愿意你和阮珑结婚你怎的还那反应?” 邹度:“我不那样结婚的时候你会来吗。” 绘绘在一边插嘴:“可是爸爸那样了妈咪一样没来啊…” 邹度:“………小孩子一边去…。” 冉子:“你和阮珑结婚的前几天我在你面前摔倒你还不理我是吧。” 邹度:“我看见是盈子撞的…。” 冉子:“………” 冉子:“那天你看见咱儿子怎么没有高兴的反应呢、” 邹度:“我要镇定嘛~” 绘绘在一边白眼鄙视邹度:“切,还不是以为我是南暖爸爸的亲儿子……那次听见你质问南暖爸爸怎么那时不告诉你我是你” 邹度:“…” 冉冉:“那次我和你说南暖公司要订货你怎么不跟我详谈啊。” 邹度:“那时我正愁着没借口去南暖家,诺,来了一个现成的借口我当然要抓住啦……其实……我那时根本没打南暖的电话……” 绘绘:“妈咪说南暖爸爸早就把你电话拉黑了…” 冉冉马上捂着绘绘的嘴,道:“误会误会…这孩子小时候脑子有病…” 邹度和绘绘一起给了冉冉白眼。:“你才有病” 冉冉:“你那时来参见南暖酒会还说阮珑是你未婚妻吧。” 邹度:“那不是为了剧情需要嘛…其实我也早就知道阮珑以前有个男友的。” 冉冉:“你的那些外面的花蝴蝶呢?” 邹度:“这两年清干净了。冉冉放心吧,我现在就是个专一的好男人……” 绘绘:“恩恩,妈咪我也可以证明///” 邹度:“冉冉要不我们再生一个…” 冉冉:“去你的” 绘绘继续插嘴:“计划生育是每个中国公民都该遵守的。” 邹度和冉冉一阵黑线:“谁告诉你的?” 绘绘:“南暖爸爸。盈子妈妈刚生完孩子,南暖爸爸从医院回来说再也不要她生了。” 在我们邹度在电脑上翻阅了n多生产的资料后。 邹度:“冉冉……” 冉冉:“恩?” 邹度:“对不起,当初我不在,…” 冉冉:“没事er” 邹度:“你受苦了……” 冉冉:“你说话好恶心…。” 邹度:“我们不生了……” 冉冉:“恩。” 邹度:“绘绘出去,我和你妈咪要睡觉了。” 冉冉:“要是我当初不爱你了怎么办,不顾你和谁结婚怎么办。” 邹度:“那我,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了。” ……… 我们的生活里,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感情。有那么一种,是把你们互相一辈子捆在一起的。 我们都坚持选自己爱的人,总是固执的坚持着。 我记得湖南卫视有一期“我们结婚吧”里一个男生说过一句话:这句话让我感动至今。 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始终如一,比如我们的邹度,他也爱冉冉的,可是他也选择了在外面有情人。 可是当真正失去自己所珍视的任何时,才痛得醒悟了,才开始反悔了吗。 才开始挽救,弥补。演绎自己的感情,就算是演也要把自己爱的人演回来。绑在身边也好。 可是现实生活里那又能怎样呢,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破镜重圆。 我们该珍惜的人,是现在陪伴着我们的人。 每个人都是要失去过才会成熟的,就像果实总是失去了花瓣,才有了成熟。我们不要因为对方缺点就再不原谅,既然选择这个人,那就等他慢慢成熟吧。不离不弃。 无论亲人还是情人,最真心的感情总会有最诚挚的回报。 祝你们幸福—— 鸾宠。 番外完。 第298章 三国论 东汉末年,豪杰并起。自董卓之乱,汉室倾颓,主上蒙尘,烽火漫天,狼烟滚地。三雄皆生乎乱世,人杰尽出于其中。后三国分汉,相制而立。北有曹孟德,志怀高远,兵起陈留傲诸侯,西破董卓,北败袁绍,南并袁术,东伐吕奉先,一统中原,尽拥河北,缀甲厉兵,南下以威孙、刘;南有江东之虎孙坚,小霸王孙策,亦有神算周公瑾之属,兵起江东,尽谋荆州,已有日矣,领东吴水师北拒曹操,火烧赤壁,大破曹师;西有刘玄德,仁而无骄,有兴复汉室之心,是故骁将谋士皆尽出其力,尽效其忠,东屈孙权而收荆州之地,北斩夏侯而下汉中之城,拜五虎上将,威震八方。此三国之势也。 或曰:“吴蜀并力而北向,有平定中原之志,有气与力,则必有兵入中原之日也。” 其实不然也,何以知之乎?夫吴蜀所以相扶者,以魏之地广而兵强也,惟有患难之交,相结并力之计,方保山河社稷,存其危国。是故吴蜀为盟,实为北魏所迫,诚不得已也。 使西蜀之强盛,有甚于北魏者,则东吴必恐,联魏抗蜀,孙刘之盟不可为也;使东吴水师,深入中原之地,尽扫北魏之威,则西蜀必患,而绝东吴,则孙刘之盟亦不可为也。初,东吴火攻魏师于赤壁,威振四海,刘备以孔明计,私取荆州,此吴强则蜀患也。昔者,刘玄德入蜀,任黄忠为将而北取汉中,孙权有患,私结魏国而败关羽于麦城之野,得荆州之地,此蜀强则吴患也; 灭吴而制魏,灭蜀而制吴,灭魏而制蜀,不亦难乎!故曰:“三国相制,一国强则必生二国之患也。”由是得之。 第299章 红岭赋 福田宝地,安托山顶。青山遮蔽,绿林环绕。凉风兴而白云生,甘露润而怪石布。角檐张如雁翼,复道行若布棋。春之幼苗兮碧如玉,秋之落叶兮零如雨。冬梅颤而万物清,夏虫响而明月寒。才子驻足而望,俊杰抚掌而谈。文人饮酒作诗,墨客提笔为文。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此皆古之君子所好之事。处今太平安乐之世,行乎红岭美景之间,吟春秋楚辞美韵,诵唐宋名句佳篇。叹柳河东左迁之苦闷,感韩文公不遇之心伤,承杜子美忧国之忠心,扬李太白不羁之豪情。悠然自在,怡然自得,生乎山水,行乎山水。幸为红岭之人,得清雅秀丽学习之境。有怀雄壮之志,处远行千里高飞之始。此不亦乐甚快哉者乎! 念余之初至红岭,漫步于宏伟校园之间。繁花清香,树木摇摆。书香之息,悄然生于课室之内。淡雅之情,暗暗溢于草木之中。领导老师,悉心解惑。学长学姐,热情相待。良好学习之风,去自身之不足。积极向上之气,相引前行甚远。或少闻人之埋怨,挑校纪之肃穆严明。则曰:“既来之,则安之,怨之犹无益也。而况吾与子处优雅之地,吹山间之清风,目红岭之丽景。更闻‘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之说,且奈何默默不乐甚,悄悄然抱怨于无人之所也哉!何为不省忿忿之心而诚施之于学习之中也哉!” 酷热炎夏将至,三十校庆将临。作曲以歌母校,写诗以诵老师。迎校庆之欣喜,逢大运之激情。此人才俊杰辈出之地,青春热情挥洒之所。予不胜自喜而待,满怀感激而歌。手执笔墨而望天,良思甚久。低头沾墨而挥笔,铸就此文。幸承恩于校会,不知此刻之所言,谨作此赋以相献。 第300章 观书有感 曾闻古之君子有陶渊明者,号五柳先生。其为人也,多才与异人也。其为文也,后人之以为奇也。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此陶渊明之览书也。予尝思之矣,欲以究其文精奇之由,展卷而阅,目至此言,遂有感生于心。学者闻之,或窃笑予之短见,愚请言其说。 韩文公之妙笔,文起八代之衰也。其为文也,在乎气也。养气而后能文,蓄势而后能发。陶渊明之词宗,尽寄田园之山水,后人以其妙绝,盖其文之气也。何处而致之?读书而不求甚解也。今之学士,每览古书,必究其句读只字之用,以白话解其文意,是故忽其文气。忽其文气,而不得古文之灵感,至于欲成文而词不达意,欲作书而志不可托,此过究字义之恶果也。吾尝试之矣,以白话之述,而作文言之篇,删其赘而简其言,用半日之时,行多日之劳,乃得文言一篇,虽有表意,而无龙飞凤舞精妙之用词,譬若中通之翠竹,虚有其表而少其深意,志不可发。吾又试之矣,以文言之感,为文之气,作文言之篇,洒脱而自在,无词穷句尽之时,行云流水,乃得文言一篇,观其文理,尚可发心中之意焉,譬若过山之溪水,畅然而无以阻其行也。 嗟乎!今非古时,安得行古文之道耶?今之君子,有求于外物,何知古文之妙耶?王勃有云:“钟期相遇,奏流水以何惭。”微斯人,无知己于世,吾谁与归?同吾志者,盖惟案中之竹简,往逝之古人焉。 第301章 风吹草动 【壹】 苏知鸢做着数学模拟卷纸,忽然跟同桌蹦出一句:“我***二。” 向塔吓了一跳,伸手探她额头:“你没病吧你,怎么了呀好端端的?” 苏知鸢笑了,有些勉强,眉眼纠结成一团。“没事,就是想起一点事。” 喂喂你还能再做作点吗!但是向塔瞧她那副尊容,心情沉重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吐槽?心情沉重的向塔拍了拍苏知鸢的头以示安慰,被安慰的苏知鸢点了点头继续做题。 【贰】 钱希脚崴了。但他老实不下来,抱着篮球单腿蹦跶着找了个空场,站在三分线那里投篮。一秒钟出手一个球,一分钟蹦跶着捡球,他也乐此不疲。 “钱希钱希!” 钱希被这么冷不丁一喊,手慢了,结果球滚过手指尖砸在他身后的地方蹦跶老远,动作比他灵活多了。他扭过头去,就看见向塔站在场边,他马上扬起一脸笑容蹦跶过去。“心肝儿怎么了?有什么事?” 比天气都快,向塔立刻垮下脸:“我没怎么,是阿苏啦。她今天早上心情可诡异了,是不是和小白之间出问题了,你帮我问问小白他和阿苏怎么了。” 嗬,敢情她顶着中午的毒日头气势汹汹杀过来是为了别人呀!但是钱希依然好脾气地眯着眼睛笑:“好啊我去给你问。你中午吃饭了吗?” 向塔表情有点别扭,钱希就招招手。向塔走过去搀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往食堂那边去了。 【叁】 周律像旋风似的卷过走廊,拐弯时正撞进钱希怀里。“靠!”钱希低咒一声就四仰八叉摔在地上,周律则以很暧昧的姿势趴在他胸前。“***给我爬起来!”钱希推了推周律。 周律立刻触电般跳起来,急三火四摇晃钱希:“希哥啊,希哥,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钱希被他晃得有点晕。“周律你抽什么风?快快先让我起来!” “哦。”周律立刻动手要扶起钱希,钱希一拨拉他的手,自己跳了起来,周律顿时傻眼了。“希哥,你不腿骨骨折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 钱希怒了。“你腿骨骨折!我就是崴了个脚一会儿就好了你怎么回事儿啊,谁跟你说我腿骨骨折的!” 周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是高三年部的人说的,他们跑我们班挑衅说你腿骨骨折,篮球联赛肯定上不了,咱们都废了。”瞥见钱希脸色阴沉,他赶紧补了一句,“当然,废他个头啊!” “你过来就是看看我的腿呗?” “啊,不是,”周律忽然想起正题,忙端正表情,“希哥,你跟大白关系好,你知道他和苏妹子怎么了吗?” 钱希一愣:“你也知道他们两个出问题了?” 周律也一愣,凑近些过去,“这么说,是真的?” 向塔说的时候钱希还以为是简单小别扭,看来问题挺大。事不宜迟,钱希一扯周律,“找大白去。” 【肆】 学校都已经半老了还要卖弄风骚,偏要弄个校庆出来,学生会的人着实够了一戗。白期年身为学生会主席,自然首当其冲。他黑着脸走来走去确认各个细节,谁都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惹他。钱希和周律好死不死,就在这时候冲进来。 “大白你过来一下。”周律招呼。 再换个人的话白期年准怒,但这两个活宝是他的好哥们儿,于是他只是黑着脸,但还是过去了。 钱希和周律神神秘秘把他拽到走廊里,劈头就问:“大白,你跟苏妹子怎么了?” 提到“苏妹子”,白期年的脸色刚要缓和,随即觉得不对。“什么怎么了?我跟她怎么了?” 钱希抬手往他脑袋上甩个爆栗。“我说你怎么回事!” 于是,钱希把向塔讲的苏知鸢早晨反常的事情讲了一遍,那叫一个声情并茂义正言辞,好在他还懂得谦虚,问另一个知情者周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周律说没有。其实他也是听向塔讲的这些。 白期年的脸色,几乎逼近泼墨了。他一言不发,也不跟里头忙着的人交待一声,转身就走。 【伍】 学校非得要求说下周检查各班级黑板报,苏知鸢和几个女生便不得不留下来。靠!检查你妹啊!苏知鸢皱着眉头但还得把剪报一笔一划抄在黑板上。忽然,一个女生捅捅她:“阿苏你看,你家小白刚从走廊路过。”苏知鸢连忙往外看,教室东墙上三扇玻璃窗,透过它们就可以看到走廊,但走廊上没有白期年。她失落地收回视线,就听见白期年喊她:“阿苏。” 她一扭头,白期年就站在她班门口。于是,她没出息地欢快了,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跑过去:“小白!” 表情正常,心情正常。 白期年把心放下一点点,理所当然地把苏知鸢抱了个满怀,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声问:“早上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啊?” “向塔说你早晨心情不好,生我的气了……” 苏知鸢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这这这都是哪跟哪啊喂! 她从白期年怀里脱离,兔子似的跑了,只远远飘来一句:“我去找塔塔那个混球!” “喂……”白期年默。阿苏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陆】 混球向塔正在参加话剧社排练的校庆节目,结果就被苏知鸢拖了出来。“塔塔,你跟白期年说什么啦?” “什么说什么啊?”向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 苏知鸢急得跳脚,恨不得一巴掌把向塔打开窍。“不是你跟他说我心情不好生他气了吗!” “什么跟什么啊!”向塔也哭笑不得了。“我是跟钱希说你早晨心情不好的,当时你不说为什么,所以我才让他问问是不是因为和小白吵架了。” …… 苏知鸢满脸黑线。“塔塔。” “嗯?” “你难道一定逼我告诉你,我心情不好是因为想起有一次把六个数查成五个数结果平均数求错了吗?” …… 【柒】 于是,白期年和苏知鸢居然还在一起。我是说,一切很好。 fin 第302章 扑克魔术师 二、 等待十二点的到来,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脑袋里屡次闪现的问题,宛如盘旋在佳肴上那群迟迟不肯离去的苍蝇。 究竟要不要赴约?这明显是个圈套,但是,却没有不去的理由。我最贵重的项链正在他的手中,也不知道那个疯子会策划些什么诡计。 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我走出了旅馆,前往小镇中心的喷泉。这次我没有带旅行箱,虽然里头没有什么值得被人盗取的物品,但出于正常人的心理,我绝不希望再被他捉弄第二次。另外还随身带了一把小刀防身,毕竟深夜出门难免会有危险。 街道上十分地安静,偶尔会从深巷中传来几声狗叫,或许比较胆小的缘故,我不敢朝深巷子里望去,因为这昏暗的灯光着实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小镇中心有一眼喷泉,光线还算充足,四周有路灯照耀,周围没有任何人。已经十二点了,若是还有人在街上游荡反倒不正常。于是,我来到了喷泉旁边,静静等待那可恶盗贼的到来。 “上帝保佑我能顺利拿回金项链。”我默默诵念着,虽然这么做似乎不怎么奏效,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向上帝祈祷了。 “夺人所好毕竟不是绅士的行为,我愿意接受上帝的惩罚,将金项链归还给你。”扑克魔术师从喷泉背后走了出来,他依然带着面具,笑着将金项链递给我,“我不应该盗走属于月亮的启明星,这样会让月光黯然失色。请接受我的歉意,我美丽的月亮。” “小偷还这么理直气壮。”我假装生气地拿过项链,转身离开,“看在你还有悔意的份上,这次就放你走,但愿你能改邪归正。” 扑克魔术师露出一分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转身离开了,还好那个疯子也没有跟过来。顺利拿回金项链,我的心也总算平静下来了。如今的事情,就是早点回旅馆休息,明早继续赶路。走了好一会,终于快要回到了旅馆。忽然从前方传来躁动的声响,我立马跑了过去,却发现旅馆被大火包围,一群人正围着大火泼水,只怕火势太猛,来不及扑灭。 我呆呆站在原地,旅行箱还在里头。这时,我看了看紧握在手中的金项链,似乎有点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看来没有地方休息了,所有的钱都放在旅行箱里,这么说来,我要流落街头?我再也无法到达伦敦看望祖父了?眼中不知不觉泛起了泪水,想要大哭一场,可是我的身体已经太累了,慢慢回到了小镇中心,随便找了一个公共长凳躺了下来,接着便熟睡过去了。 早晨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我睁开朦胧的双眼,赶走了栖留在长凳上的几只麻雀。发现旁边有一个信封,拆开一看,是一叠厚厚的钱。有了这笔钱,就足以到达伦敦了。 我买了些干粮和水,继续踏上旅途。这笔钱是谁送来的?莫非是那个扑克魔术师?但是他又为何要帮助自己?昨晚那场火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对这些疑惑给予过多的思索,一切看似偶然,又仿佛有一丝必然在冥冥之中。 倘若我没有走出旅馆,他也没有盗取我的项链,估计我和项链早已化成灰烬了,虽然语言多少有点轻慢,至少也能算是个好人。 天色霎时昏暗下来,小巷中弥漫起一股莫名的雾气,手枪所发出的硝烟味和水汽夹杂一起,这味道着实比香烟更呛人。额头上不时冒出几滴汗珠,惊魂未定的我依然傻傻地望着眼前这位白衣绅士。 “这一切?”良久,这词才从我干枯的喉咙中冒了出来。 “是的”扑克魔术师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缓缓走到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痞子,从他们的大衣里掏出了一张卡片,“瞧吧,这不正是在晚餐所下毒药的那个该死的药瓶子吗?”他将卡片递给了我,卡片上的字样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她将于今日到达伦敦。” “什么?”我看到字样,不免张大了嘴巴。 真相,竟如此毫无遮掩地出现了。 “不必惊慌”扑克魔术师甩了甩手,“这三只驴早已失去旅行的意识了。”他似乎察觉到我疑惑的神情,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还留在身上,只有蠢驴才能办得到,不是么?” “这些人的目标是我。”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词儿。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事实。 “你这次回伦敦不正是探望祖父吗?”扑克魔术师微微笑道,他似乎早已预料到我那惊讶的表情,“实话告诉你吧,你祖父早已经病逝了。” 什么?祖父已经病逝了? 不可能,这封信还是他在好几天前寄给我的。 “这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了,你的思维似乎缠绕着那封你祖父寄来的信?”他一眼看穿了我的思维,“您认为他会故意谋害他最喜欢的孙女吗?不然,这真比上帝要毁灭人类的说法更加荒诞。” 的确不会,祖父最疼爱的人就是我了。 “难道,幕后的黑手是……” “这已经相当显而易见了”扑克魔术师将背靠在了我身旁的墙边,从裤袋里拿出一包香烟,从中抽出一支,“除了你的叔叔,别无他人。”不知何时,他的左手中早已出现了一个四方的打火机,却见他甩了甩,打出火焰,点燃了叼在口里的香烟。 我叔叔是个出了名的败家子,喝酒闹事无所不为,他那乱花钱的做法早已让祖父忍无可忍了,以至后来二人翻脸,叔叔也从此离家出走,好几年都没有消息了。 “不,他没有害我的理由。更何况他早在几年前便离家出走了。”我断然否定了他的说法。 “哈哈哈!”扑克魔术师拿下了口中的香烟,嘴中冒出白色的烟雾,“他早就回来了。” “回来了?” “不错。” “祖父接纳了他?我想不会的。” “你祖父去世之后,他才回来的。”扑克魔术师抽了一口烟,“探望逝世的亲人,这正是他名正言顺归来的理由。” 五、 此事之后,我到律师事务所成功地领取了这笔遗产,虽说金额巨大,但我还是把这笔钱捐给了慈善机构,用来救助那些身处困境的贫穷乞丐。这或许让皇室贵族们无法理解,却让许多贫穷人民得到了生活的保障。这消息似乎对我叔叔打击很大,以至他后来又再次离家出走了。 捐款,这并不疯狂。 因为财产,是世间最可怕的恶魔,正如约翰所说那般。 没了这些钱,反倒让人轻松起来,靠自己的劳动来得到购买面包的报酬,没有比这更加尽兴的了。 现在,我又如同当日旅行那般,来到了那个小镇,目的地依然是那个让人感到不安的酒馆。 “吱”,我如旧推开了酒馆破旧的木门。 一股呛人的香烟味扑鼻而来,里面除了一个英俊的白衣男子外,没有任何人,包括那个贪图小费的服务生。却见白衣男子左手绑着白色绷带,右手举起啤酒喝,眼睛注视着桌面上的那一叠扑克牌。 “尊敬的女士”他看到我走了过来,慌忙应道,“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我希望能再一次看看扑克魔术”当我看到他脸上的苦闷,接着说道,“但是,这次是我表演给你看。” “乐意之至,敬爱的女士。” 扑克魔术师-------------------end 第303章 心咒 朝曦暮霞,如斯年年。寤寐思君,思之无言。妾恐言兮,见我泪涟。 归雁落花,匆匆红颜。妾非惧死,死亦无言。妾惧死兮,君无我怜。 1. 陌年拔剑指着她的时候,纤然只是微笑,停下了抚琴的手。 夜色静好,月华碎染半江秋水。湖心亭里,一坐一站两抹白色的身影摇曳在烛光中。琴声渐起,纤然竟又抚起琴来,她不去看陌年的眼睛了。 “为何不解释?”陌年问,他今天不是为听曲而来,而只为问一个答案而来。只是纤然真的没有想到,为了这个答案,陌年竟然可以,竟然真的可以用剑指着她。 纤然指下弹的是《思帝乡》,心里念的是当时的初见,口中唱的却是如今的凄然。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甫见时,还只是春天。在那杏花烂漫的时节,纤然遇上了他,明眸皓齿的白衣年少。于是一眼就陷了进去。没有突如其来的不小心撞见,没有掉下的手帕被好心捡起的画面,没有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情节,仅仅就只是一回头一抬眼就遇上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尽头,远远的湖边柳下伫立着的他。 只是,当初的相逢,却也没有说上任何的话,纤然不认识他,他更没有注意到纤然。 琴声戛止,是陌年一剑斩断了琴弦。纤然心中的画面定格在那年春天的湖边柳下,斑驳的阳光似乎都落在陌年的眼里,璀璨,如同夜空中的明星,更像似一湾无底的秋水,无数的女子溺死于那里。 2. 重逢时,已是初夏。 仍是此湖,此亭。淅淅沥沥的雨在湖面上画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刚画圆一圈,又被另一圈掩去了。躲在亭里避雨的陌年,以及,故意等在这里的纤然,相对无言。他是第一眼见她,她却不知道偷偷躲在某处看了他多少遍。 原不该此刻下的雨,其实不过是纤然洒出的一杯酒。千年的妖,这点法力还是有的。纤然是妖,修炼千年的猫妖。她真身的白色正如同此刻眼前这个男子身上的白衣,如雪般。说不清为何就恋上了这样一个男子,是因为他总是一身白衣吗,还是因为他转身时若有似无的香。 纤然只是微笑,精心策划的相逢终于在这一刻真切的发生了,如此靠近这个朝思暮想的男子,恍然似梦。 他们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纤然坐着假装赏湖,陌年立于一旁悄悄地看她。 “我叫陌年。”是他先开的口,雨停时。于是就此相识,如同纤然计划般的开始。只是,那场雨本就是纤然违背天意制造的,这份缘,似乎也隐隐暗示着充满刻意,以及伤害。 3. 世上有一种咒,叫“锁心咒”。受诅咒的人,一生不能说出真心的话。说一句,肝肠寸裂,说两句,五内催伤,说三句,身亡命殒。 纤然中了这样的咒,而那已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她是妖,特立独行的妖,她无需与人承诺,自然不被“锁心咒”所困扰。因为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袒露真心的需要,何况妖的世界何其凶险,不得不通过欺骗以获得生存。 但那都是在遇见陌年之前。遇见陌年之后,纤然不愿意再去骗人了。可她不得不骗他。 第304章 光 之前说好要写给信子的一封信,一直都没有动笔,我想大概以后也没有机会了吧。 想起来,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信子了呢。我欠了她许多的承诺,那些当初以为很容易完成的事轻易地从嘴边说了出来,没想到现在我竟然一件事也完成不了。即便只是说好要写给她的一封信,如今也没有机会了呀。 小婉说要替我写,然后悄悄以我的名义寄给信子,我只是笑,信子不会相信的,她认得我的笔迹。之前信子不只一次地指着我的鼻子说过:“能把汉字写得这么丑,也算是你修炼到家了。”她讨厌一切不完美的东西,所以常常逼迫我练字。- 信子喜欢逼迫人,比如说她会逼着我喝牛奶,逼着我穿白t,逼着我听我不喜欢听的重金属。我知道她所喜欢的一切,我也知道她所讨厌的一切,因为我和她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一时间想不起来放在哪里的东西,我都能帮她找到。- 可是我却常常和信子吵架。 我想我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最后一次,我们吵得特别厉害,我们像发了疯似地在大街上咒骂对方,没错,是咒骂。或许是因为太了解彼此了吧,骂起来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刺伤对方。她在无理取闹,我却得理不饶,于是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双双拂袖而去,一个往南,一个往北。- 信子说:“你永远都不要来找我了。”她转身的姿势一如既往地干净洒脱,她从来都是这样,任性,唯我独尊,在她的世界里不可以有矫情做作,她想到什么就必须是什么。她说要走就绝对不会回头,绝对。 她走得是那样决绝,以至于我现在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一刻我的心痛,我像是一早就意料到,信子这一转身,我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一样。 我不记得那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气,我只是直到现在每每想起来都难免要胸口刺痛。我的天空从信子转身的那一刹那就开始暗淡下来,像是下雨的前兆,灰蒙蒙的压在这个孤苦的世界。那是我见过她的最后一个画面,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就如同我永远都不能忘记第一次见到信子时她眼睛里闪亮的光。 吵架的第二天我一个人回了成都,没有告诉信子。我依旧在生她的气。 一个人在成都的日子漫长而煎熬,我常常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些什么,于是漫无目的地搭着公车从第一站坐到最后一站,再从最后一站坐回来。我弄得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样,我不想让信子知道,没有她的日子我会颓废成这样。- 然而一个人倒霉起来的时候,估计喝白开水都会塞牙吧。我坐的那一辆公车发生了自燃,我额角的头发都被烧焦了。- 住院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地想信子。我想起我们认识的时候,那是一个非常冷的冬天,信子穿得就跟一颗球一样,她突然跑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哇,你的围巾怎么可以围得这么丑。”然后就自顾自地给我示范各种各样的围围巾的方法。那天的天气真的很冷,我们俩个冻得小鼻子冰凉,不停抽着鼻涕。我从来都不相信缘分这一回事,我只是觉得所有的相遇都是注定了要发生的,就像我和信子认识一样,一定是上辈子我不小心踩了她的脚,所以这辈子我们注定了要走相同的路。 我和信子是那么的默契,我们明明就像两块刚刚好契合起来的石子,不用任何的胶黏剂,只需要彼此的棱棱角角就可以稳稳当当的粘着彼此。可是,没想到终于有一天我们的棱棱角角也会伤害到彼此。 其实信子只是贪玩吧,遇见我的时候,她只是在和别人打赌能不能和旁边呆站着的白痴要到手机号码,于是她就那样子冲过来自顾自地教我围围巾,于是我这个白痴不出意外地和她聊了起来,还留给了她手机号码。信子说她那次的打赌是赢了,可是她的人生却输了,因为她遇上了我。 也许是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必须是吵吵闹闹着走过来的,她是那么贪玩。我们经常吵架,无论是在大街上还是在电影院里,我们骂起对方来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可是最后一次和信子吵架,我却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子,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信子,你知道吗。在成都的医院里,在我一个人的晚上,我看不到任何的光明,我的周围是昏暗而令人恐惧的,我常常会在梦里惊醒,醒过来看到的依旧是黑暗的世界。 信子,我想你了。可是信子,我却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在医院里认识了一个叫小婉的女孩子,她的男朋友刚刚做了眼角膜的手术,就住在和我一个病房,小婉每天都会带很多好吃的东西来看他,还陪他讲许多许多有趣的笑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听到他们讲话就会想起我和信子,明明很好笑的笑话我却莫名其妙地听到想哭。- 以前的以前,我也会和信子这么白痴的讲着笑话的。我们尽管常常吵架,其实心理面不知道有多在乎彼此,尽管我们都很少讲出来,大概是因为知道,有些话,不说大家都会明白的吧。 记得有一次我和信子吵架了,当时刚好一个歌唱比赛在我们这个城市海选,于是信子一赌气之下就上了舞台。她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舞台上不断嘶声力竭的走音以及跑调。她皱着眉头跑调,深情款款地看着评委老师跑调,转身回眸换个姿势继续跑调。于是在评委老师叮的一声将她赶下台的时候她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幸好是我将她死命地拖离了现场。 那个时候信子说:“你不是说再不理我了吗,为什么还管我的事,让我在台上出糗就好了哇。”当时看着她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一样的眼睛我对着自己发过誓,再也不会和信子吵架的。 和信子在一起她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和所有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她喜欢乱七八糟的颜色,喜欢噼里啪啦的歌曲,喜欢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横穿马路,喜欢在安静的图书馆大声的讲话,她是个叛逆心极强的人,她时时刻刻都需要我在旁边管着她,和她一起疯,和她一起闹,她总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孤独,于是趴在角落里咬着自己的嘴唇哭泣,她哭起来就像一个走丢了的孩子。 她活在一个自己编织的世界里面,迷茫孤独而脆弱。我想过要保护她一辈子,和她一起活在她的世界里面。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吧。- 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都别当真吧,信子,生气的时候骂过你的话别当真了吧,无意间和你说过的承诺也别当真了吧,拉着你的手和你说过的永远也都别当真了吧。我们两个,要是能回到从前那该有多好呀。- 信子发了很多的短信给我,我一个都没回,她打过来给我的唯一一个电话也是小婉帮我接的,结果信子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把电话挂断了。晚上的时候我自己躲在被窝里,睁开眼看着周围黑暗的世界感到非常无助,我像是要去抓住什么,可是我却什么也没能够抓得到。我想给信子发信息,可是我现在连给她发信息也不能了。 信子发过来的信息说:怎么我可以因为和她吵一架就这么久不理她,怎么我可以连她信息都不回,连她打电话过来都要找另一个女生接电话气她,怎么我可以变成现在这样,以前的那些都忘记了吗。 这些信息我一条也没有看,还是小婉帮我看的。小婉念一句我的胸口就像被针`刺一样的痛一次。 其实我早就没有在生信子的气了,信子喜欢无理取闹,可是她只会对我无理取闹,信子喜欢横行霸道,可是她只会对我横行霸道,我曾经告诉自己,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如果不是我的话,大概信子不高兴就找不到人出气了,她并不是在生谁的气,她永远只是在生自己的气,所以我才更加需要陪在她的身边。 其实我好想好想回去找信子,我想拥着她跟她讲对不起,我想趴在她的肩膀上哭泣,我想和她一起去看世界。可是我知道现在这一切都再也不可能了。 信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信子,我们要是能回到过去,那该有多好呀。 小婉每天都会来陪她的男朋友,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盲人总是对这个世界有莫名其妙地恐惧,因为他们看不到,只能靠声音和味道还有触觉去感知这个世界。小婉的男朋友常常无缘无故对着她发脾气,可是小婉一点也不生气,她总是笑着去照顾他。我知道这一些信子一定做不到,她是那样一刻也停不下来的一个人。 我让小婉帮我发了一条短信给信子:“你说以后都不要去找你,我一向都很听你的话,这一次我也听你的。” 我告诉信子说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我这次回成都就再也不会回去的了,以后就再也不必要去见她了,她那么喜欢无理取闹,我又何必一直忍让她哇。然后关了机。我决心不再理她。从此走出信子的世界,走出那片姹紫嫣红华美的世界。我的未来从此注定灰暗无光。 小婉说我真是很绝情,为什么要骗她。我没有回答。 信子,以后就不要经常无理取闹了吧,因为再没有人能陪在你的身边跟着你不高兴不快乐了。 信子,以后就不要横穿马路了吧,因为再没有人拉住你帮你注意随时会飞驰而过的汽车了。 信子,对不起,其实我真的真的好舍不得你,可是以后,我再也不能陪着你了,因为那次公车自燃之后,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 ——完—— 第305章 会呼吸的痛 出校门时,那个年龄大我不多的女孩依旧在摆地摊卖打折书,除了学习资料,多是小说杂志,她通常每个星期四都会出现。书籍八成新,价格便宜,招来许多的人。我常常会蹲在她的摊位旁边看书,一看一个小时,双腿发麻也不曾离开。暮色暗红,她要收摊回家,才肯收手,起身那一刻轻度贫血的我铁定天旋地转,眼前尽黑。 不是喜欢看书,只是不喜欢回家。至少,我不愿听到我不喜欢的吵闹。我需要一个人的宁静。 然而却遇上了方晓涵。“念念。”她在喊我。方晓涵是我以前的同桌,感情一直很好的朋友。可惜,后来来了许浅。 当初的我并未恋爱,陈莫一直追我,我只是迟迟下不定决心去答应他。而许浅的出现让我们这段本来就扑溯迷离的感情立马陷入了更深一层的三角关系。天知道,这个文雅恬淡的插班生一出现,就博得众多少女的芳心了。我当然一直认为许浅是至喜欢我的。 故事的的最终,是因为方晓涵也喜欢许浅的原因,四个人一直玩着追逐游戏。表面上的好朋友,内心底的假想敌。 我终于决定退出,答应了陈莫的追求。我常常想或许我的委屈能成全其他三个。 然而事实不是,方晓涵从来不敢和许浅示意什么。她说,更多的时候,喜欢不一定要拥有。而许浅对于每个女生都暧昧不清的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捉摸。我只是难过,我的委曲求全,伤害最大的是深爱我的陈莫。他是这场角斗的牺牲品。 现在,不就是我错误决定的惩罚了吗? “我和陈莫分手了。”我说,随手翻着一本书看着,假装平静。 “他会过得快乐,”晓涵笑,“我说过,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的,我想他已经明白。”她浅浅的梨涡在脸上荡漾,很甜。 “是吗,但愿如此。”随手一翻的书页,一句话被红笔画了记号,十分抢眼:情之一物,起之一无所知,故一往情深。我没敢继续往下看,合了书,站了起来。 天旋地转的那一秒,我问自己:爱情,到底是什么?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街巷华灯。 开门的瞬间,如以往一样寂静,地上一片狼籍!他们并没有在家。我知道,他们刚刚吵完了,一个出去和猪朋狗友拼酒,一个正与三姑六婆搓麻将。 我只觉累了,走进房间书包随手一扔就趴在床上号啕大哭。耳边里不断响过他们争吵的话,我把低音炮扭开,音乐越是震耳欲聋他们吵架的话越是句句锥心。有时候想就算他们不再相爱,就算是在外另结新欢,至少也该瞒着我和弟弟,那样也许,我们就可以被欺瞒着觉得很幸福。可是不能。谎言不用谎言掩盖,自会戳穿。刺进心里面,依旧血淋淋。 音乐被关掉,茉莉香味细细弥漫。一只小手抚着我的头发,亲声说:“姐姐不哭,喝茉莉花茶。” 我擦干眼泪,撩了撩被泪水湿透贴在脸颊上的头发,冲着弟弟笑:“小远,你饿吗?姐姐给你煮面条。” “厨房里已经没有东西了,都被他们砸掉了。” 我默然,小远才七岁,本来应当是人生最快乐的年龄段,却经历着这样的苦难。他或许时时不开心,却从来没见他哭过。刚刚他们在家里争吵砸东西,瘦小的他或许是被吓到了吧。 “那我们去外面吃。”说完我就后悔了,伸手探进兜里,下午买了书,现在只剩下五块钱,哪里够吃。 然后我想了想还是说:“走!到楼下吃大排档!居然不可以赊账。大排档的老板一身横肉,满脸祥和,就跟弥勒佛一个模样,料不到却是这么现实一个生意人。小远一脸掩饰不住的失望,我正踌躇,陈莫却出现了。他或许根本就是在我家楼下等我。或许是如同以前,总是偷偷的跟踪我。 “我有钱。”他说。过来拉小远的手,小远之前见过他,知道是我的同学,并没有躲开。 “不必了。”我说。 “小远正在长身体,需要营养。”陈莫说,他此刻的平静温和与下午在我背后乱踢石子大喊着“林念念有种”时完全两样。 “姐姐,我不饿。”小远聪明地睁开了陈莫的手,看着我说。却忍不住咽着口水。 “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他终于拉住了我手。容不得我再说什么,伸手截了一辆的士,硬是把我和小远拉上了车。 汽车徐行,满街的霓虹灯晃眼而过,司机放着梁静茹的歌。一句句地唱着。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每个角落…… 我突然想起来,就在一年之前,我和陈莫第一次出去看电影,他拉着我的手,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地看着电影里的爱情沉溺死亡,然后就噼里啪啦地流着眼泪,把他的整个肩膀都哭湿了。 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陈莫的爱情也短暂的如同电影,方才序幕,顷刻谢幕。甚至连回味的心情也没有。去的是我和陈莫常去的餐厅。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他们还争吵吗?”陈莫说。他并没有动筷,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吃,不像是以前,两个人傻傻地抢着吃同一根冰淇淋。 陈莫知道我们家所有的事,难过的时候,我只有找他倾诉。“至少,并没有发展成打架。”我说。 “总需要有一方忍让。”陈莫回答。 “另一方于是得寸进尺。”我说,然而才发觉并不适合谈这个话题。因为我曾和他打过架,确切说是我动手打的他。 那时已经热恋许久,耍脾气惯了动起手来也觉得应当受宠,竟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而事实却是我的不对。陈莫竭力忍让,终于觉得男子汉何必受辱于此,于是伸手一挡,不曾料就这么样把我挡进了游泳池。可见当时我是真的用力,才会反作用下被打飞那么远。 陈莫从来没有想过会打我。他一路忍让,我一路逼迫他。 我并不懂得去爱一个人。我以为应当一直受宠。 “对不起。”我说。 “对不起。”他说,几乎与我同时。 实际上我是想起来曾经对他的不公,心生愧疚,只好沉默。他似乎是以为我正难过,也不再相扰,于是接下来,谁也不再说话。 陈莫忙着替小远夹菜。 呵。之前,他也是一直替我夹菜。 我竟想不起来,我和陈莫是怎么就变成了三天一小吵,一周一大吵的。他处处让我,若不是我太不知趣,何至如此。哦,不不。真正吵起来了的,还不是因为另外的人。我会喋喋不休有关于“林意函”,而他斤斤计较于“许浅”。爱情使人盲目,时不时输不起,误以为应当妒忌吃醋。因为贪恋,所以疑惧,因为疑惧,所以疏离。 男孩子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女孩子无理取闹的小心眼。 ……那条围巾是林意函亲手织给你的吧…… ……有人看见许浅替你买的早餐…… ……其实你还不是信不过我,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样的下堕…… ……老实说,当初是因为把许浅让予晓涵才选择我当替补的吧…… 无事生非。彼此深深了解,三言两语就戳痛对方。 于是吵架。分手。和好。吵架。分手。和好。我终于累了,爱情竟也如此累人,何况,我已不信婚姻。 一个人或许更好。 “竟会在这里遇见你们。”林意函。意外的相逢,她应该知道我和陈莫已经分手吧。 “我也甚觉意外,”陈莫并不看着他,“你是有事经过吧。”言下之意,十分明了。 她只是一愣,旋即微笑:“无意打扰,纯粹打个招呼,你们继续。”多聪明的女孩子,况且相貌姣好,却也不幸恨不起眼前的陈莫。她已准备转身。 “意函,一起坐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说,诚心诚意。亏欠陈莫的,或许应当由她替我弥补。 “抱歉,我还有事,日后必定有机会。”她说,终于扬长而去。 其实林意函,真的是很喜欢陈莫。返回家时,已近九点。他们各自在做着自己的事,她边敷脸边看电视,他闷抽着烟看报纸,谁也不搭理谁。地上倒是收拾妥当。 “爸!妈!”小远早已跑了过去,我不去看他们,自顾自回房。 “念念!你等等。”他喊住了我。 我立住,头也不回,“有何吩咐。”并不去看他。他走过来拉了我进书房,关了门指着沙发说:“你坐。” 我忽然意识到事情或者并不如我想象当中那么简单,眼皮突突地跳。然而我还是假装镇定,说:“有事说重点,我要考试了,恨忙。” 他不看我,猛抽了会烟,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念念,”他把烟头掐灭,用力的碾在烟灰缸里,“我和你妈打算离婚了。” 我怔住了,尽管我早已想过,此刻听来却还是如同五雷轰顶,霎时耳边嗡鸣。“无需与我商量。”语气之平淡,连我自己都感觉心凉。 “你懂事了,很快也该高考,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你的心情,但是你要谅解,爸爸妈妈都有自己的苦处”他说,“只是委屈你和小远了。” “我不委屈,”抬头逼视着他,“还有其他事吗?”他的眼白布满了血丝,胡须乱扎扎的。一脸憔悴。我终于都不敢看他,我怕自己会哭出来。 “你愿意和你梁阿姨一起生活吗?” “梁阿姨?”我苦笑,果然是她,梁雪。大人们的世界不也如此,相爱的时候说爱你一生不变,等到下一个更好的出现时,之前说过的话就都不再记得。 “我会供你念完大学,直到你找到工作……” 之后的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耳边一直嗡嗡嗡地响,脑子一片混乱,我突然说了一句:“我出去住!你只需供我生活费。”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房间,把门关上,我靠着房门,看着天花板就泪流满面。他烂醉如泥,满口胡语,表情十分痛苦,把我新布置的家吐得满地皆是,臭味冲天。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慌忙间看到梁雪的名片。 她赶过来之后,又是热毛巾又是参茶的服侍着,很快就让他睡熟。于是默默地替我清理好他吐出来的秽物。末了只是抹抹汗问我:“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点东西。” 我说不必了,她又说:“明天他醒了,给他喝杯参茶,哦,记得洗脸要敷热毛巾。” “那他,还会不会吐呀。” “都已经吐出来了,应该没事,”她说,“他从来没有这么醉过。” 梁雪忽然伸手过来抚着我的脸,眼神里满是说不出的惆怅。我本能地退缩着。她默然,转身离开。 那一夜,我一刻都不能熟睡,头痛。耳朵里塞着音乐,一遍遍地听着。 ……我越来越像贝壳,怕心被人触碰……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只是满脑子想着都是梁雪与我爸爸。我爸爸,哦,我竟已经轻易改口,称他,爸爸。爸爸。 方晓涵要出国了。已经办好一切手续。临走前办了个聚会,请了许多的同学。大家有说有笑地祝福她。 我们几个一直留到最后,一一和晓涵拥抱。晓涵拥着我说:“以后就再也不能这样抱着你了,以前我们因为喜欢同一个人而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现在,我们因为喜欢同一个人而必须分开。”我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感觉她一下下的颤抖着。我知道她在啜泣。“以后,你一个人要快乐呀。” “晓涵……”我已经说不出话。她,要去出国,许浅是一个原因吧。那天晚上在酒吧许浅抱着我的时候,或许她已经暗下决心。 “我说过的,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他,看着他幸福,我也就会快乐。”我想要挣脱开晓涵,却被她抱得更紧,她说:“念念,我要哭了,念念,以后,再也不能陪你一起哭了,我好舍不得你。” 我再也不能控制,拉起她的手咬了一口。泪水已经滑下。 回家的时候,林意函与我同行。她说:“林念念,我败了。”然后就握着我的手,将一颗红豆放进我的掌心。“你的陈莫,还给你。” 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生日快乐,其实我不知道你哪一天生日,但是我想应该就快到了,陈莫他在每一颗小红豆上刻着一个林字,整整一千颗,装在一个琉璃瓶里,是要送你的生日礼物。”她叹了一口气,“我想,他是属于你的,好好珍惜。”林意函拍拍我的肩膀,宛然一笑,走了。 我怔住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红豆代表思念,那不正是我吗?林念念。 心里好痛。我记起之前陈莫送给我的一株仙人掌,当初搬家嫌重并没有拿。于是决定回家一趟。 去时天气很坏,我才刚踏到家门口,暴雨就倾盆而至。猛按门铃,却没有人开门,无奈我只好拨打爸爸的电话。其实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我怕。我怕听到不想听到的消息,我怕他和梁雪已经结婚。 电话许久,终于有人接听,却是梁雪。 “念念,你爸他,住院了。” 我又一次愣住。 喝酒喝出来的病,胃溃疡引发的胃出血。但他一直不敢让我知道,住院的时候,是梁雪陪着他。梁雪说多少个夜里,我爸爸都喊着我的名字,说要我原谅他,希望我能搬回去住。梁雪的黑眼圈以及满眼的血丝显示了她这段时间有多么劳累。莫名的感动让我眼圈泛红。不曾料,才多久的功夫,这个世界可以发生这么多的事。 他正在打点滴,见我来了,又惊又喜,激动得像个小孩,他明显瘦了,憔悴了,我鼻子一酸只说了一句:“爸,我想你了。” 我打电话给我妈妈,告诉她我爸生病了,病情如何如何皆详细汇报,母女俩在电话两端默默流泪。当天下午,她立刻带着小远赶了过来。家人团聚却是因之如此,想来也心酸泪流。因祸得福,或许正是如此。 梁雪见我们家人团聚,竟也泪水潸然,微笑着默默退出。 然而幸福常常是这样子与人擦肩而过,让你空欣喜一场。始料未及,旦夕祸福就这么的降临到我的头上。天意弄人。 爸爸出院的当天,正是我的生日。我与小远出去订购蛋糕决定一家热热闹闹地庆贺一下。在回家的时候,有一段路比较偏僻,后来我常常想,如果当时我不是走了那段路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永远都不会发生。 后来的许多个黑夜,我常常在半夜惊醒,梦里皆是那鲜血淋漓的一幕。我独自一人站在街心,天空下着倾盆大雨。我在雨中无声哭泣。 每每想起来,心里就锥心地痛。 当时小远就是在我身边被后边冲上来的人抓在手上,“不要嚷嚷,不然这刀子就捅进这小孩的肚子里了。”哪个一脸胡须的汉子凶神恶煞地盯着我,一把雪亮的刀正架在小远的身上。 亲眼目睹拦路抢劫和在电视上看到的完全是两回事。我张大嘴巴眨着眼睛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了。为了怕他太激动伤害到小远,我赶紧把身上的钱都拿了给他,胡须男一手接过,另一只手还抱着小远,哆嗦着嘴说:“手机手机,还有项、项链,等等,值钱的都拿出来。” 显然他只是一个生手。 “小妹妹,别怪叔叔,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你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绝不会伤害你们。” 他正说着话的时候小远突然咬了他的手一口,趁他不备,已经逃脱出来。胡须男顷刻已经发怒,举着刀子一阵乱划。 陈莫,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一把就捉住了大汉手中的刀,并且与他搏斗起来。我和弟弟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甚至不懂跑,只是一直一直地喊着救命。 那把刀捅进陈莫的身体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吓住了。鲜血涌流。胡须的脸也开始抽搐,嘴唇惨白,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要钱……我没想杀人的…… 他已经崩溃,抱着头跪在地上。 陈莫已经倒在血泊中,迷糊着眼睛唤我:“念念,念念……” “报警呀,救护车……”我已经失去理智,抱着陈莫的头声嘶力竭。 “生日快乐……”他说,从兜里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满满地装着一瓶红豆。我伸手接过他的瓶子,泪流满面。他的脸已经苍白了,那把刀不偏不倚地穿过他的胸口。 “幸好……”陈莫说,“幸好……呵,呵,我有跟踪你……你……” 傻瓜,陈莫这个傻瓜。他说幸好他有跟踪我。我的身体没了力气,手中的红豆瓶“砰”的一声砸碎在地。满满的一千颗红豆在陈莫的血中滚着。那是他,留给我最后的话。 红豆,每一颗都代表着一种思念。上面刻着一个林字,就代表着林念念。 以后,我带你去看东京铁塔啊…… 以后,我带你去…… 以后…… 多年以后,我终于到达东京铁塔,一个人看着霓虹灯火如同漫天坠落的星光,徒自悲伤:陈莫,你回来那就好了。 ……能重来那就好了 你回来那就好了……完 第306章 胭脂夫人 江上一条画舫上,正是一派风流景象,窈窕女子穿行其中,寻欢作乐的富家子弟和歌妓们调笑,不时响起银铃一样的笑声。 ”楼兄,你可真是不负了“无叶君”的名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令人艳羡啊。” “这可是真话,不过,我可听说,楼兄只怕要和杜府千金结亲了?这以后...” 处在话题中心的公子轻搂着身着薄纱的歌妓,漫不经心地眯着双目: “呵,本公子就算和她结了亲又如何,我可不想被人拘束着,她要是想管着我,我就一纸休书轰走。” 话音刚落,房间内立刻响起众人起哄的声音: “哈哈哈,不愧是楼兄,潇洒潇洒,来来来,出来快活哪能谈这些琐事,去,清轻,给咱们楼公子再敬杯酒...哈哈哈...”洞房之夜,花烛锦绣。 新娘端坐在绣床上,似与这昏暗的房间融为一体。不知多久,新房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新娘手指微不可查的一颤,立刻又归于平静。 新房木门打开很快又关上,醉醺醺的新郎被扶进来坐在房内桌子上,倚着头打量安静端坐的新娘子,奴仆们轻声地鱼贯而出。 半响,新郎吃吃一笑,一双星眸似醉非醉,脚步微带踉跄的走到床边,凝神仔细看这一袭锦绣红装的女子,弯下腰慢慢挑下盖头。 在喜房内昏暗的烛光下,新娘盖头下的容貌一点点显露,潋滟云霞,空濛雾雨,令人惊艳的容貌,却仿佛是冰雪雕琢成的美人。即使是这大喜之日眉目中也不带多少喜色。 新郎挑着盖头,久久不能移开视线,轻声道:“娘子真是绝色风骨,让某一见倾心,还望娘子放心,既已成亲,为夫必定一生与你相爱,白头偕老...” 女子眼神终于有些起伏,抬头看向那风流倜傥的新郎官,看不出悲喜。 新郎对着她温柔一笑,熄了红烛,轻轻解下喜服俯身而上,一夜春宵。“丫头,爹的小丫头又长高了,有没有乖乖听你娘亲的话啊?哈哈哈。”男子抱着自己小小的女儿转着圈,甚至还把小娃娃顶在头顶,清脆的笑声散落在这个小小的庭院里。 “有啊,我有听娘亲的话,娘亲还夸我呢。”笑得像阳光一样明亮的小娃娃在父亲怀里撒娇。 “喔,是么,丫头可真乖,告诉爹爹,你娘亲怎么夸你的,嗯?也好让爹爹学学,你娘亲现在都不跟爹爹说话了。” 男子对着女儿说着,眼神却移向静静站在一旁的夫人,小卿卿的娘静静的站着,淡淡的看着他们。不着言语,不露一丝笑容。 已接近申时,太阳将要落下,残辉洒落在这个小小的庭院,本是一副温暖的画面,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萧索....“我不会同意纳她为妾,有她没我,你自己选。” 楼萧不以为然的道:“她现在已有我的骨肉,人我是一定会纳进门。我已经足够在意你了,她跟着我的时间可比你长,她纳进了门后,你是大她是小,我并没有委屈你。” 楼夫人冷笑:“这个正房的名分我会在乎?你流连烟花之地,同花魁歌伎交情非浅,哪里还给我留正房夫人的面子,我早被耻笑够了。好,你要娶她,就先休了我!” 楼萧大怒,随手拂倒台架,物件撞碎的声音不绝于耳:“胡闹!竟有你这等容不下人的妒妇!”楼萧拂袖要走,临走还不容置疑地扔下一句话:“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是娶定了!” 小卿卿原本是躲在墙边不敢发出一点声息,直到爹爹拂袖而去也不敢上前,只双眼含泪的看着他远去。 直到看不见人影,再回头,竟见到娘亲捂着胸口低下头去,眼角泪水滑落,大滴大滴地滴到地上。 小卿卿虽然不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心里却有些害怕,小步跑到娘亲身边,怯怯地唤道:“娘亲……” 良久,楼夫人才像是刚刚听到这声声呼唤,忙抹掉眼泪抬起头回应她:“嗯,小卿怎么过来了?”她费力地挤出一抹笑容,可是这笑,又苦又涩,显得格外凄凉。 小卿卿努力张开小小的怀抱抱住她:“娘亲不哭,爹爹坏,我们不理他,卿卿和娘亲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楼夫人闭上含泪的双目,紧紧的将眼泪掩住,搂紧幼小的女儿:“好,再也不理他,娘亲只看着卿卿,娘亲和卿卿永远不分开。”那一天,是楼卿卿年幼时最快乐的一天,却又是最痛苦的一天。 素来不与她亲近的娘亲陪了她一整天,带她去街上看热闹,陪她荡秋千、放风筝,还给她做了好多糕点…… 到了晚上,楼夫人亲自给小卿卿洗了澡,抱着她哄她睡觉。 娘亲搂着小卿卿哼着歌,温柔的轻抚着她,使得她很快酣然入梦。 “夜色漫,青莲月…… 小卿......对不起......”一袭素缟,满地猩红。 楼夫人用最惨烈的方式向夫君表达自己的决然。 喜事临门之际,变喜为丧。 鲜血浸透了这素衣,这片猩红刺痛了谁的眼,又伤了谁的心, 让谁的记忆浸入挥之不去的血色? 喜堂上意气风发的新郎官正喜气洋洋地受宾客恭贺,一身红衣恰似当年风流如旧。 家仆慌忙送来消息, 他赶回家,就看到斜倚小池旁,早已气绝身亡的夫人。 楼萧神色辨识不清... 似乎恍惚了片刻, 他抱起她的尸首像疯了一般: “你真够狠啊!你就宁愿死吗? 为什么不能向我服软,为什么! 你连女儿都不要了吗? 好,我也不要了,我就和你一样一走了之! 你要还有点做娘亲的样子就活过来啊! 活过来…活过来啊…” ......原谅我.......“您是刚来咱这地方的吧客官,哎,不是啊...” ...... “哦,原来您是本地人,远走他乡到现在才回来...“ ...... ”原来客官还有个女儿,这次回来是专门为了看女儿的?” ...... “女儿好啊,疼爹爹,您和您女儿感情一猜就很好,客官容貌俊美,贵千金也一定是个倾城佳人啊...” “您来我们这香坠楼是给家中女眷买胭脂的吧,您跟我来,我带您看看这边的胭脂,保证您夫人和女儿喜欢......” .... ”您要见我们老板?可是.......” ...... “我便是这里的老板。请问您是……” ....... ....... “丫头……” “噔----” 粉盒从手中摔了下去,洒了满室香尘。 “夫人,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请你不要再担心,我必定不会辜负了你, 洞房那夜第一次相见,你已经是我此生的唯一眷属,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307章 红梨 南岐后山有颗树历经千百年不朽至今仍是绿意葱葱枝繁叶茂…… 千年前 “你下来!” 一孩童在那树上紧紧的抱着树杆,身上有些脏,衣服也有被刮破的痕迹。 “我不下去!”那孩童冲树下的那几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孩童喊。 树下的那几个孩童从村子里追着,一直追到这树下,有的手里拿着不知那捡来的树枝,有的就是在这树下捡的小石头。 石头扔了上来树上的孩童被砸中吃痛轻哼了一声。 “你有本事别下来!” 一句有本事别下来,那孩子就真的没下去,直到夜色有些黑了,村子有人找孩子了,那些树下的孩子就走了。 不过那个孩子…… 别的孩童都有家人找来,叫着回家吃饭,那个孩童没有。 他看着人都走了就爬下了树,坐在树下,一个人在这后山也不慌不怕。 手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树上偷的果子,她自己都不知道。 他袖子擦了一下果子就往嘴里送。 唉!我结的果子还没甜。 他抬头看了一眼,方才听到哗啦啦风吹动树枝的声音,就觉得有点奇怪。 算了,吃就吃吧,酸的又不是我。 看他吃了果子脸上没有半点酸的表情,不信邪了自己尝了一下结的果子,明明酸的要命还有点涩,他是怎么吃下去的。 吃了果子没多久就走了,反正整个后山是见不着人了。 往后的日子他都来,不是被同村的欺负跑来爬树上就是自己一个人来吃她结的果子。 从开始吃酸涩的果子到果子成熟吃上了甜的果子,感情是今年结的果子都被他吃了呗。 一时恼了抖动着树枝,树上结的果都往下掉,就是想砸一下这个吃她果子的人。 可竟然一个都没砸到,他还很开心围着树转悠,说谢谢她。 他躺在树下,沉默了很久才憋出了一些话。 “大树,你有名字吗?我想和你做朋友。” 做朋友?妖是不屑和凡人做朋友的,等我长大了你可能都死了。 他站了起来手放在她的树皮上,“我叫林木。” 林木?看你名字都是木就不和你计较吃我果子的事了。 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快,林木长大了已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了。 每年结果的时期来的勤一点,其他时期就来的少一点。 这一天他又爬到树上,在她的枝干上睡着了。 在她身上吱吱吱叫的蝉都被她赶走了,吵着人睡觉怎么办。 都快忘了,她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了,会不会吓到他啊? 化作人形在另一个枝干上坐着,静静地看着林木。 他已经不想初次见时那么狼狈,那时的他可是浑身脏脏的,身上的衣服也没几处好的。 如今出落的温文尔雅,五官也都生的挺立,特别的鼻梁骨。 手轻轻的从眉头划过一路往下,摸过鼻梁,唇,下巴…… 林木竟然突然醒了,睁眼看着她,吓的她在自己的树上掉了下去。 林木只是觉得脸上痒痒的,睁开眼睛看见看到一姑娘,挨他很近。 还没出口问,那个姑娘就掉下去了,往树下看了一眼,她皱着眉揉着摔疼的胳膊。 怎么一摔她感觉她的树杈都都摔折了,想用妖术治疗的,可还有个凡人在这。 “你怎么突然醒了!” 林木下来了,看着突然出现的姑娘,想伸手扶一把又打消了这一想法。 “你没事吧?” 她抬手,感受到了胳膊的无力感,她的树杈真的好像折了。 “我的树杈子折了!”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像是作势只是眼眶红了没有眼泪留下了,只是叫唤的声音大了一点,不过这也把他急的够呛。 “别哭了,我看看。” 她转了身不看他,继续哇哇的哭。 他急了走到她面前兜里的果子都拿出了给她,“不哭了好不好?给我看看哪里摔疼了。” 她看了一眼他双手捧着的果子,那些都是她的果子,他竟然拿了怎么多! 止住了哭声,抬眼看着他,“甜吗?” “甜。” 他用袖子擦了一个给她,其他的都放在她旁边的地上。 吃着甜甜的果子,满意的摇了摇,她高兴了她的本体树也会跟着摇。 哗啦啦的一阵响声,发现了本体也在摇就安分了一点不摇了。 不愧是自己结的果子就是好吃。她瞄了一眼林木,要不是他年年都来吃她的果子,她会不够吃? 那个姑娘好像突然瞪了他一眼,像是还在怪他,挠了挠头就看向别处不看她了。 林木都不在看她了,那她就悄悄把树杈子治疗了,这软趴趴无力的感觉可真不好。 身上已经好了自然就不在计较了,这点小病小痛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你要吃吗?” 就是看他可怜,摘的都给她了,自己一个也没吃上。 她手里拿了一个果子递给林木,他竟然不接。 大眼瞪小眼,最后动作生疏的学着他用袖子擦了擦果子,在递了过去。 “好了!干净了。” 他接了果子就吃了起来,他坐她旁边。 她就想着他夸自己,就问,“好吃吗?” 他身形一怔随后慢慢开口说,“好吃。” 那是!也不看是谁结的果子。开心的抖了抖肩膀,事先还控制了一下本体,不让也跟着她摇。 “我叫林木,你呢?” 她知道他叫林木,早就知道了,可她叫什么呢?这可把她问倒了。 “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以为她会很失落很难过自己没有名字,可她却好像不在意的样子,还冲他笑。 手里红彤彤的果子正如她一样可爱。 手里举了下手里的果子,“这个,你们叫这个叫做什么?” “红梨。” “那我以后就叫红梨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树上结的果子都快被他们吃完了。 他们吃完了再摘,来来回回,这树上都快看不到红色了。 “红梨,你明日还会来吗?” “会。” 按凡人的话来说这里就是她的家,她不在家待着到处乱跑干嘛。 而且她只能在附近两里的地方走动。 “我明日也会来。” “嗯。” 结果子的时期那年你不是天天来。 昨日就说好了的,第二日一早他果真来了,这一点都不稀奇。 怕突然出现吓到这凡人,就早早的化作人形坐在树干上等着,就是因为早了有些无趣就把树上的蝉抓了研究起了它是怎么吱吱吱叫的。 那只蝉都快被红梨玩蔫了,叫都不叫了,一松手就飞走了。 那只蝉飞了,林木也恰巧来了,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她朝她挥手。 拍了拍衣角想着就这么跳下去,可突然止住了,就这么跳下去会不会吓到人。 空有一身本领却要爬下去,爬便爬吧。 “这是什么?” 林木手里有个纸包着的东西。 “摊饼。” 摊饼,是吃的吧,闻着都香香的,吊着她的食欲,可树可以吃摊饼吗?可没有其他物妖说过可以吃凡人的食物。 倒是有个兔妖姐姐说凡人的食物就是珍宝,各种各样的都有,不像她们吃来吃去吃的还是那草。 兔妖姐姐吃草就已经让红梨羡慕了,她自己只能晒晒太阳喝下雨水,有时还有蝉吵着她,鸟啄她。 抵不住香味的诱惑,不知道物妖能不能吃这些食物,她还是吃了。 红梨吃的一脸满足,这摊饼好吃到她摇头晃脑,本体被她下了术咒不会在跟着她摇了。 “好吃,我明日在给你带。” 红梨眼睛里像突然亮了一层光,“真的吗!” 林木点了下头,“嗯。” 往后的几日里林木都会给她带吃的,他们凡人的食物,今日是摊饼,明日是包子,后日又是其他的食物。 红梨知道了原来包子不止一个味道。 每日都乖乖的坐在树上,有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带了什么,就会着急的爬下树跑向林木。 可有一日,林木他带着红通通的果子来找她。 红梨同林木一起坐在树下,林木擦了个果子给她。 红梨接过就一直拿在手里,心里头想的都是,这个果子会比她结的果子好吃? 转头看林木吃的正香,咬一口都能看见果子的汁水。 “好吃吗?”红梨歪着头看着林木,他都已经吃完一个了。 “嗯,好吃,你怎么不吃?” 林木显然是看到她手里的果子。 “这个果子好吃还是这树上的果子好吃?” 红梨说的就是她的本体,她结的果子。 她不想让林木吃别的树上结的果子,她结的果子才是最好的,最甜的,最好吃的。 “都差不多。” “我不要你吃别的果子!”红梨站了起来看着林木。 林木他不解,不就是颗果子吗?好吃不就行了。 红梨强硬,就是不想林木吃别人家的果子,林木问为什么,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理由。最后走了,那一天很不愉快。 之后的几天天下起了雨,林木没有来,红梨等了几天等不到也就不等了。 心里头想着不等可还是会坐在树杆上看着远处。 雨下的一日比一日大,在树上停歇的麻雀说,附近在闹洪灾,好多庄稼都被淹了,村子里的男丁都去修堤坝了。 原来是去修堤坝了,可堤坝是什么东西? 雨势不见好转,林木也就没来,轻轻摘下一片树叶,就让它去看看,看看堤坝,看看林木。 小树叶在回来的路上被大雨滴打到了,没有回到红梨身边,她也没在派其他小树叶去看看了。 堤坝边上,这一条河流周边的几个村子,这几个村子的男丁都来了,都在这冒着雨修堤坝。 肩上挑着担子,路上还打滑一不留神滑倒了就会滚的满身黄泥。 “这块要止不住了!” 堤坝有一个口被水给冲掉了,接着那一块修的都被冲掉。 被冲掉的石头砸到的人,血夹着雨水流下惨不忍睹。 因为一块没修好让之前的所有都前功尽弃。 有些人冒着雨修堤坝染了风寒还不自知。 林木在其中,担子丢了就用手搬,手都被石头磨破皮了仍在那搬。衣服上都是黄泥印子虽被雨水冲刷了不少,可还是脏的。 被脚下水里的东西绊了一下就摔到水里去了。 雨势不见小,经过这几天,这修堤坝的人也都越来越少。 两日后雨停了,林木他来了,没有带吃的给她,不过她一点都不失落,终究是觉得能见着林木就好。 林木一个人在树下望了望周围,没有人的身影喃喃自语。 “红梨她没来啊。” 她没有料到林木会来,也就没有化作人形。 林木靠在她身上,手放在她的树皮上。他的手已经是伤痕累累,血还没有止住,看上去好像都能看见骨头。 他气息很弱,脸上尽是疲惫之色,眼下是乌青乌青的一片。 为什么她会心痛呢?看见这样子的林木她会心疼。 林木他没有靠牢往后倒,红梨一心急就化作人形出来了,撑着他。 满脸的疲惫之色还要瞪大眼睛看着她,她是妖怎么了,既然被发现了也不藏着了,施着咒术给他治手。 “你不是人?” “我是妖,就是这颗树的树妖,你害怕了?” 林木抓着她的手摇摇头,“不怕,你不要治了,我就是吊着口气来见你,现在见到了也就满足了。” 红梨脸上不知觉就流下了眼泪,树因为红梨树枝中裂了缝隙里面有汁流了下来。 她开心时树也开心,她难过时树也难过,就算她是用术咒控制树,可树依旧会难过会开心。 “你还没给我带吃的呢?今日没带我要你明日给我带,记着明日给我带。” 如此强调是为了什么,为了他说一句好,然后继续活着。 可她抱着的已经是个毫无生气的林木了,林木他死了,他没有家人那就葬在树下吧。 陪着她,永生永世。 不知她说的话,林木他听了多少,有没有听到她在抱怨今日没有带吃的给她。 “大树,你哭了呀。” 红梨手摸着树上的痕迹,是汁流下的痕迹。树是不会哭的,可树哭了。 她之前哭都是做做样子给林木看,实际上半滴眼泪都不会掉,可这会她哭了,本体也跟着会哭。 麻雀说是地方官治水压榨村民,让村民日日夜夜连续干了十来天,她的林木就是累死了,被那地方官逼死的。 后来那地方官死于非命,死在她派出去的叶子上,她为此遭受了天谴,后山起了山火烧到了她这里,承受着被火活活烧死的滋味。 可被火烧后的第三年开春,那颗烧的焦黑的树长了嫩叶,又是枝繁叶茂,只不过没有红梨了。 红梨也被埋在树下,可树下有林木在她不怕。 又是一轮,也有孩童像林木一样被欺负了爬上了树。 她看的见吗?她看的见,不过她再也不能化作人形了,这附近两里也不能踏足。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在这个朝代道士盛行,有一途径的道士说她杀过人,就把她收了,红梨也就是死了,和林木一样死在这树下。 …… “你看一下这个照片,我们下一个要去看的就是这棵树。” 一个百度搜出来的图片,下面还有解析,说这是一颗上千年的树了,如今仍旧枝繁叶茂,见证了从古至今每一个朝代的兴亡。 方锐搭着他的肩膀,“为什么想去看一颗树?” 林木盯着电脑里图片上的树,图片应该是拍摄在秋季,树上已经结满了红通通的果子。 “她让我感觉不一样。” 说出口林木就怔住了,他刚刚说的话时脑子里想的竟然是女字旁的她。 途径18个站终于到了这颗树下,那是一块平地,这里只有这一颗树。 看的树上的一个树杆出神,突然感觉身形一歪,险险摔了。 “对不起,对不起,拍照在找角度没有注意到。” 是一个女孩子模样清秀,手里拿着专业的摄像机。 【我不要你吃别的果子!】 突然一句话出现在他脑海里,还有相对应的人,一个身着古装的人,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和他置气。 “林木!”方锐冲他喊了一声还冲他招手,“这里有介绍。” “林木?” mu读音的字有很多,她只想到了木字,还有点奇怪有人的名字是三个木。 林木听到了一个疑惑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撞到他的那个女孩。 “我叫袁红梨,你知道我名字我也知道你名字,我们打平了。” 这颗树已经被政府当成旅游景区开发成了景点,树上挂满了红丝带,说是姻缘树,挂上就能白头到老。 一块介绍石牌上还刻着关于这颗树的故事,有好几个故事。 第一个说这颗树是长在天地之间的树,一片平地中就长的这一颗参天巨树,开天地时就在这了。 第二个说这颗树是天上织云的仙女不小心掉下来的一抹绿色。 还有一个说这树本是妖,还是个和凡人相爱的妖,最后终成眷属。 所以旅游景点就借着这一段整出来姻缘树,因为姻缘树的名头招揽了不少游客。 在这个地方再次遇见她时,她在吃这里的特色小吃摊饼,被他撞见急着擦嘴的模样很是可爱。 突然有阵风吹过,吹下来了一条红丝带上面写着,林木—红梨的字样。 掉在地上没一会,还没等人看清就被吹走了,被风吹的越来越高。完 第308章 嫦娥 只有云散之后, 才能看到星子、月光, 数一数星星多少, 记住它们的闪亮, 再写一首诗, 献给月亮上面的嫦娥。 如果能成为知音, 我就有了去处, 给我的余生一些方便, 我就在月亮上面结庐。 帮忙饲养玉兔, 跟着吴刚伐树, 赶走天蓬元帅。 在我的新房周围, 我会种植花草, 种一片竹林, 邀请神仙到我这做客, 把酒论道,坐着元始天尊, 他觉得我也是同道中人。 如果我也能修成正果, 偶尔也可以下界, 会遇见吕洞宾, 我们在一块喝酒,吟诗, 感觉少了一个白牡丹, 还一块降妖除魔。( 【注解】: 诗歌抒发被桎梏福州,寸步难行,外地又没有地方可去,随着岁月流逝,无限哀愁。 第309章 穷 人生下来就是穷的,除了带来一口奶之外,赤条条的,一无所有,谁手里也没有握着两个钱。在稍稍长大一点,阶级渐渐显露,有的是金枝玉叶,有的是“杂和面口袋”。但是就大体而论,还是泥巴里打滚袖口上抹鼻涕的居多。 儿童玩具本是少得可怜,而大概其中总还免不了一具“扑满”,瓦做的,像是陶器时代的出品,大的小的挂绿釉的都有,间或也有形如保险箱,有铁制的,这种玩具的用意就是警告孩子们,有钱要积蓄起来,免得在饥荒的时候受穷,穷的阴影在这时候就已罩住了我们!好容易过年赚来几块压岁钱,都被骗弄丢在里面了,丢进去就后悔,想从缝里倒出来是万难,用小刀拨也是枉然。积蓄是稍微有一点,穷还是穷。 而且事实证明,凡是积在扑满里的钱,除了自己早早下手摔破的以外,大概后来就不知怎样就没有了,很少能在日后发生什么救苦救难的功效。等到再稍稍长大一点,用钱的欲望更大,看见什么都要流涎,手里偏偏是空空如也,那时候真想来一个十月革命。就是富家子也是一样,尽管是绮襦绔袴,他还是恨继承开始太晚。这时候他最感觉穷,虽然他还没认识穷。 人在成年之后,开始面对着糊口问题,不但糊自己的口,还要糊附属人员的口,如果脸皮欠厚心地欠薄。再加上祖上是“忠厚传家诗书继世”的话,他这一生就休想能离开穷的掌握,人的一生,就是和穷挣扎的历史。和穷挣扎一生,无论胜利或失败,都是惨。能不和穷挣扎,或于挣扎之余还有点闲工夫做些别的事,那人是有福了。 所谓穷,也是比较而言。有人天天喊穷,不是今天透支,就是明天举债,数目大得都惊人,然后指着身上衣服的一块补绽或是皮鞋上的一条小小裂缝做为他穷的铁证。这是寓阔于穷,文章中的反衬法。 也有人量入为出,温饱无虞,可是又担心他的孩子将来自费留学的经费没有着落,于是于自我麻醉中陷入于穷的心理状态。若是西装裤的后方越磨越薄,由薄而破,由破而织,由织而补上一大块布,细针密缝,老远的看上去像是一个圆圆的箭靶,(说也奇怪,人穷是先从裤子破起!)那么,这个人可是真有些近于穷了。但是也不然,穷无止境。 “大雪纷纷落,我往柴火垛,看你们穷人怎么过!”穷人眼里还有更穷的人。 穷也有好处。在优裕环境里生活着的人,外加的装饰与铺排太多,可以把他的本来面目掩没无遗,不但别人认不清他真的面目,往往对他发生误会(多半往好的方面误会)就是自己也容易忘记自己是谁。穷人则不然,他的褴褛的衣裳等于是开着许多窗户,可以令人窥见他的内容,他的荜门蓬户,尽管是穷气冒三尺,却容易令人发见里面有一个人。 人越穷,越靠近他本身的成色,其中毫无夹带藏掖。人穷还可落个清闲,既少“车马驻江千”,更不会有人来求谋事,讣闻请笺都不会常常上门,他的时间是他自己的。穷人的心是赤裸的,和别的穷人之间没有隔阂,所以穷人才最慷慨。金错囊中所余无几,买房置地都不够,反正是吃不饱饿不死,落得来个爽快,求片刻的快意。此之谓“穷大手”。我们看见过富家弟兄析产的时候把一张八仙桌子劈开成两半,不曾看见两个穷人抢食半盂残羹剩饭。 穷时受人白眼是件常事,狗不也是专爱对着鹑衣百结的人汪汪吗?人穷则颈易缩,肩易耸,头易垂,须发许是特别长得快,擦着墙边逡巡而过,不是贼也像是贼。以这种姿态出现,到处受窘。所以人穷则往往自然的有一种抵抗力出现,是名曰:酸。穷一经酸化,便不复是怕见人的东西。别看我衣履不整,我本来不以衣履见长!人和衣服架子本来是应该有分别的。 别看我囊中羞涩,我有所不取;别看我落魄无聊,我有所不为,这样一想,一股浩然之气火辣辣的从丹田升起,腰板自然挺直,胸膛自然凸出,裴褒啸傲,无往不宜。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一块茅厕砖——臭而且硬,可是,人穷而不志短者以此,布衣之士而可以傲王侯者亦以此,所以穷酸亦不可厚非,他不得不如此。穷若没有酸支持着,它不能持久。 扬雄有逐贫之赋,韩愈有送穷之文,理直气壮的要与贫穷绝缘,反倒被穷鬼说服,改容谢过肃之上座,这也是酸极一种变化。贫而能逐,穷而能送,何乐而不为?逐也逐不掉,送也送不走,只好硬着头皮甘与穷鬼为伍。 穷不是罪过,但也究竟不是美德,值不得夸耀,更不足以傲人。 典型的穷人该是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不改其乐。不改其乐当然是很好,箪食瓢饮究竟不大好,营养不足,所以颜回活到三十二岁短命死矣。孔子所说“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譬喻则可,当真如此就嫌其不大卫生。 第310章 另一种声音 上中学的时候,我们的语文课本上有道题:鲁迅先生写过“我的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这句话反映了鲁迅先生的什么心情? 我有个朋友叫老罗,当年念到这儿就退学了,他说:“我怎么知道鲁迅先生写第二自然段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教委知道,还有个标准答案。” 我另一个朋友冯唐,找了一个黑店,那儿卖教师参考用书,黄皮儿的。 那书不应该让学生有,但他能花钱买着,书中写着标准答案——“这句话代表了鲁迅先生在敌占区白色恐怖下不安的心情”。他就往卷子上一抄。 老师对全班同学说:“看,只有冯唐同学一个人答对了。” 老罗和冯唐把背标准答案的时间省下来,都早早地干了自己喜欢的事。我属于第三种,没办法脱离又没勇气反抗。 课堂上安分守己,一声不出,但什么也听不进去,低头在纸上乱写乱画,考试时对鲁迅先生瞎揣摩一气,卷子上打着红叉发下来。 时间长了,被动消极,每天最后一个到学校,第一个走。 那时候山西的小县城还一片僵冻,离开学校无处可去,没有公交车,没有店铺,没有大排档,没有书报亭。 有一个红星电影院,但只有在学校组织看爱国电影时才能进。这里算全城的文娱中心,几个老人坐着小马扎在电影院门口晒太阳,怀里搂着小孩儿。 没有猫狗这样的宠物,小孩拿根绳牵着田鼠走来走去,它用后脚站着,前脚端着干馒头吃。 电影院门口摆着两个开裂的台球案子,五毛钱打一个小时。 有几个小混混,嘴角斜叼着烟,呛得眯起眼,冷风里猴着身子打球,军大衣领子尖竖着,衣角拖在地上磨得黑亮。他们追逐女生时粗糙又凶狠,毫无浪漫之感。 除了这些“闲人”,大家都待在单位——这个形容流水线上产品的数量词,人人嵌在其中。 他们希望我将来能考上大学的财务会计专业,毕业分配进铁路局。 邻居们都说这工作好,不用风吹雨淋,只要算盘打得快,胳膊上一副蓝袖套,稳稳当当一辈子,还能坐火车不花钱。 为了能让我这样生活,父母以他们的方式保护我—课外书是“闲书”,不能看;晚饭时可以看全国统一转播的新闻节目,因为里面可能会有考试内容。 在我看来,这还不如看新华字典有意思—起码有些汉字长得挺好看的。我吃饭举着工具书看,遭到了表扬,我妈让我妹向我学习。 我对这种生活没什么情绪,因为即便给我自由,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高中时,我妈买了一台红灯牌收录机让我学英语。短波能收到台湾电台,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就守着听“亚洲之声”“中广流行网”。 主持人吴瑞文、谢德莎、沈琬、林贤正、李丽芬、陈乐融…… 我不知道这些名字我写得对不对,但隔了二十年,写下每个名字的时候,我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是我的朋友。 有一期节目,沈琬说一个叫黄家驹的人当天意外去世了,播放了他的歌《关心永远在》。 她说:“人生在世就要珍惜,因为我们不知道下一分下一秒会在哪里。”说的时候她哭了。 我当时不知道黄家驹是谁,她说得也没什么出奇,寻常情理,但打动了我,那之前没有成年人用这种方式对我说过话。 我第一次想到,原来一个职业可以是这样的。原来,传播是人做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 半年后,我考上了铁道学院财务会计专业,干了人生里第一件主动的事——到湖南省电台去找工作。 领导把我打发走了,因为要当主持人必须学过播音,由国家分配。 回到学校,我用磁带录制了一期节目,名字抄袭陈乐融的《另一种声音》,又去了电台。 一个叫尚能的主持人听了五分钟,说:“今天晚上在我节目里播。”他没去征求领导同意,就这么做了。 就这样,我进入了传播行业,直到现在。 第311章 陪伴 生命中有一种陪伴叫做,你若一直在,我便一直爱。中途下车的不是风景不够美,而是用心不够真;半路转身的不是缘分有多浅,而是感情没多深。想要找你的人,走遍了全世界也能找到你;愿意等你的人,等到了年华老去也会等着你。陪你笑的人,不一定能陪你哭;但陪你哭的人,一定会陪你到笑。经历一些事,总能看清一些人;看清一些人,总能悟透一些情。人这辈子,不去怨,不去恨,不为别人,只为自己;累了,让心吹吹风;伤了,让梦醒一醒;痛了,让脚步停一停。世上没有不平的事,只有不平的心,一辈子就是一场修行,短的是旅途,长的是人生。 第312章 悟道 君子以向晦入宴息。 河图形圆,阴阳合一,无为自然之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圣人又有何相可着?念及此处,守定心性,远观其物,物无其物;外观其身,身无其身;内观其心,心无其心。 忘了自己为何人,在何地,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万念俱灭,唯有一灵独存。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至此境界,天命是什么?这个须臾不可离的“道”又在哪里? 悬崖撒手,自肯承当。百尺杆头,更进一步。那独存的一灵也不存在了,身心虚明透彻,与无始无终、无增无减、不生不灭的天地宇宙本性打成一片,融为一体。 此时此刻,只觉天地万物莫不是由自我本性流出。 原来道不远人,人自远道。 道就是天命,就是天理,就是良知。 道就在眼前,就在万物之中,就在每个人的心里! “鱼跃鸢飞,无处不是化境。水流花开,随时都见天机。” “有人问我修行事,月在天边水在瓶。” 王阳明终于在不着一物的心境中,大彻大悟,明白了古人所说的“格物致知”是怎么一回事,领会了圣人之道,不禁欢呼雀跃,状如疯癫。 从此,世上的名利是非、荣辱得失,甚至生死问题也不能束缚他了,他成了一个心灵自由的人。 通过龙场悟道,王阳明领悟到了一种独特的境界,他在磨炼中,“我”与万物融为一体,心胸洒落如光风霁月,获得了能够“参赞化育”的大智慧大雄力。 简言之,王阳明终于认识了真正的“自我”,心灵得到了一个安身立命之处,他的智慧和能力最大限度地开发出来了。 直到此时,他的内心才真正具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敢于承担世上的一切事情。 在平常的时候,我们的心灵沉溺于各种声、色、名、利的诱惑之中,杂念纷纭,往往是心里想做一件事而不能去做,反而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这就是所谓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内心没有一种定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当我们不断逃避自己的责任,无法面对问题时,身心就在经历着一个自我挣扎的反应。如果我们没有能力摆脱外物的束缚,这种自我冲突将会愈演愈烈,不断撕裂身心,使能量白白地损耗。 唯有不断地调整意识,使其进入一个宁静、虚无、寂寥寥,最终不着一物的境界中,洞察力提升了,对世间的事物有了深刻的理解和认识,才能在“无为”中灵活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心灵的强大不在于征服外界的什么事物,而是看它能不能认识那个真正的“自我”。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这是古人对恬适心境的一种体会,一种道法自然通透纯明的至善境界。 王阳明悟到了“道”的奥秘后,心与万物为一体,看到任何外物,都能从中发现独特的造化之美,拥有恬淡自然的赤子心态。 但是,王阳明追求的不仅是这种闲适自在的心境,他还要更进一层,与那种能够支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的神秘力量融合为一,探知隐藏在世间万物背后的本质规律。如此方能达到“无心于定,却无所不定”的逍遥游境界,也才能拥有创造一切、成就一切的真正力量。 《中庸》曰: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儒家认为,修身治学、明悟本性、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固然是君子应追求的境界,但往上还有一个更高的层次,那就是“圣人”境界。 所谓圣人,就是明了“本心”,洞察了天地万物的规律,获得了大智慧,然后把这种大智慧用来协助天地裁成化育万物的人。因其破迷除妄去伪存真天人合一,故亦称圣人为真人。 也就是说,认识本性后,提升了自己的身心素质,还要积极入世,做教化百姓,维护国家、社会乃至天地大自然和谐、平衡的工作,在更高的层次上,用源自“本心”的大智慧、大能力、大境界、大手段、大气魄、大手笔来推动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和谐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来切实推进“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态环保理念的贯彻与执行。 圣人所参与的这个过程,也称为“参赞化育”。 人能知止,静极而生动,阴中自有一阳生,这点便是生生不息之仁。修身养性,无非是顺着这一点生生之机,以本来的清净圆满的大智慧去应事接物,这就是顺而应之。 在观照的时候,要尽量做到勿忘勿助,不取不舍,不迎不拒,这样才能心不着物,逐渐克除各种闲思杂虑,使心慢慢趋向宁静、澄明的境地。 观照的方法看起来十分简单,朴实无华,其中却蕴含着非常深奥的道理。 圣道理论认为,心的本体是无形无相、不生不灭、无垢无净的,这就是“自性”。自性无处不在,原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但一个人自出生以后,受到各种世俗概念、思想的熏陶,沾染上太多的红尘习气,妄起分别,所形成的“自我”意象早与大自然脱离联系了,造成了心灵与身体乃至万物的严重对立,这就遮蔽了个人本来具有的本能智慧。 正由于这个缘故,我们对任何事物都是以自己的主观愿望去作判断和取舍。符合自己意愿的就欣喜不已,拼命去迎合、追求,盲目吹捧,甚至于无条件无底线地跪舔;而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就抗拒、厌恶,乃至打压、诋毁,势必除之而后快。于是,我们与心灵本源的真善美就渐行渐远,陷入了顽固的、恶性循环的、林林总总的陋习当中,终日被各种负能量、消极情绪所缠绕,也就发现不了心灵本来所具有的无限风光了。 而通过观照,让心停止向外求索,专心致志向内观察、照看,体察当下的身心状态,不管外面的情况如何,当下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就让它是什么样,不要想着去改变它,也不要去想如何控制它,只是如实地去看着它,让一切自然发生。 “高高山顶上,孤月照寒泉;水中且无月,月是在青天。”在观照的时候,就像孤月照寒泉一般,没有什么分别,静静地照着,如此而已。 观照的过程中,必须从自己的主观愿望中超脱出来,带着一种很客观的心境在看,不管有什么喜、怒、哀、乐的情绪起来,不要对它进行迎拒或取舍,更不要自己去下判断或下结论,要想到心灵的本体是无形无相的,好的事情没有什么了不起,坏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最终的结果都归于“空”,当然最后对空也不执着,一切任凭它自然起灭,不着不受。 最后,王阳明总结说道:“对于修身来说,在观照中保持诚敬之心是必要的,《中庸》曰:‘诚者,合内外之道也。’唯有至诚,方能使自己散乱无序的身心状态,逐渐进入清明灵静的境界,洞悉天地宇宙的奥秘,进而达到融天地万物为一体的化境。” “然而,诚敬之后,还要善于将心放开,调整到活活泼泼的状态,如山中泉水,遇圆则圆,遇方则方,随势任运,变化无穷……”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者,万物也。格者,来也,至也。 物至之时,其心昭昭然明辨焉,而不应于物者,是致知也,是知之至也。 知至故意诚,意诚故心正,心正故身修,身修而家齐,家齐而国理,国理而天下平。此所以能参天地者也。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第313章 雪染花红 捧一手香雪, 把凝香的溫柔, 贴近我的胸怀, 润育着心灵的世界。 在我心里, 燃起梅的红火, 等你寻我踏雪, 带着爱的炽热, 风与冷交织的歌, 还有雪染花红。心的火热, 烙印在雪里定格, 是谁召惹, 画一頁冰城之恋, 让我走进心的世界, 添一季花的色彩。:雪花虽小, 怀一丝清纯, 聚织一片, 天南地北相连, 雪花无音也传情, 不等雁来送春声。 第314章 心心念念 你会在某个角落怀念我亦或恨我再者遗忘我你的消息甚至生活的点滴都是听说不再是你絮絮叨叨在我耳边细致的诉说你或许过的很好或许艰难时间与空间迫使我们放开彼此的手也许是某个拿起电话寒暄之后继而寂静无言尴尬的午后也许是彼此由于工作生活而摒弃掉的无数约定累计出厚重的淡漠或许是无数个日隔甚远的相聚的不自然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原本的默契你的世界有太多我不知道的故事我的亦然曾经亲密过的朋友我们彼此怀念仍无力挽回毫无悬念我们彼此错过愿我惦念之人岁岁平安万世千秋哪怕我们生生无法相见如不是余情未了你怎能望我记你分分秒秒留点遗憾终归事好的好让你我心心念念世间哪有情与爱的深浅只道是有人的光芒是否明亮到遮住你眺望远方的视线我们一直就是独立的生命体在暗黑的宇宙黑洞里彼此经历不同的磨砺所谓何言寂寥就如我们赤裸孤独的来到这世上我们最终也会赤裸孤独的离场就像我们从未来过春秋仍旧轮回昼夜依然更替想想就觉得刺骨的冰凉你听到过风的声音么不是它经过树叶间隙的唏嘘不是它敲打未紧闭的门窗的沉闷只是它的声音没有任何媒介纯粹的来自它的声音我寄居在风里越过窗幔穿过你的五指轻触你的呼吸呼与吸的频率小于一秒的时间中我便穿过你然后忘记你像我们素昧平生即使我有风一样自由的灵魂你也不应伤我我难得把什么放在心脏你不该把莫须有的誓言唱成挽歌我曾渴望你能变成一张有张力的网打捞起我掉在海里的心曾渴望你是一道强光唤醒我近乎失明的双目看见未来可是无需迟疑无需为未实现承诺不宁干净的忘掉我奔赴下一轮的悸动我曾经中肯的承诺自己戒掉一切伤害身体与美丽的坏习惯不为任何而丢弃梦想委曲求全苟且偷生可是一切都落空了所以我如此坦然的原谅你的背信弃义我是连自己对自己的承诺都守不住的人何况他人的呢我不再愿意提及的事与人其实才是深扎我心的可是我说过时间把一切的故事轴辗成圆圈所以我和谁下一轮的际遇里我会记住我是风停留即是死亡不管为谁仔细思量人生不过几十载浮浮沉沉中时光就在你的眼皮下消散去所以爱上谁了就告诉她恨谁了就老死不相往来经得起消磨的是时间而不是你你死了它仍在生命如浩瀚汪洋人潮起落之中我们难免会撞礁搁浅会掉进诡谲的漩涡会困在迷洞滚了一身刺人的沙粒苦不堪言这是简姑娘说的漫漫人生之路我们都是行僧一开始我们坚信遥远的西天一定有我们要的圣经继而炽热继而步履深刻而后来我们知道远方只是远方继而脱下袈裟甘为凡人这是我说的那时年少不经这浑浊人事的我们多美啊是谁亲手种下回忆的余火寸寸灼烧你曾温柔过得目光生命如浩瀚汪洋人潮起落之中我们难免会撞礁搁浅会掉进诡谲的漩涡会困在迷洞滚了一身刺人的沙粒苦不堪言这是简姑娘说的漫漫人生之路我们都是行僧一开始我们坚信遥远的西天一定有我们要的圣经继而炽热继而步履深刻而后来我们知道远方只是远方继而脱下袈裟甘为凡人这是我说的那时年少不经这浑浊人事的我们多美啊是谁亲手种下回忆的余火寸寸灼烧你曾温柔过得目光你知道吗这世间总有一种独一的美好等待你生命的质地原本就脆弱哪经得起你豪迈的硬笔你要做的只是隐忍的走过风起云涌笑着度过折磨优雅的走过荆棘因为你不能辜负那双眼睛那双期待你涅盘的眼睛过最朴素的生活有最遥远的梦想哪怕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即使我已有苟且的能力我看过最深情的脸庞最柔软的笑意可我同样见过最深邃的暗洞最凉薄的人心越长大越懂冷暖自知越懂这人生不是能随意让我撰写可是我还是想活成我要的样子我像忠贞的骑士誓死捍卫我的信仰我们以为的那些翻涌与澎湃那些撕裂与剧痛其实不过是一旦掉进时间的河床便再也找不到的碎片所以我选择优雅的感谢命运的慷慨我平静的观瞻它的盛大其实真的想要一颗只为我跳动的心那便是我夜晚最明亮的心太多人的出现都是为了让我们开眼界的如今坏的爱情友情也罢我权当修行必定折磨我心智我还无法荣辱不惊逆来顺受九九八十一难我还未过半无法成仙有一大半身子陷在尘世无法抽身我决定以后都更爱自己真的这些年想想辜负了谁委屈过谁真是自己所以谁都休想在我这讨要多余的爱想想我给过你什么而你回应了什么世界哪来不计回报的爱如真是我对不住你那真抱歉别再联系我想要真真切切弥补这些年亏欠过的自己她说深爱即是你怕黑而她是光她说深爱即是飞蛾扑火绝决的牺牲她说深爱即是人海济济而只有那人停留在她的瞳孔而我说深爱是被突然扼住咽喉的失语深爱是即便你满腹经纶却不知如何形容她因为你觉得她淡淡的站在那不说话就足够美好你想优雅的挽起你的云袖为她在眉间轻点一颗朱砂痣还未上额头已深深钉如你心连简桢都说深爱必将以死句读而我怕若有一天我千辛万苦来到你的面前推心置腹哭着喊着说爱你你只是风淡云清礼貌的说谢谢所以人生既然有可能如此不如意深爱都是狗屁小二拿酒来时间的手翻云覆雨将我握在手心会有一个人在命运的另一端坚定如初的等我与光阴誓死一博期间我遇到很多人会倾其一切爱你不是因为你有多特别而是我怕我就此错过那个愿意为我与世事背水一战的人人生如路须在荒凉中走出繁华的风景来像是我怕时光荏苒岁月如刀把你的模样刻在我的心上而你却在现实与喧嚣的洪流中放开了我的手我亲爱的我最真的朋友许我一世的隽永抚平我的患得患失我想这或繁华或苍凉的路有你陪我所有的誓言都是虚空只为安抚每颗不安的心爱情如此友谊亦然当我无法安慰你你也不再关怀我请千万记住在我们菲薄的流年里我曾真意愿以我的陪伴为你冠冕生活本来就是一个酷冷的杀手枪口弹间没有明天简桢在<<四月裂帛>>里写到 旦夕之间情知对于生命的千般流转必须付与无尽的忍受 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深爱原来一直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在我暗红的心上而你并不是凶手不用任何迷惑人心的言语只是一个眼神便唆使我面不改色心甘情愿的用我写字的右手紧握刺刀刺入自己的右胸如你转身切莫回首我怕我满身是血无法再与你温柔相待有时候我们兀自为自己作出无知的决定抛弃原本闪耀的东西以为那是勇气那是执念使然给予我的明亮的星哪知却是深渊前的琼脂我总会在错误中得到闪念得到救赎就像你你你你没了青春没了脸蛋还剩下些什么就像阿里说的我剖开皮肉有比你们精彩一百倍的人类最高层次的财富不去和精神贫瘠的人去计较我们为真正美好的东西博弈才有笑看人生的资格世间总有轮回有一种蛊侵蚀我骨毁我心智迷我双眼一切都是圈套你以柔克刚可闭眼冥思我已复原我爱过一场盛事幻觉 you missed me but miss me miss 这个词多么巧妙你曾经思念过我但是现在已经错过我想优雅的说一句请你滚蛋马不停蹄的滚蛋我赤裸着脚走一路碎石细密钻心的的疼痛感让我无法泰然若之面部表情无法温柔淡然可是走着走着便习惯于这种疼痛然后一路浅笑甚至哼着小调只是心变麻木了继而不再为谁触动了你说我是深度的宝藏越挖掘越了解越觉得闪耀其实是时光把我酿成美酒而那个有勇气拆开封条温柔打开瓶盖优雅的倒入高脚杯细细品味的人才知道我的价值(给自己的第一封情书)我在酝酿一场蓄谋已久的私奔与你逃出生活的牢狱来牵你的手霸气且温柔的独占你我把自己剖解血脏骨肉筋络皮肤肌肉通通用手所有的伤口疼痛在爱你的途中芬芳成花请你将它握在手中你不会察觉花瓣上蜷缩着露珠在晨光与夕阳中发出一角光爬上你的嘴巴(给storky的第一封情书)时间把你我慢慢熬炖最后将感情变成一锅沸水你是月光下波光潋滟的汪洋美妙神秘我站在岸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你身上神秘的力量把我柔化成一道光只为照亮你迷惘的暗夜与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丝丝入扣如一种坚强的藤蔓植物攀附在我的五脏六腑于是你的影像便成为了爱情实体的形象你喜欢我的每一天就是我的盛宴现实如果允许我愿意把我爱你说得声嘶力竭可是这些日子把它按耐在心里可哪知它已开成一朵妖姿的花回头看我们的故事就连你第一次见我我对你微笑这样的小细节都早已变成了传奇光影交错的每一个瞬间我们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失去很多我们得到的也许比失去的稀少的太多可是它们是弥足珍贵的我们怅然若失再久也敌不过喜欢的人的一个拥抱就像不管外面是否冰天雪地我一闭眼想你便是一片繁花似锦在某年某月某日我看了你一眼并不深刻更不提波澜在某日某时某刻你强劲安稳的拥抱我没有心动可是我怎能预知就这样三三两两的情节悠悠慢慢的你却攀附在了我的心脏爱缓慢的游走于我的内脏似慢性的毒药我毫不知情便在安逸中死亡你的影像你的话语充盈我的每一个细胞把我膨化成一支羽毛我就又开始在暗夜里飞翔我的外表欺骗你我如湖水般温柔娴静你说我沉默的时候像是暗自散发香气的茉莉带着淡漠却强劲的冲击力其实你不曾探寻我埋葬暗处的小秘密在漆黑潮湿的隧道它们茁壮成长不畏风雨在所有伤痛之后我徒留一腔孤勇去探索暗无天日的深渊而你无法知道其实这深渊是你你是这深渊聪明如我睿智如我怎会意气用事可是是你再强大的脑垂体也无法判定所谓的是非对错我装作无关痛痒可是你一微笑我的世界就开始发光发亮你一难过你蹙眉眉宇之间细小的纹路都可以成为我心中庞大的脉络老友都知道我不是矫情的女孩子我的情绪平缓到显得过分冷漠你说她说她们说我发达的右脑及其敏感的心脏让我近乎精神崩溃我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疯狂决绝我更不会因为任何甜腻的言语温情的举动便痴痴的摊开我有些年月的伤口任人宰割我有时候理智自私到狂妄谢谢你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和我遇到在我还够年轻的时候不喜欢我也骗我好吗说在你眼中我也是独特到无法复制的女生好不好我会强迫自己信你别怕伤害我我还有余下富裕的时光复原你喜欢俗气的女生没有关系我可以放空一次让我的灵魂离开我就如张爱玲有胡兰成三毛有荷西舒曼有克拉拉我有你啊伤害我吧用爱的名义就好我和时间一起溺水躺在深海里静谧的像是我已经死去我用意识细致的雕琢你的模样才发现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亮过所有的星星谁愿意委屈整个世界来换取我的心绪空气黏稠润润的如我被打湿的心事如果我不顾一切张开双臂索要你的拥抱你是否会勇敢一次用你温柔的声线呼唤我我便会和时间一起苏醒有时候你会不会觉得那个牵动你所有情绪的人在其他人眼里却是芸芸众生的一员而你总是觉得他异于常人我现在觉得我所有的故事都不称其为故事我铆足一切动机就为和他相遇他是个造谜者一路电光石火亦舒曾写过一首小诗:我没有你真的从来没有可是你却长久地出现在我的梦里尽管只是一个影子我在等着你来虽然我自己都经常忘记这件事但对我而言那是自由的空气不到窒息的感觉来临谁能想起空气是最重要的事物我多想把它献给你璀璨之星愿我能坚定如你不是孤独绚丽的高悬夜空凝望着恒久张开的眼眸似大自然坚忍的不眠隐士_________济慈我把信仰放在冰冷掉的心脏借由你似火的目光将它点亮愿他竭力燃烧焚化掉禁锢我心的冰墙让它再次有力的跳动我未来的爱人我怕你在找我时迷路所以我要活成一颗星星照亮你来时的方向时光洗礼过的伴侣才有资格叫爱人这是我早就说过的对吧不要把爱人局限与肤浅的情欲里就像我用文字捆绑住你的魂灵而她用陪伴禁锢住你的肉体可我和她一样是你的爱人与一切温情的故事有关我骨子里无法压抑的野性顾及不了爱情的美满虚荣的人多丑陋啊可物质多美丽啊当所有污秽的思想布满我干净的躯体我会记得那时你我都单纯的时间里你认真的看着我说你不是最美丽的女孩但你是最最美好的女孩不管我是否夜夜笙歌浸泡在低俗又嘈杂的环境里请爱人们放心我会用最后所剩无几的青春热情作剑处事不惊的睿智作硝与这个残酷的恶心又多彩的现实一战到底保留住你们眼中的我那份闪耀的小才情你会不会觉得等天亮漫长得像等一个失约的故人我在收集一点一滴让我温暖的小语句让我安心的小举动我在时间轴线上与这荒凉又繁华的世界进行激烈的拉锯如果在这过程中我放开了你你你的手不小心伤了你你你的心请不管我走的再远请重新找到我好不好世间万物开始存在皆是完美的而是由于开始有意识才存在了缺陷而你一直追问爱是什么爱是不拘泥于任何形势出现的情感力量爱不局限于性别不局限于生活方式地域限制可爱会被不同意识折射成扭曲的样子爱衍生出占有再衍生出妒忌再衍生出狭隘我站在你面前你俯看我的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穿过破败的荆棘之路我才能走出优雅的步穹宇太过于宏大而我却过于渺小可是我还是要发光啊我想要变得美好美好的足够匹配她我无耻得以圣者的姿态好像想解救你其实是在求你解救我我们说过一起去看你爱我爱的风景你在路上而我却迷失在自己的思想里我们讨论过是你先抛弃了我还是我先放掉了这个幼稚却温情的问题不了了之遗忘你是对我的折磨怕牵扯过后生生丧失重温再认的机会你是否记得我敏感的要死讨厌你和你的朋友不停的秀你们闪耀的友谊活生生残忍的夺取你对我的最在乎回来吧好吗生命何其繁华充满诱惑我知道我迷失过我的身体我的灵魂甚至我的梦想可是我的信仰从来都是那么坚定的住扎在我满目疮痍的心脏我一定要好好生活不去厮混这难得的人生找一个人说爱我找一个人拥抱我找一个人来伤害我有人对我说过就算我再不堪也是她心中最纯洁的小茉莉猛然之间看韩寒的电子刊物被蔡康永这句话深深的触动有些美丽动听的话在我的心脏此地为营深根发芽我会记住那些期盼的眼睛信我是王羁绊我脚步的是我暂时的怀旧情怀我会焚烧掉所有缠绕我双脚的藤蔓驰骋不止是我的形态更是我的生命如同雄鹰就该飞翔猎豹就该奔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愿不愿意把你剩下美好的时光送给我我是电影的素食者音乐的杂食者看<时间规划局>时我就在想这世界一定会有一个人愿意交付她所有余下的时间选择让我活的更久我是称职的极端主义者有时候我觉得这世界如此美好每一个人都在认真的绽放每一个角落都在发生温柔的桥段可有时候我觉得这世界如此荒唐丧失掉一切的信仰让我觉得要么死要么醉生梦死但是我再等一个人刺光一样划破我厄长的黑夜陪我消耗青春挽手夕阳我说过我会把一切我所热爱的都留在字里就如美丽的牡丹只能在宣纸上永不凋零我会死去时光会老去但那些可爱的字符它们会不朽甚至在光阴的长河里熠熠学会慢慢得沉淀自己不悲不喜每天都用饱和的灵魂和世界对话做一个温暖如春的女子我会去西藏一个人不背任何行囊优雅虔诚的走过藏经殿祈求上天还我一个干净的灵魂我活在世间物质蒙蔽了我智慧的双眼我只有闭眼冥想才能参透这些沉浮的故事你看到的是这个世界单纯背后的复杂而我看到的是这个世界浮躁背后的纯粹一个人要暗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的度过一生她看见的我美丽优雅带着刺眼的光芒就算坐着那里不言不语也是一幅风景你看见的我丑陋恶毒一身邪气布满所有污秽的恶习这些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真的就像你胡乱的揣测我寻找和你认为的我相匹配的蛛丝马迹 ok 一切都没有关系毕竟我的人生并不在你们的眼睛里毕竟它在我的信仰里容不得任何人亵渎我们都自私狂妄独裁我承认且不想掩盖所以麻烦你们都不要在我面前打着一副像是来拯救我的模样为自己谋取细丝的利益毕竟我有一双无比犀利的眼睛不想看你们拙劣的表演我不累可是我的眼睛会累它们如此美丽是为了发现同样美丽的事物一切丑恶请离我远去。谢谢安妮说生命是一座恢弘华丽的城堡轻轻一触如灰尘般溃散多深刻的概括认识新的人其实就是经历新一轮的背叛我不开口安静看一个人的时候只是想记住此刻他在我心中美好的模样所有的美好其实都是一样的温柔的如同初春的日光只是急促而又短暂我没有想过去讨好谁去挽留谁只是希望当谁与我一起的时光是有着起伏不平淡但着小色彩安逸的小曲线我纵容着自己的小情绪当我喜欢你的时候是真的所有的关心牵绊都是真的可当我讨厌你了也是真的所有的冷漠嘲笑也是真的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是那样的弱不禁风不堪一击相信我我们的神经中枢偶尔会欺骗我们我们以为爱了恨了翻涌了是因为我们把自己想得太过美好其实我知道谁走了就会有谁来我的伤悲会被新的事物给我带来的刺激感官冲淡掉我的悲喜只是我强烈的主角意识我需要有血有肉有灵魂所谓孤独,就是你面对的那个人,她的情绪和你自己的情绪不在同个频率,by理查德.耶茨 暗黄的灯光导致在我和他这样的距离里,我无法看清他的五官,只能大概看见他整个人的轮廓,他应该穿了一件耍帅的深色长袍,也许是他的腿太长的缘故,西裤穿成了九分裤,这使他整体造型有了奇怪的喜感。他向我走近,oh,fuck,他的左手拿了把枪么?是qsz92式么,我突然笑了,职业杀手么?他抬手露出他的手表,天,这不是frank muller 2012年的款,看来现在职业杀手行情不错。“砰”我被一股强力推着向后了几步,然后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我的胸腔,绵延至我的皮肤,我直直的倒在地上,看见天花板,看这格局我想应该是停车场,操,我来停车场干嘛,我今天穿的漂亮么,我吃力的用右手摸了摸我的一角,眼睛看了看我的衣服,太好了,我穿的我最爱的红色大衣,我再看了看我的脚,天,我怎么能穿这双鞋。不过还好我应该整体还是美得,我的意识开始不清晰,天,怎么没个人帮我看看我死的美么,表情对么。 ok,这是我的一个梦而已。 我很早就虚拟过一个杀手,是他冷漠的扼杀了我的单纯我的善良我的一切美好。 可是在砰的那一声后,我变得适应这个社会,变得强大。 谢谢,你的礼物,my dear killer总觉得生活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人性就如破败不堪的下水道,越是试图去了解一个人,越是深入越发肮脏。满壁的青苔,分辨不出颜色的污渍在墙壁上勾勒出可笑的图腾,陈旧不堪的垃圾随处可见,伴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发现我沉寂的时候会变得特别阴暗,可是我不讨厌谁,不怨恨谁,我只是厌恨人性而已,我想我是长大了,开始对事不对人,开始不再感性的看待事物和人。 我想是时候收回我泛滥热烈的情感,突然莫名其妙的觉得很累 我想我是真的老了,说话断断续续,没有完整的思绪,没有强烈的逻辑,甚至没有一个主轴线去表达我想要表达的 是的,我只是想倾述,同时做一个倾听者,排遣自己的寂寞与孤独 有些孤独是与生俱来的,参杂在你的基因链条的,与你同生同灭,你在,即孤独亦在,你亡,它才会消逝 我们存在在这个世界,同时扮演两个角色,捕猎者与猎物,可悲的是你一直认为自己是捕猎者,抑或,可笑的是你一直以为你是猎物。前者会被自己的傲慢与自我定位,忘记了存在就该保持草木皆兵的警觉性,不该因为美好的事物丧失自己的防御系统,然后当猎人的箭来时还微笑着迎着箭头。后者会被自己的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变得唯唯诺诺,然后融入可悲的大流,随人潮淹没。你认为的我,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不在乎,就不会失望,淡淡的就好,这样是不是才会处事不惊,临危不乱,像个大将,而不是成个小兵你是否看见我的心脏开满繁花,每朵花都傲然绽放,不畏风雨.有些我从未说出口的那些小秘密,在长期见不得光亮的状态下溃烂于我的心脏,成就了那片沃土,让我的世界仿若四季如春. 最近在看落落的《须臾》,我也想在热闹的东京地铁广场,看人潮涌动,看看自己会第一个想到谁,然后给她打电话说:我在东京,想你.什么须臾,刹那这样的小词素比永恒可爱多了,我刹那间在下雨天的屋檐下爱上你,因为你漂亮的侧脸.我想用无数的须臾拼凑出你要的永远. 有人说我太过于自凄自艾的画地为牢.可我走不出自己为自己画的小圆圈.我干涸的灵魂在收集那些在时光轴线上一点点带给我小惊喜的须臾,然后等待这些小圆点连成一条线,去圈住我要的幸福感,这样我就不会诚惶诚恐的如此缺乏安全感.拥有,其实是失去的开始.是么?是么. 秒针转动发出的清脆的滴答声,雨点敲打防护栏低沉的滴答声,我的脚趾轻打沙发闷闷的滴答声,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奇妙的化学反应. 所有东西都敌不过时光,我们在一点点的须臾中放了本来准备牵一辈子的手,忘了本来决定记一辈子事,甚至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须臾,让我看见永远的轮廓? 既然已经是最,何必挤身众人,等你看我一眼.她说,我是公主不能为任何人卑躬曲膝. 可你忘了,我不爱安定,我爱冒险.到底什么是可以漂亮的逃过时间一直存在的? 我会是谁心中的不朽,任时间斑驳了记忆,腐蚀了我们共同写下的故事,依旧记得我眼里的光芒,眼角的泪痣。 用低频的声线呼唤我的名字,声波把那些你曾经在细细密密的时光里的陪伴一点点唤醒。似乎真的再也没有人那样不厌其烦的呼唤过我。我知道尽管如今我们不再相见,我也会是你此生的图腾,与你的命运纠结在一起,牵成丝丝缕缕的小细线,和你的生命一起终结在坟墓里。 这世界光怪陆离,喧嚣市井。我把自己的心脏一点点冷冻起来,去用嘲笑的眼光看待熟悉城市里的陌生爱情。 有人在很早之前问过我,芭比,你到底怕什么。现在我认真的回答你,我怕我的无所畏惧,我怕我的毫不在乎,我怕我的不懂冷暖。因为这样的我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少女。 每一个你永远无法读懂的女子都经历过太多跌宕起伏的过去。 你爱不爱我不是你的权利,而是我赐予你的权利,我允许你来爱我,来陪伴我,来亲吻我的伤口,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请把我的心丢进垃圾桶,因为从今以后我都不需要它了。 谁为我写过腻歪的小情书,谁为我唱过缠绵的小情歌,谁为我做过疯狂的小事情。用心,谁?谁?谁。然而忘了告诉你,你感动的其实是你自己,感动自己曾经那样伟大的爱过一个人,而我只是一个念想,一段记忆,一片影像。无需台词,无需表情,甚至无需心跳。 而你,于我,却像一个刺身,你用一点点强大的疼爱刺进我的皮肤,形成图案,让那些跟你跟我有关的人一目了然,我们那段无法称其为故事的故事。 是你,用甜腻的糖果,把我带到悬崖,然后用你的伟大怂恿我跳下去,然后转身离开,这样说来,是我残忍还是你残忍,请问?爱我或者恨我但是请别忘了我很多人说,我霸道、无理、固执、绝决甚至残忍.可是张爱玲说,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一定会原谅现在的我.这句话直击我的心脏,让我过目难忘.我不是想故意的卖弄文采,我只是有严重的恋字癖.我一直试图为自己的从前的残忍冠上漂亮的借口,忽然在脑海里浮现出亦舒在《要多美丽就多美丽》里的那句:人的天性便是这般凉薄,只要拿更好的来换,一定舍得.所以我再过善良也摆脱不了人性.可是同样是亦舒,却又在《星之碎片》里提到,爱一个人决不潇洒,为自己留了后步的,也就不是爱.原来真爱是这世上唯一超脱人性的东西.提及我的残忍,我便想起安妮宝贝说,谁比谁清醒所以谁比谁残酷.原谅我强大的大脑中枢,可是你们忘了吗,同样是安妮说,太过聪明的女人,其实最值得同情.我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剧情转合,细枝末梢,如若我爱了,我仍旧会挺身前行,不是我愚笨,只是我比谁都勇敢.我又开始碎碎念了,因为盛夏到了.世界啊可不可以温柔对待可爱的孩子我不想放你走,因为我对你的疼爱已经上瘾.我习惯了万千宠爱,但我依旧随时准备着独立.我怕离别,怕的要死.我怕孤独,怕的要死,你会不会一直陪我,和如今一样怕我孤独怕我难过,陪我疯狂陪我闯祸,会不会拍着我的脑袋无奈的说我还是这么不懂事,会不会来爱我在我千疮百孔后,会不会在多年以后,在我犯错的时候为我一本正经的找理由,把我当作小孩.我还未习惯于这个世界的光怪陆离,无法坦然面对美好的断切面。爱是妒嫉的分生,妒嫉是自私的分生,自私是贪婪的分生,而贪婪是邪恶的分生。那,是否爱其实就是邪恶的分生? 曾经一度确信我就是你的分生,可我不够坚强,不够善良,不够美好,可你在我心中生了根发了芽,有的时候我都会被自己说话的语态吓一跳,那么像你,眉毛的微妙的抽动,睫毛轻柔的煽动,可能你在我的灵魂里满的溢出来了,最后在这场慌乱的爱里,我胜了,因为我把你锁在了我的灵魂里,而我爱你的刻度还是未变,不差分,轴转半生,你的模样慢慢变得如爱情般抽象,那就在此别过,我的分生在未来的某个夜晚等我而我也在等我的分生而你会是谁的分生我意识半清醒的状态下,看见过这样的画面:一大片颜色呈水粉的橙黄与亮黄按一定比例混合的日葵,一大片到没有边际,逆着阳光安静且蓬勃的用力的绽放,奇怪又充满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微风吹动,日葵有幅度的颤抖,间隙之间我隐约看见远处靠近太阳的地方有个穿白衣的少年,至于为什么我知道那是个少年,或许是因为他站的姿势,又或许是因为日光勾勒的他的轮廓,总之我就是那么确定他是个少年,且好看的少年… 亲爱的女孩,你有没有在年少的时候,我指的年少是可以不顾一切为你喜爱的事物做一些让旁人目瞪口呆带点小疯狂的事情的时光,看似浅淡内心其实波澜壮阔的暗恋一个人,或许你们只是会在不小心遇到时轻描淡写的打招呼的关系,或许你们根本谈不上认识,甚至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就是在那样连微笑都让人感觉刺眼,连汗水都可以折射出光芒的时光里,如此安静的喜欢一个人。 他的微笑是你心中不变的恒久的记号,他皱眉时眉间细小的纹路都可以成为你脑海中巨大的脉络。 时间迅速倒转,画面飞快的移动,然后突然停止… 阳光刺眼的让人在睁大眼睛的时候眼前出现奇妙的光圈,风若有似无的吹着,校园里全是花花绿绿的男女,就是这么又戏剧感的盛夏,我迎着太阳走在林荫道上,天气炎热得让我意识恍惚,突然一堆少年朝我的方向走来,在他们离我不到2米德尔距离里,在不到0.11秒的时间,我感觉天旋地转,我看见左边起第二个男生嘴巴呈现好看的弧度,有漂亮的丹凤眼,明亮的如同高悬的北极星。他逆着阳光,这使得此刻的画面更加唯美,淡淡的阳光给他棱角分明的脸镀上了温暖的色调,我无比的确定我只用了5秒的时间久记住了他的脸,那一年是我15岁的盛夏。 再平淡无奇的人生里,总会有那么一两次使你感觉世界都在摇晃的瞬间。我只花了5秒的时间便喜欢上了一个根本与我无关的少年,而我却用了近3年的时间完成了这场盛大的暗恋。5秒与3年,这就是时光的神奇之处,那个其实并不怎么强大的记忆中枢却始终清楚的储存着关于他的林林总总,有关于他的细致末梢。 我在放学的小时光里,跟踪过他4次,每一次都用各种理由搪塞好友叫我一同回家的邀请,用各种千奇百怪的借口说要想要独自回家,现在想起原来我也为爱如此疯狂过,生活是偶像剧我在酝酿一场蓄谋已久的私奔与你逃出生活的牢狱来牵你的手霸气且温柔的独占你我把自己剖解血脏骨肉筋络皮肤肌肉通通用手所有的伤口疼痛在爱你的途中芬芳成花请你将它握在手中你不会察觉花瓣上蜷缩着露珠在晨光与夕阳中发出一角光爬上你的嘴巴(给storky的第一封情书)阳光多好像你的笑容沉闷压抑的情绪有开始作遂,像会间接发作的症状,我竭力的寻找一些可爱的事情以至让我可以欢喜起来,但是一些不名其装的小悲伤还是那么忠诚的跟随着我,我开始变得安静得连我自己都有些害怕.我忠爱的夏季在我没有任何准备下就来了,来的如此唐突,但我怎么没有丝毫的欣喜感,我开始处于麻木期,我多需要一些温暖的话语让我不再这么消极,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看的<前度>只是一部画面细腻,结构紧凑但却肤浅的爱情片,但我极爱影片的名字,充满唯美的艺术感,那些曾经无比热爱我的女子,那些迷恋过我的少年,我也许早已成了你们的前度,可你们会偶然想念如同我想念你们那样么无比,请原谅我此刻的煽情,人在低潮期难免变得感情细腻.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边流失,但我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这样让我变得更没有安全感,我喜欢细细的观察别人做一件小事的表情和动作,然后猜想他是否会在想着什么奇特的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或是坐在街边,观察路人脸上细微的变化,猜想他是难过还是欣喜.当我不再做任何蠢事情不再有任何蠢想法面对自己讨厌和讨厌自己的人和事不再有起伏的情绪只是淡然优雅的微笑把一切藏在心中哪怕喜欢谁喜欢到要死也假装我眼中没有任何与我无关联的人这样我才能把自己绽放成一朵妖艳的花我强忍着搐痛,残忍的用手指一点点扣开自己的胸腔,血肉模糊,绕过我的肋骨,颤抖着抓住我的心脏,竭力的扯断与它相连的筋络,血管,肌肉,勉强的微笑着,带着半干的血渍,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它还微弱的跳动着,给你,你却紧蹙着眉毛,用厌恶的表情,说,好恶心。你是不是看见过,我对你笑面如花。 眼波流转,万般柔情。 你看懂过我的美丽没有,那样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思想立体又鲜活的我? 你也许只是一味的强调着,你那样深沉的爱过我,华灯初上,你沉睡了吧?哪知如不夜夜笙歌,变会每每失眠的我又开始诚惶诚恐,左盼右顾。青春,是从我遇到你的那一秒才真正开始的。 她说总有那么一个人,会因为我简单的一个微笑而撕拉出她每个细胞的悸动。 会因为我的一次微小的皱眉,而成为她心中巨大清晰的脉络。 会为我的每次邪恶,冠上美丽的理由。 我想假意洞察不出细微的改变 那些疼痛却抑扬顿挫 我说过我怕每一个没有经过心脏便说出的誓言 所以如果不能给我永远,就别来爱我她说,今日陌生的彼此,也许是昨日最亲的某某。 她说,她迷恋我的眼眸,是因为她的灵魂住在我的身体的里. 她说,她是她灵魂的一块疤,是伤痛,不疼了,却停在那随时提醒她曾经疼得如何撕心裂肺、。 她说,我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伴着呼吸深刻的疼痛,却拔不得碰不了,怕扯掉,会使心脏空掉。我的爱人我会微笑着等你来牵我的手我想要一个英雄不是为了拯救世界他的到来只为拯救我屋内的灯光略显昏暗,我开始在这细腻又迷离的光影中让思绪脱离逻辑游曳。 很庆幸,我的灵魂住在一个青春蓬勃,鲜活的散发着阳光气息的身体里。 很遗憾,我的身体被一颗些许苍老,幼稚的相信看透世事的灵魂控制着. 我不再像当初那样随意的喜悲,随意的相信,随意的沦陷。 我承认我只是你们口中那个眼光浅显的小女子,我是眼睛只看的见,我爱的,爱我的,我恨的,恨我的,我喜爱的,我厌恶的,仅此而已,请你们不要期待我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就是这些简简单单的人和场景,已经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与其间纠结且缠绵的心情供我慢慢与你们诉说。 我不再那么轻易的说爱,它是多么沉重又绮丽的词语。让我看不见,听不到,触摸不了,感受不到,我真正要的,真正拥有的。 可是我是多么热爱。喜欢。这个可爱的双字词素,清清淡淡,带着浅浅又透明的小情绪、小心情。多么干净,多么明媚,像那些有阳光,有木槿香气的空气,有你我爱的少年,没有丝毫沉重与黑色元素的青春。我可以喜欢他,不给他压抑,不给他任何不快,只是他难过我陪着,他快乐,我扬起嘴角淡淡的弧度,这就够了,真的够了,太多的故事,太多的磕跘,太多的伤口,太多的林林总总磨平了我的贪婪,我的永不满足。 我可以浅淡的说句喜欢,不带过多的情绪。 素时锦年,我们挥霍了太多太多热烈的爱,是么?是么。是么。。。。爱之右侧,是亲密,是暖心,是到世界最后一秒都要拥抱的决心。 爱之左侧,是猜疑,是妒嫉,是心里眼中容不下一点沙粒的小气。 我是这样的女子,再喜欢你,我也会不动声色的佯装不在意,哪怕心中暗潮涌动,难过伤心。 我宁愿独自蜷缩着冬眠,也不会以乞求的语气换你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是骄傲的女子,这点连我自己也无法改变。 我的爱像极了尘埃,飞舞的尘埃,只有在阳光刚好的时候你才能看得见,光弱,看不见,光强,太刺眼。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谁能记起这句诗句,在高二的语文课后阅读里,感谢我强大的记忆中枢。 我会给你这样的爱.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懂,会明白. 我是细腻于常人的女子,我有敏锐的观察力,你爱什么,你的脾气,当你问起我会笑而不许,我一直觉得人不用裸露他的全部知道。我会爱关于你的一切衍生物,所以请你也要爱我爱的一切,不然爱乌及屋这个词会被荒废. 请包容我的小缺点,小任性,小霸道,小野蛮,我只是用我的一次次无理取闹,证明你在乎的深浅. 请你必须以我对你野蛮而感到骄傲,那是我在乎你的时候表现. 我生气必须来安慰我,哪怕死皮赖脸。 必须说我温柔,这样说不定有天我真的被感化到再也不野蛮。 我是世界独一的,你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所以,请别错过。 记得,天一亮,就对我说晚安。我想渡过光阴来看你. 看你倔强的表情,看你迫不及待地向世界宣示你的梦,看你坚定的眼神,看你昂首挺胸穿过现实的荆棘,看你上扬的嘴角,看你用单纯的心面对一切的光怪陆离. 你在光阴的左岸凝视我,距离远到像隔了层雾来看你,你还是那样的棱角分明,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一切,爱与恨在你的世界永远清晰. 我一直相信在另一个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地方存在着另一个自己。那就是你,你代替我在另一个世界里活的更像我自己,你比我更强大,强大到不用理睬现实,只是一心朝着心中的方向奔驰,用自己最喜欢的姿势,你从不哭泣,因为真正的我痛恨懦弱,你会带上行李去旅行,去看我未曾看过的风景。你可以活在过去,去完成我没有完成的事情,你也能不再犹豫,去听从内心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噢!对了,如果你遇到那个曾经对我说永远爱我的少年。一定不要再像我一样明明那般的喜欢他却面无表情对他说:“无聊,你以为你演偶像剧?”请你代替我亲吻他无比光洁的额头,谢谢他给了我骄傲的理由,谢谢他让我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活得像公主,谢谢他教会我什么是爱. 他也会用单车载你去学校,他也会为常迟到的你买早餐,他也会因为你皱眉而不开心,他也会夸奖你并不出众的漫画,他也会喜欢你写的小说,他也会常常给你eric的海报......他也会怕你哭泣,你一落泪他就会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那么......那么,你也会与我一样迷恋他干净的侧脸与看你的表情. 那么......那么世上的另一个我,小k,我可以请你不要学我一样总是让他伤心,好吗? 你一定一定要握紧那个与我说一辈子不分离的女孩的手,不要松开.一定要和她一起去一次丽江,一起开一家小小的蛋糕店.请你一定不要和她分离,因为你将和我一样,除了她以外你不会相信有谁给得了你友谊. 你可以与她手牵手,看夕阳把你们的影子重在一起,那样的相亲相爱. 小k,请你代替我坚强,那么,由我来代替你受伤,那么,你一定要活的没有悲伤. 光阴碾过我的身体,留下成长的印记,小k,你是否看见呢,以为长大后,就有抵御悲伤的能力,却发现悲伤和我在一起成长.可是,小k,别担心,你将永远停在以梦为中心的岁月里,永远活得无所畏惧的k小兔,记住,你是我心中强大的自己. 小k,知道吗?在宫崎骏的世界中少女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我多么想你可以许我一小片时光。 光影的碎片中,我看见你逆着微风整理我凌乱的长发。我仰头认真的说我爱你你微笑着沉默不语只是细致的吻我的额头。 我们说好用我的天长换你的地久,可是时光匆匆不肯调头。 我多么想你能许我一小片时光。我们还有好多本说一起去做但没有做的事情。 你的身边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细致温婉的女子。 那么就只许我一小片时光,够我为你唱首歌的时间就可以。 那么就许我一小片时光,够我们一起手看夕阳的时间就可以 那么就许我一小片时光,够我一起互看各自的容颜的时间就可以。 给我你抽一支烟的时间,再为我讲一个简短的故事秦茉的独白 这个夏季异常炎热,我是在喧闹拥挤且有无数奇怪气味混杂的小巷子,遇到她的,让我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是她凛冽的目光,刺破市井,像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她站在那里,背景全部被打上马赛克,只剩下她,单薄的站在那,安静的抽着烟,她修长且苍白的手指,骨节像是被刻刀雕琢过那样棱角分明,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的三分之一处夹着烟,当她把烟头送到她的嘴里时,我无法不注意她微薄肉红的嘴唇,我走过去,没有对白,我记不得她到底微笑没有,她只是转过头,用没有起伏和情绪的声音说:我叫亚瑟。 我一直在猜想,为什么会在夏季的开头遇到亚瑟,我想是也许是她与这个季节有太多不谋而合的共同点,她像是夏季一样的绚丽,刺眼,她是划破我黑夜的一道亮光,让我的世界从此印上了亚瑟两字,让我的心脏从此敞亮,我有时候在想,她,或许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看似平淡无奇,其实破烂不堪的青春的英雄。 后来,我才知道,亚瑟本来就是一个王的名字。 capter1 我相信,有很多人青春都是这样的,表面上都是中规中矩,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波澜不惊的长大,其实拨开包装纸,却是那样的暗潮汹涌,惊涛骇浪。秦茉的青春就是这样的典范。 其实从严格意义来说,17岁的秦茉没有一个真正朋友,顶多不过是上学放学路上的同伴,一起逛街买东西的玩伴。没有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闺蜜。这点归结与她的性格,她不温不火,不会以强烈的态度表达自己的意愿,她太过于懂得妥协,照理说这样的性格会有很多朋友,其实不然,这个社会,你太过于安分就会被淹没,太过于出众又会被打压。这样子在别人眼中并不寂寞的青春,很多事都需要一个人去承受,哪怕再压抑,再难过,有些遭遇,也会埋在心里最黑暗的角落,任其腐烂生霉甚至是长出恶心的青苔,因为它们毕竟见不得一点阳光。 秦茉,不算漂亮,可是是那种看着很舒服的女生,特别是那双清澈的眼睛,有少女特有的光泽。常年不变的马尾,露出饱和且干净的额头,穿最普通的衣服,永远不变的仔裤,和匡威的板鞋。让她在她的同龄人中显得那样不同,这个年纪的女生,对时尚莫名的狂热追求,穿扎眼色彩反差大的衣服,化拙劣的妆,她却在万花中像清丽的茉莉安静的成长。终究会有一个人关于她的细枝末梢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举手投足占领的心脏充斥你的脑洞在秒针滴答中一点点如病毒扩散爬满你的身体膨化你的细胞形成既定的行为模式然后旁人会在你的身上看到她的影子我是这样解释所谓的夫妻时光洗礼过的伴侣才有资格叫爱人这是我早就说过的对吧不要把爱人局限与肤浅的情欲里就像我用文字捆绑住你的魂灵而她用陪伴禁锢住你的肉体可我和她一样是你的爱人与一切温情的故事有关我骨子里无法压抑的野性顾及不了爱情的美满虚荣的人多丑陋啊可物质多美丽啊当所有污秽的思想布满我干净的躯体我会记得那时你我都单纯的时间里你认真的看着我说你不是最美丽的女孩但你是最最美好的女孩不管我是否夜夜笙歌浸泡在低俗又嘈杂的环境里请爱人们放心我会用最后所剩无几的青春热情作剑处事不惊的睿智作硝与这个残酷的恶心又多彩的现实一战到底保留住你们眼中的我那份闪耀的小才情每个人路过的风景,经历的事情,都不一样,所以世界哪来什么感同身受,所以我决定以后的日子,悲伤的事情,我都说给树洞听。我轻轻打开窗户,点一根烟,安静的看我的城市刚苏醒的模样,天连微微亮的趋势都没有,我想如果是夏季的话,晨曦的日光,我抬头都会亲吻我的眼帘了。 很久都没有在这个时间段码过字了,我忘记了当初自己用怎样的毅力通宵达旦的写小说。 还记得老妈整理我以前的东西的时候,翻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满了我挂号信的单子,真的是满满一盒,她气愤的说,你看你该认真读书的时候除了玩都干了些什么,而我,却哭了。谁会知道那一张张小单子曾经对我意味这什么,意味着我的青春,我唯一的梦想,我骄傲的源泉。 我偶尔也看我自己码的字,不管你信不信,我常常看到哭. 我的一根烟燃完了,我把带着火星的烟头弹到远方,突然有错觉,那是流星。记得好久以前有个少年对我说虽然大家都觉得你总像个不良少女,可我觉得你身上有种所有人都没有的文艺范,后来我的文章拿了全校一等,好多人都惊讶,而他却很平静的说,兔子,你能做到的远超于此。 还记得,有个女子对我说,我的美丽不是空壳,因为有我的才华将它填满。她说,我码字的时候,认真的闪耀着光芒。 记得有个女孩说她看过蔡康永的文字,看过亦舒的文字,但她还是最爱我的文字。 记得我的骑士说:如果你放弃写字,我她妈的都替上帝不值,凭什么把这样牛的天赋给你,而不是给努力的人。 感谢那些真正爱我文字的人,感谢你们真诚的鼓励,我不会放弃这个我唯一坚持的,感谢你们在我失望的时候想起你们说的,就告诉自己我会码到我死的那天。 我早就说过,我的人生不能缺的三样东西,爱,文字,钱。似水流年才是一个人的一切,其余的全是片刻的欢娱和不幸。 即使是这样,我可不可以保留最后一点对这个荒唐的世界期许,我绝不在荒漠里祈求甘泉,绝不在暗黑里等待亮光,绝不在冰冷里呼唤太阳,但是可不可以,我一直兜兜转转,前顾后盼,在乱世里奔跑,荒诞的消遣这些光阴,消遣自己,但是最后的最后我没有地方栖息,没有港湾停靠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降落在你温柔的眼睛里。 只是自私独裁,但又小心翼翼的想霸占你的视线,只是自顾自的觉得你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唯独你的瞳孔和心脏是我一个人的。 我没有你想的那样骄傲,就像再坚固的防御,都有一个肉眼看不到的漏洞。所以你真的想看见那个柔软的我,闭上眼睛,好不好? 无论温暖是从哪里汲取来的,在这样并不冰冷夜晚里使用都是奢侈的,可是我还是那样厚脸皮的想要一个拥抱,一个坚定温暖的拥抱,来至我爱的人。 那些放下自尊,放弃自己,像飞蛾扑火想要等待我的丝毫动容,如果我还是那样不死不活的无动于衷,是否最后得到还是那些恶毒的语言,刺刀一样对我的标签,可是抱歉,只要我不死,我就不会真正的认错。 等到有一天,不再有人敢用爱情的方式喜欢我,我寂寞了,孤独了,不要来同情我,好吗?是我自己作茧自缚,是我活该。世间是有因果报应的,那些爱过我然后恨我的人,不要担心,我给过你们的无视,折磨,冷漠,都会有一个人完完全全的还付于我的。 你追逐着这世间异于常人的女神,所以用你的眼神捆绑了我,哪知无论我用我的魂灵给过你浅显的视线多少次的惊艳,抱歉我仍旧是凡夫俗子,只是因为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差异,你永远看不清我。 就像不管我再野心勃勃,再热爱自由,我还是想要,最后的最后,欢娱的最后,不幸的最后,我可以那样不偏不倚,那样准确没有一厘偏差的降落在那个给我最初悸动给我最初关注给我最初骄傲的那双眼睛。想要知道一个人的弱点,就要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位置,用他的思维想事情,这样他怕的什么,恐惧什么便一目了然了 行也安然,坐也安然;穷也安然,富也安然;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得失无意,看天际云卷云舒。 亲爱的朋友,此生我们都不会放开彼此的手,友谊长存。 遇到我的人都不是幸运的 倘若命运要夺走属于我的东西,我势必拼死相争 我一生渴望被人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无枝可依 人我是非一笑过,淡泊如何不英雄 你已经没有资格承担我的眼泪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如果不想被别人毁灭那自己只能不断变强大 爱是种很微妙的情感、当你爱时你会放弃很多底线 走路太骚会摔跤、得瑟过劲会闪腰 无需多言、惹人厌者、必无人怜 当你将信任交予他人是就是给了他们伤害你的权利 任何事情不是看到希望再去坚持、而是坚持下去才有希望 不疼怎么能记住 人不缺德、一生白活 如果连死的勇气都有、那么活在这世上你还惧怕什么 不要小瞧别人、即便那个人在别人眼里是个废物想要知道一个人的弱点,就要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位置,用他的思维想事情,这样他怕的什么,恐惧什么便一目了然了 行也安然,坐也安然;穷也安然,富也安然;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得失无意,看天际云卷云舒。 亲爱的朋友,此生我们都不会放开彼此的手,友谊长存。 遇到我的人都不是幸运的 倘若命运要夺走属于我的东西,我势必拼死相争 我一生渴望被人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无枝可依 人我是非一笑过,淡泊如何不英雄 你已经没有资格承担我的眼泪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如果不想被别人毁灭那自己只能不断变强大 爱是种很微妙的情感、当你爱时你会放弃很多底线 走路太骚会摔跤、得瑟过劲会闪腰 无需多言、惹人厌者、必无人怜 当你将信任交予他人是就是给了他们伤害你的权利 任何事情不是看到希望再去坚持、而是坚持下去才有希望 不疼怎么能记住 人不缺德、一生白活 如果连死的勇气都有、那么活在这世上你还惧怕什么 不要小瞧别人、即便那个人在别人眼里是个废物 第315章 四季画卷 春天的风, 吹拂得柳丝更轻柔。 柳丝飞扬, 翩翩如飞燕; 湖光荡漾, 水中鱼儿自由闲。 . 夏天的雨, 洗刷得天空更明朗。 天空湛蓝, 清晰如镜面; 彩虹高攀, 方知雨后是晴天。 . 秋天的霜, 磨砺得枫叶更红绯。 漫山红遍, 层林如墨染; 凉风一片, 几经磨练景致艳。 . 冬天的雪, 覆盖得大地更白茫。 九州方圆, 天地如相连; 松柏青鲜, 整个世界更耀眼。 第316章 噬魔 有影子在树杈间滑过,一闪而逝。 鹤九皋素来是马背上的行家,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机警敏锐。盗骊刚刚觉察出什么,人立而起,他已经强撑着站起身子,扬袖挥刀。只听得“呛——”的一声,四枚落花镖被鹤九皋手中的狗腿弯刀拂落,砸进了门槛的青石板上。 鬼影憧憧,一行黑衣人破窗而入,将半跪着的鹤九皋团团围住,铿锵一声纷纷抽刀,刀锋如雪,映的月华失色。 最后一人施施然从正门走进来。 他正对着鹤九皋。鹤九皋勉力抬眼,却见那人没有左掌,左手自小臂处齐齐断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截森然的铁金钩。 这是西域的一位好手。 鹤九皋知道他。 快马金钩叶儿顾赖,也是位收人钱财夺人性命的主,十余年前据说只身行走中原,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如今怕也是闻到了宝藏的气味,这把年纪,竟也劳动出来了。 对方显然也知道他。 叶儿顾赖用尚在的右手整了整衣襟,背过手去,笑道:“神交已久啊,血罗刹,令师仙逝多年,未曾拜会过他老人家,如今不巧,和你赶上同一桩活儿,真是幸会幸会。” 鹤九皋呸的一声,吐出嘴里衔着的一粒梅花镖,冷笑道:“老东西,这圣城的宝藏这么馋人?竟把您这把老骨头也惊动了。” 叶儿顾赖挑眉道:“怎么,血罗刹也有意圣城至宝?是了是了,你师父当年可也为那宝藏奔劳了许多年呢,只是不幸,出师未捷身先死,被微一真人打败,在华山圆寂坐化啦,我这老朋友听说了此事,可难受了许久呢。” 师父寻找过圣城宝藏的事情,鹤九皋并没有听师兄提起过。他心里犹疑,嘴上倒是干脆利落,反驳道:“你这老东西在中原呆久了,中原人的好处你没学会,倒把虚伪做作学了个十成十。” 叶儿顾赖仰头哈哈大笑:“中原人的好处?!老子学会的多得是,怕是你看不到了!” 他说罢左臂一弹,长钩猛地甩了出来,目标直取鹤九皋的项上人头。 鹤九皋肩膀一沉,整个身体向右侧猛甩过去,以他的铁钩为轴,直接在空中翻了个跟斗。 叶儿顾赖的铁钩后面连着锁链,挥舞起来虎虎生风。他左手向后一扯,那铁钩就换了方向,冲着鹤九皋的脖子就弹了过去。 围住鹤九皋的黑衣人们也纷纷扑身而上。几个人拔刀冲着鹤九皋的当头砍下,另一拨人矮下身去,长刀横扫,扫向他的脚腕。那屋子经历了连番打斗,木榻小几碎了一地,尸首横塞不通,更显得局促。鹤九皋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躲无可躲,硬拼着真气逆流,接连几个纵跳旋身,足尖几次在刀尖上腾挪借力,几乎没有落地,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几记杀招。 只是人实在太多了。 鹤九皋又吸入了毒粉,提气纵跃时眼前猛地一黑,那铁钩顺着腰侧的肋骨猛然划过,割裂衣襟,勾出了一串血珠,在空中泼洒而下!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声渐紧渐急,似乎压抑着低吟和喘息,还有垂死的哀鸣。 沈佑安骑着小毛驴已经翻过了一个山头,不知为什么,心脏竟倏忽一紧,继而狂跳不止。 他有些不安地回头看去,天际线外滚过轰隆一声响雷,紧接着闪电纵劈,似乎要裂开整个大地。山头那边的小客栈,在一片风雨交加中摇摇欲坠。 他想起离开前,鹤九皋似乎有些反常,没有阻拦也没有告别,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在隐忍些什么。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狂跳。 第317章 我走进你 我走近你 以花的明艳林的蓬勃 我走近你 以水的清澈火的炙热 我走近你 以海的深沉山的执著 我走近你 像长风吹过九万里 像蝴蝶用了洪荒之力 第318章 阳光不能把秋风打败 今年的夏天特别长,不仅高温时间长,而且竟然耐着性子长出了长长的尾巴。你瞧,再过一星期就到中秋节了,可气温一直都在三十度以上,午后走在路上,身上火烧火燎的,像处在夏季的天然大热炉里。 哪有秋的凉爽呢? “真热!”“都秋天了,气温还这么高?”“怎不下一场雨呢?”经常听到抱怨的声音。可是高温无雨的天好像不解大众心思似的,依然在明蓝的天空下,高悬着火辣辣的大太阳。办公室里的空调呜呜呜地响着,风扇从黑夜吹到白天。五颜六色的衣裙,依然挂在爱美的女孩子的身上,环城河边的绒花从六月持续开到九月,粉红色的绣球花也容光满面地挂在枝头,不肯退出季节的舞台。 万物都在享受属于自己的舞台,迟迟不肯收场。可是,秋风耐不住了,它一次次地发出警告:这是我的季节,我做主。它先是轻轻松松地摇落一片树叶,接着又吹下千万片落叶,它根本没费劲,那些叶子就扑簌簌地落下来。从绿荫下走着,不经意间就看到掉在人行道上,绿化矮丛上和绿草上的成片成片的落叶。早晨骑车从杨树下走过,还见到环卫工人打扫成堆的落叶,可是抬头看看树上,依然是叶密绿浓。 在秋风的呼唤下,楼下树根处,泥土里,秋虫的鸣唱是最欢的,它从白天唱到黑夜,又从深夜唱到天亮。特别是月明星稀的夜晚,它就那样自在悠闲地唱着,时而高亢激越,时而缓慢低沉,像千万支乐队的和奏,高低错落,张弛有致。 早晚去锻炼,身上每有汗出,风一吹就干了,不再像夏天那样汗透衣背。走在公园绿树环抱的小径上,风是清爽舒适的,湖边灯火通明,有许多健身的女人,踩着凉爽的秋风,扭着屁股,伸展腰肢,欢蹦乱跳着。环城河边低矮的围栏边,常有老人和年轻的男女坐在榕树下的秋风里,看着两岸的灯火,发呆,想心事,或者玩手机,打电话。 天空是明蓝纯净的,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几条羽纱似的白云挂着,可是,秋风一吹,就轻飘飘地不见了。成群的飞鸟从半空中掠过,从容优雅的姿势清晰不辨。麻雀低矮地姿态,更是如在眼前。 大田里的玉米、大豆、芝麻和高粱等农作物,不再冒着火热的太阳拼命地疯长,他们在秋风里收敛起不断生长的野性,结荚,长子,丰满,成熟。于是,整个田野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遍地皆是黄金甲,像色彩浓郁的油画一般。 尽管火热的太阳当空照,说不定几天后,一场秋雨就把太阳的余热淋跑了,一阵清爽的风就把它吹散了。秋风在季节的枝头唱着欢快的歌,它何愁赶不跑火热的太阳? 阳光终不能把秋风打败,因为季节不停地往前走,不会回头。就如擦身而过的时光,从不会停留。 红云驮着夕阳 红云驮着夕阳 清风拂过耳旁 彩蝶嬉戏追逐 秋虫自在鸣唱 树叶在风中飘荡 豆荚在枝上鼓胀 野草在路边结籽 芦苇在沟旁摇晃 我徘徊在陌上 端着相机 与它们对望 相较于战乱中的小男孩和四肢长树的“树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房有车,能健身奔跑,简直是幸福的富翁;和穴居石洞的老夫妻相比,住在舒适的楼房里,有空调、电视、电脑陪伴,更应该感到满足和幸福。 所以,幸福不是荣华富贵、香车宝马,而是在和平安定的环境里,衣食无忧,身体健康,无病无灾,是在稳定的家庭里,夫妻相守,其乐融融。苏轼虽在朝堂,几次被贬,在人生潮水般的起落中,他并没有倒下,因为他身在官场,心中自有一片开阔的田园,自有挺拔广阔的山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苏轼没有归隐过,他是在“大隐”中做真正的自己,谁又能说他的人生不适意呢?在朝为官时,他每到一处,就造福一方;被贬贫穷时,他带领全家自开田亩,不仅养家糊口,还着实体验了一把老农的辛苦生活。 处朝野而不傲不惊,居林下而自有清欢,被贬谪而自寻快乐,“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在困顿中怀抱人生希望,在失意中有美好的理想,无坚不摧,无往不胜,这才是真正坚强的适意的人生。 翻开中国的文人史,真正无拘无碍地生活,做堂堂正正自己的也就那么几个。有些知识分子打着诗意生活的幌子,却做着违背道德与良心的事,与适意的生活背道而驰。 诗意,是以满腔热情拥抱生活、热爱人事万物的美好情怀;而适意,是安于内心、沉浸世间万事,宠辱不惊、闲看花落的良好人生态度。诗意而有适意的人生才是最美的人生。 常在微信里看到一些稍有微才的年轻人,写出很高调的文章,信誓旦旦地说,要过不将就的日子,过不凑合的日子,要成为最好的自己,满满的正能量溢于字里行间,看了让人心生羡慕。我很佩服这样的年轻人,但我相信这类人不是社会精英,就是经过千锤百炼、满腹才华的人。 适意的活着,要不看重功名利禄,不把唯利是图当作人生的追求目标,要身在碌碌尘世,又不囿于种种规范,要活出自我,每天能听到内心真实的声音。 适意的人生,需要艰苦的历练,需要有挑战自我和社会的勇气,需要十足的信心,需要有打破世俗和传统的胆量,需要足够养活自己、立足于社会的能力。整日贪吃贪睡、不学无术的人,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谈何适意?一个没有技能、没有才气的人,又怎敢说,过适意的生活? 所以,适意的人生要有一定的物质保障,要有一定的才华支撑。否则,你只能是普通小民一个,舟车劳顿于世俗,为生存和生活而苦苦挣扎。 “人生适意即为之,醉死愁生君自择。”人生贵在适意,既要诗意地活着,又要适意地生活。 第319章 华丽的蓝调 兰英中学比起南山中学有一定距离,不过也是一所重点学校,并且校纪非常严格。即便如此,青少年放荡的灵魂很难被囚禁。学校的看管越严,学生也越叛逆,特别是心智不成熟的初中生。因此兰英中学的分化很严重,市内排名前几百的和考不上高中或大学的同时存在。 蔓零的思绪被肩部传来的拍击打断。她立马扭头,眼前的是一位高挑的红棕发时髦少女。微微烫过的秀发被高高地扎成歪辫,兰英高中的外套松松夸夸地披在肩头,里面是一件颇有嘻哈风格的t恤。 “络桃?”蔓零惊讶地大叫,“太巧了吧!” “哈?”少女无趣的翻个白眼,“兰英和南山那么近,早上遇到很正常吧。” 这姑娘叫李络桃,是蔓零的初中同班同学,两人关系非常亲密。 “对了,你在几班?”她又发问。 “啊?e班。怎么了?”蔓零回答。 “这么巧吗?!”络桃大声说道,随后突然有些羞涩挥了挥涂着紫色美甲的手指,“秦笙也在e班。”秦笙曾经是络桃的男朋友,后者知道他的信息不足为奇,不过……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蔓零不小心说出声。“啊,那个,该怎么说……”她试图弥补自己的失误。 “唉,没关系。”络桃好像并不在意,“大不了就是朋友了。”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是蔓零记得二人分手时闹得很不愉快。当时这成了一件全年级闻名的大事,各种学生都被牵扯进来,蔓零也难免趟了浑水。 她决定换个话题,比起不怎么愉快的初三,她更关心新生活。 “我们班还有什么你认识的人吗?”她问,“兰英应该有很多人升入了南山。” 络桃滑动手机的拇指突然停住了,有一瞬间她深蓝色的瞳孔失去了光亮,眼影也显得格外闪亮耀眼。不过她很快恢复了正常,“不,不,”她故作淡定,“我不认识别人了。” “不说这个了,昨天晚上的“氢醇铀铌”你看了吗?” 随后便是一些闲聊,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第320章 风雨无痕 待满园梨花开落, 梨子成熟, 天涯沦落人, 各食一枚, 离尽即合。千里隐暮, 百里陌图, 若即是在你的美人觚。 一骷孤注, 小楫轻舟听瑟鼓。 弦弦哭, 万敌不侵又何如, 逢我必输。红尘倾覆, 青石板路, 若离是在你的脚步。 往来古渡, 天南地北成孤鹜。 千千诉, 送伊长亭又南浦, 红泪别烛。夏荷有珠, 秋蝉如赋, 若隐是在你的美目。 泼墨寻物, 转身已是千百度。 倩影如雾, 朱颜辞镜花辞树, 蹙眉说不。笔墨易主, 纸砚紧锢, 若现是在你的胭脂如素。 绝笔待枯, 繁华深著落笔处, 问你要一个归宿。 画你的纸已满屋, 随我入墓。轻烟沐, 湮雨入, 一川烟草留梦古。 情不住, 笑着苦, 三生石上最刻骨。 是谁推开了半掩窗户, 是谁赐我寂寞的天赋。 挑灯残读的那半本书, 是有关你的眉目。 眉黛处的影还无, 只在帘幕。深情已换浅斟处, 依旧当时烟花舞。 或蛊, 或毒, 或是一条出路, 功名万劫不复。曾在凝眸处, 将你的颦笑记住。 浅笑胭脂如素, 预示着我们此生陌路。 莲花熟视无睹, 映出你最美丽的眉目。 悄悄滑落泪珠, 宣告这里已穷途陌路。 空叹缘分, 一场繁华虚度。 眼前竟是看不清的浓雾, 请告诉我一条能去到你心里的路。 ——————《陌末莫》(完)红叶深重,风庭绮丽。池叶催得缓雷密。芳草绾丝不窥园,旧年罗裙曰新碧。 扑蝶黛花,残妆暗泣。浮生均以流年计。情无缘起弱水深,长胜人心为馆驿? ----春寒料峭。若非孟婆忘魂,我寻你前世亦无悔。 ----题记。 她,温和得像一杯茶。 她,浓烈得像一杯酒。 她们,混搭如龙舌兰。 这故事,始于西元前。酒一般的女子却好似风尘中人,来去无定所。像开始那样画卷般的相遇,一切就那般诗意的结束了。 她走了,一骑绝尘。 听说她赴了黄泉,可夜台无茶水,沽酒与何人。 也有人说,她勘破世事,出家为尼,从此与青灯古佛为伴。可声声木鱼响,泪断有谁听。 还有人说,她这一生不羁放荡爱自由,早去游那大江南北寻那杏花村了。 ············ 只有那茶般的女子,以沉默,如止水。 就像伯牙未去找子期,她也未去找那烈性女子。 听说她在江南某个近水的地方,养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龙舌兰。 她夜里常常独酌龙舌兰酒,一口,足够。 有路过的人问她为何呵护这龙舌兰。她只浅浅一笑,不语。 铺一张纸,她着墨写下: 我温和如一杯茶, 她浓烈如一杯酒。 我们混搭,如龙舌兰。 如龙舌兰,在一起的味道。 ————《她们,混搭如“龙舌兰”》春寒料峭(完)今生, 你打天涯而来。 拟下情深的誓言。 茜纱窗下, 却共几度流年。 那油纸伞还为媒, 在守候里徘徊。 只为了你, 塔底深锁的容颜。那夜我挑尽灯花, 依然有那么多、 来不及诉说的情话。 那天落花还在, 人却天涯。前世, 我在楼台等待。 过尽千帆, 凝了谁的眸。 九曲回廊, 痴了谁的愁。你战死沙场, 许我来生相见。 奈何桥上, 三生石边, 说了再见就再也没见。 那相思如剪, 把红尘绞破, 这温柔似剑, 把煎熬刺穿。 擦肩而过, 生死以沫。 你如何不等我, 就独自上岸。今生, 我在红尘边上, 拔弄前世的如水过往。 一花一世界, 一叶一追寻。 一曲一场叹, 一生只为你。此生堪情情已深, 半生漂泊谁相问。 偏无前缘音尘。 谁的美, 伤了蝶。 今夜梦中人, 似梦似幻似真, 念念痴痴忆前生。 ——————《前世今生》“世上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初次看见这句话,便总是想起关汉卿。浅薄如我,却也明白此卿非彼卿。但总是忍不住臆想起那个人,想他的眉眼,想他来这锦锈人间走过的这一遭,浮世如倒影。 想象中的他,该是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点漆,着一身白袍,不求安身立命,但求仗剑走江湖。好一副仙风道骨。闲时他该是立于姑苏城外,听远处寺庙里传来的霭霭钟声;亦或是徜佯于暮日下,与浣洗衣物的素衣老妪互道日安;狂放时他该是游曳于秦楼楚馆中,搂着花娘娇声媚语,任凭你远处梧桐萧萧,寒烟袅袅。 是啊,想象中的关汉卿该是一副怎样的仙人姿态,不羁风流又豪放。竹杖芒鞋,亦可一路欢歌。可,事实呢。我用指尖摩挲着他的画,他的一颦一眼,却只得扼腕叹息。 我不明白,那么多的画师可以点绛唇,画朱砂,却偏偏画不了最真实的汉卿。画中的他,穿着白袍,身材却已微微发福,留着伶仃的几根胡须,形容枯槁,找不出当年一点意气风发的影子。 但我终究是爱他、敬他的,我知道当年那冰冷的世间,可以食人骨,寝人皮,总教人想逃离。于是,便有了那么多醉死于一片莺歌燕舞的文人侠客。醉心于官场仕途却不计民生的贪官污吏。情愿被假象蒙蔽双眼,也要换自身的苟且安宁。 然而,关汉卿不是,他喜欢花娘的娇嗔软语,他亦喜爱做一个不羁风流的侠士。他看似醉了,却到底没有真醉,带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冷眼看这繁华世间。他懂的太多,他恨那世间的龌龊勾当。于是他提笔了…… 我可以想象那么多个夜里,点一卷长灯,他是以怎样愤恨的笔书写这世间的罪恶。 他写《窦娥冤》,他写六月飞雪,他写伏旱三年的遗世诅咒。他指苍天,错勘贤愚枉为天。他指大地,不分好歹何为地。方到此时,我才彻底明白了他的一颗心,终究是干净的,不染纤尘的。 哪怕是于温柔乡里涤荡,哪怕是终日与花娘嬉戏,他终归是清醒的,带着伪善的笑,面具下,是一副清冷孤傲的面容。 我总是在想,他茕茕孑立于世间,有多累,有多苦。纵然生得一身傲骨,也被现实挫平了吧。那样的一个人,不骄躁,不功利,想书写胸中的一腔愤懑,想福泽一方百姓。 然,这官场啊,芸芸众生,却又有几人可以出人头地。想上位,先学会奴颜婢膝,想高官厚禄,这尔虞我诈的手段只怕是也必须练得炉火纯青。我庆幸,庆幸汉卿你终究保住了里心中的那一片净土。“不负如来不负卿”,你做到了啊,汉卿,你上对的起苍天,下对的起百姓的一颗心。 但我却希望你下一世,投的太平盛世,该是那样一个人,无忧无虑,言笑晏晏,少年鞍马尘。也该有那样一个女子,为你穿城而来,为你奏一曲羌笛,为你抚落发间的雪,并肩看天地浩大。 那便是最好的幸福吧,如果有那么一天。 如果,有那么一天。 ——————《不负如来不负卿》素月空留 画屏依旧 夕柳为谁秀 帘外云影悠悠 青烟缭绕不休 明烛泪为谁流 寒风独恋清秋 江畔几人晚游 鸿雁南飞不回头 人已瘦 独留西楼 可怜酒舍不卖酒 何时扶觞神游 娇儿不解炎凉,两年消歇梦,笑把南山指,相顾忆相逢。花似花,犹自恋晴虹。 水墨烟雨间, 醉入你华丽的素颜, 西镇的桥段, 演绎出浓墨重彩的孤篇。青瓦下,白墙边, 一抹茶香晕染开的绿意, 在古树间荡漾了千年。 白发鹤颜的渔樵翁, 悠悠道起几个甲子间的乌篷船, 樯橹间,摇出大半个江南。天青过雨, 枯槁了女子清丽的容颜。 水面清圆, 桥上的人临江而仙。轻舒玉腕, 慢转明眸中, 石桥已为她等了五百年, 没有沧海桑田, 只有风月沉积了几多浅。石桥的前世今生, 悲怆了古镇于年华中沉淀。 朦胧的月带着梦起航, 在没有月的夜, 萤火虫被传诵千年, 另一个月圆, 晕开在红灯笼下的漪涟。倘若没人去捞一把月色, 浪漫就会少何只一点点, 谪仙人也不过过眼云烟, 吾辈又岂能留名青史红尘间。夜深了,遥望西楼, 应是满月如吴钩、 夜半钟声寻到了江畔乌篷船, 没有石头城的铛铛血史, 只有西镇的淡淡哀愁。寒意随风送来, 问一句,何处可暖酒? 叹一句,小唇秀靥今在否?几时终了西镇颜, 芳华一去十五年, 繁华散尽归园田, 惟有西镇闲。 置舟抛身章台端, 微醺兴起作此篇, 浅吟稚声诉心缘, 谁来残垣续断篇。 ——————《西镇颜》完岁月风化的是你的容颜,凝固的却是我的思念。 ——引子。 我跌落江南, 演绎微冷的孤篇。 危坐长亭边, 琴瑟和弦。你徐徐缓缓, 箫声来自古树间。 我站在石桥上, 临江而仙。碧落无穷, 渔樵翁的白发鹤颜。 江南,正在冬眠。 没有那柳絮漫天, 天空,只是撒了一把盐。抚一曲《佩兰》, 你要如何回忆我等在季节里的容颜。 你挥刀地北天南,我藏在乌篷船。 樯橹间,摇曳出大半个江南。烟雨蒙蒙, 你是游离的云烟。 一丝一丝,剪断尘缘。 朦胧的月色, 见证沧海桑田五百年。 来殉葬的青石, 只羡鸳鸯不羡仙。 ——————《断篇》完桃之妖妖,灼灼其华。 [一]。 这一世,你为桃妖,灼灼其华。在我心底留下深深的牵挂。 你爱上凡间书生,赴汤倒火。他却在金榜提名时,一纸休书埋葬了你所有的期待。你转身流泪,鲜艳的红色。妖精没有眼泪,流出来的,只不过是你千年修为的灵力。 你夜夜涕哭,最终化为一段枯木。我懂你悲哀,因为,我和你一样的得不到。 我学佛人阿难,跪求佛赐我们一世情愿。为此,我愿化身石桥,受千年风吹,千年雨打,千年日晒。 [二]。 这一世,我为石桥,世人唤我断桥。我在这里等你,你在这里寻救你的恩人。 你们在我身上相遇,你眼中的光芒刺得我心脏乱疼。 百年同船渡,千年共枕眠。我想,我等待的时间不够长。 喔,对了,忘了说,这一世你为蛇妖,名唤白素贞。 [三]。 这一世,我化身石壁。佛说,今身我会在这里遇见你。 百年等待犹未悔,恐女前来不为我。 你来了,伏在我身上哭了三天三夜。你让我把你夫君的尸骨还给你。是的,他们把所有枉死得苦力埋进了我的身体,当然,也包括你的夫君。 我不忍你泪眼迷惘,于是轰然倒踏。世人无知,只道是你孟姜女诚心动天,却不知,我为你尝试着,分筋裂骨的痛。 [四]。 佛来了。高高在上的俯视我。 他问我,千年等待,世世痛心。可有什么领悟? 我说,懂得,缘由天定,情由心生。 佛问,那么你还爱么? 我说,爱或不爱。又怎样,她和书生情缘未完,宿命不改。那里都容不下我。 佛说,你有何打算? 我说,我愿化身石桥,受千年风吹,千年雨打,千年日晒。只求您能许我二人,一世情缘。 佛说,孽缘。 ___[完]。他们说 这个故事和爱情无关 ——题记 一滴酒 从桓温凯旋的酒杯中坠落 落到了大唐金光闪闪的牌匾上 但终究没逃过怆然涕下的命运 一滴酒 酝酿了一千七百年 香醇至极 一滴 足以倾城 一湖烟雨 像极了江南 他们给那座岛取名圣莲 只有那滴酒知道 它永不沦陷 是为了让那夜晚的小船 停泊靠岸 放孔明灯的那个女子 款款走来 这滴酒 落在了她的眼中 瞬间 化成热泪 将时光的利刃浸得 无比柔软初见。 她水袖轻飘,他剑眉斜飞。 她袅娜试心,他漠然冷对。 她不知,今生与他缠绵。 他不明,此生与她缱绻。 相视那一眼,情开始蔓延。 他为她惩好色之徒, 她痴恋他侠士之气。 此始,他入她心也。 情果初种。 她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 羞涩心事,透过窗昏黄。 缘分捉弄,她救他两次。 机缘巧合,他玉佩挂她身。 命运的线,缠绕在他们间。 至此,情根已生。她引他于庄上避害。 她为他香汗淋漓,打得一把好刀。 她倾心于他, 雷声轰隆的夜,他爱上了她。 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两人心意相通,爱之切切。 无奈他肩负河山重担。 谁为她算的那一卦, 到头来依然坐了别人的陪嫁。 他,为她打一片江山去了。 去了,风萧萧兮易水寒。 那晚,他和她的最后一晚, 她说想要天上的那繁星, 他笑了,摘下了一颗。 至此,情海已深。他走了, 梦中楼上月下,站着眉目依旧的她。 从此沙场点兵, 风声中含她的名。 她却一念之差作为人嫁。 还能不动声色等他。 几年时光翩然轻擦, 其中故事九曲回肠。 江山嘶鸣战马, 荣华谢后, 他君临天下。心有所属, 只四字, 他便能为她杀身成仁,立地成佛, 终换来一幅血染江山的画。 却不敌,她眉间一点朱砂。 阴差阳错,以为谁的心猿意马, 她成另一个王的妻, 他娶她的妹妹为后。 从此山高水长, 此生重来无望。再见,她泪如雨下。 他复知她心意,不要江山也要她。 她却忍心说一句已为海夫人, 拂衣而去。 她知此生心上最爱是他, 只是相爱亦不能相守, 她不要别人的痛来成全他们的爱。 她注定,不是项王的女人。从此他无心朝政, 覆了天下也罢, 没有了她不过是空幻。 终是为她,覆了这打下的天下。 登上九重宝塔, 看一夜,流星飒沓。 就像梦中的她。 她的夫拿下了项王的天下, 她失去了这一生最奢侈的繁华--他。 妙戈乌江自刎, 他振臂一呼,说与她夫最后一个心愿:天下太平。她眼睁睁看他,走向了江水滔滔, 他的泪风干,一路婉转冻结成霜。 她与他,前世缘分今了断。 她成吕雉,只为完成项王天下太平的夙愿。 她,终身为此王的女人。故事在纸上,断句凌乱。 你不忍翻,世事的无常。 撑起纸伞,雨声过小巷。 回忆的脚步阑珊,天色微亮。 他,是王。 她,是“王的女人”。你的一纸告别,我的朝思暮想。 --题记。 抚着你曾经挥毫过的泛黄的纸,我滴答着泪水,黯然神伤。 孤寂的我蹒跚在这寂寞的城中,看尽蝶双飞,鸳鸯栖,鹤同往。身边缺失了你,我与这城格格不入。没了你,女子如莲般的倩影便成为人世间的遗憾。 沉稳的跫音,似我起伏的心跳。你的清朗俊秀拨动着我悸动的心弦。你乘着健美的马儿驰骋在我心灵的天地之间,你达达的马蹄便成为我的内心的向往。你步履稳健地朝我走来,深情的眼神和那俊秀的剑眉射穿我的瞳孔。我心醉了。 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但,这美妙的回忆终被你离别的信撕扯得血淋淋地,你走了。 于我惊天动地,于你默不作声。你乘着你的爱马扬长而去,我已无法追寻,朦胧间犹存点滴的透明的记忆,被那达达的马蹄踩碎,虚无起来。眼雨下撕心裂肺的哭喊,化为漫向天际的惆怅。 我心碎了。 想当初,翻天覆地携手浪逐浪,千杯不醉只醉月光。而如今,月光再也不被烈酒灌醉,洒下的晶莹的玉滴便是她苦痛的离愁。 漫漫雨夜,瑟瑟江风,孤枕难眠。 不觉忆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我却不知你身在何处。“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手携着对你的思念,不知走过多少春秋。 止步于我们曾经相约的地方,拆开你的信,你的灵魂,便从远方飘来,与我相会。他的无意经过, 我的容颜开落。 东风来,柳絮飞,春帷揭。烂漫山花,坠落小城的空巷。 达达的马蹄声,心里的小宇宙爆炸了。那是我守候了无数日夜的声音。瞳孔之脆弱,哪经得起如潮般泪滴的肆意掠过。我慌乱地打好胭脂水粉,戴上翡翠珠玉,着上艳丽裙装,踉跄跑到阁楼的窗前。我擦干泪水,定了眸子。江南的风儿吹散了山楂树上的思念,点点金黄,破碎小叶纷纷自树梢飘落。风中的蒲公英化作美丽的银莲,等来了绽放。急迫的心儿,驱使着我拉开岁月的窗扉。打破了岁月的隔离,就能看到爱的人了。 欣喜地望着窗外那个人。 他乘着温情的马儿,流连于玫瑰丛中,呢喃着这醉人的江南。他的脸庞,为何如此陌生。他的着装为何如此生疏。还有他的马儿,他的笑,他的一举一动,为何都不曾出现在我美好的记忆里。 唯独那达达的马蹄声骗去我可怜的脆弱的心。 我怔住了。世间引力顿时失效,要不然,心儿怎么会被巨大的悲痛撕扯于半空呢。 东风哪有吹断碎心的思念。柳絮无力飘飞,帐然垂悬。春帷未揭,所以我没有等到久违的爱恋。粉色的甜蜜记忆在他错误的马蹄声中逐渐湮灭。银莲花的绽放,只是美丽,但是无常,它依然坠于玫瑰丛中,黯淡的玫瑰丛中,化作春泥,今生埋葬。 我半掩窗扉,吹着冷风,喝着泪滴,呆望着那个人儿,尽管他已然远去。 凄厉的笑声,融化在杯水中,然后,变色了,蒙蔽了我的眼眸。不管我们的未来是否由自己决定,简简单单的感念总能让人感觉很轻。 别轻易把前路看成一片迷雾森林,虽然我们的执着还没有赢 你说突然你会觉得冷的生疼,我说一直我都在你旁边不曾离身。 你就算不曾把我们放在童话里的那座城,我却永远都是那个守护着你的那个人。 你说有一天我们也会变得陌生,我说至少我们付出了足够的虔诚。 你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进你的灵魂,我坚持自己能够打开你的心门。 你说现世安稳是我们的福分,我说只要你若安好我便愿等。 你说岁月常常会给人留下几道伤痕,我说这样以后可以觉得现在很真。 你说我陪着你的时候还是会闷,我说你想的东西我只能说不论。 你说我们的感情不够深,我说我们还有一段柳絮残烟的旅程。(完)遂宁,一路斑斓 梦里,遂都三月,桃花仍开。 --题记。 南来的浮云,曾携去冬的料峭。 北归的鸿雁,曾捎来春的绮丽。 遂都那1600年的翘首以盼,可曾让你沉醉于她深深的期待。 跫音淡淡,湖水清清。 余秋雨先生曾这样赞美过苏州。 说苏州是位白发女子,经历了那么久的岁月,依旧会垂下首来轻轻叹息。而我所依恋的遂都,虽没有古刹苍凉的惆怅,却有着1600年未断的期望。虽没有百转回眸的忧伤,却有着马蹄声声的白芷之乡。 虽没有油纸伞下结着愁怨的浪漫,却有着春潮阵阵的温暖。 遂宁是一首诗,一首温柔的诗,一首淡雅的诗。点点细雨轻吻,桃花山蝴蝶蹁跹。 花瓣缓缓沉淀,丝丝微风吹皱,涪江上烟软雨娇,雾霭萦绕。 飞花似梦,烟雨朦胧。 遂宁是一幅旖旎的画。 玫瑰花茶香里的涪江烟雨朦胧,粉红色的自酿葡萄酒灌醉了良木缘的咖啡杯。广场上那头镇江的犀牛在风雨中屹立了千年,等待着多年后那一场最深情的诉说。 仿古的栏杆,优雅的涪江,几只静卧于江上的雕梁画舫,让人疑是到了桨声灯影里的秦淮。甚欲驻足等候那拢轻纱,挽乌髻的如画女子怀抱琵琶,幽幽一曲玉树庭花。 若水清寒,铺一卷古韵墨香,将你的素颜融于笔砚。 眸似清潭,眉若远山。 遂宁亦是一个素雅的女子。 我在春天孕育了一抹忧伤,在夏季换了一季的惆怅,只为再见你时,向你倾诉我满腔的心伤。终于,在我柔肠百结时,微风掀开了里脸上蒙着的云纱,露出了你倾倒人间的容颜。 瓣瓣桃花是你静默的眼眸,袅袅流水是你轻盈的身体,点点玫瑰是你娇嫩的朱唇,巍巍青山是你挺立的脊梁,悠悠梵音是你圣洁的灵魂…… 你低头浅笑,一枝素洁的梅如你幽深的芬芳,在我的心头荡漾。 遂宁,你这个温暖的女子,淡雅如诗,旖旎若画,我醉入了你的眸华。 ——《一路斑斓》(完) 第321章 夏眠 烧到纱裙 燃过腋窝 她 一只手伸着 一只手蜷缩 在热浪里静开 晨花一朵 她打开纸条,上面写着这么几句短诗。写字的纸是在常见的蓝色横线笔记本上面随手扯下来的一小块。她回头看了看,思考着,这纸条是谁抛来的。每一个低着头的男生都十分可疑,心想这东西算是情诗吗?不算是情诗吧?毕竟没表达出深刻的爱意,把女孩比作花真是俗不可耐,她笑了笑,把纸条用手掌熨平,轻轻放到笔袋里。 夜晚,台灯下面,她一只手伸着,头歪枕着另一只弯曲的手臂,风从窗口吹进来,热气熏到脸上,汗水就像晨曦的露珠,润在她脸颊。 “起来到床上去睡,别趴桌子上睡啊,这是家里不是你学校的课桌!”妈妈喊醒了她。 “哦——”她轻声的应着。口水黏在了白皙的胳膊上,她抬起头时,口水被拉成了一条透明状的细丝,随后“滋溜——”一声,口水收了回去...... 她再次拉开粉色的笔袋,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张“情书”,纸呈三角形,可在她眼中分明是一颗爱心的样子,她轻轻铺开纸条,一遍一遍的熨平,直到纸条紧紧地贴在桌面上。 她重新写起了这首诗,一字一句,写得工工整整,就像她向心仪的男生表白一样,就像她写给谁的一样...... 第322章 拾一片花瓣做往昔念想 蔚蓝色的星空,月光斑驳,忆那花前月下,我竟在细数潸然泪下,拾一片花瓣作往昔念想...... ——题记 “啊,璎璎,你来啦!”忻瑶看到了亦璎,挽住她手臂,亲热的说。 “恩,是呀,瑶瑶,我们进去吧!”亦璎拉着忻瑶的手正想走,可忻瑶却站住了。 “怎么了?”亦璎感到疑惑。 “哦,你们就是新来的帅哥啊!”忻瑶指着前面不远处,甜甜的说道。 “对呀!”涵熙转过身来,风流倜傥的说。 “哦,你不是....”涵熙指着忻瑶。 “怎么了,你...”忻瑶感到了吃惊。 “瑶瑶,怎么了,哇,你跟他认识?好羡慕啊!”亦璎想入非非。 “没有啊!”忻瑶摸着脑袋,喃喃的说。 “哦,忻瑶,我们是在ktv认识的,你不记得我了?”涵熙眼前一亮。 “对,你就是那个啊,哈哈!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忻瑶?”忻瑶产生了疑问。 “额,就是在上次看见你以后,一见钟情,调查了你夏大千金!我还知道你旁边那位,是这个学校的品学优生周亦璎,对吧?”涵熙死皮赖脸的说着。 “哦,你是在告白吗?”忻瑶丝毫不害羞的问道。 “算是吧,我告诉你,我叫慕涵熙,慕家集团的少爷,为了你才转学的。”涵熙自豪的介绍自己。 “家境不错,涵熙同学!”忻瑶迷人的笑了笑。 “那你答应了?”涵熙怀着希望的问道。 “哈哈,慕大公子,我们不可能!”忻瑶生气的说道,正想走,却被涵熙拉住了。 “别生气,俗话说得好,美女应以鸟为声,以冰雪为肤,以诗词为心,以温柔为本啊!”涵熙暧昧的说着。 “切,放开我!”忻瑶怒气冲冲的走进了校园。 “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啊!”涵熙在一旁感慨,便也追着忻瑶去了。 亦璎正想走,却被还有一个男生叫住了,“你好,我是子延,是新转来的同学,请多多指教!他恭敬的说着。 “恩,我是周亦璎,再见!”说完,亦璎就跑进了校园。 “好美!”不知怎么。子延顿时心里感到甜甜的,便也潇洒的走进了校园。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了。 凌老师带着子延和涵熙走进了忻瑶和亦璎所在的教室。 凌老师面带微笑的说:“同学们,今年大家已读高三了,明天就考大学,要做好准备啊,哈哈,我看大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了解老师身边的两位帅哥了吧!” 确实如此,每位同学的眼睛都盯着子延和涵熙,有些女孩已经陶醉在其中了。 “凌老师,不用你说,身为班长,让我来介绍吧!”忻瑶说道。 “恩,好吧,那忻瑶你来!”凌老师有点惊讶。 忻瑶先走到涵熙面前,介绍道:“同学们,这位就是慕涵熙同学。”说着,还白了一眼涵熙。可涵熙依然狡猾的一笑。所有女孩尖叫起来,其中包括曾经在初恋中受到伤害过的亦璎。 “这位嘛,就是秦子延。”忻瑶平淡的介绍着,子延羞涩的面向大家一笑。 “恩,很好!以后他们就是我们班的同学了。”凌老师说道。 “子延,涵熙,你们愿意和谁一起坐同桌啊?”凌老师和蔼的问道。 “我,我,我.....”下面一片积极争取的声音,与帅哥坐同桌谁不愿意啊。 “老师,我要和班长忻瑶坐同桌。”涵熙诡秘的一笑。 “恩,忻瑶,你同意嘛?”凌老师征求忻瑶的意见。 “好啊,老师。”忻瑶甜甜的一笑,早就想好了对付涵熙的对策。 涵熙没有想到忻瑶会那么快答应自己的要求,但是知道忻瑶心里的小算盘,他一定要让忻瑶爱上自己,因为他发现这次他是认真的。 “你好啊,以后请多多指教!”涵熙迷人的一笑。 “好啊!”忻瑶心想,这家伙长的还真不错。如果他没跟我告白,或许能与他做朋友。 “那你呢,子延?”凌老师问道。 “老师,我想与那位女生坐。”说着,点了点亦璎的位子。 “恩,她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好啊,亦璎,你同意吗?”凌老师和蔼的说。 “哦,好的。”亦璎应道。 子延来到亦璎身边坐下,两个人都羞涩的笑了笑。 “叮咚,叮咚!” “哦,下课吧!”凌老师说完,走出了教室。 “切,真是,他们为什么就能和帅哥坐,不公平!”茜伊和蓝瑄嫉妒的说着。“你,你干什么?”忻瑶挣脱开涵熙,脸上泛着羞涩的微红。 “我?”涵熙指指自己,继续说:“忻瑶,我都说了,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亲你,我可是警告过你的。”涵熙无所谓的说,心里很得意。 “你,卑鄙无耻下流!”忻瑶哭了,彻底的哭了。 她跑出教室,与俊斯撞了个满怀。“对不起。”忻瑶低声说。“没事!”俊斯看到了这个美丽的女孩,心猛然动了一下,他好像喜欢上了国色天香的忻瑶。忻瑶捂着脸,继续向前跑去。 此时,涵熙也追了出来。“喂,忻瑶,忻瑶。”他大声叫喊着,他看到忻瑶哭,他害怕了。 在那个绿风荡漾的小院里,忻瑶坐在秋千上,失声痛哭。 涵熙走了过来,满脸歉疚的对忻瑶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因我会伤心,真的对不起。” 忻瑶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涵熙,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没有过恋爱,这是我的初吻,你想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1.认识没几天就向女孩告白,2.我知道你是少爷,但请你不要那么高高在上。”忻瑶恢复了常态,理智的说着。 “忻瑶,如果我能做到,你能不能考虑和我交往,我承认,我是有很多差劲的地方,但是我可以为你改变,真的,我可以,忻瑶,你相信我一次吧!”涵熙满脸的认真。 “涵熙,我看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忻瑶刚刚听了涵熙说的那番话,心里动摇了,但是,他还是冷静的说着。 “好,忻瑶,我尊重你,我会等,等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天。”涵熙一本正经的承诺。 说完,两人又回到教室里去上课了。终于熬到放学了,忻瑶背起书包就走,根本不理会在后边大声喊她名字的涵熙。 亦璎跑到忻瑶的身边,“瑶瑶,没事吧?我看你怪难受的。”亦璎关心的问,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因为她从第一眼起就爱上了涵熙。 “没事,璎璎,其实,我也知道,你喜欢涵熙。”亦璎顿时羞红了脸。 “璎璎,我知道,你的初恋对你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阴影,让你对爱情充满了恐惧。我不喜欢涵熙,他是一个花花公子。”忻瑶告诉亦璎。 “我当然知道啊,但是,感情之事,谁都说不清楚。”亦璎由衷的感慨。 “哎,是啊。我们走吧。”忻瑶和亦璎的谈话早已被躲在一旁的涵熙和子延听到,他们俩已经合成一条战线。 正在操场上运动的俊斯看到了忻瑶,大声喊道:“喂!”他像忻瑶招手。 “哦,是你。”忻瑶想起了早上的情景。 俊斯走到忻瑶跟前,帮她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 此“亲密”举动被涵熙撞见,涵熙冲了出去,撞开俊斯,顿时,忻瑶瞪大了眼睛。 “你干什么?”俊斯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小子,你搞搞清楚,她,是我的女朋友。”涵熙好似向全世界宣告。 在一旁的亦璎心痛极了,忻瑶只是木木的站在一旁。 “切,同学,你证明给我看啊,你凭什么?”俊斯一点儿也不相信涵熙的话。 此时,涵熙转过身去,又一次的亲吻了忻瑶,而忻瑶此次的感受根本与第一次不同,她不想放开涵熙,她心里突然变了。 过了一会儿,涵熙放开了她,随手拿起操场上的话筒,说道:“夏忻瑶是我慕涵熙的女朋友。” 所有人都......说着,涵熙带着忻瑶离开了学校。 “喂,慕涵熙,你放开我。”忻瑶皱皱眉头。“对不起,忻瑶,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真的,忻瑶。刚才我只是......”涵熙略带歉意。 “涵熙,我想我们不太合适,再说,璎璎她喜欢你,她是我的好朋友,曾经受到过初恋的伤害。”忻瑶委婉的拒绝。 “忻瑶,子延他也很喜欢周亦璎,他在争取啊,我不能抢好兄弟喜欢的女孩。难道忻瑶你喜欢那个俊斯吗?” “不,我没有,我不喜欢他。”忻瑶正视涵熙。 “那为什么你不可以接受我?”涵熙追问。 “涵熙,我爷爷很管我的,我家教很严,可以坦白说,到现在,我都没有谈过恋爱。”忻瑶说着,撩撩自己的头发。 “忻瑶,你兴许不知道,我早已拜访过你爷爷夏斌,他也认识我,我也向他坦白过。”涵熙认真的说。 “啊。”忻瑶感到十分惊奇。 “对,忻瑶。”涵熙说。 “涵熙,可我不喜欢你。”忻瑶说道。 “忻瑶,你不用现在就拒绝我的,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涵熙真的很爱忻瑶。 “好吧。”忻瑶看着涵熙一脸的认真,不忍心拒绝。 第323章 给你的一半是爱一半是亲 起初,你是班上我最不关注的人,尽管你无论什么课都会让老师批评,但我仍旧没有注意你,或许我只是和班上其他人一样看扁你,但对于你,我不曾去在意。 有一天,你的好朋友和我成了同桌,他很不错,是个乖孩子,总是被霸道的我欺负,有时候他会提起你,从这时我才开始知道你的名字,你的性格,以及你喜欢的人,你的好朋友还真是不够哥们,竟然这些事都说出来了,呵呵。 经过了很长时间,我和你的好朋友也同桌了很久,到了该调座位的时候,无意间我得知了他喜欢我的消息,也许是太相信我了,才说的那么多关于你的事,我很惊讶,你也是。我和你的好朋友没有分开,仍旧是同桌,那个消息让我们之间多少有了隔膜,他说话的口气和眼神都变了,我告诉他,你还是继续原来的你吧,我们是朋友~ 时间和距离让他再一次自然的和我变成朋友,我很开心,我知道他是好孩子,但我只把他当朋友,很信任的朋友。 终于我们分开了,我的同桌换成了你,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每节课你都会被批评,那时我才知道,都是因为你太好,你和你的朋友一样,喜欢上了自己的同桌,为了你的同桌,你宁愿做上课违纪的事情让老师讨厌你,让大家看扁你,你都不在乎,只希望她开心。你真的是个痴心的傻瓜,知道了这些我突然想要对你好,让你的付出可以得到回报,我开玩笑的说认你当弟弟,而你却真的答应了。 暑假回来,我因为看一部动漫而疯狂,我没心情听讲,只想要快一点找人讨论关于那动漫的事情,我看到了那动漫做成的书皮,但那不是我的,想要学过素描的你帮忙画下来,你笑着说画不好别怪我啊,我开心地点着头,我看着你仔细地一笔一笔描绘着,好像是完成一幅要上交的作品,别人的事情这么认真得去做,你不是太好是什么呢? 你因为给我画画被罚站了,而我却坐着,我看着你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我很想对你说对不起,但我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画没有被老师发现,因为你把它藏在了你的课本下面,坐下来后你又接着画,我不敢再看着你,因为我怕我会哭,下课了,你终于画完了,你笑着把画递给我,而我却没有笑着对你,你担心地问我:“是不是我画的不像?没事儿,我再重新画一张给你!”我终于受不了了,哭了出来…… 你知道吗?你是天使。 日复一日,我和我的新同桌渐渐熟悉,而你也和我的死党相处的很好。上课时,我偶尔会想转头看看你在做什么,于是偷偷地,关注了你好几次,直到这天,你也看向我,也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也像我一样偷偷地看我吧。 终于有一天,死党贼笑着跑来告诉我:“你弟弟喜欢你哦!”,我承认我被死党的幸福早恋诱惑了,再也忍不住,想和你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吧! 这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向来不善于表达的我用纸写下来传给了你,我不想看你的回答,因为我自恋的知道你肯定会答应。 更多的关心,更多的照顾,更多的依赖,这些都是曾有过的,只是更多了。你好像还是我弟弟,我们的变化似乎只有名义上的关系而已,我还是只是想对你好,不希望你受伤,还是用你是我弟弟应该保护你的想法和你在一起。这感觉应该不是爱,而是亲。 我后悔了。但我还是忍耐着,没有提出分手,因为这段爱太短暂了,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玩弄我的感情。但我似乎已经厌倦,甚至强迫自己去陪你,我以为我可以忽略自己的心情,但是人终究是自私的,我对你的语言越来越简洁,关心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抱怨你没有男子气概,甚至讨厌了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做,但我还是给你写了信,不是不善表达,而是我不敢面对你。我跟你撒谎说因为快要考试了,所以不想分心,暂时分开吧。你答应了,我看的出你的失落,你的哀伤,你的堕落,但厌倦你的我不想再想到你…… 恢复单身,让我觉得很轻松,让我更加爱我的家人和死党,这些爱我总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我很开心。装出来的爱很累,就像我对你,也许我和你之间真的只有姐弟而已,我能给你只有对弟弟的爱。 亲爱的你,给你的一半是爱,一半是亲,仅此而已…… 第324章 流年逝 时光而过、终是幻觉。 岁月待人从不宽宏。 ——题记 苏薇认得陈轲时十九岁,花朵一般的年华放肆的张扬着自己的青春。十八岁退学,苏薇在小城的酒吧里做服务生,昼夜颠倒的花费着自以为漫长的时光,有着无知的光泽。男朋友是上海来的dj neil,说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满身的骄傲和自负。盲目的年代里,那些是无知的追求。酒吧里的烟草、嘈杂、喧嚣的味道,弥漫了十九岁的时光。 那夜苏薇被朋友多灌了几杯,狼狈的跑出酒吧。躬身在路边吐酒。陈轲就在那时出现在路边,灯火阑珊处,他漆黑的眼睛带着柔和的光芒:你还好么。处在变声期的粗糙的声音,哑哑的有些可笑。苏薇笑着摇摇头,转身走进去。回过头看到依然站在原地的男生,问道:要不要进去喝一杯,我请客。他亦笑着谢绝,有些单薄的身影渐渐融进夜色里。 那年的陈轲十八岁,重点高中的优质品种。有着小女生喜爱的白皙的脸庞。 再见他便在酒吧里,似乎是他某个同学的生日会。十六七岁的孩子们在酒吧里喝着汽水的局促。苏薇看到他时他坐在角落的阴暗里,白衬衣在灯光里显得格格不入。身边有女孩子时而与他讲话,他微笑着应答,带着距离又不失礼貌。 苏薇靠近后拍他的肩膀,调侃的叫他小帅哥。他惊讶的看着苏薇,半晌后说一句好巧。那天苏薇在身边意味不明的眼光里把他拉出来。然后听到他如释重负的呼气声。 休息室优质的隔音效果,他坐在沙发上对苏薇说谢谢。苏薇夸张的说自己是救他于水深火热的恩人。那日的谈话大多都是忘记了,只记得似乎自己那天的话分外的多了起来。他只是随着苏薇的话应和着,不时的笑起来。中途有服务生进来,笑闹着要与neil打报告。苏薇勾着陈轲的手臂说:这是我弟。 他亦笑着不言语。似乎从那时起,陈轲就开始了对苏薇的漫无止境的纵容和忍耐。哪怕是无理的争执和要求,只要苏薇讲,他给予的便是认同。 苏薇与neil分手,辞掉酒吧里的工作。彼时的陈轲忙于即将而来的高考。 六月的天非常闷热。阳光剧烈,偶尔有云飘过。苏薇远远的看到陈轲从学校里走出,笑着把他拖进小餐馆。后来苏薇曾仔细的想过,与陈轲相识的数年里,他未曾因任何理由拒绝过自己的要求。即便是无理的。苏薇不言感激,只是自己明白心里是欢喜的。 那日苏薇与陈轲喝了两打啤酒,狼狈的坐在街头。看见熟人的话就离我远点,姐姐我不想耽搁你的大好前程。苏薇说。陈轲听了只是一笑,说,没事。他总是这般的稳重。这个小我一岁的孩子,有着不符他年龄的沉稳。笑容里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暖暖的。让人忍不住靠近。苏薇想。 之后,苏薇数月不曾找过陈轲,再见他的名字是在小城的红榜之上。他的名字突兀的印在上面,有那么一刹那苏薇觉得似乎认识他只是光年以前的梦境。是在那一刻苏薇才清楚的明白,这个孩子与自己有多么长的距离。他所处的生活,是自己永远不能比拟的境地。至少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所能够触及的,只是小城碌碌无为的生活。而他,是要走的更远的。是要走的。 陈轲来找苏薇时已经是夏末。苏薇拉开门看到他白皙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有瞬间的恍惚。他走进苏薇堆满方便面盒子的房间,灰尘布满桌面。苏薇笑着说自己太懒,而且一个人生活更是懒得收拾。他笑着挽起袖子说要做回清洁工。那天傍晚的光线顺着窗户闯进房间,昏暗里苏薇只看到他模模糊糊的侧脸,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告诉苏薇他考上北方的学校,八月末离开小城。苏薇没心没肺的说着恭喜,调侃的说着等他发达了可不要忘记她。 我不会忘记你。他回答的急促,还未等苏薇作出反应便说道:苏薇,我走那天你去送我么。 不去。苏薇回答的坚定,看到他黯淡的目光慌忙的解释:我这个无业游民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我现在忙着找工作。哪里来的美国时间去送你。你就无牵无挂的奔你的小前程吧。姐姐我发达了会去看你。他小声应好。 陈轲待苏薇的好苏薇不是不知晓。只是苏薇更加知晓的是他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热气球里,他的那只太高。自己触及不到。可是本质上苏薇却有着自私的念头,自己从不拒绝他的好。苏薇这般的人,对感情有着超出范围的渴望。想要的多一点、更多一点。即便自己不能回应。 有一些人,他们生活在这个社会的底层。他们平庸乐道的对待自己的生活,没有期待,没有盼望。为了活着而活着的生活,深深浅浅的磨合原本便不深切的念想。他们胸无大志的过着自己的生活,碌碌无为的奔波着,只是纯粹的为生活而努力。 认得康莱,苏薇便搬去和她住。在六十几平的房间里,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潮湿。墙壁被潮湿的气息侵浸的发黄的角落以及整间房里堆满的杂乱的物品都让这个房间看起来邋遢而又没有人情味。苏薇这么告诉康莱时她笑着说苏薇太过感性,并指着床上乱糟糟的被子说:这上面有你的味就行了。她化着浓重的妆容的脸,笑起来有说不清的苍凉。 房子在小城繁华街道的背后,每日伴随着汽车的鸣笛以及喧嚣的叫卖醒来。窗户上贴着蓝底的花纸,大多时间只能看到投影的阳光。这是为了康莱昼夜颠倒的生活所适应的场所。窗台上放着干瘪的仙人球,砖红色的花盆里土壤龟裂开来。玻璃缸放置在一边,康莱告诉苏薇,这是早先同租的女生留下的,鱼是早早的便死了。苏薇以此与她调侃,她多是给我白眼,不予理会。 康莱在夜总会陪酒,或许这般的生活在他人眼中是卑劣的。但当你面对每一个认真生活的人时,你便不再忍心看她是低廉的。康莱便是如此,她拼尽全力的去生活,用她自己的方式。康莱是南方人,讲话时带着南方人特有的儒儒的腔调。她说:苏薇,也许在一些人眼里我是一文不值,但是,我在自己眼里永远是价值连城的。与任何人无关。 彼时苏薇依旧没有工作,白天和康莱缩在房间里看盗版的dvd。多数的外国片子没有字幕,我们也乐此不疲的一遍一遍的持续看。片子大多是阴暗的片断,看的精神恍惚时就走出房间到楼下的小店里买劣质的香烟。在楼道里笑闹,多数是康莱讲她在夜总会里的趣事。苏薇本没有兴趣,但也乐得听她讲。夜里康莱上班,苏薇几乎每日都准时在她出门时入睡,在凌晨她回来时醒来。没有过失眠的状态,日子过的没心没肺。 陈轲偶尔打来电话,讲他在北方的生活,或者询问苏薇的日子。电话多是频率低时间短的。康莱讽刺苏薇为“恋童癖”,不止一次的说苏薇母性较强。苏薇亦呲牙咧嘴的扑上去,骂她是臭嘴的老女人。打打闹闹。嚣嚣张张。平平凡凡。波澜不惊。 两个月后苏薇到印染厂工作。工作是康莱介绍的,说是不愿再让苏薇跟着吃白食。苏薇笑着对她说谢谢,看到她浓妆后不自然的神情。 我们都太爱用习惯掩饰自己的感情。或许,这也是个习惯。 二十一岁的生日苏薇和康莱一起过。在ktv的小包间里,苏薇和她吼的撕心裂肺。末了,她安静下来,说:苏薇,我这个月末离开这里。闪光灯里她的表情我看不清楚,苏薇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有太多的不解。而这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要面对的,是与康莱即将而来的分别后的生活。斑驳陆离的灯光下,苏薇才清晰的明白,踽踽独行是个寂寞的词语。 离开一个城市的理由有太多。 那个男人苏薇后来见过,穿着墨色格子的棉布衬衫,浅色的牛仔裤。头发是干净的短发,鼻梁很高。康莱化着淡妆站在他身边,笑容里有一整个世界的繁华。她只是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连城。苏薇想去爱一个人,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康莱曾这样对苏薇说。苏薇抬起头深深的吸一口气,强忍着落泪。挥挥手与她道别。眼泪代表着内心的软弱和犹豫,而生活中这种感觉是奢侈而又多余的。如此的绝决。 康莱走后苏薇继续自己的生活,中间交往过的男友最终都无疾而终。在一个环境里呆的久了。就会产生抵抗性。优势是让心开始适应一切波折和起伏、在环境里变得坚定而从容。劣势是轻易的麻木在生活的零星片段里。时间变得稀薄,难以打发,但却消耗的迅速。 陈轲回来那日大雪。苏薇和他沿着路一直行走,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中途苏薇回过头去,看到渐渐被新雪掩埋的脚印,每走一步,就更加模糊一些。那些氤氲在视线里的光景,只是那么一瞬间,就变成了记忆。 陈轲已经比苏薇高过很多,举止里暗含着稚气的成熟。他比苏薇想象中变化的更多。北方的阳光让他的皮肤不再像彼时一般的白皙。成长只是剥落了一层外壳就探出了头。 苏薇。你和我一起去北方吧。让我照顾你。 好。苏薇听到自己这般的说着。 苏薇曾仔细的想过自己为何答应的如此利落。仿佛是隐藏在心底的强烈企盼破墙而出,苏薇就那么干脆的答应了去北方的要求。陈轲笑着握苏薇的手,笑容竟和那日康莱的出奇的相象。苏薇没有再牵强附会的找理由说服自己鲁莽的决定。苏薇只是背着行李,离开了小城。铁门在苏薇身后发出震动的响声,它和这个城市一般,慢慢苍老。 苏薇执意要睡在上铺。被单是洁净的白色,看不到丝毫的污渍。苏薇欢喜着在上面嗅不到陌生人的气息,只是一侧脸就沉沉的睡去。深度睡眠的好处是无论怎样的环境都能毫不被打扰的沉浸在一个梦境里。直到醒来。 中途懵懂的醒来,苏薇看到站在过道里的陈轲。他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背影已经不再是两年前的单薄。苏薇感到陌明的心安。也许苏薇最终都未弄清楚去北方的理由,都全部释怀在这一刻的心安里。这是心理上的一种优势,多数是别人不能给的。 在醒来时已经是傍晚,透过窗子看到远山处一点一点逐渐黑暗的光泽。微微泛出暖色的灰白,在大片的云彩隐藏在远山之外,蔓延一整个天际。窗子上反射出苏薇的脸,被时间滑过的痕迹清晰的镌刻在脸上,苏薇看到自己苍白的脸以及薄薄的嘴唇。算命的师父说我这般薄唇的女人大多会因生命的坎坷而薄情。潜意识里苏薇一直相信,如同康莱所说的那样,走过那些多灾多难的路途,终究能找到最平安的归途。 陈轲递给苏薇一杯温热的开水,告诉苏薇还有两个钟头的车程。苏薇笑着与他聊天,姿态有些嚣张。谈看过的电影。与他讲康莱。讲印染厂里的工作。讲独自一人的生活。独独不讲北方。苏薇对那个即将而到的城市充满了未知的恐惧。苏薇像是一只站在逼仄的胡同里看一整个光鲜世界的虫蚁,有着鸵鸟的心态只想退回阴暗的安全地带。而火车带苏薇前往的未来,如同幻觉一般,却又那么的真实。 北方与苏薇想象的相差太远。至少视线所触及的年代久远的建筑以及隐藏在夜里朦胧的光彩,都与苏薇想象的那个冷漠而高贵的城市不同。苏薇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背包带,强颜欢笑的对陈轲说好冷。冷风笼罩的城市里,苏薇这个外来者局促的重足而立。陈轲笑着拦车,低声与苏薇说话。 租来的房子在四楼。站在窗前能够看到半边城市的喧嚣,陈轲推门进来,带来外面的寒气。苏薇在这个房间里呆了十四天,北方的寒冷有些让人难以承受。陈轲的课多数在上午,下午的时候便陪苏薇在屋子里聊天。有时苏薇睡觉,他便读书。上午他不在时,苏薇帮他洗衣,或者做饭。更多的时候麻木的四处兜转,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是如何在延续。早晨起的过早,精力往往是充沛的。站在窗边看着在稀薄晨雾的寂静里渐渐醒来的城市。只有在这样短暂的时刻,苏薇才有真正的归属感,才能准确的看清自己的处境。不尴不尬。苏薇与陈轲的关系,超过普通朋友却与爱情相差太远。他们聊天、谈笑,或者沉默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他们能做的也仅仅就是如此了。 生命里的有些人,你不忍心把他拉进爱情这个污浊的圈子。 我要找份工作。苏薇对他讲的时候,他沉默了许久才回应苏薇。淡淡的说会帮我在意。或许他比苏薇更清楚各自的立场,他亦明白苏薇这般的人,总会为自己保留几条退路,而使自己全身而退。苏薇终究还是太爱自己。 很久以后陈轲告诉苏薇,苏薇在他身边的日子里,他总是感觉不安的。苏薇的行李太少,少的足够让人不经意间就忽视我的离开。然后彻底的决裂。深度睡眠的习惯,即使有太大的声音也容易惊醒,他说他总是怕我不再醒来。他的不安让他明确的知晓,我总是要离开的。即使我一路从小城随他来到北方,也依旧如此。 新的工作在小书店里做收银员。闲时坐在落地的窗子前看书,日子过的沉稳而安逸。有渐渐熟识的人,偶尔几句的谈话。陈轲晚上接苏薇回去,有时两人沿着长长的道路沉默的行走,这是他们两人的默契。在回去的路上吃云吞,上了年纪的阿婆讲话时有些罗嗦。苏薇与陈轲多是一笑置之。 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苏薇在书店不远出租下一间小屋。苏薇离开时陈轲没有对苏薇任何的挽留,长时间的相处他们都能清楚的认识到彼此的习性。无论是从苏薇的脾气,还是从陈轲的纵容而言,挽留都是一件多此一举的行为。他帮苏薇收拾好东西,走过楼梯狭窄的空间里的沉默。苏薇故作狠像的对他说:姐姐我会定时回去督察你工作的!好好读书!他不言语,只是低头默默笑。看见苏薇散开的鞋带,于是蹲下帮苏薇系起来。 有那么一刻,苏薇抑制着自己想要抱他的冲动。看他纤细的手指系着自己污浊的鞋带,这是唯一的一个为自己系过鞋带的人。爱的沉默比语言有更强大的治愈和沟通的力量,苏薇是至今才真正的了解。 记忆因意念而流转,一切终究会成为浮光掠影。没有温度,如同幻觉。 第325章 倾尽天下 “叮!” 墨明听到声响,迅速回过头,只不过,微风已经死去,一支玉镖赫然插在额头之上,那根银针飞向竹丛。宁墨明眉头紧蹙,轻轻叹口气,为她阖上双眼,环视四周,只听一阵琴声飘落,伴随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和嗓音。 “她有意加害于你,你明知道,为何不躲,贵为宁王,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又怎么珍惜天下的生命?” “阁下?” 听见叮叮咚咚碎玉碰撞的声音,一个青衣男子坐在轮车之中,转动轮子在竹林之中缓缓驶来。 宁墨明顿时感觉一阵霞光刺眼,当他靠近时仔细一看,不禁吸一口凉气。这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那双眸子像极了蓝田千年难遇的黑漆玉石,如此明亮深邃望不到边际,深邃得甚至可以装得下整个苍穹,一吐一吸之间,若非经过音声书香的熏陶,定不会有如此之儒雅。轩昂的眉宇衬托这一双水墨般的眼睛,如同经过神的雕刻,宛若天成。任何女子面对这双眼睛,恐怕也不禁心猿意马。 只可惜,这个男子的腿,是废的。 当宁墨明继续往上看时,骤然眼中寒光一闪,握紧了手中的剑。“阁下戴着‘折上巾’,怕是皇亲国戚吧,怎么没有见过?” 男子淡然一笑“不然,天下折上巾千千万,若都是皇亲国戚,那皇帝该有千千万个母后了?” 男子叹一口气,却听到男子冷冷的声音“公子怎知道我宁王的身份?” 男子的目光闪烁了下,玩味的笑了笑,“如此的相貌和身手普天下怕只有宁王了,只是一事能否赐教,为何刚才生命垂危为何不避?” 宁墨明避开目光,走向微风,抱起她说:“微风是我从小的玩伴,就像姐姐。” “就像——姐姐?看来宁王很重感情啊,不过重感情之人通常都死得很惨。在我眼里,感情也不过就是调剂罢了,呼之于来,挥之于去。” 宁墨明抱着微风头也不回,冷冷说到,“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请公子留下姓名,日后必亲自登门重谢。” 男子嘴角轻轻上扬,“我叫,尚倾宇。” 清风吹动,桃花纷飞又落,吹动男子的折上巾,若非真见,凡人定认为天神下凡,不过神仙,并不一定都心存善念。 宁墨明的背影只是稍稍停顿了几下,脚步变得异常沉重。 是的,你就是天书上说的人。是的,你就是我千辛万苦要找的人。是的,你是我要你辅佐我当上帝王的人。是的,在这之后,终会被我亲手杀掉的人……。????“尚府,尚倾宇……?” 宁王半躺在伏虎摇椅上,眼睛微睁,看着手中的琉璃酒杯出神。 确实,尚府绝非等闲之地,相传尚府的祖先早在女娲伏羲之际便已出现。后代只百年出现一次,皆为神裔。若为女子必争得天下极柔之美,富家子弟千金难买一面之交;若为男子,生下之际便已经窥得天机,才智非凡人所及,相貌也非凡人所及。 “禀……禀报大人!府外有一……神人求见。”小童慌张跑过,跪在地上,脸上羞红一片。 “天子都见过,一个凡人就把你弄成这样?请见!”宁王冷哼一声,懒洋洋的从摇椅上支起身子。 叮叮咚咚碎玉碰撞,宁王之一颤,便迅速恢复冷静。当然,从来都是他让敌人不冷静。 轮车缓缓行近,宁王的眼神开始闪烁。“你怎会寻来,莫非是我的酬金不够吧?” 车上男子猝然一笑,水墨画般的眼睛稍稍斜了一下。“那些赏金我已赏给下人,催促回府了。” “那少些钱,公子自然看不到眼里,或许就连整个国库都不一定能买得起贵府的一只玉佩吧?”宁王眼神冰冷,扫了下人们痴迷的眼神,暗暗叫恨。 “宁王说笑,我此番来意是,助王爷成大事!” 宁王瞳孔骤然收缩,屏退左右,心里暗暗惊讶,这男子若非真是神裔?不然怎会窥得我内心之意?宁王饮一杯酒,平复涟漪,淡淡说到:“既然你我都已明了,就不多话,你有几番本事?” “暗器和……毒”男子闭上双眼,“我自幼修习暗器与淬毒,早已化入臻境。” 宁王剑眉轻佻,笑而不答。 “宁府不比尚府,请尚兄不要介意,退下吧。” 宁王躺在紫檀塌,双眉紧蹙,回忆着天书赐予的梦。梦中城下终生膜拜,自己站在九重宝塔之上,君临天下。身边站着尚倾宇,尚倾宇回过头来,眼神冰冷如同北极寒冰。自己反手一剑,尚倾宇便倒在血泊之中,宛若血红牡丹之中的美玉……。这梦缠绕了自己数年,终于,快要实现了吧?宁王闭上眼睛发出唉息,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哥哥,无论怎样昏庸,又怎能弑兄篡位…… 宁府东厢房。 黑暗之中,女子的叹息悄然飘来:“唉……你我都知道天书内容,况且宁墨明性情冰冷,从不外露情感,你又为何自寻死路?” 男子躺在榻上,嘴角上扬,眼睛明亮如同羊脂美玉。“若非弄懂天书上所说的内容,就算我躲过这一天劫,心里也未必坦然。放心,区区宁墨明又怎样奈何了我?重阳之期临近,你就等着接近宁墨明吧。”????宁王府是除了紫禁城之外,京城最壮阔的建筑,虽然不及皇宫一般富丽堂皇,但却独有一番江南韵味,庭中山林皆从泰山之巅运回,就连那湖中之水也是从天池之中萃取,常人饮之顿感清凉彻骨,如同醍醐灌顶。庭中花花木木也非凡品,独有青冈之树,高几十米,可遮天蔽日,预测天气,更不用说那些个西域奇花,江南的泛泛花草,每年皇帝都要在这里住上一月,一来笼络感情,二来避暑游乐。 宁王府东北角 宁王身穿劲装,手持干将剑,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人。每月十五宁王都要召集天下武学奇才,聚于宁王府来挑战百家武学。一少林僧人单手行礼,首先持棍冲出,一记黄龙挑日迅速从下而上刺向宁王,此棍毫无声息,看似力道不足,其实内力皆在棍里,若被击中,恐怕当场毙命。宁王纵身一跃,剑气如同灵蛇般从僧人头顶探去,星星点点,令人无暇接应。僧人大惊,连忙用棍挡住头顶,却发现喉间一凉,干将剑早已点在的自己的脖子之上,这棍法力道凌厉无比,气势很大却不灵活,僧人行礼,甘心退下。武当七子慢慢上前来:“宁王武功又精进不少,在下只好一同出手,望宁王见谅。”宁王一笑:“大师谦虚,请。”请字未完,宁王闪电般掠出,只听得干将剑在空气中嘶吼,武当七子踏入剑阵,挡下一剑,宁王不得手,迅速移位,向阵中心的武当大弟子刺去,一剑下去却只听得空气之声,大弟子消失无形,宁王再定睛一看,剑阵之中竟无一人! 第326章 挚恋天使 意料的结果 没有说太多 风雪划过的 是我太懦弱 华丽的沉默 也许是解脱 温热的温柔 随街景斑驳 为什么不会不懂装懂 为什么我不会静静听着 没有了我该懂的 没有了你不懂的 我们之间也就不会这样了 弯起嘴角 没有偷着笑 也许这只是无谓无奈的苦笑 忘不了你的微笑 戒不掉你的傻笑 没有苦恼只能让我更苦恼 你出现我不会感到不安 恨时间我怎忍不住思念 明知道的没有结果 我却还是抱者幻想我对自己也很嘲笑 半年前我陪你过水果摊 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 公交车上为你暖手 现在想来都不过是我一相情愿 意料的结果 没有说太多 风雪划过的 是我太懦弱 华丽的沉默 也许是解脱 温热的温柔 随街景慢慢斑驳 你出现我不会感到不安 恨时间我怎忍不住思念 明知道的没有结果 我却还是抱者幻想我对自己也很嘲笑 半年前我陪你过水果摊 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 公交车上为你暖手 现在想来都不过是我一相情愿 意料的结果 没有说太多 风雪划过的 是我太懦弱 华丽的沉默 也许是解脱 温热的温柔 随街景慢慢斑驳 意料的结果 没有说太多 风雪划过的 是我太懦弱 华丽的沉默 也许是解脱 温热的温柔 随街景慢慢斑驳再别不过头 啦啦啦 意料的结果 没有说太多 风雪划过的 是我太懦弱 华丽的沉默 也许是解脱 温热的温柔 随街景慢慢斑驳再别不过头楔子: 一片叶子代表付出, 一片叶子代表希望, 一片叶子代表爱情, 这就是三叶草, 三叶草是孤独的, 因为孤独所以渴望得到幸福, 我期望的幸福很简单很简单, 只要你能待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可是我却不能成为你的幸福……第一卷第一片付出 “芊儿。”于兮兮一把拍在我肩上,我惊了惊抬起头笑着问道:“干嘛勒?” “哦,没什么,就看见你在发呆叫你一声而已。”于兮兮走到我前面拉过凳子坐了下来,“在想什么呢?” “没,又在幻想了而已。”我双手托着下巴,努了努嘴回答说。 于兮兮捂着嘴笑了笑,接着用手摸了摸我头,“怎么发花痴了啊!”我一听到发花痴这两个字眼,就黑下了脸,劳资我想什么都不会发花痴的,丫的死兮兮是不想活了吧她! 我冷哼了一声,黑着脸走到于兮兮的面前,面带笑容的问道:“兮兮啊,你今天是不是笑的太少了呢?”又装出一副十分无害的表情。 于兮兮眼看大事不妙,尴尬的笑了笑,站起来后退了几步,“对了,我还有事,先……”她刚说到一半,那剩下的半句话就被我挠了回去,“好…好芊儿,你就放过我吧……下…下次我不这样了……”于兮兮边笑边向我求饶,突然“嘣”的一声,于兮兮整个人全倒了下去,因为她的体形灰常的“魁梧”,这一摔便引来了全班同学的注意,我站在哪儿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没事,你们管自己管自己…呵呵呵呵……”心中灰常纠结,好丢脸啊…呜呜…… 伸手一把将于兮兮拉了起来,于兮兮幽怨的看着我,嘟着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在那里不说话,我打趣道:“兮兮啊,看林立在看你呢!” 于兮兮白了我一眼,又怔怔有词的说道:“我看你是真的发春了,你……”话没说一半,我人早就不见了,“喂,人呢?” 我走在回教室的走廊上,刚刚急死我了,这破学校的wc真是够臭的,依我看屎壳螂都会被臭死的!走着走着,他走了过来,我低下头,与他擦肩而过,等他走过去后我又停下脚步微笑着回头看了一眼…… 回到教室,看见兮兮和辰洁她们围着老班在说什么,我凑过去扯了扯辰洁的衣服问道:“怎么了?”辰洁拉着我高兴地说道:“阿黄说要重新调整位子勒!” “真的啊!”听到这消息我兴奋的叫了一声,于是大家都转过来白了我一眼,我吐了吐舌头,低下头继续和辰洁讨论,“喂喂,那阿黄有没有说怎么换啊?” “这个还不知道诶……”辰洁看了坐在讲台上的老班,接着说:“死啊黄不让我们看座位表!” 我汗啊,不让看座位表,到时候还不是要给我们看的,干什么遮得那么严实啊,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我在心里抱怨了一遍:“没事反正到时候我们还是会看到的!”辰洁点了点头,拉着我挤到了讲台前。 李翔站在老班的旁边不安分的动来动去,边说道:“老师你就让我们看一下啦,反正到时候还是得给我们看的啊……”可是老班就是不理他,座位表还是被老班压得严严实实的,想看一个字都不让,看着这情况我们每个人都翻了个白眼,于是折腾了半天,老班终于说了一句话:“明天下午重新调整座位。”说完就拿着李翔“偷窥”了半天却无结果的座位表离开了教室……第一卷第一片付出 “芊儿,芊儿……”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摇我的肩膀,叫着我的名字,可是我好累好想睡觉,于是转了个方向继续睡了…… 徐子勋走过来看着睡的像猪一样的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说了一句:“羽轩来了!” “啊?哪儿?”话还没落我就马上跳了起来,傻子一样的往四周找寻那个身影,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他,只有徐子勋那个丧尽天良的在哪里偷笑,还有辰洁这个死没良心的捂着嘴看着我,晕死,这下丢脸丢大了…… “呵呵呵……”对着他们两傻笑了两声,慢慢的低下头去准备继续趴下来睡我的觉,幸亏下节课是体育课,大家都去操场了,不然就真的丢脸丢大了…… 谁知屁股还没碰到凳子就被辰洁拽了起来,只听她责骂道:“还睡都快上课了,你猪啊!”于是可怜的我就被她活生生的拽出了亲耐的教室。 刚刚踏出教室的门,徐子勋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来了,语气中尽是笑意:“喂,我刚刚只不过是说了声他来了,你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我回头瞪了他一样,“我反应大关你什么事啊!没事干就找你家蚊子别在这里发癫次……”骂完他我拉着辰洁下了楼,教室内的徐子勋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 “不过说真的,芊儿你反应也真的太大了,连我也被吓了一跳。”辰洁拉着我抿着嘴说道。 我汗啊,我刚刚的反应真的很大么…… (某雪托着下巴点了点头说道:大的可以吓死一头大象……于是某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某芊儿踹灰了……) “咦,那不是你家小姨子吗?”我挣脱辰洁的手,突然指向操场的一棵树下说道。 傻傻的辰洁还真信我的话,向那边看去了,被我骗了的辰洁慢慢的转过头了,笑呵呵的对我说:“很好玩哈!”此时的辰洁就像一个恶魔一样向我靠近。 我陪笑道:“额…这个……”我顿了顿,转身马上向操场跑去了,谁知“啊——”的一声本小姐摔了个狗啃泥,痛死了,刚想开口骂道,一看我撞到的人,那句骂人的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中……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咬了咬唇,“你没事吧……” “没事。”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看了我一眼,刚想伸出手拉我起来。 “羽轩,快点啊,要开踢了……”身后的陈义喊道。 “哦。”又看了看我一眼,我笑了笑,自己站了起来,他转身往楼上去了,我拍了拍裤子裤子,拉着辰洁继续往操场去了,“没事吧?”辰洁看我一直不说话,于是担心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笑着道:“干嘛一副担心的表情啊,我能有什么事啊!?”一把拍在辰洁的肩上,看了一眼正在踢球的男生们,打趣道:“看,你家小姨子不是在那儿吗?” 辰洁白了我一眼,叉着腰说:“周芊儿!”“啊?干嘛?”我一脸无害的应和着。“哼,看我怎么教训你……”说着就将她的魔爪伸了过来,眼看情况不妙,我赶紧逃跑……第一卷第一片付出 班会课上…… “老师,我和谁坐啊?”老班刚进教室,李翔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了。 老班没理会他,走到讲台上,说:“这学期的座位我做了调整,等下我报到谁都记好了,下课自己换。”看了一下全班同学,老班拿出座位表继续说道:“宋依依和黄启志坐,陈兰和陈磬磬坐……徐子勋和吴美真坐,周镜子和娜娜坐……” 过了许久老黄终于把所有调整过的座位名单报好了,我呢还是和于兮兮一起坐,辰洁呢还咱班“班花”也就是咱校的“校花”一起坐,不过还算好,至少她前面坐的是她家小姨子。 其实我也挺高兴的,因为我终于坐在他后面了!“兮兮啊,我和你换下位子行不?”我眨巴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于兮兮问道,心里一直在骂那死阿黄,我草,当初干嘛把劳资的座位调在左边啊,现在兮兮坐在他后面了…… “不行啊,换位子要扣分的。”兮兮撅着嘴回答我。 “不会的啦,换一下啦……”我拽着于兮兮的衣角恳求道,“好兮兮,就和我换一下啦……” 于兮兮还是摇了摇头,看她还是不肯答应,我想也算了,反正都坐在他后面了,哪边都一样,“那算了吧……”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点不甘心,但毕竟还是好姐妹为这事伤了感情也不好…… “你怎么了,一下午都撅着嘴?”辰洁歪着脑袋问我。 “没……”我马上又恢复了往常一贯的笑容,“现在好了,你和你家小姨子坐在一起了高兴不啊?” “什么我家的小姨子啊,芊儿你别乱说……”辰洁撅着嘴抱怨道。 “好好好……”我捂着嘴偷笑道。 “诶,你怎么没坐张羽轩后面啊?”走了一会儿,辰洁突然问道。 “额,兮兮她不跟我换……”我低着头继续走着。 “她为什么不跟你换啊?”辰洁疑惑地问道,“她不是也知道你喜欢他的吗,要我的话,马上就跟你换!” “她说换位子会扣分的……”我淡淡的解释道,踢了一下脚边石子。 “晕死,这本来就是调整位子哪来的换位子扣分啊,真是的……”辰洁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那你没跟她说啊?” “有啊,可是她就是不换啊……”我顿了顿,看了一眼辰洁继续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啊,难道还拿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叫她跟我换啊,反正都已经坐在他后面了,没关系的啦……”嘴上虽然说没关系,但心里还是有点不乐意。 辰洁托着下巴笑道:“这个办法不错诶……”我一听脸一整个全黑了下来,无奈地白了她一眼,“你今天是不是奶茶喝多了啊?” “什么?奶茶?”她想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追上我就打,“臭芊儿,你竟敢骂我脑残!”我赶紧背紧自己的书包逃之夭夭,被她追上我就死定了,还好她跑步没我快,不然我真的死定了,我笑嘻嘻的转过身看着身后气喘吁吁的辰洁,笑道:“跑不动了吧,嘻嘻……” “慢点,不玩了不玩了,等下我……”辰洁站起来慢慢向我下来,投降道。 “嗯。”我站在那里等她过来,谁知她一过来就挠我痒痒,“辰洁你这骗子…哈哈……” “哼,看你下次还这样不!”辰洁嘟着嘴乐呵呵道。 “不了不了,好辰洁你就别挠了……”终于辰洁的魔爪在我的祈求下停止了她的恶行……第一卷第一片付出 几个星期前的晚上…… “诶,最近想睡的不得了啊……”我打着哈切,看着闪动的头像,打开会话框一看,原来是子勋大叔: “李子勋大叔干嘛呢?”我迅速的打出一行字,一按enter健发送了过去,这子勋大叔用的是手机,竟然比我这用电脑的速度还快,没一秒就回复过来了。 “喂,问你个问题诶!” 我看了看问道:“什么问题啊?” “你是不是喜欢张羽轩啊?” 看到这行字我就愣了,“额……” “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我…我不清楚……”的确,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本小姐我活十六年,一直没有喜欢过男生,所以都不清楚喜欢是什么感觉,不过对张羽轩是有好感,每次看到他心里就会很高兴,仿佛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什么烦恼就都没了,每次都会很不自觉的对他好,但他如果不接受,我的心情就会变差……这样是喜欢的感觉吗? (某雪:早恋可是不好的哟……某芊儿:啊喂,大小姐这不是你写的吗?于是某芊儿丢给某雪一个大白眼……) 我想了想,于是在键盘上小心翼翼的打出六个字:“你…怎么知道的?” 后来李子勋大叔发了个冒汗的表情,“你确定你是喜欢他?”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抱怨着:大哥,您老的问题怎么那么多啊…… 我不确定地发了个嗯字,“你喜欢他就好,可是不要去追。”看了这句话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不要去追啊? “为什么?” “因为没希望啊。” “他有喜欢的人了?”祈祷这不是真的,本小姐才不想自己的初恋是个有了另外一个她的人。 “没有。” “那为什么没希望啊?”幸好没有,不然我直接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因为我问过他了,他说对感情没兴趣。” “没兴趣……”晕死,这还要有了兴趣才去谈的吗! “嗯。” “可是我放不下……”我无奈打了这句话发过去。 他还是发了个冒汗的表情,“可是那样会很累的。” “没关系,我可以等啊。”我好像说的太轻松了,等一个人没那么轻松吧,真想拍死自己…… “你知道吗,等一个人不一定就能成功,像有一个人一等就等了七年,但还是失败了……” “没关系。”晕死还是这样说了,死了死了…… “那好吧,这样我跟你打个赌怎样?” “打赌是不好的行为哟!”我打趣道。 “你如果追到了到你们那个的时候我就送一份礼,如果没有追到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咦,这买卖不错,只赚不亏诶…… (某雪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某芊儿:刚刚还说什么打赌是不好的行为呢。某芊儿:嘻嘻,米事米事,大赌伤身小赌怡情,更何况这赌只赚不亏,不打不白不打……) “嗯。”我心里暗乐,又想到,不行还得让李子勋大叔帮我!“不过你得帮我哟。” 他又发来一个嗯,表示答应了…… 一直和李子勋大叔聊到了九点多,后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想了好久,这秘密只有辰洁知道,现在李子勋大叔也知道了,不过子勋大叔是好人,不会出什么事的,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小姐就是喜欢上了张羽轩又怎滴!哼,张羽轩,本小姐一定会将你手到擒来的…… “啊~”我敲打着键盘懒惰得看了一眼时间,晕死才7:36时间过的好慢啊,我无厘头的抱怨了一下…… 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夜色,外面的灯光静静的,不时还有汽车宁迪的声音,虫儿在灯柱下飞舞着,这时我的qq头像突然闪动了,打开对话框,是妓院发来的。 “在?”看了一眼我马上打了个嗯字。 没一会儿他就发来了,“你喜欢羽轩?”omg,怎么你们一个个全问这个问题啊…… “额……” “到底是不是啊?”见我没回答他又发来了。 “嗯……” “你这傻妞,像他这么单纯的人你不告诉他你喜欢他,他怎么知道啊!” “额……”呜呜……大哥啊我本来就是不想他知道才没告诉他的啊…… “给你出个主意吧。” “什么主意?” “他写作业的时候坐到他前面的位子,对着他眼睛一直看。” “什么意思?”盯着他眼睛看什么? “记得把两只手放在他桌子上,拖着下巴。” 干嘛要这样啊?真奇怪?“然后呢?” “一直看啊,等到他发现不好意思的时候,问你看什么,就说,我喜欢你那!你帅那之类的” 我狂汗,说他帅我都说不出口,还说我喜欢你,虽然我是觉得他长的很帅,可是当着他的面说还是会不好意思的,然后我发了个冒汗的表情。 他竟然还给我发来一句:“我就经常这样做,只要是美女。” “可是我不是你啊。” “胆子小,泡不到妞。” 看到这句我彻底晕了,我艰难的扶着电脑桌子,继续打着字:“像这种方式我不会额。” “林科那样的绝对泡不到的,除非有女生喜欢他,而且胆子很大的那种。” “那你说羽轩是哪种的啊?” “善良,单纯,认识10多年了,一直是这样,人很聪明,没什么记性。” “那我呢?” “胆小,善良,纯的要死,这样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纯的要死……”汗,后半句让我的心一下子冷了一半。 “我自己了解的。” “那也不用这么夸张吧。”还从来没人说我纯的要死呢,最多也是说我傻。 没一会儿,他又发来一句让我大跌眼镜的话:“你周一跑过去,跟羽轩说:亲爱的。他大概马上脸红!” “你不是说我纯的要死吗,那我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吗?”我反问他。 “想也说不出口,可怜的妞,喜欢都不敢跟他说。” “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我这么都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废话,你如果都知道那还叫暗恋吗!“初二的时候,还有内啥,说那样的话他还没脸红我就先红了额。” “之前,7班的那个女生,在门口转悠,后来好像你拿着张羽轩的校牌。” “嗯,他校牌掉了,我去还他校牌。” “送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晚上跟林凝确认了才知道是真的。然后第二天我跟张羽轩说了,他才知道的。你真傻,喜欢他都不跟他说,他怎么会知道呢!” “怎么说啊,一天下来一句话都说不上。” “他这么单纯的人,想不到会有人喜欢他的。明天开始起码十句,自己上去搭话。” “我自己……” “就像林凝一大早过来就说:今天早很激动那,我问她激动什么她答不上来就说反正很激动,像四中那个喜欢羽轩,直接跑过去拉住他,然后就是一大堆废话。” “可是我不是她们啊……”这些打死我都做不到啊,怎么办啊…… 后来和妓院又是聊了很久,诶,看来我的确是得改变改变了,不能这么懦弱了…… 第327章 曲到终了 残花凋谢,羽落樱逝,思绪如同被风吹乱的头发一样,徒自悲伤。 ——题记 “汪雪倩,你过来一下。”凌老师叫道。 “是。”雪倩跟了过去,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凌老师来到办公室里坐下,向雪倩点点身边的椅子,示意他也坐下。 “雪倩,听说你在和校草莫影交往,是吧?”凌老师显得有点严肃。 “是的。”雪倩并不否认。神情宁静,柳眉皓齿,雪缎般的皮肤,入寐般的眼睛,引人注目。 “昨天,我找了莫影谈话,可以看出他真的很爱你。而且,我听一些同学说,他曾经在流动教室的桌上刻下“汪雪倩,我莫影永远爱你。”让全校学生都目睹;你不要吃学校里的午餐,他饿着肚子,跑出校门为你去买;你作业很多,他心疼你,便帮你做作业;你和好朋友楼馨吵架,他帮你摆平。”凌老师显得有些激动。 接着说:“雪倩,我知道你们彼此相爱,但是,你们才上初中,还太小,不适合恋爱,我已经把此事告诉你妈妈,希望她能对你加强教育,好了,去上课吧。”凌老师和蔼的笑了笑。 “切。”雪倩走出办公室,并不理会凌老师,她完全就是一个冷到极点的美人儿。 来到教室,她靠窗而立,手里抚弄着一朵素兰,一头忧伤的长发,飘扬她一世的冷傲。莫影走了过来,在背后悄悄抱住了她,看着窗外,很幸福,很温暖。 放学了,莫影送雪倩回家。“雪倩,再见。”莫影向雪倩道别。“恩,我回去了。”雪倩甜甜的一笑,莫影心里很开心。 雪倩走进屋子后,妈妈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雪倩却像没看见似的,从妈妈身边绕过去。 “汪雪倩,你给我站住。”雪倩妈妈火山爆发。 雪倩站住了,任由妈妈在背后说:“雪倩,你不准和莫影那个浑小子来往。” “不,他不是浑小子。”雪倩大叫。 “怎么不是,我不允许你们来往,我限你3天内就和他分手,不然,你甭想进这个家,我也会让那个浑小子吃不了兜着走。”雪倩妈妈河东狮吼。 雪倩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嘴角的绝望已蔓延整个脸庞。因为他知道,她妈妈的实力有多强,如果她不和莫影分手,莫影绝对会受到伤害。 第二日,便是周六,雪倩想和莫影过最后幸福的日子。便拨通了莫影的手机,不久,莫影便来接雪倩。 在这一天里,雪倩和莫影在游乐场玩旋转木马,拍大头贴,看电影,过了最美好的一天。夜晚,莫影把雪倩送回家,羞涩的牵起雪倩的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傻傻的笑。“影,对不起,我们分手吧。”雪倩使劲忍着。 “什么,雪倩,我不要,我不要。”莫影几乎要崩溃。 “影,对不起。”说完,雪倩走进了家门。 “汪雪倩,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却那么绝情,我恨你。”莫影跪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雪倩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号啕大哭,在日记本上写下: (在这忧伤的五月,我那很纯很纯的初恋破碎了,妈妈和老师真的很残忍。对不起,莫影,我真的很爱你。) 到了星期日早晨,妈妈给雪倩准备了早餐:一块瑞士蛋糕和一杯牛奶,雪倩洗漱后,坐在饭桌前吃早餐,妈妈从厨房里笑盈盈的走出来,“雪倩啊,今天你们凌老师打电话来说你已经和那浑小子分手了。”“恩,是。”雪倩故作平静,又回忆起昨晚,心痛得很。“哎呦,这才是我吴嫣茹的乖女儿嘛!”雪倩的妈妈很开心。“哦,对了,妈。”雪倩此时已经吃完早餐,抹了抹嘴,继续说:“等一下,我要去图书馆看书,可以吗?”其实雪倩是想出去走走,旧地重游一下曾经和莫影浪漫过的地方。 “哦,这样啊,那当然可以啊,你这是学习,妈妈为何不同意?去吧,注意安全。”说着,妈妈又哼着小曲儿回到了厨房。 雪倩穿戴整齐后,背着书包就出去了。此时,曹斌出现在雪倩眼前。眼前的男孩长得一般,但穿戴整齐,175cm的身高,不胖不瘦,是雪倩班中的科学课代表。 “曹斌,你怎么来了?”雪倩感到奇怪。 “我怎么不能来啊,“旺财”。”曹斌吊儿郎当的说。 “什么,“黑炭”,你叫我旺财,你叫狗啊,不要活啦。”雪倩有点生气。 “哎呦,旺财,你不是还叫我黑炭嘛,别那么斤斤计较,你这傻丫头。”曹斌死皮赖脸的笑着。 “切,不和你计较,不就成绩好一点吗?人家莫影......”雪倩不说话了。 “哎呦,傻丫头,我们大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啦,今天让我来陪陪你吧。”曹斌不像刚才那个样子了。 “切,你这个黑炭不惹我就好啦,还安慰我,去去去吧。”雪倩其实在和曹斌开玩笑。 “喂,汪雪倩,走了,我陪你。”曹斌几乎是大吼。 “好啦,知道了,你这黑炭,走了走了。”雪倩走在曹斌前面,偷偷笑起来。 他们先来到雪倩和莫影经常来的游乐场,游乐场里人山人海,显得十分热闹。 “旺财,想玩什么啊?”曹斌挠有兴趣的问道。 “黑炭啊,我想玩旋转木马,摩天轮,等等,我什么都想玩啊。”雪倩笑了,笑的是如此的甜,显得十分可爱。 曹斌被她的可爱模样给逗笑了,“好啊,那我就陪你一起玩。” 于是,他们先坐上了旋转木马,两人开心的笑着,无忧无虑。接着,又坐上了摩天轮,“啊,好刺激啊。”雪倩开心的大吼着,“是啊。”曹斌应声回答。一直玩到下午,他们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就在此时,雪倩见到了自己这一辈子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莫影。雪倩刚想叫莫影的名字,却看见樱洛和莫影亲密的挽着手走在一起。莫影的目光也落在了雪倩身上,雪倩首先站起来,走到莫影跟前:“莫影,日子过得不错啊,哈,男人都一样。”接着,雪倩又对樱洛说:“樱洛,祝你好运喽。”说完后,又丝毫不留情面的打了莫影一巴掌。“喂,汪雪倩,你在做什么?”樱洛很心疼,摸着莫影俊美的脸蛋。莫影摆摆手,意思是让樱洛不要动,他没事。“雪倩,哼,曹斌他又算什么?利用的价值吧,谁都知道他喜欢你。”莫影很冷的说。“不好意思啊,曹斌只是我的朋友,莫影,我终于知道了你的为人,为你伤心根本不值得!!”雪倩吼着,泪水已流了下来,她真的好心酸,好心酸啊。莫影虽然恨雪倩,但是没有爱,怎么会有恨呢?此时,他看见伤心的雪倩,他的心何尝又不痛呢?“走吧。”曹斌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拉着哭泣的雪倩起身就走。 “莫影,你没事吧。”樱洛在一旁温柔的说。“走开,我们分手吧,我爱的不是你。”莫影丝毫不给樱洛面子,不等樱洛挽留,就独自走出了游乐园。 雪倩拉着凝萱的小手回到了家里。“姐姐,你瞒不过我的,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凝萱和雪倩坐在沙发上,凝萱是雪倩的表妹,天生丽质,冰雪聪明。“萱萱,姐姐我和莫影哥哥分手了。”雪倩此时的心已经不痛了,她觉得不用为莫影这种男人伤心难过。“啊,什么?”凝萱显得很惊讶。“是的,曾经我很爱他,分手是昨天的事,周五那天老师把我和莫影交往的事情告诉了我妈,之后,我妈命令我三天之内和莫影分手,不然就要他好看,你也知道我妈这人,我再爱他,也不可能和他继续交往。即使分手了,我也不想让他受到伤害啊。可今天的事情太让我伤心了,我和曹斌去游乐场散心,看见他和我的好朋友樱洛亲密的在一起,不相信我和曹斌的关系,侮辱我。”雪倩对表妹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哦,是这样啊,姐姐,你就没有想过吗?你和曹斌哥哥在一起玩,他显得很生气,或许他还是爱你的,他是在为你吃醋。”凝萱现在虽然只上五年级,但显得很成熟。“是吗?那他为何还要再和樱洛在一起?”雪倩疑惑了。“为何?哎,莫影哥哥是校草,追他的人当然数不胜数,莫影哥哥也许是想利用她来看出你是否还爱着他。”凝萱很有自信的推理。“哦。”雪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至于,我看曹斌是真的很爱姐姐你的哦。”凝萱继续说。“萱萱,看你才上五年级,还挺懂这事情的吗?说,和那个喜欢你的周潇晗怎样,不是和你表白了吗??”雪倩迷人的笑笑。“额,姐姐,别那么多管闲事,我对他没兴趣,况且,梦璐喜欢他的。”凝萱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哎,周潇涵挺帅的啊,没兴趣吗?”雪倩继续试问。“对的,没兴趣。要不送给你好了。”凝萱如实告白。“喂,他家又有钱,你们又是青梅竹马的。你爸妈在国外,又管不了你那么多,真的连好感都没有吗?那个什么梦璐又没你漂亮,脑袋瓜子也不咋地。”雪倩继续说。“好感?没有啊,只是纯洁的友谊吧,他告白,也是瞎闹的啦,没什么的啊,爸妈不在,我就要管理好自己啊,不能做出离谱的事。”凝萱很懂事。“好啦,你最乖了,不开你玩笑了,明天我们又要上课了,现在姐姐带你去哈根达斯好好吃一顿,走吧。”雪倩摸摸凝萱那可爱的小脸蛋说着。“好啊。”凝萱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俩人兴奋的走出了家门。 第328章 许愿 五月的风轻轻吹过,扶起窗台边的风铃——那是一串又一串的贝壳。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阳光还不算太强烈,反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屋子里,一个男生坐在窗边,脖子上挂着一个银白色的耳机。他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明亮澄澈的双眸闪着异样的光芒。阳光和他的笑容比起来,也黯然失色呢。 他不知道,只不过帮朋友照看一下店,竟然会带给他不可磨灭的记忆........ 还记得第一次碰面........玻璃门被推开,一个带着运动帽的女生走进来,十八九岁的样子。手里抱着一大箱东西。 她看看手里的箱子,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深吸一口气,走向他:“请问,你们这里什么都收吗?” 他抬起头,微微一笑:“嗯,基本上都收。先拿过来看看。” 女生有些发愣。他第一次看见那么纯净的笑容,像太阳底下的蒲公英,飘逸、纯洁,宛如梦境一般。可是.......这么单纯的人,又怎么会理解自己呢?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将箱子递过去。 奇怪......好多都是新的,为什么要卖到这里来?男生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问。 而她则悄悄擦了擦眼角。“把这个放在这里,看,动起来了吧!”他笑着教女生玩店里稀奇古怪的东西。 自从那天以后,她每天都会把一些东西卖到店里,然后和他聊一下天。 “嗯。”她淡淡一笑,却还是那么心不在焉。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划过一丝心疼。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孩伤心自己也会难过。 这几天的相处,让他发现,她是个特别的人—— 明明年龄和自己相仿,却表现出比同龄人还要成熟的淡定。尽管不知道她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她受过伤,而且是很难愈合的伤。 她发现,她是个特别的人—— 总是一副单纯阳光的样子,如同一个天真的小孩子,却有一种干净真实的味道。不做作,不掩饰,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我能重新帮她找到快乐吗?男生想。 和他在一起,应该也会快乐吧?女生想。 阳光透过树叶,零零星星的洒在桌子上。这个夏天的午后,似乎布满喧嚣的蝉鸣,又似乎是沉沉的安静。又是平静的一天。整理好女生今天拿来的东西,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她看着他的侧脸,笑了。真是可爱呢。 他第一次看见她笑得那么甜,心里也很开心:“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女生收起了笑容,低下头。 “算了。”他笑着摆摆手,“还是看自己的心情吧。强迫的快乐只是种悲哀吧。” 女生咬咬嘴唇,递过去一把伞:“这个我也想卖.......” 他打开伞,上面全是破洞。他无语极了:“这伞.....也太夸张了吧......” 她慢慢挤出几个字:“拜托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这也是收二手货的。”他拿起抹布擦窗子去了。 你心里的杂货,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清理完?他靠在窗边,表情黯然,任凭阳光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她拿起一件件曾经属于她的物品,心中升起一种凄凉感。它们,曾经寄托着她的思念,她的回忆,她的悲痛......就这么丢了么? 冰凉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为什么要哭?那个人值得自己哭么?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怎么了?”男生惊讶的走过来。 她再也忍不住了,扑进他的怀里:“他骗我......他离开了我.......” 男生终于明白她一直在掩埋的伤疤了。原来,她已经经历了一场失败的爱情........ 一直那么坚强的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是一直在假装勇敢吗?还是不想让别人走近自己,所以才将自己的世界完全关闭? 那个伤害你的人,只不是坏掉的雨伞,就算修好了也只会给你雨天......... 时间倒回了三天前—— 他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准备关店门。可她,又轻轻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来吗?”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抱歉,没有什么能拿来送你的。” “没关系。”“对了,许个愿吧!”“许愿?呵,有用吗?我又不是小孩子。” “当然了!总会实现的!”“可是,没人会帮我啊。”“我呀,你的心愿交给我来实现吧。”“傻瓜.......”她红着脸低下头。 知道你的好,可是我现在的心,根本填不下任何人.......真的对不起你,那个一直陪着我的男生,那个有着最纯净眼眸的男生.......一天又一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就想守护天使一样......你会找到比我好的人的,一定。 女孩在日记本上写下这些话,眼角不知不觉中湿润了......... 现在的她,一定需要一个人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吧? 那能不能,把你的幸福,给我保管? 男生躺在床上,心绪万千。一个多月后。 他坐在电脑前,心思却不在想屏幕上的游戏。 终于,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他露出了微笑。 “今天又是什么怪东西啊?”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帮她收理那些不想面对的记忆。 她笑了笑:“谢谢你......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 他怔住了。 要走了吗?去哪里?为什么在我深深喜欢上你时却要走?是我不能给你带来快乐吗? 这些问题在男生心里快速划过,他却一句话也没说。 “这些日子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总是陪在我身边,替我分担痛苦......但我还是想离开这里,只有这样,我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嗯.......” 我又能说什么?他苦笑。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将那把伞递给她。 她好奇的撑开,只见破烂处已经被他修理好了........ 希望你能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忘记我,不会忘记这段时光.......记住哦,以后不许再哭了,因为还会有人喜欢上你甜美的微笑,还会有人能真正给你幸福.......如果受了伤,也一定要想起,那个一直在默默守护你的人。 don't want to lose you. but, i can't give you happiness. so far, or guardian. when you encounter will give you a lifetime of happiness of the people, we must cherish. however, very lucky to meet you. let i have been watching you, no matter whether the ending between us, i will not regret it. 我等你。永远。 ——完—— 第329章 诗语 【悲时】 耳边听着动听的歌 那旋律带动着我的思绪 一起飘荡在不知是什么的地方 朦胧的窗 衣柜,窗帘,台灯,床,还有一盆吊兰 这就是我的房间 我不喜欢复杂 简单的格调给了我更多的空间 最近很无聊 闲来无事时总是以听歌,睡觉度日 由于住在顶楼 拭去窗上的水 就依稀看到对面房顶的雪 那是最最纯洁的白 城市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变得荡然无存 傍晚的太阳闪着依稀的光慢慢落下 我最喜这一瞬间 那落下的太阳所散发的 微弱却又强烈的带着一天最后希望的光 终于当太阳完全落下 黑夜笼罩了大地 萧瑟的寒风催促来去匆匆的行人 街灯并不很亮 稀微的黄晕似乎是在叹息 叹息生命如蜉蝣一样短暂 叹息年华似落叶一样枯黄 我不禁又哀伤了 但人活着不能总是这样的 所以我在等待 等待明天清晨那带来希望的朝阳 而今夜 又将是一夜寒风【不是每一滴眼泪都叫伤感】 即使微笑又怎么样?... 不是每个微笑都是真实的! 即使哭泣又怎么样?... 不是每一滴泪都是伤感的! 做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做一个没有烦恼的人. 应该是神! 离开城市的灯火. 我回归自然.. 离开以后. 我又能带走什么呢? 会被慢慢遗忘.. 一直到. 一直到没有人会想起!!! 如果给我能量. 我是不是可以改变我的智慧! 做最聪明的人呢? 磊...莫发神经了喔;. 我了解你有多强悍! 加油! 我会记住你昨天说的话的。 哈哈!! 流的那么自然。 流的那么无辜。 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流这样的泪水。 为了什么而哭泣。 什么值得我哭泣。 一个人的夜。 一个人的泪。 不是因为寂寞。 不是因为害怕。 我一直相信会有一个人默默的站在我的身后。 我一直相信会有一个人在乎我的所有的情绪。 终于。。 我找了一个解释。 这不叫哭泣。 也不是流泪。。 这是一种放松。 坚强了太久。 放松下来多余的液体。 也就排泄出来了。 一直渴望。 有一个人可以让我不需要坚强。 有一个人可以一直听我说完全不标准的发音。 有一个人会笑着说我是傻瓜蛋。 很难听。但是也很幸福! 我想对某人说。 只有保持好的心情才会有好的事情发生。 如果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一定会得到更好的结果。 如果失败了。 请站请来继续前进。 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头痛。肚子痛。腰痛。手也痛。心不痛。。。睡觉~! 我要一边打呼噜。一边流口水。。【不是好孩子】 我很在就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孩子 小学时,每天都上学 但学习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 放学了就和同学出去玩 弹溜溜,煽piaji 去田野里捉青蛙,蚂蚱,蜻蜓 仿佛永远长不大 上了初中 虽然在老师和家长的逼迫下稍稍学习 但,本性的驱使下我依然不务正业 没事儿打打架,上上网 在课外学习班翘翘课,谈谈对象 而成绩却令人惊讶的好 就如同我们语文老师说的:你很聪明,但不专心 高中 依然的不爱学习,不喜欢老师 但生活已让我担忧 所以我即便不学习 却也时时不忘为未来考虑 现在大学了 生命已走完三分之一 没有目标和方向的我 该何去何从 虽然我一直知道 我不是一个好孩子【离去的人】 祭奠,那离去的人 不知何时 许多人都不知不觉走了 就像窗外山顶的迷雾 在你不经意间 就悄悄溜走 我们为何相识,又为何共处 也许是志趣相投 也许只是因为在人生的路途中 不经意的相逢 总之,你们路过这里 我只想你们知道 在这里 每一个人都独一无二 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的骄傲 每一个人都代表一种颜色 每一个人都留下了值得怀念的一笔 无所谓谁对谁错 也不存在什么谁欠谁的 你们只要记住 在这里,有你们的文字 在这里,有你们的回忆 在这里,你们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这里,因你们曾光芒万丈 即使分别,即使离去 也不要遗忘 或许某一天 当你再次不经意间回到这里的时候 这里还流传着有缘你们的传说 留下的人 不要遗忘,也不应该遗忘 那曾经为我们生命增添了许多光彩的 那与你谈笑风生的人们 那可爱又可敬的人们 -纪念夏澈丹等离去的人,我们不会遗忘【没有你们,我什么都不是】 我曾记得 那年 仲夏的日光依然强烈 我们很开心 朝七晚九 但我们在一起 即使不是因为学习 即使不是仅仅为了相爱 即使每天背负着老师们的责骂 即使每天中午都吃着一样的食物 即使高三的压力摧毁意志 即使... 但至少我们曾经拥有 拥有彼此 拥有每一刻的欢乐 拥有你们心中的一片空地 拥有你们对我的不舍 如今 依旧是朝七晚九 但迷惘的世界再也没有你们 再也没有曾经的我们 再也不如当初每天早晨学校门口的一支烟 没有每天放学后的一声再见 没有你们的尘世 我该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的苹果】 你永远都是我的苹果 “叮铃铃铃...” 所有人都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等老师来上课,小柒趴在课桌上无聊的在课本上勾勾画画,‘又是生物,最讨厌生物了!’这时他此时的心声。同样讨厌生物的同桌小方正拿着一本漫画看的风声水起,这是这对同桌唯一的相同点,也直接导致了小柒生物这门课一直未曾及过格。 隔着一条过道的另一张书桌,坐着两个女生,离小柒比较近的是刚刚转学不久的豆包,刚刚十五岁的她显得略显稚嫩,生涩。在班级里就像一个小妹妹,很是惹人爱。 上课大约十几分钟,生物老师便发现了趴在桌子上偷懒的小柒,于是皱了下眉头说道:“下面哪位同学来回答下这个问题”“张小柒,你来回答吧!”。小柒正在与周公探讨人生,突然感觉有人叫自己,便抬起头,发现老师和周围的同学都在看自己,顿时明白了:‘貌似被提问了,囧!’。小柒站起身,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挠挠头,正准备说“我不会。”,却发现过道那边递过来一本书,上面有一道由绿色水笔勾勒出的特别的一段话,应该就是答案。“蛋白质是由...”小柒把那段绿色背景的话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然后看向生物老师,老师看了看他,无奈摇了摇头说“坐下吧,下面我们继续讲...”。“呼...”小柒深深呼出一口气,小心坐下,好险!低下头又仔细看了看那本书,书皮很精致,书上的子也很清秀,干净,离近了仿佛还能嗅出一阵阵清香。正当小柒神游之际,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左手,转头一看,发现豆包正用笔戳自己的胳膊,然后指了指小柒手中的书。“原来是她的书”小柒心想,尴尬的挠了挠头,把书递给豆包,继续趴着装死。 “叮铃铃铃...” 小柒揉揉眼睛抬起头,“下课了?闹死了!”于是把校服盖在头上继续睡。过道一旁的豆包看到小柒这样,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也没说话,低下头继续学习。 一上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小柒和几个男生说笑着出了班级,吃饭去了。知道快上课前十分钟才匆匆归来。回到座位,却发现书桌上多了一支笔,拔下笔帽写了几个字,绿色中带着荧光。‘谁这么好心,送我一支笔!’小柒只是想想,也没怎么在意。下午第一节课是历史,小柒还是比较喜欢的,主要是喜欢风趣的历史老师。翻开书,手里拿着不知是谁送的笔,开始记下历史老师要求记住的年代和事件。 不知不觉,一天的课就这样过去了,放学的铃声响过,许多早已收拾好书包的同学,飞快的冲出了教室,小柒也磨磨蹭蹭的把书本装进书包。装好后,穿上外衣,背上书包就准备往外走,却发现一旁的豆包还在写着什么东西,便好奇地低头看。而豆包正在认真地把老师今天讲的重点画在书上,准备回家复习,突然感觉的耳边传来呼吸声,于是抬起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就这样两个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直视对方,惊愕中带着紧张。小柒眼中的豆包眼睛小小的,皮肤很白,瓜子脸上点缀着几点小雀斑。而豆包心中想的确是‘平时没看出来,他竟然还是双眼皮,嗯,蛮清秀的,嘻嘻’。两人足足对视了五六秒钟才发现对方竟和自己如此接近,小柒尴尬的搓搓手,豆包则是害羞的低下头。又隔了几秒,两人同时张开嘴“那个...”,又是一阵沉默,“你先说吧”小柒再次开口。 豆包:“哦,你怎么还没走啊?”豆包不知该说什么,便随口问了一句。 小柒:“本来准备走来着,却发现你还没走,所以看看在干什么。” 豆包:“哦,也没干什么,就是标记一下重点” 小柒:“噢,真努力,我要是有你这么努力就好了” 豆包:“你也可以的啊” 小柒:“我?我不行!这么努力我对死的,哈哈!” 豆包:“哦...” 在简短的对话之后,两人又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小柒再次开口“那你继续学吧,我先走了”,也不知豆包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只是“喔”了一声。于是小柒慢慢走出教室。后面传来一句微弱的话“真是的,竟然把一个女孩子独自留下,哼。”,只不过,小柒没有听到。 第二天,一如往常一样,小柒直到打铃前才来到教室,匆匆忙忙当下书包坐在座位上。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桌面上摆着一个苹果,小柒看向同桌,同桌冲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小柒又转过头看向豆包,发现她正低着头,脸上微红,不停地转着手中的笔,顿时小柒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本因为走得太匆忙而发白的脸也红了起来,但他什么都没说,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准备上课。 直到下课,同桌指着桌面上的苹果调侃道“行啊,你小子,说,是不是又勾搭谁家小姑娘了!”,小柒看着苹果佯怒道“你才勾搭谁家小姑娘了呢,死一边去!”同桌只是大笑,并没有继续和小柒争论,只有小柒心里最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间一天一天过着,只是每天早上小柒的书桌上总会摆着一个苹果,没人说是谁放的,大家其实都已经知道了,只是没人说! 日子过得很快,这一天和往常不同,小柒第一个到了教室,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偷偷的放在了豆包的书桌上,今天是她的生日,而苹果则是小柒的礼物。很快,同学们一个个的都来了,豆包也来了,当她第一眼看到书桌上的苹果,便一阵错愕,随后飞快的回过头看向小柒,一如既往的懒懒的趴在桌子上,稻草色头发今天显得格外好看。“咯咯咯咯...”不知为什么,豆包突然开心的笑了,宝贝一样的捧着那个苹果,胡思乱想着什么。 直到下午放学,老师离开了教室,大部分同学都回家去了,只留下了几个和豆包关系很好的同学,还有等小柒一起回家的班长和几个男生,突然豆包的好友猪猪变魔术一样的捧出一个大蛋糕放在讲桌上,然后就点好蜡烛催促豆包许愿吹蜡烛,豆包闭着眼睛站在蛋糕前不知许下了什么愿望,之后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几根蜡烛,然后将蛋糕切成了许多小块,拿起一块蛋糕递给了一旁的小柒,周围的人都欢笑着起哄,小柒傻傻的准备接过蛋糕,却发现眼前一黑,真快蛋糕便拍在了小柒的脸上,小柒自知上当也不甘示弱,抓起另一块蛋糕予以还击,就这样,所有人都加入了‘战斗’。很快整个蛋糕被挥霍一空,当小柒抓起最后一块蛋糕准备袭击谁的时候,回头却发现豆包就站在面前,这是两人第二次这么近距离的对视,小柒拿着蛋糕的手不觉放下,任由蛋糕掉在地上,就那么低头看着面前的豆包,尽管她的脸满是奶油,还有些许粘在了长长的秀发上。但在小柒眼中的她依然如此动人,于是也不理会众人惊愕,小柒慢慢吻上了豆包的唇。 蛋糕事件结束不久,高考来临了,小柒发挥的很一般,也可以说比较差,所以他报考了一个远在大连的专科学校,而豆包则选择了一个在哈尔滨的三本。在取录取通知书的当天,小柒给了豆包一封信。 “以前因为不熟悉,所以一直很少和你说话,直到那只笔打开了这层隔阂,我一直都知道谁在我的书桌上放了苹果,我也慢慢的我感觉自己喜欢上了你,但我却不敢说,你生日的当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了你我的想法。其实,我只是想说,无论我走到哪,即使我们中间隔着一个地球,我还是想告诉你,你永远都是我的苹果。”【情诗】 我深情地凝视着, 你黑色的眸, 这无声的黑夜, 思念填满了我的内心; 你慢慢的走进了, 我寂静的心, 这昏暗的小巷, 除了你一切黯然失色; 我可不可以拥有, 你纯洁的爱, 这漫长的岁月, 有了你才拥有了色彩; 我是否能够爱上, 那倾城的你, 这剩余的人生, 就让我陪你慢慢老去。 -致我最最深爱的你【思考】 耳边 室友放着不知名的歌 屏幕 文字一个个跳动着 手指 敲打键盘,相声清脆 思绪 飞到了不知道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 寝室 时而欢笑时而怒骂,大吵大闹 而我 却不知怎样才能平静 我想 我应该考虑一个未来 学习 我想我不会产生兴趣 纠结之余,我喜欢敲敲键盘 学习之余,我喜欢听听音乐 伤感之余,我喜欢抽一支烟 兴奋之余,我喜欢唱一首歌 伤心,并不代表我将要颓废 快乐,并不会让我得意忘形 这世界,有了许多人才会精彩 就像,我二十年光阴中遇到的人【她说】 她说 我就像一粒尘 浮游于人世间 居无定所,自由自在 让人难以捉摸 她说 我就像一支烟 燃烧着生命力 微有温热,微能发光 让人执着迷恋 她说 我就像一掊土 寄身在大地上 虽然卑微,即使平淡 却给人以厚重 她说 我不曾属于她 而她,也不曾属于我 我俩就像一个人的两只耳 彼此听得见,能关切 却永远没有交集【为你写诗】 在漫漫人生长河中 我遇到了慢慢游游的你 优雅,天真 你说,你像一条鱼 我说,那就是美人鱼 你嫣然一笑 宛若天仙,不染凡尘 你告诉我,你二十二 我则认你做妹妹 本是一句玩笑,却宛如真实 你总是受伤 人生里总有匆匆过客,留下痕迹 你不必为对行人的冒犯耿耿于怀 我想,他们没能抓住你,是他们的遗憾 忘掉了的人只是泡沫 用双手轻轻一触就破 人生河流中 美好处处存在 只要你不停地游 何怕寻不到真爱,即使在很久很久的以后 心之所在 便有爱的光芒 黑暗阻挡不了不住黎明的降临 相信你的那个他 就在某个角落 默默看着你 在一个你需要他的时候 恰当的走出来 牵着你的手游过今生 别怕 他会来【为我,为你们】 好开心 新年后的再次重聚 依然是你们,依然是我 唯一变了的就是我们又长了一岁 即使只是简单的火锅 即使只有几罐啤酒 依然可以引来欢笑 依然可以加深我们的感情 尽管离别在所难免 尽管未来的路我们都不熟悉 但至少 今天的我们 今天的寝室 今天的餐桌 依然有你,有我 无所谓未来与过去 无所谓听的什么歌 无所谓少了一个人 我只知道 现在的我们 就是永恒 我想 如若分离 你我依旧 我不去想未来的我们会如何 这一刻 为我,为你们 干杯【我不知道想写什么】 纸上的字 指间的笔 深情的总是回忆 带感的却又伤感 奈何时光飞逝 岁月终究抵不过流年 真实世界多叫人无奈 虚幻迷惘又不值得憧憬 诗人笔下的景色 多半会归于尘土 但 美一直被人向往 无论伤感 亦或幸福 唯一真实的只有自己 与这寒冷的世界 孤寂的生活 充满无奈 但 责任往往给人动力 我可以不在乎自己 而世界却不止有我 作战 不只与生活 更是命运【我对你那残风中的无尽的爱】 据说世界末日就快要来了 据说你和我考到了同一座城市 据说我还爱你 我还记得 那时的我,那时的我们 夏天的酷暑似乎并不比我们的爱更热 你的生日和那到处乱飞的蛋糕 而我缺失去了,错过了 时隔多年 每天都能看到你那时时亮着的头像 我却不敢双击来说一句话 偷偷地,偷偷地看你的照片 然后抹去足迹 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但我却没有追去 任那爱,那背影,消失在那残风中【我期待下一个耀眼的朝阳】 人们常常说希望 可大多数时候都是失望 希望是透明色的 看不见摸不到 让你陷入那种患得患失的境地 希望也可能是火红色的 充满激情与动力 让你不知疲倦的为之奋斗 但大多数人认为希望是绿色的 因为那是一种代表未来的颜色 让人耳目清新内心明净 希望如同每天的朝阳 从东方缓缓步入人们的内心 即使是乌云遮蔽了天空 只要你心怀着光明 也许明天的太阳就会格外的耀眼 我期待下一个耀眼的朝阳【烟一样的人生】 火焰的颜色 昏黄下的淡蓝 当你点燃了我 生命如此灿烂的开始了 而我却不知 一点点走向了灭亡 但奈何生命的青烟渺渺 飘逝的青春不能回归 点点的亮 让人上瘾的气息 那是似曾相识的味道 我想起来了 我曾经爱上过这味道 这如生命般燃烧的不灭的烟 风吹过了 带走了燃去的灰 也带走了过去的 那被遗忘的时光 所以我继续发光,发热,燃烧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继续走向消逝【爱】 经过许多 你应该终于明白 恋爱没有保鲜期 爱情也没有保固期 但是 这不代表 我们不能把握当下的幸福 原来 只要张开双臂 就能拥抱整片天空 要找个给你幸福的人 其实不难【爱,由心生】 朦胧的午夜 耳畔传来甜蜜的电话聊天声 对面是他的女友 谈论的话题围绕着一天的欢乐 不禁也让我沉浸在了他们的幸福里 美好的事情总是让人向往 不分与自己相关与否 这是一种由心而生的爱 不是爱恋 这是埋藏在人们心灵深处 不会被尘世腐蚀,被时间忘却的 根深蒂固的纯洁 时光荏苒 当初的人渐行渐远 但即使在最荒凉的戈壁 也盛开着向往光明的花朵 即使再冷漠的人世 也冰封不住深藏的真情 爱,一种说不明道不透的感情 但就是这份感情 让沉寂的世界不再没有色彩 若果说爱是一片大海 那我情愿是一滴平凡的水滴 哪怕有一天会被阳光蒸发 但我总会随着雨滴回到爱的大海 第330章 孽情 葵城县是东北一个不太知名的贫困县,以盛产葵花、玉米而引以为荣,葵城也正是因此的得名。 葵城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业大县,全县有七八十万人口,农业人口就占了三分之二,世世代代的葵城人民脸朝黄土背朝天在土地里刨食,过着清贫的生活,一代又一代的葵城人梦想着发家致富,过上宽裕的生活。可是贫瘠的土地蕴育不了财富的梦想,葵城人依然固守贫穷。 葵城虽然盛产葵花、玉米,因为没有深加工企业,又没有其他工业项目,即使有几家企业,没等上马就黄了,都成了形象工程。因此,一直以来葵城的老百姓生活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而齐家乡是离葵城县城很远的一个偏僻的小乡镇,每到夏季来临,向日葵花开,整个田野里一片金黄,煞是好看。蜂飞蝶舞,葵花朵朵,成了当地一景,引得江浙的养蜂人来此地养蜂采蜜。 齐家乡的自然风貌很好,有种古朴自然的美。可是齐家乡很贫穷,交通又不够便利,远离县城,落后闭塞。全乡只有一条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县级公路通过小镇,齐家乡的村民们每一次走出闭塞的小乡村都要从这条“老爷路”通往外面的世界,即使破旧,也是齐家乡村民的生命线。齐家乡的建筑平平,几撮破旧的砖瓦房就是当地的豪华住宅了,余下的都是破败的土坯房,处处显示出这里的贫穷和落后。偌大的一个乡要想找出二楼以上的高大建筑也是很困难的。使得齐家乡的村民们一到成立,看到高楼大厦就惊叹不已,也就更加感到自己的家乡贫穷楼后,也就更加渴望走出贫困的小山村。 齐家乡的自然风貌很好,有种古朴自然的美。可是齐家乡很贫穷,交通又不够便利,远离县城,落后闭塞。全乡只有一条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县级公路通过小镇,齐家乡的村民们每一次走出闭塞的小乡村都要从这条“老爷路”通往外面的世界,即使破旧,也是齐家乡村民的生命线。齐家乡的建筑平平,几撮破旧的砖瓦房就是当地的豪华住宅了,余下的都是破败的土坯房,处处显示出这里的贫穷和落后。诺大的一个乡却找不出一幢二节楼以上的“雄伟”建筑,使得齐家乡的村民进城以后,看到都市里的高楼大厦,会惊叹不已,也就更加感到自己家乡的贫穷与落后,也就更加渴望走出贫穷的小乡村。 齐家乡乡政府所在地---齐家村,街里除了有一个规模稍微大一点的超市外,就算是有一家万福酒家还像点样子,也就成立齐家乡有头有脸的人物常常出没的场所,一般小小村民还得望洋兴叹呢。说万福酒家像点样,是因为万福酒家在全乡是蝎子粑粑独一份,除了万福酒家就再也没有第二家饭店了,所以万福酒店的老板齐小福在齐家乡也是一个乡村名流。十里八乡的没有不熟悉他的,摆平点事儿还是搓搓有余的,齐小福也就靠着万福酒家发财致富了,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在朋友的帮衬下自己的餐饮业做的风生水起。 万福酒家听起来挺气派,在齐家乡还挺牛性,可要是放在县城,万福酒家充其量就算得上一个小吃部。人们都说物以稀为贵,就是因为齐家乡就这么一个饭店,也就成立齐家乡上层人士大快朵颐的场所。可是万福酒家看起来不够气派,菜肴也不够丰盛,客人要是点四个菜还可以很快的弄出来,要是点出四样以上的菜,就捉襟见肘了。要想出点好的,老板齐小福就要开车去邻近的钱粮镇购买,钱粮镇虽然是邻近的乡镇,离齐家乡也足足有四十华里。 第331章 一个人的时光 栀子花已经开过 香樟树随这岁月被人们遗忘 桂花也在两天前散尽了芬芳 又是一个阴雨天??不曾打伞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喜欢这样的校园 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的校园 徘徊????忆起太多往事 那些芭蕉??????那座小桥 记载了两年来的点点滴滴 驻足????????莫名感伤 登高望远?????一片迷茫 记得有句话 看不清楚世界???因为你是孤独的 或许是吧 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寂寞 风起。心寒。沉思。 如果我离开了,是否有人会想起我 长叹。独倚。痴笑。 或许自己真的被遗忘了 第332章 生命这个事 《宾尼兔》里说:“不要把生命看的太重,你不会活着走出去的。”倒也不是什么悲观的想法,只是现实生死被这么赤¥裸裸的提了出来,读着总让人不舒服。\“美丽故事的开始,悲剧就在倒计时。”一样现实的歌词。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我们旋转或飞驰着涌向终点,步伐多恣,结尾惊人的类似。这种对生命的无力感像一个癌细胞,慢慢在体内扩散,直到有一天,你无力承受。有人在15有人在18,或者更大,那种发自内心的失落,让我们回首过去十年二十年时一片迷惘,仿佛重新活过。从前的那些世界观人生观一夜之间统统崩塌,周围的嬉笑怒骂让我们如同生活于水族馆,虚幻孤独。多少人执拗于人生价值,生气轮回不可收拾,越险越深。三毛自溢在浴室,海子躺在了铁轨。他们用死诠释着对这荒诞世界的无力。\“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可当奋斗自强遭遇生存,倔强听起来是那么可笑,不过聊以**。秦王扫六合,建阿房,改钱币。一世枭雄。面对生命流逝,宁愿自欺欺人的相信仙人求丹求药。人们视之为病态的统治之心,我看到的不过是一个不愿独自面对黑暗的老人。权力、美女、奢靡没有人愿意抛弃。华丽外表下不过一垂危老朽生命的挣扎。他没有错,后人也没有错。只是当局者和旁观人的区分。\我一直认为成长便是一个不断抛弃,逃避的过程。抛弃信念,躲避希望。抛弃真诚,躲避光明。然而,总有一些是我们逃避不了的,我们不愿拥有的疾病、死亡。我们像一个个卖弄体形的猪仔,炫耀着自己的膘肥体壮,极力想着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却不知道,在那只无形大手下被屠宰的命运早已与生俱来。生生世世,无力反抗。\说:死不是生的对立,而是作为生的延续永存。可谁也不愿到那个世界探望。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乐观的信息邀我们前往。\生命那么短,痛苦那么长。 第333章 铃之森异闻录 绪子推开面向庭院的门,蔚蓝的天空和枫树枝干上开了花的紫花地丁全部汇聚在她清澈而明亮的眼眸里。 “今年也是一派春光明媚的景致。”绪子伸出右手拾起一片被春风送入廊道里的枫叶。 这是一片脉络明晰的嫩叶,绪子将拾起的枫叶对准阳光直射而来的方向。在光影的作用下,绪子似乎能将一整座铃之森的春意映入眼帘。 铃之森是江户品川临近西海岸的一座荒林。由于附近建有刑场的缘故,铃之森那一带真可谓是人烟罕至。也正因如此,那座森林里才能长出格外粗壮的枫树。 而那座被村人视为不净的森林,绪子也曾去过那里。毕竟那林子里的枫树可算是大树哩,整个树干比绪子的腰围粗多了。当然,那长满青苔的粗树干怎能与绪子娇嫩的躯体比较...... “呀,再不去坂田屋的话,一定会挨大老板骂的。”绪子忽地记起甚么急事似地连忙丢下手中的枫叶,带着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出了门。 绪子自幼便同叔父、叔母住在品川一个唤不上名的偏僻渔村里。绪子打从记事起就记不清亲生父母的模样。不过邻里都很照顾她,在绪子的记忆里虽然缺失了必要的亲缘之情,但叔父对于绪子的关怀似乎也能填满她内心深不见底的空洞。这在行成人礼之前的绪子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她的叔母并不爱她。如今叔母成天都在打听邻村有哪户人家正愁讨不到媳妇,估计叔母正盼着绪子能早点离开这个家吧。 从村子到品川町的坂田屋步行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绪子喘着粗气跑到店门口已是艳阳高照的时候了。 “田村家的,你也好歹该早起一个时辰,都这种时间了。”坂田屋的大老板坂田关夫一手擒着细长的烟斗,一手端着烟具盒,还不忘朝着绪子脸上吞云吐雾地絮叨起来。 “我坂田可不仅仅只会打理一些烟草买卖。本店位置极佳,西边诸藩若要抵达京城必须途经此处。大清早的早点,田村家的你可吃过?”坂田关夫又朝着绪子吐了一口烟雾。 “大老板,真是非常抱歉。我叔父前些日子下地劳作时不幸染上了风寒,村里的药师叮嘱他这几天要好生休养。我一大早正是因为要照顾叔父才晚了几步出门的。”绪子垂下了长长的睫毛,郑重地朝着坂田关夫深深地鞠了一躬。 坂田反倒视而不见地轻咂了几声,“田村家的,我没记错的话,大助是有个老婆吧?” 坂田大老板口中的大助正是绪子的叔父田村大助。因为自幼被叔父收养,因此绪子也跟着叔父姓了田村。 “叔母她并不擅长做这些琐事,平时都是由我来料理家务的......”还没待绪子说完,坂田已将她的话截在她半张的嘴里。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一面之辞。大助的婆娘又不是甚么千金小姐,怎么会连那些寻常的事情都做不了。真是胡说八道!”坂田大老板将烟斗里的烟灰抖尽后便小心地收进了烟具盒里。然后对着仍旧伫立在那儿一声不吭的绪子低声吼道:“别站着发愣了,快去店里帮忙!” 绪子应声奔进了坂田屋的内间。因为门店的正间是经营场所,像绪子这样来商家料理杂务的农家下女是无法自由进出的。 方才坂田大老板询问绪子是否吃过早点,那并非是他出于关心绪子的话语。因为坂田屋在清晨也兼经营些早点生意,毕竟这间铺子如同坂田关夫口中所述的,临街的大道是西边各藩属上京的必经之道。 绪子掀起内间的门帘,一股带着海苔味的香气迎面飘进了绪子的鼻子里。 “今早也有海苔糯米团可卖?”绪子将视线扫向内间右侧的炉灶,一个忙碌的男子身影映入了绪子的眼帘。 那个男子闻声便停下手中的活,转身朝着绪子微微一笑:“今早你也挨老板骂了。” 眼前这个让人感觉亲切的男子叫江上源次郎,一个老实本分的町民。不知何许缘故,这家店里头只有源次郎会对绪子微笑。 “喏,给你留的早点。”叫源次郎的男子从橱柜里取出一个用印有坂田屋字样的青色手帕裹紧的海苔糯米团,“快点趁热吃吧,估计就快凉了。”但是停泊在立会川入海口的善知鸟并无意要远走高飞,在深沉的夜色里它漆黑的眼珠泛着月光的白皙,此刻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品川西岸的铃之森。因为那片浓雾弥漫的荒林里蕴藏着满满的杀意。 “都给我提起精神,已经到铃之森了!”领队的永仓新八对身后的提刀侍从大吼了一声。 自幼在神道无念流门下修习剑术的永仓新八获得流派“免许皆传”的认可后,为了精进剑术便径自踏上修行之旅而脱离了原来的藩属,此番接受商队的护行委托就是为了通过实战来磨练自己的剑道。 这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便是从西尾张驱步至江户城的商队。雇主是个近畿的富豪,家族几代人都在经营京都至江户的生意。但近来不太平的铃之森断了豪商的财路,此番不得已才雇佣各路高手前来保驾护行。 “永仓队长——”马车里传出的声响令永仓新八为之一颤,因为太过谨慎的缘故此刻他对一点小动静都会非常敏感。 永仓新八返身单膝跪在马车旁边询问道:“大老板,请问有何吩咐?” 马车里探出一个面目可憎的因肥胖而扭曲的脸,大老板艰难地喘息声告诉在场的永仓新八这段旅途最艰难的时刻即将到来。“永仓队长...前面就是铃...铃之森大道,你...全靠你了!” “是!”永仓新八握紧系在腰间的太刀,他明白一旦脱鞘这把刀是要嗜血的。 商队一进入铃之森后便遇上了第一个也是最为致命的麻烦——迷雾。 “该死,偏偏是这种时候遇上大雾。永仓队长...”身旁提灯的侍从竟然忍不住喊出声响。 永仓新八一拳头击中那侍从的小腹,“别自乱阵脚,根本没有敌人!” 但是眼前浓重的雾气还是令永仓新八出了一身冷汗。敌在暗我在明,此时若遇到突袭确实防不胜防。 “啊!”突然,侍从中的两人踉跄跌倒,同时用双手捂住脖颈艰难地喘息着。 永仓新八立刻拔出腰间的太刀,白刃已贴向浓雾中的黑影。但敌人已经无声地展开了攻击。余下的几位侍从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也都只好慌忙迎战。双方一旦拔剑即表明夜战早已开始,然而自己居然不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的,永仓新八一边为己方的不觉而愕然,一边挥刀向浓雾中的黑影攻去。 黑影向铃之森的深处疾奔,借此避开永仓新八如旋风般杀至而来的太刀。黑影竟然被逼退到老枫树边上,令人吃惊的是黑影居然没有继续躲闪的意思。换言之,此时的永仓新八可以轻易地将对手劈杀。永仓新八仿佛已掌握了胜局,嘴角刚要扬起一丝笑意。 然而笑到最后的还是敌人。刹时,被永仓砍杀的黑影在月光下浮现出的面庞,那竟然是随行的一位侍从。永仓新八慌忙向商队的方向追返,他已明白自己中了敌人的奸计。 最初负伤的两名侍从已经断气了,而余下的侍从还在挣扎中被一一残杀。 黑影手握着一把超乎寻常的长刀,他悄无声息地走进马车——瞄准,提刀,砍杀。 “啊——”车里传出豪商濒临死亡的嘶吼。 永仓新八来迟了,他紧紧地握住手中沾染着同伴鲜血的太刀朝着伫立在迷雾中的黑影砍杀过去。 敌人虽手持半截身的长刀,但回旋、翻转、切割、斩杀的威力丝毫不亚于永仓新八手里的太刀。 冷静下来,此刻的永仓脑海一片空白。任务彻底失败了,同行的人全部被杀掉了,但自己却活着。这违背武士的道义,怒气攻心的永仓新八碎步前驱一招灌注神道无念流奥义的“力击”将自己的气势和力量提到了制高点。通常被这招击中的人无一生还,但可惜的是永仓新八此番的对手毕竟非同寻常。 浓雾散尽,黑影的真面目也得以显形——这是何等的景象,此时一个赤脸长鼻的天狗正手提半截身的长刀直驱而来。 铃之森的夜路里有天狗作怪,是天灾还是人祸? 神道无念流的永仓新八对决残忍嗜血的天狗,究竟生死几何? 铃之森的夜斗尚未结束,漆黑的夜空在半月的照耀下泛出一缕淡抹的光晕。四周静得可怕,迷雾散尽的铃之森里已听不见鸟啼虫鸣。此时唯独能听清得便是轻微的呼吸声,犹似相互试探般小心谨慎地此起彼伏。 永仓新八系在额头的护额已被印上了对手的痕迹,天狗的刀虽然异乎寻常的细长,但在这家伙地掌控下竟能如此运用自如。护额上这道被刀刃切割过的印迹无不提醒着新八——这场决斗攸关生死。 凝气集神,此时最重要地便是调动全身的力量,将这些力汇聚于刀刃之上。作为神道无念流门下的卒业精英,永仓新八从未想过自己会败在任何人的剑下。 “呃——”这一刀的力道已被新八提到最高层,只听嗖得一声刀影已经贴向面前的天狗。 但天狗的实力还远不止如此。这刀并未如愿以偿地刺中敌人,天狗已轻巧地侧身挡掉了新八的猛攻。但新八并没有罢手,在他飞奔的同时已提刀挥向跃于空中的天狗。但许多次都快砍到天狗身上了,他却又在一瞬间像缕青烟一样躲了过去,身体丝毫没有损伤。不,不是烟。如果将他的动作放慢三倍的话,可以发现他的身体在被新八的刀砍中的瞬间,竟然微微地发生了偏移,犹似幻影移形般,看来普通的进攻已经无法伤其分毫。 离开渔村的善知鸟在无垠的夜空中飞过,模糊的月光将它的阴影无限地放大。铃之森的一隅,无休止的对峙仍旧没有停息的迹象。“唰”的一声,永仓新八的太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善知鸟也呼啦一下,张开巨大的翅膀。它成功地躲开了由太刀所带动的混沌气流,朝更高的天宇飞去。 可恶,为什么没办法伤到这家伙。新八的刀比起刚才的进攻要更加迅猛有力,但敌人依旧轻松地躲开了他的进攻。这样一来,在被打倒之前自己一定会精疲力尽的。 天狗似乎已经察觉到对手的疲弱,他手中那柄细长的太刀被高举于月影之下。迎着凄寒的月色,天狗碎步踏前一刀挥向了新八。对手移动得实在太快,新八已经来不及躲闪了。这一刀结结实实地砍在新八的左肩上,鲜血顿时泉涌而出。 “啊——”新八并没有跪地认输,在刀刃进入他左肩的同时左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对手的太刀。“混蛋——这次一定要砍中你!”被遏制住行动的天狗暂时无法抽身,但新八右手的刀已返身挥向站于面前的天狗。 只听嘶得一声,天狗竟然也用空下的左手接住了新八来势汹涌的一刀。虽然挡住了进攻,但新八可以确认得是对手也已经负伤了。因为新八的白刃上终于有鲜血顺流而下了。 两人就如此对峙着,但形势明显对永仓新八不利。毕竟天狗不仅砍中了他的左肩,并且他又用左手遏制住对方的刀刃。因此新八的伤势要远大于对手,“滴咚,滴咚”鲜血已将新八的衣衫染成了血红色。 糟糕,既不能后退又不能前进。这种局面只能维持不动,但结果一定是我先倒下。新八一边吃力地擒住对手的太刀不让它继续割进自己的左肩,一边又要用力地将右手的太刀斩向对方。 眼看颓势毕露的新八就快放弃的瞬间,一支穿云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暗处射向了与新八对峙的天狗。 在天狗不得不躲闪那支暗箭的同时,永仓新八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他冷静地松开左手任由敌人的刀砍进自己的左肩,左手搭在握紧太刀的右手上,“喝——”天狗单手难挡新八致命的一击便松手躲过了猛攻,但放下了左手也就意味着迎接新八利剑的便是天狗的脑袋。 “咔嚓——”只见急速后闪的天狗还是不慎被新八的利刃砍中了。赤脸上刹时多出了一条裂痕,“嚓——”裂痕又迅速地向四周蔓延开来,只听嘶的一声天狗的脸竟然有许多碎片飞落于地。 “呀,竟然是面具!”永仓新八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原本以为有着如此功力的刀客不应该是凡人,作为天狗出现于此才能名正言顺。但碎裂的面具无不提醒着新八,这个可怖的杀手竟然也是个平乏的人类。 只见戴着天狗面具的男子用左右捂住半张面庞,但他犀利的眼神依旧像利刃一样直逼永仓新八。那双怒火冲天的眼神令新八为之一颤,曾经师傅所说的真正的高手会令人胆寒心惊的感觉这回新八算是彻底明白了。 “真是遗憾呐,没想到我也会中伏。这次算你小子走运,不过绝不会有下次了!”捂住脸的男子踩碎了地上那只穿云箭,他恶狠狠地放下话后便扬长而去了,在铃之森的大道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永仓新八好久才缓过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由于极度紧张后的松弛令新八顿时晕眩卧倒在地上,他喘着粗气胆寒地回忆着一夜的杀戮,血腥的气味依旧难以消散。 但疲乏的新八并没有察觉此刻的异样,原来从暗处已走出一个握弓背箭的武士。 “哈哈——真是相当精彩的一战,不过与天狗为敌惨败也是在所难免的。”从暗处走出的武士停在新八的面前,由于半月背光的缘故,新八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但这个救下他性命的男子俯视的眼神仍旧令新八感到一丝危险。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永仓新八已混淆于铃之森所发生的种种事故。不明所以的天狗袭人,无缘无故救其性命的武士,这一切都太过突然了。永仓新八已经感受到被撕裂的伤口里泉涌而出的鲜血流失的速度有多快了,他想拿起右手边的太刀,但昏暗的视线告诉他这已是自己身体的极限。 月亮落山以后,芝白金高原和荏野高原的山峦显得愈发阴暗。不过,两地山脉的交界处,已经露出一丝黎明的曙光。满山都是鸟雀叽叽喳喳的啼鸣,小草上凝结的露珠,反射出灿烂的光辉。此时浸染在月华与鲜血下的新八最终还是倒下了。当夜幕降临时,品川町展现给世人的依旧是欣欣繁荣的景象。接连数公里的城下町灯火通明,璀璨的烛光将黢黑的夜色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漂浮在天际的云朵和躲藏在其中的繁星恰如其分地点缀成品川艳丽的夜色。 绪子走在浮华的街道上,人群往来急匆。沿街有不少摆摊的商贩正在吆喝地向过往的路人推销商品,孩童成群结队地穿梭在街头巷尾,嘈杂和喧嚣也令此刻的品川多了几分人气。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绪子在此刻是最为惬意的。在回家的途中她总会这样胡思乱想,如果自己活在一个没有喧嚣的世界里这才令人寂寞。虽然并不喜欢杂乱的环境,但失去同类的感觉会令自己感到绝望。 所以即便受了再多的委屈,绪子都会面带微笑地迎接往后的生活。因为这是自己迈步前驱的命运,痛苦或不安这些都是自己存在于世最为真实的证据。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绪子回过头望了一眼远去的品川町。那里的浮华并不是自己的渴求,如同那株枯朽的樱花树为自己所喜一般,众人眼里的丑反而成了绪子眼里的美。乡间的小道曲曲折折地通向铃之森西岸的渔村,沿途尽是一派杂草丛生的景象。 不过绪子从未试过提灯回去,因为一路上有许多从不远处的芦苇丛中飞出的萤火虫。这些靠着自身发光发亮的小生灵成群结队地点缀在偏僻的乡间小道上。幸亏有这些小家伙替绪子照亮了回家的路,不然这段寂寞的路一定会让开朗的绪子闷闷不乐。 “呵呵...”绪子打着节拍,兴高采烈地踏着步子一路哼着自编自造的曲子。虽然没有填词,但优美的曲调依然醉人心弦。打从小时候起绪子就特别喜欢唱歌,虽然叔母阿松并不喜欢她,但曾经作为江户城独有名气的艺妓,阿松在绪子小时候偶尔也会教她唱一些在京城里颇为有名的曲子。那些哀伤的小谣虽然非常莫名其妙,但绪子还是时不时地哼唱着。因为人只有在最悲哀的时候才会袒露真情,所以那些哀愁的曲子反而能令对方知晓自己的真心诚意。 偶尔会有一只迷糊的萤火虫飞到绪子的掌心里,绪子十指握合,透过指间的小缝能清楚地看见这个光之精灵的情谊。微弱的光点忽明忽暗,在绪子的掌心里来回飘荡。只要绪子一放开手,那只萤火虫便被抛向了天际。光亮沿着同旁的呼唤找回了原来的道路,绪子到家了,她目送着那只归途的萤火虫渐行渐远。 “叔父叔母,我回来了。”绪子经过廊道后推开了涂满纸糊的推门。 一进屋内绪子就闻到了一股鲜鱼味噌汤的香气,“喔——闻起来就很有食欲了。”绪子在桌边坐下,叔父田村和叔母阿松都在等她回来,只见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 “真是的,女孩子应该早点回家。”叔母阿松又在一旁絮叨了。 绪子笑而不答,她接过叔父递来的筷子先向自己碗里夹了一块肥美的鱼肉。只听啪的一声,叔母用筷子打断了绪子。绪子揉着手背撅起小嘴对叔母说道,“唉——知道啦!我只是饿昏了脑袋。”然后绪子把自己碗里的鱼肉夹给了叔父,“来,叔父还在养身子呢。你多吃点!” “哈哈——我家的绪子真是乖巧可爱!以后谁娶了你真是撞上八辈子的大运了!”叔父田村笑呵呵地接过绪子夹过来的鱼肉。 “叔母你也多吃一点!”绪子又动手夹了一块肥美的鱼肉放进叔母的碗里。 叔母阿松看到这里才似松了一口气,原本僵硬的面庞突然松弛了下来。“你这丫头,当初真是没把你教好!哼,我看谁娶了你那才叫倒霉!” “那最好不过了,没人要我的话那我就能一直陪在您二老身边了。”绪子乐呵呵地说道。 可是叔母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看看!” 气氛刹那间急转直下,叔父田村赶紧插上话来,“好了阿松,你瞧瞧又为这种小事生气了。”叔父转过身子从后面取出一个被红布包裹起来的东西面向绪子说道,“来,绪子。这可是我跟你叔母为你准备的礼物!” 绪子的视线瞬间被红布包裹着的礼物所吸引,她小心谨慎地用双手接过叔父手里的物件。 “快打开看看。”叔父笑嘻嘻地说道。 绪子瞧叔父这副摸样更是格外小心,因为从小到大自己就没收过多少礼物。这次的礼物用如此亮丽的红布包裹着,这一定是非常精致的物件。绪子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揭开了红布。 “哇——是一件用绸缎编织成的和服,而且颜色真漂亮,凄美的白色就像是飘落的樱花花瓣!”绪子眼里充满了晶莹的液体。 “这是你婚礼上用的婚服,等到你结婚的那一天才能穿上,这可是件只能穿一天的衣服!”叔母阿松马上给开心的绪子浇了冷水。 叔父也朝着绪子露出了一贯的笑颜,“绪子呀,我很期待那天能早点到来。虽然很舍不得让你穿上这件衣裳离开这个家,但对一个女子而言最重要的还是找一个可以依赖的归宿!叔父希望你永远幸福!” 绪子眼角的泪珠像断了线的念珠咕嘟咕嘟地从脸上滑落下来。这真是一份非同寻常的礼物,虽然总觉得这一天还很遥远,但为何这一天却又近在眼前。这一天既意味着幸福又意味着离愁,此时此刻只有零星点缀于归途的萤火虫所发出的微光能代表绪子的心情,那一束束时而明艳时而暗淡的光亮。 怀抱着叔父叔母的礼物,绪子能否寻觅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依旧难辨真相的天狗究竟是何许人物,永仓新八与冲田总司两人联手能否斩杀强大的敌人? 寂静的街道此时没有一点动静,往日人来人往的品川町此时静的出奇。沿街没有开门营业的店铺,街道上没有摆摊叫卖的商贩,大道上没有形色匆忙的路人,港口更是觑不见一艘停泊的货船。这座城下町仿佛已是空城,此刻已经没有一丝生气。 究竟人们都去哪了? 不过答案也显而易见,沿着城下町数公里远的荏野高原上竟然聚集了几千人。他们或是品川的居民亦或是路经此处的旅者,所有人都被召集到荏野高原的御馆外等候馆主黑川直人颁布本月的政令。 事实上官府颁布政令并不需要臣民到馆外等候听令,通常城下町都有专门贴放状令的告示牌。但是今日所有品川的乡亲父老都聚集过来必定内藏玄机,可见此次黑川氏颁布的政令一定非同小可,要不然大家也不会放下手头的工作跑到这种地方来看热闹。 只见高耸的松木围墙上插满了迎风招展的带有黑川氏家徽的旗帜,硕大的实木门被几个壮汉缓缓地推开了。早早等候在门外的乡民们都躁动不安着,大家都在议论今日政令的内容。此时就连酒庄里的赌徒们都聚集在御馆门外,他们架了简易的棚子做起了买卖,因为大家都把今日的政令当做赌博的对象。 不过可以博弈的选项并不多,连日来最大的争议无非就是铃之森的天狗! 当御馆的门被完全推开后,一队装束整齐的军队浩浩荡荡地从御馆里走了出来。虽说这支军队是黑川氏统领此地的武装力量,但他们并非寻常的士卒。他们都是黑川氏的家臣以及受托聚集而来的剑客和浪士。可以说这支部队的攻击力要远大于一般的军队,毕竟他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武士。 黑川直人身穿鸠尾板胴丸,腰系相模精钢太刀,跨骑千里骓,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震撼感。紧随其身后的分别是永仓新八和冲田总司这两位高手,此次他们两人受雇于黑川氏并作为黑川军的总教头参与日后的先遣行动,今日则作为黑川直人的保镖护驾在旁。 当尘烟散尽,面向众人的黑川直人纵马向前。他沉着镇定的神情更是让在场的乡民为之钦佩不已,显然此刻的气场已被黑川直人完全掌控。 “乡亲们,今日你们不辞千里从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可不会是为了拜访我吧!”黑川直人朝着面前的乡民大声地喊道。 乡民们都绷紧了神经,因为黑川直人作为馆主从来不会对乡民开什么玩笑。 黑川看着当场紧张的气氛满意地笑道,“很好,你们的回答都已经写在你们的脸上!没错,想必大家都想知道我要颁布什么命令。不,或许已经有不少人猜到了...” 此时的荏野高原上空散布着浓厚的乌云,它们都是从东海湾飘过来的海之使者,它们既能滋润万物又能摧毁众生。黑川凝视着天上满目的愁云继续说道,“天色渐暗,这是上天的预兆——胆敢犯我黑川氏,吾等必杀之!” 只见黑川直人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欢呼的浪潮。 “近日来,有传闻说品川铃之森的夜路里有天狗作怪!”黑川直人招手打断了民众的欢呼声,“今日,我要告诉各位一个事实——若铃之森的天狗是天灾,我便与天为敌!若铃之森的天狗是人祸,我便赶尽杀绝!” “与天为敌,赶尽杀绝!与天为敌,赶尽杀绝——”人群顿时跟随黑川直人喊起了口号,全场的气氛被调到了制高点。 却说这铃之森的天狗虽未在品川町作恶,但挡住前往品川的商旅无疑断了品川的活路。这个占尽地利的城下町,本就凭借便利的交通来发展壮大。但铃之森的天狗袭人事件令各地的商旅都对品川敬而远之,因此不少人都只能绕过品川,多走些路途才能抵达江户。虽然走了远路,但对于那些为了安稳发财的商旅来说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因此,与其说百姓憎恶天狗倒不如说天狗妨碍了人们赚钱发财的机会。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冲田总司对新八泛起了邪恶的笑容。永仓新八没有在意冲田的调侃,他环顾着四面陷入狂喜的乡民,在那些没有拿过刀的普通人眼里,自己无非是此刻才能派上用场的战斗工具。没有多余的感情,对于兵器而言,人们的笑容在于敌人的头颅被兵器所斩而非兵器本身。 永仓新八小声地对冲田说道,“接下来可就麻烦了,天狗孤身一人怎样才能将他引出来?”在新八看来,这种明目张胆的讨伐怎么可能引诱天狗现身?新八也曾一度反对黑川直人召集百姓颁布讨伐令,毕竟天狗不是傻子,面具下的那个人给新八的第一感觉就是冷静,如此聪明的杀人狂不可能乖乖地站在铃之森等候大军前去征伐。 到底黑川直人心里是怎样盘算的,永仓新八一点都猜不透。 “好啦,就凭你的木鱼脑袋还是放弃吧。敌在暗我在明,出乎意料的举动才能打击敌人的心理防备。天狗那家伙也许就躲在人群里呢...”冲田总司微笑的样子总会让人错意为奸笑,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永仓回过头望着在场的乡民,其实冲田说得很有道理。那个家伙也许就躲在人群里看着我们,可是他是个冷静的杀人狂,这种心理战术能击溃他吗? 此刻盘踞在天际的乌云想陀螺一样一圈一圈地围绕在御馆上空,四周有鸟雀四散的长鸣,不久雨水就从天空滴落下来,一滴又一滴天露如同上苍的眼泪。只是没人知晓这些泪水是为谁而流的,是为了品川町受害的百姓呢?还是为了被围剿的天狗?辞别坂田屋的通口一郎怀揣着用黑布包裹的物件冒雨赶到了铃之森,却说这黑布里究竟裹着什么东西这对于通口一郎来说并不是值得好奇的事情。因为这东西原本就属于通口一郎,现在只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通口一郎找了个能够躲避风雨的地方安心地盘腿坐下来,他小心地将怀里的东西安放在腿上,然后缓缓地打开了黑布。当他看见裹在黑布里的东西时那双凶恶的眼睛忽然浸出了泪珠,可见它对于通口来说事何等的重要。 “大哥,好久不见了。”通口举起手里的东西——一个白皙的骷髅头。 原来这个骷髅就是通口一郎的大哥,通口胜远的首级。话说当年两兄弟无依无靠,为了躲避黑川氏的缉捕而逃进芝白金高原。那段时间对于通口两兄弟而言简直就是一场逃脱地狱的旅程,他们每一天都在更换着住所,时而栖居在河川的大石边时而暂留在山野的石洞内。没有一天可以安下心过日子,有时官兵追捕甚急,他们只能忍着饥饿等到夜深人静了才能出去寻觅食物。渴了喝石壁或树木上渗出的液体,如果找不到像样的食物就只能啃嚼树皮。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活了下来,两兄弟相依为命才使得那段灭绝人性的逃亡难以禁锢住他们对生命的渴望。之后他们被坂田关夫偷偷地遣送到了伊豆半岛,在远离品川的地方他们学会了剑术。但胜元比一郎更用功,他开始痴迷于武学,一心想光复通口一族的荣光。而当时的坂田关夫则是通口一族逃过一难的家臣,坂田觉得让两兄弟远离品川才是上策,因此在品川町内雇了众多帮凶到处作恶,然后放出通口兄弟的名号。如此一来,通口两兄弟就算想回到品川也绝无可能了,因为此处绝无他二人的容身之所。 但世事难料,通口两兄弟还是偷偷地溜回了品川。大哥胜元自认剑术甚强,便在铃之森的刑场约好与刚继承宗主一职的黑川直人决一胜负,输者自行切腹并由对方为其介错(即帮切腹的人砍去脑袋令其痛快地解脱)。 结果可想而知,年少气盛的通口胜元并没有获得胜利。在众人的围堵下失败的他不得不切腹谢罪,而砍下他脑袋的正是黑川直人。 如今这个脑袋为何会在坂田关夫手里,这其实也是坂田关夫的伤痛处——由于当时他苦心想保护通口两兄弟,因此到处雇人用他俩的名号作恶。而通口胜元死后自然不可能安眠于地,众多被害者前来追讨他的尸骨。坂田关夫尽全力也只能保住胜元的头颅,而这颗头颅就这样一直寄存在关夫手里,直到通口一郎下决定要回它的那一刻。 不过,坂田关夫约自己今晚来铃之森这倒是令通口一郎霎是惊讶。铃之森可是他的噩梦之地,在这里他遇见了那个手持太刀的死神——天狗用它的刀斩掉了他的右手。 直到现在通口一郎还能记得那晚所发生的一切,虽然现在已经能够用左手挥剑了,但这点实力连自保都很困难。按照通口的性格绝对不会再回这个地方,但是今晚既然受坂田关夫之约,通口一郎也就壮着胆子过来了。毕竟这些年来受他很多关照,通口一郎默默地回忆着当初的种种眼泪又不经意地从脸庞滑落。 不过雨夜的铃之森还是充满了往日的诡异感,四周没有一点鸟兽的动静,唯有雨水滴落在叶片上,敲打在石头上的合奏声。 通口一郎谨慎地打探着四周,可是这附近没有一丝被灯火照亮的光点。但是坂田为何要挑在此处跟他会晤,对了...在品川町到处都有监视他的耳线。目前最安全的地方确实就是此处,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铃之森。 可是等待得愈久,通口一郎的心就跳得越快。因为这种等待的感觉他历历在目,如同那天他等待兄长能得胜归来。可惜最后却成了永别,通口一郎摸了摸系在腰间的太刀,这把太刀是胜元留下的遗物。通口一直觉得如果兄长当初若是没有痴迷武学的话今日兄弟俩人应该逍遥地活在伊豆半岛,而不用这副模样背负什么一族的使命和荣光。 但一切都太晚了,就好比通口终于察觉到自己的疏忽一样,太晚了。 只见一把半截身长的太刀已经架在了通口的脖子上,没错...这把刀的主人正是铃之森的天狗。 “哈哈——没想到强盗也是个守约的人。”天狗虽然面无表情,但面具下的声音还是可以让人感觉到他正在得意着。 通口一郎放下手中的头骨,他用心地将那个头骨包裹在黑布里。 “看来被你摆了一道,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天狗!”通口一郎冷眼地仰视着此刻握住他小命的天狗,“我真蠢,被你砍去了右手。如今又被你骗到这种地方...” 此时天狗终于摘掉了面具,原来诛杀众多生灵的人便是坂田屋的江上源次郎。 “通口,你应该感到无上光荣。你可是见证了这张面具背后秘密的活人!”源次郎满面微笑地说道,“当然你也是最后一个看见真相的人!” 源次郎手里的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了通口一郎。 可惜死的并不是通口,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通口面前。一个身着忍者服装的人,不,现在只能称作尸体的东西正横亘在源次郎和通口一郎之间。 “狩猎开始了,今晚你真正的仇家会到此处。”源次郎一边用刀顶住通口一郎的头一边拾起了黑布里的骷髅头,“这就是通口胜元的脑袋,唉...这是何等丑陋的脸蛋呀...哈哈哈。” “可恶,你这个恶魔!别碰我兄长!”通口一郎的脖颈由于离刀刃太近而被割出了一点口子,鲜血顿时顺着白刃流了下来。 只听啪得一声,源次郎一脚就将通口踹倒在地上。“还没学乖吗,你的命有多少条都不够花!”源次郎微笑地抚摸着手中那颗光洁的头颅。 “你到底有何企图?”通口一郎的心像是被悬在半空的石头,一旦塌下来估计会全盘崩溃。 源次郎将头骨高高地抛向天空,带着一副轻松的表情笑道,“别总让我重复呀...狩猎开始了,你懂吗!” 铃之森袭人的真凶竟然是坂田屋的源次郎,他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通口一郎的性命如同风中的孤烛,一族的荣光与兄弟的情谊还能否延续? 黑川军队的夜袭即将展开,众人的命运将在铃之森相互交织,这场战斗究竟谁人能赢? 当夜晚再次降临到铃之森时倾盆大雨似乎仍旧没有停歇的迹象,一群雷厉风行的先遣忍者正陆续赶赴诡异的铃之森大道,但沿途的惨叫还是令他们感到胆颤惊心。任谁也猜不到天狗竟然在沿途就施行偷袭,黑影比神秘的忍者还要阴暗了几分,刀锋切割喉咙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回荡在铃之森的上空。 “糟糕,这样连铃之森的汇聚点都到不了。”一名领头的忍者侧目觑视着此刻的惨烈,一个又一个同伴莫名其妙地被割下了头颅。鲜艳的血溅洒在雨夜里为铃之森的灰暗浸染上一抹更趋诡异的色彩。 “头领,如此一来我们的任务根本无法完成!啊——”那名领头的忍者背后传来了另一名忍者的喊叫声,可惜他没能说完就背割去了头颅。 领头的忍者此时陷入了无比艰难的绝境,根据黑川氏下达的指令,他们此行的任务是在铃之森大道的正中央等候黑川大军并参与围剿天狗的行动。但按照目前的状况而言,恐怕到达铃之森的主道时他的人马基本上就死光了。 “啊——”又是一声惊恐的吼叫,一个带着温热鲜血的脑袋从空中优雅地抛落于地。血液瞬间被雨水融合,犹如被饥渴的雨露所吞噬。 此时紧跟着头领的一名忍者高声叫道,“头领,在此地做个了断吧!”结果话一说完也被黑影切掉了脑袋,头颅飞到了头领的脚边,血水也混入了土地中,顺着雨水被带去了江河汇聚的远处。 此刻只要顺着原路就能看见一具又一具尸体横亘在那里,他们的共同点都是身首异处。忍者头领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他拔出了特制的忍刀。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手提长刀身材颇为修长的人,只不过人们更喜欢叫他天狗罢了。 忍者头领望了望四周,发现带来的人全被杀死了。他的眉头皱得很深,眼神里透露出的怒火足以恐吓到对手。 “勇而无谋,那帮死去的家伙都是被你害死的。”天狗提刀伫立在原地平静地说道。 忍者头领紧紧地握住忍刀,时有时无的闪电将雨水照映得尤为恐怖,那些藕断丝连的天之甘露此刻如同致命的弹药,一颗一颗砸痛了伤者的心灵。 天狗没有行动的意思,他手握半截长的太刀暗淡地垂在地上。“你真该对那些尸体诚心忏悔。” “啊——我杀了你!”忍者头领已经被彻底激怒了,对于面前的杀人狂却无休止的说教更是令他怒火中烧。但是直驱的忍刀并未如愿以偿地刺进天狗的喉咙,明明只是相距几毫米便能杀死对手了。忍者头目不甘心地低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插入其心脏的太刀,原来在忍者头领冲向天狗的时候,对方已经平举起那把暗淡的太刀,在黑黢的雨夜忍者因愤怒而难以觉察到对手轻微的举措。这一刀是忍者头目自己送上肉身被砍到的,鲜血同时顺着狭长的刀刃与雨水融为一体。 “冷静一点蠢货,你和你的人都只不过是这盘棋的棋子。”天狗镇定地笑道,“安心地死去吧。” 此时铃之森的雨夜又重归于常,一场腥风血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如梦似幻般虚无缥缈。战场上虽然横亘着无数尸体,但没有一丝血色。若不是雨水中还混浊着几许血腥味,估计很难让人相信这场战斗才刚刚结束。 “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恶魔。”通口一郎从铃之森的暗处缓缓地走了出来,却说当时虽遭到源次郎的偷袭,但自己并没有被取走性命。躲过一劫的通口一郎之所以此刻不选择逃跑其实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大哥胜元的骷髅头被源次郎夺去了,以此为要挟他只能屈从于天狗;其二是今夜趁着天狗与黑川氏的酣战他可以借机取走仇敌黑川直人的脑袋。 戴着面具的源次郎如同真正的妖孽一般邪笑道,“你也不过是只名副其实的豺狼罢了,闻到肉的味道才跑过来凑热闹。” 通口一郎并不感到惊讶,他明白今晚的一切都是天狗设计好的游戏。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按照原先天狗的计划在执行,因此被源次郎猜透心思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我无意与你纠缠,现在我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的敌人只有黑川氏!”通口一郎朝着天狗拔出了系在腰间的太刀,他的左手至今还不能熟练地掌握刀法,其实他很清楚凭自己的实力根本帮不上天狗。 “哈哈——我们的敌人?哈哈...你别让我笑疼肚子呀,就凭你的刀连躺在这里的忍者都对付不了,你想杀死黑川直人?哈哈哈——”源次郎带着独有的邪恶笑道。 不行,自己的小算盘全被对手识破了。但是为什么天狗不杀死自己却用大哥的头颅来胁迫自己呢?明明没法成为战斗力,可为什么要留下自己的性命,通口一郎苦思不得其解,他越来越惧怕眼前戴着天狗面具的男子了。 “你很困惑吧...为什么此刻还能安然无事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源次郎将太刀归入鞘中继续说道,“可惜,我不会告诉你答案。哈哈哈——” 通口一郎此刻也被天狗激怒了,这种杀人如麻的恶魔竟做些玩弄人命的事情。他气得发抖的左手紧紧地握住太刀不肯有一丝的松懈,他由衷希望自己能够刺死眼前的杀人魔王。 “还是把你的刀收回去吧,被雨淋得太久可是会生锈变钝的。”源次郎笑嘻嘻地说道。 通口一郎举着太刀直指天狗,“告诉我!你有什么企图!你说过再过一会黑川直人就会率领大军抵达此处,你究竟想让我干什么?” “哼——冷静点,作为强盗连握着太刀都会发抖。就凭这点程度是伤不到黑川直人的,你难道不想杀了他吗?”源次郎丝毫不担心对方的刀会砍到自己。 黑川直人的脑袋通口一郎当然想要,确实...比起天狗的头颅,此刻自己更应该借此机会取走黑川直人的性命。目前的情形天狗必定早有打算,自己只要借机夺取他们任何一人的性命就够了。不过只能杀死天狗就没有意义了,毕竟自己的真正仇敌依旧是夺走一族荣光和大哥性命的黑川直人! 铃之森的大雨还在持续,只不过水汽弥漫的森林里慢慢地被雾气包围住了。从派出忍者先遣部队的那一刻起,永仓新八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虽然这支忍者部队并不直属于黑川氏但作为诱饵被骗去铃之森这对于新八来说还是太过残酷了。 冲田总司似乎已猜透了新八的心思,“作为武士你应该感到自豪,我们的战斗是光明磊落的。而那群忍者只能活在黑暗中,当然最后必定也会死在暗处...” “这我也明白,但是身为此次行动的队长你我难道不该为此感到羞愧吗?”永仓新八凝视着眼前黑压压的铃之森漠然说道,“我们已经走入了某个陷阱,莫名其妙地担负起如此重大的使命。” 却说黑川直人在派出忍者先遣部队后不久也率领着本部的军队赶到了铃之森的外围,他们像一群饥肠辘辘的豺狼,猎物就是躲在林子里的天狗。一场狩猎行动即将展开,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前方黑黢无声的铃之森。 “先遣队去了多久?”骑着千里骓的黑川直人对身后的侍从问道。 那位侍从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恭敬地说道,“回禀馆主,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铃之森的主道了。” “好,时机成熟了。”黑川直人拉紧缰绳,座下的千里骓发出了几声嘶鸣。 作为队长的永仓新八和冲田总司纷纷将系在腰间的太刀拔了出来,对于见识过天狗剑术的他们而言,一旦进入此处手中的太刀绝对不能离手。只见他们身后也站着黑压压的一堆士卒,这些武士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只听雨夜里他们的刀与雨的碰撞演奏着绝妙的节奏。 此时领头的黑川直人骑着马走近了永仓新八,“永仓队长,你觉得今夜胜算几何?” 永仓望着眼前黑黢无声的铃之森,心里莫名地感到一丝恐惧。也许是在之前的护卫商旅的任务里留下的记忆太过刻骨铭心的缘故,此刻永仓新八竟然没有再次面对天狗的勇气。“黑川馆主,今晚一战究竟胜负几何这我也思不透想不明。” 听后冷笑着的黑川直人又走到冲田总司面前说道,“方才永仓队长对今夜的围剿没有把握,我想听听冲田队长你的想法。” 冲田总司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略带邪恶的笑意,不过他并没有去眺望远处的铃之森,他的眼睛停留在被积雨云缠绕着的天空说道,“馆主大人,如果这场雨不停下来的话也许我们会输。” “你...”黑川直人为冲田总司意外的回答感到惊讶不已,“哈哈——之前我还以为唯有冲田队长能够猜透我的心思,听完你这番话我才明白你也是永仓之流。无谋啊...” “馆主大人,在下并不惧怕天狗的淫威。论他剑法再高强也终究是一个凡人,在大军面前不堪一击。但敌在暗我在明,今日的铃之森对于我军而言真可谓是凶多吉少。”冲田总司笑呵呵地说道,“当然,如果馆主您执意要杀入林子。在下也必会舍命相陪!” 黑川直人背对着冲田冷语相道,“那么冲田队长为何认为此时攻入必会败北?我军已派出忍者部队,在一波接一波的攻势下天狗可谓是瓮中之鳖。加之天狗好斗的心性,我认为今夜反而是消灭他的最佳时机。” “唉...馆主大人,恕在下直言。请问馆主大人可曾到过雨夜的铃之森?”冲田总司面带微笑地说道。 黑川直人听后急忙转过身子对冲田问道,“雨夜的铃之森,此话有何深意?” “实不相瞒,馆主大人...这场雨从早晨您颁布征讨令时起,下到现在已经积聚起颇多湿气。此后雨将渐止,铃之森内浓重的湿气积而难散,此时已经形成了浓厚的迷雾。黑川馆主,切记敌在暗我在明!太过小看天狗的话可是要吃大亏的!”冲田一口气将自己的见解讲完后,只见黑川若有所思地低声沉吟着,“湿气难散积聚为雾,此时若突入林中则...” “哈哈哈——冲田队长果然是个久经沙场的武士,吾辈真是佩服!确实是敌在暗我在明呀!”黑川直人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最痛恶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从来都是别人上自己的当,今日差点败在敌人的计策上真可谓是莫大的羞辱。 “永仓队长,不妨把你的想法也说给我听听。”黑川直人此刻倒是对新八的判断产生了一丝兴趣。 新八注视着手中闪烁中寒光的刀刃说道,“正如之前所说的,在下曾于天狗正面交过手。他的理智残酷令在下胆颤心惊,因此今晚再战铃之森吾辈并无窃喜的感觉。相反,那种随时都会送命的感觉相比之下反而更加强烈!这可以说是武士刀的直觉!” “武士刀的直觉?”黑川直人反复品味着新八的话,他冷峻地面庞此刻显得愈发严肃。 “哈哈哈——今夜能听见两位队长如此精彩的解释也算是没有白走一趟了。”黑川直人驱着胯下的千里骓继续说道,“不过,我意已决。放心吧各位,这场游戏我是不会认输的。” “通令全军,向铃之森进发!”黑川直人朝着身后的士卒高声怒吼道。 “嘿!嘿!嘿!”所有人都开始兴奋地摩拳擦掌起来,一把把白刃都在雨水的洗礼下现出一副饥饿的摸样,它们都在渴望着切开肉体的快感。 冲田总司凝视着仍未消停的雨水无奈地对新八笑道,“哎呀...永仓队长,馆主大人还是执意要挑战有难度的选项。看来今夜要来场恶战了!” 永仓新八本来就反对冒雨驱至铃之森的计划,对他而言,能一对一的打败天狗才是他最大的愿望。 不过当黑川的大军压至铃之森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愈发惊恐。只见沿途到处瘫倒着先遣部队的尸体,那些忍者全被割去了脑袋,从头颅断裂之处可以清楚地发觉这都是一刀所致的伤口,因为断面没有多余的瑕疵,全部都是一刀斩断的。这令人震惊的一幕或许就是天狗故意这样安排的把戏,因为沿途四散着忍者的尸体,并且这其中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如此一来军心必定涣散,待军队赶到铃之森的主道之后估计已无心恋战。 黑川直人此时更是怒火中烧,原来派遣这支忍者部队一方面是为了探明天狗的实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消耗天狗的气力。但按照眼前的景象来判断的话,可见天狗的本事确实远非常人所能及,估计手下的士卒已经被天狗的威力彻底震慑住了。如今的形势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一旦敌人从浓雾中展开偷袭黑川军必会四散而逃,溃不成军。 但此刻最糟糕的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每向前走近几步就会突然发现一具躺在途中的尸体这更是令人胆战心惊。“全军听令,前排足轻聚拢为盾以防敌袭,后排弓兵满弓向前试发!”黑川直人举起手中的太刀向队伍发起了号令。顿时所有兵卒都有条不紊地按照指令排成两大列,前排成半圆形后排则站成了矩形,只听“嗖嗖”的几声响,一支支箭矢从满弓中被强有力地射想了前方的迷雾中。 不过远处并没有传出任何喊叫声,唯有箭矢射入土中的闷声回荡在静谧的雨夜里。 “好,就保持这个状态。队伍向前急行军,每五十步前排守卫顿步防守,后排弓兵则放急矢!”黑川直人抽了一下马鞭对士卒们高声喊道,“给我前进!” “嘿,嘿,嘿!”士卒们发出整齐的吼声,整个部队就这样谨慎地行进在迷雾缠绕的铃之森。 此时永仓新八和冲田总司则守护在黑川直人身边,他们都用布条把自己的手紧紧地与太刀捆绑在一起,如此一来一旦作战开始就不会出现太刀脱手的险情。跑动中的士卒响奏着甲胄晃动以及草鞋踩在泥泞道途中的声音,但是这样有节奏的声响并未延续太长时间。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竟然从迷雾中射向了黑川军。前排的一名士卒立刻应声而倒,由于箭矢来势汹涌,强大的力道直接射穿了那名士卒的甲胄,一支带着心脏的箭矢深深地插入了死者身后的土壤里,细心一看那颗被箭矢贯穿的心脏竟然还在跳跃着。 “啊——”那声喊叫仿佛是迟来的警报,死去的士卒来不及喊完就彻底断气了。 “不要慌张,前排部队小心四周,后排弓兵快放箭!”黑川直人也被眼前恐怖的一幕惊呆了,天狗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力! “给我射!”黑川直人也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弓箭朝着敌袭的方向拉弓上弦,“我要天狗死无全尸!” 但是一阵箭雨过后浓雾中并无一声中箭的征兆,没有叫喊声就意味着天狗毫发无伤。莫非他射了一箭就立刻潜入了周边的丛林了,黑川直人谨慎地查视着四周的情形。也许天狗会从周围突然发起偷袭... 可是天狗并没给黑川直人太多思考的时间,只听又是嗖的一声,从同一个方向又射了一支箭矢过来。“啊——”黑川军中又有一名倒霉的士卒应声而倒,对手的手段同刚才一样残忍,心脏也被这支箭矢贯穿了。此刻黑川直人真可谓是怒不可遏,到目前为止天狗一直躲在暗处杀伐他的手下,死无全尸却都验证在自己的军队上,那些被砍去脑袋的忍者以及方才被射穿心脏的士卒,他们的尸体无一保全。 黑川直人握紧手中的刀想一口气冲出去,却被身旁的冲田总司及时拦住了。“馆主大人,你若是冲出去就中了敌人的奸计了。他前方百计地激怒你就是要你一人出去给他当靶子,你一死形如黑川军全灭呀!” “恩...啊!天狗这家伙,抓到他一定要碎尸万段!”黑川直人收回悬在半空的缰绳说道。 “馆主大人!我愿前去揪住天狗,当我缠住他时你只管朝着我们放箭!”永仓新八提刀冲出了军阵。 黑川直人看着闯入迷雾中的永仓新八心里难挡百般滋味,“冲田队长,永仓一人迎敌恐怕力不从心,你不去助其一臂之力?” “不可,我和永仓若全都离开此处那馆主无疑会陷入危机!”冲田总司邪笑地看着浓雾弥漫的远处,“还是让永仓队长一人去吧!” “馆主大人,我们也愿同往迎敌!”只见前排的几位士卒不待黑川允许全都冲进了前方的迷雾中。 可是过了好一阵远去的永仓还是没有任何回应,黑川军在焦虑中不安地等待着战况的变化。但铃之森的雨夜并没有保佑黑川直人,只见过不多久从黑川军的背面射来了许多箭矢。“啊啊——”一声声痛苦的哀叫让全军陷入了乱局。 “怎么回事?冲田队长!我军背后竟然还有敌袭!”黑川直人急忙转过马头,此时有好几支箭矢朝着他射来过来,若不是几个士卒扑上身子替他挡住的话估计死去的便是黑川本人了。 “糟糕!馆主大人,我们彻底中计了。看来天狗这个家伙来头不小呀,如此多的箭矢肯定不是一人所为,没想到他早有人马埋伏于此!”冲田挥舞着手中的太刀帮助黑川直人挡掉了许多箭矢的攻击。 “退后,前后排调换位置,弓兵准备迎击!”黑川直人此刻虽然慌张但也能保持冷静地思考,这一晚确实凶多吉少。 只听嗖的几声之后埋伏在原路的敌军阵营里也不时地传出中箭的喊叫声。如此一来,在迷雾中无法探清对方虚实的两军只能隔着浓雾相互比拼弓箭的射程。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在两军的阵营里接连地响奏着。 “馆主大人,看来敌人的弓兵更占优势。如今不明敌军的情况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率步卒冲进敌阵先行掩杀。馆主您率弓兵紧随其后,今夜不宜在此久留,我们先行撤回品川方为上策!”冲田脚下的箭矢已经越积越多,但敌军似乎还有使不完的弓箭似的,箭雨混杂在铃之森的雨夜里顺势而来。 黑川直人回望着眼前的战况,由于处处受制,这场战斗就算黑川军数量占优此刻也无法顺利打败敌军。若再久留此处也许还会中伏,与其等死倒不如先退回御馆再作商议。 “全军听令!前排步卒跟随冲田队长突袭敌阵,弓兵随我掩护他们。全军向品川撤退!”黑川的嘶吼声不知在今夜回荡了几遍。 “给我杀出去!”冲田总司总算收起了笑意,此刻他手里的太刀泛着凄寒的杀气。铃之森的雨夜之战的成败不知从何时起就被躲在暗处的天狗牢牢地掌控在手中,黑川直人最初的计划真可谓是全无用武之地。相反,不但没有对天狗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黑川氏自身的实力反倒遭到了严重的打击。 从背后偷袭黑川军的人马同样也是来历不明,对于此刻的黑川而言这场战斗的意义已经不存在了。如果这支偷袭黑川军的部队是天狗的部下,那么这个躲在铃之森袭击商旅的杀人狂就不能再同日而言了。倘若这支部队真是天狗设下的陷阱,那么这样也就暴露了天狗一直以来所隐瞒的真是意图——他真正想杀的人其实就是黑川本人。 但是假如这支部队与天狗没有任何干系的话,这对于黑川氏也绝非好事。也许背后还有什么人物在操控着这一切。天狗、铃之森的夜战,这一切都是有人预先设置好的陷阱,它装作一个瘸腿的弱者向黑川直人袒露着自己的怯懦,并成功地引诱黑川军咬上鲜美却饱含剧毒的诱饵。 黑川直人望着眼前飞奔而出的冲田总司以及若干替他挡着箭雨的士卒不禁感到全身发颤。如果这一切都是自己太过轻敌太过自信造成的话,那下地狱的应该是我自己!黑川直人举起握在手中的太刀向阴晦的雨夜吼道“天狗,我黑川誓必杀你!”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冲田总司已经率领先头部队绕过迷雾冲进了敌阵,但站在冲田面前的并不是他所想象的景象。没有嘶吼的战马,没有整军待发的士卒,有的只是一群拿着猎弓、衣裳不整的村民罢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的冲田失去了往日平静的面容,他怒目仇视着挡在眼前的杂兵吼道,“给我全部杀掉!杀掉这些胆大妄为的刁民!” 原本站在冲田身后担心被敌军包围的士卒都举起手中的太刀冲向了那群站在那儿吃惊不已的村民并死命拼杀了起来。但是奇怪的是那些偷袭的他的村民似乎要比冲田总司还要吃惊,他们全都没有反应过来,靠前的村民已经被愤怒的武士砍去了脑袋。 太奇怪了,冲田总司目视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感到一丝发颤。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为什么这些偷袭黑川军的刁民一个都不躲开? 结果待黑川军杀了好一阵后,后面的村民才开始惊恐地嘶吼了起来。这之后大多数村民都扔下了手中的猎弓抱头鼠窜地逃出了林子,有些村民则怒不可遏地拉着手中的猎弓继续与黑川军相抗衡。但毕竟只是一群毫无组织纪律的普通人,酣战不久就宣告结束了,只见敌阵中躺着众多毫不躲闪就被砍死的村民,剩下的一些全都战败而逃。 冲田总司仍旧紧皱着眉头,这一切确实太奇怪了。他们看见黑川军为何都感到如此惊讶,为何面对黑川军的进攻毫不躲闪,为何剩下的人都不战而逃? “真是糟糕透了!”冲田总司将全部的事件串联后忽然惊叫道,“全军赶快随我前去拯救馆主大人!我们上当了,这帮人都被天狗利用了!” 当冲田总司指挥着士卒前去掩杀敌军时,黑川直人本想率领余下的弓兵前去支援冲田的部队。可惜,雨夜里最后的敌人挡住了黑川军后撤的道路。 按个戴着天狗面具的男子提着半截身长的太刀屹立在迷雾缠绕的铃之森的大道上,他那把细长的白刃随着风雨散发出令人惧怕的惊人杀气。 “等这一天真是太久了,高贵的馆主大人!”天狗冰冷的话语里无法听出一丝尊敬之感,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今晚真是一场有趣的狩猎行动,不是吗?” 此刻黑川直人的身前已经有许多士卒争相挡在前面了,所有人都能切身体会到天狗的残忍和冷酷,虽然刀未至,但是念已达。士卒们拉弓满弦,神情都严肃至极。 “哈哈——别摆出这样一幅可怕的表情看着我。”天狗继续阴险地笑道,“我只不过一人,而你们有数百人,感到害怕的应该是我!” “可恶!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黑川直人扬起马鞭提起太刀冲向了天狗。 不过前排的士卒并没有让道的意思,站在黑川身旁的士卒赶紧拦住进入冲锋状态的千里骓。只听嗖的一声齐射,百来支箭矢已经射向了浓雾中的天狗。 但是雨夜里独有放空箭的声响却难闻天狗的哀嚎,这次还是没能伤到天狗分毫。只见提着太刀的天狗已经借着迷雾杀入了黑川直人的护卫队,飞扬飘洒的鲜血只在铃之森的雨夜里绽放了片刻,那些迷人的血色瞬间就会被雨水稀释掉,血流进雨里,雨洒入土地。 “啊——”痛苦的哀嚎此起彼伏地奏响在铃之森的上空,迷雾中士卒们伸手不见五指为了自保只能听着声响胡乱砍杀。其实很多死去的士卒并不是死于天狗刀下,更多的人都是死在混乱的防守中。 人们相互践踏着彼此,就因为人群里混入了一个恶鬼。他无声无息地到处溅血,而所到之处无不惊恐万分,杀戮就像投入湖水中的石子,一旦投入了平静的湖中,就难免会掀起一阵阵涟漪。那些血泪就是这一圈圈向四周泛滥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别自乱阵脚!”黑川直人此刻已经无法控制如此混乱的场面了,天狗虽然只有一人,但士卒却无不惧怕他。正所谓勇怯在谋,强弱在势。不明真相被天狗耍的团团转的黑川军既是无谋之辈,则难以勇敢抗敌。此时天狗占尽天时地利,黑川军人心不和只能任其宰割。孰强孰弱,一眼便知。 “黑川直人!我要的是你的命!”天狗提着太刀已经杀近了黑川护卫军的中央,他那把舔舐着鲜血的太刀此刻正朝向骑在马上的黑川直人砍去。 一夜惊魂,尔虞我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铃之森的夜战莫非黑川军全败? 一人敌百,天狗能否如愿以偿地取走黑川直人的脑袋? 二人同心,被调虎离山的永仓新八和冲田总司能否及时赶回? 第334章 铃之森异闻录2 天色渐晚,黑压压的乌云更是为黯淡的暮色平添了几分深入骨髓的寒意。笼罩在黑川御馆的漩涡云在电闪雷鸣的映衬下,恰如其分地昭示着某种难以辨析的宿命。 守城的士卒此时就站在御馆的瞭望台上,他垫起脚,艰难地瞻望着芝白金高原下方的品川町。虽然磅礴大雨妨碍了视线,但是士卒还是能依稀地觑见黑川氏那支浩浩荡荡的大军,这支由黑川直人统御的军队正朝着烟雨迷蒙的铃之森进发。 品川作为黑川御馆的城下町,从芝白金高原顺势而下的黑川军自然也要途经此处。 沿途的居民都紧闭着家门,他们谨慎地透过门窗的缝隙注视着这支纠缠着杀意的军队。雨声并没能淹没部队急行军的脚步声,士卒们踩着泥泞的道路不紊不乱地向前奔袭。在常人看来,这群平日里被税金圈养着的战争工具,借着此番讨伐天狗的“善意”,方才得以宣示其存在的价值。但町民们也未必愿意接受那份黑川氏强加给他们的善意,毕竟这些平日里胡作非为的军队从未成为他们眼里的救星。 行进在队列最前方的永仓新八一直紧皱眉头,自从十九岁获得“神道无念流”免许皆传的认可后,为了精进剑术而踏上了修行诸国的武者之路。此番随黑川军讨伐铃之森天狗本就源于私心,之前雇佣自己的商队被天狗斩杀殆尽,唯独自己一人得以偷生。这对于一个年轻气盛的剑客而言便是最大的耻辱。遥想着短短数日前的经历,那些惨白而又绝望的瞬间还是令永仓出了一身冷汗。 “永仓队长!”一声惊呼将此时陷入回忆中的永仓拉回了现实。他略微倾过身子,顺着冲田总司的左手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沿途的巷道里潜伏着许多町民装扮的人,他们四散在品川町的附近小心谨慎地监视着黑川军的一举一动。 “这些人形迹可疑,快去禀报黑川馆主!”永仓拉紧缰绳欲向黑川直人所处的中军急撤报信。不过正在旁侧的冲田总司一把将永仓的缰绳拉了回来,“别急躁,黑川馆主早已察觉此事。我是特地来提醒永仓队长的。” “喝——”待稳住胯下那匹欲要跃起的战马后,永仓新八继续说道,“既然馆主已经知晓此事,怎么还没做出任何行动?” “黑川馆主既然没有任何反应,那么我们也无须过于忧虑。”冲田径自行进到永仓的前面,他并没有回头。 永仓新八握紧了身侧的太刀,他感受到那片虎踞在上空的漩涡云所散发出的阵阵邪意。“冲田队长,敢问你相信这世上存在神明吗?” “神明这种东西,也是必须存在的事物。”冲田这才转过身子,并且面带笑容地答道。 “你看,就像那些贼头鼠目的探子。他们冒着被擒杀的危险来刺探我方的情况,难道他们不相信这世上存有神明?”冲田扬起了马鞭,直指上空的不祥之兆继续说道,“人这种东西,可是很会依赖某些事物呀。我军此番敢去铃之森剿敌不正是源于永仓队长你那句‘天狗并非妖怪,只是凡人’嘛。” “正如冲田队长所言,在下所仰赖的事物便是手中的这柄太刀。斩尽世间诛邪,推崇吾之大义便是在下心目中的神明。”永仓难得露出了一副笑脸。 “哈哈哈——永仓队长果然风趣,这番难为情的话也能当面说出来。”冲田将扬起的马鞭重重地拍向胯下的战马,“不过,我很中意永仓队长这般直率豪迈的性格。为了此战能够得胜而归,你我二人必须同心尽力!” “嘿!嘿!呼——”黑川大军发出振聋发聩的呐喊声,甩开身后的品川,只见铃之森已映入眼帘。 正当黑川军逼近铃之森时,方才那些躲在品川巷道里形迹可疑的町民们也逐渐奔赴西海岸,品川的西海岸面向辽阔的大海,由于附近暗藏礁石,因此西海岸并没有形成大海港。此处仅存留着一个唤不上名的小渔村。 阴冷的雨天,绪子跪坐在一间不算宽敞的小和室里。这间屋子里的箱子像叠罗汉似地整齐的排布在绪子的四周,并且绪子面前也同样跪坐着一位老人,这位老人全身竟然散发着草药的味道。 听见田村大助的回答后,四下的侍从们都满心鼓舞。他们欢喜地相互拍打的肩膀,仿佛曾经远在天边的胜利俨然已近在眼前。 “不过,今夜我不会举兵登城。”田村大助以极为平静的声音将陷入喜悦的众人重新扯进了失望的深渊。 “你说什么!”一边的侍从立刻质问道,“田村大人,你方才刚答应了我们的要求!怎能如此......”未待他把话说完,田村便打消了侍从们的疑惑。田村以平静的声音继续说道,“都给我听好了!我们的目标并不是黑川城。今夜,尔等随我举兵突袭铃之森。我要的东西只有一个——黑川直人的脑袋!” “啊——我决不答应,我决不答应!”突然一声嘶哑的吼叫冲散了满屋的杀气,一个面容娇美、散发凌乱的妇人搅乱了本属于男人的议事。 “阿松,你疯了吗!”田村大助朝着从里屋冲出来的妻子厉声吼道。 阿松直扑在田村大助身上,她白皙的双手紧紧地将田村环抱住。“我是疯了,从答应跟随你的逃出那座城开始就已经彻底疯了。你说过,你只爱我!所以......所以我恳请你,请你听从你所爱的女子的劝言:别再去碰触那把沾满鲜血的武士刀了!” 众人顿时陷入了哑然的境地,但稍一思虑后便开始纷纷嚷道:“这万万不可,即便是阿松夫人你,我们也绝不会低头妥协!” “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家伙,如今冠冕堂皇地坐在这里做些偷鸡摸狗的恶事。如果真是武士的话,早该将自己的性命赌在当年的黑川城里!如今还在妄想重获权势的美梦,你们这帮家伙才是疯子!真正的疯子!”阿松怒目狰狞地怒喊着,她拼了命地挥动着双手,她不断地斥责着众人。直到一声清脆的掌掴声,一切才得以平静。 “啪——”田村大助的五个掌印重重地烙在了阿松惨白的脸庞上。不知是田村用力过猛的缘故亦或是这个女子本就体质柔弱,此时阿松紧捂面庞的手指缝隙里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 “你...你竟然打我!”阿松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断断续续地滚落下来,“呜呜......你从未打过我,你从未打过我!呜...不该是这样,你答应过我,你不再拿起那把刀!这一切全都错了!” “给我闭嘴!”没有理会倒在一边黯然啜泣的阿松,田村大助猛得起身朝着陷入惊愕的众人大声吼道,“诸位随我前去品川举兵。事不宜迟,今夜立即出发!” 空无一人的屋子,一道山道照亮了阿松尖锐的眼神。一种从骨子里透漏出的嫌弃充溢在她的面庞,红色血印留下的伤痕久未消散。 “骗子!田村,你是个骗子!” 待雷声渐止,阿松孤独地蜷缩在那张破旧的榻榻米上开始恸哭。 然而,屋外还有另一个伤心彷徨的女子...... 绪子带着满腹的惶恐逃离了西海岸的小渔村。沿途的闪电躲在乌云里忽隐忽现,白色的光照亮黑黢的夜,瓢泼的暴雨席卷着海风撼动了绪子脚下的大地。一滴滴饱含遗恨的雨水以及泥泞不堪的小路,全部堵住了绪子眼前的逃路,贴在额头上的乱发、混在雨水里的眼泪、憩在唇角间的叹息,这俨然成了一幅极为悲怆的浮世绘。 最终她的小腿被路上的一块顽石割破,血从一道依稀可见的伤口里涌现出来,最终与黑暗趋同的鲜血也顺着雨水混入了泥浆。 倒在路旁的绪子任凭狂风大雨肆意吹打,此时的她正一心要忘却今夜的事情。停不下颤抖的身体已经脱离了掌控,绪子微弱地叹息声犹似一种惨白无力的反抗。那双纤细的手伸向闪电密布的夜空,莫名的悲哀从伸直的五指间贯入了她原本平乏的生活。 仿佛是从天而落的雨滴汇聚成江河,悲伤也会积聚成绝望吧。 “啊——呜呜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要听见,请别让我听见!。” 绪子不无凄凉的哀嚎让远处的海风暂时平息了下来,只是少顷再复席卷而来时,或许会更令人胆颤心惊吧。 急行于铃之森的夜道,这在往常看来俨然已是一件极为惊悚的事。若是一路还能觑见尸首分离的惨状,那便成了一件令人敬而远之的事了。 从西海岸飞到铃之森避雨的善知鸟,正在用警惕地眼神扫视着树丛中的町民们。这些人是品川的当地人,农民亦或是猎户,因为他们手中仅握着犁田的竹耙、割麦的镰刀、狩猎的弓箭。 大雨过后,铃之森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迷雾,迷失在大雾中的町民被眼前这幅伸手不见五指的景象吓坏了,倒不是雾气有毒,只不过每多走几步脚下忽然出现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这才是令他们头皮发麻的缘由。 “瞧那个,就在你右脚边。那个被割下脑袋的家伙,他的表情像极了见鬼被吓死的模样!”一个町民对正紧挨在他身边的乡亲说道。 站在边上的人顺着这个町民的话,小心地往脚边扫了一眼,然后立刻转过了脸。他一脸惊吓,握在手里的竹耙因用力过度而发出“吱呀”的声响。 “你猜那些乱党大概有多少人?”这个被尸体吓破了胆的家伙朝着一边的町民问道。 打开话匣子的町民带着略微的兴奋眉飞色舞地说道:“黑川氏的军队死伤如此惨重,恐怕...不下千人!” “千人!”那个胆小的家伙止不住哆嗦,“我们这点人马恐怕还不够塞他们牙缝,这下可全完啦!今晚急匆匆地跟着大伙过来真是太缺心眼了。” “蠢货,黑川的大军岂是这些乱党能够剿灭的。大伙只要齐心协力协助馆主大人击退乱党,就能得到黑川氏的封赏!”一个声音忽然闯进了町民们的对话,“扔下锄头和镰刀,接过馆主大人亲赐的武士刀。眼前不正是建立功名的大好时机嘛!” 只见田村大助穿戴着武士的铠甲,在一群侍从的拥护下赶到了队伍的前列。田村将声音略微在提高了一些,“大伙!请听我一言!馆主大人今晚率大军讨取铃之森的天狗,这都是为了品川的各位呀。只要天狗一死,那么品川才能恢复往昔的繁荣。”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不幸馆主大人的军队却被天狗密结的乱党偷袭,在下正是黑川军的足轻头,特奉馆主之令向各位求援。敌人趁雾偷袭,如此卑劣的手段令人发指。吾辈尽可讨之,建功立业,不待来日!” “那些乱党实在太卑鄙了!”被田村煽动的町民们开始怒吼起来,“大伙一起冲进去,用我们手里的镰刀和猎弓杀死乱党!” “杀进去!讨伐乱党,救援黑川!讨伐乱党,救援黑川!”原本还带有恐惧的町民不觉间已被临战的气氛所感染,大家都握紧手中的武器朝着眼前的迷雾大吼。 一些町民在田村的指挥下正排成队列向前方的迷雾发射弓箭。箭从松开的弦上射入了迷雾中,那些闯入雾气中的弓矢顿时激起了一阵惨烈的哀嚎。 “很好!敌人就在眼前!”田村大助怒目望着略带血色的大雾怒吼道,“拉弓满弦,杀死乱党!” “嗖嗖——”只见又是一阵迅疾的矢雨,町民眼前的大雾里又顿时散开了一些血雾。每一次射箭都能听见前方传来的哀嚎声,这让町民们顿时鼓足了勇气。他们开始摩拳擦掌,他们开始自得意满地朝着大雾挑衅。 而正处在大雾另一边的不是他人,正是拨用了一支军队的冲田总司。方才黑川军正在抵御前方的弓矢,永仓新八又只身闯入了敌阵;不巧黑川军又腹背受敌,身后又猛砸了一阵矢雨。此时,冲田率军回撤正是为了应对被敌人包抄的险境。 冲田刚躲过一支穿过耳际的箭矢,又被紧接着的一阵矢雨逼退了几步。“看来馆主大人也失策了。天狗明目张胆地在铃之森作乱,也许就是为了引诱黑川军于雾夜闯入林子,然后天狗又趁此良机策反了乱党,进而促成了此时黑川军两面受敌的惨况。” 一支迅疾的箭矢再度朝着冲田射了过来,只见冲田摆正步伐,稳稳地用刀将其弹开。 “不,还不妄下定论。不过迷雾中的部队一定是敌人,这是现在唯一能确认的事情。” “全军听令,弓箭手向前方的大雾射击!枪足兵同我一齐杀向敌军!”冲田总司冲在了队伍的前方,“记住,闯入大雾后见人就砍!今夜的武士刀格外嗜血!哈哈哈——” 冲田一声令下,士卒们都愤怒地朝着雾的另一头发起了猛攻。今夜的不安和惶恐已经将他们陷入绝境,此时正是破釜沉舟、杀出重围的绝佳时机。 双方兵刃相接,顿时铃之森的迷雾被染成了鲜艳的血红色。除了站在枝桠上的善知鸟,整片森林都陷入了莫名的狂躁。那些嗜血的,用两足站立的人类,正在用手中的武器伤害着彼此。他们分明能够感受到刀刃割入肉身的痛楚,却依然能毅然决然地继续砍杀。 只见两边的箭矢一阵接着一阵地对射着,冲天的呐喊和嘶吼都积聚在雾夜的上空。鲜血已经融入了夜色,随着战斗的持续,已经没有人再为这种诡异的红色泄漏自己的胆怯了。因为被彼此的血贱满了双眼的士卒们都已经忘记了鲜血的颜色...... “啊——”一阵惊讶的惨叫令那场莫名的狂躁重归平静,似乎人们都被这声惨叫吸引了注意力。没有人再急着重伤对方,人们都开始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彼此。 呐喊的声音被止住了,停在半空的刀剑也被止住了,鲜血同样也被止住了。这些静止的动作都源于士卒和町民们都看清了彼此的模样。 站在黑川军面前的是拿着竹耙、镰刀、猎弓的町民;站在町民面前的是穿戴铠甲,背负军旗的黑川军。 何来乱党?双方都愣愣地注视着彼此。手里的武器更是不知往哪放...... 不过醒觉过来的士卒们更有军人的意识,无论对方是谁,既然敢于偷袭官军,这便等同于乱党贼人。于是静止的动作又开始恢复了原来的动态,黑川军的士卒们开始朝着那些静止的町民们掩杀过去,一刀一箭地将那些不知所措的町民门斩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町民们开始惊慌地溃败,“快逃呀,他们是黑川军!啊——”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又有好一些町民们成了黑川军的刀下魂。 形势开始逆转,町民们开始纷纷抛下手中的武器撒腿后撤。而杀红了眼的黑川军更是起劲,他们绝不姑息纵容,相反地这些士卒更是继续提刀追击。 已经醒悟的冲田总司已经无法控制这支军队了。那些满带怒气的士卒已经四散在迷雾缭绕的铃之森中,眼前能留下的只有躺在地上无法行走的尸体。 “糟了,中计了!”冲田总司猛地回头望向身后的黑川军本阵,“敌人利用町民调离了我军,如此一来便能长驱直入,直抵黑川军的本阵。馆主大人有危险!” 恰如冲田总司所言,此时田村一行人正顺势挺近了黑川军的本阵。“哈哈——田村大人果然英明神武,在下一直认为放弃黑川御馆转而讨伐铃之森的黑川军是愚蠢的行为。可如今却反倒应征了在下的愚昧,黑川军的大部队正忙于追杀那帮无知的町民...哈哈哈。” 田村大助按捺住满心的喜悦,因为他知道方才的计策只是分解黑川军的第一步。如果不能顺利地杀入本阵,就无法取走黑川直人的脑袋。“还不能高兴地太早,今晚到底谁胜谁负,还得看那只天狗的能耐。” 一旁的侍从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田村大人,连你也相信铃之森有天狗作乱?” “哼,没有天狗。黑川直人岂能让我们得逞!”田村一边奔袭一边拔出系在腰间的太刀,眼前一片黑压压地倒在地上哀嚎的士卒以及萎靡不振地挂在竹竿上的军旗都在不断地提醒他:天狗一事,千真万确。 而此时正坐镇于本阵的黑川直人在周遭士卒的拥护下逐渐后撤。只见堵在前面的人群里不断地飙洒出狂泳的鲜血,并且不时地还会有士卒的头颅因乱战而抛至于黑川直人的眼前。 血雾弥漫在铃之森的主干道上,贱洒而出的血入土时的景象仿佛由天而降的“血雨”。被刀剑的叮当声掩盖掉的,那些撕心裂肺的哀嚎俨然成了黑川军的亡魂曲。 天狗依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擒着一把长刃太刀,以伸直的手臂加之太刀的长刃为半径,在这个“圆弧”的范围内,没有一兵一卒能够全身而退。 “这是何等的景象,仅凭一人之力竟能抵挡千人的围堵!”藏身于黑川军本阵附近的田村大助不禁发出了由衷的慨叹。 伫在一旁的那些起初并不相信天狗传闻的侍从们也都愣住了,“这...这简直,不是人!”不过田村并没有陷入惶恐,多年的隐忍练就了他洞穿事物的本领。在仔细观察了片刻后,田村开口道:“正如黑川氏的政令上所言,天狗并不是妖物。” “田村大人,何出此言?”侍从们立刻反驳道,“如果眼前的家伙不算妖物,那会令无数武士为此蒙羞!” “你们且仔细看他手中的太刀!”田村大助打断了侍从们的对话指着场中的天狗说道,“那是我见过最长的一把刀。” 众人顺着田村的指示,仔细地观察起天狗手中的太刀。只见那是一把通体漆黑且格外修长的太刀。“天狗手中的太刀。全长达七尺四寸,弯曲部份长三寸,身幅一寸。由于这把太刀足够弯曲,因此在使用时挥砍斩击也会更加有效。”田村大助曾经的戎马生涯让他懂得了刀剑对于武士的重要性。 “虽然该刀的性能卓越,但是如此设计的太刀并不符合常人使用。”田村掠了掠胡子继续说道,“此人身高修长,持刀的方式也非常独特。备战时刀背朝下且略微垂落,一旦敌人踏入攻击范围就将刀用劲迅速提起,太刀侧拿,步履旋转,刀刃借力连成一片。如同一面圆形的铁片,被利刃的旋风扫到的人都会一命呜呼。” “看似只是简单的一招,也定需十数年的功力才能达到如此地步吧!”田村大助将手中的太刀重新归入刀鞘,他隐约觉得今夜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噼啪,噼啪——”只见场内的天狗依旧寸步未离,但在刀刃的圆弧之外已经堆积了半身长的尸体。 “宛如毗沙门天神临世!”侍从们纷纷赞叹道,如果场内的天狗真的是一介武士,那么他曾经付出的汗水定比这场内贱洒的鲜血还要多。 此时黑川军所面对的压力和恐惧自然不必言说,堵在天狗前面的士卒们都往身后退。一些被绊倒的士卒们更是不幸地被战友们踩死,所有人都放弃了继续进攻。因为眼前的天狗在众人的心中俨然成了一副天神的模样,那不是妖物,那是神灵! 正当全军陷入败局之时,一声豪迈的呐喊将众人重新拉回了战场。 “在下永仓新八,欲与天狗一战!”只见一身戎装的永仓正提着刀大步奔进了场内,他临空一跃,踩着士卒的头,疾速地落入了天狗的“圆弧”之内。 只听“叮当”一声巨响,永仓新八手中的那把二尺长的太刀竟然死死地抵住了天狗的招数。不过天狗并没有因此退却,只见他手中的太刀翻过刀刃猛然垂落,又趁着永仓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再度顺势提起。 “噼啪——”由于天狗这招先松后紧,突如其来的攻击令疲于应对的永仓吃了大亏。为了躲过天狗的“阴招”,永仓没能及时将自己的刀也翻转过来。于是天狗的刀背硬是撞在永仓新八的刀刃上,“嘶——”永仓的太刀顿时被这股撞击崩裂了。 就在天狗的长刃太刀截断永仓的太刀并继续朝着永仓新八挥砍的紧要关头,又有一把太刀抵住了天狗的攻势。救下永仓一命的不是他人,正是调头赶来救援的冲田总司。 “永仓队长,你的气势相当不错,可惜还需要多留点心眼。”冲田总司笑着擒住永仓的衣襟并用力地将他拉出了天狗的“圆弧”。 恰逢众人又再度陷入僵局之时,被士卒重重护住的黑川直人却已不知不觉地纵马深入了战场。 “永仓队长,冲田队长。辛苦你们了!”黑川直人已经一改之前的惊慌失措,“多亏了你们,我已经找到对付天狗的计策了。” 一匹千里驹跃过了众人的头顶,待它稳稳落地后,便能看清此时正屹立于天狗之前的黑川军的主将——黑川直人。一身华丽的胴丸,似乎正在高调地挑衅着众人所畏惧的天狗。方才还深陷于炼狱的惶恐,然而转瞬之间那副嫌恶的嘴脸就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此时,黑川直人面不改色地纵马向前。 “馆主大人,且先退下吧!”一旁的士卒们都慌忙地拽住黑川胯下的战马。 永仓新八与冲田总司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愕的申请,任凭黑川直人如何好胜。在如同天神的天狗面前,任何装神弄鬼的行为都只能用“可笑”来形容。 冲田迅疾地档住了黑川直人,他带着一丝为难的神情规劝道:“馆主大人,正如你所见到的——天狗的实力非同小可,属下也无力与之硬磕。目前的形势于我军不利,暂且继续包围。待敌疲乏后再讨取也未尝不可!” 黑川直人并没有将冲田总司的话语灌入耳朵,他绕着天狗的圆弧刀阵,纵马徘徊,一路沉默。然后又显出若有所思的申请,自言自语道:“此战能令我流芳百世;此战亦能令我万劫不复......”谈吐间不时流露出一丝惆怅的黑川,不禁仰起身子望向那片被铃之森掩盖掉的夜空。 “吾辈一世,不敢苟求常胜,亦不能败溃于此!” 在猛吸了一口气后,黑川直人将手中的刀挥向了场中的天狗。“全军听令!枪足轻继续围剿天狗,弓箭手尽管朝着敌人发射箭矢!给我继续杀——” 众人屏息呆立,没有人能立刻缓过神思。唯留主将雄厚的声音还在铃之森的迷雾中缭绕。“给我继续杀——听清楚了就给我继续杀!!”黑川直人见众人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又提高了嗓门下达了战令。 就连躲在黑川军本阵附近的田村一干人也都愣住了,“田村大人,那家伙该不会被天狗吓傻了吧!”一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侍从们惊愕地问道。 田村大助并没有马上回答侍从的疑问,他纹丝不动地紧盯着场内的黑川直人。那个身穿胴丸的主将真可谓少年英姿,清秀的眉目虽然紧皱着,但也不妨害那种天生所赐的潇洒。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渗透出神秘的光芒,主将的眼里已经没有天狗的身影,这就是田村大助此时所能了解到的全部。 “馆主大人,您疯了吗!”之前拦住黑川直人的一位士卒愤怒地朝着他喊道。然而回应这位士卒的却是一把冰冷的刀。 一柄太刀从士卒胸口被拔了出来,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还挂在刀刃上。黑川带着坚毅而冰冷的申请,望着场内仍旧伫立着还未缓过神思的诸人。 那个胆敢质疑他的士卒没能闭上眼睛,他惊恐地低下头望着自己早已空洞的胸腔,没能发出一声惊呼就栽倒在地上。 顿时黑川军里一片哗然,众人惊惶地注视着如此疯狂的主将。或许他是真的被逼疯了,所有人似乎都是这样认为的。 “胆敢违令者,如同此人!”黑川直人孤高的身影与场内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唯一能与之匹敌的仅仅只有天狗一人而已,只有那个藏身于天狗面具下的男子才有与之一战的气魄。 “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主将的带动下,黑川军的士气又得到了提振。众多的兵卒似乎又开始发出了低沉的怒吼,没有人希望葬身此处。为了得胜而归,即便挡在眼前的是神明,也要将其置之死地。 “哇——”一声惨叫打破了先前的形势,随着第一个士卒重新冲入天狗的“圆弧刀阵”。剩余的士卒们也不甘示弱,强烈的求生意识激发出未可而知的潜能,他们比平时更为好战也更为嗜血。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冲入敌阵,然后一颗颗脑袋又拌着鲜血飞溅而出。犹如扑火的飞蛾,明知要葬送性命,却还是不遗余力地继续冲向天狗。因为那个屹立于群尸之中的妖物不仅是死亡,他还是生存的希望。 只要杀了他,没错...只要杀了他,自己的生命便能得以存续。所有的士卒都抱着这种念头,在风雨交加的铃之森之夜,咬紧牙关继续奋力向前。 天狗手中的长刃太刀画了一圈又一圈,锋利的刀刃削掉了靠近它的所有生命。刀刃割入肉体的声音;斩碎骨头的声音;鲜血溅洒的声音。这些合奏回荡在迷雾缭绕的铃之森里,久久未能散尽。 一些怯懦的士卒又开始踌躇着往后退却,但是迎接他的只是友军的刀刃。黑川直人率领永仓、冲田等侍从亲信抵在士卒的身后,只要遇见胆敢回撤的,他就下令将其依依斩杀。 “这简直就是阿鼻地狱!往前冲是死路,往后退亦是死路。作为棋子,这些士卒的武运真是极坏呀。”躲在一旁隔山观虎斗的田村大助也不禁发出慨叹。原本想隔岸观虎斗,但遇见如此胶着的战局,他也没有把握能否趁乱冲入黑川直人的本阵。 此时在场内督战的永仓新八也在颤颤发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地杀害自己的同伴。这在永仓看来,简直就是无法原谅的事。 他一边在心底默默地诵念着佛经,一边将太刀捅进友军的胸口。每一刀都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但是作为一介武士,他无法做出背信弃义之事,既然如今已经侍奉了黑川氏,此刻也不能因为自己不愿斩杀逃兵而违背主君。 然而那些葬送在他刀刃下的孤魂们似乎都竞相嘲讽:“对你而言,何为大义?何为神道无念流的道义?” “黑川大人,够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继续杀人了!”永仓新八扑倒在黑川直人的面前,他低着脑袋向黑川谏言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 跨坐在千里驹上的黑川并没有立刻回应永仓,他只是冷冷地环视着战场的情况。正在疾速眨动的眼皮,仿佛要将全局尽收眼底。 “永仓队长,人命在你眼里究竟能媲美什么事物?” 黑川的话刺痛了跪倒在他面前的那位武士的心,永仓流着泪缓缓抬起头,“人命......此处的每一条人命都是他们的母亲怀胎十月所诞生的希望,是他们一家子的希望。儿子要孝敬日益衰老的父母,父亲要照料无依无靠的妻子儿女!” “是吗?”黑川直人带着戏谑地笑意说道,“人命在我眼里可没有这么高尚,只有具备自觉自省的人才有留下生命的意义,眼前的人似乎全无活下去的必要吧。” “大人!你这是真心的吗?”永仓新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男子居然能如此狠心。 “哈哈哈——” 黑川直人径自留下了回荡在战场上的凄楚笑声,他没有继续回答。 然而永仓的身后依然回旋着惨死的悲鸣,那些尸体不仅源于天狗的利刃,还有黑川的暗箭。无垠的夜色里浸染着刀光血影,原本静谧的铃之森,如今成了凄恸之声的集聚地。 “啊,别杀我呀...求...求求你!”一个士卒跪在提刀的冲田面前,对一个逃兵,冲田总司有杀死他的权利和信义。然而就连身经百战的他也不经感到愕然,因为当一场战斗逐渐演变为不分敌我的杀戮时,那么作为背负武士道义的自己也就失去了继续挥刀的意义。 “求求你!冲田队长...不,别杀我!”士卒带着满脸的惊恐,本就污秽的脸孔显得更加拙劣,泪水的鼻涕令人惨不忍睹。嘴角挂着粘稠的鲜血,用来求饶的嘴里已经没有几颗像样的牙齿。爬满下巴的白胡子,可见是个老兵。 “唰——”刀归鞘,人头已滚出了两三米。 睁开紧闭的双眼,这一刀是冲田凭感觉挥下的。虽然毫无差错地斩下了对方的头颅,但是冲田却没有一丝胜利的欣喜。 恶斗还将继续,只要敌人不死,那么这场杀戮就无法结束。冲田总司再次拔出太刀,忽然无尽的长夜赐给他许多潜藏的力量,他厌恶毫无意义的杀戮,他厌恶人头从颈部分离时的情景,他厌恶站在身后不分黑白的馆主,但他更厌恶眼前那个依旧不败的铃之森天狗。 “天狗!冲田总司誓必取你狗命!” 踹开挡在面前的那些士卒后,冲田再度提刀闯入了天狗的圆弧刀阵。他吐纳了一番后,以平青眼起势,这是一种颇有难度的剑法,刀尖略微下垂,微向右倾。由此姿势往下一按,顿时接下了天狗旋转而至的长刃太刀,旋即再以电光火石之速朝上挥刀,斩下。 “呯呯——”刀与刀之间的纠缠闪耀着刺眼的电光。 刀阵停下了,天狗的招式竟然被冲田总司挡了下来。 顿时场内的众人静若寒蝉,没人敢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铃之森除了从西海岸灌入的风声以外,只留下雨滴落在两把利刃之间被电花消弭的蒸汽声。 天然理心流取意为以天然自然之理调和,临机应变,对敌人的动作采取自然而然的反应。此时的冲田总司已经察觉到了掩藏在虚无中的真相,他回过头来望着远在包围圈之后的黑川直人。 “大伙都给我听着,天狗已败!”黑川直人对视着正在盯视自己的冲田总司,然后带着满脸的得意,挥下了手中的太刀。 伴随着黑川的总攻命令,原本拥簇在他周围的贴身勇士们都径直地朝着天狗奔袭过去。剩下发愣的士卒们也开始恍悟,战斗似乎就要迎至尾声了。 “嘿嘿哈——嘿嘿哈——”最后的武士们开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和枪,弓箭手从死者的箭筒里拾起遗落的箭矢。 但是此时的天狗却依然难以摆脱冲田总司的死缠烂打,长刃已经毫无作用。 “可惜呀,看似无敌的刀阵最终还是被破解了。天狗要令我失望了......”躲在树丛里的田村大助抬起头仰望着没有星辰的夜空,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一旁的侍从们却未能解开疑惑,他们挠着脑袋纷纷询问似乎已经释然的田村。 “你们看,天狗与那位队长战斗的地方与方才有何不同?”田村指着仍在场内比拼气力的二人问道。 众侍从也沿着田村所指的方向,睁大了双眼定要寻找出些许答案。 “啊!大伙看——那两人身旁早已堆积起无法胜数的尸体。”从刀刃的比拼中回过神思的侍从们这才看清了那些支离破碎的“物件”——那些能够拼凑成“人”的肉块。 凌驾在众人尸首之上的武士,天狗与冲田总司的身影骤然被夜色拉伸得极长。 “天狗的刀阵以自身为原点,弧形疾扫周围的敌人。由于刀法迅捷加之身法奇快,刀刃也能迎合敌人的击打方向进行灵活的调整。以自身的巧力转动对方的蛮力回击周边的其他对手,这是他以少胜多,立于不败的绝技。”田村再度凝视着此时正陷入险境的天狗继续说道,“但是这种不败的刀阵却败给了他最为依赖的‘阵势’,所谓的刀阵,即借用刀法所营造的兵阵,是一种‘以静止动的守势’。” “如今的阵地被破坏了,推积在四周的尸体俨然成了阻碍长刃太刀继续挥出圆弧刀阵的障碍。那位带兵的队长趁此良机闯入阵中,无意间已将天狗逼入了近身战的窘境。天狗手握的太刀,其长度有违常理。可见是为了自身的刀阵而特意锻造的佩刀,一旦被逼入了近身作战的境地,那么这把刀也就成了自杀的工具。” 当田村讲完之后,场中的士卒已经配合着冲田的近战,将长枪齐刷刷地突入了距离天狗不过半米远的范围。胜负已分,就连躲在铃之森里的善知鸟都开始振翅而飞,想必漫长的一夜就快结束了。 然而场内依旧相互抵着刀刃的两人却不这样认为,从对方刀刃里传过来的心声取悦着握刀的彼此,如今心平气和的冲田总司已经无法将眼前的天狗视为大敌了,所谓敌知我音,正是这种背负刀和杀戮的武士才能读懂对方的心意。 “天狗并没有杀伐的邪心。”冲田总司从对方的刀刃里读懂了一丝即将消散在铃之森夜色里的心声。 然而一支悄然而至的箭矢打破了这场原本还深陷陷平衡的比拼。 那是跨坐在千里驹之上握着战弓的黑川直人所射的一箭,正中了天狗的胸膛。 眼前逐渐倒下的天狗,令冲田总司依稀觑见了一夜凋尽的昙花。 是该结束了,这无比漫长的,铃之森的一夜。 不行,我要找到他。铃之森,偏偏就是今晚! 绪子已无暇细思,她撕掉和服的下摆,这样方便她以更快的速度奔跑。原本洁白细嫩的小腿,如今布满了淤泥、肉块以及血液,雨水不断地洗刷,但不断地奔跑又会让这些东西重新沾回来。 “源次郎——你在哪里?” ...... “源次郎——你在哪里?” 雨夜的铃之森只能听见磅礴的雨声,鸟雀们也无法吱声,更何况要在不间断的雨声里寻觅一个不确定是否还存在的——人类的呼唤。 “你在吗?回答我!”绪子欲将眼睛睁大,可雨水直往她眼里钻。她不断地用衣袖擦拭,但总不尽人意。只要眼前稍一睁闭,刺痛的感觉就会令她无法看清前方的景象。 然而越是深入铃之森,沿途横亘的尸体也愈来愈多。 她还时常被尸体绊倒,尽管总会立刻从尸堆里爬出来。 一种强烈的思念正在牵引她继续搜寻下去,哪怕遍寻整座铃之森。 “扑通——” 她再度摔倒,这本应该是个积水的坑,但是站起身子的绪子却被染成了朱红的血色。这不是水坑,是血池。 渐渐的,雨声比之前小了许多,也能隐约地听见杂乱的喧嚣——人的呐喊声。 推开挡在身前的几具尸体,但是靠近更前面却依然还有成堆的死尸。绪子撩起已被撕去下摆的和服,一只脚踩在一个无主的头颅上,另一只脚跃上由几具尸体构成的土堆。两只手尽可能地伸展开来,已经能够到最上面的那具尸体了。绪子将右手紧紧地抓住那具尸体的一只手,但是顺势而下的雨水和血水险些又让绪子滑下去。 绪子立刻腾出另一只手,然后麻利地摸索着那具尸体,终于在腰身的部位找到了一把胁差,这是一种平常与太刀一并系在腰间的辅刀。由于这种刀比较短,因此用途也非常广。此时,绪子正在利用这把刀让自己爬过这一堆巨大的由尸体组成的小山丘。 她将那只紧握胁差的手,高高地扬起,紧接着以极重的力道落下。 “咔嚓——”,短刀已经插入了那具尸体,而且插得非常深。顿时一股酱紫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豆大的血滴就这样笔直地落在绪子正仰起的脸上。待血喷完之后,只留下刀把的部分还露在尸体的外面。 绪子借力引体向上,虽然很难将整个身体都提起来,但是稍稍离地的双脚也顺利地攀在尸堆的中间,整个人最终成功地攀爬上去。 还没等绪子缓过气,眼前的景象又令她再度倒吸了一口寒气。 只见越过尸堆和树木枝叶的缝隙,望穿雨帘就能觑见远处还有一堆活着的“尸体”正在包围着什么东西。 站在中间被团团包围的人,手握一柄长得惊人的太刀。此时,这个人正以自身为圆心、以刀为半径,不断地用极为迅捷的速度划过一圈又一圈刀阵。胆敢接近包围圈中心的士兵们立刻就会骨肉分离,立毙当场。 当绪子从尸堆上稍稍爬下去时,便看清了深陷包围圈内的那个手握长刀的人。 “咿!那家伙戴着面具。”绪子揉了揉眼睛,然后更加仔细地凝视着。 “这个面具——天狗,是天狗的面具!啊啊啊——” 因过度惊吓而失声尖叫的绪子连滚离开了尸堆,她躲在更靠近战场的灌木丛下。稍一平复心情后,她又探出脑袋细细地检查战场,她在寻找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在那一圈又一圈的包围网后面,有一个骑马且穿着十分华丽威武的武士,从他身后的帅旗来判断,绪子很快明白了这个人就是品川的霸主——黑川直人。 只见黑川直人从身旁的侍从那里接过一把弓,他又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然后拉弓满弦,只听“嗖——”的一声,那支箭正中了包围网内的天狗。 顿时,场内的嘶吼声静止了。 所有士兵都回过头去寻找到底是谁射中了战无不胜的天狗。 当发现唯一手握弓箭的是自己的主帅时,他们都激动地开始大声呐喊。陷入重重包围的天狗,已经无法轻巧地拨弄他那把奇特的长刀了。因为堆积在他四周的尸体都盖过了他的腰身,长刃太刀已经无法自在的旋转出那个诱发着死亡气息的刀阵。 胜负已分,就连躲在灌木丛里的绪子都能看清场内的形势。 就在这一瞬间,就在天狗被箭矢射中而颓然倒下的一瞬间。场内的几个人同时做出了各自所需的举动,也正是这一瞬间,让众人的命运发生了极为剧烈的变化。 首先,在黑川直人的暗箭射中天狗不到几秒的时刻。另一支暗箭则从稍远的树丛中朝着骑在马上格外显眼的黑川直人直射而来。 这一箭非常准,可见射箭的人选了一个很好的隐蔽点等待射击的时机。当黑川直人射中天狗后,原本还在他身边守备的侍从们就在那几秒做出冲入包围网抢功的决定。那几秒,只有骑在马上缓缓放下长弓且满嘴阴笑的黑川直人暴露在帅旗之下,本阵除了主帅,并无他人。 这是黑川军乃至黑川直人最为松懈的时刻,而躲在暗处等待这个时刻的杀手也如愿地利用了这个时刻。 毫无疑问,这支暗箭笔直地贯穿了黑川直人右眼。 还没待黑川直人从巨大的冲击力中缓过神,躲在暗处的杀手直接站起身子,他再次上弦蓄弓。 只见杀手竟然只有一只左手。 他是用他那只仅剩半截的右手作为支点,然后把弓横着绑在上面作为“弩”来使用的。正是利用了弩的稳定性,因此在雨中才能发挥出如此精准的威力。 这个虎视眈眈的杀手不是他人,正是被天狗一起带入铃之森狩猎的通口一郎。 “快点杀了他,通口——”原本就要倒下的天狗又重新借力站了起来,他的视线不曾从黑川直人身上移开,他一直凝视着对方,甚至包括对方向他放暗箭的瞬间,全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天狗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不顾嘴角流出的鲜血。他怒吼道“杀了他,再射一箭就能杀了他,再射一箭!” 一部分士兵朝着天狗的视线往回望,发现主帅的右眼已经被一支箭矢贯穿了。 此时最快反应过来的是永仓新八,他从箭矢射入黑川的角度判断出杀手的位置。他顺着箭矢的发射轨迹极快地找到了正从树丛中站起身子欲发下一箭的通口一郎。 永仓新八果断地放弃给予天狗最后一击的绝佳机会,他放弃了挽回他剑道尊严的机会。此刻,若黑川直人被杀死,那么这场伤亡惨重的战争就是去了最根本的意义。 他迅速地踩过士兵的头顶,直驱向箭矢的发射而来的方向。 而另一边,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田村大助也开始率众出击。“场内风云突变,此时正是击毙黑川直人的最佳时机。尔等随我杀入黑川军本阵,我们只要一个人的脑袋——黑川直人!” 十几个威武的身影迅速地从暗处飞驰而出,他们的额头上都清一色地绑着代表复仇的黑色头巾。 “唰——”十几把太刀一齐出鞘的声音极为悦耳,他们不顾生死,直接冲入了包围网。 “打破他们的阵型,别让天狗死掉!”田村大助对部下做出了战场的指令。 此时,站在包围网最前面的冲田总司也不得不暂行放弃杀死天狗的机会。突如其来的逆转让他惊诧不已,特别是冲在最前面的田村大助更是令他颇为恼怒,原本规整的包围网被这一伙来路不明的家伙,仅凭这一股冲击就崩散了。 “来者何人?”冲田总司怒问道,他的刀已经抵在了田村大助的刀刃上。 两人的刀刃相互绞在一起,电光石火顿时吓退了周遭的士兵。 趁着永仓、冲田两大高手纷纷被牵制住的瞬间,天狗跃出了困住他的尸堆。或者,除了田村大助一行人的忽然搅局以外,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天狗一旦脱困,那些方才还奢想取走他脑袋的士卒们都开始惶恐地退散。但是无情而残酷的长刃太刀已经无法抑制那股嗜血的躁动,一圈又一圈的刀阵再度成为战场的绞肉机。 “喀嚓、喀嚓——”鲜血喷涌、血肉横飞的景象再度出现。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这本该静止而如今却再度异动的景象在绪子的眼里,简直是一副“地狱变”。 由残碎的尸首以及还在相互厮杀的“尸体们”组成的曼陀罗,如同修罗的呐喊声灌入绪子的脑袋。 嘶吼声被成倍扩大,雨声在哪?不,已经听不见一丝雨声了,这里只有将死之人的呐喊。 坂田大老板显出一副诀别的表情,他躲在门框后面,只探出那个硕大的脑袋悄悄地凝视着渐行渐远的绪子。只见绪子忽然回过头,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坂田能够从绪子的唇形里明白她要说的话。 “一直以来,多谢关照。” 这并不是坂田大老板唯一一次听见绪子的寒暄,不过这却是他所听过的,最为沉重的道别。 沿途,绪子注视着品川町的夜景。在这之前,每个回家的夜晚她都会抱着极为舒畅地心情去观赏归途的风景。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亮过星星的灯火,那些永远不会在这片土地上消失的喧嚣。这一切都遗留在绪子的心里,她仅仅是看着这些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景象,就会感觉到生命的魅力。 “真希望再去看看那些萤火虫,真是美丽极了。” 身边的传令兵们虽然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绪子,但没有人在意。在众人的眼里,可能这个被召见的女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被带进城里后,绪子就被安排在议事厅里等候。 绪子无言地注视着眼前的大厅,血渍和腐肉的恶臭味扑鼻而来。尽管她本能地会产生呕吐的感觉,但是凭借坚强的意志,她最终还是将那股翻云覆雨的感觉平复下来。相比于昨日铃之森的惨景,眼前的一切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怕。 “噼啪噼啪——”只见侧厅里走出一个正在使劲鼓掌的男人。 “了不起,居然能强忍住本能。作为女人,真是了不起!”黑川直人带着阴险的笑意注视着正端坐在议事厅末尾的绪子。 “女人,你叫什么名字?”黑川也跪坐在议事厅的中央,他以高傲的神情的问道。 “绪子,这是叔父叔母给我取的名字。”绪子直勾勾地凝视着黑川直人的眼睛,她并没有流露哪怕一丝的怯懦。 “绪子,很不错的名字。”黑川的右眼眶没有用绷带或眼罩作为掩饰,他故意用空洞的右眼眶觑视绪子,但对面的女人仍不为所动。 “我问你,江上源次郎是谁?他真实的身份究竟是谁?”黑川见对方没有一丝惊愕,便不再故作玄虚,直接切入正题开始问道。 绪子这才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她忽然笑着回答道:“难道就连你也不能知晓源次郎的真实身份?这......这真是太妙了!” 绪子不顾青筋暴露的黑川直人,只管自顾自地开心起来。 “源次郎,你果然是个奇怪的男人!你果然很奇怪呀,哈哈哈——” “够了——”黑川打断了绪子的话又继续说道,“除了他是坂田屋的伙计以外,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关于他的一切,你把全部告诉我!” 绪子似乎没有在意黑川直人在讲些什么,她只是笑呵呵地自言自语,“源次郎,他一定会和我一起赏樱,每年,每年,直到两个人老去。” “疯女人——你竟在说些糊话,我想知道的是真相!” “真相?” “没错,唯独这个男人的一切。我竟全然无知,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哈哈哈——” 绪子又开始径自大笑起来,这笑声无比凄厉,无比悲哀。 就连绪子也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但还没等到对方做出回复,甚至连追问的机会也没有。那些人都已经离去了,永远地消失在绪子的世界里。 如今能够浮现的画面总是源次郎的笑脸,他总是以其独有的平淡语气去安慰她、配合她、鼓励她,或许这些画面里没有哪怕一丝爱意,但是绪子却总能回想起他最后的那句话。就在绪子准备提刀自刎时,源次郎的声音又闯入了她的脑海。 “绪子——不要啊!” 那一声挽留里充斥着浓浓的爱意,源次郎不曾言说的真情实意。 “啊——你在做什么!” 绪子忽然被扯回了现实,眼前的黑川直人正扑在她的身上。娇弱的绪子立刻被压倒在地,占据视线的那张只有一只眼的可怖面容正在发出野兽般的喘息。------------------------------------------------------------------------------ 绪子: 在你读这封信时,想必你已经看见我的尸体。请不要露出那副惊讶的神情,接下来我将向你坦白一件对你隐瞒多年的事情。 我并不是你的叔母。不用感到意外,因为我就是你的生母。松子只是我年轻时的艺名,那时候的我作为才貌双全的艺妓被你的父亲看中,当我被带进黑川御所时,我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命运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必你应该猜到了。没错,你的父亲正是黑川御所的前任馆主。而你如今的叔父——田村大助只是你父亲麾下的臣子。他妄想得到你父亲的地位,他更是妄想得到我。你父亲体弱病危,他趁势还曾玷污过我。在你出生没多久,他便策动了谋反。 但是保皇派并不孱弱,你父亲与前妻所生的儿子——黑川直人成功地平息了谋反。虽然田村失败了,但是他在逃亡时却掠去了我们。为了保全孩子们的性命。我最终选择了忍辱偷生,我谎称你是他的骨肉,并最终说服他放过你的哥哥。 哎呀,忘记了跟你说最重要的事情了。你还有一个亲哥哥,他叫源次郎,是我给他取的名字。为了让他隐姓埋名的生活,我将他送到了坂田屋做杂活。 绪子,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扮演叔母的角色。你一定非常讨厌我,可这都是为了出于保护你的目的。我真希望你能早日穿上那件为你准备的和服,成为一个温柔娴雅的妻子,成为孩子们的母亲。因此我必须想方设法让你厌恶我,让你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如今说这些都已经为时已晚,带着我给你准备的嫁妆去找你的哥哥。记住,他叫源次郎。然后远远地离开这里,去过上幸福而平凡的生活。 最后,在临死之前......真希望能听见你叫我一声母亲。 最爱你的母亲松子 ------------------------------------------------------------------------------- 当然,最后打开这封信的并不是绪子。这是永仓新八和冲田总司在绪子被处死后的翌日,在她的住所发现的。另外,屋子里还有一具因上吊而死的尸体。 这封信就紧紧地攥在那个尸体的手中。完 第335章 飞雪 日夜兼程的赶路数日叶呈终于来到了安州,休息了一日之后叶呈决定出发去寻找师傅所说的御王府。 穿梭在人群当中,好几年没下山的叶呈看着繁华的安州城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糖葫芦,糖葫芦”一小贩吆喝声吸引去了叶呈的目光。 糖葫芦这东西对于叶呈的杀伤力可是极高的,十多年来难的下山几次每次下山叶呈必定会让师傅给他买上几串。 “给我来两串糖葫芦”叶呈丢给小贩两个铜板说到。 “好嘞,公子您收好”小贩笑逐颜开收好铜钱然后摘了两串糖葫芦给叶呈。 “唔,对了大叔问你个事,你知道这御王府怎么走嘛?”叶呈咀嚼着糖葫芦问到。 小贩一听脸色随即就变了,连忙摆手离去说到“不知道,不知道” 叶呈又问了许多人,但是得到的结果都是和那小贩的回答一样。 到了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叶呈找了一个茶棚叫了一壶茶和一碟小菜打算休息一下。 “奇怪为什么这些人对这个御王府会这么害怕呢?”叶呈抿了一口茶水,喃喃自语着。 眼睛一瓢看到正在休息的茶棚老板,叶呈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招呼了一下示意老板过来。 “客观,您有什么吩咐的嘛?”老板十分恭敬的说到。 叶呈喝了一口茶,笑看着他说到“掌柜的,我想向你打听个府邸,不知道这御王府怎么去?” 掌柜的一听到御王府三个字神情立即变得紧张了起来,小声的说“客观您是外乡人吧?” 叶呈点点头说“对,受家师所托去御王府办件事” “那客官您这事看来是办不成了,这御王府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化成一片灰烬了”说到这里,掌柜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叶呈耳边耳语到“这御国公一家更是被灭门,全府上下无一活口生出不留,最近那里更是听说闹鬼闹得厉害呢” 叶呈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微微一愣,这御王府既然两年前就被灭门了,为什么师傅还让自己去哪呢? “噢,不知店家你可否告知我这御王府是在何处呢?”叶呈问到,他相信师傅让自己去御王府一定有他的道理,御王府当年被灭门和师傅要自己找的人一定有关系,而且他从来不信什么鬼神,这御王府既然能传出闹鬼的传闻想必一定是有人从中作祟。 “这。。。”店家有些犹豫的说。 叶呈自然知道他想要什么从怀中拿一粒碎银放到他手中。 店家连忙收入囊中然后说到“此去城东一炷香的路程即可”说完连忙离开了。 得到了想要的叶呈勾起嘴角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回到自己落榻的客栈当中收拾好,然后休息了一下,打算等晚上再去探探这御王府的“厉鬼”夜深,叶呈带出山前师傅赠于他的绝尘剑出了客栈往今天茶棚老板所指的方向走去。 这把绝尘剑是师傅收藏了很多年的剑,也是叶呈最喜欢的一把早在拜入独孤若门下时叶呈就幻想着有一天执绝尘名扬天下,如今有这个机会他一定要让世人知道他与绝尘! 轻功而行常人一炷香的时间,叶呈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御王府。 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叶呈脑海中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当年的御王府是多么的雄伟,这样的家族想必也是十分强大的然而却在一夕之间惨遭灭门,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就在叶呈在感慨之际眼前不远处突然出现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第一时间叶呈想到了两个字,鬼火! 走过去想要揭开这个鬼火的面纱,走近时凭借着敏锐的耳力,叶呈依稀听到有一个声音貌似是在数数。 声音是从一个破落的房子当中穿出来的,听上去很虚弱的样子。 杂草丛生的御王府废墟一阵凉风吹来,四处摇动的杂草伴随着“一二三四。。。”的数数声确实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定了定神叶呈朝着那个声音走去,子牙一声叶呈握紧了绝尘推开门。 只见一个人躺着房中的茅草之上,嘴里还颤颤巍巍的数着数。 叶呈小心的走上去,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女子他才放心一点。 走到她身边叶呈伸出手摇了摇这个女子“姑娘,姑娘? 女子没有回应叶呈,只是嘴中依旧数着数。 叶呈疑惑的伸手在她额头前探了一下“这么烫,得找个大夫才行”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要找的人,这要不是,要不看看,嗯,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叶呈自言自语着。 “唉,算了也不能见死不救大不了等她好了以后再问她吧”于是把她抱起带回了客栈。第二日叶呈找来了大夫为那女子就诊,在确认只是赶上风寒以后写了一副药方让叶呈去抓药。 取好要找来客栈小二请他帮忙熬好药。 九江离朦朦胧胧醒来只觉得身体十分乏力,头还晕晕乎乎的,看着四周她想要起身却没有一丝力气支起身体。 “唉,你醒了,等一会啊,药就快好了”叶呈看到苏醒的九江离连忙兴奋的走过来说到。 “我怎么会在这里?”九江离虚弱的问叶呈。 “我昨晚在御王府的废墟发现你躺在那里,还受了风寒于是就把你带到我的住的客栈来,你身体还没好一会喝了药在休息一会吧”叶呈看着九江离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的给她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就把你带到我我住的客栈”叶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到。 九江离听完以后呆呆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如何答谢叶呈的恩情。 “嗯,对不知道你该如何称呼你?”叶呈问。 “九,九江离”九江离答。 “九江离,那我就叫你九姑娘吧,九姑娘我有件事想问问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叶呈又问。 “公子请说,我如果能够回答一定如实相告”九江离微笑着答到。 “九姑娘我想知道你左肩有没有胎记什么的?” 九江离摇摇头“没有” 叶呈失望的叹了一声然后说到“这样啊,看来不是你。九姑娘你风寒还未好不如你把府上地址告诉我我好让你家人前来接你回去也好” 听到这里九江离突然低下头眼眶有些泛红的说“我本居住立州民安村,原本与爹娘生活在一起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也无忧,奈何今年立州遭逢天灾爹娘也亡于灾祸,只留我一人苟延残喘,流落到这安州城原本打算去投靠亲戚,谁知他们早在两年前就已离去不知所踪” 听完九江离的话叶呈不禁触动了,原来九姑娘竟有此遭遇实在令人怜悯,当下又患有风寒实在不宜丢下她独自一人。 “九姑娘,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伤心事了,你既然没有去处我刚好也要在安州办事不如你就先住在我的客栈吧”叶呈说到。 “多谢公子”九江离心里挣扎了一翻然后说到。 “客观您的药煎好了”门外突然响起店小二的声音。 叶呈连忙起身过去开门,接过药对店小二说到“多谢店家” “九姑娘你先把药喝了休息一会吧,我一回出去为你买身衣服”叶呈将药放在他的床边说到。 “啊,公子不比如此费心,原本已经十分打扰公子那能让你再。。。” “九姑娘你不必在意这些,江湖中人钱财都是身外物,况且我刚刚让你想起伤心过往难道不应该赔礼谢罪?”叶呈笑打断了九江离的话。 “可是。。。”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我可是连我师傅都没给他买过衣服呢,这还是第一次给人买你可不能拒绝”叶呈直接替九江离做下了决定说到。 “多谢公子”九江离知道在拒绝也不合适于是就答应了叶呈。 看着九江离喝下药睡着了以后叶呈才起身走出客栈。 正午时分安州城那么拥挤了,走在城中找了几家铺子依旧没能找到一件令叶呈觉得适合九江离的衣服。 正在为此苦恼时路见一名为轻衣阁的铺子,也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走近店铺叶呈环视了一眼,这些衣服做工极为精细,上面的染色也给人极为协调的感觉,想来这里衣服都是花费了一翻功夫的。这让叶呈感觉找到了曙光。 “哟,客官您是来选衣服吗?是要现有的还是定做呢?”掌柜的笑走走上来问叶呈,然后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伙计让他上茶。 这个店家极为年轻且十分英俊帅气剑眉星目,两鬓长发给人一种极为洒脱的感觉,第一眼给叶呈的感觉这人不像生意人更像是一风流才子。 “嗯,掌柜的可以将上面那件衣服拿来与我看看?”叶呈指着一件青绿色的绣有青萝的霓裳说到。 “客官好眼力,这件衣服虽算不上镇店之宝却也是出自本店最好裁缝之手光凭这青萝便足足绣了半月之余”掌柜的笑着迈出步子过去将衣服取下放到柜台摆好对叶呈说到。 叶呈摸了摸料子确实很好,而且这件衣貌似也比较合适九江离。 琢磨了一翻叶呈开口说到“就这件了,麻烦掌柜的帮我包起来一下” 掌柜将衣服递给一旁的伙计然后鼓捣了两下算盘对叶呈说到“客官一个二两八钱,看在客官如此有眼力的份上小店吃点亏收您二两银子就可” 叶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可能会很贵但没想到会这么贵,虽然临出山时师傅给了他不少钱,他自然不在乎钱但还是被这价格吓了一跳。 叶呈呆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讪笑了一下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银定试了试分量感觉差不多就给了店家。 “公子是外乡人?”收下钱在等衣服之际店家开口搭话。 “嗯,来这里找个人”叶呈抿了口茶到。 “原来是这样啊,见也算与公子有缘给公子一个忠告如果朋友没有找到就在近些日子早些离开安州城比较好”掌柜的依旧笑着说。 “此话怎讲?”叶呈不解。“客官应当知晓近日立州,宣州,明州等附近州府天灾以致民不聊生,动荡不安安州虽然没有天灾却也受此影响”掌柜说到。 “这种事朝廷没有出资赈灾?”叶呈问。 “这个自然是有,可是那赈灾物资却在立州官道上被一伙人给劫去了”掌柜摇摇头无奈道。 “山贼所为?”叶呈又问。 “朝廷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在前些日子已发兵欲剿匪追回赈灾物资,可是公子你认为一般都山贼有能力劫去一个朝廷重兵护送的灾资?如果只是山贼所为所需出动也不过地方兵将又何须调重兵去这岂不是大材小用?”掌柜笑道。 “你的意思是。。。” “公子心中清楚就可,这话不宜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掌柜的连忙打断叶呈的话说到。 叶呈点头谢道“多谢掌柜的提点,找到应找之人我等自然速会离去” 正当局势动乱之际朝廷灾资被劫看来此人也是有一颗动乱的心,此间事了必要好好查查这件事。 虽然师傅常说江湖人莫管朝廷事,但是骨子里的侠义精神容不得叶呈无所作为。 收好装有衣服的木盒以后叶呈便往客栈走去。 回到客栈时发现九江离正坐在桌前。 “怎么了?九姑娘怎么不在床上好生休息一下”叶呈问。 “喝了汤药,睡了一觉出了些汗感觉好多了,便想下床动动”九江离摇摇头答。 “嗯,那我让店家烧些热水你沐浴换上这身衣裳,然后出去吃点东西吧,想来你昨夜到今天都还没吃饭一定也饿了”叶呈说着然后走出去招呼了一下店小二。 虽然已是饥肠辘辘,但是看到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再看看一身白衣青衫的叶呈,走在他身边确实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结果叶呈手上的青竹盒,热水很快就打来了,叶呈也出去到客栈一楼叫了几个菜等九江离。待菜以上桌,酒也斟满只等九江离。 没一会九江离就从楼上走下,叶呈看到他的第一眼差点以为是换了一个人,柳叶眉剪水瞳,脸蛋也似精雕玉琢过一翻恰到好处,配上这件青萝霓裳虽未施粉黛也是别样的动人。 “公子为何如此看着我?”九江离脸颊微红的问叶呈。 “啊,啊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只是想不到九姑娘竟是如此佳人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出了神”叶呈喝了口酒笑了笑说到。 九江离虽然有些害羞但是听到叶呈这样说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别站着了快坐下吃饭吧不然一会菜就凉了”叶呈对九江离说到。 九江离点点头坐在了叶呈对面。虽然饥饿但是九江离还是吃得很斯文,给叶呈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就在叶呈细嚼菜,慢饮酒之时,突然走进客栈的一个人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更准确的说是他手中的一个小盒子吸引住了叶呈。 这个盒子江湖中人想必都有听说过他的大名:唐门机关盒! 这个机关盒源于一代传奇匠人鲁班所制作的机巧盒,后被唐门大师引加以暗器机关之术所制作而出,区别于唐门的机关盒共计相传有八十一个细层若是全发可御千军,比起现唐门镇派暗器暴雨梨花针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当时流传下来最多只达五十四层,机关层越往上的制作手法便愈加复杂当世唯一的五十四成机关盒唯一拥有人便是唐门家主。 这一只手便可拿下的机关从小就一直吸引着叶呈,唯一让他觉得可惜这个人手中的机关盒看着应该是只有十八层左右的机关盒。 不过这人既然有机关盒这种唐门内传的机关暗器想必定然是唐门那位高人的内门弟子,来这里之前师傅说让我找到那人将他带去蜀中唐家堡,那这位会不会也是来找他的呢?想来应该找个机会问一问这位兄台才行。 也许是因为叶呈一直盯着看的缘故,那个身着黑衣的人看了一眼叶呈将机关盒放入的怀中。 叶呈这才回过神来继续吃饭,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叶呈带着九江离出去散步。 “对了,公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九江离走在叶呈身边问。 “哦,我叫叶呈叶子的叶,龙凤呈祥的呈”叶呈漫不经心的说到。 九江离点点头,恩公之名自当永记心中。 “叶公子,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侍奉你吗?”九江离突兀的问出这个问题。 “啊,啊?这个我独自一个人四海为家的,这个恐怕是不能留你在我身边”叶呈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到。 “我本来就是没有居所的人,四处流浪,若是公子也不肯留我那我又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九江离抽泣着说。 叶呈也是万万没想到帮个人还能出这种事,不过说来也是她只身一人无依无靠的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不好倒不如让她在自己身边以后再为她寻一个好人家也好。 “好,好吧”叶呈道。 “谢公子”听到叶呈答应了,九江离这才有了笑容说到。 与九江离走了一段路,看到九江离似乎已有些疲倦的模样,想到她风寒还未痊愈就提议回客栈让她休息。 回到客栈时正巧与今日那个唐门弟子擦肩而过,叶呈嫖了一眼然后走了上去。 “九姑娘你先休息一下,我有些事要出去一下”叶呈拿上自己的佩剑对九江离说到。 “嗯,叶公子小心”看到叶呈拿着剑出去,九江离不免有些担心的说到。 叶呈点点头然后快速走出了客栈,凭借着明锐的眼力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唐门弟子。 这是御王府的方向,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看来对方也是来找那人的。 正准备上去喊住他时,突然人群一阵骚动,一队官兵走来。 等散开之时早已找不到那人,叶呈连忙往御王府的方向赶去,可是到了御王府却不见任何人影。 就在失望之际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寒意,叶呈一个空翻躲开了袭来的暗器。 “阁下跟了我许久不知是何用意?”唐易出现在叶呈的眼前,手持黑折扇一甩将折扇合上在手上敲打了两下说到。 “抱歉,我并无恶意我只是奉家师独孤若的命令来此找一个与唐门有关之人,见兄台是唐门弟子便想着来你这寻找一些线索”叶呈作揖鞠躬道。 “独孤前辈,你是叶呈?哈哈抱歉抱歉,刚刚是在下鲁莽了希望叶兄弟不要见怪”唐易哈哈一笑走近叶呈对他说到。 “无碍,敢问兄台是?”叶呈道。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唐易,是家主让我来这里帮助你寻找齐铭并将他带回唐家堡”唐易道。 “齐铭?那个人叫齐铭?”叶呈惊喜道,有人帮助那可实在太好了 “嗯,我们换个地方,我与你慢慢细说”唐易点头说到。 第336章 若久怀卿 前言 顺玄六年年八月十五,本是望日,夜空中却只见一丝光亮,微弱的月光映在一块赤红色的石头上,发出妖艳的红色。 滚滚乌云逐渐逼近,慢慢遮住最后一丝月光,霎时间天地一片漆黑。突然,天空出现数十道紫色的闪电,在夜空中叫嚣着,紫色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苍穹山。 紫色的闪电咆哮着,像是有生命般前仆后继的劈向那块赤红色的石头,石头周围升起一层绯色的光晕,像是在抵御闪电的力量。九道闪电的攻击使绯色的光晕越来越浅,当第十道闪电朝着石头直直劈下时,绯色光晕瞬间破碎,赤红色石头被紫色闪电包围,石头的中心慢慢出现裂痕,几秒钟后,围绕着石头的紫色和石头的绯色光晕同时消失了。 这时,紫色的闪电在夜空中瞬时间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大地重新恢复平静。 月亮慢慢从乌云中出现,清冷的月光照在破裂的石头上,石头晃动了一下,突然又开始剧烈的晃动,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一柱香后,光芒逐渐消失,原本那块赤红色的石头位置竟躺着一位少女,少女未着寸缕,只有脖颈上挂着一块赤红色的石头。少女半睁着眼,腰间还有血渍渗出,腰间的痛感使她眉头微蹙,轻叹了一口气,浅浅的说道:“终于……成了……” 四千九百年后。 十月的风微凉,秋风中夹杂着丝丝桂花的香气。 金色的金桂林中一抹赫赤色的身影尤为招摇。身着赫赤衣的少女斜躺在一棵桂树上,朱红色的里衬,赫赤色的外袍,金色丝线在衣角点缀,脖颈上的赤红色宝石熠熠生辉,长发高高束起,赤色的发带在秋风的吹拂下飞扬。 桂花树下,还有一位青衣老者,白发白须。老者右手执黑子,左手边放白子,原是在和自己对弈。 “你这个老头啊,几千年了,一直都这么无趣。不过,你这无趣的人酿的木犀酒倒是有趣的很~”少女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枕在头下,一双凤眼微咪,白皙的脸颊因饮了酒略微酡红。 “玖卿,你在我这已呆了几十年了,还不动身去积功德吗?”老者微微叹息,手落白子。 “去,当然要去!到如今,这功德,我已经积了九百件小功德、九十九件大功德了,只差最后一件大功德。事成之后,我飞升上仙,便是指日可待!” “这一次又是什么?”老者思索片刻,手落黑子。 “南丰国,将军。”石玖卿翻身落地,手落白子,胜负已分。“那南丰国皇帝,信奉神灵,菩萨心肠,一生不敢做什么坏事,为人君,岂能这般?过不多久,南丰国定会烽烟四起。我且助一助他,也算是圆了我的大功德。” “也好。”,老者顿了顿,仰头看她,“切记,万事皆有定数,在凡界,不可使用法术,更不可强行篡改他人命数。不然,这些命数都是要反噬在你的身上,你大劫将至,万不可惹起祸端。” “哎呀,玄元!我都做了九百多次功德了,自是省得的。”石玖卿嫌他啰嗦,仰头又喝了一口,忽忆起四千多年前自己历劫时,虽挺了过去,成功化了人形,但也是奄奄一息。若不是这玄元散仙相助,自己又怎能计划起今日的羽仙之劫。这几千年,玄元亦是尽心教她渡劫之法,于自己胜师胜父,语气不免软了下来,“这些,我都晓得了,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玄元散仙摇了摇头,“你既已决定了,就赶快上路吧,也好早日回来准备历劫。” “好!明日我酒醒,自会去往人界。”石玖卿想起自己每次去积攒大功德,玄元送别,都会眼圈微红,搞的像是她回不来了一样,不禁打趣道“你不必送我,免得又要红了眼眶,伤感一番。” 玄元白她一眼,起身离开。 石玖卿哈哈大笑,漆黑的长发在秋风的吹拂下恣意飞舞,精致的面容在爽朗的笑声中愈显不羁。她翻身上树,在掺杂着金桂的木犀酒香中入了梦乡。 石玖卿落在祁山上,遥望着不远处的南丰国国都丰城,左手手执赤磷鞭,在右手上轻轻敲打,静静的思索着积功德的方法。 “这最后一个功德,甚是复杂啊……还需得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若是借用死人的身体,根本撑不了几天;若是强行借用活人身体,那般杀戮之事也会有损我的功德。既不能让司命星君发现我改了人的命格,更不能让黑白无常发现活人游荡的魂魄……真是麻烦啊麻烦……” 远处传来阵阵的打斗声拉回了石玖卿的思绪,石玖卿捏了隐身诀,隐去身影。 “阿萝不见了!!!阿萝……阿萝……”一阵凄厉的女声传来。 石玖卿循声望去,声音的主人是个三十左右妇人,一身裙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外罩石青色柔纱,衣着打扮大方得体。只是满身尘土,眼角还挂着两串泪痕。 妇人右侧站着一位年纪相仿男子,衣着蓝色对襟虎纹劲装,腰间系着浅蓝色条纹腰带,上好白脂玉,一看便是出自名门,却同样满身尘土,且右手臂一道伤痕,隐隐还能看出往外渗出的血迹。男子双手环着妇人防止其摔倒,双眸中亦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青鸾,你先别急,定是刚刚那群贼人趁乱把阿萝劫走了。石泽,石钊!带上所有护卫,全力寻找阿罗!” 两个同样身着华服的少年冲男子拱手“是!” 说完,二人同五六个身着玄色骑装的护卫,大声呼喊寻找着。 不远处的官道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马车破裂,行李散乱,不用言说,定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 “娘,不要太过忧心,护卫们已经尽力去寻找阿萝了,阿萝定会平安归来!”被唤作阿泽的少年安抚着妇人说道,紧蹙的眉头却显示出他此刻的忧心。 妇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伏在男子的胸膛上,不断的抽泣道:“昊天……怎么办啊……我的阿萝……” 被称为昊天的男子不断的轻抚着夫人的后背,嘴中亦不断吐出安抚其夫人的话语。 石玖卿看着痛哭的妇人,心里一阵别扭,“被劫了吗…………妖气!”石玖卿眼睛微咪,左手握紧赤磷鞭,循着妖气寻去。 第337章 尘封的祈 序 安静,沉寂……只有雨水打在地面上的“哗哗”声,雨很大,令人看不清路,雨中没有行人,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显得无助,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短发飘扬,在风中被吹得凌乱,是一位可爱的女孩,脸上没有表情,雨水打在女孩的脸上,女孩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从脸上流下,正落在怀里抱着的一簇花上,女孩弯下腰,将花放在坟墓前,嘴唇微动,依稀可以听见他说了什么:“您最爱的花已经枯萎了,只有这样的白花了,您还是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女孩呜咽着说 一个撑着伞的高大的身影出现,同女孩的身影形成对比,静静地朝女孩走去,对女孩说道:“跟着我吧,我来照顾你”女孩看着那个人轻轻摇头,“不用了”,看向坟墓,嘴唇紧抿,向远处跑去,那个人看着女孩跑远,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附:世间之事繁琐,世间之人繁多,能信谁?又如何信……)伴随清脆的鸟鸣声,阳光丝丝缕缕,照入屋内,“真的要忙死了。”一个有点儿怨念的声音响起,被高高扎起的蓝色头发飘动,手里不停地忙碌着,一本本书被装进书包,最后一本书的下面,是一张陈旧的照片,上面的是信服的一家三口甜甜的笑着,双手摩挲着照片,手指停留在了一个幸福洋溢在脸上的中年妇女身上,这是她的母亲。 “妈妈,你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啊,杨昕已经长大了,没有他的保护,我依然能活得很好,不是吗?”静静地把照片放在书包的夹层里,叹了口气“哎——”动作迅速,将书包背在身上,骑上有些破旧但仍然实用的自行车,骑上了弯弯曲曲的小路,带起一阵阵的风,使树叶沙沙作响,枫叶纷纷飘落,与自行吃的铃声相和,很美的一幅画面,正是开学季…… 才刚到校门口,最吸引人的是门口赫然写着的“缘梦高级中学”六个大字,传入耳朵的是响亮的广播声:“欢迎各位新同学来到缘梦高中,今天我们将迎来秋季开学季,秋季的枫叶很美,来到缘梦高中的你们同样很美,在这里,你们将学到更多的知识,创造你们想要的人生……” “高一新生入学还没结束啊,看来我来早了,先到处转转吧”听到广播的杨昕想道。把自行车亭在校门口,一转身,正撞到一个人,杨昕连忙紧张的说着“抱歉”,抬起头印入杨昕眼睛的是一个较为成熟的轮廓,杨昕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请让一让,你挡到我的路了”那人被杨昕突然转变的态度整懵了,愣了一下,而杨昕则是从旁边绕了过去。 “同学,这里不允许停车的啊”声音从背后响起,杨昕回头说道:“哦,换个地方就是了”把车推到了指定位置,挥了挥手,然后没有打招呼就走了。被留下的男生不禁疑惑“我这么没有魅力了吗,竟然都不搭理我……”。 杨昕在学校附近走着,不禁也有些惊叹“这学校真大啊,不愧是最好的高中,缘梦高中,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高中,但是我却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想到这里,不禁有些伤感,最后停留在一个餐厅门口,表情变为笑脸,走了进去,“你们这里的老板是谁?”里面的人看到杨新,领着她进入到了厨房,“这位就是我们老板”。 看到那老板,杨昕有些诧异了,这个餐馆的老板竟然是男的,但是还是保持着笑脸“你好,我是网上来应聘兼职的”“你还是学生啊,这里是不招收童工的”“我……我也不小了,还有一年就成年了,工资少一点儿没关系,但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工作”那老板犹豫了一下道:“那你先试试吧”杨昕不禁对这个老板有一些好感“谢谢您!”老板微微点头:“你明天来上班吧”杨昕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餐馆,老板旁边的人这时发话了:“她是他的女儿吗”“应该是的,蓝发蓝眼,和她长得又很像”明显有些感叹…… 第338章 那天 热,好热。 她像是被扔进了烈日下的沙漠中,浑身燥热难耐。 …… 凌晨三点。 豪华总统套房卧室的灯突然大亮,与此同时,几个人从卧室外冲了进来,几台摄像机对准了卧室内便是一阵猛拍。 凌乱的大床上,女孩因疲惫沉睡着,而床下散着被扯坏的小礼服裙,以及女孩果露在外的手臂、肩膀雪肌上的青紫吻痕,皆昭示着昨晚的疯狂。 摄像机的闪光灯太过刺眼,令女孩的眼睛不适,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人影一闪。 昨晚她十八岁生日宴上对她殷勤的未婚夫夏安,满脸凶恶的冲上前来,对着她的脸便甩了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甚是响亮。 伴随着夏安厌恶的咒骂:“你居然背着我跟别的男人鬼混。” 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瞬间,她的脸便肿起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慕紫瞳双手捏紧了身上的被子,水漾的眸缓缓抬起,里面含着浓浓怒意的望向床边的夏安。 “你给我下药!”慕紫瞳死死的盯住夏安的眼睛。 夏安是她的未婚夫,是她最信任的人,没想到,给她心上捅刀子的人,竟然是他。 夏安眼中有一分不安的别过头去,不敢直视慕紫瞳的眼睛,目光精明的四处瞟去:“你的奸夫在哪里?” 从他进来,就没看到其他男人。 昨晚他给慕紫瞳安排的是两个牛郎,没想到,慕紫瞳没去他安排的客房,调了监控才知道,慕紫瞳闯进了其他的房间,后来,一个男人进去了,便没有出来,虽然过程与他预想的有出入,但结果却是一样。 “这应该问你,夏少!”慕紫瞳冷声道。 不管那个男人去了哪里,但是,他的目的达到了。 夏安嘲讽的看向慕紫瞳:“慕紫瞳,我还以为你做错了事之后,会坦白的承认错误,可你居然还反过来泼我脏水,说是我给你下药,我夏安,绝不会要一个水性扬花、满口谎言的女人。” 夏安回转过身,看向身后记者的摄像机。 他信誓旦旦的举手道:“我夏安在此声明,从今天开始,我夏安与慕紫瞳的婚事,就此取消。” 说完后,夏安带着记者们浩浩荡荡的走了。 慕紫瞳还未从混乱中清醒,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奶奶的手机打来的。 她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甜甜的唤着。 “喂,奶奶~~” 手机里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声:“你好,这个手机的主人刚刚出了车祸,请马上到**医院。” 慕紫瞳:“……” …… 三日后,墓园里。 慕紫瞳一身黑白,跪在奶奶的墓碑前久久没有起身,看着墓碑上奶奶的遗像,慕紫瞳心里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三日前,奶奶出了车祸,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奶奶已经没有了呼吸。 听家里的佣人说,奶奶在出车祸前,曾经有人给奶奶打了电话,告知她出了事,让奶奶出门,结果……才发生了惨祸。 但是,奶奶的手机上,却没有那条通话记录。 到底是谁给奶奶打了电话? 所有的宾客都已经离开了墓地,一道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孩,满面笑容的站在慕紫瞳的身后。 “就算你再长跪不起,你奶奶她也不会再活过来了。”慕晚晴字字尖锐。 慕紫瞳连头也懒的转,只一双眼睛冰冷如霜:“慕晚晴,她也是你奶奶,你说话的时候放尊重一点。” 慕晚晴是爸爸和慕夫人的女儿,但是,慕夫人并不是她的母亲,而是她爸在外面的姘头,在她母亲病逝之后被扶正。 慕紫瞳在三岁走失的亲弟弟比慕紫瞳小两岁,而慕晚晴却比慕紫瞳只小一岁。 但奶奶极护她,在母亲病逝,小三被扶正后,她面对的是继母的恶毒对待,是奶奶护她在慕家的周全。 “奶奶?”慕晚晴美丽的笑容有几分狰狞:“她什么时候当我是她的亲孙女过?在她的心里,就只有你这个孙女,凭什么?明明我也是爸爸的女儿。” 慕紫瞳没有说话。 慕晚晴轻笑了一声又道:“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不在了,啊,忘了告诉你,爸爸已经决定了,因为你在酒店与男人私混被传了出去,丢了慕家的脸,令他的脸上蒙羞,也使得慕氏集团的股价下跌,所以,他要送你去国外自生自灭,已经给你定好了今天下午的机票。” “而且,我和夏少,一个星期后就要订婚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慕晚晴的脸上满是得意。 慕紫瞳的脸僵硬了一下。 呵,这就是夏安背叛她的原因,慕晚晴的母亲被扶正后,慕晚晴就变成了名门千金,而她慕紫瞳只是没有靠山的孤女,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慕紫瞳咬紧下唇:“所以,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是你和夏安两个人联手设计给我下的药。” 慕晚晴煞有其事的唇前比了一根手指,动作看似紧张,脸上却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嘘,别声张嘛,要是让别人知道就不好了,呵呵……”忽地,慕晚晴阴冷着脸讥讽道:“就算是我和夏少设计了你,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法院可是不会接受你的诉求哦。” 慕紫瞳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怒泛起了一丝白色。 “对了,还有一点!”慕晚晴火上浇油:“十三年前,你弟弟听说你在公园里等他,傻傻的还真的去了,没想到,竟然一去不回。” 慕紫瞳整个人僵住的看向慕晚晴,恨意在她的胸腔中弥漫:“竟然是你。” 看着慕紫瞳怒火中烧的模样,慕晚晴的笑容格外明媚,并适时的退后两步,防止慕紫瞳突然扑过来。 她料准了慕紫瞳去了国外之后,定无法生存,所以才敢说出这一切。 “唉呀,夏少约了我晚上一起看电影,我还要回去好好的装扮一下,爸妈还在前面等我,姐姐,我就先回去了,下午你去机场,我就不送你了哦。” 说完,慕晚晴晃着风姿妖娆的腰肢,便婀娜的离开了。 慕紫瞳死死的盯着慕晚晴的背影,双眼充血猩红。 她慕紫瞳发誓,慕晚晴所拥有的一切,早晚一天,她要全部毁掉。 第二章 六年后·安城。 四月的安城,主街道的道路两旁樱花竞相绽放,春风拂过,白色的花瓣随风飞舞,行人从中穿过,仿若穿过了人间仙境。 旁边商业广场的电子大屏幕上,播放着最新的财经新闻。 四季集团的太子爷夏安正在接受采访。 看到大屏幕上的采访,一道身形纤细的女子在大屏幕前驻足,她摘掉了脸上的黑色墨镜,轻甩了甩脑后微卷的长发,露出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那张脸美的惊人,此时,一双明眸微微眯紧。 电子大屏幕上,有记者向夏安提问。 “夏少,听说,四季集团的东城分公司,最近陷进了一桩经济纠纷案,对方一审败诉之后,已经提起上诉,请问夏少,贵公司对二审有把握吗?” 夏安一脸自信的看向镜头:“我们四季集团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所以,我们四季集团二审也定会赢。” 望着夏安那张自信的脸,女子冷冷一笑,她从手边的包包里掏出了一部手机。 她拨出去一通电话:“喂,封总,你好,我是make介绍到贵律所的angel,我今天恰好有时间,那封总,我们待会儿见。” 收掉电话,女子的目光重新落在电子大屏幕上,眸底氲氤着不明的情绪。 她慕紫瞳,不……她现在叫季紫瞳,她回来了! 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重新将黑色墨镜戴在脸上,转身离开了商业广场。 然,季紫瞳才刚刚离开商业广场不远,便看到一家商场的后门处,有一辆面包车停在那里,面包车的车门大开着,两个人站在车门外焦急的等待着,眼睛不时的向四周警戒看去。 寻常人看了,不会觉得有什么,就会直接走过去了。 季紫瞳有职业习惯,看一个人会先看那个人的眼神,那两个人的眼神明显心怀不轨。 她假装找东西,站在旁边背过身去翻着自己的包包。 不一会儿,酒店后门处,有两个人架着一位昏迷不醒的老人出来,直接朝面包车这边走去。 面包车边的人紧张的催促着:“快点快点。” 眼看那位老人就要被拖上车,突然眼前一道人影闪过,车边的两个人连同车上的司机,都被人撂倒在地。 拖着老人的那两个人,眼看自己的同伴被撂倒,丢下手里的老人,便朝季紫瞳挥拳。 季紫瞳及时躲开了那一拳,一脚踢中那人的太阳穴处,将他踢昏了过去,见另一个人又朝她冲来,她不慌不忙的握住了对方的拳头,轻松的给了对方一个过肩摔,对方便爬不起来了。 季紫瞳在做完这一切,发丝已经些微凌乱。 她走到老人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而这时的老人,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 “奶奶,您没事吗?”季紫瞳柔声问。 这些年,即使面对其他人再冷漠,但是,面对老太太的时候,她都会给予最温柔的对待。。 老太太眨巴眨巴眼,突然一下子扑进季紫瞳的怀里。 “乐乐~~” 老人刚开口,季紫瞳就愣了一下,乐乐是她的小名,老太太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名? 老太太抱紧怀里的季紫瞳,不停的念叨着。 “我的乖孙女呀,奶奶终于找到你了。” 季紫瞳:“……” 什么情况? 地上的五个人也已经缓了过来,见状准备逃离,季紫瞳神色一凛,想要推开老太太,老太太却抱的她更紧,深怕她会跑掉。 在那五人逃走之前,突然十名保镖冲了过来,一下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人站在老太太身后,满头大汗的紧张问:“老夫人,您没事吧?” 要是老夫人有什么事,他们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季紫瞳松了口气,看来,这些人是这位老太太的人,那几个绑匪就不需她出手了。 季紫瞳推了推怀里的老太太:“奶奶,您的人来找您了。” 但老太太对此无动于衷,依然紧抱着季紫瞳不撒手。 季紫瞳刚想再推推怀里的老太太,突然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老太太已经又昏了过去。 “奶奶,您怎么了?” 季紫瞳扶着老太太,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石子,身体没有重心的往后跌去。 千钧一发的时刻,季紫瞳将老太太护在怀里,自己的后脑勺重重的磕到了背后的路肩上。 突然间季紫瞳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 当季紫瞳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入目是繁复的灯饰,以及四周陌生的环境。 她刚要坐起身,颈后便传来一阵刺痛,令季紫瞳痛吟出声。 摸了摸颈后的疼痛,季紫瞳缓缓的坐起身来,她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她所躺的这个房间宽敞非常,四周的摆设也极精致讲究。 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只记得,自己救了一位老太太,后来……她就晕倒了。 莫非……这里是老太太的家不成? 她猜想着,大概是自己因为老太太晕倒了,老太太的人就把她也带到老太太家来吧? 她眼尖的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她的包包和眼镜。 她掀开被子起身,穿上鞋子,拿起包包和眼镜,便起身走向门口处。 打开门走出去,正好有佣人经过。 季紫瞳微笑的看着佣人。 “你好,请问出口在哪里?” 季紫瞳明艳的笑容非常有杀伤力,佣人晃了下神,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 她忙转身指着身后。 “往前走,左拐第一个路口再右拐,就能看到楼梯了。” 季紫瞳微笑的点头。 “谢谢,顺便帮我跟你们老夫人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好。” 季紫瞳乘坐出租车自晏宅离开时,恰好与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擦肩而过。 …… 与此同时,晏宅别墅内。 当一道高大的身形刚踏进来,管家冷扬便迎上前去。 “少爷!” 冷扬顺手接过晏北辰递过来的西装。 “奶奶呢?”晏北辰淡漠的两个字。 “在楼上卧室休息。” 晏北辰径直往楼梯的方向走去,晏北辰两条长腿迈步很大,冷扬快走几步跟在他身后。 “奶奶情况怎么样?” “回来之后一直昏迷,到现在还未醒来。” 晏北辰和冷扬俩人刚走到楼上,便有佣人慌张的走过来。 “少爷。” “怎么了?” “少爷,老夫人刚刚醒了,但是,醒来之后就要找乐乐小姐。” 第339章 如梦令 明明是站在欢笑声吵闹声此起彼伏的烟雨楼上,唯独只有身着粉色蚕丝羽衣的她却在一角露出愁苦的神色,十指纤纤,肤如凝脂,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却低垂眼帘含笑,似乎在嘲讽这安静之外的喧嚣。美人愁思,不过常是相思之苦,楼下有杏花与梨花开满园,不若美人之美,却胜美人之娇,忍不住让人想要上前一问到底是何人何事让这位烟雨楼鼎鼎大名的武陵第一美女黯然销魂。 “君宜姑娘,该你的舞了。”里间走出一位绿衣丫头对她催促道。 她张君宜,十一岁家破人亡,十二岁进烟雨楼以卖艺为生到现在已经七年了。如若不是因为她的舞跳得整个武陵城无人能及,烟雨楼的老鸨又怎会让她一直为清倌不**呢:“我待会儿就过去。” 朝楼下一望,杏花和梨花正开得艳,茂密繁杂,若不是一白一红,咋眼一看倒是分不清楚谁是梨谁是杏。 梨杏,梨杏,又是离心。 这武陵城内还没有谁能及的上君宜的美,也未有人及得上她心里的人。 从十七岁到十九岁的豆蔻之年,她的舞越来越美,她的心却越来越沉。这样的等待到什么时候才能不必继续下去呢?只为了一个他,舍弃了似水年华。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 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元稹的诗中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2’,恕我才识浅薄,不明白其中之奥妙,敢问季公子有何领悟?”君宜微笑着说完,朱圌唇轻合,任任何男子看了都会有口干舌燥油然而生。 季玉英顿了顿,像是思考了一会儿,但为过多时便答了君宜的话。 “姑娘也许抬举在下了,在下虽然为考生但也并非有多才能,既然姑娘请教了,在下也不能不答,在下便说说在下的理解,若是姑娘觉得可以便好,若是姑娘觉得不对,还请另寻赐教。鄙人第一次读到这首诗时,只悟出了其中孤独的感觉,第一眼觉得这是一首元稹为相思而作的诗词,可再看便觉得非如此浅显,此句喻意精妙,沧海无比深广,以至别处之水比之便相形见绌。巫山有朝云峰,势临长江,云蒸霞蔚。宋玉在《高唐赋》中描写到:‘其上独有云气,〈山卒〉兮直上,忽兮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认为云是神女所化,茂如松涛,美如娇姬,气象万千。人在观其之后,就不会再留意到别处的云了。诗人用这两句隐喻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有如沧海之水,巫山之云,至美至真,其深广和美好是世间无与伦比的。因此除爱妻之外,就再没有使自己为之动情的女子了。其情之真切,发自内心,世间少有。因而也就——有了第三句‘取次花丛懒回顾’。自己信步经过‘花丛’,却懒于顾视,表示自己对其他女圌色已无眷恋之心3。” “对其他女圌色已无眷恋之心?”君宜轻笑,“身为男子,如何对女圌色毫无眷恋之心?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有男子三妻四妾?又怎会天天都有众多男子前来这烟雨楼寻欢作乐呢?” “张姑娘此言诧异,并非每个男子都是一样的。” “喔,季公子是说自己就不好女圌色了吗?” “虽不能说不好女圌色,但若在下爱了一位女子,就再不会爱其他女子。”季玉英话音刚落,君宜突然掩嘴而笑,将季玉英弄得一头雾水。 “季公子太当真了,君宜不过说笑罢了。” “让张姑娘见笑了。”季玉英垂头道歉。 “季公子客气了,唤我君宜便是。公子的才华果然是绝顶的,不知公子在武陵留几日?君宜还有一些问题希望可以向公子讨教,您看行吗?” 面对美人的要求,季玉英不忍心拒绝只好答应了,并告诉了君宜他居住的地址,他和朋友们一起在烟雨楼用过餐之后才离去。 君宜站在楼上看着楼下一片欢声笑语,有男子左圌拥圌右圌抱,有男子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不雅行为,有男子看着台上的美人竟留下津圌液,这些男子大多都有家室,或者是家妾成群,又如何能成为元稹和季玉英口中的“对其他女圌色无眷恋之心”呢? 又或许这世上真的有那般男子,只是她从未见过罢了,也倒是,这般美好的男子又怎会来这烟花之地,她张君宜已身在青楼,再不会有这般男子中意了吧? “若在下爱了一位女子,就再不会爱其他女子……”脑里又想起季玉英所言,君宜眼前似乎又看到了这个秀气的书生。 他将是自己等待的人吗? 武陵城正值初夏,这夜晚还是透着丝丝凉气的,季玉英看着将燃尽的蜡烛,放下手中的书,想起了前几日在烟雨楼见到的女子。 她说她名为张君宜,是烟雨楼的舞妓。没想到这样美貌的女子竟把青春都葬送在了这样腐败的烟花之地,实在是可惜啊。而且她又有着平常女子没有的才华,还有那一身不沾烟尘的气质,如若自己的身边有这样美好的女子陪伴,真是自己一生的幸福。 想到这里,季玉英摇了摇头,懊悔自己刚才的想法,怎么能够窥觑别人姑娘家呢。 可是君宜姑娘真的美若天仙,是人都会想要占为己有吧,如果有这样的女子在身边,整个天下就只能够望见她了吧。季玉英越是不想去想君宜,但脑海里就止不住地蹦出君宜的笑颜来。 呀,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浑浊不堪了,人家姑娘不过是有问题向他请教罢了,除了这层,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倒好,居然醒着做起了春梦来。 今夜注定无眠了。季玉英抱着书刚站起来,桌上的蜡烛就燃烧完了,只有冥冥月光浸着房内。 春风和着门外嘶叫的马声吹入窗内,随即便有被吵醒的人的辱骂声传来。 那烟雨楼的楼内有女子起身关窗,将亮了近一宿的蜡烛吹灭,天空渐白。 第二日,武陵城门张贴出榜单,让进京赶考的考生们尽快入京,考试竟然提前了进行。 遥夜沉沉如水,风紧驿亭深闭。 梦破鼠窥灯,霜送晓寒侵被。 无寐,无寐,门外马嘶人沸。 季玉英和一起赶考的朋友们听到考试提前的消息时一大早就立刻去置办了马整理了包裹,打算马上启程连夜赶到京城,还有别的个人私事要解决的就等一切都办好之后相约在城门口见面。季玉英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无要紧之事,便先去了城门。良久,便等来了一朋友。 “玉英,你就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那位朋友看季玉英还是出门时只带了行李的样子,不禁问道,“连无事做的我都特意去带了一些武陵城的食物,打算在路上解馋呢!” “嗯,在下并无要紧之事。”季玉英答道。 “诶?你就不和君宜姑娘告别吗?” “李兄此言何意?在下与君宜姑娘并非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向她告别呢?此去京城,恐怕再不相见,我们既然连朋友也不是,何必多此一举,若是闹了笑话,别人误会了什么,在下走了,君宜姑娘怎么做人?” “哎呀!就是因为恐怕再不相见,才不要让自己后悔啊!等到玉英你考取了功名,再回来娶君宜姑娘呗!人家君宜姑娘虽然是青楼女子,但可是个清倌儿,不仅人美,舞也跳的好曲也唱得好,我是没这个福分,你还不好好珍惜!” “李兄……” “玉英啊,我知你不懂这男女之事,可是你好好想,就一点都不喜欢君宜姑娘?别让自己后悔啊……” 季玉英一言未发,只是静看着那烟雨楼的方向沉思,却始终没有要去的意思。 城门口的告示一贴出来,烟雨楼那边就听说了考试提前的消息,知道此事之后君宜坐在房内神态动作似乎没有平常那般温和自如,今日的她略显焦急。门外见她如此的姑娘们都开始偷偷在讨论她到底怎么了。 “君宜姐在等人吗?” “或许吧,等那个季玉英。” 君宜闻此对话时心中一紧,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在着急,为何而着急,难道真的在等他来吗?等他来与她作别?等他来给她一个交代?可是他们什么也不是又何来的交代呢?此次一别,恐怕今后再不能相见了罢,何必多此一举呢。 君宜捧书阅读,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想去抚琴,琴弦却突然在指尖断裂,想舞一曲,更是毫无心思。 日光照进镂空的花窗里,已是黄昏时刻,君宜估摸着该有人来叫自己上台跳舞,便换上了自己的舞衣。那是她最美的一件舞衣。 他不会来罢。君宜看着窗外又陷入沉思。就让自己跳一曲舞送他离开武陵城,愿他考取到好功名吧。烟雨楼依然是往常一样的人声鼎沸,君宜在众人的欢呼下轻摆腰肢,随着歌曲迈出舞步,水秀清扬,身姿行云如水,突有绸带伴随着君宜的舞步飘出,衣抉飘飘,如同凌波仙子一般。楼内响起掌声,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君宜屈膝谢礼,一抬眼,竟看见那个长相秀气的书生站在离台子最远处喘着气。 他来了。 不需要别的情感修饰,仅仅三个字就涵括了君宜那时候的心情。 他说:“来迟了,对不起。” 他说:“我曾说过此生只会爱一位女子,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她,她也爱我吗?她会与我天长地久吗?” 他说:“君宜,你可以等我回来吗?” “我会。”君宜笑着回答,可是却有晶莹的泪从她脸颊滑过。 看着季玉英骑着马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一切就好像是梦,如若是梦,就让她别醒过来吧。 身后,有梨花杏花开得正艳,茂密繁杂,地上也落满了红红白白的花瓣。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 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 如梦,如梦,残泪落花烟重。 第340章 夏至离落已深深 如祖母所说的,我的诞辰过后,我便披上了凤冠霞帔,坐上轿子和亲去了。 举行典礼那天同是莫至夏被封为太子的大日子,我一直蒙着红盖头,眼里只看见一片红色,一直过了好几个时辰,我才和莫至夏一起坐上辇子回太子圌宫。进门后他一言不发,急急地用喜秤挑去盖头,便转身去了书房。我只瞥见了他一眼,却很肯定,他是个如墨般温文尔雅的男子,与祖母口中那个杀害弟弟的粗犷男人不符。 在书房门口我见到了莫至夏的第二面,他换下了喜袍,着了一身紫色,华贵非常。看见了我,只不紧不慢地说:“快些走吧。”太子圌宫离莫帝居住的华语宫不远,我跟着莫至夏不久就到了。莫帝与莫后很是和蔼,让我常在宫中走动走动,与宫人们也熟悉熟悉。 那日晚上莫至夏与我和衣而睡,我在梦中恍惚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篱儿,你当真不记得了吗?不过不怕,我会等你,会让你完成你幼时的心愿,就算会伤害好多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没看见莫至夏,竹律告诉我他一大早便帮着莫帝处理政事去了。我笑着点了点头。无事可做的我在宫里晃悠到了一个湖前边,抬头看见两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女子信步走向我,我并不认识她们,自然也不好打招呼。她俩却同我很熟络一般:“这不是落篱公主吗,这不是太子妃吗,太子怎的没陪你啊。”我笑笑,没答话。她们却停不下来了:“太子妃也有这闲情逸致呐,还不帮着太子筹划筹划如何早日登上皇位,像我家的至羽不就被太子当作垫脚石了吗,我如今可是与他阴阳相隔了呢。”听到这我明白过来,这应当是至羽皇子的妻室,她旁边的女子又喋喋不休道:“听说这可都因为太子妃幼时一句玩笑话呢。”我越听越懵了,低下头却看见两女子手上青筋暴露,没来得及反应,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凉。我掉进了湖里。 莫至夏不在宫里好几天了,无聊的我便在宫里胡乱地走,见了我的工人们看见我脸上洋溢的笑容,无一不用鄙夷的眼光看我。我心里疑惑道:“难道南方连边走边笑都不合礼仪吗?要不就今天把这些繁琐的礼节向莫后问个明白吧。”于是掉头走向莫后的寝殿。 莫后的寝殿前边无人把守,我刚想跨过门槛,却听见了莫帝的声音,如此让我进去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最后停在了门口。莫帝与莫后的谈论我一字不差的全听了下来。 “夏儿今日已攻下五座城池,明日便可直攻凌国都城。”“凌落篱不知道吧。” “嗯,我让宫人们都瞒着呢。”“她怎么也想不到除了她幼时的记忆外,其它都是我们设计的吧。”“还好至夏没真的爱上她,这可是我们设计了那么多年的计划。”“那你答应夏儿说等他灭了凌国,就立马传位于他都是真的。”“当然,君无戏言。” 我听得目瞪口呆,浑身打着寒战。 难怪莫至夏会那么巧出现在湖边,难怪他问我哥哥的弱点,难怪他和将军议事时便把我遣得远远地,难怪宫人们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艰难地抬头看了眼太阳,好刺眼…… 我回到自己寝殿里倒头就睡。“风沙漫延的战场上,哥哥手里紧握着我造的已断成两半的乌剑,眼睛死死瞪着乌剑上滴下来的水珠,腹中插着一把匕首,然后直直地倒下。母后父皇和祖母倒在一片血泊中,而莫至夏握着剑,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俯瞰万民……”这个噩梦把我吓醒过来,脸上的分不清是泪还是汗。 我在等,我在等十天后莫至夏回来,但不是等他带我去看荷花,而是给我一个交代,告诉我他真的只是巡视涝灾去了。 莫至夏,莫至夏,不要到夏天多好,不要到这个令我伤心的夏天多好。原来你的名字便揭示一切命运…… 第341章 初暖 是你给了我最初的温暖、我以为我会为了你付出所有、可到了最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那么自私、原来我可以那么狠心。 我叫姚尧,15岁的姚尧。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单纯的孩子,明媚地让人难以抗拒,有时候会傻傻地,让人甘愿去保护。可是顾宸寒,你知道么,自从认识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的不堪,原来有的阴霾,连我的明媚也无法阻挡。 【顾宸寒,你注定是我命中的劫】 我记得三年前第一次见到顾宸寒的时候,他眼里是满满的忧伤,脸上的笑意却半分不少。所以我好奇,只是好奇。我试着接近顾宸寒,他的笑容真实得滴水不漏,不管怎么探寻,始终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顾宸寒的过去,零零碎碎的消息难以判断他的过往。无法拥有他的回忆。 我知道我从来都不笨,甚至有过于常人的敏感。顾宸寒,你缺少的只是安全感。太过脆弱的内心,只是难以伤害。 顾宸寒,你最喜欢在雨中行走、 顾宸寒,你喜欢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天空、 顾宸寒,你怕痛,但是从来不会显露、 顾宸寒,你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心里比谁都在乎、 顾宸寒,喜欢你的人有很多,只是你总是在逃避别人的真心、 顾宸寒,顾宸寒,顾宸寒…… 顾宸寒,当我了解了这么多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犯了最致命的错,我爱上了你。 我对你说:顾宸寒,你总是在笑,可是一点也不开心。 我看见你背对着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我满意地挑起唇角,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笑充满了心疼。【顾宸寒,你的世界里没有我】 顾宸寒,所有人都说,我对你太好。 我是个很随心的女生,我一直都知道,随着自己的心意去爱你,随着自己的心意守在你身边。 渐渐的,我习惯了在雨天递给你自己的伞,看着你面无表情地拒绝、离开,我微笑,再把伞递给你的兄弟,淋着雨,目送你们离开。 可是顾宸寒,你从来没有施舍给我一个回眸,你也不知道,我有多讨厌淋雨。 顾宸寒,你冷漠,你无情。其实你只是太脆弱,我知道,我说中了,只是我不知道你的故事,现在也不想知道你的故事了,只是因为,我爱上你了。 依旧是你的背影,我在你身后,看着你仰望天空,这样的你,忧伤的让人心疼。我说:顾宸寒,我爱你。你依旧望着远处的天空,淡淡地回了句: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么,我告诉你。 呵,顾宸寒,原来你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到底,还是没有喜欢错人啊。终究是我太自负,只是我也没有算到,我会爱上你。 记忆里仿佛你留给我的永远只是背影,我微笑,天空渐渐暗淡,我想没有人看得到我满脸的悲哀。我告诉你:顾宸寒,我不想知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爱你。 你依旧不曾回头,直直地走向远处。而我,是否注定了只能看着你离开的背影?【顾宸寒,你的世界里没有我】 顾宸寒,所有人都说,我对你太好。 我是个很随心的女生,我一直都知道,随着自己的心意去爱你,随着自己的心意守在你身边。 渐渐的,我习惯了在雨天递给你自己的伞,看着你面无表情地拒绝、离开,我微笑,再把伞递给你的兄弟,淋着雨,目送你们离开。 可是顾宸寒,你从来没有施舍给我一个回眸,你也不知道,我有多讨厌淋雨。 顾宸寒,你冷漠,你无情。其实你只是太脆弱,我知道,我说中了,只是我不知道你的故事,现在也不想知道你的故事了,只是因为,我爱上你了。 依旧是你的背影,我在你身后,看着你仰望天空,这样的你,忧伤的让人心疼。我说:顾宸寒,我爱你。你依旧望着远处的天空,淡淡地回了句: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么,我告诉你。 呵,顾宸寒,原来你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到底,还是没有喜欢错人啊。终究是我太自负,只是我也没有算到,我会爱上你。 记忆里仿佛你留给我的永远只是背影,我微笑,天空渐渐暗淡,我想没有人看得到我满脸的悲哀。我告诉你:顾宸寒,我不想知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爱你。 你依旧不曾回头,直直地走向远处。而我,是否注定了只能看着你离开的背影?【顾宸寒,为了你,我终将蜕变妖精】 所有人都说我傻,明明顾宸寒不爱我,可我还是那么义无反顾。我还是对你好,还是在你悲伤时站在你的身后。你无意提起你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所以在你生日那天我买了十五件生日礼物,你生命中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不想错过,你缺失的幸福,我愿意用我所有的卑微来填补。 我知道,你有感动。可是,已经两年了啊,我一点一点地,从那个自以为是的丑丫头,变得精致成熟。 我学会了去算计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都相信我,因为在我的手里,秘密就永远是秘密。可是顾宸寒,就算我拥有了所有人的好感,也得不到你的半分喜欢。 很抱歉,我利用了你的感动。 我会在周末来学校为你整理抽屉、 我知道你上课会睡着,所以总是胆战心惊地看着你的方向、 我不喜欢篮球,可是爱看你打篮球、 我贪恋着与你的每一次擦肩而过…… 顾宸寒,这辈子我所有的勇气,仿佛都要为你用尽。 顾宸寒,你有没有发现,我的笑容不再明媚,我的眼神不再清澈? 顾宸寒,连别人都知道要心疼我,那你呢?是不是我的付出太过,造就了你的心安理得?【顾宸寒,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最后半年。我们终将告别。你会前往遥远的异国他乡,一个太平洋的距离,让我无力喘息。 你又有女朋友了,你们又分手了,反反复复的游戏,也许是绯闻,也许是真的。顾宸寒,我知道你根本不爱她们,得到后再失去,更痛。 所以我想,你是不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地,在乎我? 为了你,我拒绝了所有喜欢我的人,我知道他们对我有多好,任何一个都不是你能比的,可是我这辈子的疯狂,却只为了你。 【顾宸寒,我真的不想去算计你】 你最好的朋友找到我,他说我不了解你。我轻笑,妖娆妩媚,两年半,足够我从当初的青涩,变得工于心计。我望着他,满脸的嘲讽。顾宸寒,天知道我有多了解你。 我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只是你以为我不了解罢了。我知道顾宸寒有多脆弱,我也知道他对我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淡。我清楚地看到,刚巧路过的你的脸上写满了错愕,这是你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流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情绪。那么,我该自豪是么?可是为什么,我难过得只想哭呢? 我看着窗外的天空,淡淡地说:顾宸寒是个需要人付出的孩子,他缺乏安全感,害怕被伤害所以拒绝接受别人的真心,比谁都无所谓又比谁都高傲。 顾宸寒,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看着天空了,那种一望无际的视野,可以掩藏你所有的脆弱。【顾宸寒,原谅我的狠心】 我不会去算计你,顾宸寒。即使我知道,你已经被打动了,当你听到那段话的时候。可是我突然好累,真的不想再去为你付出了。 其实我并不输你,最起码,你的心,因为我乱了不是么?可是我始终是自私的,你的感动我不要,你的爱我永远得不到。你不知道的是,其实我跟你太过相似,需要人捧在掌心呵护,需要别人付出,只是我遇到了你,而你遇到的能让你付出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我再坚持下去,你一定会动摇,可是我注定是个狠心的人,我再也不要为你付出,我只想要有一个人,陪着我,护着我,而你,注定不是那个人。 所以我告诉同样喜欢你的她,你所有的习惯,你所有的弱点。她问:可是,你不是也爱他吗?我看到自己的长指甲嵌进皮肉,松开紧握的双手,白皙的皮肤留下鲜红的痕迹。扬手打出一行字:我最爱的只是我自己。红色的痕迹慢慢地淡去,最终不留下分毫。顾宸寒,对你的回忆,想必也会如这痕迹一般,最终化为乌有。【究竟是谁,丢了谁】 顾宸寒,原来你也会有那么失措的一天。 我看着你修长的身影挡在我面前,对我怒目而视。你问我:姚尧,你在安排别人的命运前,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 我眯起眼,阳光有点刺目。 你捏着我的手腕,很用力:姚尧,你不是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只要我需要么? 在你的眼底,我看到了慌张。我轻轻挣扎着,却发现是徒劳,低着头吐出几个字:可是你不需要。 你最终还是松开了我的手,我知道你太过骄傲,这已是你所能做到的极限。 我看着你的背影慢慢地走远,写满了落寞,顾宸寒,你看,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可以轻易地毁了你,你的心,还是为我而伤。 心机,你还是玩不过我。【后来的后来】 今天又下雨了。 我想起很久以前的雨天,我跟在你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看着你灰白的毛衣,在风中微颤。你的发丝凌乱,雨点落在你的头顶。你不知道身后有这样一个我,同样淋着雨,只知道跟着你。 突然你回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发现我,可那一瞬间,你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宠溺与温柔,转瞬就成了无奈。 现在想来,也许你并非不爱我,是我自己放弃了而已。 我再怎么算计,也终究只是个脆弱的小女生,会自卑,会逃避。而我们注定了有缘无分,所以抱歉,是我亲手把阳光带进你的世界,最终还是我狠心地毁了你,你恨我我不怪你,我要你知道,我,姚尧,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狠心的女生。 --the end--- 第342章 那时那天那些年 目光已恍惚,看不起你背影的失落,探索的手却只触碰到你的哀伤,迷茫虚幻所吟唱的别离。 恍然间,我却看到千根情丝紧紧相连。 原来,我对你已用情、极深。她叫茹果。混血儿,5岁出国,18岁回到中国,这个空间的转变,已经让她开始胆怯。 朝霞很炫丽,像是一杯葡萄酒开始倾斜,慢慢的倾倒出来,在一片透明的玻璃上慢慢的散开,形成一道墙,阻隔了外面的世界。留给了人无限的遐想。 冬日的凉风吹的脸颊和指尖冰凉,但能让人保持最深处的理智。 许多陌生的面孔,不同于国外的肤色和习惯,让她有些疏远。 对于同伴的同学来说,全班41个人,末尾的数,永远是多余的。 他们评价的“清高”“装纯”,不就是为了排挤这个多余的人么。 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吃饭……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融进这个陌生的环境。 正试吃着新出的黑森林蛋糕,隔壁班,有一个稚嫩的男孩冲到了她的面前,高举着一个白板,上面的黑字却让她可笑:i love you,because you are so beautiful,would you like be my girlfriend?【我爱你,因为你很漂亮,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他不是很帅,皮肤很白皙透亮,五官很柔和。 那时,她有一种悸动的感觉,难言的感觉撞破了她的河堤,是心跳么。 她掏出随身带着的会议笔,写下了一串流利的英语:mistakes in grammar,usage is too soil。please add a to。would you like to be my girlfriend?【语法错误,用法老土,请加一个to,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茹果偶然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别扭,扭过头和朋友商量着什么,然后果断的叫道:“yes,i do。”【我愿意。】 之后,茹果囧了。她慌慌张张的消失在他的面前,用凉水润了润脸庞,希望能回到冬日里的冰冷。即便如此,脸上的红晕仍未消散。经过车棚的时候,她无语中听到了一段对话,起源于那个日上时的男孩。 “苏桐,我让你帮我用英语翻译情书,怎么会错呢!” “漏泄了一个to而已,姜雨,是兄弟吧,这点小事怎么能计较呢。” “还说呢,这可是关于你兄弟我的身家大事。” …… 姜雨。原来叫姜雨。 他待她极好,每月情人节,都会送上一盒巧克力。周都会买本杂志,偷偷的塞在她的抽屉里。每天都会给她发短信…… 他的脸皮很厚,总是跟着她上下学,不管如何也不会离开半步。 不知何时,那条柏油路上,两个人并肩的身影取代了之前的孤寂的影单。 他们的相处,似情侣般的暧昧,却又没有任何的确认。 那天,已经春天了,她闭着眼睛,身后传来的狗吠声,走过了一条条的柏油路,感受着夏风的清凉,绿叶在风中旖旎从风,找不到它们的方向。 可是这样的美景,到底是被不自然的气氛所破灭。 “姜雨,你别再跟着我了!”茹果怒嗔道。 背着阳光,他的气质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息,那是一种诱人心弦的柔和俊美,在白皙细致如绣花针一般的皮肤下,更显完美。 “谁说我是在跟着你,我明明是在欣赏风景。”姜雨无耻的朝四周张望,然后再感叹“太美了”。 “那你说,你要欣赏到什么时候。”这种风景他少说也欣赏了上百遍! “等你答应我的告白时,你就可以命令我了。你叫我吻你,我都会照做的。这样怎么样!” “你、”茹果气结,转念一想,“如果你的英语能过6级,i will marry you。” 姜雨眼睛一瞪,心里默念:爱未欧玫瑞有。 她戏谑的报以一个微笑,那时候,清风划过她的发丝,春日的芳香,夹杂着泥腥味。他的心里只想到了一个词语:如沐清风。自那天起,他的日常生活中多了一样东西:学英语。 他苦b的向茹果诉苦,理由为:【我现在连英语字母有几位都不知道】。 可是被他逼疯的茹果,怎么可能轻易的放手,所以借口为:【我是在外国长大的,所不定以后会到外国发展,到时候你怎么办。】 那天,她正在翻阅他新买的杂志,一张白纸飘飞出来,落到了桌上。 一张有撕痕的纸张: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你造成了困扰,那么我很抱歉。——姜雨】 她本是以为这是一种恶作剧,倒没有过多的纠结。 连续几日,她都未在放学的路上见过他的身影。 她虽然有些不甘,但心里默念:喜欢,就应该信任,我们俩的感情不该这么脆弱。 那天,苏桐找到她,说,姜雨有事,让我来接你上下学。 原来他心中还是有她的。所以,她并未拒绝。每月的巧克力,每周的杂志,每天的短信…… 仿佛所以的东西都照旧举行,唯独遗失了他的背影,他的笑容。 可让她的生活中,多了苏桐这样的人物。大概半年了。 他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而茹果却没有了想象中的惊喜。 “i pass the exam,could you marry me?”他熟练的说起了一连串的英语,脸上的得意之色不减尚增。【我通过了考试,你能嫁给我吗?】 茹果并未理会,径直的问道:“你的那张纸条是真的吗?半年之前的那张。” “是真的,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有些醋意,却没有注意到茹果苍白的脸色。 “你别来找我了。” “为什么。” 姜雨以为她对他半年的冷漠有些生气,所以才说出这般的言语。 “你自己做的事,难道还不清楚吗?” 自此以后,姜雨无论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她全当做空气。 1年后,她的母亲将她接回了美国。 她也从未对他道过别。 就这样,她告别了,枯黄的3年青春。回到美国的那天,她哭的很厉害,当眼泪流尽,力气用完的时候,她才发现一个男孩站在了她的面前,递过了一张手帕,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 “could you tell me,what flavor is it?”【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气味?】 “spark orchid,the flower is not forget the people.”【火花兰,花语是忘不了的人。】 “do you have a person not want to forget?”【你有一个不想忘记的人吗?】 “yes。” 他叫做carl,他们在随后的1年接触后,结婚了。 但是他们之间从不询问起对方的故事,就这样,平淡的过了3年。 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激情,永远的距离所保持的理性,让他们感情和睦。后来,她在电脑上看见了苏桐,在接受访问的时候,他这样说的:“i want to find a person and tell a story to you。”【我想找一个人,给你们讲一段故事。】 随后的这段故事,是用中文来说的。 我的好朋友姜雨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并且让我帮忙翻译情书,因为,那个女孩是从美国回来的。 那时我才发现,姜雨喜欢上的,正是我小时候所认识的那个女孩。 小时候,我遇见她,并且在雨季中,我向她说:我会娶她。 可是,她似乎未曾听见。 在5岁那年,她的父母因为异国的差异,产生了隔阂,因此分家,她也去到了美国。 为了不让姜雨告白成功,我在那段英语上做了些手脚,希望能让女孩厌恶他。 可是,却弄巧成拙。 这样的相遇,是最为深刻的。 他们之间的相处,让我非常的嫉妒。 那天,姜雨给我说了一段中文式的英语:爱未欧玫瑞有。 我说:我将会嫁给你。 也就是那天,我的命运开始逆转。 他因为欣喜,而出了车祸。 让我把一本杂志和两张纸条分别拿给两个女孩。 我调换了两封信。那张原本给另一个女孩的拒绝信,我将名字裁掉,放在杂志里,拿给了女孩。 之后,以姜雨朋友的身份借居在了她的身旁,而她没有拒绝。 半年后,我怕姜雨的回归让她离我远去,而事实相反,这加剧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以为,她终于又回到我的身边,一如当年小时候的我们。 但是1年后,她还是再次回到了美国,我没有看到她留恋的表情。 我带给她的,也许仅仅是伤害。 2年后,因为车祸留下的旧疾,加上几年的心结,他也逝去了。 他在最后的1分钟,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茹果,很美,但我承受不起。” 我抱着内心的愧疚,取得今天的成就,目的就在于找到那个女孩。 她叫,茹果。 茹果将这段故事告诉了carl,他很支持她。 所以,他们和离了。 她果断的回到了中国,在他的墓地旁,买了一间房子。 就这样,守着一个故事,一个墓地,过完了她的一生。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故事,一个忘不了的人。 ——end 第343章 偿君白发三千丈 “子涵哥哥,子涵哥哥~”林千城提着略显的拖沓的长裙,冲进了唐府的后花园,凛冽的剑光直逼林千城白皙的脖颈,却又在即将划破皮肤的一瞬间及时收回。“小千,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冒冒失失的,你知不知,我差点就收不住剑。”唐子涵一脸无奈的看着林千城。 “嘿嘿~~”林千城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显得有些凌乱,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单薄的身子,琥珀色的眼睛透出一股灵气,鹅黄色的衣衫,尽管只有十一二岁,可是林千城已经显现出了祸国殃民的倾国容颜。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唐子涵收回长剑,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含笑望着林千城。“子涵哥哥,喏,梳子。”林千城掏出一把上好的桃木梳,递给了唐子涵。唐子涵看了看梳子,又看了看扑闪扑闪眨着眼睛的林千城,内心长叹一声,却还是接过梳子。 “坐下吧。”林千城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背对着唐子涵,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般垂了下来,一直到腰际间,唐子涵握着梳子,轻轻的捧起林千城的一缕长发,缓缓地梳到了发尾。 一下一下,唐子涵认真的梳理着林千城的长发,托她的福,唐子涵现在的梳头技术,真的是连奴婢们都要自愧不如了。 “好了。”唐子涵放下桃木梳,笑着说。“谢谢子涵哥哥!”林千城的笑很有感染力,看的唐子涵一阵阵的出神,“子涵哥哥?子涵哥哥?”林千城在唐子涵面前摆了摆手,“咳咳。”唐子涵急忙将思绪拉了回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子涵哥哥,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林千城见唐子涵回了神,试探的问着。“出去玩?为什么?你前天不是才出去么?你娘让你背的《论语》你背完了么?”唐子涵皱了皱眉,上次因为带她出去玩,害的自己被罚每天练武四个时辰,背书四个时辰,要不是因为时间不够,估计还要外加练字四个时辰。 “真不知道,那个孔子干嘛要写《论语》,背哪个有什么用嘛。”林千城撅起了小嘴。“小千,你不知道‘半部论语治天下’么。”唐子涵有些无奈的看着林千城。 “而且,今天不知道又是哪个达官贵人要来,还带了个跟我年龄相仿的。”没等林千城说完,唐子涵就果断的说:“好,我带你去玩。” 林千城偷笑,只要每次这样说,唐子涵就一定会带自己出去玩。 “爹,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参加科举!”林千城的眉宇之间透出些许愠怒。“小千,你是女儿身,去参加科举,这,这不成体统啊。”征战沙场数十载的林嘉威对自己的女儿很是束手无策。 再加上她娘亲对她的宠爱,千城十岁就非嚷着要学武,无奈之下,只好将她托付给唐子涵的爹爹,唐明,自己跑的边疆躲避自己女儿的纠缠。 结果这次回来,发现女儿已经差不多是武功高手了,百步穿杨,一剑封喉,都练得登峰造极了 一问才知,唐明将女儿交给唐子涵领,唐子涵又十分宠爱千城,差不多是要什么给什么,所以就将自己一身的武艺都传给了千城,还领着千城去拜了自己的师傅亦尘为师,这下好了,本是就好动的女儿再加上这一身功夫,林嘉威觉得,自己在有生之年,怕是再也管不住女儿了。 “女儿身怎么了!反正我一定要去参加!”林千城已经十六了,出落得更加美丽,窈窕的身材,练功的原因走起路来如同飘然下凡的仙子。 “千城,别任性!这是科举,你休要胡闹!”一直闭口不言的林夫人开口了,“娘!”林千城不明白平日最宠爱自己母亲大人,为什么今天偏偏要反对呢?! “我偏要去!”林千城有些任性的说,一仰头,唐子涵特意插在她发髻之间簪子微微晃了晃,流苏相互碰撞,发出一些脆响。 “千城!这可是欺君之罪!”林夫人美眸一瞪,林千城乖乖闭嘴,以为平日娘亲很少发怒,所以一但娘亲发怒,林千城可是招架不住。 “千城,先回你自己的闺房,我和你爹有事要说。”林夫人慢悠悠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是。”林千城乖乖的退出了大堂。 “嘉威,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林夫人见千城离开大堂,神情严肃的对林嘉威说。“是那件事吧,我已经知道了。”林嘉威顿时像老了十几岁,有些颓废的靠在檀木的椅子上。 “嘉威,我们现在行事要小心些,绝对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否则,我们家就全完了。”林夫人也是愁眉不展。 “这件事暂不要跟唐明和千城说。”林嘉威站了起来,不告诉唐明,是不希望将老友也拉下水,不告诉千城,是因为,那是自己的,才十六的女儿。 “小千。”唐子涵欲言又止,眼神有些躲闪。 “嗯?”林千城依然饶有兴致的逗着顾轩辕的白马,微笑背后有一点点掩饰不住的焦急和哀愁。 “我。”唐子涵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轩辕拦住了。顾轩辕摁着唐子涵的肩,神色冷肃的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林千城的眼里充满着笑意。 “时辰快到了。”顾轩辕微微仰头看着天空,嘴角的笑,苦涩不已。时辰一到,就连夫人,也是再也见不到了。 “小千,你绝对不可以有事,知道么?”唐子涵突然从背后将林千城紧紧抱住,似想要将林千城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子涵,你今天是怎么了?”林千城头轻轻靠着唐子涵的肩,似笑非笑的问。 “上马!有人来!”顾轩辕突然吼道! “该死!”唐子涵利落的抱住林千城,跃上了马。 “唐子涵,带着小姐,先走,我来断后!”顾轩辕调转马头,向马蹄声的方向驶去。 “不用了,子涵,我们也过去吧。”林千城抓住了唐子涵想要催马前进了的手,淡淡的微笑着。 “小千?”唐子涵有些不明白。 “追我的人一定很多吧,我不想让轩辕白白去送死,如果加上我们两个,我们应该都逃的出来吧。”林千城猛然一甩缰绳,马儿受惊一样向着顾轩辕奔去的方向而去。 “小千,你?!”唐子涵很吃惊的看着林千城。 “其实,我都知道。”林千城微微向后偏头,依旧是淡淡的微笑着。 “小千。”唐子涵沉默了,没再说话,而是加快了速度。 当两人赶到之时,顾轩辕已经和追来的官兵杀作一团。林千城和唐子涵跳下马,冲进了人群之中。 “唐子涵!我不是让你带着小姐离开么!”顾轩辕怒吼到。 “轩辕,不怪他,”林千城背靠着顾轩辕,声音有些飘忽不定,挑起地上的一把刀,劈翻面前的一人后,再次冲进了人群中厮杀。 林千城的胃翻江倒海着,第一次杀人,面对着血肉纷飞的场面,林千城终于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呕吐起来,也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无数把刀已经架在了林千城白皙的脖颈上,林千城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整个人就像是向上天虔诚忏悔的仙子。 “小千!” “小姐!” 两声惊呼,顾轩辕和唐子涵也瞬间被挟,两个人有些不甘心,无奈性命握与他人之手。 “放了他们两个,我跟你们回去。”林千城冷笑。 “这。”官兵们面面相觑,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是抓捕林家千金,现在抓到的人还有唐丞相的独子,以及顾轩辕,放,还是不放? 官兵们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放过顾轩辕和唐子涵,只是押着林千城向城中走去。 “唐子涵,我要去救小姐。”顾轩辕看着慢慢消失在两人眼中的林千城,小声却坚定地说。 “不用了,小千让我们等她一天,明日子时,在这里等她,她会逃出来的。”唐子涵拍了拍顾轩辕的肩,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哀愁。 前方的路很黑,不时的还有渗进地道里的水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林千城举着火把,小心的照亮着前方的路,窄窄的地道里充斥的发霉的气味,还夹杂着火把上煤油的难闻气味。林千城抿着嘴,一言不发的领着路,徐瑞霖不急不缓的跟在她的身后。 “马上就到了。”寂静的气氛突然被打破,林千城淡淡的说,宛如天籁的声音里,却夹杂这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疏远。 “哦。”徐瑞霖微微颔首,答应了一声,算是回答林千城,他听到了。 果然,没过多久,两个人的视线陡然开阔,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头顶上还有几缕阳光透过岩石照射在两人的脚下,场地中心立有一石柱,石柱上有一个紫檀木做的盒子,不过似乎是因为主人太过匆忙,盒子并未放在石柱的正中央。 “虎符就在那里面了。”林千城将火把插在一旁的岩壁上,指着那个盒子。 “我知道了。”徐瑞霖似乎并没有流露出很惊喜的神情,反而平静的让林千城不寒而栗。 “你不是一直都想拿到虎符么,现在它就在你面前,怎么,不敢了?还是怕那盒中有机关?”林千城冷笑,似乎在嘲讽徐瑞霖的懦弱。 “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反而会让人生出一种恍惚,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徐瑞霖并未恼怒,只是淡淡的撇嘴一笑。 “哼,那这虎符,你爱要不要!”说罢,林千城重新从墙上拔出火把,转身就要走。 “朕可没让你走!”徐瑞霖翻手一握,正好抓住林千城纤细的手腕。 “你到底要干什么!”林千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无尽的杀意。 “朕,要的是你。”徐瑞霖用力一拉,林千城跌进徐瑞霖的怀里,手上的火把也应声而落,火把掉在地上,滚动了几下,火苗依旧旺盛的跳跃着,很快地面便被炙烤的焦黑,散发着一阵阵的焦糊气味。 “无耻!”林千城手肘用力向后一顶,手肘却撞上徐瑞霖的掌心。林千城不甘心的停顿一下,再次以更大的力道撞了上去。 徐瑞霖冷笑,捏住林千城的手肘,用力往外一推,林千城一个踉跄,却同时挣脱了徐瑞霖的钳制。 “林千城,你爹,就只教了你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这般本事,也想取我性命!林千城,你也太天真了!”徐瑞霖冷笑着,眼神冰冷,似乎以往的温柔都是伪装。 “徐瑞霖,我不许你侮辱我爹!”林千城拔下头上的玉簪,气愤的冲了上来。 玉簪紧贴着林千城的掌心,杀气逼人的反手一割,徐瑞霖不躲不闪,只是冷笑着注视着冲上来了林千城。就在玉簪逼近徐瑞霖的脖颈之时,徐瑞霖向腰间一摸,一柄软剑跃然于掌中,轻轻一挑,却打乱了林千城的动作。 林千城不得不刹住向前冲的身子,用玉簪与软剑相撞,再次减缓自己向前冲的速度。 “叮!”软剑点在玉簪上,一声细密的“咔嚓”声骤然响起,玉簪碎了,裂成几半落在了林千城的脚下。 “林千城,你本来有更好的机会杀我的,可是,你心急了。”徐瑞霖扬起一抹笑。 “没错,我心急了,但是我决不允许你轻薄我!侮辱我爹!”林千城的拳头再次握紧。 “我是,故意的。为了让你提前动手。”徐瑞霖手腕轻抖,软剑发出一声剑鸣。 林千城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又释然了,淡淡一笑,说道:“总之,我今天杀不了你,我认了。” “林千城,我们做场交易吧。”徐瑞霖微笑,冰冷的眼神被带点狡黠的眼神所取代。 “什么交易?”林千城警觉起来。 “千城,一定,要这样做么?”唐子涵有些痛苦的问。 “唐大哥,对不起,我没有办法选择,我没办法将父亲的死,埋在地下。”一头银丝,被林千城束了起来,一身白衣,林千城的神情却又是那么坚决,心中却又有着说不出的苦楚,子涵,不是我想要离开,我也想留下来陪你,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的将唐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繁花似锦的春,城墙外却布满了哀愁。 林千城冲唐子涵微笑,却掩饰不住微笑背后那一夜的苍老。 唐子涵将林千城拥入怀中,喃喃的说道:“罢了,罢了,小千,你只要记住,无论你做什么,我也一定奉陪到底。” “小姐,上船吧。”舱内传来了顾轩辕的声音。 林千城微笑,却又决绝的转身,踏上了摇摆不定的船头。 唐子涵,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只能,偿君白发三千丈... ~~~~~~~~~~~~~~~~~~~~~~~~~~~~~~~~~~~~~~~~完 第344章 勇气 只需要一点点勇气,你就可以依然把你的生活转个身,重新开始。生命太短,没有时间留给遗憾,若不是终点,请微笑一直向前... 第345章 买东西 南宋理学大家朱熹,在未出仕前,家乡有位叫盛温和的好友,此人亦是博学多才的人,一天两人相遇于巷子内,盛温和手中拿着一个竹篮子,朱熹问他:“你去那里?” 盛温和回答说:“我要去买点东西。” 朱熹是以穷理致知研究学问的人,他听盛温和的话,很好奇,随即问道:“你说买东西,为什么不说买南北呢?” 盛温和反问朱熹:“你知什么是五行吗?” 朱熹答:“我当然知道,不就是金、木、水、火、土吗?” 盛温和说:“不错,你知道了就好办,现在我说给你听听,东方属木,西方属金,南方属火,北方属水,中间属土。我的篮子是竹做的,盛火会烧掉,装水会漏光,只能装木和金,更不会盛土,所以叫买东西,不说买南北呀。” 朱熹听后唉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 原来“买东西”这个名词还有这样一个典故,古人的智慧真是蕴藏在我们的生活中。 第346章 美丽的弯月 夜色降临了, 夜空中的小星星们出来活动了, 那弯弯的月亮也害羞地露出了半边脸; 它轻轻地挂上了树梢, 静静地躺卧在了天上。 . 儿时曾把弯月看作是一只小船, 将其承载梦想、装载希望, 坐上它随风到处去游荡; 只要跟着它经过的地方, 便充满了温馨感人奋发向上的力量。 . 现在发现虽然月亮弯弯不够圆满, 甚至让你感觉十分残缺很伤感, 但是你是曾想过面对这种遭遇它依然有乐观的信仰! 即使此时的它再怎么残缺不完美, 但更胜似一切比它完美的形象。 . 它面对挫折困难总是显得那么坚强, 即使是身残也志坚生活总是积极向上; 虽然它不曾美丽, 但是它的这种精神和形象, 却为自己添上了一层美丽的光芒。 . 有的时候我在想, 弯月为什么有点美丽, 到底美丽又所在何方? 任凭我怎么感觉都觉得弯月的模样不是很像, 原来一想一些事物的美不光只在外表更在内在的精神品质上! . 这一下我的心里才豁然开朗, 知道了原本不好的事物也有自己的优点和特长; 正像夜空那轮身似小船的弯月, 尽管显得有些残缺不全, 但它的精神比起那些美好事物的美来是更耀眼、更闪亮。 . 正如有些人所说,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即使是一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事物, 就像那轮身似小船的弯弯月亮, 也以其独特的内在美让自己更加美丽辉煌。 第347章 绒花树 那天,我到自家坡上去绑嫁接好的栗树码。偶然间在坡顶的密林里,竟然看到了一棵胳膊粗的绒花树。毛绒绒粉嘟嘟的一树绒花刚刚开放,似幻影、似轻纱,似少女那羞红的脸颊,映现着一抹醉人的红晕;又似空谷幽兰,散发着别致的清香。满眼绿树红花,翠影摇曳,引人深思…… 曾几何时,绒花树的影子已在村子或附近的山坡上很难见到了。忽然见到这棵绒花树,欣喜异常,不由地让我想起“怪爷”,想起他家院外那棵与他生死相依的绒花树。 朦胧中“怪爷”又微笑着站在我的面前:他还是那样不高的个子,一张小脸儿就像核桃壳儿,下巴颏儿一撮儿长山羊胡儿。细小的说话声,伴着那杆长长的、从不离手的旱烟袋。“怪爷”孤身一人,放了一辈子的牛,常常给牛絮絮叨叨地说话。除了我家,他从来也不与谁家来往,村里人都说他“怪”,我们这些孩子们都喊他“怪爷”。 住在村边的“怪爷”,有三间又低又黑的石头房子。这三间简陋的房子像“怪爷”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一样,在岁月的流逝中,满墙裂痕,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怪爷”的手很巧,会编各式各样的荆编家具,他视如家珍,但一般人他是绝对不给不送的。 叔叔常带我到“怪爷”家去玩,而他却时常送给我小篮子和小挎篓儿。特别是从山上摘回什么山杏山桃桑葚山核桃山葡萄,都会给我留着。叔叔给我说,“怪爷”曾有过一个女人。那是早年间,那女人逃荒流浪到我们这里的,孤身的“怪爷”收留了她。可后来人家家里找来了,那女人不舍家里的一大堆孩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怪爷”。 据说,那女人临走时,“怪爷”还给拿了不少的路费盘缠。就在那时候,“怪爷”在院外的东苫墙下栽了一棵绒花树。“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绒花树自古就是夫妻恩爱,百年好合的象征。 不过,“怪爷”怎么想的,就无从知晓!院外东苫墙那棵郁郁葱葱的绒花树,也许就是“怪爷”的一个念想吧。这棵树树型优美,树冠如伞。枝繁叶茂的绒花树,枝枝杈杈瘦瘦长长的,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像大伞的伞骨。叶子细致别具,就像一对对相亲相爱的夫妻。最美的是那浅红,深粉,纤细的羽毛般的花朵,慢慢展蕊、开花。那浓郁的、醉人的花香,忍不住叫人流连驻足。 树下还有一座大碾盘,半村人每天起早贪黑“吱吱呀呀”推转着这座大石碾。推碾棍子、笤帚、簸箕都是“怪爷”家里提供。可我不知道为啥村里人还叫他“怪爷”?每年到了绒花树花盛开的季节,那开满枝桠玫红色的花苞很是惹小伙伴们喜欢。花儿开放时,就像一撮撮小绒毛,底红上白,由浅入深。 那由一根根粉色的细丝组成,像个小绒球。花瓣密密麻麻的,轻盈得如同羽毛。整树的花开就像开屏的孔雀。又像绽放的烟花一样美丽。朵朵粉红的绒花,争奇斗妍,忍不住采撷一朵。这棵树下便成了小伙伴们的“乐园”。 一到星期天,小伙伴们就会跟着大人来这里推碾子。大家抱着推碾棍转一阵后,就会热汗淋淋,红红的小脸蛋满是汗水,小脏手一擦,活像个花脸猫。大人推完碾子走了,小伙伴们就一起在绒花树下玩耍。伙伴们尽兴地在树下跳皮筋,跳方格子,踢石头瓦儿,捉迷藏…… 小伙伴们玩累了,就捡起地上飘落的绒花来。朵朵绒花玉体粉面,捡几朵插进水瓶里,顿时,绒花就活了起来。女孩子们就偏爱这喜人的花,高兴地非叫同伴们互相插一朵在发间,那个美啊!东子捡着不过瘾,就爬到树上伸手去折花枝。不料,一声怒喝:“谁家的贼羔子,还上树折花,快***下来……” 这是“怪爷”回来了。只见他两条小短腿快速地一上一下跳跃着,那张黑核桃壳儿的小脸快凝出水来,那撮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伙伴们一看不妙,四下逃散。爬在树上的东子更是机灵,三下两下搂着树干滑了下来,比兔子还快逃之夭夭。剩下的几个小姑娘,大概都吓傻了,原地不动,光是嚎啕大哭了。 “怪爷”看到树枝子没有被折断,火气也下去了,匆匆到家里捧出花生来,哄弄那几个女孩子总算不哭了。从此,伙伴们知道了这绒花树就是“怪爷”的眼珠子,再没人敢去祸害了。叔叔说,每年绒花树繁花盛开的时候,“怪爷”就整夜整夜坐在树下,守候着花开与花落。 “怪爷”一定是心心相念那离去的女人吧?岁月如刀,一年又一年,那棵绒花树越来越丰茂,“怪爷”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一树繁花上,那些殷红的花朵,肯定在他的眼里,在他的心里杜鹃啼血般地盛开着…… 又是一年绒花树繁花盛开的季节,“怪爷”仍旧夜夜守候在绒花树下。那天夜里,“怪爷”竟然就靠在那棵绒花树上,悄无声息的“走”了,一手握着一把盛开的绒花,一手攥着一封信。 叔叔说,信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寄来的,那女人也“走”了……“怪爷”走了!已记不清“怪爷”叫啥名字了。但他对那个女人的思恋,化作对这棵绒花树无尽地呵护。尽管后来“怪爷”家那旧房子、那盘碾子和绒花树都不复存在了,可那棵绒花树却一直静静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第348章 命运 命运是公正的,它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它不会把你承受不了的苦难强加给你。 ——独木舟 晴天出游,上街买书。 看到了书架上的“青春读物”的标志,在那里找到了一本海子的诗集,有点欣喜若狂,但是觉得分外恼火。那本白色的书被人翻阅了无数遍,书角张扬的翘起,拎着它的时候觉得像拎着我小学用过的数学书,不敢扔,舍不得,但是真的不想带走它。 第一次读海子的诗,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一句使我想到蓝天大海澄澈如洗,诗人落拓又旷达的高大背影,海平线似音频线般的起起伏伏——但结果是,我笑了。 他说,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让我感觉本来是要看歌剧的结果听了相声,不过,我还是喜欢他。 他也说,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的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很少看到有人写诗写得这样无私,不隐晦。我觉得他足够真诚,足够简单。 也看到一些名人的作品,周国平,林徽因,鲁迅,徐志摩.......我一一取下来端详,但是不买,我怕买了会被我随意丢在角落,浪费了初衷与心血来潮的好意。好多东西对于我来说也就只局限在了解,知道一点,再对它有那么一点点的崇敬和憧憬,我怕以自己的资质接受不了实质,也接受不了自己的资质无法接受实质。发现了安妮宝贝的新作品,去年的《春宴》也依旧摆在那里,没有看见《七月与安生》,只看到了《告别薇安》。魔法妈妈(jk罗琳)的新书叫做《偶发空缺》,跟骑扫帚的小巫师没什么关系,她给我的辉煌永远只停留在了《哈利波特》,很多人也是。 喜欢那种图片和文字一起的书,下一站系列,和龙应台的,图片总是比文字更能取悦人,现在是这样认为的。从茶叶先生的《单人床上的忏悔》开始,我挑书的时候总是有意的翻一下有没有照片,我觉得没有哪个是只欣赏你高尚美丽的内心就会爱上你的。纵使彩版的带图的会不太便宜,我也毫不吝啬。 在一家小书店里,找到了独木舟的《我亦飘零久》。没想别的,就买下了。对于花火的书我看得很少,年轻的时候目睹了好多姑娘们对青春杂志的狂热,花火,紫色,纯爱,爱格,最小说......我在那个时候只懂得看男生们喜欢的漫画,漫客,漫画party,飒漫画......郭敬明的才知道一点点,后来就爱上最世的书了。然后鄙视那些看少女杂志的人。 独木舟。这个作者是无意间看了一本叫做《深海里的星星》的书,才认识的,当时觉得挺好笑的,内容百分之八九十像郭敬明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我知道这几年陆续的有不少作家喜欢斟酌郭敬明的模式,也就没在意,不过但看一些话,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有故事。《我亦飘零久》是一本游记,我好运气的又捞到一本图文兼并的书,不打算敷衍地读。父亲对于作者来说是一个弥补不了的空白,她从小就与众不同,一个不合群的女生。成绩不好不肯笨鸟先飞,每天趴在高高的参考书和作业后面写小说,作业本和圆珠笔都用得非常快。下课时间久和一群男生去天台抽烟,老师不喜欢她,经常让她把课桌搬到办公室里写检讨,写了厚厚的一叠检讨,可是她永远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我才知道,《深海》里那个程落薰其实就是她。 可是故事里的程落薰,无论做了什么坏事,总有许至君给她收拾烂摊子,有康婕不离不弃的陪伴,有罗素然温柔而充满力量的安慰,而这些,在她的生活里,是没有的。多么接近理想的行为啊,天知道我曾经有多想和她一样为自己写一本书,填补那些我没有的东西。 她走遍许多地方,她相信,这世上,总有人,不为稻粮谋。发自肺腑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有这样一群光鲜体面衣着考究的人,他们拿着令别人羡艳的薪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突然有一天,他们在并没有找到下一份可以糊口的营生,没有考虑接下来的生活该怎样的时候,就辞了职,背着背包,跑了出来。 他们并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但是他们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种行为叫做,理想的觉醒。 那么我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觉醒呢?我早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也早就想过我要带着笔记本吉他和单反以我非常poor的英语环游世界,可是我的觉醒没有载体,它是副晃悠悠的灵魂,找不到归宿。 我想起了村上春树的一句话: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你要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生活在同一海洋里。 可我是怎样一个笨蛋呢?情绪化,偷偷想念,回头看。我要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可是我以为所有的鱼都生活在同一海洋里,所有的人和自己一样因为没遇见过坏人所以总是对善良怀有一份信任。 没有办法说走就走的。 就是这样。 第349章 雾都天晴 为什么,我可以锁住笔,却锁不住爱和忧伤。————席慕容我把用在这里的时间全部用在了听课写作业上。因为我想这样,我愿意如此,我真的,无奈。似乎一夜之间我把我活着的这几年里所有的自觉,勤奋,努力全都抽出来了,抽得我几乎脱水死掉。老班的精力似学校里永远花不完的钱,源源不断,滔滔不绝。他似乎觉得以前教室里那张人见人恶心的红黄色大海报还不够拉风,所以现在原本很正常的教室一下子变得充满喜庆。标准的红配黄,大街上张贴的大字报和示威游行的横幅大概也就这样了。好像我应当随时做好冲锋陷阵,头破血流的准备,那些红色晃得每个人双眼一片血红。老班还为我们每个人定了目标,你该是哪个水平,什么位置。像任意宰割案板上的鱼一样随心所欲。我都快认为自己就是条躺在砧板上苟且残喘的鱼,大口大口的想要湿润的空气。谁说的我们拥有平等的不可剥夺的权利?谁说的我们这一代幸福得都忘了汗水和眼泪是什么味道?谁说的我是为了自己而活着?谁说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他是个货真价实的骗子。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说一些“命运不公”的话了,我只能说:“这就是命。”政治告诉了我,我身处的地方与更远的地方的差距,坚定了我要铸好一把利刃,拿着它突出重围的决心。食堂的饭告诉了我一个道理:这里的饭本不是饭,吃的人多了,就变成了饭。而时常有人的插队等饭让我更加坚信,我是龙的传人,当之无愧。因为李姐的各种政策,我们的英语学习无时不刻地在进行,一时间似乎成了其他所有科目的公敌,老班更是为此心怀愤懑,激动不已。这并无什么偏心或者不公平,嫉妒或不甘心也没有用,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人格魅力也不是说学就能装的。有的时候压力也许是一种催化剂,但总有分解结束的那一刻,更多的是一种习以为常,是触动,是心甘情愿的想要去做好。可能花费在英语上的时间比较多,但也并不意味着就可以否定我们在其他方面所做的努力,难道你以为那么多次精彩表现都只是你在做梦吗?至少对于我来说,英语,我必须学好,想要走得远远的,死都死不回来,我只有这么做。我想过了,我会挂着相机背着吉他走遍半个地球,我会住在红白色的木质小阁楼里没日没夜地写着我想说的话,我会带着一脸悲壮站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瀑布前,让水珠打在我的肩膀。我想,我应该会带着万分慈悲的目光,成全这所有的荒唐。 第350章 编织谎言 coser和声优是相对的角色,一个型一个声。在中国,做coser的比较多其质量也相对好一些,cospiay的中国首席,黄山,私下看素颜照也不过是个路人甲,一直很喜欢的kenn,据说他的作品极少ps,所以“王爷党”一大堆,“王府”人丁旺得有点吓人。中国的声优真的让人很有挫败感,有兴趣的可以认真去聆听对比,你会觉得自己瞬间被带入了一种“低龄”的状态,从黑猫警长到喜羊羊和灰太狼,从葫芦娃到小哪吒,无一不难看出祖国对儿童的至高关怀和呵护。中国的少儿频道永远都只得到儿童的青睐。 我自己领悟到的,动画和电影电视剧是一样的,是一种表达形式,没有特别的规定哪一种更适合哪种人群观看,动画只能说是更能让儿童接受,一部好的动画,是可以让任何一种年龄层的人观看了过后都能得到自己的那一份东西。世界上能和美国好莱坞动画杠上的只有日本动漫,宫崎骏大师的就不用说了,只不过他的《龙猫》和《哈尔的移动城堡》是我唯一可以完全理解的两部作品,《千与千寻》和《天空之城》看了n次也明白不了是怎么回事,据说《千与千寻》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动画影片片,据说一经播出就感动了成千上万的文艺青年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认为是意境太深远了,我道行不够。追看了《家教》、《网王》,还是大爱《执事》,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柯南》的完结。 看了一部获得过第81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的动漫,叫《回忆积木屋》,只有12分钟,开始以为是法国的,因为一股浓浓的法式情调,结果是日本的。纯手绘,画面粗糙不怎么清晰,有一种陈旧且孤独的气息。合影相框挂满了墙壁。老人在摇椅上独自抽着烟斗,房间里飘满落寞空气。他打开地窖的小铁门,拿起钓竿垂下淹没城市的深蓝水面。如同许许多多孤独的傍晚,老人对着电视独自斟酒酌食,发现水漫过了桌腿,于是他像往常一样卖了砖块开始在旧的房顶上垒出新的房子。搬家过后,他舍不得自己掉下水的烟斗,买了潜水服回到旧房间寻找。 拾起烟斗的一瞬间里,过往如触电般开启。 一扇一扇的铁门被打开,一层一层的旧房屋被探访,一盒一盒安眠着的回忆,被重见了天日。 为他拾起烟斗的老伴儿,照顾躺在病床上的老伴儿,与儿孙全家福的合影,从初见女婿到见证儿女的婚礼再到爱女远游,一幕幕的瞬间一晃而过。站在海底,他想着他青梅竹马的妻,跟他并肩一砖一瓦筑起了他们的家。晚饭时,他与往常一样拿出红酒,却摆上两只酒杯。温暖的灯光下,他与忆中人干杯。我没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潜在海水里的老人足够幸福,虽然他的身边没有拥抱的手,但记忆紧紧地环抱着他,散发着永不过时的温暖香气…… 让我记忆深刻的是贯穿整部影片的老旧画册般的暖黄色调和缓慢低沉的吉他声,那片海域就是时间,它不断淹没的是过去。被海水渐渐淹没的城市,就像被时光渐渐湮没的人生。一团团回忆被小心装进盒子,层层垒高,年头渐远,便不再触碰。直到有一天的到来,如同一个烟斗的契机,记忆井喷。 执谁之手,与谁偕老。 很少文艺一把,不过我是说真的,这是部很温暖的片子。 除了随大流看一些被吹捧得着了火的国产影片和进口的魔幻电影,唯一一点自己 第351章 又是一年飞花时 一个转身,我发现了你;一个回眸,你望见了我。于是我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风雨兼程的日子。在很多个丁香绽放的日子里,你陪我浅浅的笑,默默的流泪,在很多个沉默的日子里,我们一起静静的等待死亡…….在盛开着丁香的校园里,她叫倾尘,有梨花带雨般楚楚的双眸,头发刚刚落到肩上,飘逸的被风轻轻吹起,干净而美丽。她好似一个快乐的孩子,保持着向上的嘴角,自信而优秀,却在多少个无人的黯夜眼泪成诗。在盛开着丁香的校园里,他叫飞,眉宇见傲人的锐气,不羁的眼神,帅气的背脊。他好似一个玩世不恭的男生,抽烟打架,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细腻,和无人理解的伤。(2)在微风中听往日回响,伤痛后又流着泪飞翔,我们都迷离远方,踩着各自的方向流浪,而所有的方向都是逆风而上,从孤独的心到孤独的伤。……盛夏,穿气中弥漫着燥热,丁香开得格外茂盛,四处溢散着淡淡的芳香,缕缕阳光透过片片心形的叶子,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树影,明明暗暗,她抬头仰望天空,叶隙间透出碎银般的璀璨。“倾尘”一个温柔的声音“不好意思,你是?”倾尘回头,撞上一个迷人的眼神,他穿一件淡粉色的衬衣,白裤子,干净而潇洒,倾尘想到一个词叫做玉树临风。“我叫飞,我们见过,在朋友的生日上”“是吗?我不记得了”“那就正式认识一下吧”“成”倾尘“你长得跟你的名字一样漂亮”飞留下这样一句话离开。后来,她知道飞是一个沉重而多情的人,他在难过时整夜抽烟,然后发短信给倾尘,无论多晚总能收到回信,原来她同样无眠,他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倾尘听,讲他的单亲家庭,讲他的生活,讲他的你父亲和母亲,倾尘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无奈和无助。后来,他知道,倾尘是一个寂寞而善惑的女子,她把自己的思绪写成诗篇,一字一句读给飞听,飞总是很耐心,专注而安静,飞从她的文字间感受到冰冷和苍白。再后来,他们相爱了,飞说“你低垂的长睫毛遮不住含泪的双眼,倾尘,我要让你坚强”倾尘说“我 第352章 风遇 嘿,陌生人。不知你是何种原因打开了这篇故事,不过能被你看到还真的是我的幸运。也不枉我半夜钻纱窗进来,还敲下了这段文字。或许你不会相信,夜晚的电脑前空无一人,只有发着亮光的屏幕和屏幕上不断跳动和增加文字,证明着电脑前有东西存在。 等等伙计,先别走!我并不是想想给你讲一个鬼故事,或者是吓唬你。我只不过是想证明我是个透明的存在,我不是“人”,可能也不是有具体形状的物体。这或许要追溯到…… 算了,我编不出来了。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风,你身边最常见,或许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物质。毕竟你们热的时候需要我,冷了也怪我。好吧,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女孩子多,女孩的心思哪里猜得准。 你现在很无聊吧,是不是窝在家里电脑放着网课,手机却在跟自己的手指约会。什么?你没有?别闹了,我就在你身边,我怎么会看不到。还有那个趴在办公桌上骂老板那个,别哭了,跟一个不是人的人有什么道理可讲?说着说着你怎么还回头了,找啥呢?别找了,我在你身边吹了这么多年你都不注意,这时候开始找我了?找我干嘛??!!我养不起你,也打不过你老板。 说起这件事来我还挺悲哀的,我是一个有意识的风,可以说绝无仅有。额,也许还有吧。但是我飘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我的另一半,一个一样有意识的风。所以我挺孤独的,偶尔也要作一下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那个胆子小的,胆子小就别看鬼片了。你看,还躲到沙发后面去了。什么?窗帘吹开了有鬼?那是我让你关窗户,我喊这么大声你听见了吗???窗帘都吹那么高了,怎么还不去关窗户。不行了,喊不动了。那啥,你看你怎么还哭了。我这不是怕你看完鬼片下一脑门汗着凉吗,就提醒你一下,让你关窗户。你别哭了,我不吹了,不吹了。好家伙,哭的比恐怖片还吓人。 还有那个走夜路的,冷吧,感觉背后凉嗖嗖的有人吧?什么坏人!自己看看几点了,还不回家?跟你后面保护你这么久你也不回头看看我,我太伤心了。也是,你看不见。赶紧回家吧,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还戴了个眼镜。刚上班?老板让你加班啦?不着急,等着我今天去他家钻进空凋里走一波,让他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恶意。好了,你也到家了。虽然嘴上说你,可是明天还是会继续保护你的。回家吧,晚安姑娘。 好啦,那几个。别回头了,回头你也看不到我。我就在你身边,比管家还贴心。当然了,我也不一定在哪。可能在学校,可能在家里,也可能在任何一个你想不到的角落。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就是是在太无聊了。因为我说话也没人能听见,我也吃不了好吃的东西。只能翻开书页,或者是让你凉快点。今天我碰巧发现我可以打字,或许哪天我可以手写,那么我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风了。我想了想,决定把我看到的东西写出来给你们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到,不过我都希望看到这个故事的人快乐。如果是在不快乐也不要担心,趁着夏天我会赶过去陪你的,陌生人。 你好,陌生人,今天给我留窗了吗? 第353章 你好,再见 每一天,我都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夕阳了呢,不得不说,今天的夕阳也是如此的美丽呢,还带着点她的味道… 那时,我还是个调皮的熊孩子,喜欢在大街上跑来跑去,因为性格比较开朗活泼,因此在班上有很多的朋友,他们经常与我一起出去玩。 那天,我一如既往的与朋友们告别,我看着太阳快要下山的样子,加快了步伐,毕竟今天的晚饭可是有好吃的鸡腿呢,若是不快一点回去的话,鸡腿就被吃完了。 一想到鸡腿那香脆的外皮,咬一口下去那鲜嫩多汁的肉,在味蕾上爆炸的口感,我就忍不住流口水,真是美味十足啊! 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我看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正站在一家小卖铺旁,不知在看着什么。 可能因为好奇,我的步伐放慢下来。“你好…”不知为何,我走了过去,与她打了个招呼,并开朗的对她笑了一下“我能和你成为朋友吗?” 我也趁此机会好好的打量了她,女孩那黑色的头发乖巧的散在肩头,她的脸上还有着肥肥的婴儿肥,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一个方向,丝毫没有看向我的打算,她抿嘴,什么都没有说。 真是个奇怪的人,但是感觉很有趣呢! 可能是因为好奇重,所以我并没用因为她的不回应而放弃,依然执着的看着她,又对她说了一遍刚才的话,只不过,说话的语速慢了很多。 但她任然没有看向我,只是固执的看着那个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很吸引人的东西,我朝着她看着的方向好奇的看了过去,唔…貌似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啊,只有一成不变的夕阳和树啊。 夕阳还是像往常一样的红呢,很漂亮,而树零零碎碎的种在一旁呢,难道是对于树如此的零散感兴趣了吗?不对,她的头有些微微的抬起,她貌似在看着那美丽的夕阳。 等等,看着夕阳?我尝试着把话题往夕阳上拐,“你觉得夕阳好看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女孩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了我,她的神情怀端着对夕阳的欢喜,她微微的对我点了点头说道:“很好看……” “夕阳可真美啊,我叫杨希尘,能你交朋友吗?”我看到女孩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后,连忙说出了我的名字,并且表示想与她成为朋友。 “奈子,白悦奈子。”女孩说了自己的名字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哦~”我看着明显不打算说什么的奈子,围着她转了几圈。 奈子就这样看着我围着她转圈,又仿佛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似的,一言不发。 “嘿嘿,那当你同意啦!”我十分的高兴,于是擅自的替她答应。 “奈子奈子,明天我还能和你一起看夕阳吗?”看着奈子一直没有反应,还呆呆的看着我,我猛然想起她只对夕阳这个话题感兴趣,随后我掏了掏裤兜,找出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那根棒棒糖的糖纸是红色的,看起来很好看,味道也很好,班里的女生很喜欢吃,我觉得她也会喜欢的,于是便塞到了她的手里。 “嗯。”奈子看着手中的棒棒糖随后看着我的眼睛,她歪了歪头,随后又跟我说:“尘,在这,一起,好吗?” 她的眼睛里写着开心,眼睛闪着淡淡的光芒,犹如夜晚的星星一般,十分美丽。 “好!”我因为奈子的答应而十分的欣喜,便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与她拉勾,“就这样约定好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奈子只是愣愣的看着与我拉着勾的小拇指,看起来并没有想说什么的样子。 “我先走了,明天见!”我向前迈了几步,回头挥了挥手,在我准备回家的时候,却看到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似乎说了什么,可我因为离得有点远,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我愣愣的看着她,她也呆呆的看着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那应该只是我的错觉吧,我这样想着便回家去了。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在这个时间和她一起看着夕阳,虽然我觉得夕阳没什么好看的,但她还是很喜欢夕阳,久而久之,我也被她影响,有些喜欢上夕阳那温馨般的样子。 我们两个也越来越熟了,她也会在看夕阳之余,告诉我一些别的事情,只不过比较零零碎碎的而已,依靠她零零碎碎的话语,我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她的母亲与父亲都在忙着工作,没时间回来,便把她寄在奶奶家,但因为奶奶年纪大了,要干农活,没人照顾她,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玩,在太无聊的时候她就会来这里看夕阳。 每一个约定都是如此美好,带着幸福而美好的童话味道。若是真的能够实现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在我们约定好了的几周后,她就因为一些事即将要回到父母那边去住了。 “诶!奈子,这…这是真的吗!?”在听到奈子亲口说自己马上要回到父母那里时,我十分的不可置信,毕竟我们约定好了啊,要永远在一起看夕阳的啊…为什么突然就要回去了呢? “…”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抬着头,用那双写满了喜欢的眼睛欣赏着夕阳,而是反常的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难道就不能多待一会吗?还是说…这其实是奈子的恶作剧…?若是真的,那奈子真是太厉害了,都把我下了一跳呢… “这是奈子的恶作剧吧?”我怀着这样的期望询问她,希望能得到那个我认定的答案,可是她一直低着头,眼睛直直盯着地板,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紧紧的握成拳头状,一言不发。 “真…真的不能多待一会吗……?”看见她表现成那样我就知道,是真的,因为奈子她最不会说谎了,在说谎时会很紧张,头会一直低着,眼睛会一直盯着地板,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听到我那带着恳求的语气,她还是低着头,只是嘴唇微微颤动,却没发出声音,过了很久,我都以为她不会说了时,才很小声的应了一声,“抱歉,不能…” “明明我们都约定好了的…”我不解的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那个人说,那里更适合我。”奈子抬起头来,与我对视,只是她的语气很不好,带着点淡淡的厌恶。 “那个人?”那时我对语气中蕴含着情绪不太敏感,所以我只是单纯觉得她的语气有点怪而已,“是指奈子的妈妈吗?” “……嗯……”奈子顿了顿,应了我一下,只是听起来很不情愿。 “哦…”我歪了歪头,用温柔的语气询问着她,“那奈子在那里过得开心吗?” “……”奈子那双眼睛仿佛死了一般,呆滞的看着我,她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她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那暗淡的灰色,这让我想起了以前刚刚相遇时她的样子,她与现在一样,也是如此,只是孤身一人的看着夕阳,那双十分黯淡的眼睛里唯一的色彩,只有那暗红色的夕阳,而她的身边则蔓延着宛如死寂一般的灰色。 但是与以前不同,现在这死寂一般的眼睛中,却多了一份恳求与悲伤,悲伤的不想离开,恳求着我别再说下去了,别在。 “……那…我们还能再在一起看夕阳吗?”我不知为何转移了话题,可能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她那个模样了,那个让人感到绝望的样子。 “…可以。”话音刚落,她的眼睛就重新活了过来,仿佛刚才的死寂只是幻觉一般。 “夕阳可真美啊。”我不再询问关于去留的问题,只是看着那暗红色的夕阳,发出了感叹。 “嗯。”她也抬起头看着夕阳,轻轻的附和着我。 “那下一次我们再一起看夕阳吧,好吗?”我转过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又一次作出了约定,一个不知能否实现的约定。 “好,一起。”她点了点头,也看着我的眼睛,眼里满满的都是开心。并与我相约着,她的语气十分坚定,坚定的仿佛以后我们一定能完成约定似的。 “一定?”我斜着头看着她,向着她伸出了小拇指。 “一定。”她也用小拇指勾住了我的小拇指。 我们就这样无声的拉勾,约定。 “那以后再见啦,奈子。”我拉着她的手,作出最后的告别,“我会想你的。” “再见,尘。”她回握着我的手,并把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递给了我。 我看着那根棒棒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就收下了那根棒棒糖,看着手中那红色的糖纸,我想起了那时我俩相遇时,我也是送给她这样的棒棒糖呢,那糖也是如此的可爱呢,我轻轻的笑了笑,看着带着悲伤气味的夕阳。 没关系的,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的,一定。 夕阳不仅见证了我们的誓言,还见证了那因事而无法兑现的诺言,以及那暂时的离别。 第354章 血蝶 师兄死了,我是在一次暗杀任务回到无情谷后得知这一消息的,师兄躺在冰冷的地上。我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叫悲伤的东西在涌动。 “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师父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冷冷的却不似平常。原来师父也会为自己的徒弟悲伤,杀手真的可以没有感情吗? 师兄在动手的时候看见了一张他似曾相识的脸,那个女子长得太像我那早亡的师姐——师兄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在那一瞬间,师兄的灵魂出离了他的身体,眼中只有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他着了魔般地看着那个女子,嘴里兀自的叫着:“辰雨,辰雨……”直到一阵剧烈的痛唤回了他那走失的灵魂,可是鲜血已经在他胸口绽放成了一朵火一般娇艳夺目的花。我的师兄——江湖赫赫有名的杀手蓝蝶公子,被他击杀的对象的剑刺穿了胸膛。 师兄忍着剧痛,硬是回到了无情谷,他倒在了我师姐的坟前,再也没有起来,他说:“辰雨,我来陪你了!” 师父似乎毫无表情的向我讲诉了这一切时,我已经在师姐的坟旁挖好了一个墓穴,我安葬了师兄,看着黄土一点一点掩盖了师兄那英俊的面庞,我突然觉得他很幸福,能睡在心爱的人身边,再不用刀来剑往的讨生活了。虽然我从未见过师姐,但我想她一定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虽然我不懂爱情,但我想那一定是个很美妙的东西吧! 看着满天的落英,我默默问上苍:“难道杀手真的不能拥有感情吗?” 后来,师父也死了,在师兄死后不久师父病了,师父身体一直不好,可这次她却没有熬过寒冬。无情谷中有多了一座新坟,师父弥留的时候,一直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一个男人的名字,我知道那是一个负心汉。后来我在师父的遗物中找到了一箱衣物,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但却依然崭新,那是一整箱的凤冠霞帔和新娘的应用之物。 我一个人仍然生活在无情谷里,仍然有人来谷中请我为他们杀人,当然,我不会见他们,杀手的规矩:雇主和杀手是不会见面的,这样双方才都安全。双方只通过书信和金钱联系。 无情谷并没有因为少了两大杀手而被人遗忘,因为血蝶公子已经成为江湖头号杀手,江湖上盛传:没有人能在见过血蝶后活下来,因此没有人知道血蝶是谁。 我拿到了一封信,随信而来的还有一千两黄金,当然是请我杀人的信,“武林盟主。”我冷笑,“武林盟主就只值一千两。”我不屑,可之后的名字引起了我的兴趣,“上官直!”新任武林盟主是上官直?!我不禁想起十六岁的那个晚上,他是见过血蝶而活到现在唯一的人,尽管他未必知道他见到的就是血蝶。 “是时候了结了。”我收起金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眼前前又出现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淼儿,”我自语,“她应该也长大了吧!” 如今的我,已满二十岁了。无情谷的冬天终于来了,银装素裹的山谷空寂而没有生气,连那依旧潺潺流动的小溪也少了灵气。在师父墓前,我久久的跪着。今天是师父的忌日,拂去师父墓碑上的积雪,我心中涌动着悲凉。“师父。”我自语着,“我该怎么办?我爱上了淼儿,我是不是很可笑。也许是您那次打得不够重吧!” 看着阴霾的天空,我又想起了那天,我刺杀上官直失手,被师父关在阁楼思过,月上中天,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可师父没发话我也不敢出门。这时师兄推门而入:“师父叫你去柴房把柴劈了。” “师兄,师父气消了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师兄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我悻悻的下了阁楼,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柴房,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背上的鞭伤还在隐隐作痛。一进柴房,我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柴已经劈好摆放整齐了,木桌上放着烧好的饭菜。我顾不得许多,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我知道一定是师父气消了,原谅我了。 我想悄悄溜回房间,路过师父的房间时,我听见师父和师兄再说什么。 “师父,您今天下手太重了,刚才我去叫万俟时,看见他还疼得在发抖。”是师兄的声音,想不到我冷漠的师兄居然这么关心我。 “唉!我也是恨铁不成钢,他从小就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又是个没有心计的个性,这样下去迟早会害了他。” “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你行走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忘了辰雨是怎么死的。” 房间中是一阵沉默,我知道师姐是被她一个最好的朋友出卖,落入圈套被人杀害的。 “算了,回房休息吧,把这药拿上。”师父又开口道。 “药?干什么?” “别在这给我装,哪一次万俟挨罚不是你给他送饭上药,现在来给我装糊涂。” “师父,您都知道了!”师兄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两个小东西还想瞒我。我早就知道了,万俟叫你给惯坏了,快回去吧!别告诉万俟,要不然他尾巴又该上天了。” “知道了。”师兄应着,向外走来。我赶紧溜回了房间。 凛冽的北风利刃般吹过,割的我的脸颊生疼,将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师父和师兄已经长眠在这里了,我再也听不到他们叫我“万俟”了。 天空又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我拖着麻木的双腿回到卧房,那天送走了淼儿,回到冷清的房间,我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可是满屋氤氲着的兰花香味告诉我这不是梦。我试图忘记,可是和淼儿在一起的时时刻刻都无比清晰的在我眼前晃动。我无法自拔,只能不停的杀戮,用血和伤痛来刺激我游离的神经,麻木我的心,血蝶不再是一个杀手,而是一个杀人恶魔,我的生活彻底出离了原来的轨道。清晨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十分惬意。我睁开朦胧的睡眼,醉意未消,头疼的十分厉害,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精致的桌椅,古朴的摆设,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万俟哥,你醒了!”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声音。 “淼儿?”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天在我梦中无数次出现的淼儿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站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揉揉昏沉沉的头,想证明这并不是在梦里。 “万俟哥,头痛不痛,喝杯醒酒茶吧。”淼儿将茶递给我,坐在了床前。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 “昨晚我和羽白哥哥从外面回来发现你倒在门前,就扶你进来了,你昨晚醉得很厉害。”淼儿顿了顿,又说:“发生什么事了,万俟哥,我知道你从不喝酒的?” “没什么。”我的眼神和淼儿的眼神不期而遇,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头装作喝茶。 熟悉的兰花香气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中,那双美丽的眼睛还是那样吸引人,可我却看到了淼儿眼中居然藏着淡淡的忧愁,我的心再次被自责抽得粉碎。淼儿执意让我留在习家住了下来,尽管我觉得无法面对淼儿,可我还是无法抗拒每天见到她的诱惑留了下来。习羽白不时会来,我们已经相熟了,他是个正直豪爽的人,只是我不喜欢他的世家子弟的派头。看得出,习羽白对我的来历也颇有怀疑,只是碍于淼儿不好多说。 天近黄昏,我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我以为是淼儿,可进来的是习羽白,“习公子,有事吗?”我知道习羽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万俟兄,有没有兴趣陪在下喝一杯?” “好,既然习公子相邀,在下却之不恭,请吧!” 第355章 在梦境里遇见你 我认识肖原的时候他是市中心一家理发店的店长。那时候我事业小成,每天没日没夜地加班工作,终于混出了一点头脸,被老板提拔当了个小主任。其实我天生丽质,脑袋瓜子也很好使,业务一直做得很好。但是我人缘太差——这是后话了。在领到升迁后的第一笔奖金以后,我破天荒地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我的工作狂个性让自己受了不少苦,一张脸每天都像更年期的女人一样憔悴,没有营养的样子。头发却像是烧不尽的野草,发疯的猛长。因此,在我离开办公室后,第一时间去了理发店。说实话,我一直特惧男性理发师。我10岁生日时第一次脱离我妈的魔爪去理发店剪头就遇上一个穿着紧身皮裤、脚蹬尖头皮鞋、留着黄色狮子毛的变态,那种亦男亦女的奇特形象给初谙世事的我幼小稚嫩的心灵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阴影。所以当那个把自己打扮得鸵鸟一样的洗发妹把头顶毛巾的我领到肖原那儿之前,我的内心是很紧张的。他正在给一个小妞儿剪头。他个子很高,弓着身子背对着我,用手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那丫头额前的刘海。听到鸵鸟小妹叫他,就回过头来。我至今仍记得在他看向我的一刹那,大脑瞬间短路的情形。他穿着深色牛仔裤,黑色套头衫,头发很清爽。微微打量了一下我,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说,你去那边等一下吧。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我想莫奈一样注视着天边的太阳向西缓缓挪动直至消失,看完了书架上所有的过期时尚杂志。而他,仍然像是一个耐心的雕塑家,对面前一个接一个发型不同的脑袋,细细雕琢。我们在影院大堂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坐下来。肖原去给我买来爆米花和热咖啡——这里唯一出售的食品。我远远地模糊看见售货员小姐对他笑得特别灿烂,心想她一定是为自己大过节值夜班碰到这等帅哥的转运欢喜到眩晕了。肖原走过来把东西放在桌上。我还是疯疯癫癫地在那自顾自地傻笑,他于是倾下身来掰开我的嘴把咖啡喂了进去。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一刹那,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我觉得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对谁说过那么多的话。那天晚上,我靠着肖原,跟他从我的幼儿园时代讲到现在的公司。大概是红酒的作用,我一直哭得很凶,所以估计他并没有听清多少。但肖原没有打断我。他只是安静的抽掉一根有一根烟,听任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回响。当我终于疲惫得再说不出一个字时,他转过脸,温柔地将我揽进他怀里。肖原轻轻地帮我整理好头发,用袖子擦干我脸上的眼泪,然后,抬起我的下巴,亲吻了我的嘴唇。我看见那张英俊得不可思议的脸在面前慢慢放大,最后变成嘴角温暖潮湿的触觉。我是一个很执拗的人,越是别人叫我别做的事我越来劲。就像我抛弃一切来到这个城市,就像我决定,和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男人住在一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肖原拥有我的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如果他想要的话。但我对他的所知却是一片空白。但我依旧乐此不疲,依旧每天绞尽脑汁地变化菜谱,依旧在冰冷的自来水下给他洗衣服,依旧费尽周折地买来他 第356章 小桃 小桃你,看看我,我差点做了蠢事。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喝酒了。珠珠越长越可爱,我总是一边给她浇水一边夸她不愧是我养的花。我的房间窗户向西,所以养活她是多不容易啊。我必须每天早晨把她搬到晒台上,和许多湿淋淋地晾在绳子上的衣服在一起。搬到这里的第八十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泡面头女生又在抖腿,我的桌子,椅子,还有我的身体,都陪着她一起使劲地抖动了起来。然后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房间外很吵,整个世界都在抖,阿姨披着件外套冲进来,不由分说就把我拉到桌子下蹲着,搂住我的肩膀安慰个不停。我真的,有点晕眩了呢。躺在陌生而温暖的怀里,听这个慈祥善良的女人一遍一遍地说,“好孩子,不会有事的。”我哈哈笑,原来我还是个孩子呢,小桃,我们都还是好孩子呢。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我知道这个国度常常地震,只是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感觉不到而已。小桃,你对我的好我也都惦记着,只是你感觉不到我有那么的爱你而已。那天晚上我发现你送我的cd不见了,连着那个我洗盘子挣钱买来得cd-player一块不翼而飞。我疯了似的到处翻,阿姨问我的话我也没理,只是不停地找着。公寓里的学生们也都帮我找,连晒台都去看了。我甚至怀疑它是被地震给震到了地底下,很可笑地到处寻找地板的裂缝,然后阿姨在我的床底发现了它。碎掉了。我的cd-player。我把那张完好的cd小心地取出来放回cd盒里。封面是我最 第357章 恨无常 引子江南,韩家后院,春日午后微风习习,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花香,。身着雪衫的依涔倚在水榭临水的窗边,眼神空洞而散漫……京城,白府,唢呐喧天,爆竹噼啪,却盖不住白府里的欢声笑语,一波又一波地涌进红烛高照的新房里。夕阳溢红,红色的纱幔,红色的缕金凤裙,红色的金缕绣花鞋,红色的盖头下是一张清秀的脸。子君将盖头揭下,一时竟愣住了,不是因为伊沄绝美的容颜,而是这张面容让他陷入了记忆的漩涡……肆约有一月,依涔总算好些了,倚在水榭窗边,绣着柳永的句子。忽而风起,将这份淡淡的愁思吹散。已是暮春,桃红粉白,一片片花散如雨。子君在风中,见花雨漫飞,一袭雪衣回旋,而后站定,缓缓回眸。时间在此凝固,没有世间纷繁,没有功名利禄,只有他们,和一场花雨。她终还是转身离去,因为,她深知,若再多看上一眼,自己便会奋不顾身地向他飞去,哪怕,天雷地火,香消玉殒。那淡粉的绣帕携着一缕相思向他飘来,虽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可那方绣帕,却裹挟着扑鼻的荷香。拾贰“涔儿,醒醒罢,在那人眼里究是功名利禄更为重要啊!何况伊沄小姐或许才是他的真爱,你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替身罢了。”……“其实,我一直在等,等你最终将他忘记,回过头,看一眼一直在你身边的这个人……”依涔被他这番话骇住了,脑海里却不断映出若凡对自己的好,“是啊,若非对我有情,怎会待我如此之好”;几番思索后,只是淡然道“情到深处,又怎是说忘就忘的呢?你能忘记我吗?”不能,其实谁都明了,自己过于偏执,却又不肯放手,自以为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而今,又如何呢?“他香温玉暖,而你却痴等一生,值得吗?”“值不值得,不由你说了算!”平日从未发过脾气的依涔也略带愠色,“况且,我未必……”拾叁“相公,我……我梦见姐姐她…她投湖自尽了……而你一直守在湖边……”事实上,伊沄梦对了一半,而那人不是子君,而是若凡。拾肆子君,夏日一过,便是荷花败尽之时了。还愿你能照顾好舍妹,毕竟她才是你最初之爱。我听人说,孪生姐妹中一人死后,灵魂便会融入另一人体内,那么,我不久便可以和沄儿相融,一起陪伴你了吗?依涔绝笔秋夜,清冷的月光寂静地撒下,荷塘里,雪衣女子静静地躺着,浅浅的笑意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氲开;池中鲤鱼为了不让冰冷的池水将她浸湿,纷纷将她托起,前来喝水的白鹤也迟迟不肯离去……翌日,阳光撒下,依涔化作一股青烟消散了,惟有满塘荷花怒放……秋去冬来,周而复始,若犯仍痴守在荷塘边,守一片清池,守一方心中不老的容颜。拾伍如你所料,三年前,依涔到了京城,并不遥远的距离使她感知到伊沄的相思之情,因而茶饭无心,因而对子君一见如故。自然,那次偶遇,已让伊沄恋上了才貌双全的子君;三年后,子君金榜题名,伊沄便央白大人将其招赘为婿。拾陆“相公,我真的像出水芙蓉一般,优雅而娴静吗?”“你到底是依涔,还是伊沄?”她笑他傻,“你说呢?”或许都是吧!拾柒此情应有终,但恨世无常。后记很八卦地问一句:子君和若凡,你更 第358章 水瓶,不要哭 锦美大厦——“电梯今天真慢啊。”流嘟看着久久不来的电梯不耐烦的嘀咕。“你看,今天好象有人搬家。”桐雪指着门口边的纸箱说,“可能是有人在搬家,电梯才会这么慢的,耐心的等等吧!”又是一个灿烂的微笑。“被你电死了,你多少伏的电荷啊……”流嘟无聊的打趣到。“呵呵…秘密……”桐雪调皮笑笑。“叮”电梯门终于开了,一个帅帅的男孩走了出来,后面还拉着一个推车,“你们好,我叫由希,川野由希,今天我刚搬来,就住在28楼a座601号房间,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呀!”随后一记帅帅的笑容,阳光般的传递到了桐雪和流嘟的面前。“你…你好,我叫流嘟,也住在你说的那层,而且还是门对门,呵呵…真是太巧了。”一向口齿伶俐的流嘟也会有害羞的时候。“那…这位小姐呢?”由希笑笑问。“我?!哦,我叫久奈桐雪,她和我同住的。”桐雪也不干示弱的还一记灿烂笑容,心中暗想“就你会笑啊,哼!”“那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以后有什么还请多多帮忙啊,呵呵……”“不用客气,走吧,嘟”说着桐雪便走进了电梯,是却没人跟进去,桐雪看向流嘟,却发现那人连魂已经飞走了。“嘟!”桐雪不高兴地叫起来。“啊?哦!”流嘟回过神来,走了进去。“拜拜。”“拜拜。”由希笑笑挥手便离开继续搬他的箱子。回到家里流嘟还一游未尽的回味刚才的帅哥“好帅啊,住我们旁边哟。”“是我门,你楼上。”桐雪泼了杯冷水给嘟。“你……不跟你计较,嘿嘿……”流嘟继续沉浸在幻想中。“你今晚会陪我么?”桐雪不想因为别人和流嘟闹矛盾,所以撤开话题说道。“我呀?今天要回家睡,妈妈说好久没看到我了,虽然我就住在楼下,对不起啊。”流嘟拍拍桐雪的肩膀便走了出去。“好吧,拜拜。”桐雪无奈的挥挥手。“拜,明天见。”流嘟一溜烟冲了下去,一开门便看见爸爸和妈妈正在争论什么。“明明就是你的错。”“我那有!”“你有!”“没有!”“有!”…………流嘟看着看着马上就快火山爆发了……“你们……给我……住嘴!”流嘟吼着。“哎呀,亲爱的小嘟回来了啊,爸爸我们先停战!”妈妈笑着抱住爸爸“女儿不好惹!”小声在爸爸耳边嘀咕着。“没错……”爸爸小声回复。“你们在说什么!”流嘟坏坏的笑问。“没……没什么……嘿嘿……”父母同声回应陪笑。“好拉,我饿了,吃饭吧。”妈妈先溜进厨房。“我去帮忙!”爸爸赶紧跟了进去。“哎……”流嘟无奈的叹了口气。第二天清晨——桐雪早早的起来,坐电梯来到楼下大厅,直径走向邮箱,打开一看空空如野。一丝少见的失落出现在了她的脸上……“桐雪!你还在干什么呢?快迟到了!走吧。”流嘟一出电梯便看到桐雪失落的样子就很不是滋味。“没什么,我们走吧!”桐雪给了流嘟一记灿烂的微笑。“那就快点……”说完伸手抓住她一溜烟冲了出去,心中暗暗佩服桐雪能把失落瞬间变成笑脸。一进教室,同学们就一直围在后边的一个桌子边。“她们在干什么呢?”桐雪不解的问。“今天有一位新同学来到我们班上。”四眼田鸡班长拓言像游魂一样飘到她们面前。“新生?!”桐雪走了过去。“喂!你以后不要荡来荡去的,像个鬼一样!”流嘟不悦的扒开拓言。“哦。”拓言显然很失落的回答。“嘟,快来啊!”桐雪朝流嘟招招手。“干嘛?”“是昨天哪个笑的像傻子的家伙。”“什么傻子?”“你来看不久知道了。”“来了。”流嘟走了过去,推开人群“让一下。”一眼看见坐在座位上的那位新同学,流嘟兴奋的挤了过去“嗨,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认识我么?”“你是昨天那位可爱的小姐吧。”由希站起来笑着说。“对,是我!原来你就是新同学。”“没错,以后多多关照了!”由希又露出了招牌似的阳光笑容,但眼睛却看向了桐雪“你好!”“好。”说着桐雪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心中一直在想“真像傻子!”“桐雪!你为什么那样对待由希啊?”中午流嘟拉住桐雪跑到了梧桐树下问。“什么什么,我又没对他怎样,你干什么这么关心他。”“我……那有……”流嘟突然气嘘的说。“还说没有,你分明就是 第359章 但待天青作底色 不羡明星多富态, 无论月圆或月缺; 为了国色绘七彩, 但待青天作底色! 日暮西山老, 谁言大限到? 长夜梦醒后, 但看东君俏! 第360章 诗与远方 三十年前我去找你 你的门紧锁 但我能听到心跳 血管里是奔腾的江水 如今我再去寻你 只有废墟与枯败的树叶 那扇禁锢的门呢 风化了,象吹走的日子 为了找你 我从一个吹口哨的少年 变成问路的老者 茫然的站着,不知方向 其实不该寻找 当我们互相转身的时候 再也不是当初的自己 轻轻一笑,你我都不负春风! ——甄铮平 从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到包浆厚重的资深学者,不负春风的诗人依旧在门外徘徊低吟;在这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人潮中,他仿佛是星外来客,又像屈子重生。诗,就是他的情人,浅吟低唱间寻觅知音。他,就是台山诗人甄铮平! 第361章 梦游人谣 我深爱绿色的生命 喜欢它们的阳光、优雅、欢快 草料可以养活牛羊马群 富余的粮食酝酿甘甜的美酒 枝叶可以制作乐器让我愉悦 但是,大自然的绿色交响曲却是无声的 她的心声好像藏在大地深处 没有人真正听到过植物生根发芽时发出的声音不是吗? 人们以为那是大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又或者是野山猫尖厉的发情声 是轮船悠长的鸣笛声…… 是骑行队的马蹄声…… 是成功的喝彩吗? 它们都不是大自然的声音 真正能听到大自然声音的是孩子 生命还未降临时、终将降临 上苍给予我们的恩赐是爱的声音 她的声音埋藏在大地的最深处 千万,不要在人间寻找她 梦才是最接近她的地方 美妙的声音在睡梦中诞生 风拂过衣裳,方知冷暖无常,绿色的声音是有温度的 梦游人谣,在梦中 在大地深处藏着绿色的声音 爱的声音,孩子的哭喊声,成长的撕裂声 她的声音在遥远的天空,在心里,在脚下,也在眼前 ———— 黎明之前 一颗孤独的树 和一个寂寞的夜 还有无止境的沉沦 …… 火山岩,雷电 烈风,与宙斯 在生命之初风驰电掣 没有目的,不分你我 …… 我不愿当一片绿叶 更愿做她指上的顶针 心若向前,密而不离 混沌的世界,诞生一个久违的黎明 …… ————吟游者 ———— 你寻找永远 永远不是明天 永远在一瞬间 —— 无所畏惧的蜂鸟 在一场天火之后变得谨慎 无意义的牺牲 是永远 —— 你寻找永远 我给你永远 一刹那就是永远 可我给不了明天 ————吟游者 奴隶时代,不要轻信任何人 特别是,奴隶主,与奴隶 奴隶主需要签订更多奴隶来服侍他 —— 一千一万个服侍他都不够 他还会践踏一千个一万个 奴隶的话,也不能轻信 —— 一种奴隶 生来压抑着怒火 会成为未来的奴隶主 —— 另一种奴隶生来自视卑贱 会帮助奴隶主签订更多的奴隶契约 并以接近奴隶主为善,为最高荣誉 ——吟游者 我不会与奴隶主签订和平契约 我也不会与任何人为伍 …… 你可以拉帮结派 可以打家劫舍,可做非人之事 …… 这些事情我都不会参与 这就注定了我是自由人 …… 也许你会限制我的自由 我们之间没有交集 你找不到由头 ——吟游者 第362章 潮流 黑压压的一片,如一根根头发丝矗立着,倏而向东兮,忽淹向南,你推我兮,我挤他,嘿呦嘿呦兮,黝黑黝黑,我在哪里兮,不知道也。这是2016年国庆,我去西湖断桥的感受,不记得古代哪位大赋家了,说过,“举袂成云,挥汗成雨,你踩我脚后跟兮我摩他肩膀”,虽然现如今大家都不穿长衫了,举袂成云也无从说起,然而那汗臭味,确如远古时那样相同。于是叹息、叹息,西湖的美景只剩下黑脑袋,还一只一只的被吊起,颇不自然。还记得张岱先生夸赞西湖的清净云:“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如今呢,只能见着上下都一黑了,至于那一痕、一点,、一芥,两三粒却全都不见。于是乎喟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潮流吧! 潮流啊潮流,我挤在中间却那么难受。 听说今天又有了新的潮流,月亮转来转去,据说要把太阳遮去,还要耍个把戏,四周留余一点,听说叫做日环食的,听说还要十年一见哩。啊,十年、十年,多么长久,久到陈奕迅都不大出来唱了。我于是憋了尿在那里等。三点兮,不见;三点半兮,不见;憋尿兮,不见。然而好事多磨磨,也就全不在意了。我左擒有色眼镜,右牵p30,整装待食。然而那云,却飘飘忽忽的升到镜头,升到日下,升到日上,终于全部遮去,而且后面牵五携六,咿咿呀呀,一拥而上,似乎也在赶这潮流呢。四点兮,不见;四点半兮,不见;憋尿兮,不见。听说已经过去了。于是也就糊糊涂涂的看了一回,而尿已是将要止不住了。 潮流啊潮流,我挤在中间是那么难受。 日食已经过去,不知道明天又有怎样的潮流。十年一见乎?百年一见乎?乎乎乎乎乎?于是乎感慨,于是乎发现,何处不是潮流。“王者玩的人很多,来一起”“这衣服今年卖的最好了,时尚!”等等,等等。先举这两个例子吧(其实是想不到什么好例子了,并且这两个也不怎么合适)。衣服不时尚,倒还不那么妨碍,可是不一起打游戏,就大大的不合群了。不合群是很可惨的,老夫深有体会。民国的陈寅恪老先生说过:“独立其精神,自由其思想,历千万be la be la be la。。。。。”我想在这大潮里很难办,人毕竟是社会的动物,况且又洗了许多年澡。 呜呼哀哉,呜呼哀哉。想到在瓦尔登湖住了两年的卢梭,想到与风车搏斗的阿唐,想到神经兮兮的狂人,想到变了虫子的卡夫卡,想到拧螺丝的卓别林。想到的虽然很多,也不见得有什么联系,但我还是在这潮里濯我缨,洗吾脚吧,呵呵! 潮流啊潮流,大概明天我挤在中间就不那么难受了吧。呵呵! 第363章 南国相思子 相思子!相思子!夙夜难寝知不知! 吾汐儿!吾汐儿!梦中红枫折一枝! —— 南国红!南国红!南国红豆种南国! 书小字!书小字!闺中春情知不知! —— 相思子!相思子!寒风飒飒满相思! 吾汐儿!吾汐儿!秋想冰雪情想痴! —— 南国红!南国红!南国红豆相思子! 书小字!书小字!江头江尾共此时! 第364章 北国山水 哪国的俊郎哟!俊如山! 哪国的姑娘哟!俏如水! 北国的山哟!北国的水! —— 谁家的俊郎哟!撑竹排! 桨儿撑得快又快! 快得客人不见外! —— 谁家的姑娘哟!采山药! 采到晚霞红又暖! 暖得星儿颤又颤! —— 今儿个不载客! 今儿个不撑船! 北国的姑娘哟!把家还! —— 今儿个不采药! 今儿个不上山! 北国的俊郎哟!唱天狼! 第365章 又是一个月圆夜 花开花谢、草枯草荣, 生活总是世事多变; 日出日落、月缺月圆, 悲喜的日子总在不断接连; 困苦煎熬、挫折磨难, 好不容易又迎来了一个月圆天。 . 那挂在天空的明月, 身似玉盘月满圆, 总算将自己的身形展现得完全; 它愈发地光辉皎洁、光芒耀眼, 整个夜间都被它照亮地四处可见, 在这样的夜色里不禁让人感到十分的温馨与思念。 . 那有明月的夜色真的是如此美好, 但是这月亮在先前, 却曾经历过许多不为人知半遮半掩严峻的考验, 才有了它如此完美的今天; 完美过后, 不知又要经历多少风风雨雨, 才能再一次换来崭新的容面。 . 不过月亮始终不卑不亢、任劳任怨, 不管怎样事态变迁, 它都没有放弃对理想的信念; 所以在每一次挫折困难面前, 它都能铤而走险, 最终能够事事梦圆将自己的形象向世人完美展现。 . 借助这美好月夜的月色, 便想起了曾为工作四处奔波而分隔两地的亲人, 不禁对故乡十分想念, 真想能和家人相聚在一起; 但愿生活也能像月亮一样在经过许多艰辛离别后能够得到最终的团圆, 让人活得不再孤单和寂寞的眷念! 第366章 凤王妃 一个是身受诅咒的世袭王爷,一个是受尽宠爱的尚书府千金。本不相识的两个人,他请求幼帝赐婚。凤王府百年来遭受子生父亡的诅咒!原本毫无感情,却一步步身陷,感情笃厚时,却阴阳两隔!她生下他的孩子,独立支撑凤王府,到后来才发现,他对她的爱,终究抵不过江山么? 正文———— 秋色宜人,伴着徐徐微风。 安静的午后,一个女子,着青色长裙,两个小辫垂于胸前,手中拿着同色油纸伞站于一棵枣树下,昂着头,看着上方,不必从正面瞧,只看她跺脚模样就知道这姑娘有多着急。 “小姐,您下来吧!要吃枣子让奴才们来,您上什么树啊?”青衣丫头一边举着伞一边跺脚干着急。 树上女子依旧伸手摘着她的枣子,完全不顾树下丫头的叫唤,她每天都得叫上这么一两回! 稍远的枝桠上有几颗极大的红枣,女子不服气,将裙角塞入腰带内,完全不顾及女儿家该有的稳重,硬是伸手去摘,本也算是细心的人,但不知怎的,脚下一滑...... “啊!” 只一声叫唤便停止了,只因不知何时,已落到一个结实的怀抱之中。 这女子正是户部尚书沈正行独女,年方十六,生的是清丽脱俗,秀美可人,年纪虽幼,却是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儿里摘下来的人还要好看,眉宇间带着不谙世事的活泼任性。 沈沐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秀脸庞,嘴角微弯,紧紧地抱着她,她昂头看着那人,娇嗔道:“大哥,我能护好我自己的。”沈沐秋嘟囔着小嘴,明明就是大哥速度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施展呢。 颜培朝摇摇头,“秋儿,你这性子到底随了谁啊?”颜培朝放下沈沐秋,让她稳稳地站到离自己的一步远。眼前的女子清丽绝伦,肤色细腻,双颊因为受惊而泛起微微晕红。 沈沐秋刚要开口,猛地觉得手腕处生疼,她低头寻疼处望去,“浣纱,你这是要谋害亲主吗?”她连忙挥开浣纱的手,疼死了。 “小姐,您吓死奴婢了!”浣纱满腹委屈,小姐摔落的瞬间她吓得紧张遮眼,主子受伤,受责备的还是她这个小奴婢啊。 “你不是还没死么?就喜欢大惊小怪的...” “......” 颜培朝看着主仆二人,摇了摇头,唤回沈沐秋的思绪,“义父他内敛沉稳,义母温柔娴淑,你似乎半丝不曾遗传呢!” 沈沐秋瘪瘪嘴,“至少我遗传了我娘的容貌,天生丽质难自弃!”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抚摸自己清秀的面颊,略带娇嗔。 自家小姐还真是脸皮够厚,站在一旁的浣纱心里默想。 颜培朝一时无话,还没想好怎么接口,沈沐秋就已经转身拿过浣纱手上的油纸伞,径自离开。 此时站在远处长廊下,容貌与沈沐秋有几分相似的霍仪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站于身后的老奴玉娘倾身上前,低语道:“夫人,颜大公子似乎很疼爱小姐。” 沈夫人——霍仪盯着自家女儿消失的方向,良久才答非所问,“沐秋越发像她爹了,总爱自己上树摘枣吃。”她顿了顿,又说道:“她是闲不住,她爹却是不得不为。” “夫人,起风了,回屋吧。”玉娘转开话题,她知道夫人又忆起旧事了。 树叶,纹丝未动。 沈夫人点点头,没有拒绝。 他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声若洪钟,若不是前院热闹,只怕前院的人都能听得清楚。沈沐秋只是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并不准备开口,此时还是当做没有识破他的身份比较安全。 “沈正行倒是养了个聪明的女儿!好,好,很好!”他眉眼间有笑意,却让沈沐秋觉得越发寒冷,不是才入秋吗?这样冷了? 沈沐秋选择闭目养神,一般无语的时候,她会选择闭上眼睛,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心中默想着:浣纱这丫头啊,眼神好些才是,大晚上的,随便撞到个什么人,可是要出大事的! “小姐,小姐,不好了!”默想刚结束,就听到浣纱的声音,最后一声“哎呀”。 黑夜中浣纱眼力不似有武艺的人那样好,加上心里着急,猛地撞上长孙锦,一个有武艺的大男人,硬生生的被撞的移了几步,也是他不想躲闪,这样沉稳的小姐身边竟然养着这样毛躁的丫头。 “谁呀?疼死我了!”浣纱还未意识到什么,以为是府里的哪个下人,只顾着抚摸自己的额头。 沈沐秋从秋千上下来,一脸严肃,“浣纱,还不给国舅爷跪下赔罪!” “国...国舅爷?”浣纱一边摸着头,一边望向被自己撞了的人,待看清那人面容后,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冲撞了国舅爷,国舅爷饶命!”声音里满是颤抖,浣纱也不知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国舅爷,但看到他一脸怒色,不自觉地就下跪了,真的好害怕,要吃了人似的。 长孙锦对跪着的浣纱没有兴趣,只是轻轻瞥了一眼,随即看向沈沐秋,带着戏谑的笑意,“沈姑娘,看来你这丫鬟是有重要的事要说,不然怎么会这样惊慌?” 沈沐秋看了眼浣纱,再看向长孙锦,她忽然意识到长孙锦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她面前的,他要看笑话!稳了稳思绪,对着浣纱说道:“还不多谢国舅爷的不罚之恩?赶紧起身,说说你为什么这样冒失!” 浣纱依旧有些颤抖,国舅爷并未说不罚她啊?她想了想,既然小姐都说了,那她只管顺杆而上。起身后,才又想起自己打前院听到的事,又开始颤抖了,“小姐,方才老爷和夫人已经接旨了,皇上为凤王爷和您赐婚,一个月后您就要大婚了!” 沈沐秋一顿,想要上前抓住浣纱问个清楚,但瞥到长孙锦,她双手紧紧握拳,忍住冲动,过了三秒才轻描淡写说道:“前几日大哥还担心我嫁不出去,这下倒是双喜临门,爹的寿宴之上,我的亲事也定了。” 她偏头看向长孙锦,明知故问道:“国舅爷出现在这儿,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喜讯的吧?只是我这丫头忍不住话,先国舅爷一步。” 长孙锦还未说话,一旁的浣纱就瞪了自家小姐一眼,真是的,刚刚才得罪了国舅爷,现在干嘛又扯到她?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浣纱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浣纱,我让你去拿披风,你倒偷懒跑去前院了,回到屋里看我怎么罚你!”沈沐秋一脸的狠色,却也掩饰不住苍白。 她并未和长孙锦行礼,绕过长孙锦朝着闺房走去。 长孙锦站在原地,收了戏谑笑意,看着沈沐秋消失的方向,心里飘过五个字:死鸭子嘴硬!他甩甩手,也转身离开。 关上房门的那一霎那,沈沐秋双腿一软,险些倒在地上,幸好浣纱动作快,一把扶住了,关切地问:“小姐,您没事吧?”扶着她走到靠近的圆椅上坐下,让她靠着桌面。 沈沐秋松开一直紧握的双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也不管里面的水能不能喝,仰头饮尽,砰的一声放下杯子,盯着浣纱,问道:“我爹娘,当真接旨了?” “嗯。”浣纱郑重点头,“这是圣旨,是凤王爷亲自宣读的,任何人都不敢违抗,老爷夫人也不敢。小姐,今天的你好奇怪啊,和平时一点儿也不同。您被国舅爷吓到了?”浣纱问出心里疑问,平时的小姐嘻嘻哈哈的,只顾着自己玩好就成了,今天面对国舅爷,像是变了一个人。 “因为他是有生杀大权的外人。”沈沐秋呢喃一句,她也知道有些话浣纱根本听不懂。 原本还担心这场寿宴是为了爹爹来的,没想到最后是把她算计进去了。 凤王爷? “浣纱,你见到那个凤王爷了?”沈沐秋仰头问浣纱,她和这个凤王爷可是素不相识,为什么要请皇上赐婚?她可不信那个十岁小娃知道赐婚的意思,自个儿还乳臭未干呢。 浣纱点点头,“见到了,是个五官英俊的男子,只是....”她看了眼沈沐秋,有些犹豫,毕竟是小姐未来的夫君,她能不能实话实说?犹豫片刻,带着英勇就义的表情,鼓出多大勇气似的,说道:“只是脸上没有血色,面色苍白,还很瘦,他又穿着白衣,我第一眼见到,以为是幻影呢。但小姐你放心,细看之下,王爷确实俊美无俦,就和方才我们见到的国舅爷一样,都是永兴王朝的美男子!” 沈沐秋忽而有些头疼,她还未想过要嫁人,何况和皇家沾了关系的,原本还想着等爹爹告老还乡之后再选择夫婿的呢,或者说嫁不出去也无妨。只是如今...赐婚! 宴席之后,各人散去。 沈正行夫妇二人拿着圣旨来到沈沐秋房中,看到主仆二人坐在那里,就像特地在等他们似的,沈正行看了自家女儿一眼,略带无奈地说:“秋儿,你去了前院是不是?赐婚的事,你知道了?” 沈沐秋不想解释什么,只是默默点头,“爹,娘,女儿顽劣惯了,一心想着嫁个寻常人家是最好不过的了。没想到,一道圣旨,毁了女儿一切幻想。但女儿,唯有认命而已!” “秋儿,是爹不好,朝廷纷争,却牵扯到你了。”沈正行满脸的歉意,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沐秋,你享受得了沈府给你的富贵荣华,就该承受沈府的责任。你也只有乖乖认命,这一个月,不要出任何差错!”沈夫人一脸严肃,没有嫁女的不舍,反倒更多的是释然,似乎因此轻松了不少。 沈沐秋有些疑惑母亲的话,正不解间,无意看到父亲无奈地瞧着母亲,一脸的苦涩。沈沐秋不明白一直相敬如宾的爹娘有什么事是瞒着她的。 原本以为颜培朝会来安慰几句,没想到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出现过,看来他很高兴她这个妹妹能够顺利出嫁嘛! 一回到屋内,沈正行便满脸歉意地说道:“小仪,是我不好,牵扯到秋儿了。凤王爷他...明天一早我便进宫面圣,请皇上收回旨意,你不必难过!” 霍仪摇了摇头,“不必了。这也是她的命,皇上才十岁,他懂什么赐婚?有心人要沐秋嫁,她就非嫁不可。沈府不过是个尚书府,如何与之对抗?这是她的命!” 沈正行沉默不语,享得了沈府的富贵,就该承受沈府的责任,霍仪的这句话,让他觉得像是还债一样。 或许是沈沐秋要嫁人的缘故,沈夫人对她不再那样严厉,即便她要出门,也无需再得到她的批准。 秋日的太阳并不晒人,还有一个月时间,她要带着浣纱好好潇洒一番。 帝都的街市上迎来两个英俊男子,玉冠束发,堪比女子般的秀气。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饮香茶楼。 一进茶楼,扫了一眼,满座! 沈沐秋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浣纱挡住去路,她一脸的恳求,“小...公子,这家的碧螺春是浣纱最爱的,咱们能不能等等空座?就一会儿会儿。”说着还举出食指来,表示真的只有一会儿会儿。 沈沐秋瞪了她一眼,她们是出来玩的,可不是来等人的!正准备忽视浣纱的恳求,抬脚就要走。 “二位公子这边请,这边正好有空位。”小二突然出现拦住二人去路,一脸谄媚笑意,肩头搭着拭汗布巾。 沈沐秋寻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角落处确实有空座,只是那桌上已坐着一个男子,男子身后还有冷脸护卫,她本不想和此类人拼桌,但那两男子似乎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眼神里透出的意思就是:来啊,来这里坐啊!若此时离开,好像显得自个儿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很奇怪的感觉! “公子,去吧,那里可以坐!”身边的浣纱催促着。 沈沐秋回头瞪了浣纱一眼,早知道就不该带她来喝茶,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饮香茶楼的碧螺春。 那两男子一直盯着她们,座位上的男子面色苍白,身材瘦弱,一身简单月牙白长衫,但眉宇间的贵气却是不可言的。 小二领着她们,就快到座位时,只听身后浣纱轻“啊”了一声。 沈沐秋回头瞪了她一眼,低声训斥道:“见鬼了?” “公子公子,姑爷,姑爷啊!”浣纱声音极低,她一心想着碧螺春,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与她们拼桌的是谁。 沈沐秋一愣,“什么姑爷?什么?”眼见着就要到桌边了,沈沐秋放慢脚步,忽然灵光一闪,“凤王爷?”她下意识的朝凤无疾看去,两人视线恰好对上,随即她就收回视线。 只见浣纱拼命点头,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怎么办呢? 沈沐秋轻咳一声,低语道:“装作不认识!” 昨晚长孙锦给她的教训,她算是明白了,不知者无罪! “二位公子,这边坐,你们要点些什么?”小二连忙擦了擦桌子椅子,让她们坐下。 “莲子羹。”沈沐秋想也不想,尽量不去看对面的凤无疾,但鼻尖的她竟嗅到淡淡竹叶清香,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凤无疾,大概是他身上的清香。 随即收回视线,拉了拉浣纱,“你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坐下?”这丫头今儿是呆了,往日里她还未坐,她就先坐下了,今儿倒是守规矩得很。第九章 浣纱呆呆地看了眼站在凤无疾身后的男子,人家也是下人,不是站着呢嘛,她也是下人,万一日后姑爷发现她不守规矩,她还要不要活了? “公子,我们这里没有莲子羹,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小二脸色有些变,这公子是没来过茶楼吗?还要什么莲子羹?又不是姑娘家。 沈沐秋一愣,被气糊涂了,对着小二说道:“那就碧螺春。还不坐!”发现浣纱还站着,她提高了声量,这丫头非得让她引起凤无疾的注意吗? “哦。”浣纱轻轻应了一声,犹豫地坐到凤无疾和沈沐秋中间。 而至始至终,凤无疾都注视着沈沐秋,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凤无疾微微示意,身后的丁一便俯下身来,不知说了什么,只见他转身离开,入了茶楼后院。 沈沐秋瞥见浣纱一直低着头,这丫头也知道怕个人。她看看四周,就是不看对面的凤无疾,虽然知道他视线从未离开过。 “真不知道这沈府千金是个什么命,尚书府独女,也算是受尽万千宠爱了,随便许个人家也好过现在呀。唉,也是个苦命的!”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引起沈沐秋的注意。 沈府千金?尚书府独女?是她吗?是她吧! 既然说的是她,那她自然得用心听听,看人家说她什么呢! “这话也不全对,能够嫁入凤王府也是福气。以后的荣华富贵岂在话下?尚书府再如何也是比不过凤王府的。”另一个稍微年轻些的青衣男子表示反对。 原来在讨论她的亲事啊! 中年男子喝了一口茶,摆摆手,“这话不对。”他刻意放低声音,继续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凤王府的男人都不长命,据说被下了诅咒,小王爷出生之时就是现任王爷去世之日。纵然荣华富贵不可言,但哪个女子愿意年纪轻轻就守寡的?” 此话一出,沈沐秋下意识地看向凤无疾,他收了笑意,脸色更加苍白。视线却依旧没变,目光更加灼灼。沈沐秋连忙低头,眼前的凤王爷不长命也不意外,她懂得医术,看他面色,就知道他有病,不长寿也可以理解。但什么小王爷出生之时就是现任王爷去世之日,也太过古怪了!难道凤王府真被诅咒了? “我有位远房亲戚常去沈府送菜,听他说这沈家小姐长得清雅秀丽,唇红齿白的,待下人也极好。只是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这样命苦!”另一个人也讨论进来,但沈沐秋听完这句便不再听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也不知道这凤王爷看上她什么了,非得拉她陪葬啊! 又下意识地看了凤无疾一眼,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听到凤无疾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在下脸上有污物吗?怎么公子总是下意识地看我?” 凤无疾的声音和他的面容一样,清冷得很。 沈沐秋一顿,这算是恶人先告状吗?她掩饰住恼意,微微一笑,说道:“公子说笑了,我只是随便看看,若公子不曾看我,又如何知道我看了公子您呢?” 想和她耍无赖?他还嫩了点!虽然他长她几岁...... 凤无疾嘴角微扬,握拳说道:“在下凤无疾,凤王府的凤,无疾而终的无疾。方才是我失礼了,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无疾?原以为他叫凤无极呢。可他明明就是有病,叫什么无疾! 沈沐秋面色正常,但确实是没有想到凤无疾会这样直白地说出他的名姓来,总觉得凤无疾知道她的身份,可她依旧装傻,“凤公子有礼,在下姓沈,单名一个沐字。” 一旁的浣纱在桌下捣了捣沈沐秋,小姐这是干嘛呀?干嘛说自己叫沈沐?随便扯一个就成了,难道还打算在这里认亲啊? 沈沐秋挥了挥,瞪了浣纱一眼,低沉着声音:“疼啊!” 正在此时,丁一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个瓷碗,沈沐秋看了眼凤无疾,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而丁一却是将瓷碗放到沈沐秋身前,随后又走到主子身后。 莲子羹? “凤公子,您这是?”沈沐秋看着那碗莲子羹,不解。 凤无疾轻轻一笑,“方才公子不是要吃莲子羹吗?我便让他们做出一碗来,时间这么短,怕是他们从外面买来的,公子尝尝味道如何。”他的话云淡风清的,就像在拉家常似的。这让沈沐秋有些恼火,此刻的自己就像赤裸地站在他面前,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似的,而她却只能任他摆布。 大局为重,忍! “多谢凤公子。”沈沐秋忍啊忍,正好小二送了碧螺春来,她无视那碗莲子羹,让浣纱倒了杯碧螺春,仰头喝尽,一副豪迈模样,喝完不忘称赞,“浣纱,怨不得你爱喝,这饮香茶楼的碧螺春确实不错。” 浣纱瞪了自家小姐一眼,不要喊她的名字好不好?昨晚在国舅爷面前提她,今儿个在凤王爷面前又提她,小姐这是怕她长命百岁吗? 见浣纱不接话,她又将杯子伸过去,示意她再倒一杯,这一大壶她一个人可是喝不完了,当真浪费。 “沈公子。”凤无疾喊了一声,依旧清冷的声音,唤回沈沐秋的视线后,他才继续问道:“方才公子听见他们的对话,可有自己的想法?沈公子觉得这尚书府千金是什么命?” 沈沐秋眉角一抽,这个凤无疾是在试探她么?如果她说这沈家小姐是苦命,是不是就能收回赐婚圣旨呢? “凤公子说笑了,我又不是算命先生,如何知道她什么命?我只知道,一个人一个命,若天不可怜见,注定她要嫁一个不长寿的夫君,那也只能认命!皇家赐婚,岂是小小尚书府可以违拗的?”说话间,沈沐秋一副轻松的样子,看不出这其实就是在讨论她自己的事! 凤无疾轻轻一笑,苍白如纸的脸上看不出心思,只是说道:“公子心胸倒也开阔。” 回沈府的路上,浣纱终于回过神来,茶楼里的谈话她听的清楚,没有别人在场,她倒可怜起自家小姐来,看着小姐一脸的镇静,她略带哭腔地说道:“小姐,怎么办呢?姑爷短命,等你们生下孩子,他就要死了,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呢?以后小王爷也是如此,您要怎么承受啊?” 沈沐秋停下脚步,一脸黑线,疑问道:“谁说我要和他生小王爷了?还小王爷?方才在茶楼,怎么不见你这么多话?” “小姐,传宗接代是必然的,你怎么能不生小王爷呢?”浣纱越说越真,好像现在沈沐秋已经嫁给了凤无疾似的。 沈沐秋不打算搭理她,杞人忧天!临进府前,沈沐秋交代在茶楼里听到的话不许对任何人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相信凤王府的“诅咒”爹娘都知道,有时候心照不宣,才最仁慈。 沈沐秋主仆走后,凤无疾还坐在茶楼内,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丁一才弯身轻声说道:“王爷,王妃身边的丫鬟明明见过您,她们也都知道您是凤王爷,却当做什么也不知晓。甚至您说了自己名姓,王妃也依旧装傻不知,您看这其中,会不会有......” “丁一!”凤无疾突然叫住他,说道:“吩咐下去,今儿在茶楼里说话的那几位,都发配到塞外去!” 丁一一愣,没有问缘由,只是抱拳领命:“是!” 凤无疾眸中的厉色让人不寒而栗,脸色苍白的他此刻看来愈加瘆人。他虽不爱沈沐秋,但也容不得旁人妄加评论,何况还牵扯凤王府那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接下来的几天,沈沐秋依旧带着浣纱外出,但却不再进饮香茶楼,浣纱也不再提要喝什么碧螺春,那一天她可是一口都没喝。 沈沐秋以为可以这样一直潇洒到大婚那一日,没想到娘突然要带她去无尘寺上香。 无尘寺一行,除了轿夫,只带了玉娘和浣纱。 四人上完香之后,沈夫人便带着沈沐秋去了无尘寺后院,绕过后院到了后山。沈沐秋虽然不解,但也一直跟在她娘身后。她娘很少有笑容,自小也对她极为严厉,她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她亲生的,不然怎么会一点儿亲情也感受不到? 眼前出现的是一处竹林,竹子葱郁茂盛,两排竹子有致分开,让出一条石径小路。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寒意。沈沐秋不知道母亲的用意,不是来上香的吗?怎么到了后山来? “到了!” 沈夫人停住脚步,沈沐秋跟在身后,四处张望,被母亲的声音唤回思绪,赫然发现眼前有一座孤坟,不知道葬的是谁,没有墓碑。 沈沐秋看向沈夫人,不解地问:“娘,这里葬的是谁?您怎么带我来这里?” “这里葬着的是娘这一生最最对不起的人,你要嫁人了,他该知晓。”此时的她只是霍仪,不是什么沈夫人。 还未等沈沐秋再次开口询问,就听到霍仪对着孤坟说道:“秋儿要嫁人了,是皇家赐婚。” 沈沐秋一愣,看向自己的母亲,这是第一次她唤她秋儿,自小到大都是唤她沐秋的。 “正行去求过皇上,可是皇上年幼,无法决定。他也去求了国舅爷,但被国舅爷拒之门外。他尽力了,我也不能自私。若秋儿不嫁,沈府上下加上我和秋儿,都无法活命。若你在天有灵,不要怪我,也请你护佑秋儿,希望她能和凤王爷白头到老。” 沈沐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沈府上下不就包括了她和娘吗?但她更好奇的是这孤坟里葬着的人到底是谁,娘竟然将她带到这儿来。她嫁人,若是带她去给外祖父母上坟,倒还可以理解几分。来给这个无名氏说她嫁人的事,她还真是莫名其妙。 “你第一次见秋儿吧,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她不会来了,我也不会允许她来,她将是永兴凤王妃,不能和你有半点牵扯。”霍仪偏头,对着沈沐秋说道:“沐秋,给他磕三个头。” 沈沐秋看向自己的娘,只是愣了几秒,便顺从地下跪磕头,真是莫名其妙,给孤魂野鬼磕头,算怎么回事啊?但也只是心中反抗,行动顺从。 之后霍仪便让沈沐秋离开,自己还站在原地。走了几步,沈沐秋便听到嘤嘤哭声,那声音直穿心底,让人觉得悲凉万分。 到底是谁,让母亲这样悲伤难过? 也只是停留几秒,沈沐秋便离开了,这里太阴冷,她不想多留。 百无聊奈地走在寺庙长廊,不想去找浣纱,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像从爹的寿宴之后,她的生活完全偏离了方向,越走越陌生! 秋日的阳光很怡人,她爬到假山上坐下晒太阳,寺庙是清净之地,微风拂面,伴着淡淡檀香味,沈沐秋微微闭上眼,享受恬静。 “沈姑娘,这样惬意!”好熟悉的竹叶清香! 凤有病? 沈沐秋猛地睁开眼,站在眼前的人不出意料的就是凤无疾!他依旧面色苍白,一身月牙白长衫,身后跟着丁一和...浣纱? 她第一念头就是:这个王爷好脏,竟然都不换衣服的!若不是周身的竹叶清香,只怕是要汗味瘆人了。 “小姐!”浣纱连忙跑到沈沐秋身后,不是她的错,她在寺外守得好好的,哪知道凤王爷会和随从也来到了寺庙呢。凤王爷一眼就知道她是沈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让她带路来找小姐,她也想说不知道,可看见凤王爷那样淡淡的笑容,她反而...害怕了! 沈沐秋瞧了眼浣纱,就知道她靠不住!她跳下假山,双手放于身侧,盈盈朝凤无疾行礼,“沈沐秋见过王爷。” “本王还以为沈姑娘会装作不认识呢。”凤无疾好心情地说,他完全没想到今日会在无尘寺遇到她。 沈沐秋兀自收了礼,说道:“沈沐秋不敢,浣纱见过王爷,与我提过王爷相貌,王爷天生贵气,沐秋自然认识。” 这话有些答非所问的意思,但凤无疾决定不深究。 倒是浣纱,低着头,一张小脸皱在一起,怎么又提她?怎么又提她!若是人家问她怎么形容的,难道说他面色苍白如纸,让人看了如见幻影?这不是找死呢嘛。 “不知沈小姐来此何事?上香?”凤无疾转了话题。 沈沐秋点点头,心想:废话,难道来这里还是喝茶吃饭的吗?原本想回问为何他来这里,但抬眼瞬间看到他的苍白脸色,不用问了,他来这里无非就是求平安健康!她可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随她而来的。 “是,已经上了香。那不打扰王爷了,浣纱,走,我们下山去,我娘也该出来了。” 说完朝凤无疾再行一礼,带着浣纱离开。凤无疾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神色莫名。 沈府一行离开无尘寺后,凤无疾才转身独自进了竹林,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那人一袭黑衣,头戴斗笠,负手站于孤坟前。 “师父!”凤无疾喊了一声。 第367章 我想对你好 3月,这所高中学校开学,夏柏易拖着行李去学校。这是一所公立学校,只能住宿,而夏柏易是一枚阳光帅气的学霸,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来免费读的。夏柏易把个人资料递给眼前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师,“嗯,夏柏易,宿舍在......”。夏柏易整个过程都显得很认真,讲完,他拖着行李去了宿舍。 在夏柏易之后,有一名很文静的女生微笑着走向刚刚那位老师,说:“老师,我叫李思晨,这是我的资料”。还未走远的夏柏易微微转头,瞥了眼李思晨,恰好李思晨也看到了他,微微一笑。夏柏易只是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了。 走到宿舍,夏柏易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宿舍里的人都做了自我介绍,分别是:顾斯亦,田亚成,黄廷建。夏柏易认真地听着他们的介绍,等他们说完后才开口:“我叫夏柏易,喜欢看书,有洁癖”。夏柏易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敷衍,可靠,认真,所以宿舍的人都挺喜欢这个舍友的,就是太安静了。 夏柏易去看了自己在哪班,还顺到看了舍友的,都在一个班——高一一班。夏柏易正准备走,看到了一个名字,李思晨,对,李思晨和夏柏易在一个班。还不等夏柏易多想,突然撞到一个人,夏柏易此时此刻想:以后不能想事走路了,撞到人了。夏柏易抬头,说了句:“抱歉,我没看到你”。被撞到的是一个女孩,貌似也是高一新生,看着不太好说话。女孩没有说话,径直绕过夏柏易用手戳了戳名单上的某个名字,然后转过头准备离开,夏柏易去看那个名字,然后把那人叫住;“诶你叫木子墨吗,刚刚我不小心撞到你了,作为赔偿,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夏柏易本来不是这种死缠烂打人,但这女孩不计较总让夏柏易感觉不舒服。木子墨瞥了眼夏柏易,淡淡说:“不需要”,含着棒棒糖的嘴很清晰地吐出这三个字。夏柏易点点头,毕竟人家都这么说了,再纠缠就显得不礼貌了。木子墨离开后,夏柏易发现木子墨是在高一十三班的,那个班算是班风很差的。 夏柏易回到宿舍,将公告栏上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念给舍友听。没错,夏柏易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是他从小爱看书练成的。夏柏易问:“高一十三班......”还没问完,就被田亚成‘‘嘘”了一声,然后神秘兮兮地说:“柏易,你可别乱问,听我一句劝,高一十三班的人全是混的,惹不起,脾气还贼坏”,然后黄廷建也转头对夏柏易说:“对啊柏易,以后你抓人也别抓高一十三班的,其他人还好,最多吐你俩口水,要是惹上了那班的一姐,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姐?什么一姐?”夏柏易一向聪明的脑袋也不好使了。黄廷建左看看右顾顾,看见没人偷听才说:“你出去可别乱说啊,这一姐叫木子墨,有仇必报的,可是这学校的大姐大,好像听说初中时有个女同学打扰到她睡觉,下课后她就把那女同学拖到厕所里揍了一顿,搞得那女同学状都不敢告,还有啊,她长得不是蛮漂亮的嘛,初中就有好多人追她,但都不敢告白,据说是因为有个男生给她表白,骑着摩托呢,你那排场大得很,结果那男的被她一脚踹出了老远,摩托也被木子墨有酒瓶砸坏了”。夏柏易想了会,回忆今天的事,那女孩确实很漂亮,然后他喃喃自语:“她人挺好的啊...”田亚成惊讶且害怕地说:“你看见她了?惹上她了没?”夏柏易摇摇头,然后后知后觉地问:“你们怎么知道的?”顾斯亦这时插话,“当然是本少爷打探到的情报,只是你去看公告栏了,没听到而已”。夏柏易点点头。李继伟哽哽咽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憋出一句:“我认错......”。老师一听,眼中立马锋芒毕现,严厉地说了句:“去,先去跑二十圈再来上课”。李继伟哭丧着脸,转身小跑出去。夏柏易疑惑地望了望老师,正要开口问些什么,老师像是知道一般,说:“李继伟今年本来该读高二的,夏柏易同学,快去座位上,开始讲课了”。夏柏易点点头,乖巧地回到座位上开好书。 噼里啪啦讲了一大通,其实就是什么开场白之类的。又是一个下课,班主任把夏柏易叫去了办公室。“夏柏易同学,李继伟同学不上进,老师不希望你和他走太近,说实话,如果李继伟同学再这样颓废下去,可能不能呆在一班了”。夏柏易疑惑:“一班不是全年级最好的班级吗?”冯老师叹了口气:“哎,李继伟同学以前成绩是不错,也是个精英,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成绩忽然就下去了......”夏柏易点点头,又和冯老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办公室。 【上帝视角:夏柏易走了,一位比较年轻的老师说:“冯老师,您这都四十出头了,还管着十三班那些小魔鬼,也不闲辛苦”。冯老师慢悠悠地说:“十三班挺好,这才刚开学,说不定十三班的孩子都很乖”。那位老师叹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十三班的木子墨,其他的学生倒是有法子治,就是这木子墨天不怕地不怕的,还煽动别的同学,唉......”冯老师点点头,说:“嗯,我听说过她初中的事,是挺叛逆的,但是,宁老师,我们为人师长,不能因为以前她犯了什么错,就对她有偏见,说不定只是初中有些事情令她不开心,我会去了解的。”宁老师脸红了红,没有说话,安静地忙手中的事】 夏柏易刚出办公室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柏易同学,你没事吧?”夏柏易朝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开朗地笑笑,说:“能有什么事嘛,思晨同学,麻烦你特意来看我了”。李思晨仍保持微笑,招招手说:“我也不是特意来的啦,主要是朋友有点事,在那边办公室里,想到你,就顺道来看看你”。夏柏易点点头,看向走廊那边的另一间办公室,又转过头对李思晨说:“那我陪你一起等呗,反正现在我也不忙。”夏柏易其实不是真的想陪她一起等,只是总觉得想去那边看看。 夏柏易和李思晨并肩走在走廊上,寂静的走廊传来几声喘息声,夏柏易停下脚步,偏头看操场,李继伟还在操场上跑。李思晨捂嘴笑笑,小声地对夏柏易说:“李继伟同学还没跑完呐”。夏柏易耸耸肩,看着操场上奔跑的人影,想起冯老师说的话,但很快便回过神,回道:“可真够呛的,六楼都听的到他的声音”。李思晨笑意更深了几分。李思晨笑意更深了几分。夏柏易说:“嗯.....等下去看看他,估计他还有几圈呢。”李思晨点点头,继续和夏柏易走。 走到那边办公室,夏柏易和李思晨在办公室停了下来。墙壁隔音效果本是很好的,但由于门没关,所以里面的训斥声便传了出来,“怎么,把人打了还不认错?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你......”。只听一抹不屑的女声懒惰地打断:“啧,像你这种老师,我都懒得和你耗”。随后,砸书声像雷电一般响彻云霄“啪啪啪”,“你给我出去!” 夏柏易情不自禁地笑笑,听出了是谁的声音,李思晨也笑了笑。一会,木子墨从办公室走出来,嘴里依旧含这根棒棒糖。李思晨一见木子墨,马上迎了上去,敲了敲木子墨的脑袋,说:“这次又打了谁昂?”木子墨孩子气地拿出嘴里的棒棒糖,俏皮地说:“略,打了根草”。李思晨也笑笑。这样一来,夏柏易在这就显得有些尴尬。木子墨歪头看夏柏易,嘴里重新含着棒棒糖,冷漠地说了句:“你是第一名?”夏柏易更加尴尬了,这语气怎么瞧着都和刚刚跟李思晨说话时不同呐,而且明明都见过俩面了,居然还这么问!?李思晨看这夏柏易笑笑,说:“嗯,第一名”。夏柏易也勉强地露出一抹笑,木子墨没看夏柏易那抹强撑起的笑,拉起李思晨的手就走,夏柏易彻底尬了,李思晨边走边转过头对夏柏易露出抱歉的笑。 待她们离去后,夏柏易才后知后觉地冒出一个问题:思晨同学认识一姐?!一姐对思晨同学那么温柔?!夏柏易再次怀疑那些“谣言”是不是真的,什么一姐残暴呐,什么一姐没感情呐,什么一姐见过血呐......不过想起早上的事,夏柏易否认了,可能是一姐和思晨同学是什么亲戚吧 第368章 北冥沧海 “......很久了,终于又出现了......”。 “......嘿嘿嘿嘿,出现了啊,十阶啊,御风十阶啊......”。 “诶,就是不知有没有命活到......”。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漆黑的十万凌海悠悠传来,却被无形的屏障牢牢地压制在凌海深处,仿若光也无法跨越的,另一个世界。 是夜,星月齐辉,银色的光芒贪婪地占据着无涯大陆的每一寸土地。没有一丝云,一缕风,甚至声音都没有,诡异的气氛在风之谷的旷野上扩散。 村舍黑压压的一片,唯有庄上东厢房烛光闪烁。屋内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动乱,染血的布条四散,热水的雾气弥漫,丫头婆子围着刚生产的大夫人忙作一团。外屋,老夫人闭着眼,捏着佛珠嘴里嘀咕,老爷双手攥着红椅扶手,眉头紧皱,盯紧了房门。自第一声啼哭传出,外屋的气氛便分外凝重。 忽然,老爷用力地一拍台几,“这孩子.....绝.不能留!”“啊,这这这......”老夫人惊恐地大睁眼睛,却良久也说不出多话。末了,浊泪落下。“......是苦了,力儿和红秀两孩子了。”老爷叹息到。内屋似乎听见了吩咐,一个丫头抱着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包裹疾步向门外走去,没人有勇气抬眼看看。“啪”,外屋大门豁然打开,门外一个挺立的身影跨进门来,走到屋内倏然跪下。“力儿!你怎么回来了?!”光下,是一张历经风霜却坚毅的脸,正是和家出门半年有余的长子和谦力。“爹,咱就留这孩子一命吧。” 老爷顿时一震,“你是不是昏头了?御灵史使我们能招惹的?我们和家世代崇尚御风,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御风之力和其他御力极为不同,一控制不好就万劫不复。就这孩子的御风之力之高,恐怕远超灵史台的记录,你想拉着整个和家一起陪葬?”“爹,我从沧海秘境求回来了遏制御风之力的符文,就留这孩子到十一岁坛祭之前吧,也让红秀有个念想。”说着便从衣袖里拿出雕刻满符文的灵石。“你,你居然进了沧海秘境......”老夫人忙上前拉住老爷,“老头子就留这娃娃小十年吧,也给咱留点阴德。”老爷脸上渐渐动容,闭了闭眼,叹了口气,仿佛更加苍老。三人的影子在昏黄的烛光下摇摆不定...... 光阴如梭,十年白驹过隙。今年风之谷的麦穗长势极好,和家庄后便是大片麦田,淡黄色的麦浪在风中一阵阵翻滚飒飒作响。高高的大朴树上,小小的人儿静静地躺着,嘴里叼着麦秆,身上穿着和寻常牧童无异。这便是当年逃得一死的和家小公子和焕安。当年,和家虽留下这孩子,但大夫人身体一见好,举家便回了京都奉安司,和家更是封死了众口,明明是京都赫赫有名的御风大家的少爷,和焕安的存在却几乎没人知晓。 和焕安不知躺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还会再躺多久,他只知道谁也不会在意自己在没在那庄子里,只是每天按时出现在厢房里的吃食会提醒着自己还有人在照顾着他罢了。姆妈走后,和焕安同人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京都的家人统共只回来了两次,隔日便匆匆就走,庄上留下的人极重规矩,平日遇见和焕安都低头匆匆走过。可是即使在乡下庄子,和焕安还是没能平平安安成长,六岁那年他经历了绑架。因着庄上的人不会拦他出入,自小他便自己在庄外四处游荡,常常晚上也不回去。那晚,走出风之谷的和焕安被谷外歹人看见,想向家里要挟一番,奈何和焕安自始至终一声不吭,几经拳脚,三天后歹人仍未问出底细,料定非傻便哑,推推搡搡将和焕安赶将出来。又饥又饿的和焕安跌跌撞撞回到庄上已是深夜。庄上人却已走了大半,大家都以为少爷夭了,不必再等到坛祭便可复命了......自此和焕安便是一身牧童打扮。 天上云卷云舒,和焕安盯着摇摆的树梢,又摸了摸脖子里挂着的那块雕满奇怪形状的石头,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能“看见”风的样子,似乎能“摆弄”云的形状。从旷野那头奔来的风总让他感到油然而发的自在亲切。就像现在,总感觉自己从树上一跃而下就能跳到风上......而不是就这样,跌到黄土地上擦伤手肘。和焕安起身拍了拍土,擦擦脸向庄子跑去,他在树上看见庄子门外停了辆气派的马车,想是京都来人了。 果不其然,门外,管家阿伯和刚换上一身布衣的魁梧男子在低声交谈,听力一向异于常人的和焕安捕捉到“少爷”“坛祭”“十一”“京都”几个词,有些明白了。这些年庄上人避而不谈的事,通过丫头小厮闲话间的只字片语,和焕安也了解了大概。这一下听来,并没觉得有多讶异难过,总归,时间到了。只是洗浴更衣后,踏过院子的青石板,跨出庄门的那一刻,常常来送饭的小翠忽的抓住了焕安的袖子,忙的又被一旁的大丫头拽走,这让和焕安坐上高大的马车后眼神暗了暗。魁梧男子稳稳驾驶着马车驶上乡道,远处的朴树在风中舒展枝叶。 ...... 两匹马脚程很快,两个月后周遭的景物房舍,口音风俗早已大不相同。和焕安已经知道,驾车的男子叫做佐里,好像是父亲的手下,话很少,住店时也不和店家多说话,对自己却很有主仆规矩。驶下密良山,佐里抬眼望了望,京都齐整辉煌的一脊城墙跃入眼帘,“京都丰安司”的城牌高悬,无论多少次再见,都让人心情澎湃。只是这次,身后马车里的少爷怕是进去便再出不来了......想着那双清澈却总是深深的眼眸,佐里心里梗得慌。 京都二百一十坊,统归奉安司所有,本作为无涯大陆几大国的外交中心,随着商都迁于此处,而京都又临近沧海,五大宗派纷纷进驻,京都逐渐成为汇聚商客,官家,宗门人士,拜师求学者以及各种能人异士的大都市。南面怀远坊,御风和家的宅子临山而建,面朝沧海,风格内敛沉稳,却不容逼视。马车缓缓驶入,来自四面八方各种新奇的声音,各样调动神经的奇异气味让和焕安眼睛睁的大大的,但他始终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揣度着这个神奇的京都。不一会,马蹄声放缓,踏上了青石板,气味和声音逐渐单一,佐里翻身下马。和家,到了。 和焕安,眯着眼适应着外面的光线,院前十分开阔,风格和庄子一致的和家大宅静静伫立。 “走吧,小少爷,到家了。”佐里在一旁轻声催促。风起,槐香清透,一地斜阳。和焕安揉揉眼,伸了伸腰,抬脚跨进和府大门。 ...... 和府临海,掌管着最为繁华的流氹湾码头以及大批海上商队。原本风系最难琢磨,多少御风师穷极一生都难以突破本底限界,目标成为御灵史的修习之人基本都不会考虑御风,但是,对于海上行驶御风师却是最重要的存在,最次的一二阶御风师便可使航程缩短一倍不止,传闻中和府四阶大御师,曾凭借一己之力,以风载船,直抵沧海秘境入口。因此,每年到和府习堂拜师求艺者甚多,和府同样位居五宗之一。 和府内庭,布局看似简单,却自生一气,自堂前云龙屏起,行至水榭井,转向花藤架,郁郁而升渐至槛前檐上,此起彼伏,往复如常。本家人居在此地,堂后花园更是少有人至。今日的花园小亭内却聚了三人,和老爷双眼微阖面向院子坐着,大少爷在一旁沏茶,神情沉凝,只有和焕安垂手立在亭外,不时瞥向一旁的草丛。看了眼亭下小厮模样,陌生又拘谨的孙儿,和老爷一时心疼,又一时多么希望小焕安就像小厮一样庸碌但是平安就好了......“七日后,便是坛祭”,和老爷话音刚落,大少爷沏茶的手顿了顿,“爹,我只有一事相求”,声音有些喑哑,“安儿,自是难以行坛祭之礼,但是作为我和家之后,祠堂名册里得留他一笔。坛上龙柱自是不能碰,但是也有法子测出他的御风等阶,我实在不愿安儿后世无名!”“哦,你可有万全之策?”,和谦力听出父亲同意的意思,当即说出,“海测之法。”“......海测......成!你这就去找你大伯和四叔,让三妹儿别急着出海,明天也一起陪着去,我的孙子怎能籍上无名?”和老爷腾地站起,一扫老态,威武苍劲。亭下,和焕安却仿佛没听见般,仍旧不言不语地盯着一旁草丛。 流氹湾毗邻元巧坊的大商业区,热闹异常,灯火下夜晚的水面仿佛含着一朵朵盛开的红莲,人声喧嚣。月亮尚未全圆,海风习习。岸边,雅轩斋顶层厢间,琴音袅袅,露台上一人白衣胜雪,懒懒地倚着阑干,觑着远处黑夜里向着港口走来的一群人。 和焕安被大人们围在中间,裹着大衣,手牵在右边衣着华丽,身材火爆的一个名为“姑姑”的女人手里。岸边的风不寻常的有些大,等候多时的船夫跑来同管事说了两句什么便快步离去,不多时一群人便分三波上了乌篷船,不前不后地向海中驶去。船没有丝毫摇动,听见海风呼啸而过,迎面却没有什么感觉。“焕安”,听见父亲的声音,和焕安转过身子,“待会,姑姑会松下界制,让你感受一下海风。不用怕,你就到船头伸手碰一下就行,我会帮你卸下一部分灵石的力量。”“姑姑”一听,挑了下眉,低声说“小焕安,试试掌控一下海风。”随后看见大哥眉头一皱,和家老三忙放下和焕安的手向船后走去。 和焕安看见周围两艘乌篷船已围拢过来,叔伯们摆起了某种架势,周围的空气有些抖动。在大人们的凝视中,和焕安走上船头,此时星光不见,海面一片漆黑。“阿三,开吧。”面前一层薄薄的气流似乎开了个小口子,海风剧烈地灌进来,嘶吼作响,脖子上的灵石忽然亮起诡异的白光。就在那一刹那,流氹湾岸边的渔童似乎看见海平面弯曲了一下,接着是数十丈高的海浪压顶而来,海墙后的白光一闪而逝。那夜流氹湾巨型船只因采办上灯节花礼悉数离港,逃过一劫,但近海的数十张商船,大小渔船,损毁难记。 乌篷船上,众人似乎远未回过神来,那一刹那宛如灭顶之灾的征兆仍历历在目。和谦力率先爬将起来,抱起跌到在地的儿子。看着船头的白衣男子一语不发。当时,应该是眼前这人救了大家,面对那通天的撼海水柱,是他站在水面将水柱压回海面,再化作巨浪消散的。大概在今晚之前,不会有人能够想象这是风力能为吧。“多谢这位公子相救,敢问.......”白衣男子拱了拱手,“不敢当,谨奉师命前来。当年在沧海便叮嘱你,万不可动那灵石之力,即便在这海上,御风十阶难不成是开玩笑的?”“......御风十阶......没听错吧”,周围的人不禁议论纷纷,更有向和家老三这样的忍不住伸长脖子向和焕安窥探。即便刚跨过生死大坎,靠海谋生的和氏门中本也没有贪生怕死之徒,更何况作为崇武宗门人士听见传说中的“十阶”,联想起先前的那幕,实在心神震荡。 “原来是沧海大宗师,有失远迎。不过,宗师有所不知。焕安本就不能活过坛祭,此次前来只想了却心愿,一测他的御风之力,不料这大海也压不住他的力量,万幸有宗师前来。今夜后,籍上也留他一名了。”和谦力说完低头看看怀中瘦小的和焕安,眼神黯淡,“不过,这么大的声势,想必已经惊动灵史台,御灵史怕是已在路上了......”白衣男子一扫衣袖,“和焕安,不是非死不可。只是不知,和大公子愿不愿意让他冒冒险了?”闻言,和谦力猛地抬头。“让他,试试这沧海秘境吧。” 无涯大陆御灵者众多,均以能进入苍山灵史台成为御灵史为荣。每三年一届的苍山际会都会云集成千上万前来求学的史徒。而沧海秘境却只存在于皇室密辛以及五大宗派辑录中,传闻秘境遍布机关,更无人知晓秘境中有什么。当年,和谦力只身前往秘境,本不报希望,却刚巧遇见下山垂钓的沧海老人,讨得灵石,话中又了解到秘境中的沧海一派。如今这沧海弟子一出手,便知已入化境,想来在那沧海秘境中或许真有驯服御风之力的法门。 当年,曾有火系御灵师到达八阶,向九阶突破时走火入魔,将整个东部灵兽城烧毁,御灵史损失半数,最后将灵兽城从大陆切除,才阻止火势蔓延。自此,御灵台便为了维系世间安稳,对御灵师灵阶严格盘查,并律令毫不姑息,不过几百年来,七阶以上者少之又少。如今,和焕安的存在是大陆的威胁。 ......自小便在山野中游荡,和焕安身在这秘境内也没有焦躁不安。靠着身后的松树,还是生平头一回体验这么静,一丝风也没有的感觉。以前,风便是和焕安的眼睛和耳朵,通透得从来不会迷失方向,无论是在崇山峻岭还是繁华京都。现在在这秘境中,仿佛被人捂住了眼和耳,却诡异地让和焕安感到平静。从出生以来,便能清晰地看着死亡一步步逼近,京都“等死”的这几天即使看见母亲通红的双眼,和焕安心里也没有波澜。但望着秘境中云气悠悠飘过,不辨四时,不知饥饿的自由让他甚至希望从此此待在这秘境里就好。此处无风,自己便是。 这么想着,随手便抓起树枝,挑动浮着的云左右飘动,归拢,散聚......玩了会又觉得不过瘾,搅动着周围的树和山,混在一起。 三万沧海六千郡,百八洞明十三境。 万年前沧海派为求清净,宗师合力将沧海从无涯大陆划离作为修习之地,留下十二境作为必要时出入沧海的门户。万年来,沧海周围形成了无穷小郡村镇:有的镇子崇武,每年均有弟子求得入沧海修习;有的因种种原因不愿再使用御灵之力同其他法门幻术,反而崇尚手持耕作的田园生活,便成了渔阳村般遗世独立的居所。加上沧海灵力充沛,诸多洞天福地中也诞生了许多能人异士,甚至形成了道观庙宇。各中繁荣,难以一一记述。 世人只道沧海秘境包罗万象,却极少窥见秘境守卫后的沧海。所谓“沧海秘境”不过当年沧道人为图方便抵京,在远海设的便利门,现在成了十三境之一。 和焕安跟着那两名灰衣走了许久,遥见连绵群山时,那师兄拿出一片竹板往地上一扔,倏忽间出现了一条方头船,承着三人向天际悠悠升去,惊得和焕安是一动不敢动。船很稳,周围却是云翳飞腾。一旁灰衣师弟前言不搭后语地介绍着:“这便进了沧海派所辖,二十八宫加一斋一堂,一堂是我和师兄所属的膳堂,一斋便是待会你拜见真道人要上的粟一斋......南面是无涯峰,东边五十里是枫丹万林......还有观星台,剑炉,丹阁......纱房,丝库......”看着底下各峰光晕笼罩的华宫殿宇,影影绰绰,这俨然便是州属藩镇啊。不一会,船缓缓停在群山环绕的一座小峰下,两灰衣朝着峰顶恭敬一拜,待和焕安下船站稳,便乘船走了。 四下无人,头顶星光闪耀,夜风过,气息那么不同,和焕安忽然间才那么真实地感到自己已离开渔阳镇,又这么匆匆地新到了一处......叹了口气,踏上面前上山的石板路,朝着不明所以的远处一步步前行。 山顶,丛丛竹林郁郁葱葱,溪流不知何起不知何终穿林流淌,石灯散落。一轮巨大的圆月挂在空中,远处数间茅屋笼罩着月光,透出明亮灯火。上了台阶,刚准备叩响木门,门便开了。 “进来说活。”一道浑厚低昂的声音传来,转进屋去,内中靠窗处坐着一彪形大汉,腿上搁一长刀,正聚精会神地擦拭着。和焕安等了一会,待大汉“铮”地将刀放在案板上,抬眼盯着和焕安,目光如炬。“刚从枫丹狩猎回来,师傅去大殿同那些个老家伙交代去了,你在此等候着。”说罢,又拿起刀拂拭。不知为何,和焕安顿觉四周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风也有些凝滞。忍了一会,和焕安四处打量起来,末了走到一旁矮几,坐了下来。屋内只剩下灯火滋滋,和擦拭的声音。良久,和焕安将包袱放在茶几上,解开,刚想拿东西出来,扭头向着大汉,“你要吃东西吗......二娘给我备了梅子饼。”“......不必。”大汉似是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回了句。便听见和焕安窸窸窣窣吃了起来,倒也自在。 不知多久,屋外“咄咄”响了两声,只见一老者走将进来。苍颜华发,精神矍铄。一席白服,猎猎作响。“师傅,和焕安到了。”大汉走上前,躬身说道。和焕安站了起来,鞠了鞠。真道人慈眉善目,抚着长须,说道:“我听华安说了,你在流氹湾可闹出不小动静,和府子弟倒是一代比一代有出息啊!”说着,哈哈笑了三声。“不过,”话锋一转,凝视着和焕安,“这御风十阶着实难办,你可想过到这沧海之后,是何出路?”和焕安低着头不做声。“御灵阶数不过先天潜力大小,有些人终其一生也难达到本底限界。可是御灵一过六阶,便通天数,引天之力。随年岁增长,灵气愈加难以驾驭......无怪乎灵史台这般谨小慎微。”真道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是逃得一死,但留你在外终酿大祸。既然上了沧海,便不能再放你出去。膳堂缺着人手,我便封了你的御风之力,你多带上几道灵符,就上膳堂吧。” 听着真道人平静的话,和焕安心里一凝。上膳堂,呵,上那等死啊。自小,和焕安便是数着日子过,逃进沧海秘境,逃到渔阳村,那段时间的悠闲无虞着实让和焕安向往和享受。可是,就这么被困住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几十年,真让人不甘心啊。前头十年在和家庄上困着,往后余生在这沧海膳房困着,真是一眼到头的生活。和焕安没有那些梦想修习练武,自成大家的志向。可是从前独自跑出庄子,在林中高树上,享那山风阵阵的潇洒快活;以及今天船行云端,劲风拂面之时,那般酣畅淋漓,却让和焕安魂牵梦萦,绝不愿割舍。那是自由自在,那是无所拘束。 屋内狂风骤起,灯火顿熄。黑暗中和焕安一个翻身,越出数步,骤然停住。手持着利刃,目光凛冽,逼视着前方的人。和焕安本想趁着乍黑的一瞬夺门而逃的,这沧海既不能待,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谁料下一刻门口竟出现了大汉的身影,无声无息。冷汗顺着眼眶滑下,月光下和焕安有些颤抖,还未有下一步动作。眼前突然一黑,倒了下去。 下一刻,屋内已是光明如初。 “也是,想来天天和风打交道的人自是困不住的。”老者挠了挠头,自始至终位置没动分毫。“既然他不愿在那膳堂,便来咱们这粟一斋吧。只是他选的这路怕是艰难得很呐。大殿那边我和那几个老东西说过了。诶,祠严老头还是一样难对付,真是越老越倔......“ 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继续说:”正启啊,你把 第369章 不祥之兆 他还并不知道他会把这件事搞砸。 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如既往要被讨厌自己的人追打而已。和以往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他自己想去刺激别人,而是因为别人的原因。 他奋力的奔跑着,时不时回头看那些正在追自己的人。但这里是商业区的街道,此时晚上又人来人往,想要看到对方也不是件易事,逃跑也是同理。 不过对方想追上对自己也很难,少年如此想到。 就在这时,少年在街道旁发现了一个暗巷。他便毫不犹豫的一下子跑了进去。 这样应该就可以拖延一会了。少年此时那么想 这时他突然回想起小学时的事。 自己好像一直喜欢这样,故意用对自己没有任何损失的办法去刺激别人,之后再隔岸观火,欣赏着冲动的人演绎出的好戏。非要说原因的话,本人是这样认为。 想看到别人不一样的一面,如此是也。 也许因为如此,他对人表情的信息捕捉十分擅长。所以他可以轻易识别出追捕者。 虽说是专业的…… 仔细观察,人群中有几个人也在随着人群移动,但是眼神却不停的进行交流,自认为表情十分自然,但是依旧把焦急的情绪表现在了眉毛上。而且他们的移动方式太怪了,虽说是同一方向,但却在每家店铺前站好一会才离开。 “不买东西就走,真不会享受生活。”他都开始喃喃自语,之前的所有紧张都瞬间烟消云散。 如果此时离开的话是肯定不行的,毕竟无论怎么样对方都是要抓住自己。 不过少年根本没想逃跑,他的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假设。 如果他们并不是要抓住我,而是要我的东西呢?如果是这样…… 也就思考了几秒,随着对方的一个举动,少年便做出了假设肯定的答案。 “喂,过来看看这个。”其中一人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粉色的东西招呼其它同党。 “这个是……”同党对粉色物品是一脸无知的表情。 “不需要想那么多,把这个带回去就是了。”男人用严肃的眼神看向其它人。 也在此时少年捕捉到了关键语句。 “我们只需要知道这和公司的秘密资料有关就行了。”尽管男人特意十分小声的说这句话,但还是被少年听到了。 “后面的调查工作就交给其它部门负责。”话音一落,粉色的物品被转交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结果后立刻匆匆离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五分钟后,所有追捕的人都离开了街道。 “呼——”少年松了一口气 “虽然刚刚那些家伙还逗留了一会,不过照这样来看,我的猜测是对的,他们只是想要资料。” 不过我可不是傻子。少年一边这样想,一边从黑色连帽衫的口袋里掏出了u盘。 “我可是有两手准备。”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之后从衣服里掏出了笔记本电脑,直接开了机。在被大部分覆盖免费无线网络的情况下,就算再这样一个小巷也可以连接到网络。 他点开了一个的网站,并立刻开始在上面打字。 “记录日期:2020年2月8日” “成功完成第一个工作,对科技公司中曾经的佼佼者进行了一次数据窃取。” 说起来,那个公司的防护措施还蛮棘手的,竟然施加了五道防护,虽说自己都破解了。 “完成风险吗?”少年看到这犹豫了一下。 “30%,吧” 最后经过一系列操作后,他把电脑合上放进了衣服里,慢悠悠的从小巷里走了出来。 “资料已经传给委托人了,那么今天的任务也就这样结束了吧。不过也真够轻松的,看来以后一天多接几个委托吧。” 少年伸了伸懒腰,走上了和小巷截然不同气氛的街道。 说起来,任务并没说要销毁证据,所以这资料我自己看看也没关系吧。 少年看着自己手中的u盘如此想到。 “不过那个被拿走的u盘里好像有雇主的信息……” 在路灯之下,少年渐渐走进了人群之中。 算了,这样也挺有趣的。 也不知是为了自我**,还是他那糟糕的过分的性格所致,他就那么想着。 之后少年好像看待一家中意的露天咖啡馆,便离开人群往咖啡馆走去。 于是追捕就这样结束了是也。 风依旧朝着我们不可知的方向吹去,街道上的人也持续变化着。万物皆在变化。 但又一件事不可争辩。 百鬼屋游神,他将会为这个晚上的事件负责。 不祥之兆【完】 第370章 午夜时光 这位女士的故事真是感人至深,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感情的事,平平淡淡才是真,希望您和您丈夫继续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快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转眼之间今天的节目就要结束了,接下来让我们一边欣赏音乐,一边聆听最后一位听众分享自己的故事吧。” (音乐响起) “这位听众你好,你有什么样的故事要和我们分享呢?” “主持人好啊,今天我要分享的故事,用现在的音乐概括就很合适呢。” “哦?那可真是太巧了,快来说说吧。不过,你为什么要用变声器呢?” “不好意思,我的情况有点特殊,毕竟我怕被朋友报复嘛,(笑)请问可以继续吗?” “当然可以,你请继续吧。” “我认识一对情侣,他们大概是我见过最特殊的情侣了,不只是因为他们都很有名气。” “那是为什么呢?” “似乎从我认识他们开始,他们就一直在互相折磨。” “哦,我懂了,是被时间和琐碎磨了爱情?数不尽的争吵之类的。” “不不不,并不是那样,据我所知,他们无疑是对方最爱的人,刻骨铭心。只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有些特殊,他们很少争吵的。” “那为什么说他们互相折磨呢?” “他们很少争吵,大部分时候比争吵更可怖。女人会用身边的东西攻击男人,我时常见到他的脸上挂着青紫,男人会把女人的尊严踩进泥土里,仿佛要和她同归于尽。我曾经在他们争吵后有幸去过他们的家中,那里仿佛遭遇过龙卷风过境。我还曾经看见男人在女人面前和自己的同事暧昧不清,女人在男人能看见的地方深情拥吻自己的搭档。” (沉默,一段时间里只有音乐的声音) “……抱歉,但我实在看不出他们哪里相爱。” “即使他们天赋异禀也有落魄的时候,他们曾相遇于微末,在彼此最困难的时候相遇,互相扶持,一步步成长到了今天,有了今天的成就。他们曾在夕阳之下欢笑奔跑,也曾在雨幕之中互相亲吻。男人曾经为了保护女人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女人也曾经为了男人重病难消,即使是现在,每当他们互相折磨后也总会回到对方的身边。” “他们的分离不过是因为理念的不同,男人崇尚浪漫,思维敏捷,说真的,我从未见过比他更聪明的人,但他去搞起了艺术;女人崇尚现实,口齿伶俐,雷厉风行,毋庸置疑地成了商界精英,他们是那么的骄傲,无论如何都不愿向对方低头,我一直认为他们像两头野兽,凶狠而又脆弱,将彼此的名字刻在自己的灵魂上,互相撕咬,鲜血淋漓,又谁都不愿放手。” “哦,对了还有,你知道吗?他们一直把对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曾和男人的暧昧的同事被挖出了绯闻丑事,颜面扫地,不久就离了职,女人的搭档被人设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打成重伤,灰溜溜地离开了这座城市,这些事他们做得很稳妥,从来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默)“……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迟疑) “哦,对,说到这我想要问你,主持人,你知道这首歌的歌词是什么吗?” “这首歌?不太清楚……” “every time you two are getting rough. my mind just sounds like shia labeouf. it says no no no no no...” “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唱起来了,但就像歌里说的一样,每到他们互相折磨时,我就心如刀割,打心底里希望他们停下来,因为,我爱上了他们中的一个。我已经认识他们很久了,见着了他们的成长与分合,关系莫逆,而不可避免的我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们,追随我爱的那个人。之前我也说过我有幸去过他们家,就是因为我在监控里看见他们吵了架,我爱的人被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我才赶过去的。” “等等,你刚才说监控?这是...” “那都不重要,你知道吗?我深爱着他!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近了,完全没有我插足的余地。但那天是个例外,那天是他的生日,但他的爱人忙于应酬完全忽略了他,他们大吵了一架,他的爱人摔门而去,而我得到了这个机会。那天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之前从没见过的脆弱和疲惫,但在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睛整个亮了起来,我愿意为了再看到那个眼神付出一切。” “我们度过了愉快的一夜,最起码对我来说是的,当然我没对他做什么,只是陪着他喝酒,听他述说自己的痛苦,最后把他扶回床上罢了,但这也是我以前从未做到过的。”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爱上了他们中的谁?男人还是女人?” “...你是个聪明人,看起来之后的事你也能猜到了,不过为了其他不知道那件事的人,我还是把故事讲完吧。”“就像我刚才说的,他们之间的战争已经成了常态,如果放任这件事发展下去,我只会成为他们之间的另一个牺牲品,我的身世也并不清白,有太多把柄可供人拿捏,我不想拥有那个同事或者是搭档的结局,而且,我不希望他继续这么痛苦下去,所以我必须分开他们。但是,就像我之前说的,他们的名字早已刻进对方的灵魂,至死不渝,我实在是想不到除了死亡还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所以你杀了女人,绑走了男人?” “是啊,我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其实我也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媒体能编出那么多故事,居然还有报纸说是他杀了她之后潜逃了?怎么可能,即使他真的杀了她,也只有和她同归于尽这一种情况。” “你应该是自得与自己所做的,那么又为什么要来这里倾诉呢?你已经拥有了你想要的,现在的行为不是暴露了你自己吗?仅仅是为了澄清他?还是为了炫耀?” “他死了。” “什么?” “他死了,是自杀,他藏着一把刀,捅伤了我之后把刀插在了他自己的胸口,哈,真讽刺,我一直自诩是十分了解他的人,居然在见识过他脆弱的样子之后,就忘了那个神情只会为了她而流露,在其他人面前,他永远是那个骄傲的天才。” (沉默) “而且我也快要死了,他在自杀之前做足了准备,我的位置被他暴露给了警察,我也被他弄成了重伤,已经没有机会逃跑了。” (沉默) “如果我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就再也没机会了,就是这样。最起码我和他死在一起了。” 耳机里传来了喘息声,接着是一声巨响,似乎是门被踹开的声音,然后传来了滴滴的忙音。 (大段的沉默) “感谢这位听众分享的故事,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我们明天再见。” “这种爱可真可怕啊,你说是不是啊,队长。” “你说哪个,是男人和女人的,还是这个跟踪狂的?” “都是啊,平时可完全看不出来那个商业女王和大歌星是那样的人,女王就算了,一直冷冰冰的,大歌星可一直操的是暖男人设,不知道多少人说他们是神仙眷侣呢,我之前迷了他好久,还特意去过他的演唱会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跟踪狂据说和女王还是从小一起长大呢,这怎么就扭曲成这样了。” “嗯。” “队长你还想这个案子呢?不是都结案了吗?” “你不是知道案子还有很多疑点吗?那歌星的尸体问题太多了,要不是迫于上面压力只能草草结案,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队长,这死者临死前最后一个电话的全部录音了,之后我们就踹门进来了,没啥毛病啊?可以确定死者就是杀死商业女王的凶手了,时间轴也对的上。盘问那个主持人也没什么问题,说起来那个主持人好眼熟啊。” “可能在什么公共场合见过吧?没什么稀奇的” “也是,算了不想了,队长晚上吃大排档吗?我请客。” 第371章 长相忆 幽幽古塘, 夜浪吹雪, 寒光如玉. 荒莲断梗还欲举, 两杆枯绿绿痕虚. 何人点灯, 提篓摆桨, 缓缓行驶小舟去. 柔漪冷浸, 卧波星子, 粒粒可数. 画舫西流探水路, 载着月影到枣坞. 槁碰蕉叶, 两声脆响,石窗轻启传问语. 漫漫长夜 无风起浪 激扬清波 莲子归去情丝结 两处风景接日月 楼船鼓舞 天地中游 网罗鱼凫击水处 华灯如昼 烟波浩渺 双鱼出游 人间真情分食色 鱼白釜中长相忆 船家空归 三生不回 尔等竹筷破红窗 第372章 虹 上海的夜,繁华。 就算是在郊区,从高高的公寓向市区看,也是万家灯火。 林可欣在厨房里炸薯条,她二十几岁,高中毕业,在一家公司里当文员,本地人。她有上海女孩独有的洋气,虽然长相一般,但一眼看上去就是大城市的女人。 跟她合租的两个女孩都是外地人。来自福建的叫张妍荷,来自宁夏的叫李钰。张妍荷精于梳妆打扮,是专业的美容师。而李钰做咖啡厅的服务员,她和林可欣最好。 张妍荷在翻看时装杂志,她顶着一头染成亚麻色的头发,一边逗着李钰的小仓鼠,一边跟李钰说,这个女的气质爆表啊。李钰是韩剧迷,她吃着一盒炒年糕,说,其实可欣姐姐的男朋友也挺有气质的。复旦医科啊,而且还是硕士。今晚八点有继承者吧,我要看。 张妍荷低声的跟李钰说,可欣的男友和她不太配啊。 爱情不讲这些,李钰嚼着炒年糕,过阵子可以吃冷面了,外面的好贵,我在家里做给你们吃。 张妍荷迟疑一下,说,男人长的好,就会有很多女人 第373章 月下歌 小村庄 小村庄 是一股力量 蓝天的回响 灰天的回响 有愁绪 更多的是欢唱 岁月芬芳 建立在生机活力之上 情怀如流 从善如流 有劳作就有收获 没有话说 走过二十四节气 风风火火月亮路 银色的铺展 银色的舞 一条长路 五十年同路 一直奔涌在心房 是周天的路数 多少激流险滩 化作极限 然后是和弦 一路走向遥远 然后回返 不变的地平线 依然年轻 而且深情下雪 下雪 已经成为一个仪式 凌空飞驰 伸手可触 一路飘逸 放飞甜蜜 一首白天的歌 成为夜晚的交响乐 随着年轮的增长 日渐浓烈 更加亲切 珍贵的洁白 无边的澎湃 一次次化作了情怀三九天 三九天 蓝色的云烟 轻盈异常 冰块托起奔放 说不出的情节 用不完的力量 一直前行 往昔和今天都浩荡 拉动多少喜悦 喜悦闪着金光 用故事调和 一切早已变成了歌 四面应和 一份亲和活力岁月 活力岁月 闪烁明灭 时隐时现 始终是歌 浓烈穿过 风风火火 翻浪涌波 淡淡的距离感 成为洒脱的云天 在飞旋之间 横冲地面 弹指一挥间 没有走远 依然在眼前 不时再现 活力一片光焰微雨 微雨绵绵 晶莹剔透 扑面而来 白酒一般自在 兴奋的树枝 托起了多少叶的飞驰 然后落下 回归了地下 走过路过 风风火火 点点滴滴在落座 文具店望着 烧纸灰也在望着 与人们一路亲和油菜花 黄色的海洋 黄色的奔放 黄色的悠扬 汇成生机的歌唱 弹性的力量 在微风中回旋 一片青春的波澜 上下翻飞 活力沉醉 化作多少人的芳菲 一直走进生活的横断面 浓郁了悠然 还有红烧排骨的香甜 米饭一碗又一碗月季花 月季花 一片芳华 亭亭玉立 一份爱的挥洒 很清甜 清甜到天涯 生机勃勃的情节 升华成优雅 无论是一朵花 还是万朵花 都是挡不住的彩霞 谈笑间 微微轻颤 一片悠然 既在物质层面 也在精神层面 如梦彰显 芬芳绵绵多少个夜晚 美酒相伴 走近夜的中心线 一切融入精神层面 风趣不断 酒很香甜 夜色翩翩 青春的多彩旋律在回旋 化作弹性的舒展 在距离之间 在星光之间 一杯杯酒 一段段话 汇成绵绵的风流山坡 平和的笑容 火苗在身体中涌动 飞升的岁月 身体向上冲 与山坡契合 一首歌正浓 在落叶的飞舞中 可以自如的拨动 故事伸展开来 融入气流的海 看不见的澎湃 化作平稳的自在 一路上去 一路下来雪满山 雪满山 洁白的蔓延 向上登攀 力量如箭 闪着光焰 直上山巅 带着温和的笑脸 照射到人们心间 而寒冷未变 融入骨髓里面 千古奶油般闪现 几多清甜 味道万年不变 在不近不远之间酒杯 酒杯斟满了 快乐如歌 走过那一个个长夜 说不出的浓烈 还有甘冽 吃着喝着 娓娓道来 那是说不尽的情怀 和自由自在 不在深处 只浮在表面 却同样是一条路 和谐的路 洒脱的路荒草 荒草并不多 伸手可触 只有几步的路途 与风共舞 走过四季 享受着四种神奇 没有五彩斑斓 只有自然而然 却是远古的云天 一条简陋的路 时隐时现 一段话语在风中飞旋 已是上万年 时近时远在季节的边缘 在季节的边缘 总有一份期盼 期盼变化 从梦的挥洒 到现实如花 或多姿多彩的花 或雪花 或岁月的花 一路开放 期待变幻 如云如烟 更如和弦 留在心间 闪动着光焰路 一条路 多少人走 走出了不同的旋律 可放而不可收 一走几十年 甚至不能停留 就这样步步前行 跟着循环走 故事的云烟 情节如流 有忙碌 也有享受 一件件平凡 托起乐悠悠隧道 走过隧道 穿越未知 岁月在停息 似乎更惬意 没有亮丽 却有安逸 在茶色里 放飞前行 看到了轨迹 在同一色彩里 在弧形里 出口在前方 倒显得有些悠扬 回到现实的激荡格子窗 格子窗 排列着祖训 形象中有年轮 还有一格格温存 然而格子依然是格子 辉映落英缤纷 点化落英缤纷 一年年积累 越来越深邃 甚至有些纯粹 色彩变暗 却变得清晰 相牵传统层面 隐隐闪现北方的星 北方的星 相牵的光明 在风雨之后 异常晶莹 同时闪着清冷 托起灵动的梦 一路飞升 看到了岁月的长歌 依然是那样的温和 甚至是温热 一片银色的喜悦 四季穿行 星星深情 更加轻盈午后的黄昏 午后的黄昏 金色的门 云朵缤纷 带来了多少温存 刻画了多少年轮 同样的动人 灵动着岁月 汇成长亭的轻歌 看似无声 其实八方应和 情怀璀璨着 说不准的平和 引来了清风的舞蹈 引来了万花的音乐红灯笼 红灯笼 跟着岁月走 安逸的光焰 寒冷如流 可放可收 来自节气的手 节气变幻 融入红彤彤一片 沿路向前 是传统的笑脸 千年再现 一份精神的温暖 充盈心间 闪烁眼前北风 北风吹向小楼 水泥的小楼正风流 用故事的光焰 化作单薄的锦绣 可放不可收 一路演化过去 成为一种旋律 灵动如羽 轻言细语 严寒如箭 汇成爱的云烟 心中却一直温暖 再次眺望遥远 气流一次次回旋冰雪 冰雪画出窗花 是冷峻的挥洒 回旋到天涯 接着又回到眼前的画 是一种点化 直通烤地瓜 捂热了氛围 转身吃掉它 香甜如花 吃完再看窗花 春色灿烂 窗外寒意如箭 四处横穿 窗内笑声绵延白天的焰火 白天的焰火 情怀的浪波 飞上天际 是时代的飘逸 闪动在幸福里 放飞故事的奇丽 从传统的层面 延伸到时尚的层面 时光如箭 岁月温婉 化作一片璀璨 欢声笑语 总有进取的旋律 汇成心中的翠绿北风 北风吹来 用挡不住的澎湃 升华着情怀 风儿似冰 却带着青春的自在 走向喜悦的前方 因为有希望 与爱同歌唱 在有意无意之间 成为向上的力量 富有弹性 目标闪着光芒 一份平和 托起了锋利的激荡角度 不同的角度 不同的形象 不同的风采 不同的力量 都是岁月的奔放 始终歌唱 一道道光芒 让社会悠扬 那是来自精神的悠扬 回旋被托举 灵活的旋律 轻言细语 春风化雨 来来去去焰火 焰火上天 岁月的长波 成为夜空激情的闪烁 点化着朦胧 传统的情调 浓上加浓 成为千年的恢弘 其实很平易 却被神秘托起 万里空泛 欢迎祖先的光焰 一直未变 在情怀的层面长亭 长亭温暖 不温暖也温暖 热汤热饭 辉映云天 驱走疲惫 说不出的纯粹 伴着爱的芳菲 闪动着人性化的美 所以古代不只是严酷 还有一份陶醉 无论简陋与否 都是一份制度的风流 跟着质朴走 成为传统的锦绣 在理念的层面流年如歌 流年如歌 心儿总会应和 说不出的平和 可以点化喜悦 闪烁明灭 时而恬淡 时而浓烈 是节拍 更是情怀 拉动着自由自在 看时代 看排山倒海 顺风顺水的方寸 开启了多少门群山 群山屹立 故事飞起 是传说 闪动着神奇 情怀如蜜 在梦幻里 说不出的自在 像大海 汹涌澎湃 看不到 却感受得到 直接充盈心间 眼前便是万年前 活灵活现风流云散之后 风流云散之后 是兴奋点的虚无 似乎没有了方向 也没有了路 然而空灵有浓度 是烧刀子酒的度数 走过一段不经意的长廊 又看到了新的航线 行进在水天之间 隔开了纷繁 蓝色的清新 蓝色的歌 崭新的凝聚 崭新的炽热星月之间 星月之间 深蓝色的宁静 幻化着轻盈 升华成深情 浩渺 浩然 浩瀚 气息很香甜 是远古的香甜 其实现在内在也没有变 只是拥有了不同的口感 弹指如梦 乘着风 向着星月飞升秋天的原野 秋天的原野 静谧 沉醉 是一种休憩 在沉睡里 也在闲坐里 秋光万里 普照褐色的大地 凉意阵阵 那是刚打开的门 再往里是冬季的门 还没有打开 一路正在伸向缤纷 那也是一路精纯入冬 冬天的浓烈 带着寒风如约而至 化作一种奔驰 如马群 如羊群 穿过楼群 气温被定格 黄色是主色调 生机已在梦中逍遥 街面只有恢弘 在唱歌 在冲撞 汇成古老的激荡 走过大街小巷风云 风云从屏幕上涌起 窗外有些沉寂 走过路过 永恒的利益躲不过 一口立起的锅 定格菜系 厨师很飘逸 色香味俱全 在三国演义的节奏里 在飞来飞去的迷宫里 红花绿叶 一次次闪烁明灭 风云变幻 超越了影片循环 每天都是一种循环 走着几乎相同的轨迹 走过路面砖 来到桌前 看时光如绿叶 时时变幻 却是在静止之间 走向每一个季节 不同的和弦 有着不同的甜 每年重复一次 同样也走过白天和夜晚 一个个循环 每天一个循环 每周一个循环 每月一个循环 每季一个循环 每年一个循环灯初上 灯初上 岁月浩荡 其实是不变的交响 气流欢唱 霞光悠扬 足以排山倒海 没有边际 风去风来 故事飘飞 用灯光闪烁情怀 在惬意里澎湃 毕竟是金色的旋律 托起了春天的话语 和灯光下的碧绿雨帘 雨帘在晶莹剔透里 像一串串宝石 只是更加灵动 化作一种飞驰 似乎是运行在星系里 摆动着 飘逸着 上升着 此时喝一口变凉的茶 看雨如花 风吹来 雨帘涌进来 一片甘冽的澎湃 一片清新的自在茶花的梦 茶花的梦 暖风中的暖风 芳华上升 不多不少 每枝花都逍遥 芬芳的洁白 洁白的玄妙 玄妙的闪耀 在话语的飘逸里 在笑容的亲切里 静止伸延 甜蜜扩展 岁月没有停步 一条茶花的路南方的轻歌 南方的轻歌 太细腻了 令人难忘 多少悠然的应和 从糖醋排骨 到红烧肉 全是富足的路数 歌舞升平 何尝不是欢乐行 而且是欢乐中国行 变成了一个歌舞的民族 南方北方同样轻灵 而南方的音乐 则更加温和 一片米酒的香甜 和清茶的和缓贺兰山 想必岳飞很熟悉江南 那里生机盎然 山水美艳 园林也美艳 而踏破贺兰山缺 则是一份信念 来自于家国情怀 化作纵横捭阖的豪迈 贺兰山树不多 水也不多 只是静谧如火 却有一份尊严 似乎来自于岳飞长枪画出的圆 闪着淡淡的光辉雁荡山 走过你的栈道 挡不住的奔放 相遇积蓄的情节 竟成为悠扬 从断肠崖向前 理念化作清凉 多少人为之歌唱 依然是力量 一份古意 铺天盖地 完整保留 郭沫若回望的风流 可放不可收 四季都是锦绣 我只能在云天见你,只能仰望时见你 我看不到你年轮,你也不跟我句说话 月牙今夜照我窗,我窗未开怕见雨 你月圆时我欣喜,你月缺时在何方荷塘一隅,荫阴竹下,盘坐摇椅小憩,细品一缕香茗,不闻世俗喧闹声,静听春蛙秋蝉鸣。 青山皑皑,茅屋错落,远眺炊烟袅袅,笑看鸡犬相吠,不知此身在何地,愿驻仙境无名村。东风如海 东风如海 有些澎湃 关键是气息 全是海的气息 带来海的信息 和海的飘逸 让身心得到一次洗礼 一份蓝色的关怀 一份灰色的关怀 全是海的关怀 海天之间的微笑在闪耀 飞起的裙摆 洒下辽阔的自在 随东风一次次涌来浪漫的群山 浪漫的群山 黄叶的温婉 已是上亿年 每天都是那样的悠然 远了不说 近处便是五千年 年年飞旋 在起伏的山间 一路翩翩 时隐时现 带来不变的深邃 和无尽的陶醉 情怀不变 没有终点 曾经的樱花 曾经的樱花 是大唐的芳华 雕梁画栋的点缀 足以让情调升华 粉色的优雅 也曾如此的点化了华夏 轻抚碧瓦朱檐 拥抱飞阁流丹 樱花的波浪 樱花的巨澜 如同在云间 人在花中游 花在人中流 一路风流青春的年代 青春的年代 总是如大海 也如轻歌 不乏温热 多少青涩的情节 随风飘逸 闪烁明灭 纵然有些荒唐 也有亲切 被青春的旋律萦绕 放飞爱的玄妙 一切渐渐散去 成为梦中的闪耀 青春却永远不老走过岁月 走过岁月 说不出的浓烈 有房有墙 情调飞扬 过去的岁月在飘远 今天的岁月在铺展 到处是梦 到处是烟 一同起步 不一同向前 一片五彩缤纷的和弦 脚步没有停歇 内心的一份亲切 来自空灵的长歌黎明的故事 是飞起的故事 也是奋进的故事 大幕刚刚开启 每一天都是一个起点 舞姿翩翩 在音乐里面 更在行动里面 成为温婉的和弦 也是弹性的和弦 更是向上的和弦 阳光普照 一切都是新的玄妙 跟着时代奔跑高风在飞 挡不住的纯粹 在山上挥洒 在山下挥洒 吹拂似箭 却吹不乱山林的貌美如花 回旋成芳华 往昔放飞了多少故事 都在凌空飞驰 化作了情怀的奇丽 一种说不出的甜蜜 洋溢着古意 峨冠博带 长袖飘逸垂柳轻飏 青春的力量 一路生机 一路活力 一路情愫的神奇 在绿色里 摆动的故事 凌空飞驰 循着火的轨迹 放飞了多少爱意 至今闪烁甜蜜 片片柳叶舞姿翩翩 幻化成云烟的温婉 依然牵动着心弦平坦的路 时尚风在吹拂 没有虚幻 只有实在的路 多少故事在起伏 看不见 摸不着 却感受的到 那是古风 融入了时尚风 沿着时代前行 从田野到楼群 变幻如云 五彩缤纷夜雨满天 歌声一片 在窗外起伏 或是回旋 充满古意 回放着风雨的千年前 润泽宁静 润泽心情 飞向往昔 飞向天际 然后又回到灯下 一杯热茶 屏幕变幻着芳华 雨变得更大崖山之后 少了多少锦绣 谁说文明一定战胜野蛮 那只是趋势 野蛮有时也会浊浪滔天 消灭了大量的文明之后 腥膻走上台面 落后就要挨打 科技只是一个方面 也就是说武器只是一个方面 精神也是一个方面 有了铁血的精神 奇迹才能出现 这是指整个社会层面长夜行 灵动的凄清 从来没有寂寞 只有铁与火 闪烁在夜色的深处 一条平和的路 时尚在灯光中起舞 眼前只有惬意 歌一般神奇 眺望的暖意 平易的惊喜 幻化了时光 升华了时光 亲和了时光山谷的节拍 是古老的节拍 是祖先的节拍 、 一次次排山倒海 一次次荡去飘来 一次次化作虚无 一条平和的路 纵然有起伏 或是曲折 却始终是一首从容的歌 、 拉动的天边 只是一幅水墨画 眼前的清甜 在生机里面故事向前 便不再是故事 已是凌空飞驰 一片新鲜感 甚至时尚感 辉映千里云天 可以触摸 如浪如波 步履坚定 是长夜行 也是长歌行 或沉重 或轻盈 主旋律是轻盈 故事是启示 故事是光明满山的黄叶 在飘飞 在沉睡 宁静如蜜 在柔和里 循环变得惬意 而且不乏暖意 黄色在推进 情怀如林 一片黄色的心音 价值连黄金 是舒展的心音 从山上延伸到山下 已是数千年的挥洒不远处华丽的楼房 让这片原野升华 有阴影 有光华 挡不住前沿的芳华 融为一体 灰色墙壁的神奇 蓝色楼顶的神秘 在阳光里 闪动着进取的惬意 岁月在变幻 时代在交替 越来越瑰丽 在坚固的时尚里数重山连着天边 不同的风俗景观 不同的天 阴晴成为旋转 如同绘画一般 直指原始的笑脸 在人文中再现 定格情节的温婉 情节在地面 接地气 与山峰相牵 蜿蜒的路 排山倒海的雾 山林随风起舞 而数重山外 是大平原的情怀一个不崇尚英雄的民族 是一个行将灭亡的民族 几千年的江湖 英雄辈出 如果没有英雄 何来江湖 如果没有江湖 何来民族 民族是拼杀出来的 民族是自强出来的 如果要从根上把一个民族消灭 那就先把它的英雄消灭 没有了英雄 照样有拼杀 江山如画 依然属于赢家晨光的节拍 几乎接近于海 排山倒海 全是平和的形态 华丽的规则 华丽的自在 汇成华丽的豪迈 每天翻新 成为岁月的温馨 有各个层级 赋予每一个人 区别在于大份小份 却也是同样博大的温存 每天落英缤纷树中月 闪烁不完的浓烈 蓝色的平和 蓝色的歌 跨越万里的喜悦 撑起了梦 全是古风 蓝色的清冷 银色的清冷 黑色的清冷 与温暖同行 温暖是一份光明 过去与未来 各有晶莹海中的岛在闪耀 岛上的房在缭绕 成为一种回荡 来自人文的激荡 几千年循环着清凉 今天幻化成时尚 是忙碌的清香 四方各有交响 被传说捧起 成为定格的惬意 祥和也闪烁着笑意 明亮的情节 华丽的来客 亲亲热热挺立的灯火 情怀的浪波 都i已进入安睡 华丽的纯粹 挡不住的芳菲 越来越沉醉 漫步安睡的街道 满眼的光耀 满眼的俊朗 满眼的逍遥 都在轻轻缭绕 一直都是青春年少 跟着潮流走 跟着时尚跑晚餐是一种需要 也是一种仪式 食材都很平易 岁月在暖意里飞驰 飞过历史的神奇 、 安逸定格房间 在硬道理的层面 味道很鲜艳 南北大菜 在一朵花之间 、 美食的路 美食的舞 最亮丽的是节制 也是真正的甜蜜路需要宽阔 这是指精神层面 情怀如梦 一路向前 有起伏 也有平坦 在有意和无意之间 悠然无极限 只为了地平线 那里霞光一片 虽然是傍晚 然后是新的一天 路途一片美感 浓烈中有恬淡没有忘记那份挺立 那也是千百万人的心血 恢弘的亲切 一首质朴的歌 精致的城门城墙 与霞光应和 酒一般浓烈 一份平和 走过千年 不再如梦如烟 成为精确的再现 古意的风采 今天的情怀 时尚去去来来 月下的故事 始终崭新 波动情怀的门 耸起情愫的森林 没有阻挡 一片坦荡 辽阔的力量 清爽的力量 一直伸向远方 而远方又如同眼前 闪动着亲和的光焰 放飞着弹性的和弦 万里之外 成为窗前的自在 第374章 喜欢月夜 每当夜幕降临时分, 我总习惯独自一人, 仰望漆黑夜空的满天星辰; 更喜欢看那或圆或缺的月亮, 它总是再给天空做陪衬。 . 即使是在群星璀璨的夜空, 还是在疏星寥落的苍穹, 都始终少不了月亮的身影; 它总是在竭尽全力撒尽自己的清辉, 让你觉得心情舒畅和生活的温暖在逐渐升温。 . 你看那皎洁的月亮, 在经历风风雨雨之后, 总是能走出风雨穿破云层; 心里应该会十分激动与兴奋, 因为它的这种精神正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与带路人。 . 尽管月亮有时候会残缺不完整, 但是这一点也不会引起我对月亮的鄙视与怨恨; 因为并不是只有明月才能让你觉得完全感受情深, 即使是或残或缺的月亮, 也一样值得我们去欣赏学习或扪心自问! . 同样是一个月亮, 我们又何必刻意去追问事物的残缺与完整; 虽然月亮有时候残缺不全让你觉得很心痛, 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 只要它在的日子总是会给人间留下的光明永存。 . 所以我们一样应该注视这些残缺月夜所在的时辰, 尽管在这时少了一点有明月在的温馨感人的气氛, 但这些月白风清的夜晚更值得我们去留恋、心振奋; 更何况这些月夜还是明月能够出现的前生, 要知道任何事物没有残缺哪来的完整? . 因而在遥看月亮的时候, 我并不只单单喜欢明月圆满的温馨, 也同样喜欢残缺月亮的那种坚强执着的奉献精神; 由此我觉得所有的月夜都很美好, 这让我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与热爱的心声。 第375章 寄故人 寄故人: 人境何眷恋,幽篁待徘徊。 生遭飘尘苦,日常如死灰。 绝弦独自饮,他乡寂寞杯。 恩荣非吾志,不如种冬梅。 难有道士引,身陷世俗哀。 不赴朱门宴,不拜帝王台。 嘻哈多笑癫,遁迹楼观开。 【注解】: 人境:人间。眷恋:贪恋人间。 幽篁:幽深茂密的竹林,形容出世隐居。 飘尘:流离失所,我一出生,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死灰:形容我的日子很绝望。 绝弦:没有知音人。寂寞:指精神方面。 恩荣:天子宠信的荣耀。 引:不认识可靠的道士,我早有出世的想法,想摆脱世俗。 朱门:我不擅长阿谀奉承,攀附权贵。 不拜:形容我非社稷之臣,国事与我无关。 第376章 牵红线 楔子 云霄宝殿上。 王母凤容华贵,坐在殿上眯眼小憩,想到什么似的,轻启红唇问坐在身边的玉帝:“逸儿三次轮回已过,最后的情劫是不是要到了?” “是吧。”玉帝在殿上批阅奏折,一身明黄衣服尽显尊贵。 “那是不是要让季绝下去了?”王母睁开眼来,一双凤眼尽显风情万种。 说到季绝,玉帝轻叹一声,“自那件事叫他失忆以后,他平日里游手好闲。在月老府代班,不上朝也就罢了,连月老府上下一应事物,他都不闻不问。” “他是佛前人,你教他理朝事,他哪有心思?”王母掩嘴笑道。 朝身后的仙女摆了摆手,差她去传唤季绝。 “谁让他中意逸儿?”玉帝一边批阅,眼睛没有移开奏折,一边说:“即是朝中人,便做朝中事。” 王母将双手搭在玉帝膝盖上,脸上挂着笑容,“他既然不理朝中事,便让他下去做私事。他二人的纠缠,望今世能修成正果。” “你就是惯着他,把他二人惯的无法无天。”玉帝停下手里的笔。 “欸(ei)~”王母打断玉帝的话,“听我的。他来了……” 季绝出现在云霄宝殿上,王母玉帝二人赶紧整理妆容端坐好。 “参见玉帝,参见王母。不知差人急忙传唤季绝,所谓何事?”殿下人一袭红衣,模样俊美,说话时左颊一颗梨涡忽隐忽现,让那张无甚表情的脸添了不少俏皮,给玉帝王母行了君臣礼,便负手而立。 “我跟玉帝,有件事想托你去办。”王母说着,跟玉帝对视了一眼,嘴边的笑又深了几分,“此事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 “当年,我与玉帝打天下的时候,怀有身孕,不小心动了胎气,那孩子便百年轮回了。轮回道里有规矩‘富一年,便穷三年’。” 王母说到这,语气里难掩愧疚,“是我们对不起那孩子,如今三年一到,明日他便魂归轮回。” “我叫你啊,就是想你许他一个机缘。”王母说出了所托之事。 “为何是我?”季绝不能明白,这九天之上大神通者万千,这么重要的事如何就找上了他这么个小散仙? “就你是这九天之上最闲的人,如何不能是你?”玉帝不掩语气里的不满。 为了免遭玉帝的一番教训,季绝赶紧弯腰领命,都不曾问王母,她所说的是何机缘,便匆匆离开了云霄宝殿,往太上老君阁里赶去。 “老君!”离老君池还有十里远,季绝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哎呦!孙子你可算回来了,赶紧来!”老君冲急忙赶过来的季绝招招手。老君发须皆白,衣裳也是一身雪白,若不是那双眼睛是黑的,便要跟这白雾融为一体了。 季绝在老君对面盘腿坐下,伸手往瓷瓮里夹出一颗剔透的黑子下在棋盘上,浅笑一声道:“要说这九天之上最会享受的,还数老君你。” “这九天之上最会下棋的,还数季绝公子你。”老君也伸手往瓷瓮里拿出一颗白子落在刚刚黑子落处的上方。 “哈哈哈哈,”季绝大笑道:“你我二人就别在此处吹捧彼此了。老君,承让!” 老君摇头笑叹,“我这活了万年的,下不过你一个只活了千年的,惭愧啊!” “对了,玉帝召你,所谓何事啊?”老君抬手抚了抚垂致胸前的胡须问。 季绝起身走到池畔,观望着这一池的荷叶,有些苦恼:“许他二人的失子一场机缘。” “哦?”老君也起身,到季绝身旁站定,“那小子轮回道里不知走了多少回,玉帝如何就想起给他一场机缘?” “愧疚吧。”季绝。 第377章 光影的斑驳 【楔子】 阳光穿过树隙,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女孩抱着书,穿梭在树影微光之中,紫色的短裙随风飘动。 偶尔,她会停下来,眺望远处的天空,思念着那个少年。 你还好吗?【一】 卓映月背着书包走过树荫。 今天,会认识什么样的人? 从容的走到位置上坐下,周围同学看她的眼光有些好奇,纷纷议论开来。 女孩微红着脸,笑着和自己认识的三个同学打了招呼,再不敢抬头看着一班新生。 今天是她转学的第一天,有些内向的她并不擅长与人交往,看着一班陌生的同学,她茫然地不知所措。 “欢迎来到我们班!以后就是同学了!”身后的同学笑着说。 “谢谢啊!好巧,我们竟然在一个班了!”卓映月笑了。 后位是她两周前才认识的一个姑娘,叫向蕊,看上去脾气不错的样子;她的同位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卓颖越笑着与她打了个招呼。 再后面是两个男生,一个阳光能闹,一个略显忧郁。她不习惯主动与男生打招呼,笑笑示意,转过身去了。 同桌是个憨厚的男生,话不多。 卓映月摇头笑笑,心中的茫然并没因此去掉半分。 她一直不习惯太粘人,甚至有些独行侠的感觉,所以倒不怕孤独。 但她很怕陌生的环境。 唉,慢慢适应吧。。【二】 阳光透过窗台,照在地面上,灼热的气氛搅得人心烦躁。 卓映月在心里默念三遍“心静自然凉”,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情,继续学习。 下课后班里乱成了一锅粥,整个走廊都乱七八糟。 果然是一群能闹的孩子。。。。。。 卓映月抬头随意扫一眼教室,嗯,周围一圈剩下的人不多了!就连昨天看到的那个忧郁的男生,都打了鸡血一样,跟几个男生闹作一团,跟不用说其他同学了。 期间有几个同学来找她,很和善的向她介绍自己,她一一笑着回应,渐渐的就和同学们熟悉起来。 一个月很愉快的过去。她已完全融入新的班级。 大姐姐似的向蕊给了她不少温暖。【三】 放学,卓映月从洗手间里走回来,远远地见到走廊的窗台下蹲着一个人,双手环着头,伏在膝盖上,背上还背着一个大书包。 “嗯?”她皱皱眉,走过去。 走近前才看到,是那个给她留下了忧郁的初次印象的男生,好像叫。。。叶潇? “你好。你怎么了?”卓映月弯下腰,关切的问。 叶潇没有动,也没有抬头看,只是一直维持那个动作。 卓映月干脆蹲下来,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肘,“同学,你怎么了?” 少年依然没有动。 呃?这是受什么打击了? 卓映月耐心的问了再问,见少年没有一丝要回答的意思,只好起身,摇摇头,叹口气,走了。 在教室里自习了一会儿,再出去,已不见了那个少年。 她摇摇头,叹口气,心里有些担忧。【四】 第二天,早早来到学校,卓映月回头看了看,那个男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忧郁。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想要帮他快乐起来。 谁知,这一天,到了下午,还不用她劝慰,这少年就又满血复活了。蹦着闹着,上蹿下跳的一点也不安分。 卓映月有些好笑,这人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吧? 正想着,叶潇和另一个同学梁予轩已经蹿到了她面前,彼时她正待起身,被他们伸出的脚绊了一下,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身瞪了他们一眼。两个同学哈哈大笑,拍着手笑话她比猪还笨。 卓映月气急,心里一下子委屈的不行,回身坐回座位上,不再理任何人。 【几年后她再回想起这事来,觉得自己当时真够矫情↑。。。】 两个男生嘻嘻笑着,又去闹其他人了。 卓映月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了,竟然能委屈的告诉老师。 【后来她觉得这更矫情↑】 老师把两个男生训了一顿,此后也在没有来找她麻烦的了。 只是她不禁有些担心,她不会因此得罪了两个人吧?【五】 卓映月左思右想,还是忐忑不安。 第二天,她早早来到学校。叶潇也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打了个招呼,少年温和的笑笑。 “你会不会怪我?”她小声地嗫嚅着。 “怪你?为什么要怪你?”叶潇笑得温和,摆摆手“本来就是我自己管不住嘴啊,跟你没关系的。” “真的吗?你们真的不怪我?梁予轩也是吗?”卓映月惊讶的问。 叶潇看着她惊讶的神情,有些好笑,她的眼睛都在放光,难道同学关系和谐与否对她有那么重要吗? “我们又不是你们女生,一点点小事就看得那么大。”叶潇无奈的说。 卓映月尴尬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 不过也松了口气,没得罪人就好。 向他笑笑,转过身去。 少年看着前面女孩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见了面他们会习惯的打打招呼,彼此微笑示意。 在偶尔聊天的过程中,卓映月发现这家伙表面忧郁,其实真是挺暖的! “哎,发现你还挺有做闺蜜的潜质。做我闺蜜好不好?”卓映月笑笑,问。 “好啊。”叶潇顺顺刘海,双手插在口袋里,笑容像阳一样暖。 阳光下的少年倚墙而立,身材修长挺拔,帅气迷人。 看着他的笑,卓映月没来由的有些心酸。什么时候他也能这样经常地笑呢? 她没有说,还有一个原因使她决定和他做朋友——她想让他开朗一些。 当然,她并不知这样会不会有用,可她想试试。【六】 一段纯洁的友谊就这样开始。 这是卓映月在这儿的第一个朋友。 他们有许多话题可以聊,比如写作,比如歌曲,每一次聊天都十分愉快。 他们都以为这段友情会这样平静的发展下去,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事情—— 青春年少时,男女生关系是同学之间最敏感的话题。 不久班里绯闻渐生,搅得人心烦意乱。 卓映月烦躁地揉揉眉心,气急摔笔。 虽然她并不想管这些事,但这样的确是很烦。 最让她伤心的是,她不愿听见别人玷污这份纯洁的友情。 谁说关系好的一定是男女朋友呢? 她微微叹口气。 他们其实也说过这事,叶潇无奈的扶额,说:“女孩儿,你的心情我理解。我知道你现在很委屈。每当看到你委屈生气伤心的样子时,我心里很难过,也很自责,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太傻太单纯,傻得让人心疼。“他叹口气,说,”放心吧,不管怎样我永远都会陪你,你不会再尝到孤独的滋味了。就算他们胡说又能怎样,我们是纯洁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任他们吧!” 他笑了,温和地看着她:“行了,傻丫头。确实很喜欢你笑的样子,喜欢你卖萌撒娇的样子,也很喜欢那个在我面前蹦蹦跳跳的你。不要再伤心了好么?” 她吸吸鼻子,笑了:“嗯,我明白了。” 他们不再管旁人的眼光。 其实人们只是目光有些肤浅,如果他们有心,会发现他们真的是以礼自持,也有保持距离。除了聊天多些,没有任何过分亲密的举动。 卓映月回到家,心中还是有些烦乱,于是决定先抛开作业不写,去书中寻找平静的慰藉。 缥缃书卷之气,温和而有力的平息了她的烦躁。 读着罗曼·罗兰的《名人传》,蓦地停住,视线被这样一句话所吸引: “那些人把他们自己污浊的心地来造成一个他们的米开朗琪罗。”卓映月笑了,心中释然。 是啊,他们在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她不是么? 世俗的眼光,只能看到世俗的东西。她又何必在意? 心中彻底释然,她知道自己该如何看待了。【七】 阳光柔柔的洒进窗台,照在少年身上,格外的暖。 叶潇抬起头,看看黑板上老师的笔记,叹口气。 嗯,密密麻麻的一黑板。 埋头,继续记起来。 下课铃声响起,他突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累死我了!”摔笔向后一仰,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向蕊笑着回头看他:“确实,这节课内容不少。” “啊,我腰酸背痛。”卓映月捶打着自己的腰。 叶潇一记白眼丢过来:“谁让你写字姿势不好?” 头那么低,快成老太太了! “要考试了,蕊姐,有信心?”卓映月问。 “还好吧。”向蕊笑笑 “你肯定又是第一,哈哈。”卓映月笑着。 “说不定会是你。”向蕊拍拍她的肩。 “那我们竞争好了!”卓映月来了干劲儿。 “好啊!”向蕊也乐了,两个人眼睛中都充满了斗志。 “哎,潇,你复习的怎么样?”卓映月回过头来。 “我?我还能复习?你可真看得起我。”叶潇不以为然。 卓映月被这句话刺得难受:“为什么就不能?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 叶潇没再说话。 卓映月掉头不管,深深吸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差了? 每次都被他气个半死! 卓映月恨恨的一咬牙,这就是“怒其不争”啊!你上进一点儿能怎么着啊? 低头,继续背自己的书。【八】 从考场走出,卓映月松了口气。题目不难,她也答完了卷。 对于考试的感觉,她一向把握很准。 是啊,这次是她第一呢! “映月,不错哦!”向蕊笑着拍拍她的肩。 “蕊姐不也一样吗?”她调皮的笑笑。 不过叶潇那个家伙。。。 貌似只有语文好一点?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啊! 显然,他不笨,甚至聪明着!可他不愿意学,你有什么办法? “唉。”卓映月重重的叹了口气。 “考得不错。”叶潇笑着看着她,祝贺。 可卓映月半分都高兴不起来,阴阴的盯着他:“你学不学啊?” “不学。不喜欢上学。”叶潇甩甩头。 “那怎么办?一天天的熬吗?叶潇,你不累吗?”卓映月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我。。。”叶潇挠挠头发,“累又怎么办?谁不累?” 卓映月气得差点背过去,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才有平缓地说:“可是你只能呆在学校啊,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啊!” 叶潇没有说话。 “遇到命运注定要你忍受的事,你光说受不了,是软弱和愚蠢的;既然躲避不了,就不能不忍受啊。”卓映月缓缓的说,声音很轻,却坚定。 叶潇一震,顿了顿,说:“嗯。。。那我尽量吧!” “好啊!”卓映月瞬间开心了,笑得眉眼弯弯,如月牙一般。 叶潇一愣,旋即笑了。看来,她是真的希望他好吧。 真正的朋友,是会无条件的帮助你,帮你走过困境,也帮你变得更好。 真正的朋友,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刻陪着你;哪怕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你坐着。 真正的朋友。。。 他抬头,展颜笑。天上白云悠悠,阳光温暖,直直照进他心里。“【九】 那之后,叶潇变了很多很多。 上课认真的听讲,自习课也认真的写作业,早读时卓映月甚至能听到他背书的声音。 她惊讶的发现,现在的他浑身仿佛都笼罩着一层光,耀眼异常。 ——那是少年的的蓬勃朝气啊! ——那是青春的奋斗的光芒! ——那是努力的颜色。 卓映月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弧度。 她也不能落后啊! 低头,捂住耳朵用心地背起书来。 少年的活力在其中散了开来。 卓映月永远不会忘记叶潇努力背书的样子,那样帅气又是那样迷人,有着那样阳光的少年朝气。 她甚至能在他身上看到梦想的光芒。【十】 卓映月很激动的看着成绩单,她看到叶潇进步了! 叶潇好笑地看着她:“你至于啊?好了好了,上音乐课了!” “嗯,差点忘了,还要领舞。”卓映月笑笑 “我不领!”叶潇满脸黑线的抗议! 他不领他不领!干嘛一定要他领! “嗯?”卓映月眯了眯眼睛,危险的警告一声。 “。。。不领就是不领!” 卓映月无奈的看着他一脸傲娇。 算了,不和他犟,他早晚得领。 课堂上。 “哎,怎么缺一个领舞?映月,你的搭档呢?”音乐老师问。 “那儿。”死活不肯上来的那个就是! 当然,后半句她没说。 “上来吧。”老师笑咪咪的招呼,叶潇自然也不好拒绝,只得上去。 忿忿的瞪了映月一眼,只见她一脸得瑟,直气得他差点没跳脚。 其实他们跳的很好,老师满意的点头。 下课后,老师问他们:“学校的大型活动你们参加吗?” 叶潇果断摇头,卓映月愣愣:“我问问我的朋友。” 出了教室,叶潇就开始说她:“你怎么各种活动都要参加?” “有能力就参加呗。好玩。” 叶潇知道她贪玩,只好说了句:“树大招风。” “又不是为了出风头,只是想玩玩。”卓映月笑笑,“虽然我各种活动都参加,但每种基本只参加一次。下年的那一场我就不会参加了。” “好吧,你赢了。”叶潇耸肩。【十一】 还不等卓映月开口,两个朋友已经找到了她。 “映月,我们参加那个活动吧!” 卓映月一向好说话,笑笑应下。 自此三个女孩子忙着准备服装、音乐,忙的不亦乐乎。 “惠,这什么衣服啊!卓映月看着那件短衣,哭笑不得。 姚惠耸肩。 “这一段怎么调?我不会啊!”那边王依涵在摆弄音乐。 姚惠又跑去那边忙得团团转。 。。。。。 但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她们挺过了三轮淘汰赛,成功入选。 三个女孩子激动地互相击掌。 叶潇看着台上劲舞的女孩儿,一股伤感在心中弥漫。 她跳的真的挺好。他,不配做她的朋友吧? 卓映月自然不会想到,只是参加了一次活动,又收到了叶潇的绝交信。 当她拆开那封信,气的红了眼眶。 “月,你跳的很好。我终究不配做你的朋友。 离我远点吧,对你没有好处的。 我只是个孤独的孩子。 原谅我,没有勇气做你的朋友。——潇。” 卓映月三把两把撕了那封信,扬手一撒,纸屑纷纷扬扬的落在她头上身上。 看着如雪片一般的碎纸,泪也一并滑落。 她打开日记,提笔写下一行俊秀的小字—— “摊开手掌朝向天空,掌心会洒满阳光。” 你知不知道,只有乐观的积极的面对世界,世界才会美好。 你执拗的逃避一切,是不会感到快乐的。 为什么,你要远离一切温暖的东西?”【十二】 卓映月是个固执的孩子,她认准的事,基本不会变。 所以,她自然没打算放弃,仍是继续试着打开他的心扉。 “思未央茶点屋门口,九点。”这是她回给他的话。 叶潇准时来到了那里。 她在台上跳舞。 叶潇等待那一曲终了,卓映月拿着一个钥匙链跑了过来。 “我刚拿到的奖品,送给你了。”她随手一扔。 叶潇默契的抬手接过,笑笑,她这哪里是送人的样子?送人不应该客客气气的吗? 不过他知道,她不喜欢大人的那些客套话。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他们是少年,又是好朋友,那里要这么客气疏远?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思维总和别人不一样,看法非常独特。 “走,随便溜达几圈。”卓映月提步出去。 叶潇跟上。 路上他们谈了很多,卓映月开始是淡淡的,后来情绪有些激动。 但叶潇知道,她只是气他没有自信心,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吧。 心下一股暖流淌过,原来真的有关心自己的朋友啊。。。 其实很多时候,都只是缺少交流。 卓映月深深明白这一点。 所以她没有质问他为什么绝交,也没有一气之下就走了人,而是心平气和的与叶潇聊着天,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所想所感。 他把自己封闭的太严重,她只能试着一点点的把世界的美好呈现给他,让他不再那样忧郁、自卑。【十三】 终究他们还是朋友。 只是叶潇没有变化。 他依然忧郁。 打雷了,窗外一片雨濛濛。少年站在窗口,凝望着外面的雷雨。 一双眸子充满哀愁,就连他的背影都染上了浅淡的忧伤。 卓映月路过,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潇,你还好吗?”她在他背后问道。 叶潇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卓映月摇了摇头,走开了。 他还是不习惯倾诉,她也明白自己什么都问不出来,干脆不问了。 窗外雨雾蒙蒙,不仅是叶潇,就连映月也有些惆怅。 他们同是多愁善感之人,便谁也别说谁了吧。 卓映月看着叶潇的背影,心情沉重。她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悲观消极,她只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怎么就那么难呢? 枝头的花儿被打落在地上,铺了一地的忧伤。 这纷飞的细雨啊,就如少女繁密的心事,亦如少年浅淡的惆怅。【十四】 一连三天,叶潇也没有笑过。 卓映月很是无奈,这什么孩子啊! 她平时看了那么多心理书,真的算得上一个知心姐姐了,结果就败给这个家伙了! 有免费的心理咨询,他居然不用!不用白不用!她不管了! 卓映月真的被气到了。 “映月,去阶梯教室南开会。”向蕊过来说。 “好的蕊姐!”卓映月笑笑。 转身欲走时,她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哪里是南?哪里是北? 天啦!!! 最后,她只好去求助叶潇。。。 “潇~哪边是南啊?” 看着少女一脸讨好的笑容,叶萧不禁扬起了嘴角。这丫头,上一个课间刚刚说过不理他了,这会儿又来求助了。 他好笑地揉了揉眉心:“喏,那边就是。”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哦,谢谢啊!”女孩儿笑得很灿烂,摆摆手跑远了。 叶潇无奈的笑笑,这个路痴丫头! 下一个课间,叶潇就惨了。。。 下课铃一响,他眼前就铺了一大片黑影。他懒懒的抬头,便对上了卓映月一双带着火苗的眸子。 “叶潇!”少女大吼一声。 “哎?”叶潇无辜的眨眨眼睛,卖了个萌。 卓映月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谁告诉你那边是南的!” “哈哈!”叶潇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笨,我说你就信啊?” 卓映月汗颜,他居然指着东方告诉她那是南方! 当下小粉拳招呼,毫不留情。 “啊,疼疼疼!”叶潇惨叫着。。。 虽然生了一顿气,还因为走错了路而尴尬了一会儿,但卓映月觉得值了。 因为叶潇终于笑了。 这个忧郁少年啊,真让人头疼!【十五】 夏天一晃就过去了。 秋天,九月阳光正好,操场上一群群的学生欢笑着、闹着,笑声不绝于耳。 叶潇正在对着墙练习羽毛球,汗水顺着脸颊淌落,湿透了衣衫也不停歇。 他的球技太好,都找不到可以陪他打球的人了。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俏皮的女声传来,不是映月又会是谁? “不用,谢谢。”叶潇手下动作未停,继续用力的挥拍。 “陪我打球?”卓映月问道。 “找别人呗。”叶潇漫不经心的说。 “大家都有伴儿,没人陪我落单啊。”卓映月笑着说道。 叶潇一震,回头看她。 明明是感到很孤单吧,可是她为什么能够笑得那么灿烂?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她无关的事,那样云淡风轻。 她性格有些孤僻,朋友很少,总是独来独往,大家都说“映月身边好像从来都没有一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啊”。可是她似乎不会为这个不开心,每天都笑着,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没朋友。 她说自己喜欢安静,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叶潇愣愣的想了很久,许久才说道:“好,我陪你打。” 卓映月笑得更加开心了。 叶潇是练过的,每一球都打得很好,但映月显然无法跟上他的节奏,时不时地掉球捡球。 “要不你自己练吧,我打得太烂了点。”卓映月不好意思地说。 她打得太差了,没法让叶潇痛快地发挥出他的全部水平,倒是拖累他了。 “没关系的,再来。”叶潇摆好了准备姿势。 “不要了。”卓映月摇摇头,她真的不能再勉强他陪她打球了。 “来嘛!”叶潇真的想陪陪这个孤独的女孩。 “不了不了!”卓映月是说什么也不肯了。 叶潇无奈,收好了拍子:“好吧好吧,不打了不打了!你啊!” 卓映月吐吐舌头,坐在一边看他打,注意他的每一个动作,在心里默默的认真的学着。 微风不燥,岁月静好。【十七】 十月、十一月,时光飞逝。 天一点点的转凉了。 冬日。 一早起来,映月揉着惺忪的睡眼,恍惚间视线触及一抹白色。 她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却是瞬间兴奋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下雪了,下雪了!太棒了!”她孩子气的欢呼起来。 宿舍里的同学都很无语,默默地起身洗刷。 映月心下闪过一丝落寞—— 真无趣,下雪明明是件兴奋的事啊,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和她一起欢呼呢? 她悄悄地噘了噘嘴,叹了口气。下雪的欢乐被舍友们冲淡了不少。 洗刷完,走出宿舍楼。 放眼望去,满目雪白。楼顶上覆着一层雪,树杈上也降落了这些小小的精灵,大地上也有它们的身影,整个世界充满了它们的欢声笑语。 听,它们在歌唱,在欢呼,在赞叹,在交谈。 映月又开心起来了。 嗯,不管有没有人和她一起欣赏这份美丽,雪精灵总是美丽的。 她会欣赏就好啊,干嘛要别人和她一样呢? 这样想着,这个孩子气的姑娘又淘气地笑了。 她不由得欢呼雀跃:“哦!哦!下雪喽!——” 整个操场,除她以外无一人,只有她和她的回声,但她还是很开心了。 最美的就是覆了雪的树,闪亮亮的冰挂,炫人眼目。 “哎?”我们的月姑娘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再次欢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哦,原来是想起了一句名诗啊。 操场上还没有几个人来过,雪地很平整,她欢快地在雪地上踩下一串串新鲜的脚印。 “呀,快上课了!”看了看表,卓映月叹口气,有点不舍得离开了。 但课总要上的,她只好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向教学楼走去。 小小的脚印,一直延续到她离开的地方······【十八】 当卓映月还在失落于无法玩雪时,怎么也没有想到,班主任居然允许大家课间操去玩雪。 她激动的不得了,甚至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她真正站在操场上了,才相信了这是真的。 “哇哦——呦吼——”小姑娘在操场上蹦起来。 “跟个小疯子似的。”背后一道凉凉的声音,带着讽刺又带着笑意,映月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喂,你能不打击我么?”她无奈地转身,鼓起了腮帮。 “哈哈,不能!” “啊喂,叶潇!你给我站住!”卓映月气得追打他。 哦不,不是追打,是——追杀,哈哈。 可是吧,我们的映月妹子从小体育就不好,哪里追得上那个当体委的少年? “啊啊啊啊啊,我不追了。”她放弃了! 月姑娘扭头走了。 哼╭(╯^╰)╮,上操场玩去! 叶潇跑了很久,终于不见了身后的动静。他转身一看,后面哪还有那个气急败坏的小丫头? “咦?小丫头呢?”叶潇奇怪地自言自语着,“哎?该不会被我气跑了吧?” 不行,他得回去看看。 想着,少年迅速向操场跑去。 等他急急的跑回操场,四下张望,目光一触及到那一抹红影时,顿时无语了—— 好嘛!小丫头一个人在那儿堆雪人呢! 尽管是一个人,她却笑得那么开心,哪儿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啊? 好吧好吧,这丫头脾气好,怎么气她也不恼的。 嘿嘿,既然怎么气她都没事,他不如再整整她? 叶潇坏坏一笑,开始着手他的小小的恶作剧。【十九】 “映月!” “嗯?谁叫我?”卓映月停下了手中的堆雪人工作,转过身来。 在她转身的同时,一个大大的雪球迎面飞来,砸在她的脑袋上。 “啊!谁啊!”映月姑娘甩了甩头,四下里寻找始作俑者。 远处那个笑弯了腰、捂着肚子“哎呦”的少年,不是他又是谁? “叶潇!”卓映月蹲下捡了一大把雪,团成一个个的雪球,接连不断地向他掷去。 “哎呀!”叶潇正笑的肚子疼,没防备被她扔准了头,立刻奋起反击,“卓映月!你完了!” 两人相距五六米,互相扔着一个接一个的雪球,毫不松懈也毫不客气,看得周围不认识他们的同学一愣愣的想:“这有多大仇?” 终于,月姑娘一下子蹲下了:“我累了,投降投降,求放过!” 叶潇停下了投掷,一手掂着一个雪球玩,一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远处的姑娘:“累了?求饶吧!哈哈,我赢了!” 映月噘了噘嘴,哼了一声。 “好了,不逗你了,我去别处玩了,你歇会儿吧。” 映月蹲在地上,看着少年的背影远去,坏坏的一笑。 她悄悄地起身,手里攥了一个大大的雪团,轻轻的跟了上去。 她的脚步极轻,叶潇一点也没有发觉身后的人,还哼着小曲儿往前走呢! 映月悄悄地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一把将手上的雪团拍到了他的脸上,然后迅速的转身就跑,转身的瞬间还不忘记在他衣领处又放了一把雪。 “卓映月!”身后少年的吼声震得她耳膜疼。 她俏皮地转身,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气得叶潇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来。 “啊啊啊啊!”卓映月突然发现,她似乎是挖了坑把自己埋了!她刚打了雪仗,哪儿还有力气和这个体育健将玩追人游戏? 很快,体力不支的月姑娘就被叶大少爷抓在了手里。 “小丫头,跟我跑?o( ̄ヘ ̄o#)哼哼!”叶潇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矮了他一头半头的小丫头。 “嘿嘿,叶公子,求放过~”卓映月立刻求饶。 “没门!”叶潇这次可不放过她了,当下将她抓在手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地上抓了雪就往她脸上衣服上抹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操场上只剩下月姑娘的哀嚎声······ 唉,月姑娘啊,自作孽不可活,不作死就不会死啊。【二十】 天气晴朗,空气清新。操场上一个女孩儿正不断地跳着,尽管天气还有点冷,但她额头上已经有了细细的汗珠。 “一,二,三······”只听得到她数数的声音。 眼前一群同学在打闹着,她随意扫了一眼,不见叶潇的身影。 “咦?人呢?”映月停下了脚上的毽子,四处寻找。 嗬,高台上那个高挑挺拔的身影可不是叶大少爷么?神情忧悒,双眼空濛的望着前方。他在栏杆上站着,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似的。 “叶潇!”她的心紧紧的揪起来,急急地冲上了高台。 你小子是要吓死我啊咋!卓映月的心绷得那叫一个紧。 她冲上去,紧紧地抓住叶潇的袖口,用力地将他拽到平地上。 叶潇被她拽得有点蒙:“映月,你干什么啊?” “你想吓死我是不是!”卓映月想也没想,一嗓子吼了过去。 “我干嘛了?”叶大少爷一脸无辜。 “你没事儿站那么高的台子上干什么!”卓映月气得用力戳他的额头。 “你吓什么嘛,我就在上面站一站看看景而已。”叶潇不以为然地说。 “算了。”映月叹了口气,“有什么烦心事吗?和我说说吧。” 叶潇摇了摇头:“没什么。” “还是不打算说吗?”映月看着他,轻轻的呢喃了一声。 “什么?”叶潇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想找我的话,随时可以,我随时都在。”说完,卓映月起身走开了。 叶潇看着她走远,抿了抿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没有什么烦恼,也没遇到什么困难,只是—— 郁闷这东西,谁又说得清呢? 那只是一种压在心头的沉重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二十一】 周末,映月照例是要去图书馆度过的。 那里干净整洁,有一排排整齐的书架和散发着油墨芳香的书籍,是她喜欢的心灵栖息之地,文艺、宁静。 卓映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墨香瞬间溢满心脾。 她伸出手,指尖划过书籍,一股淡淡的书香在指尖流淌开来。 她一边找,一边轻轻地自言自语:“这本不是,这本不是······” 终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书,她欣喜地取出,轻轻地走到桌边坐下,悄悄地挪出椅子,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避免不惊扰身边看书的人。 她坐下来,看着手中的书——《趣味心理学》,微微一笑。 她很喜欢心理学,从小便爱捧了一本两指厚的心理学书在读。 只是,她那些心理书似乎在叶潇那里都失去了作用,她好像什么忙也帮不上他。 “唉。”映月重重的叹了口气,翻开了书,凝神读起了书。 她看书向来速度极快,一上午读完了整本书,连带着思考也差不多了。 她站起身,一手掐腰,一手活动了一下脖子。 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是正午的太阳高挂了, 嗯,要出去吃饭吗? 算了,吃个面包垫一下得了。出去吃饭往返至少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可以看不少内容呢,她舍不得浪费了这些时间。 她走向书架,找到了一本诗词集锦,又顺手拿了一本古典文学,走回自己的桌子坐下。从小背包里取出糕点,她一边吃一边继续看书。 除了心理学,她还喜欢古典文学和诗词文化。出生在书香世家,看书的习惯是从小的培养起来的。 她就这样在图书馆安静地度过了一天。 心灵在书海中浮沉,她只觉得格外宁静安详。【二十二】 从书店出来,外面已是繁星点点。冬季的晚风带着极深的凉意,卓映月打了个哆嗦,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抱紧了怀里的书,向家的方向走去。 鬼使神差地,她又走上了那条路。 晚上的路面星光暗淡,叶子在灯下泛着微黄的青绿光泽,沥青马路上有些许水渍,是冰雪融化的痕迹。 映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尖,微微一笑。 虽然天气有点冷,但心中充满了回忆的温馨,她也觉得值了。 走到咖啡屋门前停驻,窗户里透出温馨的米黄灯光,她被这温馨所吸引,走了进去。 冬夜的行人很少,她安静地坐在店里,一手握着咖啡杯,一边看着新借的书。 直到八点钟,她才回家。 映月喜欢这样安逸悠闲地度过一个自己喜欢的周末,让自己在疲惫的时候放松下来. 第二天上学,她的心情是很好的。 叶潇一进校门就看到前面那个蹦蹦跳跳的红影,心下疑惑:这丫头捡到欢喜团子了? 他悄悄跑上前去,猛地拍了她的肩一下,把映月妹子吓得一蹦三尺高。 不过她尖叫了一声,刚刚蹦起来就被叶潇一把拽了下来,满脸黑线的看着这个家伙:“你蹦啥?要上天?” “咦?早啊,叶少!”映月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叶潇瞥了她一眼,无奈地说:“行了,你今天跟个气球似的到处飘,走路都不稳稳当当的走了。快进教室吧。” 映月学着气球飘的样子进了教室。 叶萧回头一看,差点没气死。说她像气球,还真成气球了! 他抹去头上的冷汗,一把拽住那小丫头拖进了教室。【二十三】 “叶少,要不要来踢毽子?”映月正站在一帮女生中间,向他喊着。 “我不会啊。”叶潇微微的笑笑。 “来嘛!”映月用脚尖挑起毽子,踢给了他。 叶潇竟稳稳地接过,踢了一个。 虽然他只踢了一个,但足以让卓映月佩服了。想当年她刚开始踢毽子的时候,一个都接不到的啊! 不愧是体委,映月默默地叹了一声。 叶潇把毽子扔回给她,坐下来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最喜欢的运动是羽毛球,其次是跑步。 今天心情又不是很好,羽毛球室也没开门,他便径直去了操场。 发泄一般地,他跑了很久都没停下,似乎要把自己累到精疲力竭才是。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继续埋头跑着。 虽是冬日,他身上已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冷风一吹,冻得直打哆嗦,可是他却不愿停下。 感冒了吧,发烧了吧,发烧了脑子晕晕乎乎的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映月!”向蕊在喊她,“你看到叶潇了吗?” “刚刚还在这儿的,我给你找找。”映月应了一声。 “拜托你了。”向蕊笑笑,“他一藏起来,除了你谁都找不到他。” “嗯。”映月微微的笑笑,他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她知道他在哪儿。 果然,操场上有一个跑动着的黑点,可不是叶大少爷么? “这个公子哥,又怎么了?”月咕哝了一句,从高台上下来向操场走去,顺手拿起他放在一边的衣服。 “潇!——”卓映月喊着。 叶潇停下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卓映月正抱着他的衣服站在场边,笑盈盈的看着他。 叶潇笑着叹一声。唉,不管他在哪儿,她总能找到他。 “什么事?”他来到她面前。 卓映月看着他:“别跑了,出了汗吹了风,会着凉的。”说着把怀里的衣服递给他。 叶潇在心里笑了笑,接过穿好。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卓映月关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没什么,我只是在锻炼身体。”叶潇笑了笑。 映月看出了他灿烂笑容后隐藏的忧伤,却什么也没有说。她知道,她什么也问不出来,那便不必再问了。 她只是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良久才说:“蕊姐找你有事。” “好。”叶潇答应一声,去找向蕊。 映月没有跟上,只是在原地缓缓的坐下,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她只觉得心里酸软得很。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说? 为什么,你始终不愿倾诉? 为什么,你要自己承受一切?你不知道这样会让在乎你的人替你担心吗? 叶潇,你告诉我为什么······【二十四】 冬雪渐深,期末考试将至,或者说——年关将至。 早上起来,又是一场雪,卓映月微微的笑了笑——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呢。 从壁橱中拿出自己精心制作的礼物,她满怀喜悦的向教室走去,轻轻地将它放在叶潇桌上。 “嗯?”叶潇抬头,见是卓映月,笑了。 “生日快乐!”卓映月把双手扮作小猫爪,卖了个萌。 “你记得我的生日啊?”叶潇拿起那份生日礼物细细端详。 “那当然啊!”卓映月吐吐舌头,“怎么会不记得呢?” “画的不错啊!”叶潇敲了敲她的脑袋。 卓映月的画工还不错,而且那份礼物是她花了一个星期才画完的,认真专注且用心,能不好看吗? 画面上是一个扎着马尾、穿着小西服和花边裙的女孩,略微惊讶的张开了口,看着身后为她撑伞的男孩。 男孩微笑着,一手撑伞,一手插在口袋中,一身运动装显得格外帅气。 他们旁边有丝丝缕缕的夏雨坠下,整幅画显得唯美而浪漫。 画旁还附了两句附笔,是几行娟秀的小楷。一句是“雨过天晴云**,这般颜色做将来”,一句是“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一看便知这幅画的作者有多么喜欢青花瓷器。两行附笔倒为这画平添了一抹诗意,叶潇不由地微笑了——映月一直是那么文艺浪漫。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叶潇小心地将画收好,“月,你生日的时候,我该送你什么呢?” “唱歌给我听!”卓映月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显然这个愿望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好啊,唱什么?”叶潇答应得倒爽快。 “入戏太深。”卓映月吐吐舌头。 “好。”叶潇微微一笑。 “说定喽!” 窗边,少年少女拉钩约定。[二十五] 冬日。五天后。 “生日快乐,丫头。“叶潇微笑着说道,并把一个盛满星星的小瓶子放在她眼前。 “诶?!“卓映月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小瓶子,“这些星星都是你叠的吗?“ 叶潇打了个哈欠:“对啊,叠了很长时间呢!“ “哇塞!谢谢你!“卓映月捧着小瓶子爱不释手,高兴得眼睛都发亮。 “喜欢吗?“叶潇笑着看着她。 “嗯嗯嗯!我很喜欢!“卓映月激动地点头。 “喜欢就好。“叶潇转身欲回到自己的位置,卓映月却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等一下,潇。“ “嗯?“叶潇漫不经心地转身。 “你答应我的歌呢?“ 呃?叶潇尴尬地顺顺刘海,“那个,我不是给你那瓶星星了吗?歌...就放一放好不好?“ “不!好!“映月嘟起小嘴,不乐意了,“你答应了的!“ “这几天嗓子不好,缓一缓好吗?“叶潇无奈地叹口气。 “嗓子不好?感冒了吗?“映月关心地问,“那就缓缓吧,不急的。“ “嗯。“叶潇的微笑依然迷人,看着女孩关心的模样,一股暖流淌过他的心田,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哎?“感受到头顶的触感,卓映月惊诧地抬起头,却只看到叶潇走开的背影。 一周前,班主任换了座位,他们俩一个在最北面,一个在最南面,遥远地仿佛隔着数个光年。 目送少年回到自己座位上,她微微一笑,小心地将瓶子放好,然后低头忙起了作业,只是唇角的笑意丝毫未减。[二十六] 午后阳光打在洁白的雪地上,反映着略有些耀眼的光。校园里洋溢着孩子们的欢笑,几乎每个孩子都在期待着元旦的联欢。 “映月,我们来布置教室吧!我知道你在这方面很有一手的!“ 尽管换了座位,向蕊却没有变动,还是坐在映月后面。此时,她正一边收拾着桌上的彩带和气球,一边兴奋地和映月说着话。 “好啊,看我装扮一个美美的教室!“卓映月抓起一把彩带,淘气地对向蕊微笑,“我小学可是办了六年的黑板报,装饰了六年的教室啊!“ “来来来,我们再找几个人一起帮忙!今天中午不吃饭了,把下午的场地装扮出来!“ “好啊!“映月爽快地答应了。 上午下了最后一节课,同学们都去吃饭了,几个人开始忙活起来,场面可是热闹---- “映月,把这个气球吹一下。“向蕊递了一个气球给她。 映月接过吹好,扎上口,递给了班里最高的男生:“宇宸,把这个粘在黑板右上方。“ “好的。“周宇宸接过去。 向蕊满意地点点头:“好了映月,你去安排彩带吧,气球交给我就好。“ “行。“卓映月来到窗边挂彩带的地方,生生被吓了一跳,这横七竖八的挂的是啥?!一直极力追求艺术美感的映月妹子气坏了,当下不顾淑女形象地大吼一声:“这谁挂的?!“ “有什么问题,月?“叶潇走过来,“我就随便地搭了搭,没正儿八经地挂。“ 卓映月无力地扶额:“赶紧的,给我拆了重新挂!我来教你怎么搭才好看。“ “好吧。“叶潇耸耸肩,爬到桌子上,很利索地把乱糟糟的彩带拆了下来,然后根据映月的指挥,一根根地将它们理顺明白。 “嗯,确实是比刚才好看。“叶潇托着下巴打量着,说。 映月叹了口气:“废话。“ “月姐,这里多了几个气球怎么办?“周宇宸站在讲台边,冲站在教室后面的映月喊道。 映月回头打量了一下教室:“挂窗上!“ “快点快点,搬凳子去窗边。“向蕊催促着周宇宸。 “还有什么要装饰的吗?好像没有了吧。“映月喃喃自语着,额头突然被人戳了一下。 “你不吃饭的?“叶潇瞥了她一眼。 “减肥。“卓映月摆摆手,继续考虑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叶潇挑眉,一指戳在她脑袋上:“下次不准不吃饭。“ 卓映月没搭理他。 叶潇也拿她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放弃了与她交流“吃饭“这个话题。[二十七] 气球飘舞,彩带斑斓,黑板上粉笔写就的艺术字圆润极了。同学们看着教室,愈加兴奋了,已经有人吆喝着要求立刻就开始联欢呢! 班长向蕊走上讲台,手拿节目单,示意大家安静。 “2015年元旦,正式开始!第一个节目,请一组同学表演!“ 一组的两个女同学在掌声中走上讲台,极羞涩地唱了一首歌,声音小的大家都听不清。 二组的同学表演了一个小品,收获了不错的效果。 三组四组五组刘组依然是唱歌,毫无激情。 最后映月上去跳了支舞。 她紧张地走上讲台,嘴唇微微咬紧,脸儿有点红,匆忙地环顾教室,却意外地收到了叶潇鼓励的微笑。她紧张的心慢慢静下来,向叶潇投去感激的一瞥,随舞曲起跳。 老实说,今年的元旦让人有些失望,并没有多少好看的节目。 向蕊却在大家失落的时候走上了讲台:“接下来,欢迎老板大人为我们唱两首歌!“ “哦!--“大家瞬间兴奋起来,齐齐欢呼。 班主任从容地走上台,在白板上打开了一个作为音乐背景的视频,转身清清嗓子,用浑厚的嗓音唱起了孙楠的<净土>:“传说中,有一片净土,住着古老的民族......“歌声悠扬又飘逸,卓映月微微笑着,她喜欢这首歌。 一曲末了,还有一首<却是娇羞红颜>,歌声一改刚才带点仙气的飘渺,变得雄浑有力:“一把土捧在心间,一腔血洒满苍天......“ 元旦就在大家如雷的掌声中结束了,向蕊和班主任商量着,决定明年不再以小组为单位报节目了,而是让同学们自愿报名,自由展现自己所长。“[二十八] 他们过完生日就临近考试了,所以,今天是这学期最后一次社团活动。 卓映月拎着笔墨纸砚,从艺术楼回来。路过体育馆,远远地看到叶潇在里面挥动着羽毛球拍,一招一式很有范,尽显少年青春活力,映月不由得扬了扬嘴角,便坐在不远的石凳上,专注地看他打球。 他们羽毛球社团拖了五分钟才下课,叶潇抹了一把汗水,拎着拍子朝门外走去。 一出门,便看到体育馆前广阔而空旷的场地边坐着一个人,有些近视的叶潇眯了眯眼,觉得这个人影无比地熟悉。 走近些,才勉强看清那是月姑娘。她从他一出来就一直在看着他,这会儿见他走近,急忙站起身来,蹦跳着向他招手。 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她的影子映在身前,小小的,她笑着看他,叶潇不由得也笑了,随意地问了声:“下课啦?“ “对啊。“卓映月点了下头,“等你一起回教室呢。“ “等我?“叶潇不经心地重复一声。 “嗯,反正只是顺道的事。“映月顺手接过他的拍子,递了一张纸巾过去,“喏,擦擦汗,冬天可别着凉了。“ “谢谢。“倒是个细心的姑娘,叶潇轻轻一笑,问道,“快考试了,复习得好么?看你每天的学习都吊儿郎当,跟玩儿似的。“ 卓映月调皮的吐吐舌头:“还用担心我么?从来不会出级部前一百的孩子?倒是你,尽力复习好不好?“ 叶潇甩了甩刘海,倔强地道:“不要!“ “嗯哼?“映月眯了眯眼,一把拧住他耳朵,疼得叶潇呲牙咧嘴,“疼疼疼,大小姐,我错了,您快放手吧。“ 卓映月松开手,面上却毫无玩笑之色:“我希望你好好学,要知道现在分数很重要。有了高分,是你选择高校;没有好成绩,就是学校选你。“ 叶潇轻轻叹了口气:“好啦,我尽量,好不好?“ “嗯。“映月嘴角微翘,两人说笑着向教室走去。 叶潇真的会努力吗?映月也不确定,但她会尽力劝他,她希望他能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叶潇排斥学习,她是知道的,但她也明白--遇到命运注定要你忍受的事,你光说受不了,是软弱和愚蠢的。学习就是他注定要忍受的事,在这个年龄段,他只能待在学校里,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因此他必须学会忍受。 看着身侧的少年,少女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眉间盈满抹不去的担忧和无奈。[二十九] 窗外的树在风中摇摆,已经掉光叶子的光秃秃的枝条打在窗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完全遮过了窗内不断发出的沙沙声。 教室很安静,身着蓝色校服的孩子们趴在桌上,拿笔在白色的卷子上写下黑色的字,光影下笔迹明晰。 走廊上长长的哨声划破了这份宁静,监考老师立即嘱咐大家放下笔,开始收卷。 映月整理好文具,步伐轻盈地迈出考场,却见叶潇正候在门口,在人群里搜寻着她的身影。 “最后一场考完了,感觉如何?“她径直走到他面前。 “还好。“叶潇耸耸肩,“你呢?“ 映月苦笑一声:“依然是数学感觉不满意,众所周知,我理科并不好。“ “其他科呢,级部第十的姑娘?“叶潇无奈地笑笑。 “看着吧,语文历史的第一我包了!英语生物出不了前三。“映月自信的昂起小脑袋。 叶潇微微扬了扬嘴角,还真是......不谦虚。 不过,她对于她自己的感觉一向很准。看看,看看,今天下成绩了,这姑娘又是第一。 宣布完成绩,同学们就离开教室去收拾宿舍了,家长们进来开会,叶潇收拾好桌子,背起书包,走出门口。卓映月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他。 他走近她面前:“等我?“ “对,等你。“卓映月开心的笑,“潇,这次考得不错。“ 叶潇其实并无什么感觉,成绩的事,他从来不在意。 卓映月微微笑着:“你终于不在倒数前十的行列了,虽然还是在学渣行列。“ 叶潇撑不住,被她逗笑了:“是啊,我终于出了前十啦。“ 两人相视而笑,互道告别,向各自的宿舍走去。 这就是最后的告别了,因为家长们散会后,就直接去宿舍里找自己的孩子,然后直接回家,不再需要回教室由班主任组织放学了。 宿舍里的舍友都已经收拾好了,是她们的家长在开会前就帮她们收拾好了的。映月父母忙着没空,她只能自己收拾着自己的床铺,自己把脸盆被子什么的从宿舍楼运回教学楼。 散会了的家长纷纷回到宿舍领着自己的孩子走了,同学们很亲切地和她说再见,映月一一答应着,看着身边的人陆续散去,不禁有些落寞。 父亲也在学校里当班主任,忙着开家长会,没有空帮她收拾东西;母亲在另一个学校任教,也没空。她将脸盆和壁橱里的东西搬回教学楼,捶了捶酸痛的手臂,想着要是叶潇在就好了,只是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到家了吧?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样想着,映月又回到宿舍楼,她得再去把褥子搬回父亲的办公室。 第三趟她去搬回了被子,一路上沉重的被子压得她气喘,中途休息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把被子搬了回去。 放下被子,卓映月累得精疲力竭,她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心下不由得再次冒出一个念头:要是叶少在,该有多好,他一定会很潇洒很轻松地帮她把东西都运回来吧? 卓映月失落地垂下眼帘,可惜,他总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帮助她。她搬了三趟东西,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心下有多么失望那是可想而知的。 要放寒假了,她其实并没有多么开心,因为放假就见不到他了啊。。。 卓映月仰头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淡淡地阖上眼眸。”[三十一] 到家是十二点五分,饺子已经端上桌了,卓映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卓俊泽从电视前拖到了饭桌上。 这大冷的天,小叔居然买了一大瓶饮料,卓俊泽喝得可开心了,但卓映月可喝不下去,她嫌冷。看了眼弟弟,映月笑了,到底是小孩子。 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响,卓俊泽的小脸皱成了苦瓜,扁着嘴儿取出了一枚硬币:“牙要硌掉了!“ “你吃饭自己不小心喽!“卓映月扔过去一个白眼,鄙视道。 “姐,你不带这么坏的啊!“卓俊泽挥舞着小手抗议。 映月再次白过去一眼:“爪子放下,乖乖吃饭!当心噎着。“ “你才爪子呢!“卓俊泽不情愿地放下手,乖乖吃饭。 一屋子大人看着这对堂姐弟的互动,笑得人仰马翻。 映月通宵没合眼,她可是一只纯种夜猫子,何不趁着除夕夜玩一晚呢?于是,果断地放弃了睡觉,看了一晚的书。 倒也不困,第二天早早地起来,兴高采烈地穿上新衣服,是她最爱的红色风衣,黑色长裤再蹬一双红色小皮靴,要多美有多美。 早饭没吃,映月拉着卓俊泽就拜年去了。虽说村里的风俗是女人不能拜年,但亲戚还是可以走的。邻家就是爷爷的亲弟弟家,二爷爷家的叔叔姑姑都在,两个孩子愣是跟几个大人唠了唠磕!映月妈妈和俊泽妈妈来了,看着这个场面,撑不住笑得肚子疼了。 在街上晃悠了一大会儿,逢人就道过年好,倒很有趣。特别是见了同龄的孩子,一个个的那个亲热劲儿,别提多热闹了! 卓俊泽却没在村里长大,本村同龄孩子他几乎都不认识,一只小手紧紧拽着姐姐的手,怯怯地看着这些陌生人。映月其实也不认识几个人,但他们都认识她,真是够尴尬的,她若不跟人客套几句也实在说不过去,只好一手拉了弟弟,一边跟那些熟悉的陌生人打着招呼。 也难为她一个孤僻的姑娘,要和这许多人招呼,但是在弟弟面前,小姐姐当然要担起姐姐的责任,不能露怯啊! 弯下腰,帮弟弟裹了裹羽绒服,正了正帽子,牵起他的手,继续走。[三十三] 冬雪纷扬,映月伸手接瓣雪花,凉凉的触感让她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抬头望天,不由得想起了她和叶潇一起在雪地里打雪仗的时候,多么快乐啊! 寒假毕竟短暂,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收拾着行李,卓映月间或会停下来,向着太阳微笑。 叶潇,我想你了呢,你有没有偶尔的一瞬间也会想我呢? 开学那天,大家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教室里话语声不绝于耳,几乎每个人都聊得热火朝天。嗯,只除了她。 映月无声的叹口气,摇了摇头--真吵。侧头看向教室的另一端,叶潇似乎也受了这种情绪的感染,与周围的同学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这偌大的教室,好像只有她一个不太合群。 映月抿了抿嘴,默默地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最初的喜悦慢慢淡化,她不再像之前那么兴奋了,哪怕已经见到了叶潇。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发言,依旧是冗长的讲话,映月掏了掏耳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被点了名:“卓映月,向蕊。“ “啊?到!“脑子还没回神的映月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么一句,把全班同学都逗笑了,她自己却还不知怎么回事,撑起沉重的眼皮听班主任的话。 “新学期,新起点,你们俩这个周把黑板报装饰一下。“ “好。“ 老师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映月妹子可是一点也没有听到--她已经被老班那低沉又平稳的嗓音给催眠了,意识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会周公去了。【三十四】 开学不久就进了春季,令人兴奋的春季趣味运动会要来了呢。 “叶潇,你要报什么项目?”周宇宸一手揽住叶潇的肩膀,问着。 “绑腿跑啊。”叶潇自信地说,“我叶潇身体协调性极好!” “好啊,走,找蕊姐报名去。” 向蕊依旧坐在映月后面,此时映月正趴在桌面上补眠。报完项目后,周宇宸戳了戳叶潇的手肘,朝映月方向努了努嘴,小声问道:“她不报什么项目?” “那丫头?”叶潇撇撇嘴,“我觉得她是不会的。” “还挺了解她嘛!”周宇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去你的!”叶潇一肘子顶了过去,周宇宸大笑着闪开,两个男生闹成一团。 映月趴在桌上一动未动,叶潇一边闹着一边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俩这么吵都没有把她吵醒,这丫头是有多么累啊?昨晚失眠了吗?他还以为只有他会失眠呢,原来这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女孩也会失眠吗? 叶潇无奈的笑笑,伸手想去抚一下女孩的发,终于是没有做到。 体育课,报了项目的孩子们都在抓紧练习,可热闹了,尤其是绑腿跑,十个人,二十条腿,两两绑在一起i,是个男生互相勾肩搭背,紧紧抱在一起跑着,这可比小学的两人三足困难多了啊! 映月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坐在一边,看着操场上的人群—— 这边绑腿跑练得热闹,那边“履带战车”忙得有趣,身边跳大绳跳得欢腾······嗯,她没事做。 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托着腮看着远处的少年。他正和其他九个伙伴一起合作着,脸上是久违的灿烂笑容,映月不禁笑了——他终于又笑了呢! 叶潇此时确实是开心的,这绑腿跑可真有意思,若是有一个人落下了,整个队伍都要“劈叉”或者摔跤,双腿被另外两个人带着跑动,可好玩儿啦! 映月看着他,目光只为他一人转动,不觉间就扬起了嘴角,他还真是好看呢。 十个男生腿上绑着颜色鲜艳的布条,等等,颜色鲜艳的布条? 天啊,那不是他们学校的床单吗? 映月没忍住,笑出声来,叶潇这家伙,是撕了他自己的一个床单啊!为了项目,这公子哥也是够拼的! 阳光不算太热,女孩静静地托着腮,静静地微笑,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少年,一阵朦胧的、青涩的喜悦在心间弥漫开来。 第378章 光影的斑驳2 【三十五】 虽然没有项目,但是可别以为映月妹子就闲着没事做了。她还得和向蕊一起布置黑板报呢! 周末,映月急急的赶完了作业,开始着手黑板报的事。 她打印出了几个圆润的艺术字,细心地把它们一个个剪下来,又准备了很多颜色不同的蜡笔,使用过渡色把它们一个个细致地涂好,仔细的不让色彩涂到边框外面。 慢性子的映月姑娘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将它们完成,把这些艺术字一个个的摊开在桌子上,欣赏着自己完美的杰作,她满意的笑了。嗯,很棒! 然后开始办手抄报,办了六年的她早就有了经验,不需要照着电脑,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创意办出一份漂亮的手抄报。 拿起铅笔,大致圈了一下图画的大小,定了定位,就开始描绘图像。在中间写上一个大大的“new start”,旁边画了一圈星星;在右下角画了一个身穿校服的小姑娘,左上角再来一朵好看的花。嗯,图像完成! 用黑笔描出这些画像的轮廓,开始上色,彩笔、蜡笔和彩色铅笔并用,总算点染出自己满意的色彩。 接下来是用铅笔和直尺打格,然后就是最后一步——书写内容。 黑色钢笔在手,一行行娟秀的小楷从卓映月笔下诞生,一张手抄报就完成了。 “哼哼,小菜一碟!”映月得意的看着面前这一纸作品。 第二天上学,收起各组的手抄报,开始着手装饰黑板了。 用尺子比着把艺术字钉好,这可不是个容易活儿,映月身高又不太够的,好几次椅子虚晃几下,差点把她摔下去,吓得映月妹子一身冷汗。 叶潇坐在后排,时不时的回头,担忧的看着这个不稳重的姑娘。 映月哪里还顾及到他的目光啊,自己都忙不过来,向蕊在一边给她指挥着:“往左一点,好,再往上一点。” “这样子?”映月踮起脚尖,将字向上挪了一点,却不想这一踮脚又失去了重心,直接从椅子上掉了下去,那张还没来得及固定的字飘飘悠悠地落在她身上。 “啊!”卓映月轻呼了一声,起身揉揉摔痛的胳膊,嘟起嘴巴:“这什么凳子啊!不平稳的!” 同学们显然都听到她掉下来时的响声,一起回头看,映月刷的飞红了脸儿,急忙背过身去避开这尴尬的一面。 叶潇的心也跟着那一声响揪紧了,差点蹦起来接住她,见她似乎并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暗暗骂一声笨蛋,笨得没救了,都不知道小心点的吗? 映月像没事人似的,爬起来继续办黑板报,大家都以为她没有事,却忽略了她有些紧锁的眉间。 课间,去厕所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后腰,轻轻“嘶”了一声——那里青紫一片,可能是被桌角碰的。 叹了一声,真是的。也未在意,装作没事的样子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自己的伤,自己的脆弱,可不能让别人看到呢。【三十六】 趣味运动会,场面欢腾,大家都很兴奋,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看,那个是我们班!” “看,那个是我男神!帅不帅?帅不帅?” “那个是我姐姐,跳绳跳的很棒的!” 映月用长袖校服遮挡着头顶的阳光,听着女生们的尖叫,好几次想要捂住耳朵。 不就个运动会吗,要这么兴奋,要这么花痴嘛! 她烦躁的按了按眉心,目光下意识的去找一个惊鸿般的存在。 是他,他在候赛,下一组就是他们班了呢。 只听枪声一响,班里的男生极速的冲了出去,速度很快,一个个少年配合无比默契,很快的到达了终点,扑倒在了终点的垫子上。 有趣的是,有的人刹住了脚不愿意倒在垫子上,有的人却故意的往垫子上扑。结果,由于他们的腿都绑在一起,不管你愿不愿倒下去,全都被故意扑倒的那几个调皮的家伙给带倒了。后来的一组刹不住闸,直接扑在了他们身上!卓映月都能听见自班孩子们的哀嚎声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好不容易解开腿上的床单布条,战士们凯旋归来了,十个男生个个兴奋,急切地与各自的好朋友拥抱击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别班的同学羡慕的看着他们班,羡慕别人家的团队有这么好的默契,为什么他们班就没有呢? 隐匿在人群中的女孩微笑着看着人群前方的少年,在心里无声的祝贺他,随后便移开视线去看别的项目了。 尽管隐没在人群中,尽管她安静到让人忽略,却依然显眼——因为,只有她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别的女孩都是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唯有她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 叶潇只仅仅一抬眼,就注意到了她,这个帅气的少年不禁有些怔神——这个姑娘为什么一直那么孤僻? 迈开长腿,走上台阶,慢慢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嗯?”头顶上炙热的光突然被一片阴影挡住,映月从校服中探出头来看了看,“潇?” 叶潇好笑地抱着双臂看她:“月,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探头的样子像什么?” “像什么?”映月眯着眼看他,他头顶刺眼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 “像蜗牛!”叶潇毫不客气地戳上她的额头,“你那校服就像一个蜗牛壳!你就像只蜗牛钻在里面!” “嗯。”映月漫不经心的淡淡应声。 “你怎么了?怎么总是一个人?”叶潇双手手肘搭在腿上,一手闲散的自然垂下,一手闲适地托住下巴,侧头看着身旁的女孩,“不可能是没朋友吧。”[三十七] 映月没有说话,又一次把头缩回了自己的校服壳里。 叶潇气得一把掀开她的校服,映月一惊,急忙去抢:“你干什么?快还给我!“ 叶潇抱着她的校服不肯给她,有些生气地吼道:“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孤僻!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 “我喜欢安静。“她淡淡地说出几个字,向他伸出手,“给我。“ “你这样不好!太孤独了!“叶潇大声地吼。 “不孤独。“卓映月淡淡地看他一眼,“很安静。“ “你到底怎么了!“叶潇气极。 “没什么,我就是这样的性子。“ 卓映月正视他的眼睛,“正如你改不了你的忧郁,我也改不了我的孤僻。“ “你。。。“叶潇本想说什么,可看了看她的眼睛,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默默地坐在她身边。这一幕,在同学们看来,无比和谐。 “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缩在壳里,不与别人打交道呢?“许久,叶潇才问一句话。 “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缩在壳里,不跟别人倾诉呢?“卓映月目视前方,淡淡地回复。 两人都无话了,叶潇忍不住叹息一声,他好想抱抱这个倔强的女孩,可是男女有别。 不由得想到,看到她的孤傲他会很生气又很无奈,那她呢?是不是每次看到忧郁的他,也是这样急切又生气却无奈呢? 想着,他终是叹息一声,摸了摸她的头。 这个小丫头就像个小妹妹一样,让他担忧,让他心疼。[三十八] 春季的阳光也有些灼热,毕竟是中午。叶潇终于叹口气,给她把校服披了回去,卓映月刚一披上,就立刻钻了进去。一是为了挡太阳防晒,二是因为她待在里面会有安全感。 “蜗牛妹子。“叶潇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就坐在她身边。同学们看着这两人,一个忧郁一个孤僻,真是奇葩的两个存在。 “瞧你热的。“映月说着,递给他一张纸巾,叶潇接过擦了擦汗,她又递上一瓶矿泉水,“喏。“ “谢谢。“叶潇拧开,喝了几口,带着一股少年的精神劲儿。 卓映月轻轻一笑,她知道,他不习惯喝学校里的水,一般都会去买矿泉水来喝。 是啊,他们有时是默契的,有时不是,但不管怎么说,卓映月对叶潇总是有些了解的。 想着,卓映月阖上眼眸,仰起头。 什么时候喜欢上叶潇的呢?她也不知道。当她发现这份友情已经变质的时候,就已经是喜欢了一阵日子了。但是叶潇对于她的感情却不是喜欢,这点她很明白很明白。叶潇看她的眼神里,有心疼,有担忧,有怜爱,有一种像对妹妹的宠溺,唯独没有那份心悸的似水柔情。 同学们背地里怎么议论她的,她不想管,反正她和他们都不算太熟,整个班里比较熟悉的就只有向蕊和叶潇了。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喜欢他,但她是真的丢了心。 他尚且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她也不想说给他听。 她怕他知道后会躲着她,那她倒宁愿像现在这样。 亲密,却不会逾越一条鸿沟。[三十九] “嘿,要不要一起坐?“美术教室里,叶大少爷一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问卓映月。 “可以啊。“卓映月点点头,表示同意,叶潇就顺势坐在她身边。他不会知道,此时映月心里有多么紧张。 “月,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叶潇眼神看向窗外的云彩,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卓映月笔尖一抖,心里好像被什么刺痛了:“若动心了,你就会甘愿为她做任何事,你会飞蛾扑火一般决然又义无反顾。“ 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神情有点迷离:“你会甘愿为她改变,腐草为萤。“ “你不要这么文艺好不好,我听不懂。“叶潇无奈地按按额角。 映月不打算解释,她的心懒懒的。这个典故又有几人懂?不过是红楼黛玉的一句话而已。 “怎么?有喜欢的女生了?“卓映月随口问了一句,至于是谁,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嗯。“叶潇把她看作是知心的朋友,毫不掩饰自己的念头。 映月不知该接什么,便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吐出一句:“她,很优秀。“ “你知道我喜欢谁?“叶潇惊讶。 “嗯。“映月淡淡应声,她时刻留意着他,自然看得出来他最近喜欢往谁身边凑。 叶潇倒也没多想,得意地笑了:“我要追她。“ “嗯。“映月依旧淡淡地,心说:我不能让你快活起来,如果她能做到,那么让你在她那里快乐又如何?他的笑容,比她的情绪要重要很多倍,那是映月即使付出很大代价也愿意去守护的东西。 叶潇自顾自地看着窗外出神,卓映月低头看书,试图用安静的外表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叶潇没有注意到,她手中的书十分钟都没有翻过一页。 下课铃响了,叶潇转头向那个女生的方向看去,见她站起身来,急忙追了上去。 他不知道,在他起身后,映月看着他快速离去毫不留恋的身影,锁起了眉头。 这个总是笑着的姑娘,终于有了自己的忧郁。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叶潇开始和那个叫作杨念娇的女孩同进同出,两人每日形影不离。 卓映月看在眼里,苦在心里,不知何日起,这个姑娘的眼睛里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如江南细密的烟雨般惆怅。[四十] 卓映月依然独来独往,只不过现在的她感觉比以往更孤单,因为连叶潇都不再有空陪她。 走在回家的路上,卓映月抬头看着身边树木,阳光透过树隙,在地上洒下小小的光斑,树芽的影子微微晃动着。 光。影。卓映月默念着,心下没来由地划过浅淡的伤感。 周末,打开qq,叶潇熟悉的头像在跳动,卓映月懒懒地打开,见是一句话:“月,今天我要和宇宸念娇一起出去玩了!“ 卓映月无奈地笑,连这种事都告诉她,他倒是真把她当个朋友。 “have a good time !“卓映月回复了一句。 本以为这个谈话就可以结束了,叶潇的头像却不期然又跳出来:“啥意思?“ 卓映月发了个白眼过去:“你英语可真够差的,意思就是祝你玩得开心。“ “谢谢。“叶潇显然很开心,没一会儿,他的头像暗淡了下去,映月看着那灰白的色彩,刺痛了心。 不过,他开心就好。如果他能够开开心心的,她宁愿咽下自己所有的苦,她宁愿为他心痛,只要他快乐。 “月,你太傻了。“闺蜜谢嫣的声音里充满无奈,“你做的这些,他都不知道,你又为什么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卓映月仰头看着天际:“不受又能怎么样呢?“ “去告诉他,你喜欢他,告诉他你不愿意看着他和别的姑娘出去玩。“谢嫣看着她,眸中尽是关心。 “我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卓映月淡淡地反问,“难道他会因为我的反对就放弃自己喜欢的女生吗?“ 谢嫣语塞:“这倒也是。“ 映月阖上一双忧郁的眸子:“我这样只会让他为难,要知道他这个人重情义,既不愿意让我这个朋友伤心,也不愿意伤到自己喜欢的女生。“ “所以你就为了不让他为难而吞下了自己的伤心?“谢嫣蹙眉,“映月,你看着我。“ “嗯?“卓映月迷蒙地看着她。 谢嫣直视着她的眸子:“你的眼睛总含有一种浅浅的忧伤。“ 映月眯起眼睛,怎么?连谢嫣都看出来了吗?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认识,也不清楚,但我不愿看见你受伤。“谢嫣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毕竟我们可是七年的交情了,对不对?我孩子的干妈?“ “扑哧。“映月终于被她逗笑了。 谢嫣轻轻抱了抱映月:“从校服到婚纱,我陪你走过花样年华,说好,我也要做你孩子的干妈。“ “好好好,小干妈。“卓映月有些感动地回抱她。 蓝天下,两个女孩望着彼此,浓浓的友谊芳香在空气里流动。[四十一] 是不是再轰轰烈烈的友谊也会归于平淡呢?卓映月有些迷茫了。 她和叶潇好像越来越疏远了似的。曾几何时,他们还是那样亲密无间?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不复从前了。想着,那双眸中又盈满了惆怅。 啊,什么时候起,连这双眼睛都变了?它们不再像从前那样明媚了吧?卓映月苦笑了一下。 远处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映月掩去眼中的惆怅,看着那个向她走来的女孩。 杨念娇?她来做什么? 女孩踩着优雅的步子来到她面前,礼貌地问:“映月,你看到叶潇了吗?我找不到他了。“ 卓映月抱着双臂,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是他女朋友,竟然不知道他常常去的地方吗?“ 杨念娇咬了咬唇:“我......“ 卓映月见她为难,也不再说她什么了,转身道:“跟我来。“ 她带着她去了体育馆,隔着玻璃看见叶潇正在里面挥汗如雨,每一球都打得十分精彩。 杨念娇看着他,莞尔一笑,正待推门进去,卓映月伸手拦住了她。 杨念娇疑惑地看着她,听见她说:“念娇,我希望你能认真地对他好,请你多关注他一点。“ “什么意思?“杨念娇看着卓映月,不明白她的话。 “我希望他的付出能有回报。“卓映月认真地说,“他对你了解地很深,你却对他一无所知,连他常去的地方都不知道,这样他会伤心的。“ 她说完就走了,没有再去看杨念娇,也没有再看叶潇。 转身的瞬间,那双刚刚清明的眸子又染上了忧伤。天知道她有多想去看他打球,但是既然念娇也在,她还是不去打扰他们了,想必叶潇更喜欢和念娇单独相处吧,那她卓映月又何必去给他添堵呢?[四十二] 一场缠绵的春雨过后,叶大少爷又忧郁起来,谁也不知道原因,包括杨念娇。 “你怎么了?“卓映月轻轻坐在他对面。 叶潇不说话,用黑色风衣蒙住头,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则撑在前额上,神情悒然。 “愿意和我说说吗?“卓映月看着他,把他的手从头上拿下来。 叶潇把头靠在墙壁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懒散地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卓映月见他不想说,也不逼他,就安静地坐在他对面,陪着他。 卓映月和叶潇的默契在于--只要他不愿说,她绝不逼他说。但是她也不会离开,而是陪在他身边,哪怕默默地坐着也好,只要让他知道还有人陪着他,他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只是现在她连陪着他的机会都没有了,连陪着他变成了一种奢望! “你还好吗?“身后女声传来,卓映月默然起身离开,因为她知道,叶潇现在不需要她了。 杨念娇坐在卓映月刚刚的位置上,温柔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叶潇?“ 他抬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怎么,连我也不说?“杨念娇嗔怪道,“那我不理你了。“ 说完,她转头就走,叶潇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手腕。 杨念娇悄悄一笑,顺着他的劲道坐了回去,依然不懈地追问:“你到底怎么了嘛!“ 叶潇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郁闷这种东西,怎么说得清啊? “念娇,你真的不能理解我吗?“叶潇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在心里说。 “说话啊,你到底咋了?“杨念娇见他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叶潇动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杨念娇失了耐心,推开他的手,赌气走出了教室。 “念娇。“叶潇失神地呢喃。 卓映月远远地看着,不得不说,他这个样子真的很让她心疼。 “本来是不愿意和她有过多接触的,但为了你,就破例一次吧。“卓映月无奈地想着,追上了那个生气离开的女孩,“念娇,你等等。“ “映月?“杨念娇停下脚歩。 “回去找他吧。“卓映月淡淡地说。 “我才不要!他什么都不跟我说!“杨念娇摇摇头。 “忧郁这种没来由的东西,你让他怎么说?“卓映月抱着双臂,看向她的目光里有些嘲讽。 “可是......“ 卓映月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希望你尊重他的秘密,不要什么都逼他说。“ 杨念娇沉默了。 卓映月语气依旧淡淡地:“他本来就忧郁,你的不理解更加重了他的痛苦,你不知道你刚刚的离去会伤到他吗?“ 杨念娇没有说话。 “回去陪着他,什么都别问,就安静地陪着他。“映月转身想离开。 “可是我刚刚才赌气离开,现在就回去陪他,我的面子往哪儿放啊?“身后杨念娇不满地咕哝一声。 卓映月停下脚步,转头冷冷地说:“和他相比,难道你的面子比他更重要吗?“ 杨念娇愣住了。 叶潇不知道,明明已经离开的杨念娇为什么会再次回去,以她的大小姐脾气是绝不会这样的,问她她又不说,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心情因为她的陪伴好了不少。 看着叶潇微微翘起的嘴角,卓映月轻轻地笑了,她没有告诉叶潇杨念娇为什么回去,只要他开心起来就好,就让它成为一个秘密吧。 太阳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穿过春雨遗留的水汽,映出长长的一道彩虹。叶潇看着它,心情愉悦地笑了。[四十三] 音乐课上完,从音乐教室出来,树上的叶芽比前几天长大了不少,在雨露的滋润下闪耀着灵动的光辉。 映月心情愉快地哼唱着刚刚学过的歌曲,脚步轻盈地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在转弯处,视线被一抹刺眼的亮色刺痛,前方杨念娇优雅地走着,阳光打在她脸上格外好看,她白皙的皮肤配上精致的五官,嘴角好看的微笑,如女神般美丽。再配上身边帅气的少年,真真的让人眼前一亮,所谓俊男靓女,说的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映月不由得闭了闭眼,一阵无力的自卑感深深地攫住了她。是啊,他们多么般配呢,也许只有念娇那样的美女才配得上叶潇那么帅气温暖的少年吧? 映月不算个美女,五官不算精致,嘴巴很小可是眼睛不大;身上书卷气有一点,但是并不浓厚;身高不高也不算太矮,学习不错却不算努力,卓映月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哼,她好像什么都比不上念娇啊! “明明说过要为你腐草为萤的,我好像...没有做到呢。“卓映月轻声喃喃道,落寞地一个人回到教室坐下。 翻开书,努力地学习,她就不信她考不过杨念娇! 这句话要是让其他同学听到了,一定会撇撇嘴,说:“你的名次明明一直都在念娇前面!“ 但是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很容易产生自卑的情绪啊!这可怪不得我们的映月妹子。 “卓映月,你在吗?“有人敲了敲班级前门,问着。 “有人找我?“卓映月疑惑地抬起头,掩去内心的不愉快,换上明媚的笑容走出教室。 她的原则就是--不让不熟悉或者是不相干的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和负面情绪。人前的她总是有着灿烂的笑容,好脾气地说着没心没肺的玩笑话,久而久之,也许有人已经忘了,她也会难过的时候吧? 出门,见外面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皮肤白皙,一对厚厚的双眼皮使他看起来格外帅气。 卓映月礼貌地微笑着:“学长你好,你找我?“ 学长看了看对面这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问道:“你是卓映月?“ 映月点点头:“是的。“[四十四] “喏,记得准时参加。“学长给了她一张纸就走了,他只是来下通知的。 “中国汉字听写大会选拔赛通知书?“卓映月傻在那儿了,平日里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节目她居然可以参加?!虽然只是她所在城市的选拔赛,她还是很吃惊啊。 “怎么了?“叶潇不知什么时候走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什么。“方才面上的惊讶全部掩去,只余下波澜不惊的淡然,卓映月转身进了教室,留给叶潇一个毫无情绪的背影。 叶潇看着卓映月的背影,有些愣神--她最近似乎在躲着他,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为什么呢?他有惹到她吗? 比赛时间就在下午,卓映月一个人去了比赛场地,她趁着课间悄悄地离开教室,未惊动任何人。 上课铃响了后,周围的同学才发现教室里空了一个座位。 “月姐呢?“周宇宸奇怪地问。 “不知道啊。“向蕊也是一头雾水,“叶潇,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她没有和我说啊。“叶潇从课外阅读书中抬起头来,说。 “连你都不知道?“周宇宸小声地说,“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班主任从教室外进来,站上讲台:“同学们,今天我们的音乐课和美术课不上了,大家出来站队,去学校礼堂看一个节目。“ “什么啊,今天什么的事怎么一桩接一桩的?“周宇宸自言自语地咕哝一句,从座位上站起来,和叶潇一起组织大家站队去礼堂。 同学们到礼堂里找地方坐下,好奇地抬头张望着周围,说话声不断,礼堂里很吵,主持人压了三次才压住。 “同学们,安静一点!“主持人把话筒贴近嘴边大声地喊,等人群安静地差不多了,他才宣布,“本次选拔赛,开始!有请第一组选手上台!“ 孩子们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从第一排起身向台上走去的选手。他们身着不同样式的校服,很好辨认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第一个和第三个是十中的,第二个和第四个是七中的,第三个和第五个是他们超群中学的......咦?第五个选手? 有眼尖的同学叫了起来:“看啊,第五个是卓映月!“ 台下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议论纷纷,有不屑的,有好奇的,有兴奋的,有嫉妒的,有佩服的。 “卓映月肯定是走了后门,才能参加这个比赛。“ “看着吧,她肯定会被刷下来的!“ “映月好厉害啊,居然能参加这么考验知识面的比赛啊!“ “难怪找不到映月了,她怎么会在那儿啊,真好奇!“ “呀呀,选手中居然有熟人啊,好兴奋啊!“ 不过,不管是讽刺还是鼓励,对映月而言都不会引起她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已经习惯了。 从容地作答,礼貌地鞠躬,漂亮地书写,她不慌不忙,不急不乱。由于是初级选拔,题目简单,鲜少有她不会的题,她自信的微笑印在每个同学眼中。 叶潇,你会注意到我吗? 很顺利地就进了市级赛。 走出礼堂,同学们早就散了,她一个人回了教室。刚刚坐下,就有同学围过来问东问西的,她礼貌地应付着,并不认真回答。 通过选拔赛,算是有力地回击了那些认为她走后门获得参赛资格的人。可是看不惯她的人,无论她做什么都看不惯,她们可不会闭嘴的。很快,又有了新的传闻,说她提前知道了题目和答案,根本不是靠自己的实力通过选拔。 谣言四起,映月成了众人议论的中心,有说她不好的,也有说她好的。 连叶潇都有所耳闻了,他担心地看了看正在安静看书的女孩,她不要紧吗?[四十五]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书页上,把一片树影打在字里行间。身着校服的女孩两手捧着书,神情专注又宁静,书页间夹着的书签是手工制作的,巧妙,精美,特别。 桌子被人轻轻敲了敲,女孩从书间抬头,一个少年大大咧咧地坐在她对面。 “什么事?“女孩看着他。 少年细细打量着她的神情,说:“最近大家都在谈你。“ “我知道。“少女的回答淡淡地,“所以呢?“ “我担心你抗不住这些闲话。“少年看着少女,“你没事吧?“ “都习惯了,本来这班里就是有人喜欢我有人讨厌我,这些碎语都在意料之中。“卓映月顿了顿,看着叶潇的眼睛问:“你信吗?“ “信什么?“突如其来的问题叶潇有些发蒙。 “你信我走后门吗?你信我提前知道了题目吗?“卓映月问得十分恳切,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叶潇的眼睛。 “不信。“叶潇摇了摇头,“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谢谢你。“映月真诚地道谢,微笑地点点头,然后快速低下头,继续看书。 “不客气。“叶潇知道她最近在躲他,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好端端的丫头是怎么了? “为什么躲着我?“叶潇忍不住问了出来。 卓映月没有说话,低头看书的动作未变,但她的眼睫毛颤了颤,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能说因为他恋爱了,所以她不愿意和他不清不楚的吗?她能说因为他恋爱了,所以她心里难过吗?她能说因为他冷落了她,所以她刻意想和他保持距离吗?当然不能,她不再愿意什么都和他说了。 “没躲着你啊。“映月装作淡然不经意的样子,说。 叶潇轻轻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丫头,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 卓映月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手,像只受惊的小猫,浑身戒备:“别动我!“ 叶潇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了?我最近有什么地方惹到你了吗?“ “对不起,我失态了。“卓映月低头不好意思地道歉,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一句:你就是惹到我了,你惹我的地方可多了! 两人许久无言,叶潇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无奈地离开了。 他走后,卓映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红了眼眶。这个倔强的女把头埋在臂弯里,无声地落泪了。 叶潇,叶潇,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闲言碎语不能扰乱我的心,你却是我心底最容易触动的地方......[四十六] 市级赛就在不久后,卓映月和其他四个学长学姐坐上了去市里的车。一辆面包车,七个人,两个老师和他们五个选手。 映月是这里面最小的,其他四人都是初二的学生,只有她是初一,这个不善交际的姑娘坐在车的一角,默然不语。 最先发起谈话的是她同校的学长,他是那样健谈,把整车的气氛都带动起来了。 七中的学长话也很多,四个同龄的孩子就聊了起来,还很友善地把映月也拽进了话题中。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学姐鲜少说话,只是偶尔插两句;话题的中心变成了卓映月和两个学长的斗嘴,问题是她还斗不过他们!啊,要气死了,真是头疼。 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赛场。赛场里满是来自各个地方的学生,几乎没有空位,卓映月略带恐惧地看了看这么多人,她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果然还是有交际恐惧啊。 甩甩头,把这些影响比赛心情的东西甩出脑海,她强迫自己安静下来专心比赛。 市级赛到底是难,第一局,卓映月和另一个学姐就被刷了下去;第二局,本校学姐也下来了;第五局,七中的学长也被刷了,现在场上只要他们学校的学长还在坚持着,四个人都悄悄地为他捏了一把汗。 比赛越到后面越难,场上的选手中,有几个还能沉着应对,有几个已经崩溃了。学长旁边的女生,一道比一道难的题目已经打垮了她,她干脆放弃了答题,神情焦躁地趴在了桌上,烦躁地听着那些陌生的字词。 每每答案呈现在大屏幕上,她脸上的不耐就多一分,台下人脸上的惊讶就多一分,连叹息也重一分,屏幕上的答案啊,是以前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过的字词,那些复杂难写的生僻字,更是从来都没见过,以一般人的学识根本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可即使如此,学长依然能写出不少词汇,震惊了所有人。 终于,选出了五个参加省级比赛的人,他就在其中。 卓映月默默地赞叹一声,这词汇量,不服都不行!她听人说过,那两个学长都喜欢没事抱着本字典看,都读完了一整本字典,真是两个厉害的人物啊! 过了市级就是省级,听说那位学长又一次以惊人的词汇量通过了省级赛,上了全国的比赛,这个暑假就可以在电视看到他了,卓映月是真心佩服他,他们四个人私下里叫他“大神“。 这位神一样的人物,学习不错但不算拔尖,所以说--谁说成绩是衡量人的唯一标准呢?谁说各个领域里的强者一定都是学神呢? 不能以成绩论英雄啊。[四十七] 春夏之交,不少花儿都开放了。西府海棠浅浅的粉布满了整个大道,微风时不时地带一缕淡淡的花香飘进心房;双樱层叠的花瓣愈显繁密,虽无香气却有姿色,看,那娇嫩的瓣儿多么像姑娘的百褶裙?金银花的花期是最长的,花香也是最好闻的,乳白映着嫩黄,让人十分惊奇这小小的花朵如何能散发这样浓郁的香气? 爱花的姑娘卓映月可开心了,她每天都很快地吃饭,然后利用饭后午休前的一小段时间在校园里溜达一圈,闻闻这个,看看那个,像只快乐的蝴蝶。 叶潇和梁予轩从超市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远处那个静立不动的女孩。他示意梁予轩先走,他去看看那丫头在干什么。 “丫头,看什么呢?“叶潇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卓映月没有急着拍开他的手,指着目光所在之处,刻意压低声音说:“看那里。“ 叶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树枝上安静地待着一只美丽的白色蝴蝶,翅膀上带着黑色斑点,微微颤动着,可好看了。 “漂亮是漂亮,你也不能盯着它看十分钟吧?“叶潇满脸黑线地戳她额头。 “别动我,让我好好看一会儿。“卓映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它,连他的捉弄都没放在心上。 “好吧好吧。“叶潇停止逗弄她,托着腮看那只栖在花丛中的蝶。 又过了五分钟,小蝴蝶慢慢展开翅膀,翩翩然地飞走了,卓映月目送它远去,愉悦地扬起了嘴角。 “蝴蝶走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午休了?快到午休时间了哎。“叶潇无奈地看着她,提醒道。 “啊?“卓映月低头看看表,一下子从花丛中蹦起来,一边喊着“要迟到了“一边急急忙忙地往宿舍跑。 叶潇看着她匆匆的背影,哭笑不得,敢情这丫头忘时间了? 咦?她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算了,不管了。 顺了顺刘海,双手往口袋里一插,叶潇悠悠地往男生宿舍走去。 下午一进教室,叶潇发现桌上多了一张纸条:“叶少,给个瓶子用呗!“这飘逸俊秀的小楷,一看就是卓映月的笔迹。 瓶子他有不少,别说一个,给她十个都成,但是她要瓶子干嘛? 顺手拿了两个,给她送了过去,映月高兴地抬头和他道谢。 “你要瓶子干嘛?“叶潇好奇地问。 “待会儿你就知道喽~“卓映月调皮地眨眨眼睛,吐吐小舌头,推着他向自己座位走,“好了,我要干活了,你快回去吧。“ “哎哎!“叶潇被推回座位上,疑惑地看着她。 小丫头忙得是不亦乐乎,一会儿拿剪刀剪开瓶子,一会儿往瓶子里倒水,叶潇托着下巴一头雾水地看她忙来忙去,奇怪着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快,一个简陋的花瓶就诞生了,叶潇看着窗台上那个勉强能被称为花瓶的东西哭笑不得:“这就是你的大工程?“ 卓映月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难看是难看了点,不过养这枝花还是很好的嘛!“ 叶潇想起今天中午她手里拿的东西,原来就是这枝樱花啊。他挑了挑眉毛:“你摘的?“ 谁想卓映月情绪激动地蹦了起来:“不是我摘的,是我捡的!我只有捡花的习惯,没有摘花的习惯!“ 叶潇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你那么激动干嘛,我就是问问。“ “哼。“卓映月傲娇地扭头。 她从小喜欢美的事物,总会怜惜地把被人扔在地上的花捡回去,却被人误会有折花的习惯,不少人因此说她坏话,所以她很不喜欢别人说“摘花“这个词。不知情的叶潇刚好触犯到了她的逆鳞。 “对不起,我不知道。“叶潇真诚地向她道歉。 “没关系的,不知者无罪嘛!“卓映月大度地一挥手。 少男少女对视一眼,都笑了,那纯真的笑容在光影中格外明媚动人。[四十八] 卓映月早早地吃完了饭,故意绕了个圈子,走过海棠小道。 整条小路都盈满浅浅淡淡的香,虽淡,却在鼻尖周围萦绕,挥散不去。 卓映月深吸一口气,花香一下子涌进了心脾,令人沉醉。 她微微一笑。抬头,伸手拉低一根枝桠,细细地观察起那美丽的淡粉色的花儿。 浅浅的粉瓣儿娇嫩又淡雅素净,从瓣沿到花心逐渐过渡,由浅粉一点点渐变为粉白,再变为乳白。从乳白的花心中鼓出几缕纯白的花丝,花丝托着淡黄的花药,细小而繁多的花药聚集在一起,倒也给人一种毛茸茸的感觉,卓映月不觉看入了迷。多么美丽的花儿啊! 越看越美,映月的心花也跟着树上的花怒放了。 正看得出神,树枝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卓映月下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视线不再专注于一个点时,视野就开阔了,她这才看到倚在树旁的叶潇,刚刚的晃动显然是他做的好事儿。 “你干嘛啊!“卓映月恨恨地一跺脚。 叶潇抱着胳膊,闲散地靠在树干上,略微侧头,看着她不以为然地说:“叫醒你呗!“ “叫醒我?“卓映月没听明白。 “我在超市里时,你就在这儿看它,十分钟后我从超市出来了,你还在这儿,连动都没动过。一朵普通的花儿你都能看这么久?我再不叫醒你,小心遇见花妖,把你的魂儿勾去。“叶潇一手仍旧抱臂,另一手顺了顺刘海。 “你才花妖呢!“卓映月冲他做鬼脸,“而且花妖也不勾魂啊!“ 叶潇耸耸肩,身体离开树干向她走来:“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喽!与其抬着头看那么久,不如我直接给你摘一朵算了,你自己拿着,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别摘!“卓映月急忙制止他,可是叶大少爷已经蹦起来摘了一朵花,递给她。 卓映月真的是抓狂了:“啊啊啊叶潇!不是说了不能摘花的吗?你人为缩短了这朵花的寿命!这是罪过!罪过!“ 叶潇一指头敲在她脑门上:“还罪过,你出家了?“ “你才出家了!“卓映月愤怒抗议,叶潇看着她想扑过来咬他一口的样子,哈哈大笑。 笑够了,才揉着笑疼的肚子说:“好嘛,以后不摘了,可是这朵怎么办?“叶潇晃了晃手中的花。 卓映月伸出手:“给我吧。“ 叶潇把花儿放在她手心,问道:“你要干嘛?“ 卓映月头也不回地说:“后天你就知道了。“ 叶潇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背影,这小丫头好像经常玩点神秘啊。[四十九] 一路上尽是新落地的花朵,还仍旧鲜嫩,卓映月时不时地蹲下身捡一朵,小心地揣在兜里,步伐轻盈地走向教室。 叶潇在她身后远远地看着,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微笑,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名堂? 回到教室,卓映月将捡来的花朵细细地展平,平铺在干净的卫生纸上,仔细地用纸将花儿严严实实地包好,不让一点花瓣残留在外,她满意地看了看这个小东西,认真地将它夹在了字典中。 完成了这件工作,她抬头看看窗外,眼睛里充满笑意。 她要亲手制作个小礼物给叶潇,希望他会喜欢。 谁承想,还没等礼物做好,叶潇这边又有麻烦了--他和杨念娇的恋情被班主任发现了,杨念娇提议他们暂时先分手,只做朋友,等高中的时候再谈恋爱。 叶潇答应了,卓映月看见他在空间发了条说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时间,我有;三年,我等!“ 可尽管这样,他依然觉得自己失恋了,这几天一直悒悒不欢,很多人看不下去,说他:“又不是分手了,你难过什么?“ 卓映月却看得分明,她断定三年后杨念娇是不会再喜欢叶潇的了,所以她没有像别人那样说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了叶潇身边。 叶潇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卓映月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看,这是什么?” 都说山东学生考试分数高,还不都是这么逼出来的? 啊,累瘫了。 不过,人生中要是有这么一段拼搏的奋斗史,让我知道自己曾经那样努力过,让我知道自己青春时有一段无悔的岁月,那就值了,真的。 我在班里学号是四号,按中考成绩排的,现在进入高中,我也不敢确定自己还能否名列前茅,所以我只能更加努力。 因为要考自己梦想的大学啊! 我喜欢苏杭水乡的美景,喜欢那浪漫的烟雨,小桥流水,青砖绿瓦,所以最高的目标当然是浙大。 但是众所周知,浙大仅次于北大清华,难考得很,所以第二目标是南京大学。浪漫的校园樱花和六朝古都深厚的人文气息,浓厚的文化底蕴,都是我喜欢的。 如果不行,就山大吧。 山大也不行的话,我还真就不信了,照现在这个状态拼上三年,我就不信我连山师大都上不了! 我不会失败的,一定! 只要我一直努力,一直不放弃,不管中间有多少起伏和挫折,结果总归不会太差的,不是吗继续上周没更完的文-- 卓映月无奈地笑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看,这是什么?“ 叶潇懒懒地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纸片,此时的他心情沉闷至极,根本懒得说话,又一次把头埋进臂弯。 卓映月见他这幅样子,在心底叹了口气,也不管他是否在听,打开了那张毫不起眼的小纸片,双手托着将它送到叶潇面前:“喏。“ 叶潇没有心情理她。 卓映月也不恼,不管他看不看,她一直托着。半分钟过去了,卓映月俏皮的声音在叶潇耳边响起:“你看看嘛,我手都举酸了哦。“ 叶潇这才懒懒地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然后那双忧郁的眼睛突然清明了几分,他拿过她手里的东西,细细看了看,许久才淡淡地问:“这是什么?“ “简易的手工制作的标本。“卓映月微笑着注视着他。 叶潇把玩着手里这片薄如蝉翼的淡粉色小东西,左侧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你还会做这个?“ “当然。“卓映月故作骄傲状地仰起了小脑袋,从口袋中掏出五六张纸片,“我这里还有不少哦,送你几个,自己随便挑吧。“ 叶潇懒懒地扬了扬嘴角,选了几个放在手心里。 “好了,别这样了。“卓映月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叶潇一双忧愁的眸子迷茫地眺望远方的天际,不语。 “值得吗?“卓映月轻声问了一句,后半句她没有说,怕一旦说出来他会更伤心--“她喜欢你根本不像你喜欢她那么深“。 “当然值得,你这个没有恋爱经验的小丫头不会懂的。“叶潇苦涩地一笑,起身向教室走去。 卓映月看着他修长又落寞的背影远去,她清明的眸子也开始罩上一层朦胧的惆怅。一头鬈发被风拨得发丝凌乱,,在空中打着旋儿,搔得脸颊痒痒,她也不甚在意。 她何尝没有自己的情绪?只是当他心情忧郁时,她决不会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他,就是装也要装作快乐的样子,哪怕是强颜欢笑也好。 她这个没有恋爱经验的女孩不会懂吗? 不,叶潇,你错了。 我何尝不懂得难过的感觉?我甚至体味过单方面倾心的滋味,这点你感受过吗?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却碍于友情的名义不敢言爱,那种深藏于心的憋闷你尝过吗? 叶潇,我可不一定比你明白得少啊......[五十] 双樱和海棠依然怒放,卓映月依然喜欢捡花回去养,也依然能够看花看好长时间。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 如果你能够自动忽略叶潇的低压气温的话。 卓映月一边踢毽子,一边瞄了一眼高台上迎风而立的叶大少爷,无奈地摇摇头。 到底还是心系于他,她没了踢下去的心思,径直向叶潇的方向走去。 在他身旁站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能看到杨念娇恬静的身影。 卓映月的心微微钝痛了一下,一口气哽在喉中,难受得眼眶都红了。 她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态和表情,努力忽略内心的痛,面带微笑地走向他:“嘿,发什么呆呢?“ 叶潇抿嘴不语。 映月戳戳他的肩膀:“问你话你还敢不理我?“ 他依然不语,也不看她,也不说话。 卓映月伸手朝他腋下挠去,她就不信他还能继续面瘫!叶潇怕痒,卓映月是知道的。 “别闹。“叶潇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推开她的小手。 “够了,别看了,你该学会走出来的。“卓映月轻声道。 “我为什么要走出来?我们没有分开。“叶潇语气淡淡地。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所谓三年,太漫长,长到你不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你很明白在自欺欺人。“ 被她看透了,叶潇翘了翘嘴角,也不辩解,也不恼,依旧无话。 “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但是时间会抚平你的伤口。“卓映月倚在栏杆上,轻轻地说。 “也许吧,但是我需要多长时间呢?“叶潇喃喃自语着。 “一天天来,不急。“卓映月笑了一声,“克制自己的情感,别那么泛滥,早晚会好的。“ “可我还是放不下啊。“叶潇叹口气,唱起了悲伤的歌:“对我们结束了,可我还爱你呢,只是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 卓映月听得哀伤,偏过头去,陡觉眼眶略略湿润。她心疼他,也因他而难过。 悄悄拭去眼角的水渍,她不再说话,安静地陪着他。 她知道,她劝不了他,她也知道,他抑郁时不喜欢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喜欢一个人待着,她不放心让他一人,便安静的陪着他,尽量让自己像空一样存在着,不打扰他。 叶潇眺望远处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女的鬈发,少年的刘海,在风中飘拂。微风不燥。[五十一] 灯下的书页霎时划过一瞬亮色,卓映月停笔往向窗外,刚刚好像是闪电? 紧接着,夜空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声,是雷。映月放下了手中的笔,安静地等待着雨的到来。 不久,窸窸窣窣的声音极细极轻的传入她的耳朵,卓映月弯了弯唇角--来了呢。 轻细的雨丝不急不慢地飘下来,软软地落在叶上,花上,地上,给万物都擦上了一层润色。 然而雨逐渐大起来了,闭上眼睛,映月能听到雨落地时细微的声音一点点响亮,终于从降落的软声到了撞地时的破碎声。再睁眼,窗子已经被雨模糊,只见水痕不见物了,正在遗憾无法欣赏雨景时,铃声响了。 卓映月笑了,起身收拾了东西,取了自己那把紫色的伞向宿舍走去。 久违了,雨。 楼外骤雨纷然,繁密的雨点折射了视线,楼宇变得扭曲了。树叶被打得垂下头,发出沉痛的呜咽;花朵在雨中匍匐,似在祈求暴雨手下留情。只有受了枝叶荫蔽的小草还能挺直着身子,开心地喝着水,偶尔发出快乐的歌声。映月在雨中略做停留,便向宿舍楼漫步而去。 走在人流中,身边的同学似在冲着某一个方向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映月奇怪地看她们一眼,低头快步从她们身边走过。 走到前面,才明白了她们谈论的是什么。前面共持一把伞走着的两个人,可不正是叶潇和杨念娇么? 手中的伞从肩上滑落,没了伞的遮挡,雨水淋进了眼睛,有些刺痛。那眼角的湿润,是雨水吧? 是的,一定是雨水,不是泪。 卓映月没有去扶正手里的伞,也没有继续向前走了,直到傻傻地目送他们消失在雨幕中。她勾了勾嘴角,似苦涩又似无奈的那么一笑,让人陡觉寂寥落寞。 再回神,她已经在宿舍的床上了,浑身湿透。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痛楚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她卷进里面,肆无忌惮地蹂躏撕扯着她。 月光映在眼稍,那抹晶莹,可是她的泪么?卓映月不想承认自己的泪,可是抬手一抹,才发觉脸上一片温热的湿。 啊,她落泪了呢。 卓映月仰头看着天花板,两行清泪静静的划过耳侧,消失在枕巾上。[五十二] 第二天心情明显不愉快,卓映月抿了抿嘴,低头写作业,拒绝与任何人交谈,不说话也不笑,弄得周围同学一愣一愣地--这是咋的了?叫谁惹着了? 那边叶潇和杨念娇的笑声传来,直直地勾起了心里的烦躁情绪,她真想抓起一本书狠狠地扔向叶潇。 第一次,她后悔认识他;第一次,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错了人。 映月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似分又似未分,有着一些丝丝缕缕的微妙联系。 烦,依旧是烦。 她一把拂去了手边的烦人的小飞虫,只恨手里没有一个苍蝇拍,能把它们全部赶走,别在她身边乱飞,发出恼人的振翅声。 夏季骄阳鼓足了劲儿往外释放热量,刺眼白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夏蝉熬了漫长的岁月换来一个夏天,铆足了气力高声歌唱。蝉声此起彼伏,毫不间断,那大型演唱团似的音量让人简直无法忍受。卓映月气愤地扔了笔,向耳朵里塞了两块纸巾,然后双手用力捂住耳朵,闭了眼,什么也不想去看,去听,去说。 然情随心动,非随境而迁,即使她暂且为自己隔出一小方宁静的环境,却无济于事--她躁动的心驱逐了一切短暂的安静。 卓映月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卫生间,掬一捧凉水泼在脸上,突来的凉意让她略略回神,心田也似淌过一阵清凉,逐渐安静下去。 卓映月抹了一把水,看着镜子里自己水痕明晰的脸儿,轻轻吐出一声叹息。 叶潇,这次我忍了,下次你再制造噪音和绯闻,我会和你断交的,真的。 在教室门口做了近二十个深呼吸才进去,老师在她身后进入教室,课程就在这时开始了。映月用力甩甩头,把杂思乱想都丢出脑外,竭力凝聚精力去听老师讲课。 唉,不可以分心啊! 抬起头,映月的眸中又笼上了一层迷迷蒙蒙的惆怅。 第379章 光影的斑驳3 [五十三] 教室里灯光明亮,大部分同学在忙着作业,小部分同学在睡觉,看书,发呆,总之没有人说话。 卓映月低头写着卷子,钢笔写下一个个蓝色的秀气小楷,神情专注认真,笔尖不停。 叶潇当然不会乖乖写作业,他正一手托腮,专注地看着前面杨念娇的背影,眼底的温柔缱绻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铃声适时响起,映月收拾好桌子,叶潇也收拾好目光。 卓映月下意识地想要与叶潇打个招呼,起码说声晚安,可他急速地跑开,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急什么? 卓映月疑惑地顺着他的背影看去。 哦,原来杨念娇走在他前面啊,叶大少是急着追上她呢。 女孩霎那间失神,不由得回忆起从前了。以前,叶潇可不是这样的啊!他会每晚放学后微笑着向她道晚安,会轻轻地摸她的头,会无奈地弹她脑瓜...... 什么时候,一起都变了? 内心泛起一抹苦涩,并慢慢荡漾开来,逐渐占据了整个心房。 喉间哽咽般的艰涩。 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走廊上也没有人了,她向门口瞥了一眼,慢慢站起身来。 今晚她不想写作业了。 走到叶潇的位置上坐下,想要通过他的视角感受他,靠近他--从这里看过去,黑板,讲台包括她的位置,会是什么样子?映月环顾一圈,心中了然。 低头就看到了叶潇乱七八糟的桌子,卓映月嘴角狠狠一抽,他都不会整理一下的么?中性笔随手乱扔,有的还从桌边滚落掉到了地上;书本卷子随手一摞,大小参差不齐,毫无美感可言;本子层叠在一起,打开来铺满桌面;眼镜斜斜地挂在桌边,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眼镜盒与笔袋摆放地毫无章法......卓映月无奈扶额,这小子可真是......不拘小节。 对,不拘小节。 在心里默默地把这四个字重复了无数遍,无奈地揉揉眉心,开始给他收拾桌子。 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笔,本子,书,眼镜,一样样地理顺明白,放到一定的位置上去,不需要的东西统统扔进桌洞,空瓶子顺手扔进垃圾箱,几分钟就收拾好了。 “焕然一新。“卓映月拍拍手,站起身来,“搞定!“ 回到自己桌子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关窗锁门,离开教室。 窗户上透来朦胧的灯光,映照在叶潇的桌面上,书本干净整齐,笔袋和眼镜安静地躺在书本上,泛着清清的光。[五十四] 第二天早上,一进校门就看到了前面几米远处走着的叶潇,卓映月眼眸中闪过惊喜的色彩,开口想叫住他。脑海却霎时划过他这几天忙着哄杨念娇而忽视她的种种行为,眼神瞬间暗淡下去,终于是没有叫出口,默默地走在他身后,保持了几米的距离。 叶潇一直没有回头,自然不会发现映月就在他身后,一手放在口袋里,一手斜拎了书包挂在肩上,进了教室。 “嗯?“桌子是前所未有的整齐,叶潇疑惑地坐下,这是谁帮他收拾的?反正不是他自己。 会不会......是念娇啊? 心里一喜,抬头看向杨念娇的背影,一股暖流淌遍全身。 可是,念娇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那么是谁呢? 叶潇奇怪地看着整齐的桌子,瞥见映月背着书包踏进教室来。 会是丫头吗? 好像也不可能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叶潇越想越不明白,摇摇头甩开这个问题。算了,下课去问问就是了。 他当然不会去问杨念娇,他知道这不是她会做的事,也知道她不会回答。 桌子被人敲响,卓映月抬起头,见是叶潇。 “什么事,潇?“ 叶潇大大咧咧地坐到她对面:“你有动过我桌子吗?“ 卓映月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告诉他。 “没有啊,怎么了?“ 看着女孩清明的眸子,叶潇挑了挑嘴角,伸手敲在她脑袋上:“装吧你就。“ “唉?“卓映月一脸呆萌。 “装,接着装。“叶潇斜眼瞥了瞥映月,“丫头,你骗不过我的。“ “好吧好吧,是我是我。“卓映月无奈地举手投降,“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潇弹了弹她的脑瓜,一脸鄙视她智商的表情:“教室里只有你走得最晚啊!除了你不可能有别人了好吗?“ 呃,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卓映月尴尬地摸摸耳朵。 “谢喽!“叶潇笑了,“我桌子经常很乱,你没事的话就帮我打理一下呗,我正好不得空。“ 卓映月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叶潇并没有多想。 “好,我有空就给你收拾收拾。“她应得爽快,笑得明朗。 少年微微一笑,回去了。 女孩目送他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五十五] 此后,映月就经常为叶潇整理桌子,俨然形成了习惯。 当然也有回报--偶尔,跑完操回来,她的桌子也会整整齐齐,那定是叶潇帮她整理过了。 今天也不例外,桌子上这摆得齐刷刷的卷子,一看就是叶潇的杰作。映月轻轻挑起嘴角,伸手触上那叠卷子,触手温润,似还留有叶潇的余温。 抚摸着,感动着,一时间竟舍不得放手。 “嘿,发什么呆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眼前晃了晃,那个引得她发呆的罪魁祸首正微笑着看着她。 “啊?“卓映月回神,这才发现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唉?“ 她呆呆愣愣的懵懂样子实在好玩,叶潇没忍住,在她脑袋上屈指敲了一记:“都上体育课去了,就你还在这儿傻站着。“ “啊哦。“卓映月尴尬地挠挠耳朵,推了叶潇一把:“走吧走吧,快点快点!“ 叶潇被她拽着奔跑,嘴角抽了抽。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这丫头最近智商下降了?傻了? 体育课,按照惯例,上来先跑上两圈。而春末的天气已明显热了起来,跑完两圈就出了一身汗。 卓映月把袖子挽到肘处,抬手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正想仰头看看太阳,眼前迎面飞来一个物体,她下意识地接住。 这啥? 怀里抱着的这件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是校服没错,但这模样“凄惨“的校服,可不是叶潇的么?喏,那左胸口处掉了个校徽的,不就是那叶大少爷的校服吗? “帮我拿着。“见她看过来,叶潇解释道,“我还得练羽毛球,拿着它不方便。“ “好。“卓映月点点头,把校服叠好抱在怀里,坐在一边看叶潇打球。她不知道,当她的目光随叶潇的身影转动时,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快要溢出来的温柔与和善。 当然,叶潇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眼神。 一节课,叶少打得酣畅淋漓,映月妹子也看得投入至极。 “校服。“卓映月走过叶潇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叶潇没接,只是看着她微笑:“你先拿着吧。“ 她调皮地吐吐舌头,跑开了。[五十六] 灯影片片洒在额头上,月光透过窗户泻于书页,笔迹清秀明晰。白色的钢笔泛着月的一抹亮色,雅致轻逸。 宁静的气氛却突如其来地被打破,周遭的灯光瞬间熄灭,陷入全副的黑暗。 尖叫声烦人,直直穿透了四层楼,走廊上的卓映月掏了掏耳朵--吵什么吵,不就停个电吗?她这个在楼梯上的人都不怕,那帮子待在教室里的胆小女生怕什么? 甩甩头,不屑地轻哼一声。 环顾四周,月辉披在楼梯上,被分成层叠的光影;窗外夏风微微,树叶上飞过的风声入耳寂静;身边一片暗色,也空无一人,安静到诡异。 毕竟是个姑娘家,一个人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还真有点瘆得慌,好在月亮能够微弱地照亮楼梯,她就扶了扶手,一点点辨认并摸索着前行。 终于摸到了教室,卓映月轻轻推门进去,不算轻快的门发出一些不易忽视的响声,引起了一阵恐惧。在映月开门的同时,尖叫声差点穿透她的耳膜。 这些女孩以为闹鬼了吗? 卓映月无奈地按按眉心,轻轻摸索着向自己座位上走去。 由于太黑,同学们根本不知道有人走过,即使知道,也不清楚是谁。 映月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女生的脚,接着就被狠狠推了一把:“啊,有鬼!!!“ 鬼你个头!卓映月暗暗骂了一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女生依然恐慌着,映月却不打算解释了,等供电系统好了,那女孩会明白的,不需她卓映月多费口舌。 教室另一边的叶潇也顿感无力,尖叫个什么劲儿啊!刚刚进来那个肯定是人啦! 就在卓映月要忍不住出声制止女生们的尖叫时,灯光适时地恢复了,刚刚还怕得要***孩儿们立刻不叫了,有几个还说笑起来了!这前后变化之大,她映月自认为望尘莫及。 灯光亮起的一瞬,叶潇就瞥到了那个坐在自己位置上直抽嘴角一脸嫌弃的姑娘,想必刚刚是她回来了。 她不怕吗? 叶潇有些奇怪,不过也不意外。毕竟这个姑娘不同于一般女孩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怎么忘了? 叶少无奈地一笑,这丫头可真是有点特别啊。[五十七] 第二天一早,刚进校门就碰上了叶潇,映月在前面走着,突然脖子从后面被一只大手掐住。她无奈地翻个白眼,不用看她都知道一定是叶潇。 “丫头,昨天停电时你一个人待在走廊里,不害怕?“ 卓映月嘴角一抽:“怕什么?不过,有点瘆人是真的。“ 叶潇好笑地打量着这个有点特别的女孩儿,嗯,不喜欢与朋友三五成群,不喜欢女生之间拉手拥抱,不怕黑暗,孤僻却活泼爱笑,不开心时那忧郁的气质和他有得一拼,他家丫头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 听他提起昨天的事,不由得想起那刺耳的尖叫,映月头疼地揉揉眉心,淡淡地说:“唱歌给我听吧。“ “嗯?“叶潇挑眉,摆出一幅欠扁的脸:“不要不要就不要,你打我呀!我就不唱。“ 卓映月咬咬牙,气得给了他一脚:“欠揍。“ “哒啦哒啦哒~“叶潇冲她做了个鬼脸,蹦着跑向教室,“来追我啊,小丫头。“ 看着他跑走,映月微微蹙眉,却继续慢慢地走着,没打算追上去。注视着那个略显活泼的背影,眼中清晰的景色逐渐染上一丝朦胧,她摇摇头,把那朦胧甩开,却不知晓自己的眸中悄悄染上了一绪惆怅。 女孩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心里闪过万千思绪。 叶潇的情绪这样不稳定,真的很让人忧心啊!开心起来,蹦跳打闹,唱歌扮鬼脸;忧郁起来,沉默寡言,发呆装冰山。 什么时候,你能经常地笑起来呢?无忧无虑,乐观开朗。 是什么,导致了你这样的性格?是什么,让你在这个少年的年华有了不该有的忧虑?又是什么,让你对身边的事情如此不怀信心? 叶潇啊叶潇,你究竟有什么样的经历?[五十八] 六月的天,燥热得很。蝉声聒噪,叶声簌簌,校园里宁静得一如她喜欢的样子。 卓映月的眼睛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惆怅的色彩了,因为--叶潇终于走出了失恋的阴影,笑容多了,话也多了,还喜欢上恶作剧了,时不时捅她胳肢窝一下--自从知道了她怕痒以后! 记忆随微风飞回那天,操场边的石凳上,他与她并肩而坐。 叶潇眸色沉郁,映月眸色无奈。 “你还不肯放下吗?都几个月这么久了,你还不能走出来吗?“她问他,语气中染上了一抹令他不解的忧伤。 他不说话,静静地用手撑着头。 “一首我们结束了,一首入戏太深,你已经听了好几个月了吧?“ 叶潇微惊:“你怎么知道?“ 映月没有回答,嘴角几不可察地露出苦涩的弧度--那是因为我了解你啊!她有我这样了解你,关心你吗?你也根本不会注意到,我一直默默地在关注你的一切。 她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句话:“既然已经结束了,便不必再留恋。戏已唱罢多时,连绕梁的余音都消散了,你还是入戏太深,无法卸妆落幕么?“ 叶潇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映月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才抿了抿唇:“也许,你是对的,该落幕了。“ 她微笑了:“时间啊,总会把你这些烦恼带走的,一年后的你,恐怕早就不陷于此了。“ 那天,他戏罢落幕,她用不好听的声音和调子,轻柔地为他唱了一首时间煮雨。 时间,会煮雨,也会煮走烦恼,付给的却是成长。 回过神来,女孩抬手按按眉心,走进教室。桌上的卷子整整齐齐,想必是叶潇给她收拾过了。 “月姐回来了。“周宇宸笑着与她打招呼,“叶潇那货去打水了,待会儿回来。“ 巴掌大的小脸儿不好意思地红了:“没有,没有,我没想找他。“ 周宇宸意味深长地一笑,走了。 你看看吧叶潇,大家都察觉了我喜欢你,只有你还在当局中迷茫无岸。 “映月姐!“一道活泼俏皮的女声自身后传来。[五十九] 面前是一个并不算漂亮的女孩,映月对她还蛮有好感的,小姑娘性子直爽,干脆果断,挺有意思的。 “妍慧,去上微机课喽,身为纪律委员,你不该去管纪律么?“映月双臂抱在胸前,歪着脑袋笑言。 “哦!“孟妍慧惊呼一声,“我都忘了!快走!“拉着卓映月就向微机室奔去。 “妍慧!我还得锁门!“卓映月无奈地说。 “哎?“孟妍慧停下脚步,等她锁了门,再继续朝微机室狂奔。 楼梯拐角处遇到了叶潇,卓映月被孟妍慧拉着匆匆地跑,只把一串东西扔到他怀里,留下一句“钥匙“就不见了踪影。 叶潇看着她们的背影,哭笑不得。 微机室里早乱成了一锅粥,孟妍慧气坏了,进去就喊了一声:“都安静!一个个地管不住嘴巴是不是!“ 一嗓子吼完,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卓映月在一边掩嘴偷笑,哎呀呀,还是妍慧有办法啊。 叶潇从后面赶了上来:“笑什么呢?“ 卓映月有笑了两声,然后摇摇头:“没什么的,你锁门了吗?“ “嗯,给你钥匙。“ 卓映月接过放好,推了他一把:“进去吧,上课啦!“ “嗯。“ 下课就该去吃饭了,孟妍慧四处溜达着维持纪律。好不容易把一帮不听话的孩子组织好,才默默地松了口气。 “映月姐,我们去吃饭吧。“孟妍慧拍拍她的肩膀。 “不了,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吃,谢谢你的好意。“卓映月微笑着摇头。 “你这人可真奇怪。“孟妍慧瞥了她一眼。 “好多人都这么说。“卓映月耸耸肩膀,表示她已经习以为常,无所谓的了。 可不是?连叶潇都说她不合群呐,她自己却不想改变。 这才是她自己啊,改了,就不是了。 前面的路队又热闹起来,孟妍慧头疼地按按太阳穴,“都给我闭嘴!再说话,下午就站着上课!!“ 一行人又安静下来,卓映月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啧啧,似曾相识啊。 可不是?班里每天都会重复上演这个情景啊。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那时的映月和妍慧,都没有料到后来她们会给对方带来多大的麻烦。妍慧给映月带来的,甚至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考验,从那之后她卓映月开始学会了看人看事,开始认识这个世间的冷暖炎凉。[六十] 六月末。 期末考试,放假。 映月轻轻叹口气,又要去搬被褥了。 如寒假一样,她在办公室和宿舍楼之间来回跑了三趟,最后一趟把被子放下的时候,胳膊都酸痛得抬不起来,腰疼得直不了身子。映月姑娘一边认命地捶打自己的腰部,一边默默地盯着自己好不容易从宿舍里搬回来的被子。 盯,我盯,我再盯。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映月妹子终于撅起了小嘴,一扑扑倒在被子上,来回打着滚,一边说着:“可恶的被子,叫你累死我了!哼!“ 以至于叶潇一进来就看见了一只满地打滚的不明物体,直接傻在了那当儿。 他不过就是来给老师拿个东西而已,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个是什么动物?上前一步仔细看看,才发现原来是那个小丫头。。。 叶潇的嘴角狠狠抽了抽,一把拎住卓映月的衣领,手上微微使劲,把她提溜起来,眼角抽搐,满脸黑线:“丫头,你药放在哪儿了?我去给你找。“ “哇啊啊啊,有人!“卓映月惊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哎?叶潇?“ 叶潇按了按眉心,他已经无力说话了。 蠢萌的映月妹子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的话:“药?什么药?“ “有病怎么能不吃药呢?“叶潇叹息一声,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来,哥哥去给你找药吃,你放哪儿了?“ 被提在手里的小丫头炸毛了:“你才有病呢!我没病,哪儿来的药!你要吃自己买去。“ 叶潇扑哧一声笑了,捏捏她的脸颊。啧啧,这丫头真好玩,蛮可爱的嘛! “好了,不逗你了。你干嘛趴在个被子上打滚儿?“叶潇托着腮,笑着打量她。 卓映月仰天哀嚎:“搬了三趟东西,快要累死了!你也不帮我!“ “我怎么帮啊?去女生公寓楼?“叶潇笑意不减。 卓映月闭嘴了,也是,总不能让他跑去女生楼啊! “我来拿东西,拿完就走了。“ “嗯。“卓映月淡淡应声,看着他取了东西回来。 “你啊,这次考得很好啊。放假了,回去好好玩吧。“叶潇笑着揉揉她的头,“拜拜。“ “嗯,拜拜。“卓映月目送他离开,一双眸子渐渐失了色彩,轻轻地说了一声:“笨蛋,我会想你的。见不到你的话,放假又有什么好?“ 没有打滚的心情了,她默默的叠好被子,离开办公室。 叶少,两个月后见。 我,会很想你的。 即使你不会想我。[六十一] 夏日夕阳的余晖褪去了灼热的温度,轻柔地铺下一地金色。习习的晚风隐隐挟着几丝微微的凉意,轻轻地吹来,吹皱一汪清泉,吹动一袭柳丝;吹息阵阵蝉鸣,吹起片片蛙声。 傍晚的风,总是这样来的舒适,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追逐它,触碰它,同它嬉戏。 卓映月安静地坐在河边,裙在风中飘飘地摆动,未束的青丝悠然地舞着。这时若将它束起,那缚住的究竟是青丝,还是情思,抑或是情丝呢? 女孩眼神柔和,捧着画板认真地在上面描绘着什么。 那是一张漫画。 画中,树下,少年少女。 树荫遮蔽下的三米远处,阳光般的少年在和他的同伴们打闹。树后影子交叠处,安静如画的少女悄悄地躲着,深深地遥望他,一双灵动的眸子盈满缱绻。可,那轻蹙的眉啊,透着淡淡又缠绵不绝的惆怅,朦胧如江南的烟雨。 画着画着,泪水就湿了眼眶。女孩儿随意地抬手一擦,那双被泪洗过的眸子依旧饱含情思,可,多了一份倔强。 风未息,未束的长发随风飘扬,一如她的心。 河中缓缓荡漾开一片波纹,晕了谁的青春?铃声突然地响起,又惊扰了谁的梦? “潇。“接起电话,女孩口吻淡淡,“什么事?“ “丫头,明天有空没?出来玩吧?“叶家少爷熟悉的声音穿过耳膜,醇得像一杯陈年佳酿,直直地醉了她的心。 “都有谁去?“映月一边画画,一边淡淡的问。声音清冽淡然,笔尖不停地在纸上游弋。“向蕊,周宇宸,杨念娇,梁予轩,你来吗?“叶潇的声音似乎带着清浅的笑意。 “不用了,我不喜欢他们几个人当中的一个。“女孩声音清清冷冷地,淡漠如冰,直接冻得叶潇打了个哆嗦。[六十二]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暇。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映月轻轻地抬起眸子望望天际,心里回味着宝黛情缘。 唉,这两个痴玉儿,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啊? 一边想着,一边走着,眼神中带着些浅浅淡淡的惆怅。 一头飘逸长发,一袭洁净白裙。那个戴着白色耳机的女孩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当然也包括那群少年。 叶潇只看到一个白色身影轻轻走过,他眯了眯眼,心下闪过一瞬感觉,只是未及抓住。 “那个姑娘怎么一尘不染得跟个谪仙似的?“梁予轩捅捅同伴们的胳膊。 “因为她身上有一种忧郁感。“叶潇看着那个有点熟悉的身影,轻轻地吐出这句话。 “你们两个是在说她吗?“周宇宸指了指那个女孩,“咦?眼熟得很啊......“他挠挠头,打量了女孩的背影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哎呀!那是月姐啊!“ “月姐?“梁予轩惊讶,叶潇比他还惊讶,“你是说丫头吗?“ 此话一出,立刻收到两个好友鄙视的眼神,叶潇尴尬地摸摸鼻子,讪讪地道:“看我干嘛?我昨天叫她,她不肯答应,我怎么知道她今天还会出来呀?“ “去找她?“梁予轩坏笑着推推叶潇。 “呃.....“叶潇抓抓耳朵,想了想,还是回过身去问大家:“要不要去找一个新朋友?“ “好啊!“一片响应之声。 “那走吧。“ 一群少年向着那方跑去。 肩膀蓦地被人拍了一下,女孩从宝黛情梦中惊醒,急急地回头察看。 “哎?叶少?“ 卓映月一脸大写的懵,连耳机都忘了摘下来。 叶潇笑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露出洁白的牙齿:“傻了,丫头?“ 映月眨巴眨巴眼睛,一秒,两秒,三秒......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她终于反应过来。 “......“叶潇无奈抚额,“妹子,你最近智商不在线啊。“ 的梁予轩和周宇宸没憋住笑出声儿了来,映月也是有些尴尬。 她摸摸脑袋,吐了吐舌头。“丫头,一起去玩?“叶潇问道。 卓映月看了看站在队伍后面的念娇,微笑着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周宇宸抱着双臂调侃她:“哎呦呦,月姐,怎么连潇哥都拒绝了?“ 卓映月微笑不语。 叶潇当然知道她是顾及杨念娇在场,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谁不知道周宇宸喜欢杨念娇啊! 也不知这条绯闻的真假,反正班里人人都这么传。 “我先走了。“卓映月淡淡地微笑着,礼貌地和大家招呼着。 “嗯。“叶潇也不再说什么,向她挥了挥手,目送她离去。 女孩那份淡然却让他莫名心慌--丫头,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六十三] 暑假飞快地过去,卓映月并没有在假期里见过叶潇。 可能是经历过杨念娇的事后,她被伤到心了吧。 至少开学这一天,向蕊感觉到,卓映月不再像以前那么无忧无虑了,小姑娘开始有了自己的伤心事啊。 当向蕊问她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时,她但笑不语,心下倒明白得很-- 是啊,她不再那么爱笑了,只因她还爱他。 叶潇是前后脚随着班主任进来的,卓映月抬头瞄了几眼,看他回到自己的位子,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学习。 心里既无期待激动,也无紧张之感,她苦苦笑了。 什么时候我开始躲着你? 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六十四] 卓映月没有与叶潇打招呼,叶潇也并没有想到要主动和她打招呼。开学第一天,形如陌路。 第二天,接到了办板报和装饰感恩树的任务,卓映月又忙起来了,叶潇有时候都找不到她。 “映月。“向蕊把剪好的星星卡片递给她,并从她手中接过刚刚画好星星轮廓的彩纸,一边剪一边对周宇宸说:“把这些星星发下去,一人一张,让同学们写上想对老师们说的话。“ “好。“周宇宸拿着星星走了。 用了一天时间终于把材料准备好了,卓映月抹了抹汗水:“蕊姐,可以了吗?“ 向蕊笑眯眯地道:“可以了,走吧,去布置大树吧。“ 叫上几个个子高的男生,一行人来到指定地点。 “宇宸,叶潇,把这彩带缠在这棵树上,然后横着拉过去,缠在另一棵树上。“向蕊把一捆彩带递给他们。 两个男生配合默契,很快就拴好了,卓映月把手中的卡片分给他们,神情淡漠地指点着,什么东西该挂在哪儿,怎么挂,还亲自动手做了好几个示范。 “丫头,你为什么躲着我?“叶潇一边挂着一边问。 “没事。“她能说是伤心了吗? “不可能没事!“叶潇怎么说也是对她有些了解的:“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卓映月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淡然地摇摇头:“不,没有的事。“ 她不敢去看叶潇那双目光炯炯的眸子,怕他会看透她小小的秘密的心事。 叶潇看了她许久,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没事最好。有事一定要记得跟我说,别让人欺负了去。“ “嗯。“卓映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懒懒的,不知道心是不是也懒了。 很快就装饰好了,难为周宇宸和叶潇两个人爬上爬下地忙活,这儿挂个彩带,那儿粘个气球,在夏末阳光的照射下累得满头大汗。 卓映月承认,她心疼了。 走上前去轻轻递给他一叠纸巾,微笑着看着他接过。 叶潇一怔,也笑了,接过擦了擦汗水,不忘道谢。 微风吹过,树叶轻摇。彩带上粘贴的卡片漾着阳光的色彩,有些刺眼却带着温暖。 啊,好像有什么芥蒂悄悄地断了。 卓映月心里的冰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渐渐地融化掉。[六十五] 课间,卓映月扣上手中的笔,伸展身子,舒服地抻了个大大的懒腰,让身体完全放松下来,然后起身去卫生间,不免要经过叶潇的位置。 “喏。“卓映月顺手在叶潇桌上放了片叶子。 “标本?“叶潇不用看都猜到了那是什么,接过打量了一会儿。 突然间他抬起头来,嘴角上扬,玩味地看向她,挑着英气的眉:“怎么?这会子不躲着我了?“ 卓映月脸一红,尴尬地辩解:“我哪有躲你啊?“ 叶潇挑起眉梢,显然是不信她的话。但他也不道破,权当那小丫头前几日心情不好吧。 吃完晚饭又去了趟超市,那里有只可爱又不近人的白猫。它看着他发了几分钟的呆,小模样可萌了。叶潇上前想看看它,结果它一下子就跑开了,远远地躲开他,上了屋顶。 叶潇无奈地笑了笑,这猫让他莫名地想起了映月啊。 往教室走的路上,他顺手捡了几朵完整娇嫩的花,给卓映月带了回去,心想她一定会用到的。 正走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潇哥!“ 熟悉的声音。 叶潇忍不住弯了唇角,转身勾住来人的脖子,朗声大笑:“好久不见啊,兄弟。“ 罗亦辉也笑了:“可不嘛,近日可好?“ “还不错,你小子呢?“ “挺好挺好。“罗亦辉哈哈大笑。 两个发小一边走一边谈,谈什么?无非是那样的话题,游戏,交友,人生, 呃,还有......姑娘。 “潇哥,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罗亦辉搂着叶潇的肩膀问。 “没呢。“叶潇扶额。 “......“罗亦辉似乎有点失望。 “好吧。“他叹了口气,又坏笑着眨了眨眼睛,“那,你们班最漂亮的女生是谁?“ 叶潇白了他一眼,想了想:“好像......没有很漂亮的啊。念娇还不错,就是稍微胖了点。“ “不是吧?总不可能一个都没有吧?“罗亦辉可不信。 “呃…我家月儿倒是蛮可爱的。“叶潇笑笑。 “月儿?谁呀?“罗亦辉好奇地问。 “不用你管,反正是个很萌的妹子。“叶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哦…“亦辉点点头,又凑上来小声地问,“那...那里大不大啊?“ “起开,一边待着去。“叶潇捶了他一拳,“别打她主意。“ “咋?你女人?“罗亦辉笑嘻嘻地问,“你这么护食干嘛?“ “不是,是我妹妹。“叶潇无奈地扶额,“你想多了。“ “哦?你妹妹?长得不错吧?“ “去你的,都说了叫你别打她的主意,没听到吗?“叶潇打了他一下,“小丫头可单纯了,不能叫你这只狼给拐了去。“ “好好好,潇哥,我错了。“罗亦辉嬉皮笑脸地回答。 对于这个没正经的兄弟,叶潇也是没有办法啊。对于这个没正经的发小,叶潇也是没法子。 这个插曲告一段落,谁知第二天放学就叫罗亦辉碰见他家丫头了。 “潇哥,今天去哪儿耍?“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只有映月和叶潇还没走。罗亦辉干脆大摇大摆地背着书包晃悠进来,毫不客气地往桌上一坐,无聊地环顾四周,“咦?还有个妹子?“ 叶潇回头看了看卓映月,对自家发小说:“这就是月儿,怎么样,漂亮吧?“ 罗亦辉仔细打量了她一下。 嗯,小眼睛,小嘴巴,小耳朵,巴掌大的小脸,天然卷的头发,可爱得紧呢。 将双手交叠置于脑后,他玩味地看着她,话却是冲着叶潇问的:“把她叫出来玩玩?“ “嗯?“卓映月一脸大写的疑惑。 “她很纯洁的,你别说这些浑话,她听不懂。“叶潇看着自家老妹懵懂的模样,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警告罗亦辉。 亦辉撇撇嘴,不说了。 叶潇收拾好书包,走到教室门口,对女孩招招手:“丫头,我走了?“ 卓映月翻了个白眼,“你又要出去浪?“ “噗。“这姑娘真有趣,刚刚还柔和文静跟只小猫似的这会儿可像个小辣椒似的呛。 叶潇已经习惯了,也不恼,好脾气地应道:“对啊,我出去浪了,你在这儿乖乖地学习吧,拜拜!“ “不送。“卓映月挥挥手,低下头写作业。 叶潇无奈地摇摇头,叫上罗亦辉离开了教室。 他走后,那个本该在写作业的女孩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叹气。教室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了,还真是孤单寂寞冷啊。[六十六] 夏姑娘轻轻走过,群边已经只剩一点点;秋姑娘快乐地来了,将欢笑洒在人间。 铃声响了。 进来的却不是语文老师。 那是一个红衣女子,个子不高,但白净年轻,带着一只翠色镯子,头发束起,面无表情地大步走上讲台,将课本放在讲台上,抬头说:“你们老师家里有事,我来给你们代课。“ 映月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低头背书。谁来上课其实都一样啦! 女老师讲课十分干脆利落,又清楚明白,也不再面无表情--她讲课时,语速是适中的,眼神是柔和的,嘴角是挂着隐隐笑意的,像是沉浸在了文字中。 映月悄悄地捂着嘴笑了,呀呀,这样会享受文字的女老师,才像是语文老师嘛! 班里纪律有点乱,女孩皱了眉。代课老师会怎么处理啊? 然而课程一直在进行,似乎完全不受干扰。但老师的眼神是指在那几个捣乱男生身上的,很犀利。终于她开口了... 两白眼一翻,语调瞬间提了八度:“王飞!你给我好好听课来!“ “啊是是是!“男生急忙应答。 老师瞥他一眼,继续讲课。 咦?这位老师为什么和我们班同学这么熟呀? 女孩仔细看了看,才认出这是隔壁班的语文老师。难怪!能不熟吗? 听说隔壁班同学和她关系非常好? 映月想想女子犀利的眼神,拔高的声调,瞪王飞时的表情,默默地表示--她害怕这个老师啊... 晚自习老师要求背书,卓映月低头百无聊赖地翻着自己的课本。看着自己已经背地滚瓜烂熟的内容,女孩撇撇嘴,拿出摘抄本来抄写红楼梦开头的判词。 “嗯?“身边一片阴影洒下,女孩吓了一跳,急忙抬头去看,“秦老师......“ 秦素曦却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严厉地训斥她,只是微微笑道:“课下再抄吧,现在你应该背书或者做题啊。“ 卓映月吐吐小舌,急忙收起本子。 哎妈呀,尴尬尴尬真尴尬。 女孩拿起白色的钢笔,认真地写起作业来,脸上因不好意思而泛起的潮红尚未褪去。 那时的卓映月和秦素曦彼此无言,毫无交集,那时的她们都不会想到,日后的她们会有多么深刻的友谊。叶潇双手插在口袋中,倚在她对面墙上看着她,眼神交汇间似有火花迸渐。 “你的事我都知道。”许明瑾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少年,“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理靠近她,但是如果不爱她,就请你离她远一点。” “如果我不呢?”许明瑾被他气笑了:“你是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有多伤人是吗?渣男本男了你。” 叶潇没有回话,转身走了。许明瑾抱着胳膊看他走远,用鼻子哼了一声,气得朝着月亮翻了个大白眼。而另一边,卓映月在后台奇怪地挠挠头。嗯?明瑾人呢?刚才下台时才看见她来着。 第380章 你好,再见 每一天,我都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夕阳了呢,不得不说,今天的夕阳也是如此的美丽呢,还带着点她的味道… 那时,我还是个调皮的熊孩子,喜欢在大街上跑来跑去,因为性格比较开朗活泼,因此在班上有很多的朋友,他们经常与我一起出去玩。 那天,我一如既往的与朋友们告别,我看着太阳快要下山的样子,加快了步伐,毕竟今天的晚饭可是有好吃的鸡腿呢,若是不快一点回去的话,鸡腿就被吃完了。 一想到鸡腿那香脆的外皮,咬一口下去那鲜嫩多汁的肉,在味蕾上爆炸的口感,我就忍不住流口水,真是美味十足啊! 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我看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正站在一家小卖铺旁,不知在看着什么。 可能因为好奇,我的步伐放慢下来。“你好…”不知为何,我走了过去,与她打了个招呼,并开朗的对她笑了一下“我能和你成为朋友吗?” 我也趁此机会好好的打量了她,女孩那黑色的头发乖巧的散在肩头,她的脸上还有着肥肥的婴儿肥,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一个方向,丝毫没有看向我的打算,她抿嘴,什么都没有说。 真是个奇怪的人,但是感觉很有趣呢! 可能是因为好奇重,所以我并没用因为她的不回应而放弃,依然执着的看着她,又对她说了一遍刚才的话,只不过,说话的语速慢了很多。 但她任然没有看向我,只是固执的看着那个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很吸引人的东西,我朝着她看着的方向好奇的看了过去,唔…貌似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啊,只有一成不变的夕阳和树啊。 夕阳还是像往常一样的红呢,很漂亮,而树零零碎碎的种在一旁呢,难道是对于树如此的零散感兴趣了吗?不对,她的头有些微微的抬起,她貌似在看着那美丽的夕阳。 等等,看着夕阳?我尝试着把话题往夕阳上拐,“你觉得夕阳好看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女孩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了我,她的神情怀端着对夕阳的欢喜,她微微的对我点了点头说道:“很好看……” “夕阳可真美啊,我叫杨希尘,能你交朋友吗?”我看到女孩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后,连忙说出了我的名字,并且表示想与她成为朋友。 “奈子,白悦奈子。”女孩说了自己的名字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哦~”我看着明显不打算说什么的奈子,围着她转了几圈。 奈子就这样看着我围着她转圈,又仿佛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似的,一言不发。 “嘿嘿,那当你同意啦!”我十分的高兴,于是擅自的替她答应。 “奈子奈子,明天我还能和你一起看夕阳吗?”看着奈子一直没有反应,还呆呆的看着我,我猛然想起她只对夕阳这个话题感兴趣,随后我掏了掏裤兜,找出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那根棒棒糖的糖纸是红色的,看起来很好看,味道也很好,班里的女生很喜欢吃,我觉得她也会喜欢的,于是便塞到了她的手里。 “嗯。”奈子看着手中的棒棒糖随后看着我的眼睛,她歪了歪头,随后又跟我说:“尘,在这,一起,好吗?” 她的眼睛里写着开心,眼睛闪着淡淡的光芒,犹如夜晚的星星一般,十分美丽。 “好!”我因为奈子的答应而十分的欣喜,便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与她拉勾,“就这样约定好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奈子只是愣愣的看着与我拉着勾的小拇指,看起来并没有想说什么的样子。 “我先走了,明天见!”我向前迈了几步,回头挥了挥手,在我准备回家的时候,却看到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似乎说了什么,可我因为离得有点远,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我愣愣的看着她,她也呆呆的看着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那应该只是我的错觉吧,我这样想着便回家去了。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在这个时间和她一起看着夕阳,虽然我觉得夕阳没什么好看的,但她还是很喜欢夕阳,久而久之,我也被她影响,有些喜欢上夕阳那温馨般的样子。 我们两个也越来越熟了,她也会在看夕阳之余,告诉我一些别的事情,只不过比较零零碎碎的而已,依靠她零零碎碎的话语,我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她的母亲与父亲都在忙着工作,没时间回来,便把她寄在奶奶家,但因为奶奶年纪大了,要干农活,没人照顾她,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玩,在太无聊的时候她就会来这里看夕阳。 每一个约定都是如此美好,带着幸福而美好的童话味道。若是真的能够实现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在我们约定好了的几周后,她就因为一些事即将要回到父母那边去住了。 “诶!奈子,这…这是真的吗!?”在听到奈子亲口说自己马上要回到父母那里时,我十分的不可置信,毕竟我们约定好了啊,要永远在一起看夕阳的啊…为什么突然就要回去了呢? “…”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抬着头,用那双写满了喜欢的眼睛欣赏着夕阳,而是反常的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难道就不能多待一会吗?还是说…这其实是奈子的恶作剧…?若是真的,那奈子真是太厉害了,都把我下了一跳呢… “这是奈子的恶作剧吧?”我怀着这样的期望询问她,希望能得到那个我认定的答案,可是她一直低着头,眼睛直直盯着地板,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紧紧的握成拳头状,一言不发。 “真…真的不能多待一会吗……?”看见她表现成那样我就知道,是真的,因为奈子她最不会说谎了,在说谎时会很紧张,头会一直低着,眼睛会一直盯着地板,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听到我那带着恳求的语气,她还是低着头,只是嘴唇微微颤动,却没发出声音,过了很久,我都以为她不会说了时,才很小声的应了一声,“抱歉,不能…” “明明我们都约定好了的…”我不解的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那个人说,那里更适合我。”奈子抬起头来,与我对视,只是她的语气很不好,带着点淡淡的厌恶。 “那个人?”那时我对语气中蕴含着情绪不太敏感,所以我只是单纯觉得她的语气有点怪而已,“是指奈子的妈妈吗?” “……嗯……”奈子顿了顿,应了我一下,只是听起来很不情愿。 “哦…”我歪了歪头,用温柔的语气询问着她,“那奈子在那里过得开心吗?” “……”奈子那双眼睛仿佛死了一般,呆滞的看着我,她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她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那暗淡的灰色,这让我想起了以前刚刚相遇时她的样子,她与现在一样,也是如此,只是孤身一人的看着夕阳,那双十分黯淡的眼睛里唯一的色彩,只有那暗红色的夕阳,而她的身边则蔓延着宛如死寂一般的灰色。 但是与以前不同,现在这死寂一般的眼睛中,却多了一份恳求与悲伤,悲伤的不想离开,恳求着我别再说下去了,别在。 “……那…我们还能再在一起看夕阳吗?”我不知为何转移了话题,可能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她那个模样了,那个让人感到绝望的样子。 “…可以。”话音刚落,她的眼睛就重新活了过来,仿佛刚才的死寂只是幻觉一般。 “夕阳可真美啊。”我不再询问关于去留的问题,只是看着那暗红色的夕阳,发出了感叹。 “嗯。”她也抬起头看着夕阳,轻轻的附和着我。 “那下一次我们再一起看夕阳吧,好吗?”我转过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又一次作出了约定,一个不知能否实现的约定。 “好,一起。”她点了点头,也看着我的眼睛,眼里满满的都是开心。并与我相约着,她的语气十分坚定,坚定的仿佛以后我们一定能完成约定似的。 “一定?”我斜着头看着她,向着她伸出了小拇指。 “一定。”她也用小拇指勾住了我的小拇指。 我们就这样无声的拉勾,约定。 “那以后再见啦,奈子。”我拉着她的手,作出最后的告别,“我会想你的。” “再见,尘。”她回握着我的手,并把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递给了我。 我看着那根棒棒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就收下了那根棒棒糖,看着手中那红色的糖纸,我想起了那时我俩相遇时,我也是送给她这样的棒棒糖呢,那糖也是如此的可爱呢,我轻轻的笑了笑,看着带着悲伤气味的夕阳。 没关系的,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的,一定。 夕阳不仅见证了我们的誓言,还见证了那因事而无法兑现的诺言,以及那暂时的离别。 在她走后,我觉得时间都过得如此之快,一眨眼就到夕阳了,只是,我感觉夕阳都变得黯淡了好多,好无趣啊,或许是因为少了她吧。 在她回父母那里后,我感觉平静的生活似乎有些空虚,感觉自己都有些不像自己了,这样忧愁善感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但就是止不住啊,我们一定可以再次相见的吧…毕竟这是我们的约定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又看了看美丽的夕阳,感叹着,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这么快就夕阳了呀,如果奈子在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毕竟可以花更少的时间去等待夕阳降临了呢。 啊…对了,最近马上要开学了,得庆幸我的暑假作业做完了呢,奈子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才回去的吧,那等到寒假的时候我应该就可以再次看见奈子了呢! 一想到寒假奈子可能就要回来了,我就止不住的激动。等奈子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的与她一起去欣赏夕阳,或许可以带点吃的,我们就这样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夕阳的美景。 多么美好呀,奈子一定也会感到开心的吧! 但幻想总是无比美好的,而现实则是十分残酷的。 我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学期,并且放了寒假,在吃完午饭后,我就来到小卖铺那里,激动不已的等着奈子,还想着要买什么东西当庆祝她回来的礼物,并送给她。 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我腿都站麻了,肚子也发出了饥饿的声音,甚至连夕阳都快要消失了,却还是没有等来奈子的身影,奈子去哪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作罢,等明天再来这里等她。 我紧紧的握着手中那桃子味的棒棒糖,迈着沉重的步伐,十分不情愿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那里,明天奈子就要来了吧?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吃着妈妈递给我的三明治,来到了小卖铺那里等着奈子,因为感到有些无聊所以我便与小卖铺里的莉梅阿姨聊天。 莉梅阿姨与我的母亲很熟,在小时候莉梅阿姨就经常来我家看看我,再加上我的性格很活泼开朗,也很可爱,所以她也很喜欢我,对我照顾有加。 聊着聊着,我突然看到了一个东西,我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服,看到莉梅阿姨有些疑惑的蹲下身子,并看向我时,我伸出了手指向那个东西,“莉梅阿姨,买那个需要多少钱啊?” 她站起身来,看向我指的方向,那是一只小巧可爱的玩偶熊,那只玩偶熊有着宛如白雪一般的皮毛,两只乌黑的眼睛,它的脖子上还带着一个粉色的小蝴蝶结,看起来很可爱。 “那个啊,尘尘想要买吗?但是那个要8元哦。”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对着我温柔的笑了笑,“你的钱还不够吧?” “……”我把我浑身的口袋都摸了个遍,可只找到了2块5角钱,“嗯…” 我可怜兮兮的看着那只玩偶熊,我想要把它买下来送给奈子,当庆祝奈子回来的礼物,嘿嘿,奈子一定会很喜欢这只玩偶熊的!可是,我的钱不够啊… “看在尘尘这么喜欢玩这只玩偶熊的份上,我就留着它,等尘尘有钱了再来这儿买,怎么样?”她把那只玩偶熊放到了一个玻璃柜里,拿起钥匙锁上了。 “好好!谢谢莉梅阿姨!”听到莉梅阿姨这么一说,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并把一颗葡萄味的糖果塞到丽梅阿姨手中。 “都说了要叫我姐姐啦。”莉梅阿姨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慈祥,她接过那颗糖,温柔的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等到有人来买东西了,莉梅阿姨才离开去招待客人,我看着莉梅阿姨离开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那少得可怜的钱,有些不开心的叹了一口气,“该怎么赚钱啊…” 如果没钱的话,就没法给奈子买礼物了…唔,钱什么的还是回家再说吧!现在更重要的是等着奈子。 我这样想着,又在小卖铺门口站了很久,怎么奈子还没来啊,夕阳都快消失了,我明明除了中途回家吃了个饭,就没有再离开这里了啊,难道奈子寒假根本就没有回来吗… 我有些心寒意冷的回了家,第三天、第四天我还是没有放弃,我等啊等啊,等到了寒假过去了,可奈子没有回来。 说不定暑假她就来了呢…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又熬过了一个学期,我又等啊等啊,暑假也过去,可是奈子还是没有回来。 等到我有钱终于可以买下那只玩偶熊时,她还是没回来,我站在小卖铺门口,抱着手中那小巧的玩偶熊,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死气沉沉的夕阳。 那个约定能实现吗?我们一定能再次相遇吗? 夕阳见证了一个人的执着,也见证了一个人对信念的动摇。 第381章 无常 “我说,你又在干嘛...” 安洁并没有回姜烨的话,而是在房间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就找出了一盒看起来像是药的东西。 “安洁?安洁??小洁???”姜烨一脸无奈地看着安洁的背影,只见后者快速地把手里的东西的包装盒拆开,丢到了一旁,手里捧着一把看起来像是药丸包装袋的小包装。 啊,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她情况怎么样的,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不太好啊...姜烨心想,没想到安洁的酒量那么差,光是喝几杯酒就醉了。 “安洁?”姜烨又唤了一声,正要走上前去,此时一低头就看到了被安洁随意丢在地上的包装盒。 “不是吧...”姜烨看到地上的包装盒后嘴角一抽,“安洁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包装盒很常见,一般放在药店的柜台旁边,用法也很简单,是用来套在棒状物上,在两个人类相互取悦后防止生殖和染上奇奇怪怪的疾病的。 没错,就是那啥。 “小叶...嗝,”安洁打了个酒嗝,一边拆开小包装一边嘟囔道,“你啊,我说你...认不出来嘛...” “不不不我当然认得出来...”姜烨快步走向安洁,将后者手里的东西没收掉了,“你的想法很危险,就此打住吧...” “什么想法很危险啊!”安洁突然大叫起来,“我的想法...嗝,我的想法很正常嘛!” “很不正常啊!!做过之后如果被发现了我会被全校的男性抹杀掉啊!!”姜烨手中的东西被安洁扯走,前者的手再次使力又把东西夺了回来,“先不说你是怎么对我感兴趣的,这这这不太合适吧!!还有啊,还有,你现在肯定是醉了,明天一定会后悔的啊!!” “这种事情,有什么后不后悔的...嗝,”安洁嘟了嘟嘴,又拿起一个包装袋,撕开后直接把那玩意儿拿了出来,“这是我的独家定制...嗝,解压方式哦。” “解压方式!?”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姜烨的脑中崩塌了,“你只是一个高中生啊!!而且你一个那么好的女生,为什么会选择这种解压方式啊!!不对,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该作为解压方式吧!!” “啊?有什么...嗝,问题嘛...”安洁傻乎乎地看了姜烨一眼,手中的那啥又被姜烨夺走了。 “好吵啊你们...” 叶雯雅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正好目睹了这一刻。 啊啊啊啊啊忘记关门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烨此时心中无数野马奔腾而过,只能用失去高光的眼睛瞪着叶雯雅,后者则一愣,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不打扰咯,不过你们最好小声点...”叶雯雅一边后退一边说着,甚至还带上了门。 “姜烨,挺不错嘛~” 最后一句话从叶雯雅嘴里说出来时门已经关上了,渐远的声音让姜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这,这...”姜烨似乎是百口难辩了,虽然目击者早就回房,姜烨想辩也辩不了。 “噗!噗噗噗!!” 听到声音的姜烨猛然回头,只见安洁正往那啥里吹着气。 “噗噗噗噗噗!” 那玩意越来越大,直到大过了安洁三分之二的脸后者才停下来,一手捏着那啥的口子一边喘着气。 “杀了我吧,就现在。”姜烨失神地看着安洁,后者也笑嘻嘻地看着他——就像小孩儿做了什么“好事”,等着大人夸奖一样。 “我啊,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嗝,一般喜欢往气球之类的东西里吹气哦。”安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房间里淡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微醺的状态比平时更加迷人,也许没有发生现在这档子事儿,姜烨也许会心动吧。 “我说啊,嗝,我说...”安洁突然皱起眉头,道,“这可是你教我的...嗝,解压方式,你怎么自己都,都,都忘了...” “诶?我教你的...?” “嗝,我一开始,嗝,还以为你在装傻呐,”安洁似乎是有些不满,用拳头捶了姜烨胸口一拳,“不过啊,仔细一想,嗝,十多年前我好像还染着头发...嘿嘿,你认不出来也很正常嘛,嗝,而且都,都十几年,十几年过去啦...” “嗯嗯??十几年??”姜烨被锤过的胸口并不疼,安洁本身力气就小,喝醉了之后的拳头连虫子都不一定能砸死,“十几年前是什么意思?” “你当时还说,嗝,如果我长大了,要给我穿上...穿上....”安洁没有理会姜烨,只管着自说自话。 十几年前?染头发?穿上...? “穿上好看的婚纱,就像,嗝,萱姐一样漂亮...”安洁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眼睛,“嘿嘿,我也没有想到,嗝,我能活过来...唔,还活到了现在...” 姜烨突然想到了,十几年前,他在爷爷奶奶还有表姐居住的小镇,那个滨海小镇,还有长椅,秋千,后院,那个女孩,以及那瓶果茶。 他第一次来到失物招领社的活动室时,安洁给他递的果茶,他喝了第一口之后的那种熟悉感,他对那个牌子,那个口味再熟悉不过了,当时他却只觉得是巧合。 他第一次看到安洁,她的神态,语气,性格,都和她那么像,他只觉得是奇迹,他时隔多年又遇到了另一个她。 第382章 妖书 功名半纸,风雪千山。 ——《双调.殿前欢》张可久】 壹.日访 江南的初春泛了些许冷意,入骨的冬尚未散去,下了场蒙蒙细雨,便掩住了江上小舟。 我去古镇上的映雪楼喝茶,跟着我的小道士笑着说我不识货,来映雪楼不应喝茶,这茶都是下三滥的货,倒是糕点好吃。我没说话,依他言点了盘核桃酥,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试了试那杯叫不出名的茶叶,却也不觉得和皇城的有什么不一样。说书人惊堂木拍的哐当声,只惹得人心烦。 回去的路上有道士沿途来寻我,要夺了我的命,说我是只祸害人的大妖,应当除之。一听闻我是司天监那本天书化作的妖,却是吓得退了几步,朝我行礼道歉说是冒犯,不及小道士出手,便都跑了个清光。我是一本书时已经无法理解人类的想法,有这厢跟着我来江南的本事,却不曾理理京城为非作歹的恶人。 小道士给我泡了壶茶,说是真正的上好龙井,我并不喜欢水,却无意拒绝他的好意,吁着气去吹凉那一盏茶,青石巷子尽头传来马匹的嘶鸣。 有人在敲门,小道士出去了一趟,我依稀看见一匹纯色马在江南薄雾的另一端,栗色的毛,黑色的马鞭勒出依稀的红痕。 小道士回来时面色不善,开门的时候,马匹的低喘声更加明显,他坐到我面前来,露出我并不喜欢的严肃的表情。 “皇上有密令,让你回去一趟。” 我不喜欢这个皇帝,他总会在我游玩得尽兴时为我找些麻烦,上回是为他的小儿子找回一魂一魄,再上一回是让他看看自己的命数。 见我有了拒绝的意思,他连忙摆了摆手,低声补充:“是祭祖的时候出了事情。先皇的魂魄附在了小皇子身上。叫你将他带回去。” 茶杯碎了。不是我捏碎的,是窗外一支横飞过来的箭。刺过我的大拇指,血从里面流了出来。 “别拒绝了……先皇他亲自来了。” 掀开帘子的是个俊俏的少年人,一袭青衣,面容尚未长开,却带着我最熟悉的那一副面孔。 第383章 道 道是最初:老子道德经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道无名,道有名,无名的道是天地之始,天地之始也就是宇宙最初。 道可分天之道人之道。老子道德经第七十七章:“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 阴阳是道:老子道德经第四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阴阳之道也就是自然规律。 一是道:老子说:“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这一是对立统一的一,一心一意的一,天人合一的一。 清静是道:老子:“清静为天下正”。老子道德经第四十五章:“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清静为什么会是天下正呢?因为世上最不好的事是乱,而静可以乱,清静是清纯不杂,清静是有序的动,安然的动。 无为是道:老子:“道常无为而无不为”。老子道德经第三十七章:“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候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无为与清静有关系,无为有无不为定义着,无为不是乱为而是道在为是合时合境合规律规则的为。 第384章 端午怀古 端阳节日蕴乾坤, 习惯风俗到现今。 祭祀图腾祈受祉, 传承善道践修真。 屈原沉水怀忠意, 曹女投江尽孝心。 竞渡龙舟寻怨骨, 结丝粽子护凡身。 菖蒲艾叶驱妖孽, 药酒薰黄避鬼神。 喜笑颜开圆美梦, 与时俱进建功勋。 第385章 彼岸花 忘川渡过几个人,沙土埋过几个冢 春彼岸一个你,秋彼岸一个我 彼岸花开,忘川红,色亦如血 —— 种在三生石下的苦情花,石烂方生 我生命沸腾,你负力抬首 你热烈昂扬,我腐败枯朽 —— 曼陀罗华,有花无叶,有叶无花 你拈花走过,热烈的红,由此成雪 白圆华——你洁如冰,我红如血 —— 曼珠沙华,有叶无花,有花无叶 我风雨守候,冰洁的白,由此焚烬 赤团华——你红如血,我洁如冰 —— 三生石,愿乘一叶轻舟,共赴情川 待你凝望成我,待我厮守成你 不相错,不辜负,两相顾,忘川竭 第386章 长大后的世界变了模样 童年的村庄, 有条清澈的河, 鱼儿在徜徉, 蜻蜓在飞扬。 童年的村庄, 有座绿色的山, 花儿在绽放, 知鸟在歌唱。 长大后的世界变了模样, 像断线风筝流浪, 哪里还能看到萤火闪亮, 长大后的世界变了模样, 像迷路孩子慌张, 对母亲的怀抱只能幻想。 如果世界越来荒凉, 如果人们不再善良, 谁还能给我希望, 拒绝贪婪,摆脱荒唐。 如果世界凋谢梦想, 如果生命不用悲伤, 我但求时光倒转, 留住初见,留住天真。 第387章 自怜自惜 断断续续潮音回, 疏疏朗朗林声碎. 寒风吹, 黄草堆上, 柳带飞. 沟边孤树枝枯萎, 顾影凄零红英坠. 独照水, 自忴自惜, 一株梅. 第388章 端午节 “玉粽袭香千舸竞,艾叶黄酒可驱邪。”炎热的夏至节气刚过,中国人又迎来了粽子飘香的时节——端午节。端午节是我国的四大传统节日之一,也是我国首个跻身世界非遗的节日。甄铮平说受“闰四月”的影响,今年的端午于6月25日才姗姗而至,是21世纪最晚的三次之一。 从远古时代开始,端午节就很盛行,许多作家和书法家竞相创作诗歌和诗歌。在欧阳修的眼中,是“榴莲花妖,,绿色杨树大雨”。在苏轼的笔中,它是“色线轻轻包裹着红色的玉臂,小符号倾向于挂绿云鬟”。如今,甄铮平看到的是端午节仍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传统节日,吃粽子、划龙舟等习俗更是早已走向海外、成为许多人的最爱饮食和活动。水果粽苏轼早就吃过了 端午节始于春秋战国时期。它有2000多年的历史。端午节的起源是多种多样的,其中诗人屈原的传说传播得最为广泛。端午也是节日中“花名”最多的一个,如女儿节、粽子节、龙舟节、浴兰节等。端午节涉及服饰,食物,住所和旅行,是一个非常隆重的节日。 如今,粽子“咸甜”之争不亦乐乎,然而,在古代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是甜粽子居于c位。据记载,从晋代开始,粽子正式成为端午节庆食物。到了唐代,粽子已经非常普及。当时的官宴菜单中有道“赐绯含香粽”,是淋上蜂蜜来食用。 在宋代,吃粽子是一种风雅的时尚。现代的水果粽子,对于脑洞大开的宋人来说并不稀奇,“著名美食点评家”苏轼就曾写过:“时于粽里见杨梅”的诗句。直到清代,咸粽子被进贡入宫,才渐渐有了存在感。 中流九龙舟乾隆来“应援” 端午节是端午节上一项重要的竞技活动。在唐代,每一次龙舟比赛都是一个大场合。唐代诗人张建峰对“京都之歌”作了生动的描写:“河两岸的罗服散发着芬芳,银花如霜刀般闪闪发亮。三个红旗在鼓声中响起,两条巨龙跃起。从水里出来。明清时期,无论是皇家还是民间,都非常重视龙舟竞渡。乾隆皇帝也是其中“粉丝”,不仅多次到现场观看“应援”,还留下“中流九龙舟,谁肯相参差”等诗句。 习俗不仅多还都很“生活” 端午节不是只有吃粽子和划龙舟,还有许多丰富习俗。“虎符缠臂,佳节又端午。门前艾蒲青翠,天淡纸鸢舞。粽叶香飘十里,对酒携樽俎。龙舟争渡,助威呐喊,凭吊祭江诵君赋。”在苏轼的词作中,一系列民俗活动有了生动的画面感,古人对端午节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端午习俗不仅在古时流行,作家汪曾祺曾在《端午的鸭蛋》中写道:“家乡的端午,很多风俗和外地一样……做香角子。丝丝缠成小粽子,里头装了香面,一个一个串起来,挂在帐钩上。” 甄铮平说到:“端午日,当地妇女、小孩子,莫不穿了新衣,额角上用雄黄蘸酒画了个王字。”这些生动的文字,都让人感受到了当时浓浓的节日气氛。 避瘟祈福古人就有“卫生节” 除了丰富的民俗,端午节自古以来还是全民防疫、避瘟驱毒、祈求健康的节日,可以说是古人的“卫生节”。 自先秦时起,人们就认为五月是毒月,五日是恶日。端午来临之时正值仲夏,气温较高,各种蚊虫出没活跃,容易传播疾病。有民谚道:“端午节,天气热,五毒醒,不安宁。” 甄铮平了解到为了防止蛇虫出没家中,古人会挂菖蒲、插艾草,并用这些药草沐浴,其中所产生的奇特芳香,可提神通窍,也能驱虫和净化空气。此外,人们还会在这一天对庭院进行大扫除,以杀菌防病。 配戴香囊,也是古人自创的“健康小妙招”。人们在香囊内装入气味浓重的桂枝、花椒、辛夷、丁香等中草药,有一定的祛病健身之效。此外,民间流行给儿童手上拴五色线,据说可以避开蛇蝎类毒虫的伤害。汉代应劭《风俗通》中就有“五月五日以彩丝系臂,辟鬼及兵,令人不病瘟。”的说法。 古人还认为,雄黄的药效和气味可以克制蛇蝎等百虫。有古诗云:“唯有儿时不可忘,持艾簪蒲额头王。”就是说孩子们拿了艾叶,戴上菖蒲,额头上用雄黄酒写了“王”字,以辟邪防疫。 端午节的粽子,“可咸可甜”,粽子市场也早已成为商家的“必争之地”。品牌借势营销,老字号纷纷创新,有些产品甚至远销海外。龙舟比赛不仅在广东、福建、湖南等地盛行,成为当地每年端午节的重大活动,龙舟活动和一些相关商品也日益受到国际社会的喜爱。 赛龙舟,算是在海外“圈粉”最多的习俗活动。据悉,目前世界上已经有超过85个国家和地区开展龙舟赛。 从1979年传入美国至今,赛龙舟已经成为了部分美国人的运动习惯。一年一度的波士顿龙舟会,是北美地区历史最悠久、也是规模最大的龙舟节之一。 在德国,赛龙舟的传统落地生根三十多年了,目前已有数百支龙舟队。每次比赛,都会吸引大批观众到场,现场气氛十分热烈,不亚于足球比赛。 端午节的习俗,体现的是古代到现代的传承,时代与地域的融合。无论是吃粽子,还是划龙舟、挂菖蒲,也不论时代和形式如何变化,这些古老的习俗一直延续至今,为现代国人的生活乃至世界各国人民的生活贡献了智慧、增添了生活乐趣。甄铮平觉得毫无疑问,端午节冲在了传统文化走出去的前列,也希望越来越多的凝聚着古人智慧、国人情感的传统节日,能够在今天得到继承,并让世界人民喜爱。 第389章 别怕,我一直在 以前有一对情侣,对彼此都很好,他们过的很幸福,结婚后,有了属于他们的宝宝,本来一切很美满,可能太美好了,让上天都生妒忌。 一天女孩突然有点精神失常,变得语无伦次,还脾气暴躁,第一次动手打了丈夫,丈夫以为她最近压力太大,只是发泄一下而已,于是对妻子更关怀,更无微不至,妻子清醒后自责不已,她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怕失去眼前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选择隐瞒了一切,就这样日子在正常,暴躁中度过。 一年后妻子的情况越发严重,丈夫的已在关怀包容让妻子心里心疼自责。多次有想过用自杀来结束这一切,可看到还在蹒跚学步的孩子,心里始终放不下牵挂。 丈夫也察觉到妻子病了,上网查了很多类似的病历,咨询了很多医生,知道妻子得了精神类疾病,又顾及到妻子的情绪,就假装什么不知道。他偷偷跑遍了国内各大医院,买了很多药,都偷偷的加到食材里面,变着方式隐瞒着妻子。可妻子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丈夫心急如焚,抽了更多的时间陪着妻子,待着妻子出去散步,给她讲笑话,说搞笑的事,扮鬼脸,想让她快乐起来。 本来这样让妻子心情轻松开心了不少,直到有一次妻子在公园散步时突然发病,见人就追着打,那天丈夫被抓伤了。妻子清醒后,看着丈夫紧紧的抱着自己,脸上和手上的都是抓痕和血泽,心里面很害怕被嫌弃,丈夫温暖的胸膛,又让她心疼眼前这个跟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知道终究还是瞒不住了,四周围了一圈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把妻子当神经病一样看着。 丈夫看到妻子醒了,心里顿时放松了下来,什么都没有提,抱起妻子,对着她微微一笑说,走,回家了。 当天晚上,丈夫鼓足了勇气,来到妻子身边,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然后用最温柔的语气给妻子说,我喜欢你,爱我们的孩子,所以你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我最爱的人,孩子的好妈妈。不要太在乎别人怎么看,你身边一直有我在。 妻子安静的听着丈夫的话,心里面的顾虑突然消失了,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她用力点了点头,哽咽的说着自己一年的顾虑和担心,我怕你知道我病了,你就不要我,我怕我会拖累孩子和你。我想过自杀,想过离家出走,想过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我只是怕… 丈夫温柔的抚摸着妻子的头发说,不怕,不怕。病了,我们就去求医治疗。我们只要还在一起,无论经历什么我都会离开你,因为你就是我的命,我的心,我离不开你。 夫妻打开了心结,没有了隔阂。日子虽然过的很波折艰辛,但时常看到丈夫背着孩子,紧握着妻子的手,幸福的从我家门口路过。 第390章 思念 展望眼前, 暗空高远, 湖面寥阔, 蒲花几渚. 水村竹屋西壁外, 月迷林湾黄叶浦. 野蔓撒紫, 密掩闲门, 门旁挺拔一红树. 回首往事, 如烟如梦, 几多故交, 漂泊何处. 兀坐寒宵心郁纡, 烧酒解忧无情趣. 谁唱离歌, 悲号啼愁, 原是后厢寻伴乌. 第391章 迷惘 球场上的胡航如猎豹样矫健敏捷,如雄狮样威武凶猛,或奔跑或跳跃。女生们将球场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眼光仿佛黏在了胡航身上,如痴如醉被胡航的身影牵动。不时有女生们交头接耳,感叹。“好帅啊!”“真酷啊!” 校紫藤学生公寓旁的运动场中的篮球场,因为胡航的被发现,仅仅两个月便成了众多女生眼中的一道最养眼的风景。 “听说叫胡航,生物系的大一新生。”“是。篮球打得特好,进校就进了校篮球队。”“不仅身材完美,五官长相同样完美。简直就是上帝吻过的。你看他的那个范儿,绝不亚于任何一个明星小鲜肉。”“喜欢吧?喜欢就去追。”“我有自知自明,我不够格。”“你怎么不够格?你是校花,他是校草。他一米九五,你一米七,你们绝配。”“我高他两届,起码大他两岁。”“现在多的是姐弟恋。”“算了,算了。我懒得去凑这个热闹,你看看这些女生的眼睛,个个恨不得生扑上去。你要真跟他去谈恋爱,那些女生不把你给活活生撕了。除非你是那个大干部的女儿。别人不敢跟你争不敢跟你抢。我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后台。我才不找这个麻烦,这个罪受。”被称为校花的女生说。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男生也仅起个养养眼的作用,对我们除此之外别无一用。我们这些来自社会下层的人来说进大学读书还是最重要的。谈恋爱那于我们是奢侈品,我们无权拥有。” 这时球散场了,胡航潇洒的走到球场边,抓起衣服往肩上一甩。几个女生疯子般发出尖叫,“胡航,胡航,我爱你。” 被称为校花的女生笑了,“你看看,这不跟群饿狼一样!想从她们嘴里抢食?除非你是只大猛虎。你才抢得赢她们。” 与校花说话女生哈哈大笑。 这时站在校花前面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女生,一直一边眼光追随着胡航,耳朵却一字不落的收听着背后校花与别人的谈话,听着听着,她的眼珠转动起来,眼睛有了光亮。胡航向女生们走了过来,女生们纷纷后退的后退,闪开的闪开,快速的形成一条欢迎的夹道,让胡航走过。这时出众人意料的竟然有一个女生突然冲到胡航面前,挡住了胡航。“胡航,我要和你谈恋爱!” 胡航惊诧错愕,楞了片刻,“什么?” “我要和你谈恋爱!”此女生脸不红,语不颤,大言不惭。一副昂首傲视众人姿态,横在胡航面前。 高中期间,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好大学的校门,争分夺秒的学习还觉时间不够,那顾得上分心去谈什么恋爱。胡航在终于拿到了梦想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就对自己说,大学期间一定要寻觅一位心仪的美丽女生,来一场即美好又美妙,即浪漫又甜蜜的恋爱。还没走进大学校门,他已憧憬在美丽的大学校园的阳光斑驳的绿荫道上,落花缤纷的樱花树下,他与一位美丽的女生手拉着手漫步。他幻想着两人间相爱的语言如十五月色一样朦胧皎洁,像三月的烟雨一样朦胧滋润。 啊!这?!恋爱?竟如此直白粗陋?这简直比动物求偶还来的露骨。瞬间恋爱的美好及美妙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胡航顿觉恶心,他不由自主皱起眉头。这是谁呀?胡航凝聚目光审视眼前女生,女生两眼贼亮贼亮,花痴般的直直抵住他,那架势恨不得要将他吃定了似的。胡航从没见过女生这样贪婪的眼神,一时不知所措,慌乱扒开面前的女生,赶紧甩开大步逃走了。 “我是赵婷婷,难道你不认识我?”那女生的声音紧撵胡航,直灌胡航的耳朵。 胡航推开宿舍门,杨帆笑哈哈的迎着他。“伙计,恭喜你啊!刚听说赵婷婷竟然公宣要跟你谈恋爱。” 杨帆是胡航进校后交的第一个朋友,即是他的室友,也是他的班长。 胡航没想到赵婷婷一个浅薄举止竟如风样快速飘散,他又情不自禁皱起眉头。“就她?有什么值得恭喜得?我不喜欢她这种类型。就我这形象,我还怕将来没女孩子追我吗?我相信多的是。” “什么就她啊?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我都要羡慕嫉妒恨了。赵婷婷,你知道她是谁吗?我告诉你,她可是我们学校后勤集团第一把手赵总的千金啊。” 杨帆吞了一口唾沫,继续说,“你说的我相信。可是像赵婷婷这样家庭条件优渥的那就如凤毛麟角般稀少了。就算你将来能保证你还会碰上一个,那,那一个也不保定会看得上你。就算她看上你了,你也不敢保她父母看得上你。所以赵婷婷要跟你谈恋爱,对于你等于天上掉馅饼。” “是你说的,她那优渥的条件,她愿意并不等于她父母同意啊。我何必自讨没趣。” “这,我打听了的。听说赵总是个十足的女儿奴,对他女儿那是百依百顺。只要他女儿喜欢你,就百分之百没问题了。最重要的是赵总只有赵婷婷这一个宝贝女儿,你若跟他女儿真成了,他为他女儿将来肯定要给你安排好工作,更会提携你高升啊。你呀,将来一定是前程似锦一片光明。” 胡航不屑,“我用得上去攀附个女人?我即不笨又不傻,手握响当当的全国知名学府大学毕业文凭,将来还干不出个一番事业来?”胡航雄心勃勃挥洒自信,“我想还不至于卖自己,吃软饭吧?我个男人有我男人的自尊面子。何况,我要的是爱情,而不是交易。”胡航撇嘴斜睨杨帆。 杨帆猛拍胡航肩头一掌,哈哈大笑,“老弟,爱情?你别酸倒了我牙齿。还爱情?爱情是童话故事。”杨帆的笑戛然而止,“何况,何必说的这样难听,什么吃软饭?”杨帆说着脸上滲出层厚厚的郁悒,“别说吃软饭,不管什么饭,将来能有一碗饭吃就很不错了。” “班长,你,你未免也太悲观了吧。”胡航不以为然望着杨帆,大大咧咧。“放心,我们这么优秀,将来饭碗不仅大大的会有,而且还一定会是一个美好的金饭碗。”“我该说你天真呢?还是幼稚呢?你以为现在的大学生还是以前百里挑一的天之骄子了。如今满大街都是大学生,大学生早就一文钱也不值了,现如今大学毕业即失业。你没看就连清洁工,殡仪馆招工都恨不得要大学文凭。像我们这样一无背景,二无靠山,三无后台的平头老百姓家的孩子,真不敢奢望,能找个满意点的工作,能养活自己就知足了。所以,我如果能有你这个机会,我才不管什么自尊啊,什么面子啊,等等不实用的东西。”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追她?” “我追?我当然想啊!可像我这样一无所长,长得又是个穷酸样的乡下小子,还是个全国都不待见的河南乡下人。莫说她了,谁也不会瞧上我。她呀,就是眼睛斜都斜不到我身上来。” “你怎么啦?你怎么一无所长?你是我们的班长,既有领导能力,又有组织能力,还是我们系里稳稳当当排名第一的学霸,优秀得不得了。说实话,我心里最佩服的就是你了。千万莫因为乡下的就妄自菲薄。查他个祖宗几代,那个又不是乡下的。再说河南人又怎么了?我妈妈的老家就是河南乡下的。” 杨帆看得出胡航说的是真诚的,他感动。“真的啊?那我跟你是半个老乡。我比你年长两三岁,从此就是你老哥了。听老哥一句。假如那个赵婷婷是真要找你谈恋爱,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抓住赵婷婷。今后绝对对你对将来大有益处。” 杨帆从此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胡航的老哥。杨帆第一年高考落榜,他不甘心,他想复读。可家里穷,又要花钱供他一年,他爹不愿意,也拿不出钱来,他爹叫他去打工。庄上多的是小学都没读完,还不是一样出去打工挣钱的。是他娘心痛他,去找他的几个姨借来钱给他复读了一年。但他爹跟他说好了,再考不上就得安安心心去打工。那知第二年由于压力更大,他的心里更紧张,又没发挥好,他重蹈覆辙再一次名落孙山。那天他在野地里靠着棵树整整哭了一夜,他不甘心啊!他一遍遍自问自答,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这样认了?第二天面对他爹他没话说了,只得乖乖得跟他爹一起出去在建筑工地上搬砖般水泥。那工打得太苦了,钱还挣得少。看人家坐在办公室里画画图,管理管理他们,指挥指挥工作,比他们轻松多了,一年能挣几十万。不,他不认命!他也要做他们那样的人!三个月后,杨帆不管他爹气得跳脚,毅然决然打背包回家复读。他跟他娘说,这一次他拼了。这一年他终于如愿考上了这所大学。 胡航朝杨帆做了个鬼像,不置可否。两人一起笑起来。周五下午安静的宿舍只剩杨帆一人伏案学习。这时虚掩的宿舍门咣当一声。“谁?”过于专心的杨帆一惊。哪个啊,就不能轻点吗?一点规矩也不讲。杨帆一脸不快的扭过头。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胡航,我找胡航。”女生无视杨帆的存在,也不回答杨帆。转动找她的头将宿舍四扫一遍。“他不在?他到哪去了?” 杨帆明白了,这肯定就是赵婷婷。杨帆旋即换脸,满脸堆笑。“哎呀,你是大名鼎鼎的赵婷婷吧?”杨帆鞠身向前,恭敬伸出双手。 赵婷婷这时才不得已看了一眼杨帆,她任由杨帆伸着收。“我找胡航,胡航呢?” “抱憾,抱憾。胡航吃中饭时还跟我说了,他准备去找你的。结果他家突然来电话叫他回去。说,说是他们家来什么亲戚了。”杨帆自作主张圆润的跟胡航撒谎。 “我,忘了作自我介绍——我叫杨帆。胡航最好的朋友。” 赵婷婷顿时高兴之极,“胡航,他是真的说,他要去找我?” “当然真的啦!我为什么要帮别人撒谎?对了,把你宿舍的电话留给我,等他来了,我叫他给你打电话。” “你保证?” “我杨帆向赵婷婷保证。等胡航回来,立即把你电话号码给到他手上,绝不会私自截流。如果我没完成这个任务,任由赵婷婷同学处罚。”杨帆表情格外认真实在。 赵婷婷喜笑颜开,“好。那就这样吧。”即没一个谢谢,也没一个再见。转身走了。 杨帆有所思的望着敞开的宿舍门摇了摇头。起身掩上门,再坐下后却怎么也静不下心学习了,一时思绪万千。星期天下午胡航回宿舍了,“我说叫你跟我一起回去,你硬是讲什么鬼客气,不去。害得我妈嚼我半天,说我怎么不带你一起回去。给,我妈给你煮得饺子,还是热的,赶快吃。”胡航的妈妈对胡航在学校里的事情最感兴趣,特别是胡航的同学。胡航跟他妈妈首先说起的就是他妈妈的老乡,班长杨帆。 杨帆心里一热,着感动。“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阿姨。”他三下五除二将一保温饭盒的饺子吃下了肚。抹了抹嘴,“我给你说个正事。首先说清楚,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那这件事,你就一定得听我的。如果你不听我的,那我们这个朋友就没得交得了。” 杨帆一脸得正儿八经。胡航却几分邪皮,“班长大人,我什么时候敢不听你得了。”“是你自己说的听我的。”杨帆又强调一遍,才说了星期五赵婷婷找上门来的事。 “我才懒得去,我不喜欢她。”胡航果断干脆。“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这对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来说,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所以先不说,你愿不愿意跟她交往,人家毕竟事女孩子,从礼尚往来来说,你今天起码也得先去见别人一面再说。怎么说我们也是男人,莫做得小眉小眼的,叫别个女生瞧不起我们。” “那你这多名堂啥?”胡航还是不愿去。 “你又不了解人家,仅一面之交,就武断得下定论,自己不喜欢她?也许通过交往,你会发现她的优点,会喜欢上她的呢。” 胡航将杨帆的唠叨当做耳边风,满不在乎改换话题。“哎,杨帆,我把你笔记拿来用一下。” “你莫给我打岔,世上的事,都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机会来了,就一定的抓住。你今天不去,我押也要把你押去。”杨帆扯过胡航。 “好,好,我投降。我听你的,我去。你呀,简直比我妈还像我妈。”胡航奈何不了杨帆的固执,戏谑道。 杨帆不放心,“我陪你去。”胡航求之不得,他实在不想去。一路上杨帆反复叮嘱胡航,应该与赵婷婷交谈些什么,怎么交谈,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语气等等。 “哎,你怎么这有经验啊?简直可以称之为专家了。老实交待,你谈过多少个女朋友?” “我那谈过女朋友啊。你说有那个女生会找我这样的人谈朋友的。我是昨天专门为今天你去跟她见面做了功课。” “我的个天哪!你做事也太认真了吧。我今天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优秀了。” 第一次见面,胡航因先入为主对这个赵婷婷没什么好感,近距离接触,赵婷婷叽叽喳喳的不停更让他厌烦。但有杨帆不时幽默圆滑的参入,三人相谈不说甚欢,起码还算顺畅。 只是胡航没想到,只从有了这第一次礼貌的相见,这个恋爱便套住了他。 还没隔两天,赵婷婷的电话就打到他们宿舍来了,直呼胡航,说是她请客,约胡航去k厅唱歌。 胡航实在对唱歌没兴致,他正欲出口拒绝,杨帆抢过了话筒,“好,好。我们马上就到”杨帆比他反应快,替他应承下来。面对胡航到不高兴,杨帆毫不在乎,“哎,哥这辈子还从没进卡拉ok玩过。哥总听一些有钱人进去玩。哥不仅好奇那些黑洞洞的屋里究竟有什么好玩,哥更羡慕人家有钱去玩。今天你就只当是带哥去开开眼界,见见世面的。” 杨帆一反常态像赖皮似缠着胡航。胡航一犹豫,杨帆笑了。大胆的像押犯人般押着胡航一起去了。赵婷婷看到胡航后面紧跟着的杨帆,盹了一下旋即爽朗的笑了。整个期间对于杨帆这个电灯泡,赵婷婷不仅不反感,似乎还蛮欢迎。胡航真不会唱歌,他才不愿丢丑,被逼无奈扭扭捏捏唱了两首,就再也不唱了。杨帆一样不会唱,比胡航还不会唱,开口就跑调。可他不怕丢丑,只要婷婷要他唱,他就唱。他五音不全胡乱跑调让赵婷婷肆意放纵开怀大笑。幸亏有杨帆这歌灯泡的存在气氛才活跃轻松。他们两人你一首,我一首,笑作一团越闹越起劲。胡航冷落在一边,更没意思。他找借口提前跑了。留下杨帆独自陪伴赵婷婷。胡航满以为,只剩杨帆他会尴尬,会紧跟着他的离场而散伙。他没想到那天杨帆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宿舍。 后来如果赵婷婷再约胡航,胡航实在不想去,直接叫杨帆替他去赴约。次数多了,胡航与杨帆开玩笑,“这个恋爱,不知道到底是我在跟赵婷婷谈,还是你在跟赵婷婷谈?” “莫瞎说!我们是兄弟,你相信哥,才会托付哥关照赵婷婷。哥怎么会做对不住兄弟的信任的事呢?你把哥想成什么人了?”杨帆一脸凝重严肃。 胡航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慌忙解释,“你莫误会,莫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那个意思。”解释着突然没心没肺的噗哧笑了。“其实说真话,我觉得,你,你跟赵婷婷要比我跟赵婷婷要合适多了。” 那年中秋与十一重叠,胡航的爸妈说真是难得一遇,要好好的过一过。胡航妈妈决定也赶赶时尚,一家人出去旅游一番。周末胡航回家,胡航妈妈兴致勃勃跟胡航说起,还征求胡航的意见上那去好。胡航冷眼瞅着他妈妈爸爸,要我跟你们一起出去玩?亏你们想得出?跟你们一起能玩什么?莫把我给急死了。胡航一头冷水泼向他爸妈。“我没时间。班长已经跟我说好了,我们要去参加一个社会活动。”胡航随口胡诌道。 “这长的假,杨帆,他不回家看看他爸妈?” 胡航白了他妈妈一眼,“他那有路费钱回去过节。” “那,那你们也不会是八天假,天天有活动吧?” 胡航一楞,谎随口出来,没打心里过。“哦,不是天天有活动。就三号四号两天。”胡航反应道快,如果说是一二号,那还有六天连在一起,还是可以出去一趟。把假打断,他爸妈就没办法了。 胡航的妈妈叹了口气。儿子的事再小的事也是天大的事。看来假期出去游一番的这个打算只能作废了。 放假的前一天下午,宿舍里的电话铃声响起。胡航躺在床上任由电话响个不停也懒的动。杨帆只得去接电话。,“电话就在你身边,你就不能顺手接一下。而且只要你有电话。真是把你没办法。”“啊,阿姨!您找胡航。您找我?”原来是胡航妈妈打来的。 胡航一下子紧张了,他该接了。他跟他妈妈撒谎的事没告诉杨帆,要是杨帆跟他妈妈说了实话,或说露了馅,他不玩完了。他起身要去抢杨帆手上动话筒,杨帆用力推开他。胡航只有将他动头凑过去竖起耳朵贴着杨帆的脸一字不漏的听他妈妈电话里的话语。 “孩子,老话说的有,每逢佳节倍思亲,同学们都回家跟亲人团聚去了,剩你一个人待在宿舍孤零零的多冷落。反正一号二号两天你们没有社会活动,你就到我们家一起过节啊。莫跟阿姨讲客气,就拿阿姨这当自己的家一样。一定要过来。”虽然胡航的妈妈看不见,但杨帆满脸甜美的笑容,恭恭敬敬的一口一个谢谢叔叔阿姨,一口一个一定去看望叔叔阿姨。 胡航松弛下来,又一屁股塌在床上。 杨帆放下了电话。“你实话实说,你又搞的什么鬼?什么社会活动。” 胡航嘿嘿嘻笑,“没搞什么鬼,我妈要我陪他们出去旅游。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出去,我就随口撒了个谎,说你要带我参加社会活动。”忽然胡航歪着脑袋斜睨眼,“哎,哎,我道奇了怪了。每次我妈要你去,你不总是找理由推三阻四讲客气不去的,你今天怎么这爽快的答应了呢?” “为了给阿姨一个出你意料的惊喜啊!怎么,你不欢迎啊?”杨帆诡谲的坏笑。 “怎么不欢迎?我期盼你能给我一个什么出我意料的惊喜?”十一那天上午十点钟都过了,胡航还在床上赖着不起来。 “你还不起来,杨帆只怕都要到了。你不怕他看到你的懒样子?”胡航的妈妈在厨房一边忙乎,一边叫胡航起床。 胡航妈妈的话音刚落,门铃响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胡航妈妈就在围裙上蹭了蹭湿手,起身去开门。 “阿姨好。”杨帆还掂着几盒包装精美的礼物。 “看你这孩子,来就来,还花钱买什么礼物呢?” “阿姨好。这不是我买的礼物。这是她给您和叔叔准备的礼物。” 啊!胡航妈妈没想到杨帆身后的女孩子是跟杨帆一起来的?胡航妈妈还以为是找楼上或楼下的。是杨帆的女朋友?胡航妈妈赶紧,“有贵客啊。杨帆,你这孩子,怎么不提前告诉阿姨一声?这,这是你…….?” “啊?阿姨,胡航他没告诉您啊?他呀,他真是个鬼。那我来作个介绍,这是胡航的女朋友——赵婷婷。我们同学。胡航的女朋友。”杨帆重重强调。“胡航的女朋友?”胡航妈妈两眼懵,一心狐疑。她怎么从没听她儿子说过他谈了女朋友。他的女朋友他怎么不自己带回来,却跟杨帆一起来? “胡航说,阿姨总是叮嘱他,要把心放在学习上,不能谈恋爱。他请赵婷婷来家过节,却又不敢带回来,怕您批评他。所以请我作陪赵婷婷一起来。” 胡航妈妈还是觉得那不对,反应迟钝木木然的,“哦。哦。” 胡航听到了赵婷婷的声音,她?她怎么来了?杨帆把她给带来了?杨帆他,他怎么能这样越俎代庖呢?说实话,胡航从没认真思索考虑过他将不将这个恋爱进行到底。他一边不接受赵婷婷,一边又觉得杨帆说的有道理。在那不定之间左右摇摆,一天一天敷衍杨帆和赵婷婷的。反正他也不损失什么,还落得看几场免费电影,吃几餐免费美食。不是他胡航爱贪小便宜啊,他是为杨帆着想。这可好,这个杨帆跟他商量也不商量,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就把个赵婷婷引进他家门了,还跟赵婷婷说是他请她来的。这不等于明道跟赵婷婷说,他对他们的关系认真了。他,他可不想真的接受这个赵婷婷。胡航急得只挠脑袋,怎么办?应该说清楚了,不然赵婷婷还真以为他接受她了。而且他妈妈爸爸也会错以为这个赵婷婷真是他认定的女朋友了。 等他慌慌张张起床穿好衣服,上个卫生间,洗漱完毕再到客厅。他妈妈爸爸与赵婷婷,杨帆已经聊得亲密无间了。 “你个鬼东西,妈妈什么时候说了,进大学也不许你谈恋爱的?”胡航妈妈在杨帆的介绍下,得知赵婷婷家境的优渥,自然惊喜无比。老人考虑问题总是现实的。胡航妈妈将赵婷婷的一只握在掌中,与赵婷婷紧紧挨着坐在一起。一见胡航,立马故作一副凶相嗔怪儿子。“小赵这丫头真懂事啊,妈喜欢。我儿子有本事跟妈找回了个这好的姑娘做媳妇。妈高兴都来不及呢,那会不同意。” 胡航的嘴张不开了,自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杨帆望着他直跟他挤眉弄眼。 他只能装傻嗯嗯了几声,他也确实懵懵懂懂就这样了解了。 那天胡航去面试一个暑期兼职,挣钱为辅,提前去适应适应社会,提高提高自己社会能力。校大门边的公交站涌动的人群都焦急的张望公交车的到来。一辆车来了,人们蜂拥而上。胡航反应敏捷冲在前面挤上了车,这时他才陡然想起,哎,自己光顾着考虑面试,竟忘了准备零钱投币。胡航偷瞟司机一眼,司机没有注意到他,胡航快速向车后面走去。胡航好庆幸,竟然侥幸的蒙混过去了。 “后面那个高个子,男的,我看你能挤到那去,过来投币!”司机站起来朝车后喊,他的声音真大,在车厢里震荡。 一米九五的胡航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般凸出醒目,一时全车上的人将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到胡航身上,那些眼睛不乏白眼斜眼,或鄙视或轻蔑。胡航如芒刺在身,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刚才明明没看我,他怎么知道我没投币呢?胡航面红耳赤,去补投,就是在大庭广众面前承认自己没有投币。不去补投,司机不依不饶,这群人里很可能有同学,叫同学看到自己逃票多丢人。胡航陷入难堪窘境。 “司机先生,对不起,对不起。他没说清楚,零钱在我这,我投。”一个女生最后挤上了车。 司机嘟囔,“又不是哑巴,不能说一声啊。” 众人的目光变成了事不关己,顿时从胡航身上回收。谁?为我投币,帮我解难。胡航远远的望向车门。一清秀的女生朝他淡淡一笑,眨了眨眼。就这仅仅几秒,胡航突觉满身热血沸腾,一颗心砰砰乱跳,霎那间他深陷在这双眼里不能自拔。她是谁?记忆里上天入地收寻,实在想不起。胡航慢慢的向女生靠近,一番过五关斩六将,胡航终于零距离挤到那个女生身边了。胡航喜不自禁欲与女生打招呼,可女生竟与刚才的热心快肠大相径庭,她目不斜视,冷厉的望着窗外,不理会胡航。胡航偷偷的再次仔细观察,记忆里还是搜寻不到她的印象,但他越看,他的心越汹涌激荡。他傻了似的痴痴望着面前的女生,女生的眼睛就像蕴含着他一直搜寻的宝藏。难道,难道,这就是小说与影视剧里形容的一见钟情,怦然心动。难道,难道,爱情就这样从天而降?原来爱情是这样不需要理由的,也完全没有理由的。已经到了站了,胡航没下,他已将工作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女生强大的磁场已将胡航牢牢吸住。 女生下车,胡航紧紧撵着下车。女生过马路,胡航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胡航回到学校一直心不在焉闷闷不乐。杨帆关心询问,怎么了?胡航自然不敢实情告知,随口胡诌这几天浑身不舒服。 “那好办,我们打球去,流一身汗满身骨头关节就舒展了。”作为大学生,杨帆发现身边凡是来自城市的同学,都拥有一两样除学业外的爱好或技能。他要全方位提升自己,也像城里的同学样拥有一样爱好。几年来杨帆一直缠着胡航教他打篮球。虽胡航总是给他泼冷水,说不管那样技艺都是童子功,要从小学起,才学得会,他这个年龄才开始学已经晚了,学不会了。杨帆不气馁,不退缩,学到今天已经有模有样了。 “没劲,不想。”胡航懒洋洋懒在床上。 杨帆不由胡航,将胡航拖起。拖着去体育场。 “婷婷!”杨帆看到远远走在他们前面两个女生的后背惊喜叫起来。赵婷婷敏锐发觉胡航的眼睛停留在春趣上。“她啊,尽喜欢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我写的都是赞美我们伟大的祖国的正能量的东西。再说她写的是古诗,我写的是现代诗。你不消做比较的,这就跟苹果和梨子,根本没得比。”赵婷婷不示弱,横眉冷对。 “现代诗也要讲个押韵吧?”胡航才不给赵婷婷留面子,他夸张的嗤之以鼻。 “你懂个屁,现代诗根本不要押韵,押韵就不是诗,就是顺口溜了。”赵婷婷恶狠狠的甩出。 胡航又回想起来了第二次邂逅安馨的名字。那天杨帆高兴异常,说明天星期天,要请他和赵婷婷出去吃饭。杨帆说总是吃他们两个的,他早就不好意思了。一直想回请他们两个,那怕一次,也是好的。可他一直拿不出钱来。胡航知道杨帆经济上的窘境,他的爸妈没一分钱给他。他上学所需费用全靠自己课余打工挣得。杨帆说他这次找到了个高薪家教,这两个月终于积攒了几个钱,虽然不能请他们大快朵颐,但多少表示一下他的心意。胡航虽不忍心花杨帆的心酸钱,但更不忍拂杨帆的一份心意。便欣然接受,于是和杨帆一起去叫赵婷婷。然而赵婷婷面对兴匆匆的他们两个,却板起面孔,“我不去。我明天有非常重要的政治活动要参加,我绝对不能缺席。”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莫说得那吓人,还你能有什么不得了的重要政治活动啥?你以为你事*****。”胡航对赵婷婷完全不念杨帆对她的好,一点也不给杨帆面子非常不高兴。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一帮爱国青年组织起来,明天上街去抵制日货美货。我们去把那些不爱国的日狗美狗们的车子,见一辆砸一辆,都给砸它个稀巴烂,看外国狗们以后还敢不敢买外国货,不买我们中国货。”赵婷婷自豪的宣称。 “婷婷,你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你的爱国精神和你的勇敢让我们刮目相看。只是,我们好担心你,我怕你的爱国行为会被那些极其不爱国的人的反感,怕他们的过激行为伤害到你。我看你,还是不去吧。”杨帆满眼深深的卑微而又真诚的关切。 赵婷婷不明白杨帆的深意,得意洋洋,“我才不怕,我要用我的行动来向祖国表达我对祖国满腔的爱。” 胡航不知道说什么好,白了赵婷婷一眼,心里骂了句神经病。 杨帆与胡航败兴而归。 第二天早上,杨帆和胡航两个已经走出了宿舍门,宿舍的电话响起来。杨帆又转回去接。是赵婷婷的电话,她说她今天不去砸车了,跟他们一起出去玩。 杨帆喜出望外,“好,好,你想上那玩,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有病!昨天要她去,她不去。今天我们做了别的安排,她又要去了。什么都得听她的。”昨天胡航心想杨帆应该主要还是为了答谢赵婷婷,他可不愿杨帆花冤枉钱,他提议改期。杨帆自然答应,他们便做了别的安排。“她昨天那慷慨激昂的,今天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胡航牢骚满腹。 “不管什么原因,她不去了就好,就好。我就放心了。”杨帆欣喜的心情溢于言表。“走,走,个大男人的那那小鸡肚肠。婷婷还等着我们在。莫不高兴,我今天倾起所有请你们痛痛快快大吃一餐,好吧。”见到赵婷婷,胡航本来已经压下的怨气陡然又升起来。“你昨天觉悟那么高的,今天怎么说不爱国就不爱国了!” “就是个臭安馨。她昨天遭鄙我们是一帮**,说什么就我们这帮**还抵制日货美货,什么货都不消抵制,只消把我们自己这帮没长脑袋的**抵制了再说。结果她七一说八一说,在她的诱导下,他们都不去了。气死我了,剩我一个人,我也没劲了。” 什么货也不用抵制,只用抵制**。这话说的太俏皮太到位了。这个叫安馨的顿时让胡航佩服的五体投地。 后来好像还从赵婷婷嘴里听到过安馨这个名字,但胡航从没往心里去过。 她!她就是安馨本尊。胡航激动不已。是的,他喜欢安馨。胡航抛下一切不管不顾。任由自己跟着自己舒适的感觉执拗的直奔他的爱情——安馨而去。这场恋爱赵婷婷也厌烦了。哼,你甩我?把你当个人,你做鬼吓人。其实老子早就要甩你了。赵婷婷见个同学就宣告一遍,胡航个体面苕,我把他甩了。你们那个稀罕只管捡破烂去。胡航经常鄙赵婷婷是个**,几乎成了胡航的口头禅。赵婷婷早就不耐烦了。总说老子**,老子比你贼一千倍一万倍。当初赵婷婷追胡航,说白了就是大小姐的虚荣心作祟。她自认她是学校的名媛,应该是大家聚焦的人物。可偏偏同学们有眼不识金镶玉,没一个拿正眼多瞧瞧她的。她淹没在一帮出众的同学下,谁也发现不了她。她虽然忿然却也无策。篮球场边女生的目光被胡航所吸引,当然她的目光也被外表帅酷的胡航所吸引,她也喜欢胡航养眼的颜值。当女生们疯狂的胡航胡航我爱你时,她对自己说她要马上让胡航归她所有,让女生们个个向她行瞩目礼,个个羡慕嫉妒恨。但三年的相处中,她发现他们之间说不到一起,也想不到一起,毫不合拍。好多,好多的现实问题,她都不能理解他是怎么考虑的。用时尚语言,他们到三观完全不同。如今同学们谁都早已知晓她大小姐的身份,胡航已于她没有了用处,也是该弃之了。莫以为本小姐真是花痴。老子还没花痴到脑袋进水。最主要爸爸从头至尾都不喜欢胡航,爸爸说胡航是看着精,其实都是小聪明,对于大事反而懵懵懂懂理不清楚轻重缓急了。爸爸总结就一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胡航的妈妈猛然听到她儿子把赵婷婷给抛弃了,又气又急,顿足擂胸,哭天抢地的骂她不懂事的儿子。你说,你说就我们这样的家境好不容易高攀上了赵婷婷,对你对我们家简直是天大的福气啊!你怎么就一点也不懂得珍惜呢?枉然啊!胡航根本没把他妈妈对失去赵婷婷的痛心收在眼里,没把他妈妈对失去赵婷婷的惋惜放在心上,这一切对他来说毫不相干。他妈妈再多骂他两句,他一句把他妈妈怼到南墙上,“哦,你们没本事,想靠卖你们的儿来挣光耀啊?” 胡航爸妈被胡航怼得直翻白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帆听到消息,火急火燎找到胡航,劈头盖脸给胡航一通训斥。“你。你作决定也太草率了吧?你说,你都多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处理事情就跟小孩子玩似的?作这种重大决定,说什么也的三思而行,谨慎了又谨慎。你好,拿屁股当脑袋用,一拍屁股就定下来了。你,你起码也应该跟叔叔阿姨我们打个招呼,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啊。你啊,真是鬼迷心窍,什么爱情?虚无缥缈的东西,你还当真了。你说,你说,那个安馨有那个条件比得上赵婷婷?她跟赵婷婷比起来,各个方面的条件都相差十万八千里。你,你究竟喜欢她那条?” 胡航铁青脸,翻起白眼气呼呼的瞟向杨帆。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把你当个哥,你还以为你真是我哥了?哦,我的事都得告知你,征求你的意见?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不能做主的,要你来充六个指甲为我作主。胡航更不高兴杨帆拿安馨于赵婷婷比?你个乡下土鳖,你根本就不懂爱情?爱情需要理由吗?爱情需要条件吗?小说,电影,各种文学作品描写的爱情,不都是这样男女之间见面说爱就爱的死去活来了吗。爱情原本就是这么玄妙,这就是爱情的魅力所在。 杨帆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口气都重了,自己也是一时急糊涂了。他一声叹息,冷静下来。“胡航,对不起,老哥的话说重了。老哥知道,老哥再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老哥也不说了,老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没想过,你这辈子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胡航眼里掠过一阵迷惘,什么意思?但他旋即轻率的笑起来,“这用问吗?当然是什么都想要啊!但眼前,我只要爱情。” 杨帆凝重而阴沉,“哎,我也只能说你年少无知了。老天爷那有那慷慨啊,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人的一辈子,能抓到手一两样,就已经是奢望了。其实老天爷已经够厚待你的了,上来就给你了个赵婷婷,助你今后飞黄腾达的梯子,可你却毫不感恩老天爷对你的厚爱,也不珍惜。哎,这天上掉馅饼的机遇,你就说放弃了就放弃了,哥是真的为你过了惋惜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啊,以后有你后悔的。” 胡航轻狂的意气风发,“你看我会不会后悔。我还就不信了,离了她赵婷婷地球还不转了。你看到,我就要凭自己的本事干出一番事业来。”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杨帆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还能说什么。杨帆思忖良久释然,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对自己所要的选择。“好,胡航,既然你找到了自己的追求——爱情。我祝福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将自己的爱情进行到底。”杨帆坦然的离去,但他还是从嘴里嘟哝出一个自有他自己听清了的词——幼稚。 胡航与赵婷婷决然分手,杨帆万分担心赵婷婷。他赶忙放下一切来到赵婷婷身边,寸步不离的陪伴赵婷婷身边。杨帆眼睛里蕴含深切担心,小心翼翼的安抚,温暖的言语,让赵婷婷舒畅的开怀大笑。赵婷婷与胡航分手,她也惊异自己怎么没丝毫的失落与痛楚,反而是一种解脱了的轻松欢愉。说实话,三年的相处,她更喜欢享受杨帆对她父兄般宠溺包容的态度。在杨帆面前,她任性放纵胡搅蛮缠,杨帆从没板起面孔教训过她。与杨帆相处,冬天温暖,夏日凉爽,轻松自由,随性安逸。赵婷婷豁然明了真真爱她的是杨帆。赵婷婷恍然大悟,这三年表面上她是在与胡航谈恋爱,其实实质上她是在与杨帆谈恋爱。赵婷婷细思,自己早已深深沉沦在杨帆浓浓的溺爱里不能自拔了。 赵婷婷与杨帆的关系明确后,她告诉了爸爸,爸爸好高兴。“我早就看好杨帆这孩子。这孩子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成熟稳重,有见地有能力,是个做事的人。爸爸相信,爸爸只要给他一个起步的阶梯,他就一定会攀上去。”大学毕业,胡航跟随安馨去了那个偏远的贫困山区的小县城。 杨帆则被赵婷婷的爸爸安排进了校后勤集团工作。 从此一帮同学如蒲公英的种子,飘散境遇大相径庭的各处,过起属于各自的生活。 七年后一个五一劳动节放假的前一天,在小县城下班的胡航没有急于回家,他无所事事的站在路边看几个老头下棋消磨时间。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静静的来到他身边,轻轻到拉来他到衣角,怯怯的说,“爸爸,妈妈叫你回家。”“烦不烦人,回家,回家,回家干什么?”小男孩的声音颤抖,“家里来客人了。妈妈说他们是贵客。”“我们家那有贵客,不都是那妈他们家里的乡下破亲戚。”“不是妈妈家的客人,妈妈说是你们原来的客人。” 七年前,胡航随安馨回到这个小县城。安馨的父母是县城中学的老师,还有点小小关系,加之当地教育系统本就有照顾自己子女的政策,安馨被安排进了县城中学当老师。 安馨担心胡航的工作不好解决。胡航满不在乎,我一个名校大学毕业生,对于你们小县城,那不是如获至宝,我想只怕抢都抢不赢。胡航不知道,小地方只讲关系,根本不讲你有没有文凭,有没有真实才干。而胡航对这个小县城原住的人们多少年来织就的一张关系网来说,相当于是个外来的入侵者,是被排斥在外的。何况小县城就业机会本就少之又少,胡航四处碰壁,找工作成了大问题。走回头路,再回省城?胡航想来想去丢不起那个面子。胡航已经走投无路了,他没开口找安馨帮忙,找安馨帮忙那味道越品越怪异。是安馨自己求她父母给胡航帮忙。安馨的父母说那要先把婚结了才好跟别人开口。胡航只有与安馨当即结婚。 安馨的父母即不是官,又没权,拜托了好多人才算把胡航按插进了县环保局当了名小职员,还是不在编的。还是前年,胡航科室新调来个科长,是位半老徐娘,她特别喜欢胡航,要叫胡航认她为姐。胡航已被现实磨得清醒了许多,他立马认了姐,旋即姐啊姐啊的叫起来。科长姐心里美美的乐开了花,很快帮胡航转了正。不过科长姐跟他明说,她自己的权限就这大,再想跟他帮忙也只有这大的能力。若真想出头,那还得找更大的靠山。如今的胡航的意气风发已消弭殆尽,在小县城的这个井中,有一天没一天的浑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 安馨说她带的是毕业班,现在是最后的冲刺阶段,一分一秒都是珍贵无比的,所以五一不放假。她去不了,就只能让胡航一个人代表了。杨帆没强求,他心里明了老婆赵婷婷并不想见安馨。于是客套的说,“你不能去,遗憾,婷婷她就是想看看你。不过能理解,我们都是打那个阶段过来的,这个时间确实太关键了。以后机会多的是,等放假了,我们再专程来接你,或我和婷婷一起来看望你们。” 安馨张罗着要安排杨帆他们先去吃饭,再找住等地方。杨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都不用。我们马上就走。一大帮同学都等着在。” 杨帆临出门掏出五百元钱,不容安馨推辞硬给了胡航的儿子,说是第一次见孩子的面,他当伯伯的应该给的。胡航自己或许都没觉察到,他到心头猛得颤动,生出股他品不清的滋味,好大的手笔啊!相当于他一个月的工资。杨帆,他真的发迹了? 一路杨帆与另一位同学换着开车,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各种豪车。胡航这才知道杨帆的这车是辆豪车。胡航从没关注过这方面的知识,因为他从没奢望过。车于他的生活,他的经济收入那是非常遥远的距离。所以他对车一窍不通。既然一窍不通自然不感兴趣,可他却又竖起耳朵生怕漏了一字的全听进了心里,细细品咂,越咂摸越不是滋味。 已经进了校区,胡航不自在起来,见了赵婷婷说什么,尴尬。没去杨帆家,直接了酒店。胡航松了口气。啊!一大帮同学都住在酒店,这得花多少钱?他们没睡,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当年并不起眼的一帮同学,如今个个衣着光鲜人模狗样,像个人物似的。胡航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皱巴巴的旧衣服寒酸猥琐。胡航不禁抱怨安馨也没说安排自己换身像样点点衣服。哎,他也没身像样点的衣服。当年他执意抛起赵婷婷,与安馨谈恋爱。他父母一直怪罪安馨勾引他,是不道德的第三者,所以他们从头至尾不接受安馨。他们结婚,他通知他父母,他的父母一句祝福没有,一分钱也没给他们。当年虽然小县城房价非常便宜,但他们还是买不起。胡航只有与安馨暂时挤住安馨父母家。安馨父母对他和他父母居多不满,明里暗里经常唠叨挖苦胡航。胡航和安馨很快又有了儿子。有了孩子每个月的开支陡然剧增,每个月工资再怎么省吃俭用也积攒不了几个钱。这不直到去年才买下了套小两室,才终于从现在每个月还要还房贷,日子过得相当拮据。胡航自惭形秽,没兴致与他们攀谈,灰溜溜独自睡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酒店供应的免费早餐,胡航看看酒店,想想吃过的早餐,黯然心伤,无心情更无颜面与同学叙旧。他躲开同学无目的在校园漫步。直到十一点了,他才返回酒店。 “你到那去了?也不跟我们大家说一声,害得我们几个四处找你。”昨天与扬帆一起接他的那个同学抱怨。 胡航极不高兴,但也不好翻脸。此时几个女生发现了胡航,闹着了一窝蜂。“哎呀,我们都想死你了。胡大帅哥。” 胡航也不分女生的话是真是假,眉头正欲舒展,正欲给女生们一个笑脸,啊!婷婷来了!“婷婷。”“婷婷。”女生们瞬息风扫残云席卷而去。赵婷婷满面春风般笑容,一边正眼与众女生打招呼,一边眼角余光四下搜寻胡航。她向胡航走来。啊!这是赵婷婷?原来,原来没这好看哪?怎么变得这好看了?胡航脑袋一团浆糊,心咚咚跳。原来,原来与赵婷婷谈恋爱,都没有紧张过,今天怎么回事? “胡航,哎呀!总算见到你了。”赵婷婷笑意吟吟。 几个女生交头接耳,难道这多年了,赵婷婷还没放下胡航? “这多年,我一直想当面向你道声感谢,感谢你当年放手之恩,感谢你当年对杨帆和我的成全。得亏你当年的放手,不然我那有今天如此美满的婚姻,如此幸福的生活。真的应该感谢你。”赵婷婷似乎酝酿着再说几句。 系里几个当年极不起眼的男生,围了过来。“胡航,要不是赵婷婷叫你,我都认不出来你了。几年不见,你变化可真大啊。想当年你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啊,那时你连看都不愿正眼看我们一眼,我满以为你会混个飞黄腾达。不说别的,就凭你一副讨女人喜欢的样子,起码也应该比我们混得要好得多啊。怎么看起来如此落魄,好像连我们都不如呢?”几个男生肆意哈哈大笑。 赵婷婷莞尔一笑走开了。 胡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胡航再傻,也明白这是对他的嘲讽。女生中有几个替胡航鸣不平。“哼,什么狗屁男人,心眼比女人还小。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胡航那招惹过他们。”“是啊,其实胡航比他们做人要好多了,就是没有心眼,大大咧咧罢了。”“他们哪,那是羡慕嫉妒恨。”但女生也只是私下说说而已,没有谁会傻到为胡航伸头。中午的酒席虽然非常高级,好多山珍海味胡航见都没见过,但胡航吃的寡然无味。 杨帆赵婷婷一桌不漏,一个同学不漏的敬酒。同学仿佛个个受宠若惊,尽显媚颜巴结讨好之态。杨总,杨总,赵夫人,赵夫人,此起彼伏的叫喊。他们口里吐出来的全是毫无诚意的奉承阿谀之词。 胡航被这喧嚣淹没,他五心烦躁。杨帆与赵婷婷敬酒敬到胡航面前,胡航就是站起来举起酒杯跟杨帆碰了碰杯,他竭力的试着也像其他同学样,能叫声杨总赵夫人,但他翕动着嘴唇最终还是没叫出来,举杯一饮而尽。杨帆也一句话没说,深意拍了拍胡航的肩膀。 当年杨帆被赵婷婷但父亲安排进学校后勤集团,起初也就是一名普通的机关职员。扬帆在同事间并没有招摇他是赵总的女婿,但扬帆即踏实肯干,又有工作能力,处理事情八面玲珑。很快干出了成绩,各级领导都赏识他,加之岳父提携,他一路高升,前年他岳父退居二线,他升任后勤集团老总。他虽然已经是后勤集团一把手了,但他在职工面前从不摆架子,见谁都是一脸笑眯眯,和睦可亲低调。自从杨帆上任后,后勤集团为一线服务工作搞得风生水起,经济效益好,职工福利好。各方面得成绩有目共睹。深得后勤集团员工们的拥戴。是后勤集团员工说的,莫看扬帆他岳父是前集团老总,但杨帆今天坐上老总这个位置,完全是实至名归。因为他全靠的自己的实力和能力,还有他的人品。 胡航没有等到酒席的最终散场,那些同学余兴未尽,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胡航去找杨帆,向他告辞。“我们哥两难得一见,你怎么说走就走呢?我还准备留你多玩几天,我们说说话的。” 杨帆看出胡航坚持要走,也不强留了,“好,那我送你。” 胡航不想让杨帆送,他竭力推辞。 “我不送,你怎么回去?今天现在去长途汽车站,只怕车票都买不到了。” 胡航想想也是,就不再推辞了。 路上,车里的气氛开始就像凝结了一般。良久,杨帆小心的开口,“胡航,要不我想办法,把你调进校后勤集团,把安馨调进校附中。”杨帆是真心想拉胡航一把。杨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心里有数,如果不是胡航,他绝不会有今天。试想,不是当初有赵婷婷与胡航的交往,能有后来他与赵婷婷的交往吗?说实话,他能有今天,机遇应该说是胡航带给他的。杨帆的感恩是虔诚的,“胡航,我们哥两之间不用讲客气。我一直没去看你,并不是我这哥忘记了你。我是不好去打搅你们小两口日子的安逸。我,我没想到你们过得这糟糕。我要是知道你们是这种状况,我早就帮忙把你们调回了。” “谢谢,不用。”胡航语气生硬。 “胡航,你,你这是何必呢?” “我说不用就不用。”胡航冷得像冰霜。我才不要你的恩赐。胡航想起了科长姐跟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蛊惑过他好多次,叫他认清如今的现实,叫他离婚。说他放着如此优越的现成条件不利用,太不划算了。说只要他离了婚,就凭他自身的条件,包把他推销给有权有势的,包用他自身条件给他换个前程飞黄腾达。哼,我宁愿回去找我的科长姐去,也不在你面前低头,让你小瞧老子。老子还是那句老话,老子就不信,老子离了你们,老子还混不出个名堂来了。原来就一个赵婷婷在老子面前得瑟,如今***,还变成了你们两个一起在老子面前得瑟。不过胡航不得不承认,扬帆当初教训自己的确实是对的。爱情真是她妈的虚无缥缈狗屁不值的东西,如果不是自己当初鬼迷心窍非要什么狗屁爱情。哼,老子如今至于混得这么寒碜吗?若是当年自己不甩赵婷婷,你杨帆今天的一切不都是老子的吗。那你说不定今天还混得不如老子呢。胡航心情陡然开朗,你能混得比我好,也不是你比我多有本事多有能耐。只不过你明白的比我早而已。虽然我明白的晚了一步,但还不算太晚,还来得及。老子一定要混个人样出来给你们好好看看。 杨帆偷偷瞧了眼身边的胡航,脸色阴沉的如黑云压城。杨帆知趣再也不说一句话了。拿他没办法,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白了就是个体面苕,脑袋缺点窍。杨帆一愣,自己心底深处其实是瞧不起胡航的。 五一假期过后第一天上班,胡航早早上班,迫不及待的候在科长姐的办公室门口。“姐啊,你终于来了,等得我心焦。一个五一不见姐,快想死我了。” 科长姐色迷迷的,“就一个五一没见,怎么这大的长进呢?” “姐,我有话跟你说。”胡航转身关上了科长办公室都门。 “跟姐说什么秘密话?搞得如此神秘。”科长姐暧昧轻佻的瞟着胡航。 “姐,我想通了,我听姐的,离婚。姐,我离了,你可得给我找一个是你说的有权有势的下家啊。” “怎么过个五一,突然开窍了呢?早就该听姐的,离。你说你守着她,不是白白浪费了老天爷赏赐你的这身好资源。看看你这身好资源,人家想都想不到。我知道,你就是男人那点面子拿不下来。你看看人家那些明星小鲜肉,就该明白,其实这根本就不是掉面子的事。早就该拿你这身好资源换个飞黄腾达的美好前程!”科长姐眉飞色舞。“既然想通了就果断干脆。以后的事包在姐身上了,姐包你满意。但姐要看,你怎么报答姐?”科长姐似乎一语双关。 第392章 迷惘3 孙子,孙女。胡航的父母一声一声的念叨。随即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他们从没有过的浓浓亲情。这亲情将胡航——他们儿子要死的悲伤彻底吹散。二十多年,他们没想过他们的孙子孙女,过得也非常安逸。这一刻却急不可待的要见孙子们了。孙子在外国,那孙子一定非常优秀。他们知道到外国去的人都是优秀的人才。他们多想知道孙子在外国是干什么不得了的事的?可他们又实在不好意思跟安馨开口问。孙女在参加比赛。好像听庄利说了句是什么国际大赛?所以不能中途退出。国际大赛?孙女小小年纪就参加国际大赛了,孙女真了不起!他们太想知道孙女参加的什么国际大赛,但他们同样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问声庄利。胡航父母还算有自知之明,他们从没关心过孙子孙女。所以两个媳妇不说,他们也资格开口多问。太巧了,四天后的傍晚,庄利带着女儿,安馨跟着儿子,不约而同同时出现在省人民医院的停车处出口。庄利与安馨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对安馨却相当熟悉。当年她与胡航结婚时,就有人把安馨的详细状况向她报告的一清二楚。庄利那时就已经质疑胡航的人品了。但庄利也没办法,虽然她自己并不想要个婚姻,她觉得她完全不需要婚姻。可是她只要一天不结婚,各种各样不堪入耳的风言风语就如她的身影,紧紧跟在她身后,她到那里就传到那里。而且满天飞,影响她的仕途前程,影响她父母的情绪身体。她只有结婚,她急需一个男人结婚。这时胡航出现了。只有父母满意,庄利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是为结婚而结婚,而且胡航面上能跟大家交代的出去,她也顾不得管那多了。了解点情况的庄利更敬安馨是个有志气的女人。当时还有人提醒她,说怕以后跟胡航结了婚,安馨有困难会借找胡航而找她的麻烦,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真找她的麻烦她也不怕,问题是安馨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儿子无论多困难,却从没在她与胡航的范围内出庄现过。利完全被安馨的人格所折服。后来安馨作为教育界的劳模,多次被媒体报道。因为与胡航的一层关系,庄利潜意识更加关注,无形中虽没见过安馨,却胜似熟悉的老朋友。安馨虽是第一次见到庄利本人,但她第一眼就认出了庄利。庄利作为高官经常出现在他们省卫视频道的新闻上。安馨不自觉的会多看几眼,为此安馨自己嘲笑过自己。真是个女人啊!庄利果断干脆雷厉风行踏实吃苦的工作作风,豪爽大气巾帼英雄般的品行,讲话的简洁犀利,都让安馨佩服的五体投地。安馨自己是个女人,她知道一个女人要想在事业上做出成绩,比男人更难。何况庄利在男人的领域里闯出一片天地,更难。安馨对庄利越关注,越为庄利不值,这么优秀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嫁给了胡航这个人渣呢?当年胡航与她离婚半年后与庄利结婚。安馨的好姐妹们把她们从各种渠道打听到的各方面的消息都转叙给安馨。安馨得知胡航与自己的离婚与庄利没有丝毫关系,只能说是胡航奔着人家庄利而去的,庄利那明白的人难道会不明白胡航的意图?安馨站在庄利的角度多想想,她理解了庄利的无奈。安馨为她们所有女人悲哀不值,我们明明可以不靠男人,为什么非要逼着我们找个男人?再后来听说胡航又作,竟然抛弃了庄利母女,安馨反到为庄利母女庆幸,就象他们母子一样终于脱离了胡航个人渣。庄利上前一步伸出手热情的,“安教授,您好。” 安馨立马伸出双手,“庄高官,您好,您好。” 两个女人的手紧紧久久的握在一起,她们惺惺相惜,就如多年老友。 “这是女儿吧?”安馨一眼就喜欢上了庄利的女儿。女孩明眸皓齿,窈窕灵动, 气质优雅高级。 “是,快叫安阿姨。” “安阿姨好。“这个安阿姨一看就是温婉贤淑的高知,庄利的女儿喜欢安馨的味道与气质。 安馨慈爱的抚摸着庄利的女儿,就如同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安馨转过身将她儿子拉了一下,“未来,这是你庄姨,这是你妹妹。” 安馨身后个子高高的男孩,规规矩矩向庄利鞠了个躬。”庄姨,您好。”转而朝庄利的女儿优雅一笑。“小妹好,我是你未来哥。” 庄利的女儿已经被这意外给她的惊喜给砸傻了呆了。她上午一到家,妈妈就告诉她。她爷爷奶奶找到了她们,说她爸爸得癌症,已经是晚期要死了,想最后见她一眼。 庄利的女儿一百个不愿意,“我凭什么要去看他?我从没承认过他是我爸爸。就像他从没承认过我是他女儿一样。” 庄利费尽口舌讲尽大道理,女儿来句,“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我又不是没事,闲得无聊。我累。”庄利没办法只有在百忙中抽空亲自押着女儿来了。 庄利也提前与女儿说了,她爸爸以前还有过一次婚姻,也是她爸爸将人家抛弃了。这次有可能见到那个阿姨和那个哥哥,交代女儿见到时客气礼貌点。女儿更不耐烦,”什么乱七八糟的,姨啊,哥啊。“ 庄利的女儿一切不耐烦在老天突然恩赐于她的这个哥哥面前,顷刻烟消云散。哥哥,哥哥!我竟然有个简直帅呆了的哥哥!庄利的女儿此刻在脑海里搜寻着一切她能搜寻出的美好词语来形容她眼前的哥哥。玉树临风,俗了,俗了。温文尔雅,不够,不够。清新俊朗,还不行。不想了,不想了。庄里的女儿突然嗔怪起她妈妈来,”妈妈,你讨厌。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有哥哥呢。“ 庄利与安馨哈哈大笑起来。 ”安阿姨,你也讨厌,怎么不早点让我们兄妹相见。“ ”哎,这丫头怎么没大没小,怎么能说安阿姨讨厌?“ ”妹妹没说错,我现在也认为我妈妈讨厌,也不告诉我,我竟然有个如此可爱的小妹。小妹,叫什么?” “哥,我叫庄诗豪。哥,你用不着叫我名字,你就叫我小妹。” “好有气概的名字。”兄妹俩会心爽笑。 庄利的女儿不恨她爸爸了,她感谢她爸爸,因他给她了世上最最珍贵的礼物,一个哥哥!又一个最亲最亲的亲人。她要向她所有的朋友宣告,她有哥哥了!老两口在病床前坐不住了,说下午来的,怎么到现在还一个没来?该不是为了对付我们随口说个来敷衍敷衍吧?实际上根本没有把我们真当回事。两个前媳妇如今都混成得风生水起,就算她们不记恨儿子,也不会把我们这些人放进她们眼里了。也是的,都怪儿子太作了,两个媳妇,不管跟那个媳妇过下了,过到今天,也都是好好的一家人。就连当初的赵婷婷,看看人家杨帆如今过得多幸福。哎,不用想了,想也没有用了。胡航的母亲起身,“我下去看看,她们来了没有?” 胡航的父亲也跟着老伴起身,“我跟你一起去迎迎他们。”他不想在病床前坐了,与儿子也没话说,干坐着难受。老两口刚刚走出病房,就听到护士站有人询问胡航住在那间病房。他们来了!胡航妈激动的朝着护士站的几个人挥手大喊,“我们在这里。” 庄里的女儿皱起眉头,什么人?没公德没素质。 胡航妈心头咯噔了一下,他们怎么搅到一起来的?他们已经走到面前来了,两个前媳妇异口同声,“叫爷爷奶奶。” 胡航的妈爸也顾不上多想了,盯着他们不认识的亲孙子孙女,根本没觉得什么不好意思,直直的眼光在孙子孙女脸上身上扫来扫去。 庄里的女儿虽不喜欢,但还是礼貌的“爷爷奶奶好。”安未来紧随庄诗豪同步,“爷爷奶奶好。” 老两口被两个孩子的爷爷奶奶给融化了。特别是胡航的妈,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好,好,好孩子。我的好,好孙子。“她没有高深文化,肚子里没几个形容词,“我的孙子,真漂亮!真帅!是,是我们胡家的孩子,跟你们爸一个样,高,真高。” 庄诗豪扭头跟安未来做了个鬼眼。明明我和哥我们两人都像妈妈。怎么像他了?像他,我们都成人渣了。 安未来会心一笑,“奶奶,我们进去看爸爸。”胡航的父亲指着病床上的胡航,“这就是你们的爸爸。”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邻床的病床边,邻床病人连忙挪了挪自己的身体,腾出多的位置来。胡航的母亲俯身床边,“儿子,你的儿子女儿都来看你了。”说完让出床头位置,走到邻床病人床脚头,对邻床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阿姨,您也坐。“ 病床上陈列的几乎是具干尸。他是我模糊记忆中的爸爸?庄诗豪不由身体颤抖。安未来觉察到了妹妹的紧张惧怕,他立马握住妹妹的手,”不怕。有哥哥。“把妹妹拉到他身边。他懂事的俯身贴向爸爸的耳边,“爸爸,爸爸,我和妹妹看你来了。”濒临死亡边缘的胡航迷糊中听到了,听到了仿佛天上传来的天籁之音,“爸爸,爸爸。”是他的儿子女儿来了,身体中凭空注入了一股神奇的活力,他回光返照精神的睁开眼睛,看着床边的安未来,庄诗豪,眼里光彩四射。他要跟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女儿说什么,嘴唇抖动。安未来听见了,”儿子,我的儿子,女儿,我的女儿。我,我最爱最爱你们。我,我把我的财产都传给你们,你们以后一定不要忘记爸爸,要记住爸爸。” 安未来担心庄诗豪没听清,把爸爸的话轻轻重复给妹妹。庄利与安馨也跟了进来,既然都到医院了,不进来看看,未免显得不通情理,不通人性。她两一起站在胡航病床脚头,不近不远看了看胡航。胡子轩找其他病床借了两把靠椅搬过来,“阿姨,您们坐。” “谢谢,谢谢。”安馨以为胡子轩是请的护工。 胡子轩看到庄利他们一帮进来时,不知他们是爸爸那方面的朋友。等爷爷指着爸爸说这就是你们的爸爸时,他的脑子瞬间乱了。爸爸他有个女儿,他,他似乎想起来了。但爸爸还有个儿子,他一点点映像都没有。这多年,他们作为爸爸的儿女从不曾出现在爸爸身边,从没看望过爸爸,陪伴过爸爸,都是他一个人在陪伴爸爸。爸爸病也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到现在他们才来看望爸爸。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儿女的?胡子轩为爸爸不平。那这两个女的是什么人?胡子轩只知道爸爸离过一次婚。胡航与艾莹从不在胡子轩面前提及过胡航过往的婚姻及孩子,胡子轩自以为是爸爸以前的婚姻伤害了爸爸,以前的孩子太不孝顺,让爸爸不愿提及。也许是他们的妈妈自己不好意思来,所以带个朋友来。 胡子轩放下靠椅,又拿起水杯,抽跟棉签沾上水给爸爸润润嘴唇。胡航明显不耐烦推开了胡子轩的手。胡子轩放下水杯,抬头一看输液药瓶离的药水已经快完了,他去叫护士去了。安馨对庄利说,“这个小护工还不错。” 庄利知道艾莹有个儿子,对胡子轩的身份有疑惑,只回了个笑意。 胡航这个爸爸多年来完全缺席安未来与庄诗豪的成长中,所以实质上两个孩子与爸爸的关系比陌生人还还尴尬的关系,两个孩子的情感深处与爸爸要死去的悲伤产生不了共鸣。这种场面以前又没经历过,两个孩子不知该跟胡航说什么好,又不敢乱说。安未来只能说些他自己也知道安慰不了一个濒临死亡人的安慰套话,抚慰一下他们的爸爸。安未来觉得好累,比他搞科研还累。 庄诗豪,有一句没一句的给哥哥帮帮腔。都是些毫无用处的废话假话,庄诗豪腻烦透了,这情感表达比她走在t台上的面部表情还假还僵硬。累死她了。这虚情假意有什么意思?庄诗豪真想大声说出口,“哥,我们走吧。” 胡子轩叫护士来了。“病人需要休息,别的病人也要休息。就留下他一个人陪护。其余的请你们都离开。”护士及不友好。胡航烦躁的挥动插着针管的胳膊,嗷嗷叫。胡子轩赶紧按住胡航的手,“爸爸,有我,还有我陪着你。爸爸,这多年不都是我一个人陪着你吗?” 果真是他。庄利心想。 啊,他是胡航的又一个儿子。爷爷奶奶怎么也不说介绍下。安馨迷惑。 庄诗豪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非常坏的小男孩。那本已远去忘记了的恨霎那在脑海里清晰膨胀。胡航奄奄一息的惨状好不容易使庄诗豪生出的同情也烟消云散。庄诗豪拽起安未来的胳膊,“哥,走。我们走。莫管他。” 安未来不解,既然爸爸已经又有了儿子,他为什么不把他的财产直接传给他?把我和妹妹找来,还说要把他所有财产传给我们,他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要我和妹妹难堪难过? 胡航的父母跟着孙子孙女与两个前媳妇出了病房。 “他根本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他是那个狐狸精的儿子。那个狐狸精死后,他跟我们家什么关系也没有了,我们叫他走,叫他回自己的家去。这孩子跟他的个狐狸精妈一个样,看上了我们家的家产,非要赖在我们家说什么都不走。所以你们爸爸急了,交代叫赶快把所有手续都办妥。都办到你们名下。我们明天就开始去办,你爸爸公司的律师也都提前把一切准备好了。”胡航的妈说。安未来从没想过去继承无论是他爸爸,还是他的别的亲人的遗产。小时候,妈妈一个人养他,不管经济上多困难,妈妈都没动过去找爸爸或是爷爷奶奶救济一下帮助一下。妈妈说自己的困难是自己的困难,不是别人的困难。自己的困难要考自己解决。没钱就努力挣,自己挣的钱用起来才理直气壮,也用的心安理得。指望别人的钱,那跟寄生虫与小偷没区别。现在他和妈妈的困难时期已经过去,更不需要别人的钱了。安未来淡然一笑,“奶奶,谢谢您和爸爸的好意。我不” 安未来不需要三个字才出口一个字,庄诗豪突然插话,“哥,我跟你一样。今天我们先不提这件事。奶奶,爷爷,您们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我和哥哥明天去奶奶爷爷家,看望爷爷奶奶再说。”庄诗豪连拽带拉将安未来拖向停车场。“哥,我知道你不要这钱。其实我本来也不要的。因为我们也都不需要。但我一想,假如我们不要就好事了那个坏小子。我才不愿好事那个坏小子,哥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坏。爸爸还没跟我妈离婚的时候,他妈就带着他公然光明正大住到家里来了。我回家,他还赶我走,说我是小偷,不走就打110,叫警察抓我。还说是我抢他的爸爸。我想起来就恨得牙齿疼。所以管他三七二十一,我们不妨先接下这笔财产。以后我们就是捐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也不留给他。哥,你说是不是?” 安馨是在庄利与胡航离婚了好长时间后,才知道他们离婚的。安馨虽不知道他们离婚的具体原因,但安馨知道一定是胡航的错。可安馨还是没想到胡航竟然在婚姻内公然出轨,背叛庄利。这对庄利真是一刀刺心,血淋淋的伤害。安馨对庄利愈加同情,对庄诗豪愈加理解。她担心自己的儿子想不到这层面,单纯的拒绝。安馨不等儿子回答,她接过了话。“你妹妹说的对,这钱落到不正的人手中,只会起坏作用。你们先接过来。再说,这个时候,你们不接,你们爸爸也难瞑目,你们爷爷奶奶也难安心。孝顺孝顺,就是讲的顺从才是孝道。”“还是安姨会讲道理。”庄诗豪突然挽起安馨的胳膊。“安姨,我突然非常想问您和我妈妈一个问题。如果光问我妈妈,我不敢问。今天有您给我壮胆,我就大着胆子问您们了。您们对于您们与胡航的婚姻后不后悔,您们恨不恨他给您们的伤害?因为我觉得好像我们女人都还是非常渴望幸福甜蜜的婚姻的。因为他使您们失去了这种幸福。” 安馨想了想,“我不后悔,遇到他,是我的命。我认。我更不恨他,我还非常感谢他,因为他给予我了一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完美无比的,我最爱最爱的孩子。” “安姨,不能这样说,您不管遇到谁,都会给予您个孩子。” “是都会有个孩子,但你未来哥在我是心里独一无二的,谁也不能替代的。再换个金孩子,我也不要。我只要你未来哥。就跟你在妈妈的心中一样,天下无二,谁也不能替代。你不信问你妈妈。” “安教授,你说到我心上了。诗豪,妈妈的回答与你安姨一样。因为有你们的到来。妈妈今生幸福无比。妈妈还想说两句,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看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甜宠剧。而且这种剧如今呈现泛滥成灾的局面,这说明女人不仅没有自强自立,也不想自尊自立,只想像寄生虫样,找个男人,吸附在他身上,指望他给予你所需要的一切。没得到,就在那里怨天尤人,顾影自怜。你看我和你安姨,会不会为失去这种所谓的幸福而自怨自艾。“ ”那当然,谁能跟你和安姨比,你们两钢铁女强人。“ 安馨与庄利开心大笑。第二天安未来与庄诗豪一起到爷爷奶奶家。办了两天事,他们俩顺便在爷爷奶奶家住了两天。庄诗豪偷偷跟安未来说,”我们俩满足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三个晚上,爷爷奶奶的老邻居,老同事,老朋友来串门的络绎不绝。每个人都是一进门,爷爷奶奶便不厌其烦向他们滔滔不绝的介绍一番他们优秀的孙子孙女。而他们惊张的眼睛就如追光灯,撵着兄妹俩肆行无忌在兄妹俩身上游览。 庄诗豪皱起眉头,“哥,我们俩成了爷爷奶奶的展品了,要是卖门票收费,这三个晚上,爷爷奶奶要大大的捞一笔了。” 安未来为庄诗豪的调皮笑得前仰后合。 第393章 救赎者 “哒、哒、哒”庄璟无聊地敲击着桌面,看着讲台下坐的零零散散的学生,刚刚的广播已经播放了还剩最后十五分钟的通知。底下学生的表现也不一样了。有的一边看着墙上的表,一边匆匆在自己的卷子上奋笔疾书,有的已经收拾好了,盯着表不停地抖着腿。更有那么几个,眼睛左看右看,一边还注意着讲台上的庄璟,发现庄璟也一直看着他们,也就没敢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 结束的铃声终于响了,学生们迫不及待的交了卷,这是最后一门考试,考完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寒假生活就来了,这对马上步入高三的他们来说诱惑力已经是巨大的了。 庄璟收拾完卷子,交给了考务办的老师。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肩膀一边向他的车走去,毕竟已经坐了一整天,他感觉比他最忙的时候,也就是满课在讲台上站一天都累。 他走到了他的车子旁边,一辆保时捷macan。他自己一个代课教师,这种车要买的话,以自己的工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买得起,这得益于他那不错的家境。 汽车刚刚驶出校门,在公交车站台上他看到了正在等公交车的顾晨。他按了按喇叭,放下了对着顾晨那边的车窗。 “庄老师?” “在等车吗?”顾晨点点头。“上车吧,我送你回去,正好顺路。” 要是换做其他的老师顾晨可能会婉拒,不过庄璟的亲和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也可能是因为年龄不大,所以比较有共同语言。男生女生都可以和他聊得来。没有对其他老师的那种距离感。而且自己因为复习这两天中午也没有午休,想了想等会在公交车上因为没有座位要站着摇晃二十多分钟。最后还是决定让庄璟送她。 “这次考试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感觉这次的题还是有一些难度,尤其是地理试卷。” “你这是怪我出的题难啊,不过对别人来说难,对你也难?”庄璟笑着问道。 顾晨也笑了,这个笑容多多少少带一点骄傲。 “毕竟你们马上升高三了,有些学生还没有重视起来,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你们重视起来。不过你要是成绩出来不理想,别跟你爸妈说是我出的题太难了啊,我是不会承认的我是故意的。” 顾晨又笑了,庄璟还是一如既往地幽默,这也是学生喜欢他的很大一个原因。 “你爸妈还在学校开会吧。” 顾晨点点头。 “我总是觉得他们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和他们也提过好几次,你的成绩已经很优秀了,不应该再给你太大的压力,不过可能他们觉得我刚出学校,还年轻,我能看出来他们只是听听,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你也不小了,应该和他们好好聊聊这个问题了。” “哦对了,最近有没有去看过夏雯吗?” 顾晨一怔。“没有,最近真的太忙了。” “你们关系不是一直不错吗?夏雯家里好像也有一些问题吧,听你们班主任说过,不过具体也不知道,寒假了有时间去看看她,这段时间落下的作业你也能给她讲一讲,虽然她是体育生,但是文化课还要成绩的,也不知道她的腿恢复的怎么样。” 顾晨点点头,看着窗外的夜景。 庄璟刚才看见顾晨眼镜下面隐隐的黑眼圈,减缓了车速。将车内的广播也换成了舒缓的音乐。 等把顾晨送回家后,庄璟刚刚从顾晨家的小区出来后。手机来电话,是高二年级处李涛的电话。 “庄老师你在哪啊?” “李主任啊,我遇到顾老师的孩子,正好顺路就把她送回去了。” “正好顾老师和我们在一块吃饭呢,你也一起过来吧,他们说顾晨在你们班让你费心了正好想好好谢谢你。” 庄璟想了想也就应了下来。“这……真的有点太意外了,那她是自杀吗?” “现在目前还没有办法确定,等我们的法医化验结果出来才能确定,不过现在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他杀?谁会杀一个高中的女学生?”庄璟小声说着,仿佛是对自己说,也好像是对警察提问。 中年警察给年轻警察递了个眼色,年轻警察打开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好了言归正传庄老师,我想问问你,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你在哪?” 庄璟挑了挑眉毛。“楚警官,您是在怀疑我?” 楚警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光灼灼的盯着庄璟,没有说话。 庄璟可以想象面前的这个警察用这种眼神在审讯室审过不计其数,各式各样的罪犯。又有多少个罪犯在这种眼神下坦白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八点多的时候我把顾晨送回家后,正准备回家结果接到了我们学校李主任的电话,说顾晨的父母,也就是我们学校的两个老师想请我吃个饭,我就答应了,酒也喝的不少。”庄璟说着又感觉昨天的酒劲上来,揉了揉太阳穴。“你为什么把顾晨送到家已经八点多了?距我们了解,昨天你们学校考试,学生五点多不到六点都已经放学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整理完试卷后交给考务办。再和别的老师聊了一会儿天后出校门已经快七点了。” “那你怎么遇到的顾晨?” “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公交车站上。” “你主动要载她吗?” “对,毕竟是同事的孩子,而且也是顺路,就捎上了。” “哦?你怎么知道是顺路?” “之前也捎过几次,而且我高中也是这个学校的。顾老师就是我班主任,逢年过节也会去他们家拜访。” “这样啊……不过学校到他们家车程最多二十多分钟,你为什么会八点多才出来?” “因为是放学的时候,而且昨天放假,有些住宿学生也要回家,生活用品之类的只能让家长开车来接,所以昨天尤其的堵,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庄璟顿了顿。“那孩子这两天为了考试也累着了,在车上就睡着了我就开的慢了点,本来只需要送她到小区门口,看她睡得沉,就直接开了进去,到她们家楼下,还停了一会儿,等她醒来了,我才离开的。”警察点点头,这也解释了小区门口监控中庄璟的车开进去停留了二十多分钟才开出来的,不过事实真的如此吗? “你们几点喝完的酒?” 庄璟想了半天,最后掏出手机看了看。“大概一点十分左右,因为喝酒开不了车,我给代驾打的电话。”说完将手机递了过去。 姓楚的警察看了看,将手机还给庄璟。 “好的,我们的问题问完了,如果你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说着拿起了那个笔记本,随手撕下一页纸,写下了一个号码。“这是我的电话,我们就先走了,哦对了,我叫楚泽。” 庄璟点了点头,他知道,刚才虽然只有一瞬间,不过他仍然清楚的看到了楚泽的名字。 走到门口时,楚泽转过头问庄璟。“庄老师,你刚才说的那个校园暴力事件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没什么只是学生之间的一点矛盾,已经解决了。” 楚泽点点头。“寒假了你不准备去什么地方玩吗?” “本来想和家人去三亚度假,不过现在看起来也没办法去了。” “这倒是,这段时间你还是就待在省内,毕竟你现在的嫌疑挺大的。”楚泽把“嫌疑”两个字咬的非常重。似乎在说他已经盯上了庄璟,是警告。 庄璟并没有说话,而是把二人默默地送了出去。 回到沙发上,庄璟的手依然有点颤抖,又点了一根烟。脑子里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开车准备出顾晨家小区大门时车灯照到的一个身影,有点熟悉,是自己看错了,还是确实在哪里见过。如果见过,那个身影到底是谁……墙上的挂钟时针分针已经在十二点处马上重合,庄璟的目光注视着那个正在缓慢移动的秒针,庄璟在等着它们重合在一起。他摸了摸烟盒,已经空了。 烟灰缸里面已经满是烟蒂,就连房间的空气也变得朦朦胧胧。他正在盘算着要不要去楼下超市买包烟。 与此同时,同样烟雾缭绕的地方还有楚泽的办公室。电脑上播放的是顾晨家小区大门的监控录像,这也是整个小区唯一的监控。 “该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录像的楚泽揉揉酸痛的眼睛终于暗骂了一句。转头问问旁边还在盯着电脑屏幕的陈睿,就是在庄璟家里记录的年轻警察。老式的房子里面并没有供暖,房间客厅里只有一个电热扇开着,客厅里面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就是电热扇发出的红光。 “我有点担心顾老师他们就过来看看,麻烦您今天的语气不要像早上一样,我怕顾老师受不了。” 楚泽深深地看了庄璟一眼,微微点点头,绕过庄璟坐到了顾松陌的对面。庄璟自己找个地方也坐了下来。 “顾老师,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您女儿的死确实有一些疑点,我们也是发现了新的情况,所以想过来问问您。” “什么?什么情况?”顾松陌的声音很轻。好像声音是机械性的从他的喉咙发出来,没有一丝感情。 “我们在顾晨的体内检测出了安眠药的成分,请问顾晨平时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吗?” “安眠药……”顾松陌还是机械性的重复楚泽的话。过了几分钟,他呆滞的目光才有了一丝生气。 “有……她学习压力很大,尤其是快到高三,也越来越焦虑,经常晚上失眠,所以我们就找医生给她开的安眠药,都怪我们,平时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只让她学习……只让她学习。都怪我们……都怪我们……”顾松陌说着说着抱着头痛哭了起来。 昏暗的房间内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而哭声却也显得这个房间有了不一样的寂静。庄璟低着头在摆弄自己的打火机。点火,熄灭,点火,熄灭。打火机的滚轮已经把他的手磨的生疼。可是他还在不停地重复着这些动作。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楚泽很清楚今天的询问已经到此为止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顾老师,我想把顾晨的安眠药拿回去,我们可能有需要。” “在顾晨房间里……你去拿吧。” 楚泽走过去后,庄璟想了想也跟了过去。楚泽也只是瞥了一下跟在后面的庄璟,并没有说什么。 顾晨的房子看上去很干净整齐,这是庄璟第一眼的感觉。桌子上的杯子,笔记本之类的摆的整整齐齐。隔着书柜的透明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书也是从大到小。走过去近看,不止从大到小,也把同一种类型的书也归到一起。看样子有强迫症啊,庄璟也想了想顾晨在班里的表现,果然什么东西都是有条不紊。 安眠药摆的地方很显眼,就在杯子旁边。楚泽拿了安眠药看了看,明显对于这个不是很懂,庄璟看了看瓶子上的药名。 “这是一种短效安眠药,最一般入睡困难的患者比较常用这一个,看起来这孩子也是太焦虑。” 楚泽并没有理会庄璟,拿着安眠药在房间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庄璟出来看了看在过道放置的一个煤炉,现在已经熄灭了。庄璟知道顾晨就是死于这个东西,老式小区并没有集体供暖,电暖气又不能将整个家里烘的很暖和,所以只能靠这种比较大的煤炉。煤炉旁边还散落着零零散散的煤块,用一个铁桶装着,煤炉上有一个管子通到了窗户外,但盖子并没有盖。 虽然这个东西本无罪,但庄璟站在它旁边,仍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顾老师,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新的发现,会及时告诉您的。”楚泽拿着安眠药从房间里出来。 “老师那我也先走了,这些东西您吃一点,再给张老师带一些。” 桌子上有两个打包好的餐盒,是庄璟来的路上买的,他知道顾松陌夫妇现在肯定没心情吃饭。出了门一股寒意顺着领口钻了进去,庄璟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冬天的夜晚就是如此。 “你对你的老师很好啊,恐怕现在也没有几个学生能做到这样。”楚泽对庄璟说。不知道他的话有没有其他的意思。 “还是怀疑我?” “这是我的工作,在没有找到真正的罪犯之前,我的工作就是怀疑任何和案件有关的人。” 庄璟点点头。 “顾晨这段时间在学校有没有什么异样?” 庄璟摇摇头“她很累,不过她一直看起来都是那种精神不佳的样子。” “那你说的校园暴力和她有关系吗?” “校园暴力?不,那个是其他几个不良学生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男同学?” “什么?” “就是她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当然,女生也可以,现在年轻人的恋爱观……” “没有,她的家教你也看到了。”庄璟说完,自己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不能完全说没有,至少我们认为她没有。” “那她父母会不会知道?” “这个应该不会,如果顾老师他们知道,一定会第一时间找我。” “不管怎么样,有什么线索,还是希望你跟我说的,当然,自首也可以。” “这个玩笑可一点不好笑。” 庄璟转身上了车。不知道为什么,庄璟感觉胸口很闷,心跳很快。 小区里的意外并没有影响小区内的正常生活。附近并没有像样的广场或者公园,这个小区却有很大一片空地,所以自然而然成为了一些老年人锻炼的主要场所,下棋,跳舞,甚至也有带着自己的孩子散步。这也是让楚泽头疼的一方面。人员实在太杂。当然不只这么简单,小区的物业也已经不负责任到了一种令人无语的程度。他们已经把能铲的绿化已经通通铲了,当做停车位,据说八百块钱就可以买一片属于自己的停车位,虽然有点麻烦,不过相比起现在动辄几万甚至十几万的车位来说,每天麻烦一点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对于楚泽来说这可是个不小的麻烦,排查难度实在太大。他当时发现庄璟的车一方面是那种级别的车与这里的整个大环境格格不入,什么环境?或许这里的环境才是普通人生活与生存的环境。显然庄璟并不属于这一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没有开他的保时捷,而是换了一辆车,同样价值不菲。 庄璟现在只觉得跑来跑去的小孩和聒噪的广场舞着实让他本来就沉闷的心情又差了几分,他不耐烦的又按了好几次喇叭,引来了老人的和小孩父母的不满,不过他也想不了这么多,车子引擎发出一阵咆哮地开出了小区,后面的楚泽坐在车上看着前面庄璟的车,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来还以为已经可以确定他杀,现在看起来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情况。”这个案子的疑点实在太多了,楚泽不得不盘算等顾松陌夫妇情绪平稳一些再来询问,虽然他知道问一次就相当于揭一次他们的伤疤。他并非铁石心肠。 现在只能把重心放在走访和排查上面,希望会有新的线索。第二天早上,庄璟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揉着自己还有点晕的头,昨天喝的确实有点多了,自己昨天应该是叫代驾送回来的。 “滴,滴,滴” 庄璟嚼着嘴里的面包走过去,盘算着今天是不是到了送牛奶的日子。 从猫眼里看过去,看到的并不是熟悉的送奶工的制服,而是两个警察。 庄璟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是庄璟吧?” 进来的是一高一矮两个男警察,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身体强壮,皮肤黝黑,眉头紧锁,有一种隐隐的威慑。这种人做事情雷厉风行,是庄璟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他后面的一个是一个年轻的小警察,手里拿了一个笔记本,应该是刚刚从警校毕业,从他肩膀上的警衔也能看出来这一点。毕竟庄璟在上大学填志愿时候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警校。 “是庄璟吗?”中年警察开口又问一次,声音低沉。 “对,你们是?”庄璟虽然有一点吃惊,不过还是让了让身子,让两个警察进屋。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男人飞快的打开自己的证件又合上。 “两位警官先坐吧,喝点什么?” “不用麻烦了,我们过来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尽管中年警察那样说,但是庄璟还是倒了两杯水放到了他们面前。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也坐了下来。 “不过是一起校园暴力事件,已经惊动了刑警队了吗,有这么严重吗,楚警官?”庄璟有点担心的问。 中年警察眉头更紧。深深地看了庄璟一眼。 “校园暴力?” “难道不是吗?那件事情我记得派出所的民警已经调节协商好解决了啊,难道那两个女生又惹出了能惊动你们的事?” 庄璟从兜里掏出香烟,先试探地将香烟给两个警察伸了过去,见他们都摆摆手拒绝后自己才准备点上。 “庄老师,你可能想错了,我们今天过来不是因为什么校园暴力事件,而是因为你的学生顾晨。” “顾晨?她怎么了?” “她昨天晚上……”姓楚的警察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庄璟,继续说“她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了家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直到打火机火焰的温度顺着内胆传到外壳再传到了庄璟的手上,庄璟才猛然反应过来,然后点着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15. 庄璟想起来顾晨生前最好的朋友就是夏雯了,也不知道夏雯知道这个噩耗了没有。 思前想去庄璟还是决定给夏雯打个电话,从班级学生表上找到夏雯的名字,后面有她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次就接了起来。 “你好,你是……” 电话那头听起来有一点憔悴。 “夏雯吗?”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庄璟。” “庄老师?” “恩,是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庄老师有什么事吗?” “……”庄璟正在思考怎么样才能给夏雯说这个事情。 过了一会,还没等庄璟开口,夏雯先开口。 “庄老师……顾晨……” 庄璟一惊,看起来夏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你知道了?” “对,警察今天早上找过我,问了我关于顾晨的问题。” “他们找你?” “恩,他们好像是看了顾晨的手机,所以就过来找我。” “是这样啊……” “对,他们问了我一些关于顾晨的事,他们还说顾晨……”夏雯说到这里有点说不下去了,庄璟听到了电话那边抽纸巾和轻声抽泣的声音。 “好了,人已经这样了,现在能做的就说尽力配合警察,早点抓住凶手吧。”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 “你家在……吗?”庄璟问。 “啊?那个我已经搬走了,那边的房租有点贵,我换了一个地方。” “那现在?” “现在我在……” 庄璟知道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确实比较偏僻。 “你今天没什么事情吧?” “没有啊” “腿恢复的怎么样?” “还好,过两天去医院检查一下,现在已经可以慢慢活动了。” “那就好,没事的话等会去看看你吧。” “这样太麻烦了吧……不用了庄老师。” “好了没关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你身体也不方便,这么长时间没去看你,也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失职。” “那谢谢老师。” 庄璟挂了电话,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事情都不容易。家庭有问题,自己的前途,现在就连最好的朋友…… 庄璟用手机搜一些促进恢复的营养品,准备等会去商场看看,自己能做的或许也就这么多…… 第394章 孽情 葵城县是东北一个不太知名的贫困县,以盛产葵花、玉米而引以为荣,葵城也正是因此的得名。 葵城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业大县,全县有七八十万人口,农业人口就占了三分之二,世世代代的葵城人民脸朝黄土背朝天在土地里刨食,过着清贫的生活,一代又一代的葵城人梦想着发家致富,过上宽裕的生活。可是贫瘠的土地蕴育不了财富的梦想,葵城人依然固守贫穷。 葵城虽然盛产葵花、玉米,因为没有深加工企业,又没有其他工业项目,即使有几家企业,没等上马就黄了,都成了形象工程。因此,一直以来葵城的老百姓生活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而齐家乡是离葵城县城很远的一个偏僻的小乡镇,每到夏季来临,向日葵花开,整个田野里一片金黄,煞是好看。蜂飞蝶舞,葵花朵朵,成了当地一景,引得江浙的养蜂人来此地养蜂采蜜。 齐家乡的自然风貌很好,有种古朴自然的美。可是齐家乡很贫穷,交通又不够便利,远离县城,落后闭塞。全乡只有一条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县级公路通过小镇,齐家乡的村民们每一次走出闭塞的小乡村都要从这条“老爷路”通往外面的世界,即使破旧,也是齐家乡村民的生命线。齐家乡的建筑平平,几撮破旧的砖瓦房就是当地的豪华住宅了,余下的都是破败的土坯房,处处显示出这里的贫穷和落后。偌大的一个乡要想找出二楼以上的高大建筑也是很困难的。使得齐家乡的村民们一到成立,看到高楼大厦就惊叹不已,也就更加感到自己的家乡贫穷楼后,也就更加渴望走出贫困的小山村。 齐家乡的自然风貌很好,有种古朴自然的美。可是齐家乡很贫穷,交通又不够便利,远离县城,落后闭塞。全乡只有一条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县级公路通过小镇,齐家乡的村民们每一次走出闭塞的小乡村都要从这条“老爷路”通往外面的世界,即使破旧,也是齐家乡村民的生命线。齐家乡的建筑平平,几撮破旧的砖瓦房就是当地的豪华住宅了,余下的都是破败的土坯房,处处显示出这里的贫穷和落后。诺大的一个乡却找不出一幢二节楼以上的“雄伟”建筑,使得齐家乡的村民进城以后,看到都市里的高楼大厦,会惊叹不已,也就更加感到自己家乡的贫穷与落后,也就更加渴望走出贫穷的小乡村。 齐家乡乡政府所在地---齐家村,街里除了有一个规模稍微大一点的超市外,就算是有一家万福酒家还像点样子,也就成立齐家乡有头有脸的人物常常出没的场所,一般小小村民还得望洋兴叹呢。说万福酒家像点样,是因为万福酒家在全乡是蝎子粑粑独一份,除了万福酒家就再也没有第二家饭店了,所以万福酒店的老板齐小福在齐家乡也是一个乡村名流。十里八乡的没有不熟悉他的,摆平点事儿还是搓搓有余的,齐小福也就靠着万福酒家发财致富了,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在朋友的帮衬下自己的餐饮业做的风生水起。 万福酒家听起来挺气派,在齐家乡还挺牛性,可要是放在县城,万福酒家充其量就算得上一个小吃部。人们都说物以稀为贵,就是因为齐家乡就这么一个饭店,也就成立齐家乡上层人士大快朵颐的场所。可是万福酒家看起来不够气派,菜肴也不够丰盛,客人要是点四个菜还可以很快的弄出来,要是点出四样以上的菜,就捉襟见肘了。要想出点好的,老板齐小福就要开车去邻近的钱粮镇购买,钱粮镇虽然是邻近的乡镇,离齐家乡也足足有四十华里。 第395章 平凡女孩 她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属于她的青春,她的故事,那些肆意的文字,记录着她的点点滴滴。年少轻狂说什么承诺?→《题记》她的父母是很普通的打工仔,每年开春北上,然后年底回家过年。她有一个大她四岁的哥哥,正在读大学。本来家里的条件是可以的,只是妈妈在她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腰椎粉碎性骨折,而哥哥他出生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家里一下子都掏空了。自己又是超生,所以也罚了钱。女孩的奶奶并不是亲生的,女孩的爸爸从小就受到虐待。在女孩的记忆中,自己家和爷爷奶奶很早就分家了,只是住在一个院子里。自从妈妈发生意外在家休养后,那个所谓的奶奶就整天在家嚼嘴皮子。说妈妈什么懒啊、不做事啊…妈妈是个很要强的人,她只会默默的流泪,女孩当时还在读小学,哥哥在念初中,女孩被那个奶奶气疯了。她很心疼妈妈,知道妈妈并不是因为懒而呆在家里,而是她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允许她出去打工赚钱。于是她就用她稚嫩的语言反驳奶奶,只是小学年级的她词汇实在匮乏,翻来覆去就是几句你凭什么说我的妈妈,你这个坏女人,老女人!女孩的童年实在不可以说是快乐的,她很小就学会懂事。妈妈是一个很内敛的人,她不会把关怀用嘴说出来,她从来不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哥哥很懂事、很勤快,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懒惰、叛逆,所以女孩就觉得妈妈不喜欢自己,或者说她喜欢哥哥比自己多一点。现在看来,却只是觉得小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幼稚。小学的时候女孩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叫小芹。因为是一个村的,所以每天上学放学都在一起。女孩非常害怕一个人独处,她害怕孤单的感觉,她觉得一个人很别扭很奇怪。因为小芹,她转学去了和她一样的学校。初一并没有在一个班,她在三班,而小芹却在四班,相离很近却又是那么遥远。因为女孩非常讨厌串班,所以她基本没有去找过小芹,两人的关系就这么渐渐变得冷淡。女孩无力改变这种现状,只是很惶恐不安,周围都是陌生人,她努力变得坚强,变得开朗,变得讨人喜欢…只是~事与愿围。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人并不怎么喜欢女孩,觉得女孩不会做人,不够圆滑。女孩是一个性子很直的人,她讨厌一个人会很明显,因为她会把厌恶放在脸上,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不喜欢一个人,却还能笑着和他说话,如果是自己,自己绝对不会给那个人好脸色。所以女孩的人际关系并不怎么好,虽然女生没多少人喜欢她,但是男生普遍对她印象都不错,可能是因为男生性子也比较直吧。 女孩长得不难看,相反,还很清秀。标准的瓜子脸,眼睛不大却很明亮很有神,眼睫毛又黑又密,就像画了眼线,很好看。 女孩的成绩也很好,班上排名第四,是英语科代表。可能是没长大的缘故,思想很幼稚,觉得班干部是很威风的事。她乐滋滋跑回家跟妈妈说这件事,只是妈妈的反应很冷淡,对女孩说:只是科代表而已,你不要骄傲,认真学习,跟你哥一样,有本事就去考一中。女孩被打击到了,觉得妈妈很坏,为什么妈妈就不像别的妈妈一样,奖励自己或者鼓励自己一下也可以啊。本来自己在学校的处境也不是很好,在家里也得不到妈妈的鼓励,女孩觉得心灰意冷,学习也没什么劲头,成绩也自然直线下滑.妈妈又在家里念她,她觉得妈妈很烦,有段时间她很讨厌妈妈.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对任何人倾诉自己的心事,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小的房里,不曾出来也不允许别人进来. 女孩知道,她的叛逆期到了.在叛逆期里,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所有的人都欠她的,所有的人都对不起她.她的表情永远都是那么的不耐烦,那么的烦躁,刺痛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初中,应该是个快乐的代名词.其实,女孩也曾快乐过,只是她不懂得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不懂得虚与委蛇.即便这样,也有男生喜欢她,甚至跟她表白.因为家教缘故,女孩非常害怕这类事,她只会拒绝拒绝再拒绝.小学时有一个玩得特别好的男孩在初中的时候给她写情书,被班上一调皮捣蛋的男生看见了,就在班上大肆宣传.女孩很羞辱,她气愤的快要落泪,却也只是无可奈何.女孩找了那个给自己写情书的男生,看到他脸上有些伤痕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对他说:我不喜欢你,我初中是不会谈恋爱的.女孩说话没带一丝感情,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男生的脸有一丝受伤,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两个人都知道,他们回不去了.也许,连朋友都做不成...可女孩不后悔,她的倔强也让她吃了苦头. 有次放学回家,本来是和小芹约好一起回家,可是自行车的链条掉了,女孩又不会接.便让小芹先回家,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推着车子回家.很累很渴很想哭,女孩咬着嘴唇一步一步的挪着.突然一个打扮得另类的女生拦住她,张口就说:我弟喜欢你,和他交往吧!女孩吓了一跳,心膨膨的跳得很快.她还以为是擂肥的,女孩听到女生的话,脑袋一片空白.女孩张张嘴,吐出一个不字.然后女生放开了她的车子,女孩逃命似的往前冲. 女孩拍拍胸,深吸了一口气,大脑这才正常运转.那个女生是谁?她弟又是谁??莫名其妙..女孩也没往心里去,很快便忘了. 后来那个女生又来找女孩,一来一去便知道她的弟弟是谁.跟女孩同届,小学同学,女孩很震惊,因为他们十句话都没说过. 每次下晚自习的时候,那个男生就在后门等着她,问她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女孩一直没松口,男生便一直等她.有时女孩趁男生没注意,就从前门偷偷的溜出去,只是男生女生的体力相差太大,很快就被抓住.有时候女孩也会问他:你喜欢我什么?男生沉默了好一会,不久低沉的声音传来:也许你不知道,你的笑容有多美?你很爱笑,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 女孩没有做声,她不想伤害他,但是她也不会答应。他们都太小,谈感情还太早。 女孩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男孩急急的问:是你有喜欢的人吗? 不是,我没有喜欢的人,我初中是不会谈恋爱的,我们真的太小了!女孩看着男孩认真的说。 男孩沉默了,女孩也做声。男孩渐渐就没来找女孩了,女孩心里松了一口气,却有一丝莫名的失落。以后不准和我弟在一起!男生的姐姐补了一句。女孩被她的声音吓到,伧惶的抬起头征征的看着前方,目无焦距。 因为女孩从未遭遇过这种事,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非要受这种惩罚。难道她就一定要接受别人的追求吗?!难道她就一定要遵守别人的规定吗?不知道,女孩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想思考,不想说话,不想动。 男生默默的蹲在女孩的身边,抬起手想抚摸女孩红肿的脸,只是抬起的手无力的放下去了,看着女孩没有焦距的眼睛,男生的心有一丝绞痛。曾经女孩的眼睛里流光溢彩,乌黑的瞳仁充满了感情,只是现在,似乎摧毁了一切。男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不想伤害女孩,可他也不想就此放弃女孩。 女孩似是感觉到他的气息,慢慢抬起头,眼睛有一丝焦距。 你不是喜欢我吗?那好啊,我们在一起啊,我们天天在一起,这样你满意了吗?这样就不会有莫名奇妙的事发生在我身上了吧,女孩嘶哑的说道。 男生听到前面的话,心中狂喜,只是越听越心凉,越听越心痛。不自觉的握紧双手,他知道这不是女孩的错,他做了一件大胆而意料之外的事。 男生突然将女孩紧紧的抱在怀里,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这才发现女孩的身体在抖,不停的抖。男生第一次做这种动作,显得很笨拙,没有控制好力道。女孩感觉到了后背的疼痛,用力挣扎却被抱得更紧,脑袋被重重的压在男生的胸口,耳边传来如雷般的心跳,刺激着女孩的耳膜。 对不起,别哭了。是我的错,我来晚了。我不知道喜欢你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更没想到的是姐姐会对付你。姐姐也是担心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男生的声音通过胸腔的振动传入女孩的耳膜。 对啊,你姐姐没有错,因为她担心自己的弟弟。你也没有错,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从头到尾,错的只是我一个人而已。我不该不答应你,你就不会闷闷不乐,你姐姐就不会担心你,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在一起又何妨,原则算个什么,矜持算个什么,比起你们的快乐,我的心情又算个什么!! 女孩闷闷的话如针刺般插进男生的心脏,他慢慢的松开怀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做这个动作。他放了手,不仅仅是放手,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也随之放弃了。 一段纯真年代里最真挚的爱恋就此夭折了,那般的无力,不掺杂一丝污垢的感情就这样有始无终了。男生把受惊的女孩送回家后就一声不坑的离开了。自此就不再相见了吧。 女孩没有再看到男生,只是偶然听到男生转校的消息。女孩的表情无喜无悲,或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生活还是要继续,有快乐,也有烦恼,这才叫生活。女孩突然变得特别爱笑,眼睛总是笑成月牙形。到底是不是真的快乐,我想,只有女孩她自己知道。 快乐只是一种表情,与快乐无关。而笑→是最好的面具…… 女孩突然体重飚升,一百二十斤的体重让女孩害怕。莫名的,女孩感到了自卑和忧伤。 青春期的女生总是患得患失多愁善感。女孩迷上了小说,也许只有在虚幻的世界里才不需要伪装。不为什么的忧伤是一种高级的忧伤。 遇见是两个人的事,离开却是一个人的决定。遇见是一个开始,离开却是为了遇见下一个离开。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却不擅长告别。 天下有千万条路,女孩唯独选择最僻远的一条。一天一步,因为相信而等待,迷失的路上总会有人来,懂她的孤独。 世界上最美的,莫过于从泪水中挣脱出来的微笑。小小年纪不应该经历这么多,只是有时不由我们选择。 女孩的成绩退了好多,她一步一步向上爬,慢慢爬到最初的位置。女孩的哥哥在念高中,是重点高中,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会给女孩带一些小零食,女孩很容易满足,只是觉得和哥哥总是隔了一些什么。 哥哥偷偷跟自己说过,他和别的女生谈恋爱。女孩默默的没有做声,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可能是性别不同吧,但是女孩也并没有向爸爸妈妈告密,也许正是因为这,所以哥哥才会告诉她吧,女孩没有打小报告的习惯。 时间总会消磨一切的不是吗???明明害怕孤单和寂寞,却不得不一个人去面对。 女孩常常想:是不是自己伤害的人太多,所以老天就惩罚自己,惩罚自己孤独一生。哪个女孩不憧憬爱情?女孩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还小,不应该想这么多,只是生活总是有逼人成熟的魔力。 平凡的家庭,普通的人生。女孩不是一个内向的人,她内心情感很丰富,只是没有人发现而已。一块无暇的玉石,它需要懂它的人来雕琢,而女孩就是这块璞玉。 人要懂得知足,十五岁的女孩明白了这个道理,她也在努力。在这个浮华的年代里,只要我们守好自己就好,不去想太多。 女孩把所有的过去埋葬在心底的最深处,从不曾进去过。女孩从哥哥的手机里无意间听到一首歌,《灰色图像》,后来才知道是许嵩唱的。女孩被许嵩的声音迷住了,忧怨的旋律,温暖的声线,贴心的歌词,从此,女孩无可救药。 喜欢许嵩是一个意外,但是他的声音确实温暖了女孩。一个人如果有信仰,那么他无疑是幸福的。从此,女孩有了她的精神支柱,女孩是幸福的,因为她有了信仰,而许嵩是她唯一的信仰。她心疼那个叫 许嵩的大男孩,也心疼他的故事。一个人最需要的便是有人懂他的快乐以及忧伤,如此便好。 从某些方面来说,女孩真的很单纯。在别人整天溺在网吧的时候,女孩才刚知道电脑。 甚至女孩只知道qq,却连扣扣空间都不知道,很好笑。女孩第一次接触电脑玩的网络游戏是qq炫舞,她觉得只有在游戏里才能发泄那些阴暗的情绪,才能为所欲为,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即便女孩很喜欢上网,她也不能经常性的上。因为她的零花钱不够,女孩正在长身体,每天吃东西的钱都不够,怎么可能还有额外支销的钱。生活永远都是那么无奈,那么现实,我们无法改变,便只能逆来顺受。无论过不过得去,女孩从不向妈妈说这些事情。因为她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她的家庭不允许自己像别人那样肆意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能自己争取。 女孩总是对自己说:一定要加油,考上重点高中,努力学习。这样类似的话女孩经常对自己说,可是说与做并不是成正比的。女孩的脑袋总是想一些莫须有的东西,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是在女孩的脑袋里形成,却未被及时掐灭。 女孩其实心里一位喜欢的男生,女孩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因为这只是一场意外。那时在初一升初二的期末考试中发生的一件事。 那年的冬天很冷,女孩穿着厚厚的冬袄,像一个胖胖的北极熊晃进考场。此时女孩的成绩挺不错的,女孩的旁边坐着一位男生。女孩对他并不感兴趣,因为她不认识他,所以也没很关注他。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他有一个直直的冲天的枣红色头发,很张扬,给人一种不羁的感觉。 值得一提的是,小芹和女孩住在了一起,因为女孩是在外面租房子,小芹找到她然后两人一起合租,还有女孩的堂妹和房东的亲戚,四个女孩住在了一起。 女孩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因为女孩和小芹隔了太多,没有了以前的亲密无间。只是,这个学校很小...小到你抬头就会看到他. 没想到他就是王新涛,因为小芹总是在住的地方说起这个人,女孩只是知道名字,却并没见过他,没想到阴差阳错的遇到他,也许这就是那什么狗血的缘粪吧!! 女孩和小芹的关系不好不坏,很平淡,女孩知觉不想和她深交.因为隔得太远了,小芹的朋友圈子不是女孩可以踏进的.只是有一次小芹偶然在租屋里谈起了王新涛,女孩就惊讶的说:原来他就是王新涛啊!! 小芹就好奇的问你见过他了?! 女孩就把她在考场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小芹.小芹坏笑的问:别人说你是他媳妇的时候,他没说话? 恩,他没做声.女孩答道,小芹的眼里闪过一道不明的光. 说不定他喜欢你哦!! 小芹的声音没有什么异样,要不要我撮合你们俩啊,呵呵... 怎么可能,他才不会喜欢我.女孩被她的话吓得心猛的一跳,慌忙的反驳道.只不过心里却不复以前的平静了,一些莫名的想法在蠢蠢欲动,只是女孩再看看自己,觉得自己没有被别人喜欢的资格了.真的,很自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另类的存在,没有朋友,人缘不好.也许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一个另类的存在,作为一个女生,没有交心的朋友,这样很可悲. 正因为如此,女孩常常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属于自己的天地,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任性的发着自己的小脾气. 女孩想着自己的小小心事,旁人的嘻笑打闹丝毫影响不到女孩,因为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今年的雪下得好大,淅淅沥沥的下着,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的积雪,踩在上面软软的,女孩爱死了这种感觉.她像个孩子一样一遍一遍的走着,感觉不到累,真心感觉不到累.黑色的羽绒服与皑皑的积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洁白的雪地上一抹极致的黑,却一点不显得突兀,反而很谐和. 女孩低垂着头往教室走去,突然一个雪球砸中她的头,女孩惊疑的抬起头,一脸茫然看着前面的王新涛.他一脸坏笑看着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个刚捏成团的雪球.女孩呆呆的样子取悦了男生,他忍不住伸手揉乱女孩的头发.女孩浑身僵硬显得更呆了. 男生被女孩傻傻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女孩只是一脸迷惘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女孩很奇怪男生怎么还记得自己,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啊...女孩的心跳很快,有什么的东西破茧而出了,女孩想扼断这株嫩芽,却舍不得这丝温暖.女孩小心翼翼的把这份爱恋藏在心里,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将那青涩的爱恋如同珍宝般记录在自己的日记本里,不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女孩虔诚而又诚实的把自己的感觉以及心情写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女孩觉得这是一件神圣而又伟大的事.女孩每天晚上抱着日记本睡觉,好像这样能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女孩总是将自己的目光偷偷放在他的身上,这是一场艰难而又快乐的暗恋.虽然知道他们没有什么结果,仅仅只是女孩一个人爱恋,可是这样让女孩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寄托,情感的寄托. 也许这只是有好感,但女孩渐渐的弄混了感情.女孩每天都在写日记,她在别人眼里还是那个女孩,爱笑却又不合群,颇得老师喜欢的学生. 有一次女孩写完日记没锁就回家了,正好是放大假,女孩匆匆忙忙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回家了,日记本被她遗忘在床上的某一个角落. 女孩在家的时候老是心叙不宁,却又想不出缘由.一切还是按照原先的轨道再运行. 只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也许,在别人眼里,暗恋是见不得人的。但是,没有人比女孩更懂暗恋的美好,因为暗恋不需要承受别人的议论以及压力。 女孩总是一个人偷偷的观察他,把他的一举一动纪录在自己的心底,不曾诉说过。女孩无意伤害任何人,可是生活却不放过她。女孩毫无所觉的记着她的日记,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不曾预料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不幸的事。有一天,堂妹偷偷对女孩过:小芹看了她的日记,就是因为女孩有一次忘了锁日记,被小芹钻了空子。 女孩听到这个消息,就像被雷击了一般,女孩怎么也不会想到小芹竟然会做这种事,竟然偷看别人的日记。女孩感到耻辱,感到羞愤。自己的秘密被曝光,有种赤身裸体站在别人面前的羞耻感。 女孩感到愤怒,第一次懂得恨的感觉,女孩很想冲到小芹面前狠狠地质问她,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女孩什么也没有做,不是女孩软弱,而是女孩根本不想争论。她不想丢人现眼,毕竟这件事过了一段时间了,小芹很早就偷看了。至于为什么现在才知道,是因为小芹在看了她的日记后威胁过在场的所有人。 她都做到这种地步,女孩还能怎么做呢???或许,女孩这样做是对的,只是,女孩心里很难受。自己的暗恋就这样暴露在别人的眼皮下,女孩有点伤心。可是女孩并不是一个很强大的人,所以只有忍受。 现实和生活就是这样无奈,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久,女孩无力反驳。只是女孩变得愈加敏感和好动。也许是反作用吧,女孩接受了这个事实,心中也多了一份恨意。最极端的想法也在脑海中形成,她恨恨的想拿一把刀杀死小芹然后自杀掉。 虽然这样想,可是女孩并不敢付之行动,她没有那个胆量。呵呵,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女孩早应该知道。也许,别人碰到这样的事做法会很极端,只是会付出代价吧!! 女孩自认为很理智,只是痛恨这样懦弱的自己,女孩变得更加乖张,也更加不可理喻。 进入了初三,在大家看来或许没什么多余的时间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这只是对于常人来说,女孩的世界变得更加宽广。 她摒弃了现实,真实世界只会给她带来伤害。一年的时间不多不少,也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例如,她中考落榜了,例如小芹和王新涛在一起了…… 很好笑吧,呵呵……女孩不是一个木头人,所以她也会伤心难过。撇开那些感情事,女孩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连普高考不上,所以她一直抱着玩乐的心态在学习,毕竟她一直是重点高中的苗子。 分数线下来的时候,女孩就呆了。都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到底该怎么办呢??将来又会是怎样的呢???该如何继续以后的人生呢????女孩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死。。中考落榜了,女孩感觉天塌下来了。可是日子还是要过,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能就这样放弃,什么都放弃,她想继续读书!只是,可以吗?家里的条件不是不知道,自己犯的错误要父母来承担吗?女孩不想加重父母的担子,只是也不想就这样放弃。哥哥今年是复读,妈妈一直闲赋在家,一家人全靠爸爸出门打工。女孩心疼爸爸的辛苦,只是现在的她也无能为力。妈妈认真的女孩:你想不想继续读书?如果让你读书了,你能保证看上大学吗?女孩哽咽着回答我想读书,我一定会考上大学。。妈,我想读书。。泪水一下子决堤。妈妈说:你记住,这是你要读的,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考不上,我看你对得起谁!女孩知道妈妈也很难办,毕竟妈妈没有赚钱,而爸爸的意思是既然没考上那就算了,不是没给过机会,只是女孩不懂得珍惜。。这个暑假是女孩最难受的一个暑假,女孩天天躺在床上,吃的也很少,眼角总是涩涩的。。哥哥给他买了一个日记本,女孩就天天写日记,把她的懊悔,忧伤,誓言以及懵懂的暗恋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在本上。。整整一个暑假,没有一天落下。。她努力的预习着高一的课本,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买进去的,是没有资格玩闹的。。也许付出了,并不会得到回报。。只是女孩不想让自己后悔,让关心她的人后悔。高中的生活,比想象中的更加精彩,或许阴暗,或许阳光,不过是伪装。也许,曾在青春的路上迷失过,只是,没有犯过错的青春算是青春吗?没那么简单。 第396章 所爱隔山海 他们分手了。 那年在夏夜的星空下许下的约定再也兑现不了。 他们是在网上认知的,惊喜的发现竟然在同一个城市。 女孩那段时间很难过,男孩就像一缕阳光闯入黑色的世界。男孩说:“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陪着你。” 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接受了天使的祝福。 身边所有的朋友都说着祝99。 那年有一场很美的流星雨,女孩兴奋地许下了愿望:“要一直在一起。”男孩拉着女孩的手,对着女孩说:“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起面对余生所有风浪。” 流星划过天空,拖着长长的尾巴。 女孩掐掉了男孩手中的烟,男孩拿走了女孩熬夜看的小说,他们一起放下游戏手柄,一起拿起书本。 女孩刚刚初三,她想努力考上男孩的学校。 男孩大女孩三岁,他想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给女孩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们都在努力,都在为对方改变。 多好。 女孩考上了男孩学校的重点班,男孩考上了一本。 他们去了南山塔,把两个名字紧紧锁在了一起。 女孩拉着男孩的手,高兴地说:“看,锁上了”“嗯,再也不会解开了” 男孩宠溺地摸着女孩的头发。 时间渐渐过去,他们一直在一起。 男孩依然陪着女孩逛街,女孩也依然对男孩说着情话,他们依然是旁人艳羡的情侣。 没什么不一样。 男孩工作越来越忙,陪女孩的时间慢慢变少,他还记得自己暗自许下的承诺:给女孩一个美好的未来。 女孩也长大了,她也开始工作了,女孩也很努力,她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追上男孩的脚步。 他们还是同往常一样,一起去旅游,一起庆祝生日,一起纪念周年日。 只是这一次,两人之间插进了数不尽的公务。 女孩还是对男孩说着情话,男孩嘴笨,只是宠溺地摸着女孩的头,在心里默默回应。 男孩还是给女孩买着礼物,女孩很珍惜,她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 女孩生病了,她一边想着不要打扰在外地出差的男孩,一边咬牙坚持。 男孩受伤了,他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想着,还好女孩不在,她不会心疼了。 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分开了。 女孩觉得男孩从不回应她的情话,从不告诉她他受伤了。女孩觉得被忽视了,女孩觉得如果在意,应该让她来照顾他。 男孩很难过女孩从来不用他送的礼物,他也不喜欢女孩什么事都自己挺着不说。 他们都觉得相处的越来越少了,都在暗自思考,是不是对方放弃了。 很荒谬吧,因为一些小事而结束了近十年的爱情。 可就是这样啊。 没有谁有错,所以无奈。 他们走过了一年之守,经历了三年之痛,度过了五年之离,熬过了七年之痒,最后却没能守住十年之约。 最后在身边的那个人,终究不是对方。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第397章 替身 事业组混世大魔王x感情组人类小皇帝 他看到的,依旧是她的眉骨,她的举手投足,她的桀骜不驯。 可是,不是她。 世间已无她。 相传,千万年前,魔王被人类围剿,人类贪图他强大的魔力,利用他对人类的善意,将其杀害。自此,魔族大举进攻人类,人魔两立,永世为敌。 人魔大战多年,仇恨流淌在每一代人类和魔族的血液中。 千万年后,已分不清是祖辈的恨,还是现世的怨。仿佛一个恶毒的诅咒,萦绕着魔族与人类,无人能破。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战争从未停止。 不知是因天地被千万年的鲜血侵染而震怒,还是人类与魔族早已厌倦战争。 奇迹降临似的,一夜过后,魔族与人类都失了关于战争的记忆,也失了身份。 无人能辨别,谁是魔族,谁是人类。也无人记得那千万年的仇恨。 延续千万年的诅咒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魔族开始像人类一样,在世间勤勤恳恳地生活着。这期间,人类与魔族那流着仇怨的血液,也逐渐相融,世代传承。 人魔大战,只是一个古老的传说。那被鲜血浸染而一直呈现红色的大地,也只是传说的印证。 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传说的结局,古板而浪漫。 统治了魔界上千年的混世大魔王与人类男子纠缠不清,谁也不知道这段情愫何时开始,如何开始。 那人类男子便是从无败战、被封为战神的将军。无论是武功还是谋略,皆为上乘。他的出现,成为处于下风的人类的转机。自他参战后,魔族节节败退。 魔族抢占人类多年的领土大半被夺回,损失惨重,士气大减,长期如此,怕是会被人类赶尽杀绝。全体将帅跪在魔殿门外,只请魔王一战。 魔王并未理会。她从不问政事,亦不关心征战。若说她参战的杀人如麻的那几年,也不过一时兴起罢了。 她不想战,不想与他战。 直至厮杀声传到两族界限之处,多年未战的魔王亲手将剑刺入将军胸中。 魔王也流下了一生中唯一的一滴泪。 一战过后,魔族与人类的间隙,被无名的力量控制,消失殆尽。 世人相传,魔王虽混世,亦有情,不愿这悲剧再发生于他人身上,遂以自身之力封印魔族,魔族的仇恨连同魔王一起,陷入沉睡。 过去已成为传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可突然有一日,风雷大作,魔族觉醒,打破世间的平静。那一日,魔族与人类的间隙,扫开千年的尘埃,再次摆在世人面前。 于是,带着无数人的期许,君王与魔王结合,成为魔族与人类彻底放下嫌隙的牵引。 成为千万年血与泪的和解。 那一日,十里红妆,魔族与人类共同欢庆,他却无法挤出笑容。 他的妻,再也不是她。 第398章 爱是旅途 宋枝枝低着头死死捏着书包带子,乌黑的短发下露出洁白圆润的耳垂,颤颤巍巍的。江瑞有点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磨蹭什么呢,赶紧拿出来!” “我没写。”宋枝枝咬了咬牙抬起头,直直地盯着面前这个面容精致却暴躁的少年,“请你以后不要再让我替你写作业了。” 女孩柔顺的齐刘海下一双眼睛如小鹿般黑白分明,眼神纯净而明亮。江瑞莫名地怔了怔,回过神来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怒色,故作凶恶地说:“不给我写作业那你就滚出我家!” 宋枝枝垂下眼睛,一声不吭地绕过他走进教室。爸妈离婚后她就一直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她也很争气考上了省重点高中,为了赚钱爸爸去了大城市打工,让她寄宿在江叔叔家,每个月会固定给她寄生活费。江叔叔和爸爸从小就认识,后来各自成家再加上江叔叔开了连锁酒店越来越有钱,两个人联系渐渐就少了。 爸爸当初把她托付给江叔叔一家她还担心寄人篱下要看脸色,但江叔叔和柳阿姨都是十分亲切和善的人,她也就慢慢放下心来。虽然江瑞顽劣爱欺负她,但想着也就高中三年,忍忍就过去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看她不说话江瑞也觉得没意思,撇撇嘴大摇大摆地走到座位。 目堵了全程的李胜一边奋笔疾书地抄作业一边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别太过了,她好歹是个女生,你这样可有点没品啊。” “包子还堵不住你的狗嘴!”江瑞抄起书就向他砸过去。 宋枝枝只是不爱计较却也不是可以任意拿捏的性子,她把书包里江瑞的卷子拿出来,起身走到江瑞桌前用力拍在桌上,震的正在抄作业的李胜一脸惊恐地抬头。她语气不善:“江瑞!你如果再逼我替你写作业我就告诉叔叔阿姨,让他们来管教你!” 她此刻整个人全身冒火,清秀白皙的小脸也罕见的染上了红晕,衬的脸蛋明艳生动了许多。原来她生气的样子还蛮好看的。江瑞这么想着便失神了片刻。 等她回到座位时巩燕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终于反抗了!奴隶翻身做主人了!可喜可贺。” 宋枝枝只觉得她说话有趣,忍不住莞尔。 当晚回家吃饭时柳眉突然说:“阿瑞你现在的成绩太差,学习还是得趁早,等到了高三再着急就来不及了。所以我和你爸讨论了下,决定这周六开始给你请家教,你……” “我不同意!”还没等柳眉说完江瑞就把筷子摔下。 江奇正蹙了蹙眉:“阿瑞,我说了多少次,不准对妈妈发脾气。你不愿意不会好好跟妈妈商量吗?你好好说她能不同意吗?妈妈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吗?” 江瑞立马听懂了他爸的言外之意,满脸讨好地冲柳眉笑:“妈,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您别生气。现在才高二呢这么着急做什么,您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听课。您不会真的忍心剥夺我的周末吧?” 柳眉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冷笑:“你们爷俩一唱一和当我没听出来呢!你看看你的成绩,再看看枝枝的成绩,你好意思吗?我告诉你,这回没得商量!” 江瑞闷头扒饭,抬眼看到宋枝枝正一脸平静地夹菜,忽然狡黠一笑:“妈,家里不就一个现成的家教吗浪费钱请老师干什么,宋枝枝她成绩那么好,让她辅导我就行。” 闻言宋枝枝筷子一抖,红烧肉啪掉到餐桌上。 “我警告你收起那些花花肠子!” “我哪敢啊。”江瑞满脸虔诚,“宋枝枝她和我一个班级知道学习进度,也知道我的水平,她来辅导效果肯定更好。” 柳眉迟疑了会儿:“这会不会影响枝枝学习啊?” 宋枝枝知道自己没法再沉默了,笑了笑:“阿姨,没事的,就让我来辅导江瑞吧。” “那就麻烦枝枝了。他要是敢捣乱不好好学你就告诉阿姨!” 宋枝枝乖巧地应了:“好。” 柳眉看宋枝枝温顺的模样越看越满意,成绩这么好性格还这么乖长得又干净秀气的女孩打着灯笼也难找。当初江奇正说他有个老朋友的女儿高中要在家借宿三年她心里还不太高兴,现在却有些庆幸,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不定她真能帮阿瑞把成绩提上去。 吃完饭上楼,宋枝枝刚打开房门想进去,后脑勺的头发就被江瑞拽住了。她回头,见江瑞笑得挑衅,抿了抿唇终究一句话也没说。 锁上房间的门之后,宋枝枝仰头栽在床上,泄气地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手机来了条微信,点开,是妈妈发来的: 小枝,周五放学后和妈妈一起吃顿饭吧。 第399章 虚怀若谷大智若愚 人生如茶,空杯以对,就有喝不完的好茶,就有装不完的欢喜与感动;生活如灯,工作是油,要想成功,就必须脚踏实地的加油;父爱如山,认真感受,就会少走许多弯路,就会离成功更近一步。昨天晚上和父母用视频交流,彻底说出了我一直想说却不敢说出的想法即“弃学历干实业”,这种想法源于父一辈、源于现实。 今年暑假时,一家人南行给我看学校,路途中也观光了许多风景区,算是修养了身性。回来的路上绕行到山西晋城,去了建明大爷的公司,领略了一下他近两年的“经济实力”。建明大爷是搞电力工程的,记得在我上初中时,他资产已经过亿,现在又过了数年,资产可想而知。以目前的见识来看,只能说富者更富、穷者更穷。这次山西绕行令我印象深刻、感触最深的是那桌饭局,因为父一辈他们接触的更多,有更多的往来,可能对我来讲那场饭局上的人情世故让我懂了更多。专职秘书、专职厨师、专用房间、酒场上的规矩......在饭局上除建明大爷外还有两个老板,其中一位显然上了年纪,外表很一般,在行为举止上很是热情、和蔼可亲。酒过三巡,才有了点煮酒论英雄的味道,畅聊起来,得知其中的那位老板资产将近十个亿...就在那一瞬间,心里产生萌芽,今后也要成为像父一辈的人。 本家里的一个亲戚,父亲的妹夫,早年是包工头,不知怎的原因,无意中结识贵人,自己混成了公职人员,进入了中铁建的国企单位,目前是一个项目上的一把手,前两天听说又快升副总了。他早年进入国企单位,我作为一个晚生来说当初没什么大的感觉,但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很不淡定了,想在年轻的时候做出成绩。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学历不高,完全靠的是情商以及能力。不过像这种国企单位正如经济学邓老师所讲:“国企单位裙带关系很严重,没有关系以及自己很强的能力很难立足。”前几天又看到了他的河南省劳动模范证书...心里的萌芽长大了,更进一步想成为父一辈的人。 这些周围所经历的事情,无疑激发了做出成绩的欲望,这种欲望超出了我自己的限制。母亲的话永远是温和的,父亲的话永远是严厉的,昨天听了他们的话,我冷静、沉淀下来,正如父亲所说:“做大事必须得经历许多磨难,不要想的有的事就很简单,比你思想超前的人很多,比你有背景的人也很多,没有谁能够一步登天的,需要循序渐进。”一语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之人,我拿起我的玻璃杯,沏了一杯茶,它似乎也让我镇定下来。脑海中呈现出了许多画面,管理学王老师讲:“在适合的年龄做适合的事,把自己的人生目标定到三十岁,有什么人会在二十多岁就业有所成的?要坚定理想信念,专心学习。”我最近的这种心态用历史的观点来看就是犯了左倾冒进主义错误,急功近利。这次犯的错误忽略了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父一辈闯荡事业顺应了时代潮流,他们当时靠的是胆识、勤劳、坚持不懈。我们也应该顺应当代潮流,需要知识、能力、坚持不懈。时刻听父母、老师的话永远不会错,永远在正确的道路上。 仰望星空,脚踏实地;虚怀若谷,大智若愚。今后每当浮躁冒进时,翻阅此文,寻找静气。 第400章 校园往事 “人之初,性本善”这是《三字经》中前两句,意思是说人的本性都是善良,正是从小接受这种孔孟思想的教育,造就了国人淳朴、善良、正义的本性。在遭遇98年抗洪、汶川大地震、非典疫情、****疫情等重大灾难时,小朋友、年轻人、老人不同年龄的人群;农民、工人、学生、企业家、演员等不同职业的人群,不分年龄、不分职业都踊跃捐款捐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上演一幕幕让人感动得落泪的场景。我与大学同窗室友卢俊卿遭遇一次无故的惨痛意外,切身感受到了国人善良、正义的力量。 有一天周末,我和卢俊卿背着双肩包骑车去市区,由于是周末,旅游景点附近的人比较多,我们想从人群中穿过,到前面的图书大厦买书。谁知道这事得就像单老的评书一样,就那么巧、就那么寸,双肩包上有装饰的圆环,正好挂住一个女士的单肩包。卢俊卿骑车速度稍微快了点,就把肩包带走了,可能是那个包太小的缘故,卢俊卿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突然这个女士就大喊“抢劫呀”,我们听到有人喊抢劫,就下意识的停车回头看,一只脚撑着地骑在车子上,那个女士指着卢俊卿喊到:“就是那个背包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一脚把卢俊卿和自行车都踹倒了。 我看有人踹卢俊卿,撒开自行车就是伸出双臂护住卢俊卿,大声喊到:“你们干什么?不能打人!”有人说:“他抢劫”。我气呼呼地说:“你才是抢劫呢,再打人我就报警了。”我们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这时那个女士过来指着地上的卢俊卿说:“就是他抢我的包包。”卢俊卿说:“谁抢你的包了,别诬陷好人。”正在双方争执的时候,在附近巡逻的警察来了,详细询问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从卢俊卿的背包上解下女士的小包,认定这是一场误会引起的意外。警察批评了那个女士,没有搞清什么原因就喊“抢劫”,幸亏没有给对方造成伤害,否则得负法律责任的。警察又对踹卢俊卿的人说:“见义勇为是好事,值得鼓励和表扬,但是下一次一定搞清楚是什么事情,不能太鲁莽了。”那个人连连对卢俊卿说“对不起”,既然我一场误会引起的意外,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自认倒霉了。 回来的路上我还调侃卢俊卿:“你这个兰州小伙长得挺顺眼的呀,怎么看也不像个抢劫的呀?”卢俊卿戏称道:“是呀,我也觉得自己挺帅气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那个女的是不是看上我了呀”,笑着笑着就忘记了身上疼痛。 这次我和卢俊卿虽然遭遇了惨痛意外,但不由得尴尬群众的力量,能够享受平安幸福的生活,也有他们的共享,很庆幸自己是中国人,尤其是在新冠疫情肆虐的当下,更能体会到这一点。 第401章 空间 人怎么进入五维空间? 先说说四维,空间维度增加其实是有规律的,简单来说,一维空间+时间轴=二维空间,二维空间+时间轴=三维空间,显然,四维空间=三维空间+时间轴,五维=四维+时间轴等等,据说,我们的宇宙存在十一个维度,如果我们进入四维空间,我们就拥有了“上帝视角”,能看到一个人过去、现在和未来,不过处于四维,我们只能看到,而不能操控,但如果我们进入五维空间,一切皆有可能! 身处五维空间,我们就会拥有上帝视角的同时还会拥有上帝的“能力”!那就是操控一切!我们能任意操控一个人的过去、现在亦或者未来,我们能够看到一个人的任何时期,任何年龄段。 五维空间里,我能去一切想去的地方,就像是时空旅行一样,但可惜,人类科技目前还达不到那种境界,我们目前处于第三维度,甚至四维空间都进不去,在不久的将来人类一定能找到进入五维空间的办法,“上帝视角和手段”,还是相当令人期待的。 五维空间的表示方法: 我们用空间直角坐标系来表示五维空间时,空间时间各为横轴和纵轴,再加上速度为竖轴,即可形成五维空间参照系。在该参照系中,时间和空间的坐标轴不仅有正轴,还有负轴,同时还包含原点在内。时间和空间在五维空间参照系中存在时间—空间距离,即正负时间和正负空间之间有几何距离关系(至少在坐标系中理论是这样的)。 第402章 虹 上海的夜 是一颗夜明珠 就算是郊区 也是万家灯火 人情常在 / 上海的天 见证着一个国家的荣辱 就算是落幕 也如黄浦江的气节 奔腾入海 / 上海的虹 是滂沱大雨中的人群 就算是电闪雷鸣 也会拨开云雾 创造奇迹 第403章 我有三颗不死草 我有三棵不死草 一棵生于热烈又显荒凉的沙漠 塔克拉玛干的流沙是我磨碎的骨骼 沙丘掩埋了我的思念 这棵不死草是那存在千年的胡杨 我的思念也如那枯死千年的胡杨枝桠 出生那天——已被沙漠宣告死亡 沙砾之下有你甘甜的暗泉 暗泉是我饥渴根须寻觅的方向 你听,远处风沙呃 呜呜咽咽的哭泣 哭的那么伤心 如你决定离去的那个风雨之夜 在那个风雨之夜 我的灵魂升入了天堂 身体却依旧期待你的体香 不死草,暗泉,烈风,赤阳 这是一连串的故事 故事里有我的思念 还有那徒步行走千年的胡杨。 第404章 眠 平时眠尚好, 闲暇不欲醒。 弥补陈旧乏, 焉知不胜力。 第405章 礼敬 礼敬,即谦恭有礼。 曾国藩有五字箴言:其中第二字,即“敬”字。曾公文正言:天地定位,二五胚胎;鼎焉作配,实曰三才。严恪齐明,以凝汝命;汝之不庄,伐生戕性。谁人可慢?何事可弛?弛事者无成,慢人者反尔。纵彼不反,亦长吾骄;人则下汝,天罚昭昭。 “谁人可慢?何事可弛?”恭敬对待一切人、一切事。 域中四大,道大、天大、地大、人大。人居其一,故而不论贵贱,皆当礼敬待之。天地之间,又生万物,皆天地之子,故又当礼敬待之。故举目四望,无有不当礼敬待之人事物。 父母生汝,父精母血,涵基因之遗传,承宗族之精神,续过往之境界,于此世再修再砺。故此生之中,父母当礼敬待之。父母,给了我们这个身躯,才有了此生的种种一切,才有了我们成长的可能。况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嘘寒问暖,精心呵护,不求回报,如此种种,何以能报!无以能报!不敬父母,安之? 况逐日长大,师长教之。语文、数学、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生物、政治、历史、音乐、美术、体育、社会,凡此种种,各有趣味。或言语飞扬、或计算运筹、观气象变迁、游地域风光、赞物种奇妙、知历史兴衰、叹社会发展、或清唱低吟、或作画山川、练强健体魄。皆因老师授课教之,若无老师以简便方法,使之入门,何以感知如此丰富精彩之世界、体验如此广博神奇之奥妙。不敬师长,妥否? 又妻儿相随,敬之、爱之,柴米油盐、穿衣吃饭、同一屋檐,同呼同吸,黑发白鬓,相伴一生。恋爱虽易,婚姻不易,共同维护,家和业兴。及儿出生,喜悦不已,呵护倍加,无敢怠慢。然子女之身,实父母生,子女神识,乃其本有,亦共同成长,互相感谢。 又成长之中,各有同伴一一。陪之嬉戏,与之分享,快乐成长,无有忧愁。又同窗同学,同室同桌,同学同乐,共同进步。又同工同事,竭力拼搏,同做同成,共享发展。又顾客百姓,为之对象,竭诚服务,无有懈怠。凡此种种,生之历练,不可少之,友之邻之,安之足之。不敬,亦是不可。 然天地之中,花草虫鱼、树木山石、湖海大漠,天空大地、种种奇观、种种美景,无可遍观、无可遍看。房屋舍落、高楼林立、发展之快,无可追逐。自然景观、人文景象、太空银河、浩瀚无垠。身处其中,何不感慨,世之奇妙、神奇伟大。故安能不敬山川河流、一花一木。 敬,礼,无敢放肆。天地之中,皆是老师,敬而学之,敬而长之,敬而得之,敬而足之。非敬,无以表之。 故而,先言礼敬。 第406章 古国北唐 华夏九州,翼州为首 挥公天禄,弓正懿德 汾水之神,台骀治河 荀吴北伐,无终无咎 四星于合,天下若汤 威烈无静,春秋战国 秦三十六郡,郡治晋阳 汉十三州部,古原屏翰 后唐晋汉北,龙城争雄 隋开皇三京,北都居一 唐兼并九州,凤凰来朝 古国北唐,盛世中国 西接吕梁,东出太行 汾河河谷,宜居宜贾 桐荫八方,诸神祠府 槐化四海,寻根寻祖 第407章 我与上君有约定 我与上君有约定,他有风度,我定孤独 我与繁华有约定,它有青山,我有忠骨 第408章 雪莲花 那一年,喜马拉雅南麋的雪不是白色 雪山的寒凉何时 浸透了将军的白发 一位边陲的老者手捧雪莲花和青稞酒 望向北方 他将雪莲花种在了地安门的红墙脚下 结出了期盼已久的红色花朵 也快要染红京都的琉璃砖瓦 青稞酒埋却藏在了耸如云天的山脉之下 酒香若没曾醉倒了敬爱的将军 仁爱的将军啊! 儿女们请求您征战沙场! .......... 那一年,儿女们的筋脉不是青色 边陲的儿女用鲜血反哺她 美丽的蒂斯达啊 善良慈爱的母亲 强盗虎狼把您儿女的血液当成了甜美的青稞酒 血肉也作了行军的口粮 掳走了牧场的牦牛群羊 勇敢无畏的儿女们 宁可血肉御敌 不曾瓦全安眠 .......... 那一年,哲孟雄的泪亦干涸 手捧着圣洁的哈达等待远方的亲人 青稞酒早已埋藏于地安门的城墙下 儿女们悲恸心骨 高喊着—— 将军!战马!宝剑!铁甲! 香醇的烈酒若没有燃烧了将军的胸膛 儿女们为何听不到将军的铿锵的怒吼 为何见不到将军宝剑割断儿女的枷锁 风依旧是凉的刺骨 白雪也落在了古老而又厚重的庙宇 祈祷将军的金色铠甲光芒万丈!…… 光辉融化屋梁上的坚冰 也照进儿女们的心头 温暖儿女们的胸口与疲惫的身躯—— ........... 那一年,南疆的大地拥入北方的天堂 将军气吞山河 杀尽虎狼强盗 鞭彻瓦全奸臣 只为解除儿女们身上重重的枷锁 掘出陈年的青稞酒 牵回儿女们的牛羊 篝火再次燃起将军的血液 将军的愤怒将撕裂开敌人的心脏 怀中圣洁的哈达啊 飘进遥远而又亲切的北方 如意宝啊!莲花哟…… 战马啊!将军的白发哟…… 第409章 随笔 我追逐光,而光只留给我影子。我捕捉风,而风却已从指间溜过。那梦里的纸飞机可曾飞到那里?折不完的纸鹤是想的念,用一张香愁卷成的玫瑰不知递于何地?时间是个闹钟不晓得吵醒了多少梦中人。时间也是堵墙,墙里墙外的人成了思念的囚徒。丢了钥匙的镣铐是记忆里的容颜,永远补不了妆了,那过往,邋遢的外套裹了一个未来。路越走越迷茫,弯延的小路看不到尽头,路边野草丛生,偶尔遇见的废弃房屋更显调零和败落。长时间的行走双脚已劳累不堪,总想到一处可落脚的地方再停下休息,但却不如愿。所以依旧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向前前行。无计划的“游历”不可预知也带来了惊喜,不知名的野花让我不禁驻足观看,一株花却长有三种颜色的花朵,花瓣都很小却很精致。观赏过后又继续踏上未知的旅程。海边之城有爱闹事者,喜戴口罩遮遮掩掩。每每行迹令人发指,昨日噴噴涂涂今日围围堵堵,千种行径令人愤慨。无知小儿妄言乱语,多多少少令人可笑。对内万般蹂躏,对外摇尾期怜,内心险恶却不灵光,昨日踩了尾巴今日咬了舌头,遥指这厮可悲可笑。胡乱闹剧何时休?莫要丢了芝麻失西瓜。胡来胡去何日了?莫使头撞南墙心方死。胡言胡语何月止?莫让人笑人人笑。我撑着一叶扁舟在思念里的长河行驶,我无心欣赏岸边的美景,一心想着快些到达思念的源头。撑竿的过程是劳累的,我的心却是欢喜的,因为我将到达思念的源头。我弯下腰来用手在河里瓢起一掌水喝了起来,尝出了酸甜苦辣。天边的阳光照射到河水里,河水泛起了五光十色,河里的小鱼也欢快地冒出了水面。我随手抓起了一条小鱼,惊讶地发现鱼身上竟刻有文字,上面写道“永失吾爱,愿天堂安好。”我扔了手上的鱼,又随便抓起一条,上面也刻有文字“想你,念你,爱你。”我停下来沉思了良久,抓起了船竿奋力地又开始划着。此刻我变得俞加心急,只想快些再快些。不知过了多久,我已是满身大汗大口喘着气,抓竿的双手也已抖得不行。我无力的跪倒在扁舟上,痛哭了起来。我哭累了,身体也撑不住了,“扑通”我一下趴倒在地。周围只听到水浪拍打的声音,除此之外,感觉好安静。我和小舟随波逐流不知又过了多久,天已慢慢暗下来,岸边也不时传来一声声猿叫声。我爬了起来,坐在小舟上,仰望着灰暗的天空,黑夜已降临……空气就在身边,却不曾伸手抓留一把,也不曾想没了空气就不能呼吸,更不曾去说……今早小饮一杯醉意正酣,略有思绪。酒苦却会上瘾,酒凉却能暖身,酒有贵贱却皆有人爱,酒如水却浓烈激荡,酒如情却常被曲解,纵有千般柔情却不敌世俗一嘴,浪花涛尽多少英雄泪都付笑谈中。无意间经过了那人来过的地儿,脚步还是匆忙了,不愿停留。原来潇洒的背后还会有不舍,离人的身后只剩影子……假如不是捏出的两个泥人,那莫名的粘黏可是扰人的牵挂?往后余生只能在回忆里温存,但偶尔还是会期许那人会再次出现,可又怕自己到时候慌了手脚,所以便把它深藏于内心里故作淡定而后云淡风清。没人生来便是自信的,尤其是在感情面前,我们只能多经历风雨方能看见彩虹。我已忘了有多久不去翻看日历了,也就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我害怕时间的流逝,却无可奈何,只能任其自由。我常常想时间哪一天能专属于“我们”,但却好似遥遥无期。如果地球不是圆的,我们是否就会在同一平行线上?如果眼前的山群消失了,我们是否就会少了些弯路?如果天空是一面大镜子,我们仰头望去是否就能寻到镜中的彼此?如果太阳永不落,我们是否就会忘了夜的寂寥?有一个方向是想的停点,你在她也在,仰望着月缺几时圆。有一秒钟不是一眨眼,她在你也在,遥望着对方何时了?有那么一刻,你不在她哪去?望向远方定个点假设她就在。有没有一种时空?她在你也在,望着彼此有啥说啥。花市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买家游走于各家商铺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花卉。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弯腰细赏着花朵,老人在花市逛了半天也没买一株花朵。听花市里的商家说,这个老人经常来,但都是只看不买,久而久之花市里的商家都记住了他。有的商家很好奇,于是问老人为什么只看不买,而且还经常跑来看。老人说,“我喜欢花,但知道自己照料不好花,所以就不养。跑来花市看花,是因为自己喜欢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人处事方式,老人的想法和做法不是所有人能理解的,喜欢花的方式也很特别。我看着眼前的花,刚洒的水还在叶片上滴着水珠,鲜艳的花朵即美艳又芳香。我只是到花市随便逛的,没打算买,所以离开了。我想我也是那个老人,喜欢的不一定要拥有,或许默默地守护胜过占为己有。我可能穷得只剩下那可怜的自尊,爱我的让我受宠若惊,我爱的让我望而却步。我是否太吝啬了?不肯轻意付出。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吧时间过的好慢,我的未来还很遥远,我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我热烈的青春,没有烦恼,不懂珍惜,眼里看到的也总是别人表面的光鲜。。。看上去这生活就是对生命浪费,反而这才是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没有生活的压力,没有社交应酬的无奈,没有太多生命的——烦恼,对未来还有无限的想象和憧憬,可以很胆大有自己“天马行空”的梦想。 记得看过的一段话“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他允许人们拥有梦想,也是最坏的时代,背负着梦想的人们,前赴后继的被埋葬。” 原来真正的幸福,不是活成别人那样,而是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梦一场,哭一场,痛一场,然后感叹,原来这就是青春。 也许一个人要走很长的路,经历过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和苍凉才会变的成熟。 要生活得漂亮,需要付出极大忍耐,一不抱怨,二不解释。 翅膀长在你的肩上,太在乎别人对于飞行姿势的批评,所以你飞不起来。 明天再美好,也要等过了今天才会来;昨天再甜蜜,也不能拿今天的做交换。 坚强的人,并不是能应对一切,而是能忽视所有的伤害。 即使再怀念小时候,终于,还是长大了。我只能勇敢生活,微笑面对。 生命很贵,请别浪费。一直都在关注张昕宇和梁红的节目。今晚《地球之极.侣行》又要更新了,很是期待。像我这等井底之蛙,看这种类型的节目自然增涨了眼界,也让我知道了很多世界人文,对我的认知造成了很大的冲激。世界很大,我知道的却很少,但庆幸的是能遇到好的节目带你去看看世界,虽然不能身临其境,但已很满足。又有冷空气来,现在南方的冬季就靠冷空气体现了。冷风吹得窗户咯咯响,夜幕降临了,温度也跟着凉了几度。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又刷起抖音。现在有选择的多了,却滋生了选择困难症,平日网络里看视频,看着眼花撩乱的视频节目都不知要看那个了。而抖音却解决了这些,只需你上下一拨就能看很多短视频,基本不用做出选择。这是消谴的好地方。现很多东西都变得娱乐化了,也是人变得浮躁的佐证。我也不免入流,总是在娱乐搞怪的视频停留,深沉些的却耐不住xiny子看了。生活,细细想来大多数人多是要消磨很多时间的。如何让自己变得充实有意义或许是当今值得思考的问题。我们常常无病呻吟地感叹“今天好无聊”,却不能撤底有效地解决,时常徘徊于“无聊”的边缘。这可能也是安逸造成的,当衣食无忧时,内心却开始空洞了,只是一味地往里面填东西,却发现永远满足不了。这又回到了老话“知足者常乐”,但这终究是一句道理,能身心做到却很难。刷着抖音,时间又如流水般哗哗地流过。万里晴空,天空突然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进入大口子里面漆黑一片。有一股力量往外溢出每往里前进都会有挤压力从四周使来,越往里前进越发死寂。突然一股撕扯力把里面的一切都撕碎了,转而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迅速吸引聚成一点,最后闪了一道白光周围变成了另一片天地。一望无际的白土地,天也是白的,天空泛着白光很温暖很柔和。行走在白地上,耳边能听到脚与白土的磨擦声,走着走着身后已留下一长串脚印。一切都太安静了!没有,什么也没有!除了白,还是白。突然,从地里冒出了白烟,慢慢地白烟充满了整个世界,一种压抑感由然而生。仿佛掉进了白色的泥潭里,越挣扎越陷得深。白烟在白光的映射下泛起了灰朦朦的颜色,越远颜色越变得深。不知过了多久,白烟又渐渐地消散了,又看到到一望无际的白土地。就这样白烟都有规律地出现而又慢慢消失。宇宙万千,聚久必散,散久必聚,周而复始,不增不灭。人之渺小,沧海一粟;海之卑微,犹如尘埃。扩张!扩张!无休无止地扩张。谁都累,但谁也不敢停息。“清算日”终会到来,谁也逃脱不了。虽然慌恐,但还是得小心翼翼地“苟存”。“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无意间点开《蜀汉酒楼》,看后从头笑到尾,整部剧只为博君一笑,虽有些不着边际,但效果达到了。导演的功底可圈可点,编剧的脑洞也很是有趣,而演员搞笑功底也不错,整体算得上是一部不错的搞笑影视剧。喜剧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大众的,但拍得好却不易。很多次都听到很多导演和演员说,喜剧难拍,博人一笑很难。从观众的角度来讲,搞笑要点到恰到好处,多了就过了,少了就不足。逛地摊经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有时市面上少有的东西都能在地摊上找到。随着城市的管理加强,地摊也跟着减少了很多。摆摊的人也整天跟城管打游击。在地摊上的东西一般都很便宜,还能砍点价,在那里买都会有些乐趣。摆摊的人素质参差不齐,有的有耐心,有的很唯利,有的不善叫买,有的说话直接……但摆久的“老江湖”一般都很会做生意,能做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冷风吹去了落叶,光秃秃的树木少了生气。乌鸦站在枝头上鸣叫,树下的枯草随风摇摆。无知的小儿捡着树枝在燃烧,升起的白烟熏走了乌鸦。火焰漫延到了枯草,小儿欢呼着。火焰点燃了树木,小儿欢呼着。转瞬间眼前变成了一片火海,小儿被吓得逃跑了。火越烧越旺,最后天空被烧出了一个大洞。看不到太阳,只是太阳还在地球的另一边躲着。算得到太阳会何时出现,却猜不出离人哪刻会归还。今晚夜幕遮住了地球的半张脸,让我没能把她好好地端详。但我想她是迷人的,正如那人的倩影一样令人陶醉。我登上了高高的灯塔,遥望远处漆黑一片的大海,一直没有睡去。不愿随俗却也沾不上高雅。只是当个“庸人”自我欣赏。物是人非,再见已不是少年。白发苍桑了面容,旧地也已败落,唯有记忆长存。每每听《琵琶语》都能感受到一种凄美,仿佛身在其中不能自拔。有时糊涂也是好的,事事不必都要寻根问底。好比蜂蜜很多人都爱吃,因为养颜又甜,但当你知道它是蜜蜂的排泄物时,你是否还会去吃它?我们也渴望美好的爱情,但当你知道这其实只是人xing欲和繁殖本能的产物时,你是否还会对爱情再次向往?真相都是很直白的,我们却迷恋美丽的谎言。即使人死如灯灭,最终化做尘土和白骨,我们却依然相信他只不过去了另一个世界——天堂。所以糊涂未必不好。对许地山的抒情散文我总是念念不忘。想象中又带有些浪漫。虽然只读了他的一点文章,但他对我的影响还是有的。“我们并不是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但幸运的是,我们生活在和平的国家。”洪都拉斯,黑帮盛行的国度。移民是一条前途未卜的路,却有很多人前抚后继。看到过真正的苦难才懂得珍惜眼前的生活。当抱怨生活时,与在苦难的人相比,这都不值一提。冬季里最愜意的莫过于晒着暖阳,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忙碌的生活让我们渐渐地无暇顾及日常小事,连晒个太阳都懒得去享受,仿佛被生活所驱使和麻木了。我们总不能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平衡点,去平衡工作,家庭,生活。琴弦断了再难系上,换了新弦却没了以前的音色,调试了许久还是不满意。是否琴也有灵性?弦便是它的魂,换弦如换魂,琴也像是成了另一把。自那起每每拨动琴弦,我都会念起以往,想着它的魂。太阳和月亮可能也只有在偶尔的黎明之初与黄昏之末同在一片天,即使如此也是分隔两边。可否有金乌?可是有广寒宫?抱着玉兔也寻不到一丝温暖,就连点一把篝火都怕燃了枯枝烂叶,唯有冷的酒暖了身,可恶的是它会让你醉生而梦死。从《外交风云》到《历史转折点的***》再到现在的《共产党人***》每每看了都让我泪目,我们如今的生活是如此来之不易。勿忘历史,铭记先烈,吾辈当自强。生活难免不被情绪所影响。我挺佩服那些能控制和自我调节情绪的人。敏感的心让我倍感脆弱,感觉自己经不起事,常被小事扰心。有时也只能像个怨妇唠叨几句,心胸也谈不上豁达。有时还爱幻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你可知道?我踏过黑山白水只为与你相见。你可识得我?前世来生,吾愿化做一只企鹅待到与你相遇。吾命吾身今生定当归于卿。你是我记忆里的一抹桃红色,惊艳了我的年华。溪边上的落红没能让我拾起,我倍感可惜。溪水带走了我的幸运,我的幸运便是你。每当念起你时,我就会写点东西,写着写着写多了也不知如何再下笔。我只能多翻翻那些有关于你的文字,里面满满的都是对你的遗憾。你过得可好?想来你也该为人妻为人母了吧。登高望远让人变得心胸开阔。黑夜里的灯火格外灿烂,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夜风有点冷,山上的树林散发着一股“寒气”,一眼望去深处让人有些害怕。夜登高山总会有些危险,但能饱揽城市夜景也是有所值得的。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唠叨,但不会特意排斥,只是尽量耐心去听,只为维持一种和谐氛围。这好像显得我这人没主见,只是一味地听。与人相处我总是不太会发表自己的意见,感觉自己说话老没底气。像我这样的人总容易在说话上吃亏。能言善辩的人多是能让人高看一眼的,混得也会稍好些,这也让嘴笨的人羡慕。说的人都要有人听,不擅说话时那就当个耐心的聆听者吧。儿子再见母亲时,母亲已躺在病床上。母亲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也变得苍白,紧闭的双眼让人害怕。儿子轻声唤着母亲,母亲微微张开双眼又闭上没作回应。这不是生离死别,却让人压抑。儿子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躺在病床的母亲。“我为何不愿归家?只想漂泊。是家不够温暖吗?……”在画室里看到小孩子画的画,里面的动物和人物都是面带微笑的。毕竟是几岁的孩童,线条不规整,比例也夸张,颜色也很随性,只有那嘴角上扬的微笑让我动容。是不是孩子们的内心都很开朗?所以画里也跟着带有欢乐和朝气。多年以后孩子们长大了,再回头观望自己的画作,是否会嘲笑自己的画风?还是理所应当地认为“年小稚嫩”?又或是感叹孩提的天真烂漫?现在南方的冬季很多是暖冬。早晚会稍有些冷,但中午又是大太阳的炎热,只是待在屋里会凉爽些,却没了冬天里冷冽。转眼春节又快到了,感觉这年也没做什么又要结束了,总会有点可惜。岁月不饶人啊。谁也抵挡不住时间的滌荡,花开终会花落,人也免不了化为尘土白骨,只能尽量地让自己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想来也可悲,自己枉活了这些年。“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前路漫漫皆是未知数,内心无比迷茫却找不到慰籍。抓一把干泥土任它从手中散落,他乡之土看着与故土无异,思乡之情却越发浓烈。不到五点就醒了。天还没亮。一直都没有好好去争取,所以也就没有所得。人生大至可预见,什么样的姿态走什么样的路。后面的路大可抱着只猫闲庭信步,那又有何不可?有点闲钱便多走走祖国的大好河山,感受天地人文的魅力。那样应该会不错。或将自己的所思所感汇成一部小说,在故事里完成自己未完成的梦。我总心心念着的那人啊,不要出现在我的梦里,不是不开心只是添悲愁……是你让我学会了“玩弄文字”,只为诉说一点卑微的情愫,唉,那又如何?不过是个怨妇又多唠叨了几句。没有太阳的冬日里,白天的灰夜里的黑,但都是冷。最近突然喜欢拿着望远镜到处跑,只为拉近距离多看些景色。这种观赏别有一番趣味。观高望远,用上望远镜都能看到很多细节,仔细寻觅会发现所谓的“景中景,物中物”。广阔的平原少了人的踪迹,有人欢喜有人孤寂。苍桑的大地描绘着壮丽,一土一石都让人感叹,回归自然内心变得无比宁静。无言独坐孤房,寂静深夜无处话凄凉。利剑锋藏,何日出鞘斩敌首?闻君郎,他乡血潵不复还。忆当年,满腔热血少年郎。再看时,白发添了几多愁。树懒,动作迟缓的可爱动物。想到《疯狂的动物城》里的部门人员是树懒真是一种让人感到共鸣的讽刺。看到树懒好像都不会去忧愁似的,那弯弯的嘴角仿佛永远都在微笑,呆萌的双眼让看者心都能溶化了。不过它的身体和四肢更让人觉得怪异,毛发也显得粗糙。可能是自己平常能看到的也就是小猫小狗吧,所以少见多怪。能被人喜欢是很幸运的事。家鼠从墙缝里探出头,感知周围是否安全。确认安全后它快速的串到了另一个角落。人们常常用“胆小如鼠”来形容人的胆小,却不知其实老鼠是胆大心细的。能在人的眼皮底下生存繁殖难道不是很好的证明吗?老虎狮子足够凶猛吧,却得让人类保护起来。很多人总是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待万事万物,主观性都很大。偏见会使我们错判。别人无心的话语却无意中戳中你的内心。这就是人心的不同,对别人来说无关紧要的,你却会内心生起波澜,甚者会十分愤怒。有人会因此大怒给于回击,有人却默不做声发着闷气……有些事不会都顺着你的心意,所以“修心”真的很重要,左右不了外界时不妨学会调整内心,这也是一种处世之道。我真心希望自己懂的道理都能做到,但我非圣贤只能发着闷气又唠叨几句。如果前方不如你所料,你该如何面对?内心无比失落,前途一片迷茫。不是老天眷顾的幸运儿,也不是积极的乐观派,只是浪费着时光去“流放”。黑暗遮住了光明,点一盏烛光让自己壮壮胆,“流放”的目的地无人归还。风沙里的白骨透着死亡的气息,游荡的亡灵发出怨恨的哀鸣,这让人直冒冷汗。《三体》里有一句话让我很震撼,“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这得有多大的觉悟才能领悟其中的意味啊。不同的时代造就了不同的人,也产生了很多不同的思想。展望未来,也将会有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思想。如今人们多是崇拜科技的,也被科技带来的便利给“冲昏”了头。科技往后会如何?可能是福祸相依。人在相应的年龄做相应的事,才不至于会遗憾。这样想来,我是遗憾颇多啊。我渴望获取知识,但却不太喜欢学习。这是否太矛盾了?我天真地在想有没有不用学习就能获取知识的方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观不和,在一起的总会闹矛盾的,不如有选择的去交友,高质量的几个朋友胜过一堆狐朋狗友。“朋友多路好走”这话还是不够全面,道理是有几分的,但也不是全对的。很多人离开学校后就很少再去学习,很多时候都是碎片化被动学习,像与人交际时学习对方的为人处事,或者在网络里搜索学习临时需要的东西,又或者一时兴起想学习的却没持续下去的,等等。这就造成了很多不确定性。“活到老学到老”,能做到这点的定是毅力很顽强的人。学习会让人内心却发强大,而内心的强大则使人越发有魅力。能经得起时间洗礼的都会成为“经典”,这也是“经典”能传承的原因。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那一世没有缔结姻缘,今生便成了父女。这一生你要爱她宠她,直到她找到她的白马王子,你的债才算还清。这有太多的幻想与浪漫成份,但却很“美好”,假如有前世和来生,这不就是因果报应吗?今生只愿不把今生的债等到来世再还。人世间最好的爱情不是海誓山盟,而是,爱、就、在、一、起。人终会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死亡是人很避晦的事,所以对“死亡”的态度多是避而不谈。还记得小品《不差钱》中,小沈阳说的“这人就像睡觉是一样一样的,眼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这话粗理不粗,想来生死不过睁眼闭眼间。战火起,一将亡,誓复仇,警钟响。 生死局,不相让,杀我将,亡你兵。 问为何?战火起,鹰爪伸,月季凌。 和平鸽,无觅处,橄榄上,独徘徊。达不惑不枉生。夜空中漂荡的孔明灯,闪耀着橙色的光,不知将要飞向何方。现在我还能看见它,但再飞远些便寻不见了。黑夜里的流火总比星光夺目,但却不长久。不知是哪位多情之人放飞的孔明灯,寄托了多少的爱与愁。天空难再看到满天的繁星,科学家说是由于人类的光污染,所以星光也变得暗淡了。眼前的霓虹灯下,人们三三两两地在散步,五彩缤纷的灯光勾勒着城市的繁华,我们不再只追寻光明,也在追求光彩。如今光变得如此“廉价”,难再让人心生神往,就如空气般让人习以为常。人们在欢笑,他却在愁闷。这显得如此不合时宜。我们尽可能的规避负面的东西,只为迎向阳光,但负面的还是不会消亡。有人在低声呻吟,内心潮涌却早已泛滥,他欠个“理所当然”只能当个“自欺欺人”,自己的感受只有自己在受,别人又怎能“感同身受”?我拖着父母给予的肉体寻找我的灵魂。可我不知它躲在何处,所以只能四处乱找。跌跌撞撞的路途我将终其一生。万家灯火不归处,独步广场无故人,遥望远方不知途,暂坐花旁已惘然,今夜无风寒气起,大寒已至又奈何?羽绒裹身难暖心,莫道孤影笑痴人。夜里窗外传来婴儿的哭蹄声,我的思绪被打断了。我在手机上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的文字始终没能让我满意。于是我上厕所撒了泡尿,回来后写了这段不痛不痒的话。我依然记得我是如何开始喜欢上写东西的,虽然只是写给自己看,但却内容真情实感。上学时写作是我最为头痛的事,如今写作却成了我的小爱好,真是事事难料。大年初一下起了雨,给了自己不出门的好理由。宅在屋里手机成了消谴时间的玩物,抖音上《囧妈》免费观看,让人意想不到。母子情让我动容又难有体会,我总怕看感人的故事,因为这与我何干?感觉永远只是个看客。 新型冠状肺炎这段时间一直在刷屏,武汉也“封城”了,病毒无情人有情,很多人都在为武汉加油。报道称这次疫情是由于人食用野味而引发的,感觉这是人自做自受,事事总是难料,人类自称位处食物链顶端,有时也是做茧自缚,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大自然里人类应持有敬畏之心,不然终会放任自我而酿成大祸。生命的离逝有时如此促不提防。“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世界每天都会有人死去,留给的是生者的无限哀思。太阳是个好东西。需要温暖时晒晒太阳,人也精神起来了。《爱情公寓5》依旧爆笑,也加有创意,有的脑洞还让人惊喜万分。虽然原来的演员没有聚齐,但情怀不减。电影电视可能就是人的梦吧,因为生活里哪有那么多的“剧情”,只有影视里圆内心的梦才会“美满”和“有味”。嘻笑怒骂里当个看客,有人被麻木了,有人被感动了。夜难眠,迷途的羔羊不肯睡去。待宰的恐惧如幽灵般纠缠它,四处乱窜只为逃得一线生机。“养我,为何又宰我?”可笑的疑问无人回答。生来本就不对等,怎敢奢望平等?“你要宰我,我只能逃脱。”仅凭这一念头,羊羔逃离了牧场。阳光很温暖,但不是谁都喜欢。黑夜很寂寥,但不是每个人都讨厌。人知道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渺小。人越来越离不开手机了,通讯,交际,娱乐,付款……想想一个手机就都能搞定。人是否过度依赖手机了?感觉手机无形间左右着人的生活习惯,尽管如此手机带来的便利和吸引力还是让人不断地往手机方面投入人力和财力,只为不断地优化和完善手机功能。如今很多东西都在往手机上按,手机成了高度集合的产物,已不是最初的只以通讯为本,而是发展到了人脸识别和超高相素拍照等等。这就是科技和经济发展带来的趋势,人类发展着“势”也被“势”左右着。一到下雨天内心就会变得宁静。喜欢看雨听雨,却不喜欢在雨中行走。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雨幕听着雨声,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雨水洗礼过了,变得格外安宁,少了许多喧嚣。雨水带来了一丝丝清凉,今天气温不算冷,阳台的空气格外清新。多日的烦闷有了些许缓解,疫情把我们“困”在了家里,一时间不知如何打发时间了,内心变得越来越烦躁。你羡慕别人时,可能别人也在羡慕你。人缺什么,眼里就只会看到什么。追求“公平,公正”只是人类社会里的一厢情愿,我们所做的只是在维护“公平公正”和宣扬它的美好。孙杨或许在“公平公正”面前笑不起来了,可能更多的是气愤和无奈。制度若对你不公,那你便渺小得只能成为制度威严的炮灰,然后对你罚之有“名”。国产动漫《哪吒之魔童降世》里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若命运对你不公,便跟它斗到底”曾一度让人热血沸腾,甚者为之落泪。有多少人内心很狂,却被现实打压着,一身的戾气被岁月磨历地成了一团柔气,回望曾经的自己又有几个能喊出“与它斗到底”的霸气。所以只能暗地里拭泪,故作感慨人生的不易。最近几天都是阴雨天,空气里都能闻到一股潮湿味了。淋湿的鞋久久得不到太阳来晒干,只能凉在阳台上。泥泞的路啊,总让人想逃避,污秽的水滩溅起的浊物没人想沾。 外面的雨连绵不绝如果够久这细雨绵绵也能淹了这世界,到时人也不知为何物了。我不喜欢这如飞絮的雨,倒想它下得大些,这样才能听到雨的喧哗。一鲸落,万物生。一头鲸鱼在临死前会游到深海,然后静静地等待死亡,最后尸体沉到海底,其肉其骨可供各种海洋生物生存形成一个小的生态链。当生命的归宿是还予生命时,那是如此不可思议,这样的“鲸落”难道不伟大吗?自然界里的死亡不需要告别,一切只是又回归于自然。恍恍惚惚醉梦中,不言对错,只是身在此山中,难,难,难。无名鼠辈奈何知多少,伤恨悲愁苦,行路彷徨不知几时了,慌,慌,慌。我所不能言语的正是我所不能释怀的,我就当它是我的一部分让它长在我身任其吸食我的血与肉,消磨我的容颜,最后面目全非。它不曾怜惜我,即使我供它养它,它只会肆意地摧残我,它只道于我听“人生需要苦难”,我能熬过则生,不能则亡。今天在路上遇到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在往一个方向走。一男一女,女孩对男孩埋怨道“累死了。”男孩带有点无奈又有些安慰说“累死了,也要走吖。”女孩听后没有止步依然跟着男孩继续往前走………有时候累死了也要走下去,那才能坚持到最后。我缺少坚持的心,所以很多时候都没有看到“最后”。能率性而活是如此不易。今天第一次自己做蛋糕,感觉打蛋清太累人了。而放糖的量也掌握不好,结果做出的蛋糕不够甜。但吃着自己做的简约版蛋糕,还是会有点小激动,原来用电饭煲也能做蛋糕,虽然没有烤箱做出的香,但也蛋香味十足。每一场雨都像一次洗礼。或许只要多跨出一步就会是另一翻景象,但却不想再多跨一步了,心里想着没这个必要了。 夜已深,却还没睡。卷缩于角落里,只为寻得一点安宁。双眼紧闭不愿睁开,总觉得夜里的时间过得太快,黎明的朝阳却如此刺眼。夜空里的星星如此之少,目我所及只有寥寥数颗。以前的满天繁星,银河星辰再难看到。或许也少有人再仰望夜空了,偶尔的抬头也只不过一时兴起。阳台的空气格外清新让人心情舒畅。夜空总有一种魔力会让观者宁静安详,仿佛会治愈人内心的躁动和不安,虽然只是短暂的。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各种种种,依旧迎绕在心,短暂的安详转眼烟销云散。我无心再看那孤孤单单的几颗星,于是转身又回到了屋里。谁又不是一颗孤星呢?快乐时总觉得余生太短,煎熬时总觉得余生太长。我不该说得太悲观,应稍微婉转些道声“余生,它妈是谁啊?”谁她妈的又知道呢?活在当下,但谁又能真正的活在当下。只是各种摩合与将就。往后,往后,再往后,直到生命的尽头。或许说得还是有些苍白且悲观,心向阳光,阳光才会照向你,余生难料,该当珍惜,人生悲喜交加方有精彩,没悲哪能体会到喜之甜,只有喜怎知喜之珍贵?我总是有些矛盾,一念地狱一念天堂,我很忧愁却“苟且”于积极,自己又积极不起来,倒成了说教派。“我不喜欢夏季的炎热,却迷恋夏天河边林荫下的清凉。在那林阴下你可小睡一会儿,聆听树叶摇摆发出的声响,还能感觉到小河带来的阵阵微风,如少女之手轻抚你的脸,真可谓是消暑的好地方。”突然盼着能下一场雨,然后自己静静地看着这场雨直到它下完。对于雨我总有种莫名的喜爱,观雨听雨总能让我感觉短暂的安宁。状态起起伏伏。突然想到前段时间《我是余欢水》里的一段独白“我曾无数次,想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里的喧嚣,离开这里的拥堵、雾霾、还有虚伪。当我真的要告别它的时候,我只能把每天,当成最后一天来活,如果没有明天,一切似乎简单了不少,人所有的痛苦、纠结,就是因为还有无数个明天。”人生不像剧本,没有那么多剧情,所以有时会觉得缺少精彩。人有了思想,所以滋生了烦恼。有时候当个傻子或许会快乐些,但谁又愿当个傻子呢?期盼的雨来了,它带着雷声与闪电。夜幕下的天际变得热闹起来,雷声轰隆隆,雨声哗啦啦,闪电在撕撤着夜空。微风阵阵,凉爽舒适,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了。我不知自己能否兑现“诺言”,静静地待到雨停下来,因为夜雨毕竟容易下得绵长,我能否敌过困意坚持下去,还是伴着雨声渐渐地睡去?雨依然在下,我不知它几时会停下来,只是静静地待着。而我所期盼的,何曾又只是一场雨啊。曾经心仪的东西,买回来后慢慢地都布满了灰尘。一切物是人非。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会随着自己的阅历和经历而发生微妙的变化。华为被一个国家动用各种手段与关系牵制其发展,但华为的高瞻远虑与实力让其面对打压时能力挺过来。利益永远是矛盾与冲突的诱因。天空飘着的,也许是花粉吧。而微风好似正在将它迎向新生。抖音里《朱一旦的枯燥生活》以土豪的视角看身边的人和事,夸张且讽刺。结尾总会道句“有钱人的生活往往朴实无华……且枯燥……”,这不知敲打到了多少人的内心。人的金钱观都会受到自己钱包厚薄的影响,有钱的往往不注重钱,而没钱的却往往看重钱。水中的倒影啊,你为何没有笑容?我伸手想抚慰你,却只是弄起了一阵涟漪。你伴着涟漪面容扭曲了起来,这让我心生疼惜。我是否扰到了你?打破了你向往的平静。可你为何不快乐?你在忧愁什么?说出来看我能否帮你解忧? 水里的倒影摇起了头。 倒影啊,倒影,你不该让我看见你,这样一来,你也使我忧愁了起来。 我把头探到了水里,里面漆黑一片,水的冰冷使我清醒了许多。我憋到最后一口气,才把头探了出来,我的头发已是湿漉漉,而水珠还挂在我脸上。“这不是一个和平的年代,但庆幸的是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刷过几次《大护法》,片中寓意耐人寻味。片尾曲《你一定要是个孩子》更是让人观影完后有一种莫名的共鸣感,那“个孩子”应该就是“赤子之心”吧。当周围都是贴着假眼假嘴的“人”时,不贴反而成了“笑话”和异类。即使贴着假眼假嘴不舒服还是会去贴,就是怕人笑话,结果自己活成了个笑话。长出“鬼蘑菇”被说成了会死人的瘟疫,其实那只是“成熟”的标志,当“成熟”后就要面临死亡时,那“成熟”便成了“灾难”。故事很荒诞却透露着各种深意。片中的“太子”或许是活着最洒脱的,不爱王位只爱画美女,无拘无束更显真性情。小孩子小鸣不合年龄的思想和计谋,让人畏惧。大粽子的神秘让人猜想,他是太子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时就存在了,难道他是不死之身吗?即使身受重伤快要死了,也能扭转乾坤把敌人反杀。还有他会发出电击的能力更是让人觉得神秘……等等,片中还有很多引人深思的人物和情节。看过《大鱼海棠》的浪漫和凄美,《大护法》更直击成人的内心,另类的人物造型和画锋也让人眼前一亮。但更吸引人的还是片中的寓意。路上的偶遇,也只是简单的几句问候便各自离去。大家熟悉而又陌生。只因,离巢任鸟飞,哪有回头鸟?经历并不多,却叹人生苦。消愁消愁,忘了又念起。当人类能达到光速时,人类就有可能穿越时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概光一直都在“走”时空之旅吧。生命如此短暂,你却不懂得珍惜。你摇晃着身体,满不在乎地朝陌路走去。悄悄的来,亦要悄悄地走。不愿惊扰到这里的鸟语花香,只想静静地来了又去,不添不减。关于一维到十一维的解释理论,我也只是以门外汉的角度看待,即兴奋但又费解。我们处于三维,而更高维度是我们所不能期及的。这里面更显科幻成份,不能期及全靠理论幻想了。我们会幻想能改变过去,洞察未来,高维度理论给了我们一丝幻想。 之前有看过一个视频以人为开端不断陈显更大的物体,然后到各个星体,再到星系……越往后前面的越显得渺小,当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在宇宙前变得比尘埃还微小时,那是何等的冲击?但世界如此大,宇宙如此广,这些与我们仿佛没多大关系,我们所关注的更多是自身的所思所感,还有就是为生计奔波,或许只会心叹人类是如此渺小,而我们所能做的也就是过好自己当下的生活。世界如此之大,那又与我何干呢? 第410章 不是人间的人间 听不见燕子的呢喃, 看不见蜻蜓的婆娑, 少了很多蝴蝶扑香, 不觉得万紫千红。 那么,我是活着, 还是死了,我是不是 还在人间,我是在人间, 不过 我在不是人间的人间。 水泥路夭折了绿色的土地, 高楼遮住了阳光的普照, 按喇叭的司机都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闯红灯的行人总是对交通冷嘲热讽。 一个一个的人,互相低着头, 我们活在冷漠的世界里, 一扇一扇门窗,彼此划清界限, 我们活在恐惧的环境中。 我生活在不是人间的人间, 吃的已经不是食物, 吸的不再是空气, 说的也不是人话, 精神生下来就缺氧, 病毒攻克身体的一切部位。 我想自己这一生,这个时代, 不是濒临灭绝的终点, 就是濒临灭绝的起点。 第411章 请活好你的下半辈子 一辈子不长,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好咱下半辈子的平凡生活。 以前发个脾气,牛都拉不回来。如今生个气,转眼就觉得没必要。时间渐渐磨去了年少轻狂,也渐渐沉淀了冷暖自知。 年轻的时候,连多愁善感都要渲染的惊天动地。成熟后却学会:越痛,越不动声色;越苦,越保持沉默。 最初,我们揣着糊涂装明白。后来,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 有些事,看的很清,却说不清;有些人,了解很深,却猜不透;有些理,很想不通,却行的通。总想世界纯澈,却事与愿违,总想事情圆满,却不随心愿,总想人心纯粹,却是一厢情愿...... 人到中年,渐渐地悟透了一些东西。 记住,宁可装傻,也不要自作聪明。宁可辛苦,也不要贪图享乐。宁可装穷,也不要炫耀财富。宁可吃亏,也不要占小便宜。宁可平庸,也不要沽名钓誉。宁可自信,也不要盲目悲观宁要健康,也不要功名利禄。宁可勤奋,也不能无所事事。 世上,没有不快乐的人,只有不肯让自己快乐的心。 现实看淡了,悲伤骨感。人情看淡了,烦恼不填。缘分看淡了,随心聚散。是非看淡了,计较变浅。成败看淡了,顺心自然。得失看淡了,自在坦然。 这辈子,和谁过,怎样过,过多久?有人因为爱情,有人因为物质,有人因为容貌,有人因为前途。 而当这日子真的要和选择的人一起过了,你才明白:钱够花就好,容貌不吓人就行。其实真正幸福的标准,无需理由很简单,只要笑容比眼泪多,你就找对人了。 人这一辈子:别太真,别太假,别太痴心,别太傻。别太精,别太蠢,别太善良,别太滑。 简简单单做人,无愧于心;本本分分做事,不欺于人。 坦坦荡荡的活着,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有情有义的活着,不辜负别人的真心! 一生有多长,也不过三万天;永远有多远,回头看看已走过一半。 走过坎坷,才知平安就好;尝过酸甜,才知平淡就好;历尽兴衰,才知知足就好;费尽思量,才知糊涂最好。 一辈子不长,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好咱下半辈子的平凡生活。 第412章 我承认我不曾经历沧桑 这几年,我觉得世界上要改变的事情越来越多,可我越来越明白,自己能改变的只是一小件。 能做的,就是造好心目中的好房子,而不是花里胡哨投机取巧。为自己的权利和与之相伴的些许自由而奋斗,抛弃简鄙的宣传语言,尊重现在,而不是恐惧或梦想明天。:处于快节奏的时代,感觉我们的生活都被过度的压缩,走到今天,总是后悔着昨天,总是期盼着未来,总是感觉到焦急,想要抓住时间,却又马不停蹄的向前乱赶。:当下的人,似乎人人都很累,涌向不可及的幻想包裹当下的疮痍的自己,继续这当下的生活方式。追求成功,崇尚未来,但从不关系当下的自己,只会一直喊着累。生活需要调节,调节就应该学会放下,放下遥不可及的未来,放下对生活的执念,先放空自己,才能看得到当下的自己。有一位北大的老教授评论我们这一代,说这一代的年轻人很冷,“而且是一种不舒服的冷——缺乏热情,缺乏善意,对待周围的事物,尤其是对待人(可以说是包括自己的亲人在内的一切人),有一种刻骨铭心的冷漠”。他本来想把这一代称为“冷漠的一代”,后来觉得过分了一点,就把它改成“调侃的一代”——“最大的特征,就是自以为把什么都看透了,不相信世上还有真诚的东西,所以对什么都调侃,已经没有敬畏之心了。”我自己倒觉得我从小到大并无坎坷,不觉得有什么愤怒非呐喊不可,有什么委屈非呻吟不可,但是大家都指着自己的伤口雪雪呼痛,我不和一嗓子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我累了,再也跑不动了。:跑步太孤独了,带着目的性的跑步更孤独了,没有达到目标背负期待和责备的跑步,孤独到绝望了。一直以来,我最羡慕的都是这段路上的慢行者,静止的人——无事此静坐,一日当两日。坐对一丛花,眸子炯如虎。换言之,做一个自由的人,心不为形役,形也不为心役,坐拥一整块无人的疆域。:这段写的很好,今天我就在想,我好羡慕那些没多大追求的人,他们好像更快乐,学校好不好没太大关系,钱多或少也没多大关系,工作差不多就很满足,最重要的是快乐,有足够的时间去享受生活,这样的人好像很容易满足。我就是那个特别不容易满足的人,那个一条平庸的路在脚下却拼命要逃离的人,以至于我有时候很绝望,能力不够,野心太大。:我很喜欢杨绛先生曾说的: 我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 到最后才发现 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 我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 到最后才知道 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社会看起来是仇富的,但仇富的本质是仇穷。 第413章 一禅小和尚 说来惭愧,也许小孩子比大人更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他们会为一朵花的绽放而惊叹;他们会蹲在地上一整天,只为观察蚂蚁如何把一粒米搬回家。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远远超过了正在建设这个世界的大人们。每个大人都曾是小孩子,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件事。没有忘记的人也耽于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羞于说出口罢了。或许生活本就只有方向没有答案。如果生命只剩一天你会做什么?:如果生命只剩下了最后一天,我希望若是晴天,躺在摇椅上晒晒太阳,种下一棵银杏树,然后换上漂亮的衣服,给在乎的人写道别的话。若是雨天,撑着油纸伞,听听最后的雨声,换上漂亮的衣服,种下一支桃树,最后给在乎的人写下道别的话。如果生命只剩最后一天:我想在家陪着爸妈,给他们做做饭,一家人看着电视有说有笑,再告诉爸妈我有多爱他们。想抱着他们美美的睡个午觉,因为长大之后再没有和他们睡过一张床了。下午一家人开开心心的逛超市,再去看望爷爷奶奶。晚上一家人去公园散散步,我安静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妈妈跳舞。回家之后给爸妈洗个脚,从来没给他们洗过脚。再给爸爸剪个指甲。睡前跑到爸妈房间最后看一眼他们,送个晚安吻。最后自己再去美美的洗个澡,穿上一身喜欢的衣裳,就这样安然入睡。一禅:师父,那个姐姐整天舞枪弄剑,她不怕嫁不出吗? 师父:这个嘛,总会遇到欣赏她的那个人,说不定她的盖世英雄正在路上只是路有点远 一禅:那遇不到怎么办? 师父:遇不到就算了,不懂得欣赏她的人不配喜欢她 一禅:那不是耽误了大好年华吗? 师父: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 你只管按照自己的方式盛开,懂得欣赏的人自会来采!想要救紫霞,就必须要打败牛魔王,想要打败牛魔王,就必须要变成孙悟空,想要变成孙悟空,就必须要忘掉七情六欲一尘不染。不戴金箍,如何救你,戴了金箍,如何爱你。 想要让你幸福,就必须要有好的物质基础,想要好的物质基础,就必须变成有能力的人,想要变成有能力的人,就必须要放下儿女情长一心投入。不抱砖头,拿什么养你,抱了砖头,如何抱你。:十几年前看周星驰大话西游,可以笑的没心没肺,多年后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流泪了。紫霞喜欢至尊宝,至尊宝喜欢白晶晶,白晶晶喜欢齐天大圣,齐天大圣喜欢紫霞。齐天大圣和至尊宝不是同一个人,他们相差了500年。一切都是对的,只是时间不对。想要救紫霞,就必须要打败牛魔王,想要打败牛魔王,就必须要变成孙悟空,想要变成孙悟空,就必须要忘掉七情六欲一尘不染,看似简单,难的就是那一转身,正所谓不戴金箍,如何救你,戴了金箍,如何爱你。其实每个男人以前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至尊宝,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得不戴上紧箍咒,拿起金箍棒,成为孙悟空,从而要去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再也回不到从前的至尊宝。《大话西游》的结尾有句话,“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哟,象一条狗”。像条狗的人是放弃了人间的男女情欢、无欲无念、兢兢业业走在西天取经路上的至尊宝。他如你我这般,收起了脾气火气不再任性淘气,只为梦想奔波。人生百年,谁不曾大闹天宫,谁不曾头上紧箍,谁不曾爱上层楼,谁不曾孤单上路。现在才明白,曾离我们仅一步之遥的人,一旦错过,之后哪怕化身绝世英雄,身披金衣金甲,脚踏七彩祥云,一跃十万八千里,也未必能追得回来。周星驰的电影每部都看过几十遍了,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看然后没心没肺的跟着傻笑,后来看着笑着就不由的泪流满面。终于体会到那句话来: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了给你看,所谓喜剧就是把丑陋的漏出来让你笑。对于运用理智的人来说,人生乃一喜剧;对于诉诸感觉的人来说,人生乃一悲剧。别人的悲剧成了看客的喜剧,后来也有自己的影子在里面,慢慢的更加彻底残忍还要笑中含泪,分不清喜和悲了。最后想说,一年一影帝,百年周星驰,感谢这些年星爷带给我的那么多欢乐感动和流泪,让我苦中作乐,乐不忘悲。:“小和尚,听说你喜欢我?” “不好说喜欢,只是看见你会乱。” “听说你还想娶我?” “不好说想娶,只是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第414章 催眠师手记 事业是理想,工作是谋生。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缺了点儿什么东西,只需一点点就够,但的确非常重要的东西。一盘菜缺一点儿盐就无味;一幅画缺那一抹微笑就无神;几个标点就能改变一整段文字的含义;因为我们出了问题,所以我们以为一切都出了问题,但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任何问题,它不会抑郁,不会有压力,不会不安,不会崩溃,那些都是我们认为的而已。因为我们有压力,我们抑郁,我们不安,我们崩溃了,而实际上一切好得不能再好了,和几亿年前没任何区别。搭档:“我就怀疑一切。” 我:“所以你因此而不安。”没有人类的语言能形容战争。我一直都以为战争意味着血腥、敌人、仇恨、死亡、痛苦,等等,等等,很多很多,实际上我错了,真的身处在战场感受到最强烈的是:压力。那种压力有别于我们生活中所接触的一切,它不仅仅是面临死亡那么简单。因为混乱会让你大脑也混乱,你会丧失掉很多正确的决策,而那决策正是你曾经学习来的大量经验所带来的,所以能否冷静下来才是重要的问题。能够独处的,不是神明就是野兽。只有重新回到战区他们才会松一口气,仿佛自己原本就属于那里,我也是这样。只有在那里才能放松下来……虽然离死亡很近……我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人不是机械装置,不可能没有任何情感,既然正常的情感被迫封闭,那么必定会转移到其他地方,否则他性格会有明显的扭曲。通过他我明白了战争真相并非我们想象中那样——没有正义和邪恶,没有所谓的胜利和失败,一丁点儿都没有,只有阴霾和残酷。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超人、有蜘蛛侠,我也不相信自己能从邪恶的人手中拯救这个世界,如果说可以的话我唯一能拯救的就是我自己。:不要小看移情的作用,很多失去至亲的人也是靠着养宠物,并把对亲人的感情转移到宠物身上而获得帮助的。 典型的行为主义疗法,不管问题原因,先从缓解痛苦入手。在我们所处的秩序社会,你需要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一串号码或者别的东西,否则你很多事情根本办不了,我们认的是一串号码而不是人。但在那里,在战争边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别的都不再重要。我以为,花落会再开;我以为,冬去春会再来;我以为,月缺月会再圆。可惜,有人不这么认为。能够收到100%的感情是幸运的,而付出100%的感情是需要勇气的。因为,也许付出会得不到回报,也许根本那就是一场错误。但,我想说的是,若为此计较而裹足不前,那不可悲甚至可怕吗?假如我对你说:‘我们来做个交换,我用我剩下的感情来换你的真心。’你会接受吗?你认为这是什么?这是感情吗?即便我不说出来,你也一定能感受到的,对吗?因为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感受到的。所以,那些人在和你交往一段时间后只好选择离开……因为他们感受不到你的心……说到这儿,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们拿什么去爱?我们到底爱什么?”‘剩下的感情’,对吗?原来,是剩下的,而不是全新的?” “感情的残羹剩饭,又能打动谁?你确定那是真诚的吗?或者,你管那叫成熟?但我不认为那是成熟。经过风雨后,依旧抱着最初的那份期待和向往,依旧还能带着纯洁而纯粹的心才是成熟,对吗?当然也许你认为不是,但我们都能肯定那份感情一定不是剩下的。因为我们都知道,真正的感情是不会耗尽的,是永不枯竭的。”他放开抱着的双肩慢慢蹲在女孩的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容颜会衰老,身材会改变,声音会沧桑,能继续让我们爱的,究竟是什么?也许,那该是一个和自己合拍的思想,不是吗?能在同一个波长交流,能在同一个频率振动,能在同一个临界点升华,能在同一个沸点沸腾,能在同一个燃点燃烧,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感觉,是感觉。不用心体会,怎么能爱出感觉?不拿出热情、真诚来对待,又容颜会衰老,身材会改变,声音会沧桑,能继续让我们爱的,究竟是什么?也许,那该是一个和自己合拍的思想,不是吗?能在同一个波长交流,能在同一个频率振动,能在同一个临界点升华,能在同一个沸点沸腾,能在同一个燃点燃烧,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感觉,是感觉。不用心体会,怎么能爱出感觉?不拿出热情、真诚来对待,又期望能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呢?‘剩下的感情’,对吗?原来,是剩下的,而不是全新的?” “感情的残羹剩饭,又能打动谁?你确定那是真诚的吗?或者,你管那叫成熟?但我不认为那是成熟。经过风雨后,依旧抱着最初的那份期待和向往,依旧还能带着纯洁而纯粹的心才是成熟,对吗?当然也许你认为不是,但我们都能肯定那份感情一定不是剩下的。因为我们都知道,真正的感情是不会耗尽的,是永不枯竭的。”他放开抱着的双肩慢慢蹲在女孩的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容颜会衰老,身材会改变,声音会沧桑,能继续让我们爱的,究竟是什么?也许,那该是一个和自己合拍的思想,不是吗?能在同一个波长交流,能在同一个频率振动,能在同一个临界点升华,能在同一个沸点沸腾,能在同一个燃点燃烧,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感觉,是感觉。不用心体会,怎么能爱出感觉?不拿出热情、真诚来对待,又容颜会衰老,身材会改变,声音会沧桑,能继续让我们爱的,究竟是什么?也许,那该是一个和自己合拍的思想,不是吗?能在同一个波长交流,能在同一个频率振动,能在同一个临界点升华,能在同一个沸点沸腾,能在同一个燃点燃烧,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感觉,是感觉。不用心体会,怎么能爱出感觉?不拿出热情、真诚来对待,又期望能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呢?搭档:“你发现了吧,很多人对待感情上都有这种问题。” 我:“你指投入?” 搭档:“嗯,只愿付出一点点剩下的冷餐,却希望得到全部。” 我:“其实……我们身边很多人在感情投入的问题上都会有点儿顾忌。” 搭档:“所以很多人都是凑合着过的,我是指感情上。” 我:“嗯,的确有。”搭档:“我最讨厌那种自己不愿意面对也强迫别人接受的状态了,什么‘我受过伤害啊,你要有耐心啊,我很难再动感情啊,我的身体在你这里,允许我的心偶尔远离啊’一类的,很烂很垃圾。” 我笑了:“你又抓住重点了。” 搭档:“更蠢的是居然有人就接受了,而且做出一副宽厚的样子,纵容那些逃避的人继续逃避,找借口的人继续有借口。然后两人虚假地维持着某种状态,绝望地等待崩坏的那一天。”搭档:“嗯,再等等,等收集足够多的素材就出本书,以中性身份,起那种一看就很文艺的笔名,以被害者口吻讲,通篇哀婉伤感,主要就是描绘被别人虐完后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了,并以这个借口来虐别人,见一个虐一个,身后不是一条血路绝不算完。” 我忍不住笑出声:“那你打算给这本虐心集起个什么名字呢?” 他放下手里的杂志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你假装身不由己,我假装深信不疑》。他:“那梦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我:“嗯……倒不如说梦是一种真实内心活动的映射。” 有一种观点认为梦是潜意识的释放,而潜意识才是主导我们行为的根源,所以,梦才是真实的,我们是虚幻的。我:“而且我觉得,其实他是孤独的,很孤独的那种,理论上他应该没什么能真正交心的朋友的。” 搭档:“嗯,他自己很清楚这点,但,很有趣,能让他获得心理满足的,却是独处——他需要独处来让心里那份孤独感合拍,这个很有意思,心理上的和感受上的同频。“嗯,是的,虽然是孤独的,但这个人的方式却是从独处的状态中来获取某种程度上的满足。”我拖过把椅子坐到他斜对面,“真的那么重要吗?独处?”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缓慢地点点头:“很重要,那是唯一能够面对自我的时刻。” 我:“说得那么神圣。” 搭档:“是真的,我觉得英国有一句谚语说得很对——独处的时候是离上帝最近的时候。”搭档:“那些看上去对每个人都好的人,其实最无情。你还记得他说过吗?说自己不是一个高傲冷漠的人,实际他骨子里就是那种人。” 我:“嗯,越是强调的,越是问题所在。”人这辈子都在证明自己,几乎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虽然身处在人群中,很热闹,可我却很深刻地体会着无法根除的一种东西……就好像我是在无人的荒岛。” 搭档:“孤独感?”:哎,没有在新的地方建立起自己的人际关系,没有好朋友,太过孤独了。她老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生活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有家人的陪伴,有朋友一起玩,可她呢?完全是陌生的城市啊,她很孤独啊。:因为她的生活里只有她老公和她老公共同的圈子,没有她自己的圈子啊,她老公的圈子也不能算她的圈子,有个不能不想跟老公说的烦心事,还找不到人倾诉,以前的朋友疏离太久了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现在的朋友又都认识老公。。。。怎么这么难呢?:我觉得,这个女孩儿的生活很好,都很好,但唯独缺少了自我,缺少了她自己的最内心的发展,身边的人都在忽视她的自我,连她自己也在忽视,而导致一种无力与窒息的感觉。:之前有朋友和我说,她很羡慕我,羡慕我有很多很多的朋友,羡慕我的乐观开朗。哈哈说好这个可不是自夸,也许那个只是我希望别人眼里看到的我吧。乐观开朗外向,当然我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积极的面对一切。不过我说了这只是我希望别人看到的,还有更多,像我的悲伤我的无力我的消极懒惰等等等等。或许有人会认为难免人都会有优劣的两面,不过对我,我总是把优的一面,放大再放大,把劣的一面缩小再缩小。那个朋友羡慕我的朋友多,多的“朋友”是只会看到我的优的我给他们看到的那一面,在我心里只有更关心我的劣的一面、故意隐藏的一面的人才是我真正的朋友。搭档:“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独自生活在一个荒芜的星球上,孤独、沉寂。” 搭档:“青春期开始意识到这个现实,所以感受上更强烈些。之后并非是青春期过了,而是我们学会了压制,但根源并没有去掉。” 我:“孤独感?” 搭档:“是的。”这种孤独感是必须的——既不能孤独了,也不能不孤独了。 在长期独处和独自应对生活的时候,也就是过于孤独的情况下,我们会寻求客体安慰,企图摆脱这种‘独自’的状态;而另一个极端——长期没有‘独自’的环境下,我们又需要那种孤独感。因为那种‘独自’也带来了心理上的‘存在’和‘自我’。只有在那个既孤独又不孤独的平衡点上,我们才是正常的,否则无论偏向哪一边都会让我们产生扭曲。这个女孩,现在就是在缺失‘独自’的状态中。想想看,她的一切都是跟随着自己的男人,一切都不需要自己处理,不需要自己安排,听起来这样很好,对吗?但真的很好吗?真的吗?并不是,长期在这种缺失‘独自’的环境中,‘自我’和‘存在’完全体现不出来了。所以她对此产生了反向生成——时时刻刻的孤独感,无法摆脱,如影随形。就说孤独。假如,它扩大了,我们会出问题;假如它几乎消失了,我们同样也会出问题。所以必须停留在某个平衡点上我们才是正常的。我:“让他们俩至少不天天在一起?从而创造出孤独的‘自我’?是这个意思吗?” 搭档:“不仅仅,还有更多,我希望她忙起来,从其他地方找到‘存在’和‘自我’。”她目前的生活状态和社交差不多完全丧失掉主控,只能算是一个附属品,她需要太多体现自我价值才能实现‘存在’了。 搭档:“工作中的忙碌不就意味着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吗?” 忙,是治疗一切神经病的良药,一忙,也不伤感了、也不寂寞了、也不乏味了、也不相思了。一张脸上无悲无喜,隐隐约约看上去只有一个字‘滚’!”就像人间是夹在天堂和地狱之中一样,我们时时刻刻都只能停留在某个平衡点,不左,不右,不好,不坏,不前,不后。因为我们天生如此,只能存在于各种各样的平衡点,摇摆不定。有趣的是,却以此为乐。大多数人耗尽毕生所追求的,不过是两个字——平衡。因为人类是不完美的,所以无法存在于完美之中。假设一切都完美,那人类就得搞点儿事情出来,就得自己折腾自己,然后就心安理得了。从心理学上讲,埋起来是个很糟的方法,因为有些东西,是会生根发芽的。我:“因为你对一切的不安、质疑,迫使你去四处找答案,而有一个方向必定是宗教。” 他凝视了我一会儿后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餐单:“还有呢?” 我:“我猜你也研究过哲学,但很快放弃了。” 搭档:“为什么这么说?” 我:“因为哲学只会让人迷茫。你总是企图用另一个极端来证明自己是对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越来越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什么。你在乎的,恰恰是你不在乎的。:我认为只有你足够优秀了追你的人才会在表达爱意之前仔细想想自己配不配够不够格因为只有你真正到达一定高度时那些够不到你的人才会仔细考量自己的实力那相反如果你我都在同一平面统一阶级我当然会直言不讳的上前表白。当你老了,老到走不动,只能靠在摇椅上用回忆打发时光的时候,最可怕的不是你历数自己这一生曾做过多少错事,而是你发现,自己这辈子什么也没敢做。:年轻人嘛,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人生就是多经历,敢拼敢闯,敢想。 所以年轻的时候就该多历练多经历,以后回首往事,也不枉青春韶华。 所以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你的所有理由和借口,都是说给自己听的。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你会焦虑。:这和我的现状好像啊。就是这样。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对什么的喜欢都仿佛是被平均分配好的,却又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值得去探险,但因为什么都是一点点的喜欢,所以感觉心里没有热切的欲望,一件事做完了,没有成就感甚至会有无力感。比如去旅游这件事吧,我觉得那里景色美应该去转转,转了以后并不会有什么开心的满足感,就觉得只是完成了一件事而已,狗追上了那辆车而已,没有任何意义。20年,一直都在寻找一种持续的热爱。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现实中的阴暗面,但肯定不止你一个人看到了阴暗面。这个世界上存在太多的丑恶和肮脏了,有人接受,有人漠视,有人觉得这是机会,有人沉溺其中,还有人选择奋不顾身地去救赎,而更多的人,是收起目光只看着自己眼前那一点点,这个就是现实,你得接受这个现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应付这个世界丑恶的一面的自我保护机制。你要做的事是形成机制,而不是一心求死地逃离世界。:这个世界中找不到两片完全一样的叶子,同样的道理,你无法要求世界按照你的想法来运转。你喜欢的别人可能会喜欢可能不喜欢,你不能要求你喜欢的东西别人就必须要喜欢或者必须不喜欢只把它留给你,也不能要求别人和你一样同声共情,这是不存在的。所以面对这些不同你能够做的事接受不同的存在。不是说要被同化,而是得分辨出自己能接受的部分,对于不能接受的部分,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无视它要么离开它。做自己想做的,做自己喜欢的,至于别人怎么说,那不是你该考虑的,让说的人自己去考虑吧,跟你,无关。不要把无力感延伸到你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除非你已经放弃了。从某种程度讲,梦,就是现实。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切都很中庸,一切都很平淡,所以他骨子里想让自己不平淡,可是又什么都不想去做。:这句话,适合任何一个人 其实你早就不需要证明给任何人看了 事实上,除了自己,别人真的没有那么在乎你的“证明”。爱你的总归爱你,不爱的不会在意你。这是男人的世界,男人几乎拥有一切,很多情况下女人甚至只能被看作是某种筹码与商品,她们不仅仅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而且还被从能力上蔑视。在女人看来,这个世界是充满怪物的,那些怪物比自己高大,比自己强壮,比自己拥有更好的爆发力、耐力,以及资源。所以女人几乎天生就学会了隐藏自己,隐藏自己的想法,隐藏自己的愿望,隐藏自己的绝大多数真实意愿,因为女人知道,这个世界不是自己的,而是男人的。所以女人生存下去的唯一选择是——你知道是什么吗?对,智慧。因为女人虽然比男人更具有智慧,但是,女人却被一样东西所牵绊。” “情感。”我说出了答案,“女人之所以没能统治这个世界,是因为受情感所牵绊。所以很多时候女人所作出的决定并不是最佳的。而在很多情况下,作出最佳的选择需要冷酷无情才能相对客观。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当我们没有外来压力的时候,我们的劣根性会扩大很多倍,并且我们丝毫没有忏悔的意思。而当面临压力的时候,我们的爱,我们的善良,我们宽容和坚韧的那面就会突然展现出来,就好像我们本来就拥有高尚的情操一样…… 第415章 云边有个小卖部 门口的阳光被柳条切碎,金线勾出小女孩的身影。我花了一辈子交到的朋友扔掉,去城里认识陌生人?自己有的不要,为什么老想那些没有的。人是会变的。十几年前的一张写着: 喂! 我开学了。 要是我能活下去,就做你女朋友。 够义气吧?两年前的一张写着: 喂! 这次不算。 要是我还能活着,活到再见面,上次说的才算。第三次见面:如果下次再相见,我们就结婚吧。约好了?生命是有光的。 在我熄灭以前,能够照亮你一点,就是我所有能做的了。:分享一个温暖科学:哭的时候大脑会分泌内啡肽以减少你的痛苦,这相当于你的大脑在轻轻的拍着你的背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哭真的是一种释放,时常还觉得哭是一种释放。哭完第二天也感觉心情舒畅多了,没有之前那种沉闷抑郁的感觉,可以轻松地迎接生活了!所以啊,要哭就痛快哭一场,把悲伤都给冲走!:哭确实能释放压力,哭完要勇敢面对生活。哭一次成长一次,眼泪可不能白流。能承担生活的苦而哭,大概是被自己的勇敢感动。 第416章 孩子你慢慢来 孩子,是天心的验证,美的极致。究竟是什么样的宇宙机缘造就出“人”这个生命来?西班牙阿姨一星期来三次,每次两小时,每小时妈妈得付相当于台币三百五十元。“还好,”妈妈一边数钱,一边说给自己听,“只要她不把马桶刷子拿来刷碟子,不把筷子藏进排水管里,就可以了,就可以了。”我的手指在寻找答案,谁能告诉我做“母亲”和做“个人”之间怎么平衡?我爱极了做母亲,只要把孩子的头放在我胸口,就能使我觉得幸福。可是我也是个需要极大的内在空间的个人,像一匹野狼,不能没有它空旷的野地和清冷的月光。女性主义者,如果你不曾体验过生养的喜悦和痛苦,你究竟能告诉我些什么呢?妈妈,起床啦!”安安用手指撑开妈妈紧闭的眼睑。有一天,妈妈大概白发苍苍了,也要对一个年轻的女人说:现在这个男人当然完全属于你,做妻子的你;但是他的过去却属于做母亲的我。我的母亲也曾经坐在草地上远远地看着我爬行吧?现在,母亲的手背上布满了老人斑,那只曾经牵过我、抚过我头发的手。生命的来处和去处,我突然明白了,不透过书本和思考,透过那正在爬的孩子。不要她做事,母娣会觉得人生乏味。:有一次吐槽我妈总是否定女儿:刚上大学时,我妈觉得我不会洗衣服,不会铺被子,断定我会每次带一堆衣服回来给她洗,结果,大学四年我不仅没有带过衣服给她洗,还过得很好。朋友听后说:也许你妈心里还有些失落呢。我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那些“小瞧女儿”的话语中,除了对我的否定,还有妈妈内心那种“被需要”的渴望。越长大越想证明自己独立,也越容易伤害家人那种“被需要”的情绪。独立是好事,但别忘了夸赞家人,有时候撒撒娇,让他们的“被需要”不孤单。:记得,爱,都是应该的,但是相互的。生孩子不是为了谁,而是共同的结晶。有些事,男人无法代替,有些事,女人无法代替,因为相互的爱,所有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不用说补偿,也不用说为了谁,只因为,相互的爱,一切我(你)都愿意去做。婆婆或许会坚持你“坐月子”;想想,在八月天的台北,一个月不洗头,大概不太好受。但是,媳妇和婆婆之间的分歧,由孩子的出生而滋长的,恐怕还不止于坐不坐月子的问题。媳妇要让宝宝趴着睡,说是比较有安全感而且头形美丽;婆婆说:“那怎么行?孩子会闷死!”媳妇要让宝宝少穿点衣服,婆婆说:“那怎么行?孩子会冻坏!”媳妇要这样,婆婆说那样;在大部分的中国家庭里,可能最后总是要听婆婆的,因为婆婆地位尊贵,因为中国男人以做“儿子”为主,做“丈夫”为次,因为初生的婴儿属于整个大家庭,是负传宗接代大任的长孙,而不单纯地属于生他的女人。在一个西方的家庭里就比较简单。孩子的母亲有最大的权利,任何人都得尊重“生母”的权利。我的婆婆很清楚地认知:宝宝首先是我的儿子,其次才是她的孙子。对孩子的教养,她可以从旁帮忙,或是提供过来人的经验,甚至于表示不同的意见,但她最后一句话永远是:“当然,决定还是在于你做妈妈的。” 我喜欢这个方式。上一代与下一代的经验不同、观念有异,客观环境也在不断地变化中。对孩子的教养观念绝对是差异多于同意的。两代人同时争取对孩子的“主权”,冲突就避免不了。那么这个“主权”究竟应该给做母亲的,还是给做奶奶的呢?我相信母亲有天赋的权利,任何剥夺母亲生、养权利的制度都是不合生物原则的。为什么一个男人忙于事业,就没有人想到要问他:你怎么照顾家庭?为什么一个女人忙于事业,人们就认为她背弃了家庭?这是什么白痴的双重标准?为什么你公务繁忙是成功的表现,我公务繁忙就是野心太大、抛弃母职?:对呀,凭什么要双标呢,女人在家带孩子,男人会抱怨花他的钱,但是,女人出去工作,男人又抱怨她不顾家庭,女人太难了。:向成功女性的经典提问:“您是如何平衡工作与家庭之间的角色的?”,但是对于男性从未被问及家庭。家必须是女性付出的多吗?我觉得家是有两个人构成的,各种责任更应该由双方承担。:是呀!现在对女性的要求越来越高了,不仅要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要有独立的经济来源。要求你贤妻良母,在两人必须有一方放弃事业时往往都是女性,所以为什么?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单身女性越来越多的原因之一吧!现在的大多女性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家庭,老公。在老一辈看来我们这代人普遍都比较自私,其实说得也没错,但我更想说的是,我们只是不愿意隐忍和委屈自己,希望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过一生,不将就。这个世界在歌颂母爱、崇敬女性的同时,拒绝给予女人机会去发挥她作为个人的潜力与欲望?她怎么对孩子说:妈妈正为人生的缺陷觉得懊恼?:一句安安快乐,妈妈快乐,爸爸快乐,这或许就是一个小小的人最单纯的想法,越长大,心里的杂念越多,越感受不到快乐,老是抱怨自己带孩子辛苦,确忘记了孩子成长中带给自己的快乐。“安安,你到底在看什么?” 小男孩圆睁着眼,一眨也不眨,伸手就来摸妈妈的眼珠,妈妈闪开了。 “你在干什么,宝宝?” 宝宝情急地喊出来,“妈妈,不要动……”一边用两只手指撑开母亲的眼睑。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安安专注地、深深地,凝视着母亲的眼睛,声音里透着惊异和喜悦,一个字一个字地宣布: “妈妈,你的眼睛,眼珠,你的眼睛里有我,有安安,真的……” 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伸出手指就要去抚摸妈妈的眼珠——“真的,妈妈,两个眼睛里都有……”安安陪母亲到妇产科医生那儿去做例行检查。 褪下裙裤,妈妈坐上诊台,两腿大大地叉开。医生戴上了手套,取出工具。 “妈妈,”安安在门边说,“我也要看。” 石医师看了妈妈一眼,问着:“你介意吗?” 妈妈想了一会,说:“不介意。安安,你可以进来,但是不可以碰仪器。” 安安站在医生身旁,仰头,从一个新的角度看着妈妈。 “石医师,你在干什么?” 医生的手指伸进妈妈体内,安安睁大着眼睛。 “我在摸宝宝的头,看他长得好不好。” 妈妈的肚子圆滚滚的。听说里面有个小孩,等着出来和安安玩汽车。 “石医师,你现在在摸什么?” 主治大夫很和蔼地对安安笑了一下,“子宫呀!子宫就是宝宝在妈妈肚里的睡袋。你以前也在里面睡过。” “石医师,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小灯。你看,妈妈肚子里黑黑的,我用小灯照一照,就可以看见里面了。”人对这个世界已经掠取无度,您不觉得保留一点天机、一点对自然的惊讶,比较美好吗?飞飞出世,我开始了解什么叫命运。从同一个子宫出来,出来的一刻就是两个不同个性的人。安安吸吮时穷凶极“饿”,飞飞却慢条斯理。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曾经独占父母的爱和整个世界而后又被迫学习分享,安安的人生态度是紧张的、易怒的、敏感的;也因为是老大,他是个成熟而有主见的人,带领着小的。而飞飞,既然从不曾尝过独占的滋味,既然一生下来就得和别人分享一切,他遂有个“随你给我什么”的好脾气;他轻松、快乐、四肢发达而头脑简单,他没有老大的包袱。他因此更轻易得到别人的爱,别人大量的爱又使他更轻松、快乐、随意、简单。这就是命运。“你比较爱弟弟。” 安安斩钉截铁地说,两手抄在裤袋里。 妈妈坐在楼梯的一阶,面对着他,一手支着下巴。 “你说说看我怎么比较爱弟弟。” “他可以不刷牙,他可以不吃饭,他可以不洗脸……他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不可以!” “安安,”妈妈尽量温柔地说,“他才两岁;你两岁的时候也是什么都可以的。” 老大不可置信地望着妈妈:“我两岁的时候也那么坏吗?” “更坏。”妈妈把稍微有点松动的老大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膝上,“你两岁的时候,家里只有你一个小孩,你以为你是国王,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弟弟什么都得和你分,可是你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和全部的世界就属于你一个人。所以你那时候比现在的弟弟还坏哪!”“哦——”老大似乎是理解了,又似乎是在缅怀过去那美好的时光。 “妈妈问你,现在新衣服都是买给谁的?” 小鬈毛也早来到一旁,跪在地板上玩汽车,嘴里不时发出“嘟嘟”的声音。 “我。” “对呀!弟弟穿的全是你穿过的旧衣服对不对?” 老大点点头。他已经没有气了,但他享受着坐在妈妈膝上暂时独占她的快乐。 “好,每个星期五下午妈妈带谁去看戏?” “带我。” “好,晚上讲《西游记》、《水浒传》、侯文咏《顽皮故事》、小野的《绿树懒人》——是给谁讲的?” “给我。”“冬天爸爸要带去阿尔卑斯山滑雪的是谁?” “我。” “谁可以用那个天文望远镜看月亮?” “我。” “安安,”妈妈把儿子扳过来,四目相对,“有些事是六岁的人可以做的,有些是两岁的人可以做的。对不对?” “对,”儿子点头,“可是,我有时候好羡慕弟弟,好想跟他一样……” “这么说——”妈妈认真地想了想,问道,“你要不要也穿纸尿裤呢?” “啊——”安安惊跳起来,两只手指捏着鼻子,觉得很可笑地说,“不要不要不要——”这个世界,常令两岁的飞飞觉得意外。譬如有一天,他看见妈妈要冲澡前自身上取下一片卫生棉。 “妈妈,”他迈着肥肥的腿踱过来,好看仔细些,“妈妈,你也用尿布哇?” “哈哈哈哈——”一旁正穿着衣服的安安大声笑着,“底笛,那不是尿布,那是月经啦!你看上面有血——” “有血啊——”飞飞的声音充满敬畏,轻轻地,“妈妈你流血啦?” “没有啦底笛这个血不痛的!”生理学权威葛格很有耐心地解释:“妈妈肚子里有卵,卵就是蛋——” “就是蛋——” “卵排出来,就是血——” “就是血——” “一个月一次——” “一次——”“妈妈!”安安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隔着稀里哗啦的水声扯着喉咙说,“男人有没有蛋呢?” “没有——”妈妈在稀里哗啦的莲蓬下喊回去,“男人有精子你不是看过书吗?精子碰到卵就变成你和底笛——” “可是我有卵蛋呀!” “你说什么听不见啦!” “我是说妈妈,”安安走近淋浴的毛玻璃,用喊的,“我也有蛋呀,两个,在挤急的下面。” “哦!”关水,开门,“毛巾给我,安安。” “飞飞给飞飞给!”小的抢着。 “那是**,安安。” “高玩?”安安想了一下,拾起拖鞋往外走,边走边念,“高玩高玩高玩……”“妈妈,”安安两手捧着泥土,“我们不把喜鹊的窝弄掉吗?它跟杜鹃一样坏。” “一样坏。”飞飞说,低着头用十个手指扒土。 “不必吧!” “为什么呢妈妈?为什么不把坏鸟的窝弄掉?” 妈妈边浇水,边想,边说: “因为它们是鸟,我们是人,人说的好坏不一定是鸟的好坏,还是让鸟自己管自己吧!”“我是哈乐超市的老板。弗瑞第在我们店里偷了东西,他的家长都不在,您可以来接他吗?” 穿过一排又一排的蔬菜,穿过肉摊、面包摊,穿过一格一格的鸡蛋,在后面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妈妈见到了刚上一年级的弗瑞第。 弗瑞第马上哭了起来,拳头揉着眼泪,抽泣着: “是安安叫我来偷的——我自己不要偷的——是安安叫我来的……” 几个大人围在一旁。超市主人小声对妈妈说:“他真怕了,不要吓到他。”妈妈蹲下来,把弗瑞第拥在怀里片刻,等他稍稍静下来,才说: “你别害怕,弗瑞第,他们不会叫警察的,我们照顾你。我先要知道——” 妈妈扳正小男孩的肩,直直注视着他,“我先要从你嘴里知道你做了什么。真真实实地告诉我。” “我进来,拿这些巧克力——”妈妈这才看到桌上一大包糖,“塞在我衣服里面,就这样——” 现行犯当场表演他如何缩着脖子、弓着背、抱着肚子走出去。 妈妈想笑,但是忍住了,做出严肃的脸孔:“这个伎俩,是安安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完全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骄傲,“全是我自己用脑袋想的!”妈妈和老板握手,感谢他对孩子的温和与体谅,并且答应会和弗瑞第的父母解释情况。 弗瑞第紧紧抓着妈妈的手,走出超市的玻璃门。 在小径上,妈妈停下脚步,弯下身来面对着小男孩: “弗瑞第,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而你对这个问题必须给我百分之百的真实答案——你答应吗?否则我就从此以后不再是你的朋友。” 弗瑞第点点头,他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眼泪。 “我的问题是:是安安要你去偷的吗?” “不是,”回答来得很快很急,“不是,全是我自己计划的,安安是我的朋友,我要讲真话。他没有叫我去偷。” “好,”妈妈用手指抹去他的眼泪,“你答应从此以后再也不拿别人的东西吗?” 他点点头,“再也不了。”当妈妈和安安独处的时候,安安终于憋不住了:“妈妈,我没有偷。我没做错事。” 妈妈在花生油颜色的客厅里坐下,安安在她面前立正。 “我不要听一句谎话,你懂吗?” 点头。 “他去之前,你知不知道他要去偷?” 点头。 “他偷了糖之后,是不是和你分吃了那糖?” 点头。 “他以前偷,你都知道吗?” 点头。 “每次都和你分?” “我们是好朋友。” “你有没有叫他去偷?” “没有。”很大声。“你知道什么叫共犯吗?”妈妈问。 “不知道。” “共犯,”妈妈说,“就是和人家一起做坏事的人。譬如拿刀让人去杀人,譬如让别人去偷,然后和他一起享受偷来的东西……你的错和弗瑞第几乎一样重,你知道吗?” 安安在思考,说:“他多重?我多重?” “他六分重,你四分重。够重吗?” 点头。 “我也得处罚你。同意吗?” 点头,眼睑垂下去。 母子两人在书桌旁。“写好了交给我,我去接飞飞回来。”你知道弗瑞第的遭遇吗?第二天早上,他捧了一束鲜花,和他爸爸走到哈乐超市,向老板鞠躬道歉。回来之后,被禁足一星期,意思就是说,放学回来只能在花园里自己玩,不许出门。和好朋友安安只能隔篱远远相望。从书房里,妈妈听到他们彼此的探问。 “弗瑞第,我妈法我写文章,现在还法我扫落叶。你在干什么?” 扫把声。脚踏落叶声。 “我妈也法我扫花园。叶子满地都是。” 安静。 “可是我觉得蛮好玩的——你不喜欢扫落叶吗,弗瑞第?” “喜欢呀,可是,我妈还法我三天不准看电视。” “啊,我也是……”黯然。:妈妈对孩子偷东西的教育:第一步安抚情绪,第二步了解具体的真实的情况,第三步如果偷东西是真的,需要带着孩子向店主道歉。即使我们在过去的岁月里常常有沟通的困难,我想告诉她:不要忘记这些过去的记忆,因为这些记忆,会跟着我们的人生,一生一世,只不过,它们不再像我们儿时那么的明显。你可以说:“孩子你慢慢来”,可是有时候,快快地“放手”或许也是必要的。我知道,这很难,难极了,但是如果你记得我们儿时的甜蜜时光,如果你知道你在我们心中永远的位置,或许,它就会容易一点点。 第417章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我们常说,轻易得来的,不会懂得珍惜。 其实不然,轻易得来的,你会害怕失去。 因为自己挣来的,更可贵的是你获得它的能力。而从他人处攫来的,你会恐惧失去,一心想要牢牢把握在手中。想了解一个人, 比起他说话的内容, 其实他说话的方式与途径更重要。 你的欲望, 决定着你说话或者做事的方式与途径。 欲望,就是最基本元素。 比如别人请你吃饭,坐下来之后翻翻菜单说,这家也没什么好吃的,你就得赶紧把菜单拿过来说,随便吃吃,然后点一些便宜的。朋友问,最近好吗?发生在深夜来电,或者好久不见的突然约会,那他就是想找人倾诉,因为他在等你回答:还好,你呢?希望买的鞋子是你渴望的颜色。 我希望拨通你电话时你恰好想到我。 我希望说早安时你刚好起床。 我希望写的书是你欣赏的故事。 我希望关灯时你正泛起困意。 我希望买的水果你永远觉得是甜的。 我希望点的每首歌都是你想唱的。你们不羡慕别人,不攻击别人,活自己想要的样子。我做不到,但我喜欢你们。(我们总在羡慕别人,总觉得有这样那样的差距,其实有什么好羡慕的呢,我们什么都不缺,身体安康,有人惦念,有自己想追寻的东西,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别人有的也不过是这些而已。不羡慕,不攻击,有所求,无所谓,这才是一个人最好的样子。)老太太说:“自己弱不禁风,屁事不懂,看见别人奔波受苦,只知道躲在角落放两根冷箭说矫情,说人家犯贱穷折腾。呸,一天到晚除了算计什么都不会。钱花完可以再赚,吃亏了可以再来,年轻没了怎么办?当过兵才能退伍,不打仗就别看不起牺牲。小玉说:“刚到深圳的时候,我每晚睡不着,想跟过去的自己谈谈,想跟自己说,摆渡人不知道乘客究竟要去哪里,或者他只是想回原地。想跟自己说,那些河流,你就别进去了,因为根本没有彼岸,摆渡人只能飘在河中心,坐在空荡荡的小船里,呆呆看着无数激流,安静等待淹没。你真傻。” 她说:“即使这样,哪怕重来一遍,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这些年我发现,无论我做过什么,遇到什么,迷路了,悲伤了,困惑了,痛苦了,其实一切问题都不必纠缠在答案上。我们喜欢计算,又算不清楚,那就不要算了,而有条路一定是对的,那就是努力变好,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做自己,然后面对整片海洋的时候,你就可以创造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满世界都是陷阱,愤怒会带你走进最坏的结果。烹饪业有个规矩,客人要求回锅重炒的,厨师炒好必须得往里吐一口口水。据说这是行规。老太太很温和,说:“何木子,我对不起你。” 何木子说:“不,没人对不起我。” 老太太说:“怎么办?” 何木子说:“交给他们选择吧。” 老太太说:“怎么可以,会拆散两个家庭。” 何木子说:“是啊,但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老太太说:“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何木子脸色惨白,帽子沾满雪花,说:“是我没有照顾好他。如果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阿姨你不要看不起那个女人,因为从这一天开始,她是你儿子的妻子。” 我注意到她已经不喊“妈妈”,改了“阿姨”的称呼。 老太太沉默很久,说:“木子,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马尾辫还是大波浪,好不好看,不是由自己决定的吗? 对的,所以,慧子,你不是末等生,你是一等兵。三朵金花回来工作的一个月,每天打字的时候,眼泪就会流下来。 所以她打不了字。 每天喝水的时候,眼泪就会流下来。 所以她吃不下饭。 每天开会的时候,眼泪就会流下来。 所以她没有业绩。 但是经理一分工资都没有扣她。 妈妈说:你老是不会照顾自己,你这样怎么让我放心啊…… 妈妈说:房间记得打扫,妈妈不放心,深更半夜往外面跑什么,还穿这么少……有一天,她捧着一杯热水,靠在阳台,说,张嘉佳,将来你结婚了,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我说,女儿吧,鬼精灵鬼精灵的女儿。 她说,那就肯定不是我这种。 我说,为什么。 她的眼泪掉进水杯,侧过脸,不让我看见。说,因为我不快乐。 幺鸡和小玉是同一个人,2005年我路过主持人的办公桌,随手拿走一瓶药。2004年我吃这种药接近一年,西酞普兰,抗抑郁用。:《一生所爱》 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 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 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 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 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 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 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 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 第418章 故乡 诗人的灵魂从未来过你的故乡 原谅他对你的故乡一无所知 / 若荒诞的谬赞也保留了真诚 脚踏实地也就成了虚妄 / 与你建设家园的人 该何去何从 / 与你共同护卫家园的人 该何去何从 / 与你保卫神圣净土的人 该何去何从 / 与你走出山川河流的人 该何去何从 / 诗人爱你 是爱你的故乡麽? 是爱你生命的顽强,韧性,辉煌 第419章 苏醒 苏醒 依稀记得昨夜的梦, 点缀了无数孤寂的幽寒岁月。 落寞时它如同永恒灯, 令人恍惚。 彷徨时它如同迷幻雪, 引人陌路。 每每不愿沉入梦乡, 每每熟睡到天明。 怀念过有过的幻想, 答案回荡在曾经。 熟睡的面孔, 我渴望它永恒。如水时光 时光如同那无边汪洋 在风中舞动 卷起层层潮水 扑向岸边 而我们则只是水中泥沙 在寒冷的水中翻腾褪去 不曾永立岸边 这如水时光淡然流去 消融了你我生命 也流尽这苍茫人史 我愿化做一点红叶 留下生命的火热与热情 纵然会被冲刷洗涤 乘着这浪潮滚滚 我奔向雾中远方 期许着也忧虑着 我独自前行想要离开 我想要离开,在这夜色扰人的时刻 一阵阵冷风吹动发梢,也牵动我心 我想要微笑,借着落日离时的余热 一道道身影掠过大地,也淹没密林 告别昨夜的满天繁星,也淡忘今夜 明日是一望无际的美梦,我渴望拥有 所以我该拂去眼中的尘土 在内心的指引下步入前路 斩断脚下的繁茂荆棘,也越过长河 高山是一刻不停的步伐,我不能遗漏 是的,我将要离开 在我登上高山时 用汗水与信念凝结羽翼 用过往和道路编织巨网 最后张开双翼 在日出时飞离大地 在黄昏时捕捉美梦 我想要离开 因为我一刻不停地幻想着 当时光经过时 我为什么要停留不止 让它独自离开生命之魂 寂寞辅以盛欲,诚邀过客 过客匆匆,遗漏褪色灵魂 且听这欲望之海,撩动心弦 且看这浪潮之崖,推动人心 灵魂无尽,沉沦不过今夜 不必过多担忧,明日终至 一束玫瑰散落在人影里 爱情也在泪水中被冲散 犹豫在夜色的冷清里 徘徊至一人的孤独中 他们践行着诺言,渐行渐远 她们回忆着过往,忽远忽近 你回头,望向迷茫岁月 岁月不予回应,叫你快步 你不愿,却步履依然 生命已走向末路,不再往复 点燃褪色灵魂如枯木 在最后化作生命之火 灼烧过往时光成细灰 挥洒在明日的暖风里 最后随风消散在梦中 如梦隐去 第420章 梦想和星月,会与你不期而遇 不要与光明离得太远 太阳和星辰会追上你 乌云袭扰,雷电怒吼 也定真心不变 —— 不要泯灭星光 不要关闭心灵的门窗 梦想和星月 会与你不期而遇 —— 不要太过柔情 生命需要热的火光 亲人和朋友 需要你至诚的拥抱 —— 不要远离人群很久 也不用太过拥挤 我们都应该用力去生活 我们都在努力 第421章 紫罗兰盛开的地方 小小的我从礁石缝中窥探这个世界,我认为它充满着奇幻与美好。 而在这个初生的早晨,世界也悄悄窥探石缝之间,它认真地注视我的双眼。 我感到,我们原来是同样的好奇者。干枯的灵魂十分不解 为什么与其共生的肉体的主人 能在索然无味的低级欢乐中让肉体得到充实与美好 而同时又麻木到再无法察觉它的痛苦与渴望 它记得 自己明明是有过那段日子的 它被关照,畅游在美好的文字间 它被时刻思念,沉醉于夜的宁静与纯洁 虽然这种日子断断续续 却依旧让它很是饱满,快乐,自在 然而一一 如今呢,它只是一个禁锢在躯体内 徒劳求救的 无人理睬的家伙 它祈祷着,呐喊着 可是命运是如此不公呢 让它的声音 消失在外界的七情六欲之中 让它的呼唤 如此轻易地被娱乐带来的诱惑取代 它发现自己如此脆弱 似乎只丝丝缕缕残留在笔尖 剩下的 则根本不是它的意义我们约定着去一个紫罗兰花盛开的地方 然后我为一切歌唱 我们约定着去一个写满诗的角落 然后我把你的诗刻在石上 我们约定着去遥远的下雪的异国 然后你注视着雪花落在我的肩上 我们约定着去乡间的麦田里 然后 让我们的影子在夕阳中相依 直至藏进夜幕 我们约定着去世界上一切的地方 可是 我的吉普赛,亲爱的吉普赛 你可知道 无论在何方 我眼中的世界 因为你才被点亮 第422章 皇图 皇道孤振四海擎,帝图挥血斩龙旌 , 枭雄一指窥金瑱,上将狂刀卷玉衡 。 天地任游梦中行,聊无来者对无卿 , 青莲太白邀吾饮,野老明君坐相迎 。 第423章 人的自私是天地有私造成的 是生命,身体内每个细胞都好维护自身,细胞没有思维,人体细胞和动物的细胞是一样的,人体细胞是生命,这生命是从单细胞生物进化过来的,单细胞生物在进化过程中是经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生存考验的,它们从进化选择中获得利己的基因,这基因中有不少的你死我活的成份。它们习性就有单纯的利他这样的事做多了是亏了自己的,亏自己的时候不能多,如多了便成了它个同类欺负的对象。 植物动物人在进化过程中经历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考验。植物大树欺小树,小树欺着草。水中动物,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子,虾子吃浮游生物。陆上野生动物老弱病残的常挨狮虎狼吃,这有利于动物进化,有利于生态平衡。 人世间为钱杀人的缕见不鲜,历史上为了做上皇帝不惜发动战争,使成千上万人丢掉生命,同血缘的也自相残杀。当代虽有法律,可为自己利益犯法的也不少见,有的不惜冒被判死刑的风险。 人是从动物进化而成的,人的基因和动物的基因差不多,人的基因中还保留着动物的丛林法则,这丛林法则在人类社会中变成竞争规则,有人活的好,有人活的差都是社会竞争造成的,强的欺弱的缕见不鲜人们习以为常。 宇宙有引力,宇宙中无数个星球在引力作用下大的吸引小的,大的有惯性力有引力在管控小的,小的围着大的转,看地球和月球运行的样,如比着二个人,月球地位真是太低了,地球象大奴隶主月球象个弱小的奴隶。宇宙中的星球是如此,星球上的物更是如此,惯性力和引力在分子原子量子中也存在着,人是物质构成的,人自受了大自然中物质与物质相争的力,从而自觉不自觉的生成要生存下去,要更好地生存下去的心理。 星球与星球离我们太远,星球也太大,人只凭天文知识感受上天爱大的意志。分子原子量子又太小,人的眼睛看不到它们,更不见彼此的存在情形。人可以通过思维感受可见物的存在情形,人是自私的,动物是自私的,植物是自私的,石头就没自私?物性有相通性,凡物质都存在着共同点,石头有自私,自主活动大的自私比自主活动小的自私多,石头和人比只是自私成度大和小的分别。 石头自私,因为石头和石头不一样,它们形态不一样,它们质地不一样,这差别是自然条件产生的,这差别是有引力参与的,石头的引力虽没有人那样有选择的去坑这个或坑那个,但它的自主选择性不是一点没有,这形同人与动物、动物又与植物的对比,石头的自主性那怕是微乎其微的但存在。石头中有引力就存在着力的竞争,总有彼此相当的引力只要自私一下就胜过的。石头与石头有舒适多的有舒适少的,一如人与人对比,人与动物对比,动物与植物对比,舒适的感受可以引发石头的自私。石头与石头不一样,石头与石头会有攀比争斗。 人自私,人是大自然生成的,大自然有私在才生成自私的人,儿女象父母,父母的性格可传把儿女。人自私是由天地的自私传来的,天地的自私也传给石头,连石头都自私,人也就会自私。 动物有丛林法则,丛林法则建立在弱肉强食的基础上的,丛林法则能保持生态平衡,能见宇宙和谐一体的大美,这让我想到宇宙是自私的,是自私让宇宙万物从无序变成有序,是自私的一向力统一着它向力,是自私让宇宙统摄力变强,物自私可成大,物自私可变强,物自私可存久,宇宙的惯性力、引力、聚合力就是有自私倾向的力,自私是聚力,不自私是散漫的力,力归向中心,力归向核心,这形同人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 天地有私,天地要自保,天地要生生不息,天地生生不息要顺畅要舒适。人是天地的造物,人只有顺应大自然的规律日月才过得顺遂。人的自私是天生的,人的自私有天地和谐一体的大化司动着,人的自私不是随便的,人的自私得顺应天理。 自私有利天地生生不息,动物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有利动物进化,人类社会的优胜劣败的丛林法则有利人的进化,动物的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有利生态平衡,人的自私有利于社会秩序的产生和稳定。无私世界是松散无力的世界,无私万物平化无大无序死气沉沉。自私可使人的生存势力变强大,这世界是会自私者们主导着的世界。 第424章 夏天 在记忆中好像没有春天,还没来得及享受春意的盎然,悄然间仲夏渐渐来临,炙热的空气把人们都赶到钢筋水泥的空调房间。偶来的一场小雨,赶走了炙热,带来短暂的清凉。 雨稍住,走出房间,来到外面,假山,绿草,池塘,以及池塘里的游鱼,还有含苞欲放的几株睡莲。 曾几何时是哪么的痴迷“濂溪先生”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 雨滴落了下来,打着微微颤动的莲。 润湿了头发,润湿了衣衫,却浑然不知,已完全融入了这水墨搬的意境。 这时任何文字的描写都是那么的苍白。也许只有贾鹏芳真正可以理解“濂溪先生”,以“清扬婉转,至真至纯,灼魂摄心的二胡音色”,来诠释这不谙世事、寂寞吐芳、纤尘不染、令人心醉的“莲”。 第425章 最浪漫的诗 你是我读过的——最浪漫的诗 犹如明晚的月亮,今晚的梦 —— 你是我渡过的——最温暖的岁月 犹如明晚的旅途,今晚的河畔 —— 你是我遇见的——最动人的流星 犹如明晚的风雨,今晚的泪花 —— 你是我到过的——最美的风景 犹如明晚的新娘,今晚的情人 —— 你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曲子 犹如明晚的梦,今晚的月亮 第426章 悲伤的歌 梨花白 风与花与露 风和着花香露凉 木叶飘零 吹落何处 秋蝉哀鸣 云与月与星 云遮住月光星光 黄昏入夜 静谧无言 心会遗失 思念与花 皆斜飞 我心与月 全茫然 木叶飘零 秋风 吹向何处 远方 黄昏入夜 世界 失落遗失 无声的歌彼岸火 地狱黄泉之下 冥火冷焰飘荡 此次混沌灰蒙 目光所及皆是暗与夜 四方所在充斥冷与寂 时间会停下脚步 永恒也望而生畏 鳞散的沟壑裂缝 大地干涸之伤疤 有不可名状之污浊 是此地“生灵” 举止怪异,不知所谓 漫无目的之游走 痴傻般呆伫原地 條地向左向右向四面八方 涌去奔腾,状若疯狂 在一阵喧嚣后,又沉寂 脚下 浅浅的裂缝,深深的沟壑 斑斑点点 烛火熠熠亮着微光 蔓延绽开生命 芜惑中 静默摇曳绝望之歌—红霞 红霞燃着余烬 渐失落的太阳 不断坠落 最后的光亮 已入了夜幕绝望之歌---雪之章 冬日午后,凄清的冬日 仅有微风,黯然而过 一片雪花,漫天的雪花 唯有白雪,此刻闪烁 想被雪掩埋 在纯白世界 雪是纯澈的 愿这雪接受我的污浊绝望之歌---夜之章 蛛纱垂落夕阳 悄无声息黑夜降临 缠绕束缚千丝成茧《微雨》 微雨 有人匆忙躲雨 我在雨中驻足 同湖水泛起忧郁 雨水滴落在地 浑浊了忧郁绝望之歌—梦之章 吃了安眠药 睡下 做一个梦吧 做一个梦吧 天亮了 只是一段泛白的时间 也离我而去了你看那风是风,月亮只是月亮 我却看见,风是孤独的吟客 它四季沉吟着它的哀伤 我却看见,月亮是天上的游子 它日夜徘徊着它的悲伤 你看那风是风,月亮只是月亮 我却看见,风是丢失五感的追逐者 它追逐的触摸不到 我却看见,月亮是觅不到路的眺望者 它思念的不能靠近 你看那风是风,月亮只是月亮 第427章 美好的歌 《精灵之章.流光》 翩舞的彩蝶化作流光散 流转在心间 放置了云端 也许陌生遥远 尘封的宝藏 有梦等待绽放 曾经闪耀光芒 我要穿越星与海之间 一切的一切界限 见证双眼 去追逐彩虹 海市蜃楼一般的光影 诱惑我不断不断前行 琉璃色的幻想 它泛着星光去远航 流浪长成了怎样模样 它沉在冰海沙漠安静等待 我追着光不经意打开 那金色蝴蝶伴着花儿摇曳 放飞漫山遍野 翩舞的彩蝶化作流光散 流转在心间 握紧手中 一点余温《静谧之夜》 深夜 我听见海浪落在沙滩 今天万里无云 月光在水波里荡开 静谧中有精灵的无名的歌宇宙浩瀚,但我们能看到每一颗星。《晨曦》 清晨的太阳最是美好 既不炎热,也不耀眼 它散发温柔的气息,点亮银河,也点亮你我 它从黑夜里走出,带着希望的光 像一个初生的婴孩,充满对这世界的期望太阳出来了 再厚的云层 也阻隔不了 它的热与光我要悄悄溜进你的心里 打跑乌云 种满温暖的种子 那,请让我拥有你心偏僻处小小的一隅 静看太阳花的盛开吧!夕光,是太阳最后的馈赠 它也是夜的初礼《晨曦》 清晨的太阳最是美好 既不炎热,也不耀眼 他从黑夜里走出,携着希望的光芒 他散发温柔的气息,照亮银河,也点亮生命 像一个初生的婴孩,充满对这世界的期待美好的花不应被尘损 第428章 诗歌 《千山雪》 千山滞影和风雪,掣云沐冠释晴空。 玄瞳浅刻万里月,山行曾饮杯酒新。 取满天霓作长剑,纵一点意夜斩落。 流云回雁踏雪还,风声涛声也长歌。 注:流云回雁踏雪还:云聚了又散,雁去了又回,我踏着白雪归还《丹青谣.侠客游》 纵一身孑然,天地浩荡,无妨,浅唱离合。 随两袖空空,半世潦倒,无忧,醉饮东风。 任三尺长剑,寂寥无名,无谓,泛游江海。 或四方皆仇,虎啸蛇伏,无碍,笑逆涛浪。 于五里雾间,黄粱幻梦,无惑,心持菩提。 且六识众生,人心鬼蜮,无染,灵向白莲。 也七决易水,霜寒鼓重,无惧,马踏冰河。 曾八面重围,流星飒沓,无悲,饮一壶酒。 亦九死不悔,放歌原野,无憾,还来江湖。《祭酒风流》 莫问身何处。沧海一粟,晖光玉。言唱风骚,共芝芳。 莫问身何处。玄鸟翻缭,觅梧树。兴龙走渎,云汉广。 莫问身何处。啼血哀唱,皆情语。举杯散酒,尽梓桑。《念奴娇》 沧浪赴雪,夜明烁,墨上留香几处。碣石坻岸,惊乍间,乱时魏武投鞭。白虹碎云,五光镇夜,倚天啸贪狼。俗世谣诼,常作白面蛇蝎。 谁识俊才绝姿?临江醉长风,悠思子衿。不厌乌鹊,慷慨时,灰烬烟波过往。风疏雨朦,迁客应知晓,孑立微凉。寂寞身后,长揖且慰明公 注: 云:波谲云诡的局面,东汉末的中原纷争。 五光:指曹操设五色棒夜禁,也指五子良将镇乱世。 倚天;曹操佩剑倚天剑,也指曹操奉迎天子以令不臣。 白面:脸谱里曹操的白面小人形象。 悠思子衿:短歌行中“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不厌乌鹊:短歌行中‘山不厌高,海不厌深’“乌鹊南飞” 灰烬烟波过往:曹操官渡之战后焚书信,不追究与袁绍有来往的人。《雨》 春雨戏幽兰,渌水白莲飐。 清光飘伊人,风月黯笑颜。《凤鸣》 玄鸟降兮感韵灵,高台上有悲风。 歌月光兮凤舞和,风松涛与琴瑟。 短交欢兮暂离别,山败谷长久绝。 同木叶兮漂流转,浮南北起山川。 光月白兮独哀茕,飞云雾长悲鸣。《雪夜》 荒径凄伤灯月恶,残木飘沉独枯夜。 无定雪落满风声,悲似白发漫天歌。星耀 残星熠熠灼余烬, 星河耿耿照无垠。 武侯矢北万古月, 少年壮志朝日晨。龙吟 云漠涛怒乌尘茫,昏冥浊乱金瞳张。 起落有时潜池渊,一朝腾跃百兽惶。 低吟高翔步风阶,鳞衣渐合游华光。 电火狂激虺雷霆,长风如槊清辉荡。 第429章 人生 人生,可以痛苦,更要懂得追求快乐。快乐的人,修炼了一份淡然的心态,一切随缘,不为难自己,不勉强他人,不和世界对立。不争自然平安,无欲当然清闲,心宽可享安乐。人生有太多不舍,最后都成了遗忘。 第430章 自私的人类 自私是人在进化过程中产生的,自私是人的天性,自私是与生俱来的,自私是由一辈辈人通过基因遗传的。细胞是生命,细胞是人先天自私的主要继承者。 人是由单细胞动物进化而成的,细胞也是不断的进化的,人体内的细胞与细胞是竞争着的,它们都在争为主争更有代表性争因自己而生的新细胞的数量和质量争寿长,脑细胞对人的自私影响更大。 自私是人的天性,自私是人早先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动物丛林法则中获得的,当今社会的竞争规则就是动物丛林法则的翻版。 自私是不需要学习自然就会的,这尤如动物会性交、会哺乳、会照顾幼仔。人类在进化过程中产生的自私是有一定规则的自私,这自私在每个人的心中。 人的自私源于力,有力在就有主次大小在,就有争竞在,宇宙中有各种各样的力,宇宙起初的力是乱的多,后来乱的力彼比抵消着只有有序的领头的一向力在顺稍为偏向了的力。 大力是一种自私行为,大力在顺小力在并着小的力,宇宙中充满着引力,大的星球吸引小的星球围着它转,这情形尤如将军和卫兵。 宇宙中的星球如此,人类也是如此,一把手让副手怕他服他从他,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权力作用也是力量的作用,权大有大的威摄力。人自私的目的是图权图钱图名,这权钱名是个存在,凡存在的都有力,是力的作用在成就什么。 人的自私早先受动物的弱肉强食的丛法则影响,人类是由动物进化而成的,弱肉强食的动物丛林法则乃在人类中留存着,不过人类已将动物丛林法则复杂化更规则化,竞争的社会在精神层面上比动物无情多了。 人类社会中的丛林法则不如动物的丛林法则,动物行为是长期进化产生的,是适应大自然造成的,是原生态的,而人的私心是得一望二的,利己心是大的,损人的伎俩层出不穷,还经常游离社会规则。 第431章 文若风清,情似高歌 春风固然和煦,月色固然皎洁,可我还是愿成为火毒的太阳,参天的劲苍,炙烤别人也好,招揽狂风也罢,只是为了在势均力敌的江湖里不被遗忘。【路很远,太阳很毒,磨破了脚,湿透了衣衫,但是仍然义无反顾的前行,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在路上,你在哪里?】【蔓延向海的夜晚,本该是安逸宁静,听着涛涛浪声,微凉但是坚持。偏偏隆隆的机鸣声却很清醒,它揉碎了幻想的画卷。就像那个夏天,你明媚动人,笑魇如花,我伸出手却触碰到冰冷的空气。】【夜晚关灯的房间里总是有人辗转反侧,思绪万千捋不到尽头,从几十年前的传说到几十年后的妄想,无从考寻的故事里讲述着空白的未来,仿佛一部vcr演绎着火车穿过了隧道,又被快退回了进隧道前的模样,反反复复我永远看不到隧道里黑暗的地方藏匿着什么,更猜不透出了隧道又通向哪里……纠结的愁交织缠绕,端起酒杯借酒浇愁,还没喝却已经醉的一塌糊涂,天旋地转的床上我又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是酒精嘲笑着我最后的坚持,听着狂跳不止心声,我闭上双眼,又看到了进进退退隧道的一幕,原来浓烈的酒只有潇洒的人才配喝,不会醉,也不会失忆。】【拥抱夏夜的黑暗是因为我爱她的静,她的温柔。】【西北的荒漠是位神秘的巫师,高深莫测的变化着昼夜的气息。他能用光明灼烧着大地,亦可用暗黑冰封了星空。而我在风沙中孕育,幻化,成长,最终却无法成为精灵带着惊人的天赋去对抗巫术,唯有依靠一滴一滴的眼泪去晶莹去滋养干燥的双眼,才看得懂这份奇妙的失望。】【多云的黎明注定了冷冷清清的一天,借着西风我强睁着疲劳的双眼看云海波澜,但心却不惊。想起不来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不那么爱笑,对身边的事都提不起兴趣,对曾经提起来就心潮澎湃的名字也没有了当时的情绪,好像一个人活着,又不像。】【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站在旁观世界的角度,我不知疲倦的扮演着先知的角色,有条不紊也理所当然成为了我能力的代名词。对于太多萍水相逢的困难户,我都尽量做到有求必应,时间久了还留下三三两两的回头客,在他们眼里我预知的未来就像罂粟,看着绚丽,听着美好。只是留下了难以克制的副作用,一天天的发酵……终于,日积月累的蒙蔽毁了我的双眼,我看不到世界,认不清自己,没有光明全是黑暗。我失去了先知预知的智慧,但我不敢说,所以我只能选择用虚无缥缈的画面来搪塞那些毒入骨髓的信徒。】【二十啷当的骄傲总出自年少轻狂,我以为伤口一分钟可以凝固就是我的资本,我用唯我独尊的态度面对了太多的老道和经历,可每次都败下阵,我非但没办法耀武扬威,反而被岁月静好的沉稳羞辱的支离破碎。我一次次的踉踉跄跄都只是强弩之末,为了那点即将被修正的不知天高地厚做着最后的坚持,我总是觉得不能倒下,不能认输,不能在过气面前低头,可是大浪淘金,被洗刷的灵魂如凤凰涅槃,耀眼而温和,其实何必固执,不需忍辱负重,更没有什么可以让年轻的心七零八落。这都是时光赐给我的财富,正如向阳花盛开前的营养来自满地污泥。】【看似步入正轨的生活方式,却付出了自由被束缚的代价。虽然还会义无反顾的熬着夜,但再也不会因为一局没结束的电子游戏就强打精神,猛灌几口百事可乐。好像变成了最不爱吃零食的人,对身边的物是人非不再津津乐道,疲于奔命的事只剩下为未知数舍弃青春年华。 什么与天斗与人斗都变成了上辈子的事,再听到慷慨激昂的演说词,既觉得讽刺又觉得可悲,不想抱怨的时候总得不到理解的双手伸来,所以无休止喋喋不休。 一个人的月台上,脑子里除了眼前的碧海青天,剩下的全是空白,对人对事,就像被一剂麻醉针扎到了心脏,我曾经以为清心寡欲的日子熬过去了就可以让人百炼成钢,现在看来只是从无底的深渊旋转,坠落,不到底……最后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就像这烂尾的文字让人觉得毫无价值。】【夜成为了我生活里的必然与习惯。深夜时分,我甚至怀疑自己曾经是某个次元里的夜使者,其实并不安逸夜晚,我依然感受到她静的一面。 很久了,过去那些狂妄的幻想都在夜里被消磨殆尽,我坚信着世界上没有哪个人做得到若水,但夜的深沉平复了我所有的动荡波澜。 深似海的夜,也是坠入无底的黑暗,有太多崇尚光明的人对其恨之入骨,也许是恐惧作祟,也许是钟情光芒。无论怎样,夜赋予我真挚的情感和澄澈的灵魂,假如你还是个温柔的人,那她的魅力更无限释放,让你堕落在温柔乡谷难以自拔。 夜,看似与人心所向格格不入,但她与生俱来的气质迷得我神魂颠倒,她并非冷血无情,也并非藏匿在黑暗中的精神杀手,每当黎明的曙光向世界宣布接管新的一天时,她便褪去乌纱展露出自己的娇羞,悄然的遗忘在世界的脑海里。 我爱夜,爱的那么不深沉,因为爱,我选择和她长相厮守,共赴黎明。】【从寒冬腊月经历了一个呕心沥血的春暖花开直到盛夏光年,我再次回到地狱,回到这个洗涤过我灵魂的地方。 无独有偶,一成不变的是每晚回荡在耳边的三重奏,此起彼伏却让人又爱又恨,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岁月可硬生生的被生活掰弯了意志,让世俗的清规戒律颠倒了乾坤。其实可笑又可悲,但转念思量,那些宁折不弯刚毅不屈最终都是惨淡收场,相比而言,我们并没有溺死在进水的脑世界。 日出而被作是我们随遇而安的姿态,日落而不息是少年人承诺给天下的执着。我身在齐中却也置身事外,我看的懂他们幻想的纸醉金迷,也对寂寞空庭感同身受,但我心底深处的魔王时时刻刻都在告诫我别忘初心,变成最坏的好人才是一直以来的夙愿。无奈世事无常,心魔作祟我早已没有了做人的念想,可我依然也怕天雷滚滚的难渡,就在摇摆不定的日子里,自然的神圣再次冲刷了我,从头到脚,飞流直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融入了空气,就这么,一粒尘埃不争,不扰,然后付之一笑。】【****夜,地狱的最后一晚,我自找了没趣和失败,可能是我的不争不扰错了,有些人有些事本就是没有道理可言,越是内敛反而觉得虚弱。 强者永远不是霸王,何况在这个浑浊的世界上,也霸不到哪去,懂的人付之一笑,不懂的人于是就有了火光四起,最终头破血流,也许对于某一行列的人,仍然是死不悔改,但日子久了,谁都会明白,强者在心,一颗处变不惊,能够静止波澜的心,而非狂躁之时仰天怒吼的花架子。 我自认经历过百态,走过远方的路,见过天外天,却还是被这蓝色预警带来的隆隆震雷震撼,开句玩笑话,我连个面对雷劫时将要飞升的动物都不如,却一直骗自己有强大的内在。 此时心情说不上差,毕竟从来自找的没趣和失败睡一觉肯定烟消云散,不是我没心没肺,而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又何必去反复纠结,耽误了天亮时候的光彩。 只是,我再也不能自作主张对外宣称自己是钢铁心。】【人永远不该活的三心二意,虽然这是一种功力积淀的表现。 正如我活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念念不忘的却是童话世界里的故事。同时,为了避免成年人世界里的尴尬,我又不得不对自己当头棒喝,清醒了,就故作姿态将自己顶天立地的模样刻画的近乎完美。随波逐流也好,或者私藏的虚荣心作祟也罢,我终日来来回回的切换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模式,因此我每天疲惫不堪的心总在跳跃时告诉我它的不安。结果来不及顾虑许多,我用将心比心的办法半醒半梦半浮生,既对生存环境听之任之,也对本心不向的生活负隅顽抗,一颗逆来顺受游刃有余于尘俗之中,一颗晶莹剔透夜夜倾诉透澈纯洁,一颗中庸三心二意的对那两颗不偏不倚喋喋不休。】【躺在一个人的错综复杂里,手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我突然羡慕邻家大妈每天可以家长里短的排泄。又可惜,浑然天成的懒惰让我连是是非非都没欲望去思量。】【走一段路,寞了一段时光。我在沿途听说着别人的苦难,也目睹了漫漫长路上的悲寂寥。 众人都在背道而驰,还不忘各自哭诉衷肠,萧瑟之景如同云和大地之间只剩缝隙让人苟延残喘。相比之下,并非衣衫褴褛的我好像悬壶济世的医者,望闻问切认真诊断着每一个人的寂寞,或多或少。 日月轮转,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是一个黄昏,一个重症患者拉住我湿透的衣襟,说:“你比我寂寞。”话音未落,他哭了,我却笑了。】【誓言是镜花水月。初见时意气风发,铭刻时精雕细琢,平淡时黯然失色,失信时理所当然。】【最初往往不能最终,就像07年的许三多深爱着红三连五班,却不得不在钢七连里慢慢脱变,最终在a大队里得到升华。一个只会咧嘴傻笑的农村孩子一个人修路四人拆,却硬是修出了一条漂亮的宏志路。他一度以为这是人生的终极目标,可茫茫隔壁上的机甲轰鸣又刷新了那个拖泥带水的绝情坑主,即使后来钢熔铁化了,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独守空城的坚毅,可结局与历史千篇一律,在a大队平步青云后,他是否还记得自己当初的模样,是否还知道自己军旅生涯开启的目地,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或许他也不知道,因为事世如此,最初往往不能最终。】【人总会有困难的时候,而克服困难也需要过程。以前听人说,人生不会苦一辈子,但总会苦一阵子。所以自打那以后,我决定心之所向希望,不怕困苦,于是我21岁时,背下这段话,深刻且铭记,如今每当心烦意乱就翻出来看看,也是自励,也是共勉。】【后来,我喜欢上听许巍的歌,不再觉得那些歌是跑调的。 甚至相反,我又认定那是一种态度。因为爱听许巍歌的人,灵魂注定是孤独的,内心注定是炙热的,理想注定是耀眼的,要走的路注定是崎岖的,步伐注定是坚定的,未来注定是承诺过的。】【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少年人,能否蜕变成枪林弹雨何曾惧的战士。】【黄金一代也好,白金岁月也罢, 此刻风华正茂,不忘国耻, 人一辈子只有一次23岁, 母难日的幸存,她伟大,我快乐。】【看多了生离死别的场景,自然不觉得何处不同何处相同。俗话讲道理,自古都是黄泉路上无老少,也许消亡于我身边的人微不足道,可那些患上抑郁症的公众人物大多都在神秘中离开这个充满诱惑的世界,最终为世人所道,可人没了就是没了,如灯灭,如水洒,没有五毛钱的特效来回复原模原样,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后来的故事发生了什么。 逝者安息的话永远都是说给活人听的,人情流水也是做给活人看的,如果一个年轻的生命结束了,那么遗憾,如果一个年迈的生命结束了,那么喜忧参半,可如果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生命停止的呼吸,也许天就塌了,是不是真的,很遗憾,我不知道,也不想去考量。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但别忘记了花有重开时的美好,人却没有。生命坚韧时摧枯拉朽,可脆弱时一碰即碎。没有亡灵不想做最坚韧的,只是上帝手头的名额不太宽裕,不管他们含不含恨,終了也就是終了。我素来敬畏鬼神,向来都是远之,不是因为怕,而是觉得年轻的生命应该博爱热血,时刻感激自己跳动的心脏,走一遭人间罪也好或是享一世天赐福也罢,还有很多事值得我们在活着的时候去见证,去完善,去体验。 节哀,让亡灵心安有所归,顺变,活着真好。】【苍白煎熬的面孔,坐在回家的车上,和发小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本来心情一路高歌,无话之时,他随手点了车载电脑上的下一曲,熟悉活跃的旋律响起,借着疲倦不堪的大脑,我撒了懒,懒得去调整意识,一下子被带回回到了高中时代。 那是一个和我毫无瓜葛的姑娘,认识的方式也很独特,那时候还不流行微信,只是无意间从空间访问人里看到她,后来印证了是一个学校的同年级同学,便算是相互知道了。 当初一个可有可无的好朋友,对她倾慕,但她却无意,因此我还曾劝说撮合,只是后来这件事教会我各扫门前雪。再后来,很多细节记得不那么清了,能想起的就是她坐过我车子的前梁,她告诉我她不会说标准的普通话,她却参加了学校的演讲大赛,她的qq头像旁边总提示着qq音乐-红色高跟鞋…… 对,其实也就是我耳机里现在正播放的歌。很多人说自己的青春是兵荒马乱,潦草离散,我却觉得就是简简单单的无厘头,不爱信人生若只如初见一类的鬼话,因为这世界有太多的一眼万年,也有太多的你本就不像我被子里的舒服,却又像风一样捉摸不住。】【苍白煎熬的面孔,坐在回家的车上,和发小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本来心情一路高歌,无话之时,他随手点了车载电脑上的下一曲,熟悉活跃的旋律响起,借着疲倦不堪的大脑,我撒了懒,懒得去调整意识,一下子被带回回到了高中时代。 那是一个和我毫无瓜葛的姑娘,认识的方式也很独特,那时候还不流行微信,只是无意间从空间访问人里看到她,后来印证了是一个学校的同年级同学,便算是相互知道了。 当初一个可有可无的好朋友,对她倾慕,但她却无意,因此我还曾劝说撮合,只是后来这件事教会我各扫门前雪。再后来,很多细节记得不那么清了,能想起的就是她坐过我车子的前梁,她告诉我她不会说标准的普通话,她却参加了学校的演讲大赛,她的qq头像旁边总提示着qq音乐-红色高跟鞋……【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务实派。 没有面包,就没有梦想。】【精益求精的性格却发展为万金油,实在是一种可悲。 无法跳出楼栏,打破格局,只能草草溺死在无尽的随波逐流中,半愿或是半怨,只因为没有随处生存的技巧和随意闯荡的魄力。】【就算是人言可畏的年代,也别拿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鬼和自己害怕的东西,都是自己想象出来吓唬自己的,就像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下论鬼说神,你会觉得风轻云淡,不值一提。可日落西山之后,午夜禁忌之时,你又觉得白天的侃侃而谈其实并不轻松,总觉得窗外寒光犀利,背后瑟瑟凉风。然而,日月轮转,天色渐明,你酣睡于梦中,深陷卧榻不可自拔,又忘记了子时的惊恐不安……往复循环,我们都只是应时应景,谁又见过子虚乌有的寒光?因此,秉持明媚自然无所畏惧。】【一筹莫展的时候,随遇而安就是最好的答案。】【十月朝朝,我心渺渺,黄钱飘飘,星火杳杳。】 【我想起的只有明媚的旧阳台,花盆里绽放的石榴花和被刮空苹果躯壳里的婴儿勺。】【何必为了已经发生的和没有发生的去忧愁,不如做个不问出处的英雄,轰轰烈烈或者潇潇洒洒,然后等一个人,至死方休。】【平静如水也会被烦躁的世界给惹操,但你一心想着只手遮天的时候要让曾让你难堪的人万劫不复,你将遗憾,你将永远不能只手遮天。】【别怕初升的太阳刺痛眼睛,因为希望就在某个角落里的等你。】【人天生心欲做恶,意志薄弱,神便说,人须为自己的罪负责,因为他被赋予了自由的意志,而真心悔罪者,神便从他的身上把罪除去。 我们从虚空中来,每个人都抱着善与恶,有人升入天堂,有人堕入地狱,在无边的业火中,我想起你,想起从前,我们曾经离的那么近。——灵魂摆渡】【该说的都说了,不如想说的没说,想说没说,后来不知不觉就忘了。】【我像捡回了自己丢失的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欣喜若狂。只是忙着去看光鲜亮丽的外表是否破损,却忽略了手中线已不知道被谁在什么时候重新绑好,直到我想再次牵着你飞向蓝天的时候,才发现那细细渔线割破了我的手,我不疼,但始终没办法再做你地面踏实的根基。你有了新的归宿,我就不能再不顾一切的带你在狂风里飞奔,待一个艳阳天,我又想起你,来到空旷的田野上,衔一根草枝,坐在田埂之上,看着不远处的少年手里的线慢慢放长,直到最后,天际的云端多了一片叶,他笑了,我知道,那是你洋溢着的幸福。】【人生有三件事,错过了大多都回不来,一是浪费的时间,二是失去的机会,三是年少无知时信口许下的承诺。】【一时无语,又似昨日重现,身旁匆匆过客竟不再欢声笑语,潦草思量,冬夜之梦不眠,我想念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到骨子里,只可惜,一举一动又像在敷衍。】【烟雨青苍有深处,纸伞微醺盼归途。小栈旗摇飘黄香,奈何梦醒路如初。】【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让其膨胀。 此话得从矫情的过去说起,曾经我是个不可一世的少年人,虽然言语不表达,但野心足以吞噬下理智,面对优于我强于我的人,我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觉得自己只是以懒为由,所以一事无成,但后知后觉,我真的只是个平凡人,没有引以为傲的卓越天资,就算成了有志者,未必事竟成。而这些年经历了太多风雨的洗礼,不知何时自己悄然开始沉淀,我发觉如今我总可以藏得住心里的话,守得住别人失口说出的秘密,甚至面对那些充满敌意的你不行,也可以淡然一笑便了之,游刃有余的徘徊在各种各样圈子中。我希望这样的沉淀在深厚一些,富足一些,让我成为一个世俗嘴里的人才,无论如何都不去急功近利,也不想着与天争命风华绝代,毕竟老天爱笨小孩。于是,我思量的事,便成为了谋在我成在天。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的心绪。也许随心所欲的自由发挥前言不搭后语,可是文若风般清凉,让我清醒避开膨胀,情似歌般火辣,令我高昂老天也欣赏。】有时候,你难免多心。心眼一多,许多小事就跟着过敏,于是别人多看你一眼,你便觉得他对你有敌意;少看你一眼,你又认定他故意对你冷落。多心的人注定活得辛苦,因为太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所左右。多心的人总是胡思乱想,结果是困在一团乱麻般的思绪中,动弹不得。有时候,与其多心,不如少根筋。【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渡人,唯自渡以恒。】【周而复始,终日糜烂在灯红酒绿中,虽不曾酩酊大醉,但也参与其中。看世事百态,雅俗共赏,毕竟人活于世就是要走过高山流水,踏遍刀山火海。既懂得冠冕堂皇,又不忘赤子之心,学得会逢场作戏,守得住真情实意。】【你若不屈服,这世界又能把你怎样】【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心有浪啸,且听风吟】【我只想把我说给懂的人听,无论好的坏的,可是懂我的人又不必我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生之事,做一件,由不会到会是一种态度,由会到会糊弄是一种境界。】【愿我们都是迷途狼崽子,经历风霜,受尽欺凌,仍旧桀骜不驯,性如烈火。而非摇尾乞怜,见异思迁的护院之犬,安逸长存,无所适从。】【永远别让信赖你的人错误的估量了你的能力,无论高了还是低了。】【如果你有一家店,并且生意忙到爆炸,那你考虑的应该是如何不怠慢来店里的任何一位客人。 如果你进一家店,并且生意忙到爆炸,那你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在众多客人中,做最不被怠慢的一位。】【星爷说,做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但我说,做人没有梦想连咸鱼都不如,毕竟咸鱼都有翻身的梦想。】【有些人永远在憧憬,却只差一步距离。】【有多久没有长篇大论的哀怨世事无常了很多次都想把满腹心事变成满腹诗书一吐为快可惜又觉得小题大做于是多选择了阅览别人的故事到最后那些绞尽脑汁才能组织的井井有条的乌七八糟也就随大梦一场不了了之了其实漫漫岁月无处不留情只是在不经意间我的辗转反侧总代表了一个时代那时候我拥有着一双剔透的眸子和极佳的视力我总能在即使没有繁星闪烁的夜晚看清远方的身影不需要灯火阑珊我就感受得到蓦然回首的笑颜而如今踏进撒哈拉沐浴一场大雨也寻不回当初的痛快我曾经以为韶华虽易逝但依旧能白发童颜未曾想在时光巨轮的碾压下最初成了最终取笑自己的把柄有些无奈也显得悲凉我又丢了自己丢了牵过的手丢了勾过的肩丢了久违的一句好久不见桃花盛放的四月天春风不知去向得意的风景也是未完待续此时我只盼天明后洗净头发让心和身体踏上旅途】【过尽千帆皆不是玉熔寂寞泪阑干】【每个人都会有技不如人、寄人篱下的时候。不要自惭,也不必自卑,我们都是凡人,夹杂在人流中,过的是平凡的生活。当被别人忽略、笑话、非议、陷害的时候,要学会把握自己的节奏,只要内心不乱,外界就很难改变你什么。不要艳羡他人,谁都有苦痛;不要输掉自己,振作比一切都强。——转自一句话说正能量】【山高水远,我在朦胧处等你】【相信人生不会亏待你,你吃的苦,你受的累,你掉进的坑,你走错的路,都会练就独一无二成熟坚强感恩的你。——转自证券资讯博览】【关门夜雨每通宵清明节后的四月天像个梨花带雨的姑娘躁动的灵魂想拭去她的满面泪痕却也是有心无力我仿佛又坠入了茶底世界深不见底滚烫的思念回荡始终难想起当初坐在身边抚摸着我枯萎肩膀说着永远永远的那副面孔而今时光流转誓言早已经抛之九霄云外做不得数轰轰烈烈的故事来的早也好晚也罢我都是寻寻觅觅道听途说涉世未深时我以为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是夙命现在看来两脚踏遍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炉似乎更贴近我的江湖小妹告诉我她挥之不去的是回忆一个人我却忘了告诉她总有一天你也是一个人的回忆刀光剑影亡命天涯又或小桥流水陌路深峡终归相对浴红衣而我恐怕到时就剩可怜未老头先白可无伤大雅依旧笑春风纵然不会见一个爱一个即便岁月蹉跎了年华华山之巅白茶清欢无别事等风等你四月天】【灵魂总在深处行走,偶感孤寂,却意气风发。】【恶心的事谁都遇见过,人类演化过程中被淘汰的都蛮会抱怨,剩下的人为梦为马,以血为酒,一边目睹着残垣,一边奔跑的更酷。——转自欲瘴】【狂风沙尘来临之前的傍晚,空气中弥漫着躁动,还闷的令人心慌。心情也是五味杂陈,我想学会干净的语言和安静的笑,跟着风把孤独当作自由。】【你挖空心思在朋友圈里大闹天宫,总以为特立独行就能引得起想念的人关注,可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愿以偿。孤独久了,张开嘴的味道免不了苦涩,可你又不曾知道,你的孤独只是衣食无忧后的无所事事。也是踌躇满志习惯性的败给笑傲风月,你以为大千世界,百不获一就能够一眼万年,但从来忘了去计较相伴天涯的尽头未必有你,未必有你一厢情愿还心心念念的诗和远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但是怎样呢流过血的人都无所谓】【冰冻三尺,我怎么才能融化你。】【你闻,今夜的风是梧桐花香。【即将结束的日子里大家相处的越发融洽,如果说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那我也曾有仗剑走天涯的梦想,只是那时候少了这许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人活一世,纵然阅尽繁华看遍长安花,也未必有欢声笑语的时刻来的珍贵,即使挑灯夜战的是一群不被看好的残兵败将,但每个人都乐意接受这样的生活,难得这一刻是没有负能量的时光,短暂的相聚,我不想矫情做作,诉说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只想抛却一切不爽到脑后,带着这一份难得喜悦心情去走两万步。】【我在修心修身的路上腥风血雨,刀光为你,剑影也为你。】【我们都该再一次感谢父母,尤其是随着岁月老去,他们对我们的期望从上天入地变成了你若安好。】【我依然醉生梦死般看世事似水变迁】【笑谈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五月天柳絮纷飞明明手头堆积了大量的任务等待我去完成却因为毫无动力的懒散又搁浅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老掉牙的一套无病呻吟矫情做作我又得批判自己是个不太招人喜欢的人但情感却偏偏细腻到发丝间总是一厢情愿罢了花花世界每个人每天都在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为自己的生活奔跑其实哪有许多人去关注你的点点滴滴投以微笑的人也回以微笑就好可偏偏生来就有一个要掏出心肺就还给人家的病鲜血淋漓的吓到别人还要死缠烂打的追问为什么没人肯要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所有的社交软件上有没有关于自己的一点消息除了贴吧里来来回回的几位神交真的也没剩下谁本该志在四方踏遍千山万水却要给自己套上这病入膏肓的枷锁好像祈祷风雨一般希望有人偶尔传来一声问候一面是自我安慰一面又在漫无目的的盼望明明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未完待续却在这样的矛盾中苦苦挣扎纠结到老】【五月的晴天确实容易闪了电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一将未成万骨枯的故事随处可见更不需言谈万骨枯之中的星星之火或许出征前的铁骨铮铮曾立下过军令状要让铁马在梦中踏碎冰河可前路茫茫风尘之变后便不再是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的荡气回肠飞沙走石龙血玄黄意气不再风发歇斯底里的哭吼震彻云霄只剩摇摇欲坠的战旗残破不堪还随血雨腥风舞动全城躺在血与火之中遥想当年暗恨今生忽闻君可忆往昔峥嵘岁月化莫邪利刃断金刚】【少年老成却不知刹那便是永恒】【在一件事情未有定论前,即使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顺利完成它,别人依旧将信将疑,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完善自我,待直捣黄龙后,让别人瞧一瞧。】【如果我对你说了稍等那么真的是我应接不暇但我一定会在完成手头事情完成后主动联络你对每个愿意跟我沟通的人我都会走心这是我的准则也是我的态度】【扛起了大旗除了想到大旗的份量还要做好在雨雪里逆风的准备纵然喘不过气也要屹立不倒】【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见多了自然也就成了活阎王】【西风吹冷,形色匆匆,骄阳烈日,也是形色匆匆,谁会停下来等我的有始有终。】【酒不再陈年花不再如期忽然间翩翩少年心事开了】【英雄迟暮败给岁月】【夏天,人的酶很固执,灵魂的酶像荷花】【漫长的岁月里,守夜的人们已用古老的悲哀将她填满】【是谁用烟云般的字体在北方的星群间写下你的名字】【山涧明月下未必尽是抽刀断水的踌躇 无畏惧所爱隔山海 幽幽翠竹深处必然有酒旗飘摇 一斗清白堂意犹未尽 去留亦无意 挥鞭策马望西关 潇洒出尘何须故人泪】【不知不觉的竟有久许没有长篇大论的滥情了 归根结底就是每一次有了置酒欲饮悲来填膺的时刻总不能让自己静心 总违心的劝慰自己吃饱睡一觉就解去百忧 便在不知不觉中把那些莫名苦恼的情绪烂在了亲情与友情的只言片语中 恍恍惚惚后知后觉今天已是七月的最后一天 连蝉都不愿鸣的夏天就在漫步的时光里接近尾声 直到此刻除了噼里啪啦的机械键盘振振悦耳我脑袋仍是一片空白 想不出这个夏天的所作所为但又好像一直在疲于奔波 我一度觉得人生奋进的时刻需要咬紧牙关 确实我成功的做到了让别人看到我龇牙咧嘴的模样 然而于心于己究竟修为提升了多少我得不到答案也不敢直面举头三尺 仿佛自己一身傲然却不懂因何而傲傲往何处 没有人愿意批判自己一无是处 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的 因此枝枝蔓蔓就从各处发芽为自己找东南西北各种理由 也可笑对你笑的人还在笑对你笑的人也不再笑了 最近总在反复一句话错了的方向越努力越是南辕北辙 也许是迷路了除了南辕北辙再无其他的方向 很久之前生活里充满了憧憬与未来 现在看着前路一片渺茫不知所措 只能为盛大的阅兵式拍手叫好安于心底然后祈愿天下太平】【梦里的人还真是荒唐】【人一生的选择看似着实有很多可偏偏许多时候走上一条路就再也回不了头】【生活里最悲哀和最真实的写照便是确实没什么朋友】【喋喋不休的哀怨也未必改变得了一个人独闯刀山火海的现实 路途遥遥人未亡 匹马筋疲力竭在举步维艰中只剩单枪 声嘶力竭的呐喊招来的是电闪雷鸣**** 终了在冰火交加的洗礼中倒下遍体鳞伤等待重生】【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这个九月比往常有些许不同 我没在一号那天听绿日的歌 夜深人静凌乱的思绪和不通气的鼻子折磨着我反反复复 好似要即将奔赴战场 枪栓没拉响 子弹没火药 只是抱着必须结果的思想给自己缠上了觉悟的红头带 来不及意气风发 来不及整装待发】【不懂深秋嫩绿的垂柳如何抵御这悲凉的秋寒,忽晴忽雨的变幻让人琢磨不出】【冰凉的手指比起往昔有些僵硬,琢磨不出就不出吧,也懒得缅怀发送出去的话题。想想吧务加精的时候告诉我坚持下去,那时候真是满心欢喜,至少吐露的生活状态有人共鸣有人关注,可过了这么久我总拿无话可说的借口搪塞自己更文,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忙碌,大多时间还是在燃烧生命又或无用功无休无止。翻看前篇真是该嘲笑自己,什么对文字感性,什么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恐怕早就抛之脑后了。熔熔的贴依然每天爱恨情愁刀光剑影,其实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执着了点,可能我老了,你的那种万事柔情一剑成枯骨的凌厉我实在琢磨不透。冰姐的文章如往的与世无争稍泛波澜,偶尔我会觉得她的生活是十全九美,那一美总差在了她内心散发出来的意境上,她好像有些许的遗憾但又不想说了,但暖心暖人,大姐姐的话总是有滋有味的。还有消失不见的欲瘴,想必现在是研一学姐了吧,真替她高兴。只是无声无息的我就再也看不到她的生活,说真的从小到大最害怕黯然离去,九月十八号那天,贴吧里还看到她送来的生日祝福,心里个中滋味说出不来,过后又再也不见,也罢了,相遇是缘,不见也是缘。生活就是这样,永远强势永远让你妥协,可也永远让你不服,想走的路就在那,可始终穿不上脚上的那双鞋,我也想任性一回,一边找一边伤一边躲,可是想想把背影留给最亲最爱的人又于心何忍?罢了,琢磨不出真的琢磨不出。】【每个人都在急功近利,唾手可得的幸福感又不一定真实,不一定能拥入怀中,在刀尖上踉跄其实也没那么疼了,想想当初为什么非要逼自己万劫不复,所谓的与世无争安之若泰就好像一个与世长辞的画家生前凭借想象画骨画皮,而我们如油彩颜料,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钩抹上色,原本白里透纯的纸因为浓墨重彩反而变得不堪一击,画里画外,有人沉默安静不言不语,有人指指点点滔滔不绝,何须意会懂何须意会不懂。】【久违的单人旅途,在吃吃喝喝之后更多添了一份安逸。闭目养神的时候,想起朋友的理解和家人的支持,所谓的海阔天空就真的不太远了。活在尘世,也烦在尘世,苦中作乐是必须学会的生存手段,忙忙碌碌的日子虽然是漫漫征途,却也有一刻得闲的时光,只是这难得短暂如此轻佻注定会被辜负。总是在行走的路上修行,行走的方式又千篇一律,来回往复,就像烈日下风干的黄土丘陵,看似坚挺,不堪一击。】【我走过天山飞鸿惊雪 饥吞毡渴饮雪 历经过无数个秋冬 我的执着日渐的虚弱 两鬓发霜白虬髯戚然 跪倒绝望血泊中 气若游丝依然挣扎 垂死的梦中再无法振作 来时来去时去 终须有莫强求 ——灵药】【生活在狭窄的车厢里,就像小说里的那些老文字,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仿佛力大无穷却又惴惴不安。清晨的阳光微微弱弱,费劲千辛万苦穿透那一层厚厚灰尘的玻璃射进车厢里的某个角落,静谧平和。在路上,人声鼎沸,闭上眼还以为置身繁华巷口,然而屏住呼吸去听,这只不过是地牢围宫里千奇百怪又千篇一律的怨声载道。我真想灵魂出窍,只留下一副哀怨的躯壳在那里,这样便能守住灵魂的完整和真挚。】【没什么值得期待,人生成就解锁,远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路太远了,一双鞋根本走不到最后。】【每到深夜我就会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之地,说实在的,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过如如今般懊恼与无奈,每个凌晨都清醒的让人受罪,我看了那么多感人或者吓人的事例,我也承认我是个怕死的人,但我又义无反顾的做着作死的事情,可笑又矛盾。前阵子跟马老师闲聊,她还友情提示让我别再这么熬了,想想看,一个月除了必须的8个通宵,其他的日子还是能做到早早睡觉,可我多把该睡觉的时间花费在浪费生命和青春上,日子一天天过,越发显得不禁混,年少有为在我还不到25岁的时候就显得那么遥远了,一辈子的光景不长,非要定下时间,我觉得算80年吧,可又有几个四分之一那么重要那么美好呢?深夜辗转反侧的时候总幻想第二天日出的时候能充满活力和希望的出发,可惜多数时间都是在浑浑噩噩中混完崭新的一天。我想知道世界究竟有没有尽头,假如脱离了我混过了这个时空的几十年,在下个维度里是否还能与身边的人不期而遇,又或是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摆脱不了自身的命运,多数时候都在抱怨,可是用来抱怨的时光正是被浪费掉改变现状的一个又一个契机。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持续多久,人生没有明确定位,目标和方向也是南辕北辙。世事沧桑,在最不该安逸的年纪里选择了埋葬理想,又不甘灵魂与世长辞。时而清楚,时而疯狂。】【天亮以后抽空看看叔本华吧,没有人生活在过去,也没有生活在未来,现在是生命确实占有的唯一形态。】【如果你因为发现人类社会是如此的不尽如意,而感到自己更加适合遁入孤独,那么你就是一个不能长期忍受孤独的沉闷压抑的人,尤其在你年轻的时候。对此,我建议你养成这样的习惯:把部分孤独带入社会交往中,学会在人群中保持一定程度的孤独,不要立即说出自己的想法,也不要太过在意别人所说的话;勿对别人有太多的期待,无论是道德还是才智上;对于他人的看法,应加强锻炼自己无动于衷的冷漠态度和感觉---这是培养值得称道的宽容品质的一个最切实可靠的方法。 假如,你做到了这些,那么即使你生活在众人当中,也不会与他人有过多的联系和交往:你和他们的关系将是纯粹客观的。这一预防措施将使你与社会保持必要的距离,不至于离得太近,而且也能保护你与社会保持必要的距离。——叔本华】【卑微的生活无非是浪费了可贵的青春年华,燃烧了一去不回的生命时光,打碎了牙咽到肚子里又或者吐出鲜血淋漓让旁人违心的称赞你一句硬汉。然而日复一日,终归一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稀散,面容沧桑,胡须像施了肥料般的疯长,笑容诡异还漏出缺失牙口,尖锐指甲还带着脏兮兮的手指用力挤揉着眼睛,反反复复,红了,也深邃了。】【情绪都会带动并且影响身边的人,听了一首你曾是少年听了一首晚婚,2017年的最后一天,下班回来一句话都不想说,就这样睡吧,好的坏的,都再见了。】【大多数深夜都不是在倦意下睡去 我在狭隘的回忆录里又播放着过去的生活纪录片 有人说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做着自己钟爱的事 然而我又被面包和梦想的问题缠绕了 我羡慕那些从小就高瞻远瞩的孩子 毕竟在我的心里童年的梦想无非各种家遥远又空洞 大概有了雏形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又身不由己 看了风筝感叹郑耀先一生大义凛然纵然刀山火海生离死别也不曾愁眉紧锁 只是我终觉得他有愧于自己的结发之妻愧于自己年幼的女儿 或许那个成王败寇的年代他是真英雄没有儿女情长的牵绊即使历史将他刻画成了另一番模样他也只是笑着说要看看北京看看天安门 山河破碎风飘絮的岁月里生存下去便是生活的唯一法则苟且偷生也好扬名立万也罢目的纯粹又明了 而今江山如画国泰民安青年热血却觉虚度光阴也只得虚度光阴 夜深如幽谷瀚海浮沉仿佛若有光终觉深浅 时不我待恨惜时少年守不住旦旦誓言】【仙水忍的命运映射了扭曲的世界,正义化身的少年英雄终了遗憾的客死他乡,从人类屠杀肆虐妖怪的一刻起,他就再也接受不了自己一心守护的东西。内心深处变得黑暗,空洞,扭曲……不断活在自责,憎恶和复仇的阴影情绪里,他有七种人格,完完全全的彰显了人类的形态,主角忍,便是压倒一切的执拗和无暇纯洁的心。实,高傲的让人不可理喻。一也,暴戾之气由内而外的散发,杀人机器,对待世界脑子里想的只有毁灭。乔治,天才般的头脑和创造力,尽心尽力的为一也研制琳琅满目的杀人工具。奈留,软弱的女人性格,在树面前总哭的雨带梨花。诚,最平凡的人格,吃喝拉撒,衣食起居全都无微不至。等,洒脱自在,飞禽走兽,奇花异果都是他培育的范畴,只是听到人类仍不感兴趣。在幽游中,其实我敬佩反面一号的仙水忍,有时我也会在精神纬度里假设方程,或多或少,如果世上真有一盘《黑之章》又恰好被我看到,走不走仙水的路确实未知的。人性的弱点是在乎别人评论自己,可又有强大的愈合能力,你的心千疮百孔,只要不死却有一天能承雷霆万钧。当下的生活并不安逸,夜不能寐恐怕早已不是习惯那么简单,或许我生病了,还病得不轻,我不怕孤独的前提是像虚无缥缈的忍一样人格分裂,让相当程度的孤独平和内心,凌驾命运之上。】【成年人的生活确实不容易,亲朋好友相聚一起的欢乐时光短暂又有限。我曾以为自己生活的世界就是一片祥和安逸,但直到背对着万家灯火走向风林火山时才明白,其实忍受孤独就是沉淀的过程,在**中锤炼,让内心的空洞更加深刻,然后由时间做一剂良方,慢慢自愈,成长为一个可依可靠的人。】【人真的不可能经历世界上所有的热闹。】【渴望自由的人高唱翻天覆地,无能为力的回应与子同袍。】【人生轨迹朦胧,本以为愈挫愈烈就可以安然的逃之夭夭,如今再看,命运就像个孩子,捉弄别人不失为一种乐趣,越陷越深,再难以自拔。】【用追逐春天的风,夏天的光,秋天的霜,冬天的雪的时光来休养生息,睡个天昏地暗。然后在每个深夜坚挺或是猛然惊醒,要么淋漓尽致,要么不知所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乞讨,思考。最终慢慢腐烂,溃朽。】孤独在路上 是球场欢散后我坐在聚光灯下深情凝视影子 孤独在路上 是夜晚听过了情歌后还要细品歌词里的故事 孤独在路上 是翻起书本后脑海中浮现的那个人朦胧不清 孤独在路上 是生活大千世界角色变幻不断却又无人问津无能为力的时候总想起造化弄人这个词 在深不见底的迷茫中反复追问自己到底命运如何 席慕蓉说人不可能白白来世走一遭 然而我实在找不到自己的价值 或者说想去实现的价值和意义与当下相却甚远 真的忘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得了这矫情的病 那颗渴望被嘘寒问暖的心经不起考验 时时刻刻都想活在鲜花和呐喊中却又不愿付出多少 好像怕的是舍而不得 又说不出舍与得的滋味有一种情,不能朝暮相见,却想在灵魂深处相依偎,能多久,就多久。 相视无言,不说甜言蜜语,却想在骨血之间如鱼水,既不离,亦不弃。初见与久歌 有多少次都想拿起芙蓉点起不知为何 虚无缥缈只是有所牵绊前的一种形态 终有一天在日星月耀之下沾染上五颜六色 你说芙蓉的味道更像曼陀罗 撩拨心弦还动人心魄 遇见一个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的你最是难得 管什么苦涩 在你的梦里沉沦才是我依依不舍 平凡的灵魂自不甘寂寞 我想化为一支干净的玫瑰生根发芽驻你心河 流淌的过往随缘随日落 是你呀 夺下了我嘴边的芙蓉让我叩谢了佛 宫商角徵羽 从此定格在天明前 只为一人轻轻的和别欺骗自己吃得下多少苦 沉重的包袱里其实都是幸福希望 无谓的东西不要也罢 试着做一个强大的人而不是强撑的人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让雷霆万钧也在风轻云淡里娓娓动听每当月光照在你洒满泪光稚嫩的脸 你已不再需要爱不再需要被关怀 浪荡的生活总是让你与恶魔擦肩而过 终于有一天你忍不住继续重蹈覆辙 你奋力地想要摆脱可胸中的怒火 却停不下来 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你应该如何面对 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停下来才能学会不再伤害自己 ——青春是把上了膛的枪每一天都会有新的烦恼出现 难过流泪可还要去面对 每一个人的灵魂都需要被关怀 温暖也许一个陌生的安慰 so what can i do for you 但我面对曾迷惘的世界 不再颤抖只为这灿烂的瞬间 也许并不简单也许注定会孤单 继续祈祷 虽然最初的自己渐渐遥远 从未改变的信念是否还有勇气面对 也许并不简单也许注定会孤单 继续祈祷 你都在在我心间 ——只为灿烂的瞬间放纵自己的欲望是最大的祸害 谈论别人的隐私是最大的罪恶 不知自己过失是最大的病痛风雨同路 也要跨过平凡的坎儿 如果我握不紧你的手 请让我抱紧你世界上,没有挤不出的时间。 每一个选择,都是内心的取向。 相遇总是猝不及防,而离别除了是蓄谋已久多是无可奈何。 我们这一生在路上经历了许多人,可到头来陪你走完的只有那一个。 所以,请善待她。 没有结局的故事太多太多,导演们也偏爱于用悲剧赚足观众的眼球。 可是,那又怎么样。 听你温柔的声音,想你无邪的笑容,我就已经赢了。没有蝉鸣却躁动 坐立难安 开大音量听民谣 倘若我聋了就算个约定 我在南墙旁等着你 你来我拥抱相迎 你走我负重前行以人为镜照出本心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平凡最是真实 或早或晚 有一天你都会被推上一个崭新的擂台 聚光灯下你甚至看不清对手的面貌 台下哗然不断 优雅的裁判带着白手套 但你心知肚明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你来不及想太多 便已被重拳出击打得不省人事 恍恍惚惚之间你又睁开了眼 看到天使在微笑 然后你突然明白 凹陷的颧骨肿胀的手和站在原地本就一动没动的对手 你笑了 笑的似乎无奈可看上去那么自信 大概是你知道 下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还没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却总在每个夜晚中错愕惊醒 新陈代谢散发出的油腻实在令人厌恶 有时结膜炎还没好 有时泪眼朦胧看着不清楚的天花板 脑海中却想的是前世今生 无非杀人偿命或者欠债还钱 有太多想做的事 可一件都没成 零点前好像还犯下了错 生活不会一直停滞不前 它只会在你还没有找到归途之前 一点一滴的偏离轨道 真羡慕可以吃安眠药的人们 无论世界吵成什么样 总有正当的理由睡去因为有了希望所以才有了失望 那些怦然心动的画面 在梦醒时分多半都往往唾手不得 如果说世事并不强求 那么沟渠已筑 水是否到来的迟了些 老天总愚弄碌碌无为的人 你越是期盼越是发狂 不如还自己一场清醒 说了不 就不要害怕蜷缩的身体好像又压倒心脏了 才道了晚安 就在噩梦中错愕惊醒 手脚不能动弹 我拼命呐喊 结果听到自己的“啊”声醒了过来 我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没有电影里的那些魑魅魍魉 我想我需要一颗大心脏 第432章 倾城记 走到小酒馆 有一颗不开花的树 我遇到在冬天开花的姑娘 她大概喝了点酒 她大概在和喜欢的人说话 可是她不爱我 / 趁我还没杀死爱情 我想占有她最美好的一切 写一首庸俗的白头到老的歌 即使仅仅是一刻邂逅 让我活在那若有若无的暧昧里 可是她不曾看我 / 我忘了那样一个姑娘 我只爱她头上那朵盛开的花《胡说》 踩着你的脚步往前走 我是你影子 我们拥吻在每个寂寞的夜 我是静水下涌动的深流 摸着你的脉络 穿过心脏爱你不诚的魂 耳鬓厮磨 任你淹没我 缠绵悱恻 享受痛苦穿透肢体 偏贪余欢 我与你在此刻沉沦 但愿 此刻也在无尽的潮流中死去 你是神迹 你蒙蔽我的五感 带走我的心跳 剥离我灵魂 梦里空空此夜无眠 赐我一身寂寞的官能 《八道》 我要 我要做你的影子 我要做静水下的深流 我要做和你一样说不爱你的魂灵 口是心非无言沉沦 我要做你的爱【歌词】石头 不夜的城里 不曾分明的灯 来往的都是爱说谎的人 (你说,“你走吧。”然后 紧紧攥着我的手) 府南河的月光 柔软了所有石头 飘来飘去漫不经心 深夜而归的人关上了门 一片喧闹 门外烟火糜烂 爱情啊它只是个孩子 我们深信不疑 它将我们遗失在理想的国度 那时的你会偷偷吻我 你会伸手 试图去触碰那遥不可及的星星 这样的生活 让你觉得麻木 你终于没了力气去拥有 我们背道而驰 散落在人潮里 飘来飘去无所依靠 他乡漂泊的人打开了门 一声唏嘘 门后一无所有 爱情啊它只是个孩子 我们深信不疑 它将我们遗弃在陌生的过去 那时的你不再去挽留 你背过身 我知道。你只是在无声地哭泣 我没有回头 爱情啊它从来不是孩子 它流干了眼泪 变成一颗沉默的冰冷的石头 它烧掉了曾做过的梦 烂醉在成都的夜里光 by活在夜里的人 我爱落在你窗边的光 我爱眼泪羽化成诗 我爱细碎的雨 没深爱你 我想陪三月的风往南走 去爱一场昆明湖上的秋雨 我想陪麋鹿去看漠北的雪 唯独不想你 我等待飞越沧海的蝴蝶 我等待灰色渐渐分明 我等待欲望被爱情填满 来不及等你 我看过飞鸟亲吻深海的鱼 我看过快乐王子的眼泪 我看过远方和诗 心里一片荒芜 我明白天真是无解药 臆想虚假的美好 我明白没有永远的永远 没明白你 我知道没有同飞的无脚鸟 每个孤独的人都会离开彼此 我知道无情才是解药 不知道你 我不写你柔软内心深处的诗歌 我不重复你嘴上烂俗的对白 我不说爱你去过乏味的生活 一人独活 我心里装着无声的歌谣 拉扯沙哑的琴弦 你走进我心里 又无声离去《三月无风》 第一次见你 天空大概在流眼泪 那是三月微暖的风 你呀你 多少女孩子倾慕 第二次见你 我见了你就心慌意乱 手脚都不知放哪了 诶,伐开心 “你看那条单身狗好傻” 第三次见你 雪花像糖一样柔软 那个……你看你看 我的手儿冷着多可怜 孤孤单单都没人牵 第四次见你 男才女……咳 这个女孩子天真又可爱 你说你说 你究竟爱不爱她 第五次见你 你毕业留在深圳 我孤身去了上海 我们都是无根的野草啊 各自散落陌生遥远的街口 你好像变了样 从前的你干净得像三月的风儿 现在的你是不经意抖落的烟灰 诶……我得病了吧 你说,不然为什么无论你是什么样我都爱你呢 第六次我们好久没见了 我听别人说你要娶一个美丽的姑娘 他们说,“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听了多难过 你怎么狠下心的 第七次见你 一杯祝你幸福美满 二杯祝你升官发财 三杯祝你早生贵子 最后祝我…… 呐…提我做甚,扫了兴《种种》填词 你在我生命 每个角落游离不定 你是我第二次生命 唯一的爱情 你那么透明 又 那么安静 在我梦里 放肆无疑 无疑你是我 是我 不可分离的生命 是我血液里流淌着 的梦呓 任我猜疑 任我不清醒 任我 一人远去【歌词】 你是上帝的孩子 我是稚弱的星子 你隔着一条银河 我坠落尘世 你背对着我拥吻月亮 我一步步走向你山河落泪 你飞上天堂 我背对着你,我说 “父神,你将我放逐” 这里有点脏 却没有一点的虚假 一个真的真实的世界 灰色的世界 这里连风声都是绝望的 还带着一些背叛的影子 一个卑劣的又自私的人呐 我爱上了它 你是上帝的孩子 我是卑劣的影子 你在黑夜里发着光 我一步步离开你山河破碎【歌词】 所有的灰都涌入屋子 空气有些稀薄 黄昏下的一棵树沉默 一棵将死的白 我看着风一点一点的飞离身边 在遥不可及的想象里天那么纯粹 你不急不缓唱着那年的歌谣 也许抱着吉他 也许白衬衫对我笑 啦啦啦…… 我们好像都老了 不再谈爱情 似两个陌生人不言不语 沧桑洗涤过白色的梦 是我眼里不可见底的黑 醒来我把所有故事扔进火炉里 再翻起只剩下 一些纸灰 啦啦啦…… 我开口 烟灰落进眼里 很烫【歌词】《星》 晚来的风 摇了屋外的铃 把你写信寄给过去 多少人仰望着同一颗星 夜漫过石子 漫过你 群山背后 的星迷离徜恍 你手持火把在河对岸 多少魂灵在山野间听风 穿过层层薄雾 拥抱你 女人你知不知道 你只是经过我就会流泪 女人我大概也明白 你只是个没名字的女人 早春的雾 一路飘飘荡荡 我一唱起你琴弦就断了 多少人活在理想的路途 夜漫过风声 漫过你 群山背后 的星迷离徜恍 你手持火把在河对岸 多少魂灵在山风里消亡 隔着层层薄雾 迷失你 女人你知不知道 你只是经过我就会流泪 女人我大概也明白 你只是我现在唱的这首歌 啦啦啦…… 【你生来贫瘠,死于理想。 你要爱世上的一切,除了自己。】《山风》 黄昏下 一只飞鸟 飞过我生命的一半 三两酒 是无常 过客呐那里是北或南 一支烟 将我烧尽 此刻耀眼抑或长眠 莫名的 一根鱼刺 我的咽喉沉默不言 春分时 一颗静默的松树 抖落了 冬至的雪花 秋分时 一只聒噪的空蝉 被抖落 落进枯黄里 从此我被人遗忘 听过的悲歌 行过的一些风景 与过去没什么不同 从此我被人遗忘 那些深爱的 任由它慢慢衰亡 与你都一样有个爱喝酒的人说:以前不喜欢喝酒,出去应酬喝得久了,现在就变成了习惯,一天不喝酒心慌得很。想起这个就写了。 《山风·梅子酒》 你是一粒晚熟的青梅 我将你晒干 加几颗透白的冰糖 拌入醇烈的米酒 冬至我将你封藏 同我坐台阶上 满了青苔 听落雨 说些年少的情怀 第二年 开春我洗净泥土香 你剔透无瑕 饮一两 世事无常 一片云与 晦涩的一粒青梅 一年到头 也说不上是相遇 或是错过了 一只雁跌落山风前 天冷了 我与你昏昏欲睡 二十的岁龄 你与松子一同被埋在无人所知的地方 绑上一匹思念染过的灰布。趟过这山头的贫瘠 又是一片荒凉 饮二两 这世上有人的地方都一样 听山风 踏过雪 假装途经你 你是否也如以往 青梅熟 闻声落 你在耳畔呢喃 怎么 我们都无声了 那只雁飞去了南方 也许落脚处比这里温暖些 你三十八个年头了 以孤独佐酒 饮三两 世俗平常我住的城市不会下雪 它会浮着烟火 而你经过我的早春 我便下雪你让你所爱的都轻易靠近心脏 你也许贩卖了那些温柔的诗歌 可你再说起我时是否依旧微笑《清欢》 一段日子被熬得平淡 不生火 也就不起炊烟 如此无我也安 一根麦秆漂去了对岸 昨日被打湿拾起又晒干 夜里风寒 也好独自取暖 一颗遗落的松果沉默依然 终归困倦 与春日衰亡 叶落不起尘埃 一支黄昏后的烟熄灭了又燃 来去都一人 欢喜难安 无你难是清欢 两棵榕树被搁置门前 起风了枝蔓纠缠 从此与你 如是两相亏欠《黑白之间》 寂寞是灰色 沾上,擦不去悲喜 远山迷蒙的青 是不清醒 星子破裂。细细碎碎的 星光洒满世界漆黑的表皮 爱情啊她捉摸不定 但愿爱我的人是鲜红 闯入我黑色的生命。流干鲜血 唤醒我沉睡的眼 我是清白的 一座灰白的象牙塔 她踏入我生命 我的世界羽化成斑斓的蝶 她在上一秒吻我 下一秒褪去我的黑 我轻易撕裂 一切欲望与天真都裸露 她剥夺走我所有活下去的色彩 我拒绝时间河流再次踏入生命 她转身,沉没河底 我从沙子里掏出星星的尸骸 而你。透明的 举起卫道者的圣剑插入我的心脏《它》 一条鱼从太阳升起时 它躺在沙石浑浊间 被割掉鳞片 放置在正午时分 鳞片上跳跃着光点 经过一万年或许更久的洗礼 至少比钻石更能欺骗感情 这样 它才能被贩卖 一条鱼从黄昏的风中 它游弋水草幽谧处 被抽去全身的刺 做成一根形状正好的鱼叉 正好插中它的心脏 噢 然而它没有心脏 那就不必流泪 它被切成一片又一片 蘸一点酱汁就可以食用 一条鱼从深海的月光里 它穿过一群鱼不可分离的寂寞 这群鱼的一生都被彼此以绳索捆绑在一起 它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因此欢愉享乐 直到它被一种寂寞的生命定义 终于 它从清晨游到远方。最后 变成一个透明的泡沫 最好 一条鱼的生命足以写成一首诗 它能使一个女人哭泣 也使她以为这是爱情《寂静》 他听到一只木偶的声音 哭泣欢喜不停被拉扯 他用刀划掉自己心脏的外皮 声音戛然而止世界归于寂静 而他不敢回头 他知道的 寂静已经来了 那是比恐惧本身更令人恐惧的生命 他知道的 风会沿着第十七棵白桦树走 穿过一条冰雪初融的河流 遇上一种如病毒一样的寂静 那是诗人孤独的自白 寂静蛰伏其中 一旦不再有人注视它 它就会偷走记忆 完完全全地消失 就像它从未出现过 一些生命从世界源头生出枝末 一些生命被它残忍地杀死 他宁愿被送上绞刑架 烈火焚烧他的身体 直至变成灰烬 他知道的 是他喜欢的喧嚣而嘈杂的 一片灰烬 它生长在绞刑架下 它隐于上帝的背后 被一首史诗或叙情诗记载 也被焚烧殆尽 世上第一天出现了光明 世界的末日是寂静 它永恒的孤独 永恒的腐朽 它永恒的被驱逐 永恒的被诅咒 猎人屠杀了羚羊 它抓住了生命展现出的痕迹 享受觅食的乐趣 也在时间裂缝中孤独的流浪 一头羚羊和它的角都会死去 而他知道的 寂静来了 与漫天雪花 以沉默的透明的颜色而来 温暖而冰冷 残忍而仁慈 啊……它已经来了 它就在他身后 一种死亡的寂静《梦》 穿过稻田 天色慢慢地昏暗 一阵忧伤的风 你孤身一人 温柔的夜晚 睡在青黑的山野 梦里听见你哼的歌谣 月光淡淡 轻轻洒在你侧脸 陪我流浪的人 可否借支烟 那夜的风冰冷 我们都沉默不言 紧紧依偎在夜里取暖 穿过乡野河流我听见你喊我 远远的很遥远在山的那边 曾以为的永远 都来不及好好告别 恍惚间我还在梦里面 曾以为的永远 都来不及好好告别 恍惚间我还在梦里面 啦啦啦……《温柔》 眼眸做星子 坠落于尘世 耳朵做山花 你戴上随风而摇曳 眉目安放在远山 你铺白纸描画我 手心织一枚草戒 你轻笑抚我的脉络 发丝做白雪 飞落你肩上 咽喉做竹琴 你轻哼拨乱我的弦 心事搁置在惊蛰 你怕春雷抱紧我 影子拉长在桌上 你拾起吻我的魂灵 而深爱不止你的风情 细雨朦胧处你温柔如歌《寄云》 寄一片云给你 只当躲雨时 偶然遇你 早春的樱低语 你拾起花瓣藏于一页纸 卷起收好 连同一些与爱有关的字眼 漫步过一帘风 长发撩乱 回眸时风情是你 不敢推窗 怕惊了枝桠的鸟 春风柔暖 你倚窗静看 阳光正好 你独坐静静翻书 或起身煮茶 浅笑安然是你 天色向晚 喧声细碎 你一拨弄琴弦 暮色的风就静了 寒夜里翻过一点烛火 在你眼帘 被风拨乱。又 开了一朵柔黄的花 夜色墨染 你拾起一颗星子。珍藏 日子就变得缓慢 月光清淡 流淌你枕边 听你细语呢喃 一些情绪在年岁里 一点点磨出了茧 温柔是你 心里被你柔软得一塌糊涂 雾色遮掩 无端心被你拆开一半 你误入我眼《忧伤》 我的城市没有下雪 它浮着烟火 而你悄然经过 我便叠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好时光都被你埋藏 我回头望 你在三月春光 我走过许多地方也走不到你身旁 你与我 一根弦上弹落的忧伤 我们都等待被人安放 从夜幕走到天光 都被你收进行囊 你与我 一种陈词滥调的忧伤 我们都不再被人记起 一些不成调的歌谣 最好也被你遗忘 好时光都被你埋藏 我回头望 你在三月春光 我走过许多地方也走不到你身旁 你终于成了 一颗树不开花的忧伤 这世上纵有千万人往 我却逆流而行 也好只为你吟唱 第433章 我们能否换一种眼光看世界 近日,与人聊天时发现有一些二十岁左右的人思维方式竟如此的相似。他们对中国古典文化能够感兴趣的不多,却及其喜欢网络游戏,喜欢采用近似一般老年人才有的有些僵化的思维方式看待问题,且及其固执己见。本应是思维活跃、能够接受新思想或新思维的年龄,何以至此? 这也许与我国近几十年的教育有关,以前听说国外与我国在教育方式上有差别。国外一般采用启发式教育,这种教育方式下的学生都能够有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和对世界的理解模式;而中国却采用了一种灌输式的教育方式,这样的学生脑子里完全都是在老师的灌输下记忆着课本中记述的知识,根本丧失了本应该有的自己的思维。于是对客观事物没有了自己的分析能力和答案,课本上有什么、老师讲什么脑子里就装进了什么,答案不管正确与否,几乎千人一面统统的都认为课本的答案一定时最正确的,其他的一概否认。在这种教育方式下,我们在“要用科学的眼光来看事物”的理论指导下从小就在头脑中根植了人类是猿猴进化而来的思想,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佛家思想、道家思想和儒家思想统统被称为是“封建迷信”。 就这样虽然六十年的教育方式没变,但是六十年间我们国家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比如说改革开放后文革期间的一些东西被否定了,而学生上学期间被灌输的知识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一时间好多人没有了自己的主张,直到经过多年磨砺以后那些经历过的几代人才在各自不同的生活环境下找到了被自己认可的似乎是正确的不同答案。 当随着我年龄的增长和在对世界事物的认识不断挫折和反复中,发现在文革期间被否定的被称为“封建迷信”的佛家思想、道家思想和儒家思想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所谓“封建迷信”,而是一种智慧和理智,包容着世间的很多真理。目前已被更多的人所认可,甚至儒家思想的代表孔子也已经成为了世界的名人,每年的孔府祭拜大典更是成为了国家某些方面的代表。 相反,在有机会接触到国外回来的人以及国外的知识后,才发现达尔文的进化论在国外是不被大多数科学家所认可的,因为进化论的理论基础存在太多的漏洞而不能自圆其说。比如说如果是劳动创造了人类,劳动创造了语言和文字,劳动量巨大的耕牛、马、骡子、驴甚至狗这些动物没有一点进化的迹象,更没有发现它们的文字。于是我自小接受认为劳动创造了人类,劳动创造了语言和文字的达尔文的进化论理论目前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一种眼光来看世界了,其实抛弃一些僵化的思维方式换一种眼光看世界对你、对我、对我们的国家都有好处,因为那样也许会发现更多的真理,更多的宇宙真相。 就像换一种眼光看佛教也许会明白我们曾经的思维是多么狭隘。佛教传入中国千年之久,虽然几经兴废至今仍被人们推崇。说明了什么?这不是说一个批判或一个禁止就能把它从人民心中剔除的,也就更不能让其永久地所谓消失了的。 我们如果真能换一种方式思维、换一种眼光看世界,也许会发现更多的世界真相,我们的人民、我们的社会也许会更加完美。 第434章 石魂传说 念力,在体内静静流淌,就像拂过轻纱的微风——它就在那儿,只有心灵处于某种状态时才能现身。 二百二十年前,神经学家乔尔诺博士发现,人体进入冥想状态时会释放出一种能量波,这种能量波能与具备相同频率的矿物晶体产生共鸣反应,冥想者从而可以感知到宝石矿物的存在。怀着敬意,人们将这种能量波命名为“乔尔诺—欧米伽17频波”,没过多久,人们抛弃了那个拗口的术语,改称为:念力。 脑门光亮的非白老师背手站在高高的石塔平台上,看上去忧心忡忡。他还不算太老,却似乎拥有一个很老的灵魂,他总是被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困扰着。 “时代已经危在旦夕!” 时常把这类不合时宜的话挂在嘴边,是非白老师在望月镇不受爱戴的重要原因。有谁会爱听那些大难临头的预言呢?人们理所当然地更乐意认为,地底下应该还有得是宝石,大地即使说不上年轻富饶,至少也还算老当益壮。 而非白老师在别人眼里,则独属一个灵秀的物种——杞人忧天的秃子。 非白老师对这类人身攻击万分不以为然。 秃,未必见得是没有头发,而理应被看作是一种造型——能让人看上去显得气质凝炼,并且容光焕发;再者,所谓的杞人忧天其实是一种反思行为,而反思,则是人类智慧与道德的重要特征,所以,智者大可不必去理会蠢材的看法。 智慧的非白老师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是:人们能够摆脱上一次资源危机,不过是运气而已,但好了伤疤忘了疼,却是人类冥顽不化的天性。他认为,再这样继续挥霍下去,出不了几年,当下一次晶石危机到来的时候,人们注定难逃万劫不复的噩运。 抚弄着有些花白的山羊胡子,非白不禁向魂石塔投去耐人寻味的一瞥。 魂石塔——一座城市的灵魂,往往也是当地最高的建筑。 在望月镇也不例外,它的外形富于流线变化,表面贴满了具有反光效果小釉砖,把外部修饰成蓝白相间的模样。塔的底部略微膨大,往上则越来越细,直冲天际,看上去就像一顶硕大的尖帽子。 平时只能在外面看看,因此,学徒们对这次参观魂石塔内部的机会无比珍惜。 只有具备一定潜质的预备生才有资格成为念力学徒,而只有完成六年研习并且年满十八岁的学徒才能在念力师大考之前获得一次参观魂石塔的机会。于是,预约的参观时间一到,九名学徒开始迫不及待地登上阶梯。 绕过回形的龛壁,进入塔室,学徒们一眼就能看见那个特别的区域,位置就在塔室中央,是一座由铁链包围着的六角形座炉。座炉的平台上有一个圆孔,孔内安放了一枚熠熠发光、包含有灰垩色岩基的大型宝石,随观察角度的改变,蕴漫出一种特殊的幽蓝色光晕。 那就是望月镇的魂石——岩印大师当年留下的那枚五点六级大型月光石。 魂石以念力为驱动。 十二位当值的念力师同时盘腿围坐在魂石周围,神情专注地一同冥想,念力缓缓释放出来,同时散发出一种奇妙而和谐的嗡鸣声,魂石应声向外上方散发出淡蓝色的光焰,在塔上空蔓延至大约七八步高,将整个塔内照得通明透亮,同时弥漫着一种空灵而神圣的气息。 “咳咳!看我这里!” 咳嗽声把学生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师生一共十个人,在一片由隔音玻璃划分出来的紧凑教学区域内落座,参观讲解正式开始。 “今天的内容除了参观之外,也是一次总结性复习。我是你们的主讲老师,非白。” 非白老师在望月镇司职教授武术,外表却有些发福。原因?他的饭量大至是普通人的三倍!试问,一个日子过得那样忧心的人,要是胃口再不好,还怎么活出那股让人敬畏的风范? 不过让人敬畏这一点,他确实是做到了。武术的实效因念力修养的不同而大相径庭,那是因为招式需要和念力相结合,才能决定最终的实际效果。非白老师具备卓越的念力,又专门教授武术,所以没理由不厉害,他出手之重,常常令众生避尤不及。 或许是严师出高徒的心态,也有极少数学生是对非白老师不那么畏惧的。犀岩就是其中之一。大概是因为老师收留了自己,又或者是老师的性格正好对了自己的喜好,也可能只是缘于老师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淡淡的菠萝味。人跟人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念力,是迄今人类所发现的,人世间最美妙的天赋!”非白老师捋着胡须抒情道,“而你们,恰好走了狗屎运!” 从人格上进行适当的贬损,可以培养学生谦逊的行事作风,非白一贯这样认为。 “言归正传。我说过,拥有念力的心灵,几乎无所不能!我说过没?”非白继续道。 “可以用念力进行心灵传话吗?”一个调皮的学生飞快地插嘴道。 非白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像这类哗众取宠的,恐怕就需要一些额外的辅导了!念头一起,他的身影已在转瞬之间闪现到学生跟前,神速揪起他的一只耳朵——适当加以体罚,是维持恰当师生关系的要诀之一。 “这样就可以,你信吗?”非白顺势提高了手里那只耳朵,四下里打趣道,“请你告诉大家,我现在脑子里想说的话是什么?” “哎唷~!” “不对,不是这一句。再来!”非白手头上又加了点劲。 “呀呀呀,……您是想说,念力可以寻找矿藏,对吗?……念力还可以……揍人?念力还可以……哎唷……”耳朵被越提越高,自讨没趣的学生飞快地瞎猜着,“念力可以……止疼!” 听到这一句,非白松开那只耳朵,学生们笑了起来。非白也笑了。“正确!瞧见了吗,多么神奇的力量!念力无所不能,我说的没错吧?一点也不疼了吧?” “不……不疼!”自讨没趣的学生搓揉着通红的耳朵答道。 见课堂纪律有所约束,非白又再继续:“谁能回答我……”非白用粉笔在黑板上快速勾勒出一枚有些走样的宝石图案,问道,“宝石是什么?” “光!”“热!”“能源!”学生们随口作答,还有一个补充道,“钱!” “还有呢?”看没人回答,非白冷笑一声,接着在原地来回踱步,“没错,我们可以把宝石转化成任何一种形式的能量使用掉。不过……,哼哼,我看你们还是白学了!” “简单回顾一下!”非白叹了口气,那种固有的忧患表情又出现在保养光洁的脸上,“冰封时期,九千年,我们在这片土地上过得好好的;化冰时期,四千年,我们同样在这片土地上过得好好的;可为什么到了富矿时期,才几百年时间,我们就突然要灭绝了呢?……为什么?” 非白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可惜,没有哪个学生愿意去碰这种问题。 “因为我们拿走别人东西的时候,从来不会说一声谢谢!”非白自顾愤慨激昂,替学生们答道,“我一再强调,我们现在还能苟且偷生是因为认识到了宝石的灵性,而不是能量!如果忘了这一点,一百六十年前,我们就已经彻底完蛋了!” 诚如非白老师所说的那样,的确,从工业文明劫后余生进入念力文明才刚刚一百六十年,虽说人们仍享有一部分过去的工业成就,但现存的每一座城市,无一例外地依靠着巨型宝石的灵性来维系,而每座城市的特质,正取决于那枚巨型宝石的灵性特征。 “宝石是什么?正确答案是……” 非白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大地的血脉!”写完,脸上现出一抹自得其乐的笑容,“没有宝石灵性滋养的土地,就没有生命!”非白接着说道,“从前万物繁茂的富矿区,等到宝石矿井枯竭以后,才会变成现在寸草不生的样子。”非白又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作比,“这就是赤裸裸的答案!” 尽管学生们对老师这番喋喋不休的说教反响不大,非白依旧情绪亢奋,他指着隔音玻璃外面座炉中央的魂石接着说道,“在魂石的灵性光芒照耀下,……比方说我们望月镇,大家已经看到我们望月镇的魂石了,好看吗?” “好……看……。” 座炉中央,当值的十二名念力师仿佛听得见学生们的夸赞,默契地把身体向前倾斜,带着轻微的摇晃,就像在跳一种姿态变化微妙的舞蹈。……散发蓝色光晕的魂石发出的嗡嗡声渐渐加强,光焰也阔大了一圈,一下子吸引了学生们的目光。 刮蹭黑板的刺耳尖啸声又把学生们拉了回来。 “我们知道,”非白拍去手上的粉笔灰接着说道,“望月镇的魂石就是那枚五点六级的月光石。……在那枚月光石强大的灵性力的感化下,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会是内心纯净、内敛而善良的人。” “望月镇都是老好人!”一句流传已久的俗语从一名学生那里脱口而出。 “没错!”非白开心地一拍巴掌,“念力师之所以能够依靠念力感应到与自身频率相同的宝石,也是同样的道理。” “提问!”非白突然发难,“生活在以红宝石为魂石的地方,人的性格特点会是怎么样的?” “勇敢、直率、热情!”有人答道。 “生活在以祖母绿为魂石的地方呢?” “稳重、平和、大度。” “蓝宝石呢?” “纯净、清透、稳固!” “很好!就是这样!”非白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地的七种主要宝石,代表了人的七种基本性情;五十四种额外的宝石,又包含了数不清的怪癖。所以,世上的人才会是形形色色!……提问!”非白老师张口又来,“假如说,魂石缺少了维护会怎么样呢?” 非白的女儿——迎真举手作答:“魂石缺少维护,居住在魂石灵性范围内人们就会发生意见分歧和冲突,进而分崩离析,最终,土地会因失去生命力而彻底荒芜。” “没错!”非白点点头,“我们人类的身体就像一块宝石,自身的灵性焕发出来,也就是我们的念力。念力师之所以能与自身频率相同的石头发生共鸣反应,原因就是物以类聚。……当然,我们不可能像宝石那样纯粹,所以,只可能将极其微小的一小部分念力从体内焕发出来……” “老师!我有个疑问!”名叫犀岩的学生突然举起手,当众提出一个蓄谋已久的问题,“请问,要怎样才能知道自己天生和哪种石头相契合呢?” 听到这种压根不是问题的问题,非白顿时火冒三丈。“念力师意守宝石进行冥想,一旦发生契合效应,就能产生相互协同的身心感受!……说来我听听,这几年你到底学到了些什么?!” 犀岩双眸一聚,继续发问:“可是假如说,总是意守一块和自身不相契合的宝石进行冥想,又会产生怎样的结果呢?比如说,……龙血石?” “咳咳咳,咳咳……,”非白老师突然发出连绵不绝的咳嗽声,打断了犀岩的进一步的提问。 非白眼前又浮现出那块黑里透红的石头,……这孩子是有一块那样的石头,自从来到望月镇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戴着它。 相传,龙血石是由一种远古生物的血液化石,当世存量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古代传说中,龙血石拥有一种令人排斥的特殊力量,倘若有人企图触碰龙血石,那么,在靠近石头到一定距离时,就应该被它的力量所拒斥,在心底产生一股深深的恐惧。 在现实世界里,本不应该存在任何人跟这种石头相契合,可这孩子偏偏戴着它。每每想起这一茬,非白的心头总会泛起一阵不详的预感。不过,那孩子已经在望月镇接受感化多年,又是一名念力学徒,似乎应该可以安心了。 偏偏这个时候,非白的胃里不争气地涌起一阵绞痛,于是只好敷衍:“现在说这个没用,等你成了真正的念力师,自然就明白了!” “可是,老师……” “好了,今天的参观讲解就到这里!我还有点其它事情,接下来的时间请大家自习,好好准备念力师大考吧!”非白借故身体不舒服,心神不宁地结束了授课,直到离开塔室之后才慢慢松弛下来。 目送老师离开,犀岩独自登上魂石塔的露台,趴在栏杆边缘向着远处眺望。镇前那棵大龙树伟岸的身影一如既往地屹立于石门外。通往镇外的道路向着西面曲折延伸,却捉弄似地被树荫挡了个严严实实,怎么也看不清去向。第五章新鲜出炉 怅然若失地回到望月镇,犀岩开始心神不宁,闲时手杵着腮帮,面带微笑呆坐在那里,任由景物在眼前变化往复。 邻居家五岁大的小女孩在门前的草地上蹦跳玩耍,她望了望面无表情的犀岩大哥哥,无趣地转回头,手指着正在花丛中吃草的小兔子,口中念道:“噢!花痴咯!花痴咯!” 说起来,犀岩也算仪表堂堂,长到这个岁数,从没有动过拈花惹草的心思,非白也没为他操过一分闲心。只不过,这一次看上去有些不大对劲。心不在焉地一晃就是好几天,始终不见什么好转。 想到念力师大考即将来临,非白不禁摇头叹气。念力不同于其它事物,唯有心无旁骛才可能油然而生。看起来,今年的辛苦准备没准又要泡汤。 “喂!帮你打听到了!” 暖阳照进非白家的小院,百香果傻兮兮的声音从门缝里钻了进来:“上次那个女的,那个女护卫,叫晴雨!晴天的晴,下雨的雨!……沙狐护卫队的晴雨!” “晴雨?!” 当这个名字从犀岩嘴边喃喃溜出时,他就像从千年的沉睡中苏醒过来似的,倍觉神清气爽,眼前的一幅幅画面顿时充满了明亮细腻的光彩。 与此同时,百香果先前无心说过的那句话也一起从犀岩脑海里蹦了出来,再度刺痛了他桀骜的心灵:你一个小毛孩,人家凭什么跟你玩? 是啊,凭什么? 反复默念着那句伤人的话,以及那个漂亮的名字,犀岩一改茫然,如同一部上了发条的机器,开始不知疲倦、废寝忘食地修习,直至念力师大考之日的来临…… 庄严的宣誓声在高高的魂石塔上空来回荡动。 “你是否愿意以己之天赋,为天下人充当自由之翼?”“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以己之天赋,为天下人充当公正之眼?”“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以己之天赋,为天下人充当意志之泉?”“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为引领众生脱离苦难与虚无,不惜牺牲自己的血肉之躯?” “我……愿意!” 神圣的一问一答,仿佛令犀岩洗心革面。宣誓完毕,热烈的掌声响彻了魂石塔,大家纷纷向不负众望的犀岩投去赞许的目光。没能通过考试的迎真也兴奋得眼泛泪光。从这一刻起,望月镇又多了一名正式念力师、一个足以担当重任之人。 “犀岩——!” 正在这时,一个臃肿的身形违规冲进了魂石塔,伴着高亢的嗓音。一众念力师回头瞧着这个一脸囊肉的小胖子——百香果。 “怎么了,百香果?”犀岩问他。 “快点!人家在等着你呢!”百香果着急地说。 “等我?谁?” “泥金铺的人呀!”百香果答道。 犀岩一拍脑瓜,原来是泥金铺那件事!“上次请商旅护卫帮忙对付沙盗的事,不是因为出不起那笔费用而不了了之了吗?”犀岩不解地问。 “嘿嘿,天上掉馅饼了!”百香果咽了咽口水。 “馅饼?” “事情是这样,有一支叫作“沙狐”的商旅护卫队主动提出来,愿意免费帮我们对付沙盗!”百香果眨巴着眼睛,“听清楚了,……免费哦!” “真的吗?!”犀岩胸间化出一阵狂喜。 商旅护卫队的成员个个都是实力超群的念力师,有他们撑腰,只要给那些毛贼一点点教训,他们就不敢再来作恶了吧? “护卫队就要出发去‘北漠之舟’了!就等你了!”百香果催促。 听到“北漠之舟”四个字,非白老师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异样地问道:“跟‘北漠之舟’有什么关系?” “那些商旅护卫说,那个逃走的沙盗,老巢就在“北漠之舟”附近!”百香果解释说。 百香果提到的“北漠之舟”,其实是一座地处天青地区北部边界的沙洲小镇,之所以存在于风沙肆虐的北漠当中,全是因于长眠于脚下的那座著名的金库遗迹。然而,由于环境艰险,价值不菲的物件又源源不断地从地下金库遗迹之中出土,北漠之舟也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一片缺乏约束的纷争之地。 “你去有用吗,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吧?”非白有些担忧地劝说道。 “对不起,老师,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决不能袖手旁观!”犀岩拍着胸脯,眼里没有一丝怯懦——念力师的誓言还在胸中萦绕,一切阻碍当然不在话下,“您不是也说过,做事必须有头有尾的吗?” 非白犹豫了一下,想到是有商旅护卫队一起行动,只好由他:“犀岩,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我只是告诉你,现在你已经是一名真正的念力师了,你可以做出自己的决定,走自己的路,……想去就随你吧!” “嗯!”得到老师的应允,犀岩开心地笑了。 他笑得那样开心,除了能够如愿前往北漠之舟以外,还有一个私底下的原因——百香果刚才所提到的“沙狐护卫队”,不就是那个叫“晴雨”的女护卫所在的那一支吗?! “老师,那我走了哦?”憧憬着即将到来的碰面,犀岩内心激动不已。 “等一下!”非白叫住了犀岩,慢吞吞地从腰上解下自己的佩刀——就是用神兽波利身上脱落的鳞角打磨而成的那把匕首,递给犀岩说,“这一趟也不知道要去多久,你知道,老师历来是个穷光蛋,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你就把它拿去,削水果也好,防身也好,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换几个钱花,”非白说着,忍不住有些哽咽,“只要你心里别忘了望月镇就行了!” 犀岩接过波利之刃咧嘴一笑,对非白深深一弯腰:“放心吧,老师,处理完那件事我就回来!” 匆匆打点好行李,出发之前,犀岩又特意跑到镇前,对着那棵有如神明的大龙树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这次可别再晕倒了!” 沙海茫茫,了无生气。 北漠之舟却是沙海之中一小片意外的绿洲,一小块非分之地。 北漠之舟脚下的金库遗迹,旧名“西司金库”,由富可敌国的大富豪多恩·西司所建。事实上,那是一座花园式寝宫与地下金库相结合的大型建筑群,地表的花园式寝宫因受到风沙侵蚀之后坍塌掩埋而无迹可寻,金库则完好无损地掩埋在地下。一百多年前,有人偶然发现了金库的入口,接着就引来了大量的探险者跑到这里一探究竟,于是接下去寻宝者、考古者、商人,乃至于盗匪也纷至沓来——就是这些人将遗迹的入口围了起来,建立了北漠之舟,并让这里成为了一棵长盛不衰的摇钱树。 驼铃在风沙中叮呤作响,十几头骆驼连成一线,在形同驼绒叠摞成的沙丘中跋涉。幸亏沙狐护卫队轻车熟路,终于,第三天傍晚,气温渐凉,西面遥远的天边隐约现出卧云雪山的影迹,骆驼队抵达了天青城邦与苍皑城邦的交界地带,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洲也在寸草不生的沙漠地平线上现身…… 北漠之舟近在眼前,衬着一堵白墙和几座高挑的瞭望塔垛。 城门外,粗布覆盖着的货箱正从骆驼身上卸下,密密麻麻堆了一地,它们将会经由那些身着灰色裹身长袍、包着五颜六色头巾的搬运工之手,穿过城门,融入眼前这片海市蜃楼般的繁华之景。 透过敞开的城门,浓浓的绿意呼之欲出,地处无情的沙洲包围之中,越发显出这里的温存与富庶。城头两侧的城墙上,排插着无数旗帜,旗面上绘着抢眼的金色热带鱼图案,在摇摆不定的风中招展不息。 城门一旁的告示栏上面,多了一张醒目的官方告示,许多人围在那里观看。告示内容用斗大的字体赫然写着:自即日起,北漠之舟出城时须接受盘查搜身,请入城者务必自行斟酌。 从泥金铺风尘仆仆赶来的几名工人和同行的沙狐护卫队员们不明所以,彼此瞅了瞅,毫不犹豫地越过卫兵,向城内走去。 “需要住宿吗?需要住宿吗?” 刚一过城门,几名当地人立刻跑过来,团在挡头的骆驼跟前。 “那则告示是怎么回事?”骑在领头骆驼上的塔克队长问道。 “不大清楚。”当地人摇摇头。 远道而来的一行骆驼队瞅了瞅沙洲西沉的落日,继续穿过城门,没入北漠之舟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 夜幕落下,北漠之舟的灯火渐渐亮起。一间平价的大众餐厅里,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沙狐护卫队、泥金铺的几个工人,还有一起跟过来的犀岩,大家挤挤攮攮地坐在四周,随便凑合一顿晚餐。 “伙计,最近生意怎么样?”塔克队长跟一位脸熟的侍者打招呼。 “马马虎虎,您那边的生意呢?”侍者对塔克队长一弯腰说。 “老样子,还行。”塔克队长笑笑,“对了,进城的时候,我看到刀疤来了,带了二十几个枪手,还有白狼那家伙也来了,……他们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侍者耸了耸肩,“我猜,八成还不是为了那些不劳而获的事情,谁让这里是北漠之舟呢?” 塔克队长粗狂的脸上露出司空见惯的笑容。 在商旅护卫们看来,北漠之舟向来是个利字当头的地方,偶尔发生一些摩擦,再正常不过,犯不着大惊小怪。尤其是围绕着那座金库那一带,不用说普通的争执,就算是动刀动枪也稀松平常,甚至于就连“改头换面”这种大事也时有发生——就说北漠之舟城主的位子,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哪一任能够坐得住三年!所以,对过路的商旅护卫们而言,只要事不关己,就当视而不见。 “最近出了些什么好东西?”塔克队长随口问起这个通常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果不其然,那侍者立刻热情高涨,干脆拿着托盘站在桌旁,滔滔不绝地说起最近从地下金库产出的玩意,从塞满宝石的箱子,到华美的钟表仪器,再到匪夷所思的枪械,大都是过去那个拥有高度机械文明的年代遗留下来的旧物。 或许是对那类话题不感兴趣,一个女孩从桌边站了起来,离开餐厅,转身上了楼。 那女孩的前脚刚一抬起,犀岩的后脚就跟了上去。 从晒满辣椒的平坦楼顶出来,犀岩很快找到了那名女护卫,她正扒在露台边上向着北漠之舟灯火流溢的集市眺望。犀岩避开脚底的辣椒,小心翼翼地向那女孩走去。 “那个……,”隔着好几步远,他试着引起对方的注意。 “是你?”女护卫从思绪中脱出,猛地回过头。 又瞧见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犀岩觉得脸上一阵灼热。好在这里光线很暗。“啊……那个,晴雨,还记得我吗?我就是前不久,你刚救过的那个人呀!” “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叫犀岩!” “什么事,犀岩?”晴雨问。 “没……没什么!”犀岩假意抬头望向湛蓝的星空,“出来透透气,……你呢?” “这里风景很美。”晴雨继续转向北漠之舟声色流动的街巷,嫣然一笑,“其实,是我不爱吃那些东西,好像只有那道煎蛋卷还行。” 犀岩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做了一次深呼吸,接着打算说出已经憋在心里许久的感激之辞。 不早不晚,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的一声令人感慨的高喊,把犀岩已到嘴边的话又逼了回去。 “喂!你死到哪去了?”那嗓音脆得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 犀岩回过头,惊呆了。“迎真?!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死了,所以来见你最后一面呀!”迎真踩踏着晾晒在地上的辣椒走了过来。 晴雨微微皱眉。 “啊,没事的,她就是这样的!……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迎真!”犀岩向晴雨介绍,又问迎真,“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位姐姐是……?”迎真没回答,眼睛却盯着晴雨。 “晴雨。”晴雨对迎真大方地点头一笑。 “你还没回答我,迎真,你来这里干什么?”犀岩接着又问。 “不干什么,来找你玩呀!你呢?……跑来房顶上干什么?” “我……” “无所谓啦!”迎真打断道,“随你干什么我都无所谓!” 听着迎真满不在乎的口气,犀岩恍惚明白了那话的意思:“你……你不至于要跟着我吧?” “嗯!说过的呀!要一起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的呀!” 迎真居然偷偷跟了过来,犀岩不免有几分担忧。“那你也不能随便跑到这里来呀!你知道多危险吗?” 你又知道什么?迎真心里暗骂。那家伙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再加上一副比驴还倔的脾气,迎真不由替他捏把汗,要是没个人在他身边罩着,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来呢!然而,她却这么笑着回应:“不是有你照顾我的吗?” 犀岩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那……非白老师……他老人家有没有说什么?”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一提到那个老爸迎真心里就来气。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真正关心过自己,自己又何必听他的?她收起脾气,换作一副笑脸,很自然地靠拢在犀岩身边。“走,在这里干什么,下面那么热闹,我们去逛逛!”迎真兴致勃勃地说着,拽起犀岩的胳臂就走。 “姐姐一起去吗?”迎真随口一问。 没想到,晴雨竟然爽快地答应了。三人一起下了楼,向着小城内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别拽着我!”犀岩小声说。 北漠之舟是个很小的地方,却被装点得富丽堂皇。名贵的热带植物应有尽有,将米白色石头砌成的房屋与街巷之间填塞得青翠欲滴。这里的行人也很有意思,有的脑满肠肥、衣着华丽,有的则举止干练、暗藏杀机。形形色色怪家伙一同走在拼花地砖构成的石街上,各自谋求着不尽相同的利益。 幸亏有一个商旅护卫同行,迎真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反倒玩得兴致盎然。 北漠之舟夜市售卖的商品琳琅满目,驼鸟肉串、无眼菠萝和堆得老高的馕,墨镜、面巾、各色手工艺品,还有镶满亮片的彩色布料。穿过楞次栉比的商品摊位,一眨眼工夫,三人逛到了镇中央灯火最为明亮的地带。 视野出乎意料地变开阔了。 紧挨着骆驼市场,是四栋金字塔形的房子,棱角分明的影子隐约雕琢出一种失落之美。围在它们中间的开阔地面凹陷下去,被无数的灯盏照亮。毋庸置疑,这里就是北漠之舟的要害部位——那个地下金库遗迹的入口。 地面凹下去的区域有一百多步宽,十几步深,最深的地方达到二十几步。准确地说,是一个大型沙坑。 沙坑附近的空地上支着许多帐篷,有诸如绳索、挖掘用具、爆破器材、支架、钻头、收纳物件、照明灯具等等探险所需的设备可供租售。 沙坑最低点的凹陷地带,露出一堵直立的水泥墙,看上去厚实得无懈可击。从前,人们用炸药反复轰炸,才在水泥墙底部开出一个小洞供人进出。 入口附近的空地上集结了有百来号人,三五成群地簇拥在一起,围成大小不一圈子,口中吭哧着什么,一个个神秘莫测。 “那些人围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迎真一脸嫌弃地猜测道,“在做交易?” 晴雨点点头。 “他们为什么不进去那里面呢?”迎真又瞅着那个不起眼的窟窿问。 “里面很危险,凡是进入地下金库的,都必须具备相当丰富的经验才行,职业探险者就是靠着冒这个危险来营生的。”晴雨答道。 众所周知,这座地下金库里埋藏着它的建造者多恩·西司毕生搜刮得来的大部分贵重财物。据说,多恩·西司其人生性多疑,为了让自己的贵重财物免遭盗窃,他将这座迷宫般的地下储藏室修建得极为牢固,并设置了无数类型迥异的装置机关。由于人们对当时的技术仍知之甚少,因此,当探险者们铤而走险走向金库深处时,仍持续不断地有人丧命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外面等着的那些人大部分是黑货贩子,一旦有探险者从里面拿出东西来,他们就会立刻收购,然后现炒现卖。”晴雨解释说,这就是维持北漠之舟的主要生意。 “出来啦——!”有人吆喝一声,围住洞口的人群立刻随着喊声骚动起来,形同一群受了惊的蟑螂。 迎真嫌弃地扁了扁嘴,揪起犀岩的胳臂,继续折返到光鲜热闹的夜市闲逛去了。 “别老拽着我!” ※※※ 幽暗夜色的笼罩下,本应偃旗息鼓的子夜时分,北漠之舟的驻军营地里却是一番熙熙攘攘、旗帜林立的景象,地上扎满了帐篷,锃亮的刀枪直指向天空。 隶属于北漠之舟的二百余名士兵和十几支应邀而来的庞杂势力混在一起,他们暂时放下了彼此过往的仇怨,静静等候着什么。 这里的夜晚很凉,仿佛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就能让他们立刻暖和起来。 清晨六点,“轰隆”一声,北漠之舟的大门准时敞开。 鸡还没有打鸣,北漠之舟的街巷里依然冷冷清清。或许是大门敞开的嘎吱声和犬吠声吵到了街坊,挨着墙根不远处的一所小旅馆的房门打开了。晴雨轻手轻脚从里面走了出来,找到一张矮凳上坐下,开始整理装备,打磨兵器。 随后,另一个身影也跟了出来,嘴里呼着白气——犀岩。 犀岩径直走到晴雨身旁,终于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吐露出来:“谢谢你!晴雨!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不过,一大清早,难道该说的不是“早上好”吗?犀岩挠着头皮,还是决定先把话说完:“呃……你冒险救了我一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晴雨忍住没笑,平静地回应道:“行啊,就当你欠我一条命好了。” “啊……没问题啊!”犀岩没听懂这句玩笑,嘴里这么答着,低头一看,顿时觉得手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尴尬之中,犀岩话锋一转:“对了,这次对付沙盗的事,你觉得有把握吗?” 晴雨拿起布,轻轻擦拭着刚磨亮的刀锋:“不用担心,那些沙盗的实力并不算强,我希望最好的结果是,事情能够以和平的方式解决。” “可是,你为什么肯做这件事呢,而且……免费?”这是犀岩真正想知道的。尽管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验证一下。 “那个沙盗是从我手里放走的。”晴雨回答,“我惹的事,不该我来负责吗?” “可是,其他护卫又为什么愿意免费帮忙呢?” “我从小跟着护卫队一起长大,那些大叔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我说要来,他们就要跟来,……拦也拦不住。”说话时,晴雨神情之中平添了几分安慰。 “真是让人羡慕啊!……不过,你的家人就那么放心吗?”犀岩只能凭空想象,有家人的关心总会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吧? “我没有家人了。”晴雨的表情平静如水,“我刚出生,爸爸就在南北方冲突中战死了,后来,我妈妈也在一次考古的时候失踪了,所以,我才成了护卫。” “你是孤儿?!”犀岩猛然抬起头望着对方,一股莫名的情谊也油然而生,“其实,我也是呀!” “哦?那迎真呢?她是你的……?” “哦,忘了告诉你,迎真她……是我的家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总之她是我的家人就对了!” 晴雨对他笑笑,带着些许温度。 犀岩身上一颤,目光转向晴雨手里的武器:“真漂亮……啊,你的刀!” 说起刀,晴雨立起手中那把银月般的锋刃。“一把好刀固然重要。可是,当念力、力量和速度结合在一起,就能够轻易的切碎远比武器本身更加坚硬的东西!”晴雨凝神一抖腕,“嚓”一声脆响,刀锋在空中留下一道炫亮的光痕。 “想试试吗?”晴雨把自己的武器递给犀岩。 犀岩慎重地接过那把明晃晃的刀刃,端详一番,然后学着晴雨的样子,将念力灌注在手中发力一挥…… 刀刃四周泛起一层淡淡的蓝光。 “我可以感觉得到,你很有天赋!” “啊……,比你差得远了!”犀岩笑着把刀还给晴雨。 晴雨收了武器,莞尔一笑:“已经很不错了!念力这件事,需要多练,你一定很有前途!……说起来,你和上次见面的时候相比,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不不!”窃喜之余,犀岩却拼命摇头,“我想,一定是因为这块石头!” 说着,他起身挪到一旁光线较好的位置,在一块长草的地面上坐下,接着翻出领口的龙血石,张开手心,示意晴雨来看,“呐,就是这个!” 出神地望了一会,晴雨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出于某种异样的感受,手又缩了回去。 犀岩默默观察。他发觉,晴雨的一举一动,不论表情、姿态、语气、甚至于想法,和迎真比起来,都那么不一样! “很不一样!”晴雨断定道。 “啊?” “我是说,这块石头的确跟别的石头很不一样!”晴雨被龙血石散发出的暗红色血光和潜藏的怪异气息所震慑,微蹙着眉说:“很古怪!” “哦……哦……”犀岩连连眨着眼解释说,“这个,叫龙血石。” “就是传说的龙血石?……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也许这就是我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原因吧?” 正聊得高兴,两人一偏头,忽然瞟见迎真从城门那边跑了过来。 “快——!快看那边——!”迎真插到两人中间,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身后的远处喊道。 叭——!叭——!叭——!叭——! 几乎就在迎真开口的同时,北漠之舟的警戒号角声连绵不断地响了起来。顷刻间,几股红色的狼烟从乍现的晨光中升起,在灰蒙蒙的天边异常刺眼地晃动着。 塔垛上,一名守卫干脆扔开号角,双手拢在嘴边,扯开嗓门大喊:“起大风啦——!快逃命呀——!” 这样的风沙,在北漠应该不算什么。 晴雨两眼盯着地平线仔细观望,她很快留意到,微薄的晨曦之中,一层由白色细沙构成的尘埃,正从遥远的地平线上慢慢泛起,携着隆隆的低沉声响。仔细看去,许多挪动的点状物在风沙与雾霭混淆的光影之中显现,并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噪声。随着沙尘滚滚靠近,噪声也渐渐清晰可辨: “进攻——!拿下北漠之舟——!抵抗者格杀勿论——!” 恍然一眨眼,数不清的人头从四面八方同时现身,乌乌麻麻、浩浩荡荡,以瓮中捉鳖之势向着北漠之舟包围过来,乍一望去,足有超过一千人! ——不是风,而是人! 大军踏着漫天的沙尘而来,数量不足对方三分之一的北漠之舟守军见势不妙,纷纷丢盔卸甲,往城内逃去。转瞬之间,城头上几乎空空如也,旗帜东倒西歪散落了一地,纹绘在旗面上的热带鱼仿佛也将渴水而死。被噪声扰动而早早醒来的居民们,开始发出尖叫呐喊,将焦躁不安的情绪四处播散…… “这……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迎真吓得愣在原地。 犀岩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手足无措。 望着滚滚而至的沙尘,晴雨沉着地答道:“我们恐怕卷入了一场不属于我们的战斗了。” “什么?战斗?!……怎么一出门就这么倒霉?”迎真哭丧着脸,“那……我们该怎么做?” “远离是非之地!” 晴雨说罢,迅速带领犀岩和迎真,向着城内的方向逃去。 终于,大军横扫而至。聊聊几个仍在坚守城门的硬汉与大军相遇,如同螳臂挡车一般不堪碾压。 “全城搜索!不许放过任何一寸地方!抵抗者格杀勿论!” 几匹排头的黑色大马,凶神恶煞地喊叫着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利刃翻飞,来不及逃走的平民和士兵当即倒在血泊之中,尸体被身后跟随的步兵逐一仔细搜查。 三个人藏身于一座水池的池台下面,窥视着这一切,压低了身体不敢作声。 一阵疾风骤然拂过,晴雨随身的那顶斗笠顿时飞出去,却不幸暴露了三个人的位置。 “那里有人!给我出来!”有声音喊道。 三人起身就跑。“快跟我来!”晴雨仗着自己对北漠之舟街巷的熟悉跑在最前,他们穿过财物散落的街巷,同时借助墙体与树木的遮掩边跑边躲。然而,身后的喊杀声始终不绝于耳,不知不觉,他们逃到了小城中央的开阔地带——地下金库的入口附近。 晴雨举目四顾,附近除去那个硕大无比的沙坑,竟然再也找不出任何足够遮蔽三个人的掩体。 迎真顿时慌了神:“他们追过来了,怎么办?” “爬到树上去可以吗?”犀岩望着两棵高大的矮棕榈树,异想天开地说。话一出口,他又立刻摇摇头。 晴雨也一时无计可施,脚下稍一犹豫,一嗓子破锣似的叫唤声,撕破了他们的最后一线希望。 “在那里——!别让他们跑了——!” 无处藏身的三个人再次暴露了踪迹。紧接着,马蹄声快速靠近,几名全副武装的家伙骑着马已经来到跟前。 循声而至的八匹高头大马把三个人团团围住,高大的阴影就像一堵黑压压的墙壁。马背上骑着八个身着黑色防尘装的家伙,看上去来者不善。三人屏住呼吸,空气里只剩下马匹嗒巴嘴的声音。 晴雨和犀岩顶上前去,把迎真挡在身后。 “这位大哥,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追我们?”晴雨望着为首的匪徒,谨慎开腔道。 “如果东西不是你们拿的,你们跑什么?”为首的匪徒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对方三人,显然认出晴雨是一名商旅护卫。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总而言之,事情与我们无关。”晴雨辩解。 “少啰嗦!宰了他们,然后搜身!”有人怂恿说。 “我们之间无怨无恨,何苦要结仇呢?”晴雨依然保持着镇定。 这时,藏在犀岩身后的迎真露出头来,虚张声势地喊了一嗓子:“你们要是得罪了商旅护卫队,会惹上大麻烦的!” 谁知这么一喊,却带来了新的麻烦,一个匪徒两眼发光,凑到为首的耳旁低语了一句:“大哥,这两个妞都很正点呀!先抓回去玩玩再说?” 匪徒首领盯着两个美女,刀疤横亘的丑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目睹此景,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从犀岩的胸口涌出,一直烧到了额头,他两大步走上前去,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敢——!” 几匹马受到惊吓,嘶鸣着后退了两步,匪徒首领也着实微微吓了一跳。马匹重新站稳,匪徒首领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满腹义愤的小子,发出一声蔑视的冷笑。“我不敢?” “要想动她们一个手指头,你就得先杀了我!” 匪首窃笑,眼里寒光一闪。“好啊!” “先等一下!”晴雨见势不妙,试想阻拦。 为时已晚。一抹弧光已向着犀岩的面门划去……,犀岩却攥紧了拳头向前冲,要和匪徒拼命。 千钧一发的霎那,一股强劲的旋风打着转子,分毫不差地袭到犀岩的眼前,将那道夺命的刀光弹开! 嚓——! 一抹黑影从旋风中闪出,为首的匪徒张大了嘴,眼睁睁望着自己攥着弯刀的手臂掉落到在地! 还没喊出声来,刀光又一闪,他的脑袋也搬了家! 意识到有人出手帮助,晴雨立刻拔出武器和那人一同出击。 嚓嚓——!嚓嚓嚓——! 两人合力,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过后,剩下的几个匪徒几乎没来得及出刀,脑袋全都已经滚瓜落地,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干净利落。 匪徒被解决干净,几匹马也嘶鸣着转身跑了。一个头戴防尘面罩的壮汉出现在三人眼前,一柄厚铁大剑在手中继续舞了两圈之后,稳稳收了剑,挂在屁股后面。 还没来得及向出手相救的人道谢,迎真走上前对着犀岩就是一顿臭骂:“**!你那么冲动干什么,你这么干不等于是找死吗?!” 犀岩望着自己微微有些发颤的双手,一脸木然。一抬眼,刚刚舒展开来的额头又重新皱了起来,他猛然发现,匪徒的身影又在不远处的沙尘中浮现,这一次的数量似乎比刚才更多! “糟了!后面又有人追过来了!怎么办?” “进去再说!”那蒙面壮汉向下一指。 此刻,失去维护的地下金库入口已是一片狼藉,沙壁开始坍塌下滑,只剩下那个比水桶略粗的窟窿,风直往窟窿里钻,发出咻咻的可怕声音…… 迎真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人先前就是藏在那里面的。可是,里面不是很危险吗?况且,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被人瓮中捉鳖?……但总比现在就被人抓去的好! 顾不得太多,他们迅速纵下沙坑。一眨眼工夫,三个人相继被那个黑乎乎的洞穴吞噬,只剩迎真还在外面。 “快点,迎真!”犀岩从窟窿里向外挥喊着,就像一个被活埋了的生灵。 “那里面有什么?”瞅着那个黑乎乎的窟窿,迎真又犯了犹豫。 “那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不许丢下我!”一声尖叫,迎真也钻了进去。 第435章 石魂传说2 “呀——!” 惊悚的喊声在黑暗中回荡动了几次。一盏油灯随即亮起,迎真借着微光飞快地爬起,向着犀岩靠拢过去。眼睛慢慢适应,迎真开始四处张望,发现四周一片漆黑,看不清什么,面前只有一条向前的通道。躺在地上的两具骷髅已经年代久远,也算不上十分可怕。 外面的嘶喊声似乎还在接近,迎真提心吊胆地问:“那些人会不会跟进来?” “应该不至于。”晴雨宽慰道。 “那倒说不准哦!” 一瓮粗厚的陌生嗓音传来,足够吓人一跳。显然,是刚才救了大家一命的陌生人在说话。 那个陌生的壮汉缓缓举高了手里的灯,摘下了防尘面罩——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身材高大而精壮,穿一件敞开的旧皮夹克,和一条耐磨布的裤子。犀岩仰视着对方,琢磨这副身板也算得上伟岸了吧? 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眉毛又宽又直,皮肤黝黑,毛孔粗大。如果他把胡子刮干净,看上去也许还能再年轻几岁,要不是总眯着眼睛,样子应该是有几分潇洒的。 犀岩对陌生人弯下腰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们!” 然而,在这世风日下、好人寥若繁星的当前,迎真不得不对面前这人拔刀相助的动机表示怀疑。“立刻回答一个问题,刚才你为什么救我们?”迎真瞅着对方胸前挂着的那颗大大的动物牙齿问道。 “哈!别搞错了,我可不是发善心。”大块头随口答道,“我出手呢,也是为了保命,况且对方只是几个小混混而已,要是我没把握对付得了,又何必强出头,对吧?顺便……我叫鳄齿。” 鳄齿?古怪的名字。“谢谢你,鳄齿?”迎真干脆把话挑明:“先说在这里,我们身上没钱,不好意思咯!” “别动不动就提钱!”自称鳄齿的大块头两眼在迎真浑身上下溜了一转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犀岩腰眼的位置,“不过……那把刀,可以借我瞅瞅吗?” 刀?犀岩一怔。对方显然是指自己身上带着的波利之刃,稍一犹豫,他把波利之刃解下来,递了过去。 鳄齿从犀岩手里接过波利之刃,一抹异彩在眼角浮动。“大老远看见,还怕认错了呢!果然就是它!” “我说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原来是你跟踪我们!”迎真明白过来,锐利的目光直指着对方内心深处。 “何必说那么难听,碰巧而已!”鳄齿干涩地笑了。 情形有些尴尬,犀岩忙试着化解一番:“请问您是做哪一行的?功夫可真厉害!” “没有这点本事,敢在北漠之舟这里混?”鳄齿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迎真从他一身江湖味十足的打扮就能看出,对方既不是商旅护卫,也不是军人。“哦……,我明白了,你是在这里做投机买卖的,对吧?”迎真从鳄齿盯着波利之刃的那种不大清爽的眼神猜测道。 “混口饭吃。”鳄齿再次露出了尴尬的笑容,顺便把波利之刃还给犀岩,视线却始终舍不得离开。 犀岩收好匕首:“请放心,这次你救了我们的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叔叔!”“叔叔”的称谓自然地从犀岩嘴里冒出来,不过,对方看上去似乎还不到叫“叔叔”的份上。 听到那称呼,鳄齿一脸厌恶,手臂像驱赶苍蝇似的在空中挥舞。“别,这种便宜我不占,折寿!……叫我鳄齿就行,大家互不吃亏!” “好啊!……鳄齿!”犀岩爽快答应。不知怎地,他觉得对方身上有着某种亲切感。 “走,去前面!”鳄齿举起灯,一招手。 “去干什么?”迎真问。 “你知道,万一外面那些家伙看到了那几具尸体,又找不着凶手的话……” 尸体?!惊慌失措之余,他们竟然把那几具匪徒的尸体给忽略了! “所以,跟我走就对了!”鳄齿说着,独自向着黑暗里走。 “请等一等!”晴雨连忙制止,“前辈,你认识这里的路?” “探路这种事不适合我,太危险。”鳄齿回眸一笑,“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买了一点点保险……懂我意思吗?” “不懂。”迎真歪过头。 “一会你就知道了!好了,快跟上!”鳄齿说着,继续大步向前。 见鳄齿一副不在话下的样子,三个人将信将疑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大约六步宽、四步高的道路一直向前延伸。从对称排列在两侧的水泥墙上的残端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安装过的感应灯具已经作废,用于点亮灯具的宝石早已被洗劫一空。 “在这里能够捡到宝石吗?”迎真随口问道。 “绝对捡不到。”鳄齿晃动着一根肥硕的食指回应道,“而且,一个不留神,小命就没了!” 话说着,通道来到了尽头。 四个人在三根圆形石柱前停下,一盏孤灯如萤火虫般点缀着前方无边的黑暗。 料想不到,脚下竟是一个可以旋转的房间,当房间的入口旋转到不同位置,与不同的路径相对时,就能够通往截然不同的地点!只是,现在接上的路径又会通向哪里? 别无出路,他们只有向前。犀岩举起手里的灯盏,如同高举火炬一般站到新出现的通道边缘,小心翼翼地向内张望…… 草草一瞥,锃亮的金属门框里面十分昏暗,呈现出一幅糟糕的景象:极为狭小的空间内,墙面不再是豪华的石材铺设,而是斑驳的混凝土,发锈的水渍爬满了墙面,留下一片看上去有点恶心的花纹。抬头望去,空间呈现出一个向上延伸的井道。这里面的环境实在是过于简陋粗糙,显而易见,这不是一种常规的设计。 “让我看看!” 就在鳄齿探头往井道里窥探时,蜷缩在阴暗角落里的一团东西立刻引起了他注意。 ——那东西就窝在井道一侧黑黑的角落里,让人惶恐。 一具尸体! 鳄齿走了过去。——一具男性尸体,看上刚刚死去不久,至多不过三天,身上遗留下的血迹仍泛着暗红色。 又一个失足的探险者罢了。看似没什么危险,鳄齿招招手,让大家过来。 那具尸体背靠墙角坐着,两手搭在大腿上,姿态看上去有着某种保护的意味。仔细观察,平搁在大腿上,在他的两手之间,似乎还攥着一样什么东西…… 一只长方形的盒子。 鳄齿拉开死者僵硬的手指,把那盒子抽了出来。木盒哑暗的表面上露出些许深色的细腻木纹。“暗檀木。”他掂了掂,挺重,……里面有东西。 啪。他轻轻打开金属固定扣,翻开盒盖。 “咦?这是什么?” 就在迎真一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的霎那,一分愉悦感油然而生,令她从恐惧之中短暂地抽离。一个……比手掌略长的……小人? 重见天日后,那只金属质地的小人通体就像镜面一般光滑,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鳄齿把它取出握在手中,沉甸甸的。他用指背轻轻一弹,叮呤作响,似乎不完全是实心的。小人的脚下,踩着一个三级阶梯的黑色圆台,光滑的阶梯上看似还暗藏着某种按钮似的装置,形体比拟出迈开步履的姿态。 眼睛连同眼珠,都被精细地雕刻了出来。眼珠用比芝麻更小的宝石替换,而瞳孔的正中央,针尖大小的位置,则采用了另一种宝石镶嵌。 “真好看!”迎真被它的精致与美丽所吸引,口中不住赞叹着。 鳄齿两眼泛光,这件东西必定是出自于富矿时期某位能工巧匠之手的珍贵古董。“啧啧啧!我们好像要发财了!”鳄齿说着就把那东西往口袋里塞。 “这么做……好像有点不合适吧?”犀岩质疑道。 “怎么,你不想把它拿走?” “就算对方已经死了,可那也是属于别人的东西……” “嘿,这你就不懂了!这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凡是金库里的东西,谁拿到就归谁!……坏人我来做,好处大家分,这样没问题了吧?” 两人不合时宜的表现把迎真惹恼了,她白了两人一眼骂道:“现在扯这种事情干嘛?!现在的问题是要活着出去呀!” “这倒也是……” 不论它是什么,并不能为活着出去提供任何有用的帮助。 鳄齿赶紧把那东西塞进兜里,接着继续在狭窄的井道里四处窥望一番。不一会,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是一部升降梯。” 由于耗能过大,升降梯这种装置早已绝迹于这个时代,一如整个富矿年代的许多卓越的工业成就。但谜题总算有了一种答案:大家脚下所站立的圆形房间,这次对上的通路,是一部升降梯! 毋庸置疑,这部升降梯是坏的——它没能落到与地面平齐,而是卡在了两层之间。 想到离开,升降梯必然是一种极佳的选择。然而,望着经久岁月而锈蚀于金属轨道中的升降梯,这种可能已经不切实际。 就在鳄齿举灯兴叹之时,硬实无缝的水泥墙包围中,摇曳的灯光似乎隐隐约约映出,就在升降梯底部的遮蔽下,离地面大约七八步高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一个足够人钻过去的扁形方孔——假如还说有出路,那也只能是它了! “可能是一个检修孔!”鳄齿仰着头说道。 “也可能是一个逃生门!”晴雨说。 究竟是什么?上去才能知道。 可问题是,怎么上去?这情形不禁让人心里打鼓——没准脚边的死者就是因为爬不上去而困死在这里的! “用绳子!”这是鳄齿立刻能够想到的。他凑出身上带的一截备用的绳索,晴雨则取下自己的捆缚刀鞘的布条,犀岩取下自己的腰带,迎真则只有两根橡皮筋。 “眼下就这些东西。”鳄齿无可奈何地一捏下巴。 幸亏,迎真还捎了一副好使的脑袋瓜。 “有了!……四个人刚刚好!叠罗汉!” 在迎真的指挥安排下,四个人迅速叠起人墙。犀岩位于最上方,他负责携带着绳索,最先爬入了那个方孔。 “有路——!”不多久,方孔内传来了犀岩的喊声。 回音在空洞之中折返,并向着某个深远的地方延伸,通过声音可以判断出,那里的后面似乎有一条路。 经过一番努力,四个人相互配合着,艰难地爬了上去。但他们很快发现,上面既没有骸骨,也没有字迹,几乎一无所有。面前仅有的,是一条由红砖砌成、仅够三四个人并行的窄小通路,至于通向哪里,不得而知。无暇顾及更多,只是被强烈的生存欲望牵引着,四个人别无选择地走入了眼前唯一的通路,浑然不知是会走向异国他乡,或是身死其间…… 空气渐渐稀薄。 呼吸变得困难,胸口有向外膨胀的感觉,让每个人都疲于应付。温度也越来越低,手脚同时变得僵硬。他们彼此搀扶着,意识恍惚地沿着这条看不到尽头的红砖通道一直向前,走过一段遥远得难以置信的路途,灯熄灭了一盏,只有剩下的一盏还在引领着单薄的希望。 过了几分钟,又或是几个小时,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走在最前方的身躯撞上了某样东西,发出了“咣”的声响,希望像流星般一闪而过。那声音提示,似乎与金属有关。 黑暗之中,鳄齿喘息了一会,接着,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操起巨大的身躯,释出所有念力,朝着发出声响的方位全力冲去…… “轰隆”一声巨响,不知名的铁皮门发生了宏大的凹陷变形。 一线光明,从门缝中倾泻…… 曲折奔沛的刚古河,将卓古大陆一分为二。河的北面,天青座落在青山环抱的东方,银都位于辽阔的南部大平原,苍皑则屹立于西北的冰雪群山之间。 从苍皑雪域之巅向北眺望,无数巨大的冰椎从地面上毫无预兆地伸出,并深刻地编织在一起。自从久远的冰封年代起,它们就包裹着北面清冷的海岸线,持续散漫着凛冽的寒意。笨重的冰原起重机散落在绵延的山壁间,仿佛冰美人摇曳的耳坠。 满载货物的渺小船只,看起来几乎静止于浮冰斑驳的冻海海面。它们的存在,好歹让刺骨的寒意之中透出一丝温暖。唯有船只划破浮冰让出的水道和在冰原港口叠摞的箱子能够让人确信,这里还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来了吗?” 巍峨的殿堂内,九级台阶之上,满是水晶镶饰的宝座空着。自从消息传来时开始,王座上的人就开始反复起落踱步,并不时地开口向卫兵问讯。 列队于大殿外的士兵们有些纪律散漫,他们轻轻跺着脚跟,让身体保持温暖。尽管即将到来的情形在有生之年也难得一见,理应以最高礼遇来应对,但士官长似乎对这些小细节并不十分在意,毕竟卫士和礼宾队伍已经提前两小时等候在冰天雪地里受冻,必须保持血液循环。 “立正——!” 苍皑圣座第二次亲自出来察看。 雪白的伞顶下,圣座身着一件银灰色的袍子,袖口和领口带着厚厚的绒边。睿智而深沉的眼眸地向着东方眺望,面颊上凝着几许期待的喜悦。沿着上山的雪道一路扫视过去,她仔细洞察着每一分异动。四组雪车已被提前派往雪道,不停地往滑漉漉的雪道上洒盐、刨平,以确保路面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东方茫茫一片,雪与沙的丘壑,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融合。 ※※※ 三小时前。 风一直呼呼地吹着。 北漠之舟往西北面去,气温急剧下降,不出十几里,地平线上又恢复了荒凉。只有北漠之中的另一件奇葩事物——冻沙岗哨,还垛在这里。 稳固的建筑式样、夯实的建筑材料以及座落的位置,铸就了这座铁桶般的小型要塞。悬挂在墙头上的旗帜上山脉城墙徽记表明,这里已然隶属于苍皑的疆域。除去一周一趟的补给物资之外,没人会涉险深入到沙漠中的这个地带,毕竟这里一无所有。 “快来人!下面有动静!” 几个士兵正围着牌桌打盹,下面传来一声高喊。士兵们应声惊醒,纷纷扶正帽子,往大营房正中模样神圣的石雕龛壁冲过去,却被挡停在龛壁上的红色绸缎制成的禁行标志前不敢动弹。 “还等什么,快!”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军官闯了进来,拔开卫兵走上前,一把扯开禁行标志,转身就喊,“信使,快去叫人,快!” 话音一落,要塞间冲出一匹飞骑,快马加鞭向着西北方的雪景疾驰而去。 大营房内一阵忙乱过后,士兵们换了一身衣服,迅速列队集合,消失在龛壁中央的弧形门洞里。几名勤务兵小跑着拥进这里,开始快速地清扫地面。之后,他们把兵器架和桌椅全部撤走,换上了一套极为精致的傢俬,并按照严格的规范摆放整齐。 “啧啧啧!真是漂亮!”一名勤务兵不禁玩弄起一件精美的杯具。 “别碰!” 听到勤务长的斥责,勤务兵不舍地放下酒杯,重新全副精力投入到这场意义重大的筹备工作当中。 壁炉里加了柴,不一会,食物开始上桌。 ※※※ 生锈的铁皮门打开了,光线投射进来,给许久不见光明的眼睛带去匝匝的刺痛。四个人一面躲避着光明,一面向着光明前行。 光亮渐渐涌现,随之而来的热气给僵硬的肢体带去丝丝暖意。 四个人在一排树丛状的低矮阴影前停住,那堆似动非动的物体挡住了前方的去路。四个人当中,只有鳄齿还剩下不多的一点体力,他一手握了大剑,一手遮住眼睛,慢慢向前靠近。 “谁?!”鳄齿喝道。 相距十步左右,一串声音乍乎乎地冒了出来,把鳄齿惊出一身冷汗,稍后才明白过来,那是人的声音,是许多人的声音堆叠出来的一句:“您辛苦了。”紧接着,地上的阴影忽地拉长了许多,又同时发出“请”的乍耳声响。 四个人手瘫脚软,他们心里清楚,自己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有人将温度适宜的清水送到了嘴边,让他们喝下,随后,又有人将柔软的海狸袍子披到每个人肩上,敌对立场的顾虑随之渐渐烟消云散。 恍恍惚惚,他们继续拖着疲惫的步伐,跟随那些模糊的人影登上了一副盘旋的石阶。光线渐渐明亮起来,温度体感也变得越渐舒适,最终,他们站在一道有悬珠幕帘的弧形拱门前。明丽的天光穿过门框,影子倾斜地投射到墙上,肉菜的香味也弥漫而来,宛若步入天堂的景象。 一只大手轻轻拨开幕帘。 “我死了吗?”迎真气若游丝地问。 “远远没有。”平和的嗓音答道,“请小心台阶。”那人将幕帘掀开,充满谦恭与善意。 四个人逐一通过门径,那人放下幕帘,后退五步,率先跪在地上。在他身后,所有人都已下跪,只剩两名衣着崭新的侍者立在边上弯腰伸手,指向盛满美酒与食物的餐台。 来不及考虑地理方位,或是回顾在金库遗迹中所遭遇的一切,他们只知道自己正面对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饥肠辘辘恰逢一顿美餐。 落座后,四人无所顾忌地大吃起来。肚子慢慢充实,时而抬眼一扫,发觉自己身处一个光线柔美的高大房间。 房间正中立着一座豪华的大型座钟,无数细密的齿轮在透明的钟体内灵巧地转动不停,发出规律而悦耳的嗒嗒声,指示出时间是下午五点一刻。房间的一侧,墙面雪白的狐皮装饰下,雪峰锦旗显得熠熠生辉。另一侧,新加的木柴在壁炉里不时发出噼啪的炸响。火光与天光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让这个房间充满了生命的讯息,一切都散发着奇异而悦人的魅力,似乎缘于精心的准备。 奇异的还有那些士兵:他们一律姿态完美地单膝跪着,身着华丽的蓝灰色厚呢武装,胸间悬挂着两束金色的绦穗,下身则是一件红蓝相间、带有褶皱的厚裙子,脚上穿着高筒袜和一双光可鉴人的皮靴,腰间配插着清一色的金色短枪,这些短枪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看上去压根不像是为开火所准备,却充满了某种仪式感。 为首的军官模样精致,低着头,头发齐整得像刚犁过的田地,银灰色的短须也修得纹丝不乱,面带审慎而恭敬的微笑。 值得细细品味的还有眼前的餐桌,桌上的每一件餐具都美轮美奂,装饰用的餐巾也搭配得十分讲究,除此之外,迎真靠着有些减弱的味觉仍能感受到,桌上的食物不仅味道美妙得异乎寻常,温度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一种外观独特的淡黄色饮品装在水晶般的小瓶子里随后由侍者奉上。喝下那种特制的酒精饮料过后,四个人又休息了一阵子,才慢慢缓过神来。 “汪!” 一只端坐在地上的小狗吠了一声。沙漠里只有蝰蛇、蜥蜴和蝎子,不会有狗。 幽静空旷的树林里,参天大树编织成一张稀疏的大网。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落得满眼都是柔和的金光。石头堆砌出的小屋顶上覆盖着茅草,屋旁流淌着一条小溪,洗衣服的女人倒影映在水中,衣服和着溪水跌荡,声音就像铃铛那样悦耳动听…… 一个短小的身影在枝桠间穿梭,忽然脚下一滑,他跌落下来,接着,翻滚、颠簸、天旋地转…… 犀岩从一个重复过千百遍的旧梦中惊醒,搓揉着后脑勺那道年代久远的伤疤,一下子记不起身在何方。 ※※※ 朝雾将冰面染红,吊臂轮转,北面的港口下面开始人头攒动。 拥有了港口,也就拥有了便利的物资流通,加上苍皑人对食物天生的迷恋,帮助苍皑城邦成为了举世闻名的美食圣地。 苍皑的美食圣地——平安街区,就团团围在圣殿区的围墙外面,就是那些在白雪皑皑的山峰背景下,由石块砌成的、配着清一色的圆筒形烟囱的、连接成片的小房子。随着太阳冉冉升起,到了上午十一点左右,嗅觉、味觉与视觉被充分唤醒之后,飘散在这里的种种诱惑就会彼此搅拌在一起,变得更加刺激。 各家餐馆会派上标致的男服务生和漂亮的女服务生,端着自家的招牌菜或是应季的自创美食试吃品巡游于街头,直接引动你的食欲;又或者是巧舌如簧,直接就把人领进店里。即使错过了这些,只要把加工好的试尝食物和新鲜的食材弄上一点搁在插满鲜花的篮子里,置于各个门店的导餐牌旁,在某个显眼的位置标上一个小小的叉子符号,游客们也会自己循着香味纷至沓来。 “欢迎免费品尝!有机会获得冰湖游览券!”“先品尝后入内点餐半价!”“就餐有机会获增免费天青诺雪回廊三日游!”……全是激烈竞争衍生的大好福利。 可那又怎么样?鳄齿可没闲工夫忙着逛街、吃饭、欣赏风景,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那个亮晶晶的小人究竟值多少? 望着苍皑北面封冻的海岸线,鳄齿眼前浮出一个影像。 确切地说是两个——布丁和布果,一对孪生兄弟。 这对孪生兄弟在退休之前就任于北方工业学院,在学术方面颇有建树。但只有真正的内行才会知道,因于渊博的学识和充沛的人脉资源,他们还拥有另外一重身份,暗地里,他们其实就是那对纵横西北地区最赫赫有名的消息贩子!因此,现在该做的事情,就是马上去见他们! “就在那下面!” 鳄齿说的下面,是指苍皑的北面——港口片凹租区。那是一大片低矮的建群筑,紧贴着港口的后方,苍皑本地人惯称为“旧城区”,通俗的说法——贫民窟。远远望去,贫民窟的建筑色泽晦暗,形同一个人被揍之后留下的瘀斑。 堂堂北方工业学院的教授会住在那种脏兮兮的地方? “跟我来,就住在那边!” 跟紧鳄齿匆忙的脚步,四个人继续沿着雪峰以北的斜坡直插而下,随着景物由繁华到凋零的演变,他们很快来到了山脚。 鳄齿把一根牙签叼在嘴里,率先步入那片色泽昏黄的旧街区。 气味揉杂的窄小街巷里,行色匆匆的搬运工和无数游手好闲的面孔互不干涉地混在一起,构成一道卑微而肮脏的风景线。 小旅社、花布店、红白相间的铁皮岗亭,还有被彩色的招聘启事敷贴过成千百遍的广告墙,旧日的样貌依稀可见。陈旧的建筑上有着很多主题迥异的涂鸦,有前卫艺术家们的杰作,也有纨绔玩家的信手之作。一层脱落了,就再补上一层,新的和老的交叠在一起,就形成了那种特色鲜明的斑驳色彩。和雪峰顶上的平安街区或是南面半山居民区清新祥和的氛围相比,这里简直算是个见不得人的地方。 “行行好……,行行好……”街边几个衣衫褴褛的残疾乞丐勉强撑起身体,发出虚弱的哀求。 犀岩逐个在他们面前的破碗里留下一些零钱,寻思要不是被非白老师收留,没准自己也会沦落到这地步。 “空气可真差!”迎真抱怨道。 晴雨点头认同。“还是南方空气好!可惜我只去过两次。鳄齿前辈,你应该经常去南方吧?” 鳄齿皱着鼻子深吸了一口,像是陷入到某种回忆。“红土……,蓝天……,一望无际的原野……,空气里有泥巴和树叶的味道。” “南方有那么好?”犀岩好奇道。 迎真露齿一笑:“不过,我经常听人说,南方人都是野蛮人!” “那你知道南方人是怎么看北方人的吗?”鳄齿扬起一边眉毛,“他们说,北方人全都是骗子。”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迎真问。 鳄齿停住脚步,苦笑叠成皱纹堆在腮边。“好吧,……我是南方人。” “真的?!”迎真忙对着鳄齿上下一打量:牛高马大、体毛粗壮,还有那酒量,……猛然间,还真看出几分异域风情来。 “严格来说是半个。”鳄齿耸耸肩膀,眼神有些游离,“我小时候是在南方长大的。不过……南方和这里完全是两码事,那里……,算了,你不会明白的。”他忽然又摇了摇头。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里隐藏着一种无人能够剥夺的自豪感。 “要是南方像你说的那么好,你怎么不赶快回去?”迎真挑衅道。 “嗯,我这就去呀!”鳄齿耷拉着眼皮答道,摇摆着硕大的身躯继续向前走去。 路况似乎越来越糟,可怜的路面,每一片灰色的方砖都早已碎裂,道旁的垃圾七零八落没人清理,从这里走过时,几乎每一脚都能踢飞一个空罐头盒。 四个衣装整洁的外地人走在这种地方,不由得不让人侧目。 街尾两道墙壁的一个夹角里,十几人的乌压压地围成一团,一个个顶着招摇的彩色棉花糖或是洋葱发型,裤子几乎耷拉到胯下,流露出惹是生非的眼神,直冲人瞟来。迎真不小心瞥见,尴尬地对他们笑笑,心想有鳄齿和晴雨在,应该没什么大不了。 谁知领头的瞟见迎真脸上的笑容,忽然抖擞了一下精神,走了过来! 迎真吓得躲在犀岩身后。 “喂!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隔着老远,戴一只金属耳环的流氓大哥喊道,脑袋凶恶地向前伸着,端在厚实的肩膀上。其余十几人也嘿嘿地笑着围过来。“往这里过,是要缴过路费的!”另一个家伙提醒道。 “要交多少?”晴雨试着息事宁人。 “不多!一千大黑!” 大家愕然对视——摆明了是想打劫呀! “怎么,钱不够?”流氓头目和一群喽啰哈哈大笑起来,明目张胆地说道,“识相的话,只要那两个美女,过来陪我们玩一天就够了!” 鳄齿吐掉嘴里的牙签,走到了最前面:“几位,要不要加上我啊?免费赠送!” “哦?”大个子的流氓头目垮下脸来,拔开人群,手里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爬满刺青的胳臂不停张合着,形同一只螃蟹,“那就是说不给咯?!” “那要看你值不值了。”鳄齿轻巧地回应。 那家伙冷笑一声,眼眶里凶光一闪,眼花缭乱地耍了几招,紧接着挥刀直冲过来,十几个流氓也跟着一哄而上。 由于事情来得太快,晴雨也被迫加入了战斗,和鳄齿一起挡在最前面。 噼噼啪啪一顿痛揍,小混混们顿时七零八落。心知不是对手,流氓头目连忙高喊:“快!快去叫人!”有人迅速钻进了巷道。 不一会,更多的流氓呐喊着从巷道里涌出,加入了混战。鳄齿和晴雨本不打算出手伤人,多少有些手下留情,谁知流氓的数量越来越多,两人被困在中间也开始有些顾此失彼。原本蜷缩在犀岩背后相安无事的迎真,却渐渐落得无处可藏。 “小心!他们有枪!!”迎真突然高喊。 听到喊声,鳄齿和晴雨两人正忙于应付,抽不开身做出任何反应。就在这时,身后一声闷响传来…… 一阵耀眼的蓝光在人群四周引爆,瞬间将昏暗的街尾点亮。 所有人停了手。 一个家伙表情痛苦地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他捂住屁股的位置,那里隐隐冒着青烟,一把左轮手枪掉在旁边。 “快闪!”流氓头目见势不妙,惊惶地一招手,带领一众小混混彼此搀扶着迅速消失在巷道中。 “你干了什么?”鳄齿和晴雨回过身,神情诧异地望着犀岩。 犀岩举着两只巴掌愣在原地。“我……干了什么?”心脏还在砰砰直跳,犀岩有些不知所措。“刚才……我看到那个家伙想从后面偷袭你们,所以迫不得已就……”他望着自己的双手,蛮不敢相信事情是自己干的。 “有两下子!”鳄齿上下打量着犀岩称赞道,“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也比你强不了多少!……拿到念力师资格多久了?”鳄齿接着又问。 “呃……,刚拿到。” “新手?”听到犀岩的回答,鳄齿有些吃惊,“新手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你这家伙可不一般哦!” “是吗?”犀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当是一种夸奖。 脸上带着几许兴奋,他仍沉浸于自己刚才的表现。事实上,那只是情急之下的发挥而已,自己也是头一回看到念力气息凝成一团从自己手中释放出来,然后向着心里所想的方向飞去,击中了对方的屁股! 挨了那一下的流氓直到现在才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从一旁溜走了。 “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还是走快点,就住在前面了!”鳄齿说着,加紧步子向着相对开阔的街尾走去。 旧街总算来到尽头,浑浊的风景忽然为一抹亮色所取代。 一所涂成绿色的两层木屋,座落在一个带有小花园的院子里,由漂亮的铸铁栏杆围着,院子里种满了北地蔷薇。花丛间的石铺路面通向铁门,嵌在门头上的一对石雕小天使,拉开弓箭,直指着门铃。 “居然会有这种地方?真神奇!” 迎真兴高采烈地走上前去,按响了门铃。 “叮咚!” 不一会,一位衣着整洁的侍者出现在门前,把他们领了进去。※※※ 置身一间构造新奇、充满古朴气息的客厅,几双眼睛不住四处游弋。 天花板上的喇叭花吊灯和书桌上的玉兰花台灯相映成趣。阳光照过的地方,一副精钢盔甲熠熠发光,虽说有些古旧,却远比市面上的普通货色要精致得多。大型玻璃柜里陈列着青花瓷、红花瓷和琉璃制成的装饰物件,细致入微地刻画着蔬菜瓜果、鸟雀鱼虫,以及喜结连理的故事。一旁架高的几只大红漆木箱子里立放着题材丰富的精巧茶器与餐具。 一切都是旧旧的,却旧得令人无比动容。 一只虎斑猫蹑手蹑脚地从一架沙发顶上走过,睥睨着来客。书架前的桌子旁,两个学者模样的小老头一站一坐,头戴畚箕帽,留着两撇精致的白色小胡子,堆叠在额头部位的褶皱看上去并不比桌上的那堆书稿少。 “是的,我们就是布丁布果兄弟,我是布丁,他是布果。”眼睛从玳瑁边框的老花镜后面瞧出来,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老头好奇地打量着跟前的四个年轻人,“看样子你们不像本地人,来这里有什么事?……请坐。” 四个人一律情愿站着说话。迎真瞟着一屋子的贵重物件,又想起与此极不相称的周边环境,好奇地问道:“冒昧地问一下,两位应该不缺钱花吧,为什么要待在这种地方呢?” “在你们眼里,贫民窟这一带一定比任何地方都要糟糕吧?”其中一个笑道,“没错,这里没有人管理,也没有任何规矩,甚至没有任何信仰,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许多人拉帮结伙,干着一些坑蒙拐骗、蝇营狗苟的事情。……不过呢,我们始终认为天堂就在自己的脚下。生活就像在沙里淘金,不论在哪里都一样,如果到处都堆满了金子,那又该有多无聊啊,不是吗?” “可这里的环境也实在是……” “其实,我们待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一系列试验,同时还为这个区域免费提供能源!”布丁回过身,透过一扇窗户指了指屋后的一组复杂的装置,笑着说道,“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以最小的宝石消耗来产生最多的能源,这种念力诱导技术将对未来世界的意义十分重大!……我们的未来注定是一个资源匮乏的时代。” “可是……,您真的不会觉得外面那些人令人生厌?”迎真仍对刚才街头混战的经历心有余悸。 “他们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人,谋求一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而已,我为什么要讨厌他们呢?活了几十年的经验告诉我,就算是小时候讨厌过的东西,到老了说不定还会改变对它们的看法呢!” “可是,他们不会伤害您吗?”这间屋子里看上去除了一个仆人以外,并没有雇佣额外的保镖,迎真深感纳闷。 “你们养过猫吗?”布果忽然说。 见几个年轻人不答话,布果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养一只猫,每天喂给它一些食物,它就会经常带一些死老鼠回来报答你,……更何况是人呢?” “好了,说吧,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布丁继续。 “我们来,是想找两位鉴定一样东西,应该产自富矿时代末期。”鳄齿说。 “一百大黑。”布果立刻回答。 “一百大黑?”犀岩用好奇的眼光望着两个消息贩子。 “年轻人,你们可别误会,”小老头笑着回应,“我们为当地人免费提供能源是一码事,替你们鉴定东西又是另一码事。……想要得到任何东西,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无非那种代价因人而异罢了,对不对?” 鳄齿默默取出一百大黑,瞅着几个同伴。“这钱我先垫着,一会平摊。” 鳄齿不紧不慢地掏出从金库里意外得到的那件东西,小心翼翼地搁在两个消息贩子面前的书桌上。 “喏,就是这个。” 金色的小人将窗外的亮光折射到布果的眼里,他突然大惊失色。慌乱间,布果随手抄起一块手帕,扔过去盖住了它,机警地朝四周瞄望一番,两兄弟把门窗逐一上锁,窗帘拉上,才回过头来。布丁慢慢掀开那块布,额头上平行的皱纹已然凝成了一个核桃。 “真让人吃惊啊……!” 两个小老头一齐喃语着,各自拿起一面放大镜仔细观察,惊讶的表情之中似乎夹杂着深重的担忧,眼镜也从鼻梁上滑到了鼻尖。 两人的反应让大家感到惊讶而又好奇。“它是什么?”鳄齿问。 “早知道是这种东西,就算给五百大黑我们也不会替你们鉴定的!” “钱已经收了,总不至于反悔吧?” “你们确定想知道它是什么吗?就算惹火烧身也在所不惜?”布丁压低了眼睛说道。 “是的!它是什么?”鳄齿问。 “该怎么说呢?”布果望着几张好奇的面庞,谨慎地开口道:“这是一件从富矿年代流传下来东西,出自富矿时代末期的天才科学家——勒凡之手,它是有一个名字的,叫作……跳舞的小人。” 大家瞧着小金人,睁大了好奇的双眼。 “确切地说,它是一部技术含量极高的探矿仪,”布丁接着说道,“能够指示出埋在地下深处的宝石矿藏的确切位置。” “可是它那么小……”犀岩把它拿起来,在手里翻来覆去。 “它是很小,但得到他的人,就有可能根据它的结构仿造出功能相同的巨型设备!万一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说不定会给这个时代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布丁试着用语气强调它的重要性。 听到这一句,鳄齿眼前一亮,那个年代的确有着许多迄今仍不为人知深奥的技术。假如这个小金人真的拥有找到宝石矿藏的功能,那么,北漠之舟的那场混战就很有可能就是因它而起!而这件东西,也就该价值连城了! “既然叫作跳舞的玩具,它怎么跳舞呢?”鳄齿试探道。 “幸亏它还不能跳舞。”两个小老头看似安心地相视一笑,“玩具刚刚做成的时候,勒凡就用它在一场探矿大赛中出过一次风头。还没等他意识到自己的草率,已经被人抓了起来。不过,在被抓之前他还是动了点脑筋,他及时地把玩具拆开,并且把钥匙单独藏了起来,好让那些人误以为是自己在比赛中作了弊……” 布丁继续说道:“听明白了吗?玩具由两个组成部分——小人、钥匙。” 原来,小金人还只是玩具的一部分,所以还不能跳舞。 鳄齿有些失落,这么说,它还不是真的价值连城。“那么……,钥匙有没有可能找到呢?”鳄齿接着又问。 布丁没有回答,默默转过身,从书架的第三排中间抽出一本不厚不薄的旧书,拂去灰尘后,露出的书名为《勒凡的天空》。 他把书递给鳄齿:“拿着。这是一本从公共图书馆里就能借到的书。关于跳舞的小人所有的线索,它包含的所有技术,还有你想了解的钥匙,……一切都记载在这本书里了!” 鳄齿翻开扉页,看到这么一句话:在这种无可救药的时候把它拿出来,除了能在烈焰的尾声再增添几束火花之外,还能有什么多余的意义?就当它是一件会跳舞的玩具好了。 “跳舞的玩具,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布丁指着那句话说。 鳄齿随手翻了翻,发现书里尽是些复杂的算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书……” “不,应该说,这本书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读懂!”布丁脸上泛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即使曾经有极少数真正读懂了的人物,也差不多都死光了。比如那个众所周知的专家,被称为现代探矿之父的家伙,森谷教授。十五年前,他冒失地对外宣称自己看懂了那本书里的重要技术性环节,结果,当然是他很快就失踪了。” “您知道钥匙在哪吗?”鳄齿又问。 “就算是我们知道,也绝对不会去找。”布果在一旁淡淡回应。 “这么说……,您知道钥匙在哪?!”鳄齿听出了那意思。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一丝惶恐从布果脸上划过,“过去的许多教训已经证明,知道钥匙在哪的人都不得好死!我们还不至于鲁莽到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去冒这种风险的地步。” “那么……两位可以告诉我们吗?我们自己去找。……我愿意可以支付一笔可观的费用作为交换,怎么样?” “这可不单单是钱的问题!”布果提醒道,“年轻人,你们应该好好想想,自己寻找它的目的是什么?……做一件事的动机,往往决定了一切!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布果锐利的目光瞅着四个年轻人。他们安静地竖起耳朵。 “彻底忘了这件事,然后把这件东西扔到大海里去!……这就是我给你们的建议!” 说出那句刻薄的话之后,布果又呵呵地笑了起来。“我猜,你们是不会轻易听从我的意见的。我也曾经年轻过,假如我有你们那么年轻,我大概也不会把它扔掉吧?说不定,我也会去找钥匙,然后对它的用途一探究竟……” 四个人彼此对望着,默契地笑了。 “我知道拦不住你们。不过,在你们采取任何行动之前,一定要处处小心防范,因为这件东西并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好处,除了危险!” “除了两位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它在我们手里。”鳄齿望着两兄弟说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已经明白了那件东西的用途,也就应该能想象出自己所面临的处境。”布果以警告作为回应,“真正对那件东西虎视眈眈的,绝不是单单是那些贪图小利的角色,而应该是处在暗处,并且敢于染指资源竞争的强大势力!” “您好像知道些什么?”鳄齿觉得布果的话像是一种善意的提示。 布果和布丁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若有所思地犹豫了一会,说道:“好吧!也许说出来会对你们有一种警示的效果,能够帮你们避开这个危险:处在暗处的势力有很多,但对这件东西最为虎视眈眈的一支,我相信是……” 长长地停顿之后,布果慎重地说出:“龙血族人!” “龙血族人?!” 犀岩顿时身上一震,不自觉地伸手抚向自己的领口。……龙血族人,龙血石,他很自然地把这两件看上去有些类似的事情联系在了一块,并且隐约觉得,自己也许能够从中得知自己未曾明了的过去。 “确定是……龙血族人?”犀岩表情严肃。 “相信你们应该了解,既然收了钱,我们就不会信口开河,只是考虑到可能会对你们有所帮助,才决定给你们这个免费的提醒。” “关于龙血族人,两位还知道些什么?”犀岩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他急于想了解自己所面临的危险,以便做到知己知彼而有所防范;但或许,他更急于知道的是这支名为“龙血族人”的势力与自己究竟有何相干。 “你真的想知道细节吗,还是只是随口一问?”布果瞅着犀岩。 “我必须知道!请告诉我吧,有关龙血族人的一切!”犀岩斩钉截铁地回答。 两兄弟对了对眼,由布丁开口说道:“这可是一个很昂贵的问题,……非常非常昂贵!” 第436章 石魂传说3 “五百!”布果伸出一个巴掌。 “什么?!”鳄齿歪过脑袋,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朋友,买卖两厢情愿,有的消息的确是很贵的!”布丁解释道,“其实,谈论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也存在一定的风险,所以,五百,一分不能少!” 鳄齿偏头瞧着犀岩:“确定要听吗?要听的话,这钱就得你一个人来付!” “当然!” 犀岩知道,这是自己无论出多大代价也不能够放过的机会。不过,这数目对犀岩来说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看看迎真和晴雨,不得不把指望放在了鳄齿身上。“可以借我点钱吗?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 “啊……,”鳄齿左顾右盼,“借出去了,不好意思……” “别装傻,快点把钱拿出来!”迎真瞪着鳄齿吼了起来。 鳄齿偷瞄了一眼迎真,恰好与她刀子一般的目光的视线遭遇,相持了不到五秒,败下阵来。……赔本买卖真是一桩接一桩啊!鳄齿一边摇头,一边试着说服自己,……好在是借,不是给。 他嘴里嘟囔着,极不情愿地掏出一个小本本,主动替犀岩写下借款字据。等犀岩签字画押过后,鳄齿收好借条,才小心翼翼地从外衣的一个暗袋里摸出几颗绿豆大小半透明的宝石来。 在把钱递出去的最后一瞬,鳄齿突然收住,不再对两个消息贩子那么客气:“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消息不值的话,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两兄弟彼此瞟了一眼,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物有所值!” 收了钱,布果这才轻抚着两撇修剪齐整的白色小胡子,开始娓娓道来: “相传,远古的冰封时期,天使山脉区间的某片高寒区域,有一个古老的种族和一类大型巨翼生物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很长时间。久而久之,两个物种的灵性可能发生了某种相互感化,这一族人就能够和那种生物的远古血液化石——龙血石相契合,因此,他们才有了这个称呼——龙血族人。” “龙血族人……”犀岩喃喃自语。 “龙血族人十分稀少,加上他们的聚居地异常偏僻,因此,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布丁说着,摸出两根烟来,递给布果一根,又开始到处找火柴。 “然后呢?”犀岩焦急地等着。 布丁终于在裤袋里找到了火柴。“我说到哪了?” “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犀岩接道。 “是的,极少有人知道龙血族人的存在,所以说,他们是一股十分隐秘的势力。”布丁点着了烟,轻松自如的表情开始变得煞有介事:“但事实上,近些年来龙血族人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隐居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成长起来,成为了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 听到这,鳄齿的疑心顿起。“难道说,北漠之舟那场混战的幕后主使就是龙血族人?” 两兄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可为什么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鳄齿又问。 “没听说过并不等于不存在。”布果继续说道,“有很多事情,往往不是表面上的样子。时至今日,可以说,龙血族人的力量已经无所不在!” “无所不在什么意思?” “说句可能有些危言耸听的话,龙血族人甚至已经具备了把整个世界掌控在手中的实力!”布果指了指脚下,面色凝重。 “可是,既然龙血族人数量那么少,他们又怎么可能达到那种程度呢?”迎真好奇地问道。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布果回应,“一方面,龙血族人拥有过人的念力天赋,所以往往能够独当一面;除此之外,龙血族人又大都拥有残暴和穷凶极恶的天性,并且惯于使用种种威逼利诱的手段!” 布果口中的一字一句,铁钉一般扎在犀岩的内心深处。 “当然了,想要实现掌控世界这样的壮举,还有一个因素是极为重要的,”布果停顿了顿,一字一句说道,“谁掌握了资源,谁就掌握了一切!” “掌握资源?”迎真不解。 “刚才我说过,龙血族人拥有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龙血石。” 布果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缓缓将烟雾吐出。“据说,龙血石这种东西可以大幅度扩充与其它矿晶发生共鸣的阈值,因此,它能够和大部分宝石发生频波共鸣,从而定位出宝石的位置。于是,龙血族人借助这个自身的优势开始暗中搜集龙血石,同时收买人心、网罗人才,因此,也就逐渐暗中掌握了相当数量的矿藏资源!” 大家恍然大悟,那样的话,北漠之舟那场混战的神秘幕后发起者就很有可能就是龙血族人,而争夺那件东西的目的,正是为了获取更多的资源! “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犀岩突如其来地问道。 “找?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和龙血族人碰面的,之所以他们还处于潜伏状态,我推测,或许他们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鳄齿追问。 “这个嘛……我们暂时也无法明确。”布果有些含糊其辞,“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时机一旦成熟,就会立刻天下皆知!” 布丁在一旁善意地笑着。“我看得出来,你们并没把我们说的话当作一回事,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本领已经足够自保了吧!不过,请牢牢记住我的一句话,就当作是赠送给你们的忠告好了:千万不要过于高估自己的实力,万一你们真的遇到了龙血族人,不要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 “照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鳄齿高高扬起眉毛。 “跑!……跑得越快越好!” 离开贫民窟,走在平安大道上,四个人一声不吭。犀岩垂丧着脑袋走在最前,对热闹的街景视而不见,三个同伴就跟在他身后。 “你还好吧?”迎真忍不住凑上去问道。 “很好啊!”犀岩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亮出一副轻快的表情,“总算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龙血族人!” “恭喜你咯!”鳄齿皮笑肉不笑地说。 “恭喜?”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像你自以为的那样孤独。”鳄齿解释,那语气听起来颇有几分苍凉。“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他又补充了一句。 迎真噗哧地笑了,望着犀岩。“他是说,你还是有些亲戚的!这倒也是,一些很厉害的亲戚!” “随便了。……无论如何,我很高兴。”犀岩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悄然不见了笑容。 这时,晴雨走到与犀岩并肩,望着他摇头说道:“不!我看得出来,你一点也不高兴!” “可是,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想法呢?”犀岩忍不住反驳。 “你的所有表现都告诉我,你和他们不同。”晴雨一字一句回应。 “怎么不同?……我戴着龙血石,身体里面就流着龙血族人的血!我和那些生性残暴的龙血族人有什么不同?” 听着犀岩自暴自弃地叫嚷,晴雨依然冷静。“不,你和他们不同。你之所以成为你,不是由那些与生俱来的部分决定,而是由你的选择决定的。……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你……真的这么想?”犀岩快速升温的情绪又很快平复了下来,“谢谢你这么说,……真的。” 像是有了什么主意,犀岩向晴雨伸出手:“晴雨,你不是有那种小木牌吗?就是你祈祷用的那种,……可以给我一片吗?” “这个吗?”晴雨取出一片指头大小的木牌,递给犀岩,“你要它干什么?” 犀岩默默接过小木牌,去到道旁的矮树丛边,学着晴雨先前做过的样子,用手指在土里戳出一个小坑,把小木牌埋进坑里,双手合十默默念叨了几句。做完之后,犀岩呼出一口气,俨然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我已经把过去那个龙血族人埋在这里了!从现在起,我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 水晶宫殿后方,永不冻结的百合花园内,雪景被斜阳映照得轻盈透亮。晚餐过后,苍皑圣座和四个年轻的大使围坐在无人打扰的石桌旁,一起饮用有助消化的白花茶,品尝鲜脆的雪莲果。 “怎么,这么快就想走,是因为苍皑很无趣吗?” 当四个人向圣座提出打算立刻动身前往南方的想法时,圣座举着微微晃动的茶杯,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怎么会!您把苍皑打理得那么漂亮!”迎真忙说。 “那……就是因为手握大权的女人令人生厌咯?” 圣座的自嘲打趣引起一阵小小的紧张,唯有晴雨依然显得不紧不慢:“恰恰相反,您的言行,已经改变了过去我对于性别的认识。” 圣座笑了起来:“其实,你们也给予了我不少对于年龄的提示。” “您指的是什么?” “年轻的心总是无法阻拦!”圣座轻轻叹息道,“去吧!你们几个,趁着这股年轻的势头,把该走的路和该冒的险继续下去,不要犹豫!这些经历会慢慢成为生命的沉淀,等你们到了我这把年纪,自然而然又会万事谨慎的。” 和几个年轻人近距离接触,圣座总算可以对年轻的使节们做一番细细打量。圣座深邃而灵落的眸光从桌旁的四个人身上逐一掠过,仿佛一眼就能洞彻人心。 目光从迎真那张粉嫩而率真的脸蛋扫过,圣座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再看到鳄齿的时候,圣座的眉心微微一皱,还是点了点头。接着,圣座继续望向晴雨,短暂停留了片刻,她用心地点了点头。 最后,当圣座的视线停留在犀岩的脸上,她忽然怔住了。“你……”气度沉稳的苍皑圣座,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犀岩懵懂地回望着圣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圣座什么也没说,不多会,沉静的笑意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好了,既然决定明天出发,今晚就早点休息吧!” 圣座让大家回去休息,却单独挽留住了晴雨。 ※※※ 圣座和晴雨两人踱步于花园中。花丛构成的步道被修剪得如同迷宫一般整饬,一道道盘绕着藤蔓的白色拱门正对着西方,垂日穿越其间,宛如一把金色的钥匙。 “这次出使南方,我有一个额外的小任务要交给你。” “我?为什么是我?” “我看得出来,你们四个都是善良的孩子。”圣座对晴雨展露盈盈笑意,“但在你们四个当中,你是最稳重和可靠的一个。” “谢谢您的夸奖,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圣座看了看附近没人,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其实在你们几个当中,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就是那个叫犀岩的孩子。” 龙血族人——晴雨也是不久前才刚明白了犀岩的特别之处,圣座大概也是通过犀岩身上的气息感受到了这一点。 “是有一点特别,但只是因为他属于一种罕见的少数民族而已。”晴雨回应。 “我指的并不是他的血缘本身。”一丝疑虑从圣座的眉梢划过,“近几天来,北漠附近出现了一支背景神秘的势力,人数虽然寥寥无几,却个个实力非凡,他们已经凭借自己的力量轻松拿下了北漠之舟的掌控权。” “嗯,我也听说了。” “问题的重点是,北漠之舟距这里只有九十里,我不希望那些异邦势力对苍皑造成任何不必要的威胁。于是前两天,我和影空特意乔装打扮,设法和他们暗中接触过一次。结果我发现,他们身上有一种十分独特的气息!”圣座停顿了一下,严肃地望着晴雨,“你知道吗?犀岩这孩子身上,也有和那些人相同的气息!”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晴雨有些大声。 “是的,这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我相信那是个善良的孩子。”圣座微笑着安抚道,“只是为了提防万一,为了北方城邦的安全,我希望你能够一路上留心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万一发现他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举动,就立刻发信向我汇报,能做到吗?” 圣座离去后不久,晴雨仍流连于百合花园,独自思索着什么。一直在不远处悠悠荡荡、偷偷观察的犀岩,这时候走了过来。 “啊……,今晚的月亮真漂亮!”犀岩假意感叹。 晴雨也举头望向星光熠熠的夜空。“是啊……” “对了!”犀岩接着就问,“刚才……圣座为什么单独找了你?” “我想,她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吧?” “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只打算对我一个人说的话。” “都是一个队伍里的人了,还需要保守秘密吗?” “她说……让我们注意安全。”晴雨只好撒了个谎。 “不是吧?”犀岩愣头愣脑地瞅着晴雨,那语气就像是一口咬定对方有所隐瞒。 晴雨稍一琢磨,想要澄清一下,却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仅仅因为他是龙血族人,就让一路盯住他,这种话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到底说了什么呀?”犀岩仍没有打算放过的意思。 “没什么了。” 谁知,这样却把犀岩挑得越发好奇。“她一定说了什么!说来听听会怎么样?”犀岩像蛮牛一样穷追不舍。 见对方倔得可以,晴雨向着附近空旷无人的位置走去。她回头瞟了一眼,暗示犀岩紧随其后。犀岩连忙加紧步子跟了上去,竖起耳朵。晴雨咬着嘴唇,轻声说道: “只是让我……和你……形影不离。” 映着肃穆的红墙,那个漆黑的身影从八面寺大殿的顶端高高跃下,点地站稳,轻巧得像一只鸟。涌动的披肩下面,是一身令人压抑的青黑色盔甲,像是某种早已退出历史舞台的战斗装束。……四处包裹着金属链扣,皮片的接缝间露出散发金属光泽的红色边线,在前胸正中汇聚成为一个龙形纹样,浑圆饱满的肩甲上长着几颗闪亮的锥刺。 那人一步步走近,金属配件与皮革彼此摩擦发出坚实的悉悉声。 体型精瘦、皮肤煞白的人物。漆黑的头发梳理成条索状,纹丝不乱地贴在头皮上,嘴角挂着一丝让人无计可施的笑意,卵形的墨镜下潜伏着目中无人的锋芒。 那人身上,竟散发着那样难以置信的气息!面对这架势,迎真手脚早已瘫软,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晴雨和鳄齿也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而让晴雨和鳄齿更为吃惊的是,那股气息和犀岩身上的竟然有着某种雷同之处! 是龙血族人!几个人心里暗暗叫苦。 “初次见面!”那个龙血族人在距离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住,客套地一弯腰,却带着一股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傲气,“请问,这里有我要的东西吗?” 就在他瞥到犀岩的一霎那,立刻流露出惊讶十足的表情。“哦?等一下,你是……?”他仔细盯着犀岩,似乎认出了什么,“真是让人吃惊啊!我居然从来没见过你,真是一笔意外收获!……我的同胞!” 同胞?这样的称呼如同锥子一般刺中了犀岩的心脏,仿佛赋予自己和那人身上的盔甲一样漆黑的脉搏。 “胡扯!” 犀岩极力否认,嘶哑的嗓音在颤栗中失去控制。我是谁,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问题,其实在他心里已有了答案。“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犀岩大吼,“你对他们做了些什么?!”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犀岩高声质问道。 “他们?”龙血族人在孪生兄弟的尸体旁站住,嘴角微微一扬,“人终有一死,所不同的是怎么死。” “你想怎么样?”犀岩挡在同伴们身前,与龙血族人对峙。 “看在同胞的份上,今天我会考虑破个例,给你们留一点余地。”龙血族人一笑,伸出一只巴掌,“把东西给我,我就放了你们!” “拿走吧!……都在那里了!”迎真瞟着不远处盛放信件的木箱,尽力说出,“你都看到了,就在那里!” “你们不至于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吧?……我是说,把那件东西给我!” 显然,龙血族人看到了下面所发生的一切!不过……,难道他知道小金人也在现场?鳄齿仍然心存侥幸,试着问道:“什么东西?” “你们没有找到钥匙,就应该心知肚明,剩下那一半对你们也没有任何用处。”龙血族人把话挑明,“把它给我,我就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考虑一下,怎么样?” 他在撒谎!犀岩心想,之所以自己还活着,多半是因为他不知道小金人究竟在谁手里,而又担心被弄坏! “还在犹豫吗?看来得警告一下了!” 龙血族人抬手一指。 亮光一闪!哐嗤——!寺院一角的门板被击穿了!藏在门后的僧侣随着门板倒下来,身上冒起一阵青烟,不再动弹。 死了! 瞅着几个人浑身打颤的样子,龙血族人发出一串轻蔑的怪笑:“怎么样?……还要逼我继续吗?” 涌动的气息在乌云的笼罩下低吠。犀岩察觉到,或许自己是眼下唯一不会受到龙血族人气场影响的人。但即便如此,自己的耳中同样发出某种带有膨胀感的尖锐嗡鸣,额头上的汗珠也在聚集。 “还没决定吗?我赶时间。”龙血族人微笑着,再度举起一根手指。 “快跑!”犀岩忙转身对着藏在大殿门后的两个小僧侣喊。 “慢着!东西真的不在我们身上!”迎真鼓起勇气说道。 “到底在不在呢?不至于要我挨个来搜吧?……非要这样吗?”龙血族人似乎改变了主意,向犀岩和迎真走来。 想到小金人恰好带在自己身上,犀岩不免有些目光闪烁。龙血族人机敏地一停,径直向犀岩走去。 被他发现了!鳄齿意识到了这一点,迅速凑到犀岩的耳边,低声说:“算了,给他吧,没有钥匙,它什么也不是!” “不行!”犀岩蛮横地回应道,拔出腰间的小金人,紧握在手中。 龙血族人不禁摇头。“知道吗,虽然你也是龙血族人,只可惜浑身都是缺陷,你不具备龙血族人应有的判断力!……当然,我并不关心你是哪里来的野种,不过,这也跟结果毫不相干。” “站住,你再过来我就……”犀岩不由握紧小金人。 龙血族人嘴角浮出诡异的一笑。倏然间,人影在眼前快速一晃,接着,一阵疾风从眼前掠过。 犀岩感到手心里一滑…… 小金人……消失了!就这么眼睁睁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瞪大了眼睛,猛然发觉,五步之外,一抹金光已在龙血族人手中闪动! “怎么了?”龙血族人故作惊讶,“你刚才说你就要怎么样?” 他发出几声嘲弄的笑声,举起到手的金色小人,在手里反转欣赏着说:“现在,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接受你重新回到我们中间来!” 看犀岩切齿无语,龙血族人又继续提醒:“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何必白白浪费生命?只要你对我有所表示——杀了他们就行!” “还在犹豫吗?”阴冷的笑声从嘴角飘出,“别告诉我你办不到,以我们龙血族人所具备的战斗天赋!” “你说什么……”犀岩颤栗着睁大了双眼。 “别装了,我们龙血族人拥有和龙血石类似的抑制效应,所以,遇强则强!” 原来如此!犀岩瞟了一眼压抑得几乎抬不起头来的同伴们,卑微与愤恨在心头交织,无奈地垂下脑袋。 “怎么样?决定了吗?”龙血族人催促道。 “如果我选择不呢?”犀岩恨恨一咬牙。 “如果不肯的话,我当然不会介意连你一块杀了!”那人周身散发出的念力气息愈演愈烈,周遭的空气也变得更加阴沉。 “那就来试试看呀!”犀岩两眼血红地顽抗道。 眼看已经别无选择,鳄齿迅速凑到了犀岩耳边,咬着牙说道:“听着,我有一个计划,你尽量吸引住他的注意力,我们趁机从后面偷袭他,这样说不定,我们还有一点机会!万一计划失败了,就躺在地上装死。……别怕,你和他是一种人!” “谢谢你的提醒,鳄齿!”带着深深的嫌弃与怨憎,犀岩答道,“不过,我要纠正一下,我和那个家伙,不是一种人!” “精彩的论断!我最喜欢听这些大言不惭的话了!我相信你们一定很有机会的!……加油!”计划不幸被听觉敏锐的龙血族人听到了,骇人的气场在周身不断升腾。 “哼!我同意你的说法——人终有一死!”犀岩顶着扑面而来的巨大压迫力,毅然发出一声和对方酷似的狞笑,将惊世骇俗的话语从牙缝里挤出:“今天,你要是不把东西还给我,我就要你死在这里!” “呵?”龙血族人向前迈了两步,好让犀岩触手可及。 寺院的墙头的瓦片上折射出点点星芒,像一盏盏小小的灯泡。墙根下,黄色的小花失去照料,开始有些发蔫。大片阴影悄然移近,太阳正试图藏身于云层之后。 龙血族人居高临下地望着犀岩,缓缓举起一只手臂。 实力悬殊,一目了然。 然而,犀岩竟不知悔改地一笑,接着,毫不犹豫地释出全身劲道向着龙血族人攻去。 龙血族人脚下纹丝不动,只是顺势挥舞了一下那只举起的手臂。 “梆!” 一声巨响,犀岩横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寺院的墙面上!灰飞烟冒过后,墙面留下一个大大的凹坑,墙皮凌乱剥离,砖块竟然缩了回去!犀岩扑倒在地。 “怎么?计划失败了?”龙血族人瞟着一旁张大了嘴的鳄齿冷嘲道。 “犀岩,你怎么样!”迎真呼唤着飞奔过去扶起他,庆幸的是,虽然已经承受了那样沉重的打击,犀岩的意识依旧清醒。他奋力爬了起来,抹去嘴角的血痕,似乎还打算再来一轮…… “别担心,我刚才只是轻轻的。”龙血族人向迎真投去下流的一瞥,“要不是你们拿了我的东西,说不定我已经约你吃饭了呢……” “你去死!”迎真感到一阵恶心。 就在这一瞬,两个影子从侧方飞快地蹿出,直奔龙血族人而去。……龙血族人眼角一动,顺势挥手。“嘭”的响动过后,龙血族人轻拂了一下原本就一尘不染的护甲,笑道,“还有别的计划吗?” 十步之外,联手发动突袭的鳄齿和晴雨双双倒地,无助地望着犀岩。 就在这时,犀岩发力将迎真扒到身后,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向前冲去:“**,我要打败你——!” “好一块顽固的石头!”龙血族人不再犹豫,挥拳向犀岩腹部擂去。 “呀——!”犀岩奋力还击。 拳掌相交的撞击声中,让人无比惊奇的是,犀岩双臂一振,竟接住了这一拳!龙血族人抽身再度出手,加大力道双手同时出击,直攻犀岩胸前…… 嘭——!巨响过后,龙血族人向后跳开,主动脱离了战斗。 目睹犀岩神迹一般的表现,同伴们彻底无语——除去剧烈的喘息和疲惫的眼神,那家伙甚至于战斗姿态也还算工整! 一丝笑意从鳄齿嘴角拂过:“我有预感,我们今天死不了了!” 龙血族人重新站稳,轻轻拂去手套上沾染的灰尘,发出一声狞笑:“哼!总算露面了!原来是你在捣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犀岩身后兀然多了一位身穿灰色罩衫的人物,——原来,刚才就是他和犀岩一起合力抵抗住了龙血族人的攻击! “又见面了!漆牙”那人开口道。 “你既然露了面也好,以后可就藏不住了!” 龙血族人轻蔑地撇了撇嘴,朝身后打了个响指,一头浑身漆黑、带翅膀的飞行生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寺院的围墙顶上。 “把东西还给我!”犀岩仍在大吼,两臂却被人牢牢锁住。 龙血族人几步踏上墙头,飞身跨上坐骑,不屑地笑道:“对不起,今天没空陪你们玩!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下次见面,我绝对不会留活口!……保重咯!”一抖缰绳,黑色坐骑展翅消失在天际…… “给我回来——!”犀岩还在大喊。 瞅着瘟神消失的背影,几个人纷纷大出一口气,身体瘫软下去…… “你怎么样?”身穿灰白色罩衫的人这才松开扣紧犀岩的手臂,缓缓揭下兜帽,露出似曾相识的山羊胡子和光亮的脑袋。 “为什么放他走——?!”犀岩还在蛮横地嘶吼着,忽然脸色一变,他张大了嘴: “非白老师?!” 暮色将尘埃平原渐渐吞没,刚古河仍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留下一条耀眼的光带。 侥幸逃脱一劫的五个人借着一处断瓦残垣的遮蔽向北面观望了好久,一再确认没有其他的龙血族人在场,才算松了口气。 照理说,刚从龙血族人手中死里逃生,大家应该高兴才对。然而,他们并没有立刻对非白老师千恩万谢,却被某种怪诞的气氛所包围——比龙血族人横刀立马抢走小金人更怪诞的,恐怕就数非白老师雪中送炭、不早不晚地出现在眼前这件事了,尤其是非白在龙血族人跟前露面的那一霎那,更是疑问重重。 就连亲生女儿迎真也感到纳闷,成天在望月镇教书的老爸,跑来这里干什么?就凭老爸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和那种可怕的人物有任何瓜葛呢? “老爸,难道……你认识那个龙血族人?”迎真忍不住开了口。 非白没有回答,模棱两可地抚摸着光头。 “那就是说认识咯?”鳄齿抱起手来。 沉默了半晌过后,非白这么答道:“我唯一关心的事情,是我们北方的安危。” “北方的安危?”迎真没大没小地喊道,“老爸,我们望月镇里那些零碎事就已经够你操心的了吧?” 非白望着迎真叹了口气,似有什么不便透露的隐情。“无知是福!你们还小,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 见老爸今天答非所问,神情古怪,迎真越发感到好奇。“老爸,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呀!我怎么感觉闻见了一点阴谋的味道?……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好了!迎真!”就在这时,犀岩大义凌然地抬手打断了这番目无尊卑的质疑,对非白老师恭敬地一行礼说道:“老师,我相信您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们不会再问了!” 在犀岩眼里,非白跟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任何两样。多年以来,老师在授课之余的最大爱好就是游历天下,除去偶尔行踪不定之外,老师的为人一向为人正直、胸怀坦荡。……总而言之,非白老师绝不可能做出什么坏事来。 非白望着为自己开脱的犀岩点了点头,嘴角留下一丝淡淡的苦笑。“好了,跟我回家吧!……还有你,迎真,只要跟我回去,你自己跑出来这件事,我就暂时不追究了。” “不行!我们还有事情要办!”迎真断然拒绝了老爸。 “你能有什么事?” “我们要去执行一项任务!” “任务?就不怕再遇到龙血族人了?!” 迎真哼了一声,摆出一副两手空空的样子说道:“东西都没了,还用得着担心龙血族人惦记吗?”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非白满腹牢骚地瞪着女儿和犀岩。 犀岩把头缓缓转向南面,望着已经不那么遥远的刚古河对岸,深吸了口气说道:“老师,其实,我们是要去南方!” “南方?”非白脸色变了。 南方与北方,远不止是地理上的划分。 刚古河将大地切分为南北两方,河流以北地势相对平坦、清冷而辽阔;河流以南地形复杂、炎热而崎岖。刚古历155年,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混战之后,北方三大城邦结为同盟,随后,南方三大部族也达成了族约,从此,河下河上,南方与北方,就真正地成为了两个互不侵犯的世界。 “老师,我们要到南方出使!” 犀岩自豪地说,接着又把接受苍皑的大使任命出使南方的事情经过简单地解释了一番。非白这才留意到,几个年轻人的胸前各自挂着一枚小小的雪花形徽章,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苍皑大使的徽记。 既然是来自于苍皑圣座的亲自委任,非白不好再说什么。“这样啊……,也好……,这个年龄,也该是长点见识的时候了,而且,有苍皑大使的身份为保障,路上会安全得多。” “不过,我要多提醒你们两句!”非白放慢了语速,显得语重心长,“虽说南北战争已经停止了二十年,不过,南北双方毕竟有着历史久远的冲突渊源。因此,去南方出使,你们所代表的就不仅仅是苍皑,而是代表整个北方了!你们要时刻提醒自己,自己是一名北方人,举手投足都要体现出我们北方人的风采!” “嗯!”四个人齐声答道。 “另外,最近南方的情况有一些复杂,你们一定不要做任何与行程不相干的事情。” “好了,知道了。”迎真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鳄齿,应承道,“更何况,我们还有半个南方人带路呢!”鳄齿没有答话,只是尴尬地笑笑。 又唠叨了几句过后,非白挥手与几个年轻人道别,向着北面折返回去。 望着非白远远离去的背影,半晌没开腔的鳄齿忽然支吾起来:“不好意思了,各位,我不能给你们带路了。” “为什么?你不是半个南方人吗?”迎真说。 鳄齿抹了抹鼻子,撮眉皱眼地说道:“我还有有点其它事,所以……不打算去南方了。” “什么?你要走?……可你明明答应了一起去南方的呀!” “现在已经离开苍皑了,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派人来抓我吗?”鳄齿眯眼亮出了自己混迹江湖的本色。 “可是……,你不去南方又要去哪呢?” “哪里能弄到钱,我就去哪。” 迎真一怔。“是因为……钱?” 想到那件值钱的东西已经被人劫走,发财的机会也一去不复返,鳄齿皱起一张脸来:“钱,是我活到现在的原因,也是我接着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请问,和你们一起,我还能图什么?” 迎真鼻孔出气,本想让这家伙趁早滚蛋的,仔细又一想,既然是出远门,有这家伙的经验和实力作为保驾,大家就会安全得多,于是口风一转:“喂!我们一起大难不死,彼此之间难道就没有产生一点患难之情吗?” “患难之情可以当饭吃吗?” 迎真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拽了拽犀岩的胳臂。 不知什么时候,犀岩已将那把著名的匕首——波利之刃握在手中。 他寻思,这把匕首跟了自己那么久,除了削一削水果之类的小事之外,的确也派不上多大用场,……或许在某个合适的时候,它会有更大的用处吧?而那个时候,大概就是……现在? 这么琢磨着,犀岩把波利之刃递了出去。 “这个……什么意思?”鳄齿不自觉地搓了搓手心。 犀岩笑笑,继续把匕首递到鳄齿跟前。“鳄齿,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在北漠之舟了!大家一起患难一场,也算是有缘分了!既然你喜欢这把匕首,就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送给我?!”鳄齿惊讶地打量着犀岩,就像在观察一个从未见过的新奇物种。 犀岩忽然大大张开双臂作出拥抱的样子。 还在迟疑,鳄齿已被犀岩揽入怀中。一个久违的拥抱令鳄齿感到尴尬无比,心里却同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然而,被人紧紧搂住无法动弹的陌生感觉让鳄齿极为不适,他生生把几滴老泪憋了回去,照着对方的肩膀轻拍了两下。 挣脱了犀岩的怀抱,鳄齿接过波利之刃,默默收到身后,突然嘿嘿一笑:“其实,我说要走是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来!我们喝一口!庆祝……无所谓了!” 鳄齿掏出灌满烈酒的随身酒壶,自己先喝了一大口,又强迫犀岩喝了一大口,然后伸到两个姑娘跟前,“来!你们也来喝一口!” 迎真接过酒壶,和晴雨彼此瞅瞅,一仰头把酒喝干了。 “唯一的遗憾是,接下去就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了!”犀岩望着南面叹息道。 恰恰相反,鳄齿在心里默默回应,这样一来,总算可以回一趟家了! 遥远的南面,一只苍鹰掠过苍穹,越过广袤的尘埃平原,向着那条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巨流飞去。大地之母有如星河坠落,蜿蜒地洒落在卓古大陆腰线上,诉说着隔岸相望的期许。……来吧,苍鹰,她说,只要越过刚古河,就是另一片辽阔的热土。 苍鹰啼叫一声,有如回应,继续飞向那里。 那里——河的对岸——南方。 “下来!”那个声音冷冷地命令道,接着,点燃了手中的火炬。 火光照见一个体格雄浑的大块头,脑袋两侧梳着几根小辫,中央则是一根大辫子,藤条似的一直爬到头顶。他上身赤裸,下身是皮质裤甲和皮质战靴,右肩上顶着一副惹人注目的兽甲肩铠,古铜色的皮肤上涂着些鲜红的颜料,袒露的胸口正中,有五条平行的烟灰色烫痕。 待在他身边的是两头肌肉发达的黑褐色动物,奇粗无比的脖子上戴着有金属刺的皮项圈,低吠着露出紧密吓人的牙齿。 鳄齿一眼认出来,顿时大惊失色!——眼前竟是一名泽南血卫士?只是他摸不着头脑,一名高阶泽南战士怎么会出现在荒梯的穷乡僻野? “啧啧啧!泽南血卫士!久仰久仰!”鳄齿连忙上去打招呼,“初到贵地,我们是……” “不用解释,跟我走一趟!”泽南血卫士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鳄齿的话,伸手要去腰上拿东西。 “喂!有眼无珠的家伙,苍皑大使的徽章你不认识吗?”迎真指了指胸口喝到。 泽南血卫士顺势抬手向上一指,回敬一句:“那个是禁行标志,你不认识吗?” 就在血卫士头顶附近的枝桠上,挂了一个标识。那是在南方和北方具有相同意思的标识,红色颜料画的圆圈加大叉,表示不准过去的意思。老实说,标识真的够大,只是这里没有路灯,所以没注意到。 “兄弟,不好意思,没注意!我们马上走人!”鳄齿笑嘻嘻地回应:“记得有空到北方来找我玩哦!” “没问题!”血卫士冷笑道,“去哪都行!……记得戴上这个!”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腰上插着的几副厚实的铁手铐。 “萍水相逢,大家又没有恶意,别那么认真嘛!”鳄齿连忙回头陪笑。 “那你猜猜,半夜三更,我不回去喝酒,跑来这里来干什么?”血卫士狞笑着说。 鳄齿再次意识到,一个等阶如此之高的泽南人在荒梯地区执行夜间任务的荒谬性。鳄齿定了定神,开腔道:“兄弟,这附近没什么人,没人知道我们来过。”他说着去摸自己的钱袋,“我身上碰巧带了几颗像样的石头,……就当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泽南血卫士声音宏亮地大笑起来:“北方猪猡,你们以为南方人像你们一样,可以随便用钱收买吗?” “喂!你怎么那么不近人情?我们又没有闯进去!”迎真翻了脸。 “少啰嗦!”血卫士没理睬,朝地上一下扔出几副铁手铐,命令道,“自己戴上!” “哼!别不讲道理!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吗?”迎真瞅瞅四周没人,冲对方挑起了眉毛。 然而此刻,鳄齿却知道麻烦来了,束手就擒,意味着新麻烦将会和老麻烦一起爆发!想到这,他果断凑近犀岩的耳朵低声说:“我们一起上,先下手为强!”他寻思,这种情况下,希望犀岩的特殊能力会有所帮助。 话音未落,鳄齿已经自行出击,晴雨会意,迅速一跃而下,一齐向血卫士围剿过去。 泽南血卫士早有准备,他将手中的火炬看似不经意地一挥,啪啪两声炸响,炫目的火光中,鳄齿顿时倒退两步,晴雨则已跌倒在地…… “晴雨!”一怒之下,犀岩也迅速扑上。 这时,血卫士松开另一只手,两头丑陋的山疬犬立刻脱手,迅猛地向着犀岩的面门扑去…… 犀岩迅速抬手迎击。 两道白光自掌心砰然释出。本来,两头怪犬应当立即倒地的。出乎意料的是,两头强壮的野生动物挨了一击非但没倒下,反而直扑到了犀岩胸前! 红口白牙在犀岩眼前狂吠,犀岩奋力挣扎着,猛然明白,……自己所具备的特殊能力,对这种天生强壮而又不具备心灵的生物不会有任何效果! 顽抗了几回合之后,犀岩终于体力不支,向后倒去,血卫士适时地抛出一张弹力网套,将胜利果实一并收割。……确认犀岩困死在收拢的网线中,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反抗,他一声口哨,收回了两头山疬犬。 鳄齿和晴雨见大势已去,只好束手就擒。 ※※※ “还不请客?” 泽南血卫士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位于道路交叉口的执勤帐篷,手里顺势推进四个牢牢困在套网里的犯人。 一名荒梯士官长正在帐篷里布置巡逻任务,见到对方的到来大感意外。“咦?……红狗!?你怎么来了?” “刚接到的增派命令,看来我是来对了!今晚要是没有我,还说不定要惹什么麻烦呢!” “喔?”身着银盔而没戴头盔的士官长随口答应着,偷瞄了一眼困在网套里的那四个人,暗自惊讶。 “这几个人图谋不轨,你收好!”血卫士告诫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些人很强,如果没有山疬犬,连我也拿不下来,你自己小心!我走了!” “放心,红狗,交给我就行了!” 目送血卫士离开帐篷,荒梯士官长又亲自跟出去确认一番,重新回到里面。 “把他们解开!你们出去等着!”士官长命令道。几个原本严阵以待的士兵左顾右盼,“解开?”“我说把网套解开!”几个士兵极不情愿地解开了套网,走到帐外严阵以待。 帐篷里只剩下五个人了。 士官长背着手,上下打量着犀岩的面貌、服饰,自言自语道,“错不了……”又踱了几步,他很客气地问道:“请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认识?”迎真瞅着犀岩问。 “不认识。”犀岩摇头否认。 “可我认识您!”士官长两眼放光,“我亲眼看见您击败了提托将军,在我心目中,您是一位伟大的战士!……刚才第一眼见到,还误以为你们是北方人派来的探子呢!” “我们的确北方人。”犀岩不好意思地承认。 “是……苍皑大使!”迎真连忙补充。 “嗯……。”士官长点点头,看到了他们胸前的使者徽章,“不瞒您说,这里是泽南洛尔亲自指定的军事禁区,假如这样的误会再发生一次,就算你们是使者,也难保让你们活着离开!” “我们只是迷了路,不知道这里是军事禁区。”迎真撒谎说。 “这也不能全怪你们,鼹鼠山确实是刚刚才被划为军事禁区的。……无论如何,请您接受我的敬意!”士卫长把手放在胸前谦恭地弯下腰说,“依赛公主是我心目中最高贵的女神,而您,是名正言顺得到她的人!” 依赛公主的崇拜者?迎真一咬嘴唇,看来是个好机会。“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大哥!” “这个嘛……,”士官长直起腰说,“按照红狗对你们的定性,应该是‘格杀勿论’的。”他说着,又在帐篷里踱来踱去一阵子,终于站住。 “赶快离开这里吧!”士官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们毕竟是苍皑大使的身份,我会小心地掩盖掉这件事,万一我的手下问起来,我会如实告诉他们,这样他们就会替我保守秘密了!” 那名士官长归还了马匹,并亲自护送他们离开了鼹鼠山岗哨,临行时,还把拳头留在胸前致意。 走运!走运! 四个人暗自庆幸着离开,心里却不禁揣摩,明明是和平时期,那座新增的军事禁区里究竟藏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 清晨,石堡议事厅外面鸟语花香,提托将军却在议事厅里面瞪着眼睛干吼。“陛下!您的宝贝女儿昨天夜里把他们全放走了!……您说句话吧!”刚一接到消息,他就赶来见丹利二世,……他在等待丹利二世点头同意抓人。 丹利和提托将军彼此间信任颇深。尽管在一些旁支末节的问题上还存在分歧,但他们二人对王国重大事宜立场上始终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算了提托,由他们去吧,他们只是从北方来的使者。况且,……我希望让他们去见一见泽南洛尔。” “难道您信任那些北方人?” 丹利二世没有作答,只是叠起了虚胖的下巴,目光坚定。他相信,不论那些北方使者带着何种恶意而来,等见了泽南洛尔,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改变。 第437章 石魂传说大结局 暮色渐渐降临,天空中布满了金红色的云霞,如同一片抹开的油彩。 又到了犯难的时候。犀岩站在波利身旁,茫然地望着被雕刻成山峦形状的天际,茫然无措。 回家?回哪里的家? 不论去哪,内心无处依托,也就无以为家。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忽然想到一个地方,自己还没有去过,而岩印大师曾经详细描述过的一个地方——自己的生身父母曾经隐居过的地方。大师说,“那个地方”并不十分难找,就在天使山脉以西的水乡,外形酷似大地的一只眼睛。 那里当然也谈不上是家,但说不定,能够找回一些有关童年的记忆,去看看也好。他决定下来,驾驭着波利向着天使山脉飞去。 越过金沙角,进入群山绵延的地带。当圣翼者沿着气流攀升,猛然钻出云层,跃上寒气深积的冻土高原之时,景致立刻变了一副模样。透过清冽透亮的空气,积雪的峰峦呈现出鬼斧神工的形态,浓密的烟云笼罩在山屏的两侧,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位展开双翼的天使。远古的冰川向下溶流,蚀刻出一条充满了裂纹的幽蓝色河谷,唯有少量的岩羊蹿越其间。 翻越天使山脉,眼前顿时一片光明。 从高空向着西面俯瞰,那里果真是一片福泽之地。大片水泽遍布的温暖地带,色彩绚烂的草海浸渍在倒映蓝天和白云的水里,无以计数红白色相间的湿地水鸟栖息其中。正如岩印大师所说,“那个地方”并不难找,那是一个绿色的小坝子,当中围拢着一汪清透的湖泊,恰似大地的一只眼睛。 圣翼者降落在小坝子当中向阳的一侧山脊之上。犀岩站在山边四处张望,恍然发觉,潜藏在湖泊一端临近崖壁的那个洞穴恐怕就是这里与外界连通的唯一途径。 忽然,犀岩的神情变得有些异样,他扶正斗笠,兀自向着一片山坡走去…… 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拾级而上,铺在石阶表面上的苔藓在金色的光影里斑驳动人。厚积的落叶上撒满了无人拾取的栗子。 继续望向开阔的南面,他忽而盯着那片耸立着壮观树群的坡崖出了神。他甚至还能恍惚记起自己如何灵巧地爬上大树,再从一棵的枝干攀爬到另一棵树上的情景。 不知怎地,犀岩的视线透过树丛,在不远处浮现的一道直立的悬崖边缘停住了,眼前泛起一阵眩晕。他在眩晕之中记起,那道悬崖的外侧,似乎就是山谷的外面!欣然一笑之间,他似乎为自己后脑勺那道疤痕的来历找到了答案——小时候,自己一定是从那里摔下去了! 恍恍惚惚,耳旁竟然响起孩子的嬉笑声。 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甚至于看到了朦朦胧胧的影像,——那是一个两三岁的男孩,眼神里带着一点凶凶的感觉,跌跌绊绊向着石阶上头跑去。 一切恍若梦境,他无法分辨真切。 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沿着蜿蜒的石阶,循着声响,直到一道阳光从小溪边的竹林中穿出,蹦入眼帘,那斑驳的光影,似乎适合一个白马骑士的出现。 白马骑士没有出现,小男孩也没了踪影,却换做了一个小女孩,……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梳着一个倔强的发型,在冲自己招手。 犀岩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那小女孩两步一停,三步一回头地等着。 他继续跟上去。恍惚间,那孩子一时在,一时又不在,像极了在梦里。 溪流的拐角处,小女孩忽然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回响,一所石屋却蓦然眼前,为几株大叶植物所包裹。溪水在屋旁丝绸一般流淌着,泛着朦胧的波光,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声响…… 犀岩停住了脚步。这不就是自己的梦吗?!他不敢相信,这一入梦千百回的图景,竟然如此真实地呈现于眼前,一下子映得他百感交集。 忽而,就在这一霎那,他留意到在那条经踩踏而出的小径的尽头,小屋的边缘浮现出一抹明媚的光影,那光影渐渐凝成一位妇人的影像:妇人卷着袖口,一手遮挡着迎面而来的夕阳,微微够着头,望向小径的另一侧,像是在等待丈夫的归来。 犀岩如痴如醉地欣赏着这一幕如梦如幻的美景,内心波澜起伏,只愿能够一直呆在这个梦里,永远不要醒来。 他扶了扶斗笠,试着再靠近一些。……那妇人还在。 见犀岩走来,妇人大老远对他点了点头。犀岩还了个礼,继续靠近,去到距离对方只有三四步远的跟前。 逆着光影,他能够分辨出那妇人盘着头,却分辨不出年龄。 “来了?”对方先开了口。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犀岩勉强说道。 “我知道你会来的。” “你……” 轰然被撞,他的呼吸一下子杂乱无章。 “跟我来。” 女人嫣然一笑,转身进了那间小屋。 犀岩步履蹒跚地跟了过去。 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空间虽小,却五脏俱全,睡觉的地方有,写字的地方有,梳妆的地方也有。窗台上的陶罐里插着一束新采摘的云樱草,白色的小花,四季常绿的叶片。窗前是一张小方桌,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正冒着热气。 桌子,椅子,柜子,还有矮小的床榻,都是手工打造。家具虽少,却显得井井有条。透过镶嵌在墙壁上的一面陈旧的镜子,他恍惚看到了年少不羁的自己。 一切都那么熟悉。 咯吱……,女人把窗子推开,好让小屋内充满光明。 不经意间,一只模样旧旧的手镯从女人的袖口跳脱出来,在光影里晃动。 “这……怎么可能?!” 犀岩无法确信自己的所见,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双腿因麻木而扭曲。他扶着墙站住,回忆如潮水一般涌动着,将一生一世的景象,浓缩在他的眼前来回放映。 面罩、驿站、沙洲……,监狱、月夜、围墙……,塔殿、岩浆、深渊……,还有云海、日落,坐北朝南…… 丝丝切切的感受如利刃一般啃噬着犀岩的心田,过往的记忆被切得粉碎,并随着心脏的搏动带去阵阵刺痛。他甚至已经无法分辨这些碎片之中,有多少真实,又有多少虚幻。 他忽而看到一线光明的可能,于是,他睁大双眼,试着从记忆与现实重叠的缝隙之中寻找那种可能…… 他神奇地感受到,痛楚在消失,继而转化成为一种渗着淡淡兴奋的愉悦,他开始相信自己的所见——对方的真实存在!这不是幻觉! 犀岩深深吸了一口气,试着稳住呼吸。他慢慢将挡住面颊的斗笠向上抬起,好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脸。 小窗投入的夕阳之中,那张面庞从斗笠的遮掩下渐渐展露。 那是一张黑白分明的脸,被光与影一割为二。 被阳光照亮的那一半,爬满短胡茬的下巴,就像收割后留下草梗的麦地一样坚实、饱满,浸渍泪水的双眼已然褪去昔日的稚气,变得如同深秋的佳酿般深厚而温淳; 落在阴影里的另一半,尽管有些模糊,有些幽暗,又有些晦涩,却始终散发着真挚而炽烈的光芒,而那里,似乎也隐藏着许多难言的忧伤,如泥沙一般沉积于记忆的河床…… 圣翼者又在屋外的林子里发出“啵哩,啵哩”的叫声,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巨翼拂动,将一阵清风送入石屋的小窗。透过枝叶的光影不住地摇曳起来,捉弄一般,将窗前那张明暗各半的脸迅速揉捏一番,重合成为一张全新的面庞。 女人不言不语地细细端详着这张瞬间完成蜕变的面庞,尽管还有些含混不清,却透出一种让自己感到舒适、笃定的气息。 尤其是那双眼睛,那双执着而真切的眼睛,自始至终,从未有过分毫的改变。 确认是那个足以让自己牵挂一生的眼神,笑容从晴雨的两颊绽放。 红霞落在她的腮边,美得不可方物。 <完> 第438章 顶天立地 何谓天我所认为天指的是一种责任者种责任也是随着人们在家庭或者社会中的地位不同而有所变化的这就是顶天立地人们需要在社会和家庭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仅仅是思考问题的方式即屁股决定脑袋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然这种说法我认为也是片面的因为看问题的方式不能从单一的角度出发这样可能就会被狭隘的思维所束缚从而让自己的思考能力也受到约束顶天立地这种说法自古有之古时候人云顶天立地者皆猛士兮当时的顶天立地也就是形容人的身材高大雄壮威武但后来顶天立地的说法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唯心变成了一种形容人敢作敢当无愧于天地君亲师这么一种说法所以你问我什么叫做顶天立地我认为顶天立地者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能把自己的责任承担起来对的起自己的家人朋友对的起社会国家这就是顶天立地 第439章 夏天的小溪 夏天的小溪, 是一首最动听的歌。 唱响山川, 唱响希望。 夏天的小溪, 从梦里绕过。 那翡翠的身影, 带来希望的星星。夏天的小溪, 大地的彩带。 点缀着梦想, 点缀着未来。 夏天的小溪, 装满追梦的诗。 每一首诗, 都有爱你的痕迹。 夏天的小溪, 弯弯曲曲, 曲曲弯弯, 从你的世界流过。 夏天的小溪, 从清翠的山川, 流进我梦想的世界。 夏天的小溪, 是心灵之笔。 画尽山川, 画尽人间的花开花落。 夏天的小溪, 从梦想的山峰流过。 夏天的小溪, 从梦里的圆月流过。 夏天的小溪, 绕过山川。 从梦想流过, 从心灵流过。 夏天的小溪, 带着梦想奔往海洋。 这是它的灵魂, 这是它的希望。 夏天的小溪, 从梦想的世界绕过。 夏天的小溪, 从你的世界流过。 夏天的小溪, 从眼前流过。 夏天的小溪, 从心灵流过。 夏天的小溪, 梦想的天河。 绕过大地, 绕过蓝天。 夏天的小溪, 从你的梦里流过。 夏天的小溪,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夏天的小溪, 绕山绕水绕梦想。 夏天的小溪, 绕星星绕圆月。 夏天的小溪, 是一条心灵之河。 带着梦想和希望, 奔向远方。夏天的小溪, 是一首爱你的歌。 从你的梦想流过, 从你的心灵流过。 夏天的小溪, 从我的心灵流过。 给予了我诗词的甘泉, 给予了我梦想的翅膀。 夏天的小溪, 带着梦想从你的梦中流过。 夏天的小溪, 带着我的诗词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用夏天的小溪, 编织一条彩带。 连接着你我的, 哦!三生三世。 夏天的小溪, 是一首梦想之歌。 夏天的小溪, 是一幅梦想之画。 夏天的小溪, 是一首爱你的歌。 为你绕过山川, 为你绕过四季。 夏天的小溪, 从梦想中流过。 夏天的小溪, 从岁月的痕迹中流过。 夏天的小溪, 绕山绕水流过。 夏天的小溪, 绕着爱你的时光匆匆流过。 夏天的小溪, 从你的梦想流过。 留下了最美的诗, 留下了最美的期待。 夏天的小溪, 带着梦想奔向远方。 夏天的小溪, 带着童话故事从古城流过。夏天的小溪, 是一首歌。 带着优美的歌曲, 把梦想唱响。 夏天的小溪, 涓涓清泉绕过梦。 夏天的小溪, 涓涓清泉是希望。 夏天的小溪, 把梦想送给青山。 夏天的小溪, 把心愿送给阳光。 夏天的小溪, 是白云的梦。 汇聚成一首歌, 唱遍山川与大地。 夏天的小溪, 把碧水送给大地。 让绿草更绿, 让果实如蜜。 夏天的小溪, 从心灵绕过。 夏天的小溪, 从我的全世界绕过。 夏天的小溪, 编织着梦想的小路。 把希望送给路人, 把心愿栽培成温暖的阳光。 夏天的小溪, 从心灵绕过。 夏天的小溪,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夏天的小溪, 是一条带着岁月的诗。 诗中有梦想的天空, 诗中有回忆的美好时光。 曾经以为, 小溪只绕过青山或大地。 后来的后来, 才知道小溪也会从心灵流过。 夏天的小溪, 带着碧绿的梦。 夏天的小溪, 带着清凉的雨丝。 夏天的小溪, 从星星的梦想绕过。 夏天的小溪, 从永恒的岁月绕过。 夏天的小溪, 是一首诗。 夏天的小溪, 是一个梦。 夏天的小溪, 会唱出最美的心灵之歌。 夏天的星星, 装满了最美的期待。 夏天的小溪, 闪着五彩的浪花。 每一朵浪花的起落, 都是一首最美的诗。 夏天的小溪, 梦里的时光。 带着童年的幸福, 带着青春的懵懂。 夏天的小溪, 从心灵流过。 夏天的小溪, 从梦想的世界流过。 夏天的小溪, 绕过山川, 绕过夏季, 把岁月收藏。 夏天的小溪, 从月光中流过。 夏天的小溪, 从永恒的岁月流过。 夏天的小溪, 从古城绕过。 夏天的小溪, 从心灵深处流过。 夏天的小溪, 是一首诗。 写尽了圆月, 写尽了梦想。 夏天的小溪, 从心灵流过。 夏天的小溪, 从白云飘飘欲仙的冢乡流过。 夏天的小溪, 披着五彩斑斓的阳光。 它是一首优美动听的歌, 它是一个世代相传的故事。 第440章 款冬花 款冬花,款冬花, 一朵专为冬季而盛开的花; 此时的整个世界百花都已经肃杀, 唯独只有你依然姿态挺拔。 . 款冬花,款冬花, 一朵生命力十分旺盛的花; 每每到了冬季冰天雪地的日子只有你独自一人把暗香挥洒, 到了春天冰雪融化的天气又是你最先不畏冰寒的考验再次生根发芽。 . 款冬花,款冬花, 也是一朵不为名不为利所动的花; 虽然你不及春兰夏荷秋菊的纯洁与伟大, 但是你却仍旧默默无闻地活得自在与优雅! 第441章 天地有私 公是不分彼此,公是一向的,是是一不二的,私是各顾各的,私是多向的。阴阳是自私的,阴阳有二心,阴阳好各顾各,阴要生万物,万物象它,阳也要生万物,万物象它。 阴阳有私才生生不息,如果阴阳无私一心不二,如果阴阳都平等对待,阴阳之动先后就失去意义,阴阳就无差别,阴阳就什么都讲绝对平等,只有完全相同才能绝对平等,阴阳绝对平等就无阴阳,更无三生万物。万物有阴阳,人的自私是阴阳的特性造成的。 自私是天地生生不息的需要,大到星球小到原子量子都有自私的特性。 万物都有力,力是自私的,少自私的力是散漫的力,它们少顾自身,为己方向不专,力难变大,这物的力与那物的力容易相互抵消掉,只有专心为己的一向力可顺少顾自己的力壮大自身。 星球有引力,大的星球引力大可吸引小的星球围着自己转,原子核有引力吸引电子围着自己动。 天地如无私,万物平等相待,天地间就只有清一色的物,各种有形物无法产生,生生不息无从谈起,天地就会死气沉沉无有生机活力。人的自私就是让自己生存实力变强大,其情形与星球原子的引力差不多。 物质的自私有利天地和谐一体,动物弱肉强食的自私有利生态平衡,有利动物的进化,人的自私有利社会秩序的产生。天地有私,私在让万物规规矩矩。 第442章 熊镇 诚实的人会遭他人背弃;然而,你还是要诚实。 友善的人会遭他人毁谤;然而,你还是要友善。 你做的所有善事,别人会在一夕间忘记;然而,你还是要做善事。这和人们看小提琴是一样的道理,有些人只能看见一块高耸的厚板和螺丝,而有些人却能看见音乐。别人可以摧毁你建立的一切;然而,你还是要动手建立一切。 因为到最后,一切将会存在于你和上帝之间,这和你与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关系。使他与众不同的是他的目光,别人在冰上看不见的动静,他看得一清二楚。冰球有许多技艺是可以教授的,但目光是与生俱来、不可言传的。彼得,在她那里,你从来就没有赢过,是不是?:错了,他赢过一次,就是娶了她。 因为你是我的,就算我吵赢了,又能怎么样?赢了道理,输了感情。 而总有很多人赢了道理却失了感情。苏恩有点不确定,一个球会是否应该完全建立在一群从来没输过球的小男孩身上。:无论什么事情,“适当的输掉比赛”总会被称之为“好事”,因为这种失败,会多少点醒队伍进行反思总结,再不断进步的意识。相反,一味胜利的后果很可能是,自大狂妄,不懂敬畏。玛雅,你在青春期交到的朋友,往后都不会再有了;就算你一直和她们保持联系,往后的情形也永远不会和现在一样。:当初以为青春期的朋友将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即使不常联络也可以偶尔在悠闲的午后畅聊旧事。但这不是真的,我没有花时间去经营的感情,都在时光流逝中转卖给了岁月。到了一定的年纪,所有事物都不能再让我们感到惊讶。同样的练习、同样的动作,直到成为深深烙印在脊髓的本能。在这个世界上,他这位最要好的朋友有很多让人感到嫉妒的特质,而凯文最想拥有的就是这个:班杰总是有能力无视一切,天不怕地不怕,而且总能顺利脱身。:人类真的好奇怪,自己拥有的看不见,常常羡慕自己无法拥有的一切......:在外人看来是游戏,但对有些人来说如同生命般珍贵,不需要别人去理解,也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评判,心中有理想,就要坚定。如果你不能信赖其他人,一个团队就没有意义。这既是大事,也是小事——知道有人永远不会丢下你不管。苏恩总是拒绝将年轻球员升到较高年龄的组别,这位老人总是坚守原则,宣称:人们和同龄人往来时学习得最快,来得太早的机会将扼杀天赋。天赋就像两只飞向天空的气球。有趣的是,关键不在于哪只气球飞得更快,而在于哪只气球的绳线更长。成功而奋斗相当有趣的一件事,就是你从来不会真正停止奋斗。你会一直担心从顶峰跌落,你会一直向上爬。:无论哪个角色妻子,母亲,儿女,公民,在社会生活必须知道的界限,并因此约束自己。 无论是在职场,还是家庭生活中都非常重要。工作也许很艰难、使人精疲力竭,但它是明确果决的,充满逻辑性。当父母就从来不是这样。在工作时,如果她做对了所有事情,那么一切通常都会按照计划进行。但是,身为一个妈妈,即便她把宇宙间应做的所有事情都做对,结果还是没有差别,糟糕的事情仍然会发生。:对于工作只要投入了,多少都会有收获,而且结果很明确,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可是在家庭里,其实是没有对错之分的,有时候如果真的要分对错,那也是没有意义的。她努力试着成为那种“正确的人”——同时成为贤妻良母,即使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女性在事业上成功,占用了一些陪伴孩子的时间,都会抹杀掉她的成功,“事业有成怎样啊,她都没时间照顾孩子,你看她都没陪小孩上过兴趣班”等等等等。男性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们都在赚钱养家,情有可原……《逝者之证》里女主说过“一个每天工作18小时的女人,即使她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依旧是抛家弃子的母亲,而同样工作时间的男人却是个优质顾家男。而最后她不但失去了工作还失去了抚养权。”:想尽办法融入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群体,往往会让人迷失了自己,如果你把自己都丢了,那还想能得到什么呢……生活本就不易,既然不一样,为什么还要伪装成一样呢?这件事蜜拉从没告诉过彼得,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然而,她从未真正从那场暴风雪中恢复过来,并未从自己在车内、那股失去他们的感觉中恢复过来。因此,现在她有时会在一天当中打好几次电话给丈夫和孩子们,只是为了向他们发发牢骚,只是为了让自己确定他们都还在。: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彼此发生过的事情。 因为害怕揭开伤疤。害怕对方看见自己的弱点。:我们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重要。你在不在一切都会照常进行,不要把一切看得那么重要,你就会过得轻松。随后,她掩面而泣。一个小男孩和青少年代表队一起练球,他比其他人整整矮上一个头。那是她的儿子。 她的脊背从未如此挺直过,她似乎能够狂奔上万公里。体育带给我们的只有片刻。但是,彼得,人生除了片刻还剩下些什么?:“只要拥有敢于面对一切和放下一切的勇气就好了,人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片刻即当下,我们追求的不过当下而已,人生诸多变数,做好这一刻能做的最好就够了。:人生就是由无数个片刻组成的,人生漫长又艰难,大多数片刻平淡无奇,但有那么一片刻让人难以忘怀,人生至此精彩绝伦。这便是人生的意义吧,请珍惜每一个片刻。但有时候,她在驱车前往某个地方的时候,会将车子停在森林里,坐在黑暗中哭起来。那时,她想起她的妈妈,她是如何擦拭孩子们脸颊上的泪水,低语道:“没有人说过,人生会很轻松。”人的内心深处存在着许多使人隐隐作痛的成分,而我们却不清楚为什么。:妈妈经常会提起来很多年前送我上高中的那一天,她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倚在学校门口的柱子上,孤零零的,她转过头就哭了,大概也是这么一个心理,她的女儿在那一刻是宇宙里最孤单的人。宗教是你和其他人之间的事,充满各种诠释、理论与意见。但信仰……就只是你和上帝之间的事。:尼采曾说,寂寞是一种心的疾病,孤独是一种治疗。寂寞是一种对别人的饥渴。你想念着别人。你对你自己来说还不够,因为你是空虚的。而孤独是一种正面的感觉,那是感觉到你自己的本质,那是感觉到你对你自己来说是足够的,因为你不需要任何人。:让人感到最痛苦的情况就是在阶层中的地位滑落。享受过最优质的生活,却突然从上流滑了下来,心里的落空岂是能言喻? 第443章 小小的世界 龙王庙的传说 沁河水像一条小龙,在两岸大堤的护送下汩汩地向东流淌。不过,它好像并不领情,就像被大人看管的孩童不断的在大地上扭动着,想要挣脱,它这一闹也扭出了一片沙滩。 在北岸沿着河堤依次散落着几个小村。顺着河水的方向最先经过的那个村叫白马庄,据说在明朝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养马。接下来是花蹊村,紧挨着的是水磨村再往东是盘龙寨、柳沟、石桥村....再往东就叫不上名字了。 在这里我们只讲讲花蹊村。若是在和煦的春日里,高高的躺在贴邻村子的堤坡上,便可将北岸的春色尽收眼底。憋了一冬的花草竞相争艳。桃树像着了火似的,蔓过整个村庄,一直烧到堤坡下被几片铺满金黄雪白的油菜和苹果树挡住了去路。 刚刚刷满新绿的堤坡上零星点缀着叫不上名字的野花。红黄蓝紫,星星点点洒了一地。随手在身边一拽,拨掉一根衔在嘴里,轻轻嚼着,甜甜的,涩涩的。 若是有风就更好了。闭上双眼,仿佛身旁坐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将万紫千红调制成一杯花茶轻轻放在你唇边。她慢慢的靠近你,她的发稍拂过了你的脸颊仿佛青草划过,你感觉到她暖暖的体温,正如阳光洒在身上。 花蹊村并不大。参次坐落的房子勾勒出两条主街:南街,北街。两条街道并不宽,两旁次第生出的杨树枝干快要交错在一起。四月初像毛毛虫似的杨花还没脱尽,新长的嫩叶赶趟似的便钻了出来。此时若能在村中肆意地奔跑会是件非常惬意的事。沿着这条绿色长廊携着春风尽情撒欢,所过之处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那枝头的树叶会像着了魔似的拼命鼓掌,它那长穗状的花就像啦啦队手里的拉丝花,顺风摆动。这时侯你会感觉自己像个明星,或者像个将军。 然而这是1993年3月周日的一个下午,大人们都到田里干活去了,南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有几次雏鸟大概是趁着父母在睡午觉悄悄的溜了出来,低声在枝头召奂着。滴溜溜,耳边传来一丝清脆的声音,寻着声,绕过突出路面的一座胡基房子往东走,便能看到一株一人合抱的香椿树,树下趟着半截石碑,三个大约六七岁大小的男孩,围着它正在玩抓子的游戏。两个男孩蹲在石碑上面,一个跪在地上双手按在石碑上支着身体。右边的孩子正玩得起劲,只见他高高的将一块石子抛起,待那石头在向空中飞升的过程中右手迅速地在石面上扫过,将碑面上的几粒石子,揽入手中,然后急忙去接将要落下的那粒石子,也许是这次抛的有点歪,这孩子急忙向前探了一下身子,努了下半张的嘴,才将那石子接住。在两旁观看的孩子,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刚才这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上下翻飞的石子,生怕漏掉一点发现失误的时机。也许刚才这两个孩子在心里施咒“坏掉,坏掉,坏掉”终于还是接住了。呼噜一声,跪着地上的孩子吸了一下鼻子,将那清澈的挂在上嘴蜃的液体又吸了回去。香椿树在街的北边,再往东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胡同和这南街交汇形成了个丁字路口,在胡同正对着的那座路南的房子外墙上嵌着几个大字“泰山石敢当”据说是为了吉利。胡同的东边是个四合院院子里长了棵大桐树,这是个小四合院。南边有两间青砖瓦房临着大街,东南角留了一间宽度的过道修成了大门,院子东西两边各站着两座胡基房,就着东房的南山墙修了映壁。挨着西房的北山墙长着一棵泡桐树。硕大的树冠上布满了浅紫色的花朵,像一团紫云浮在小院上空。让出东西两房的山墙再向北一丈有余坐北朝南盖了三间上房,这房子大体是个砖瓦房只是在房檐下又向南多伸出了一米多宽的平台这样门前就多了条走廊,这种结构在当地叫做“明三暗五”。这样一来整个前院就被房子隔出来一个“工”字形空地。在上房和西墙间留了条一人多宽的过道穿过去就是后院。正对着过道的后院墙上开了扇用竹篾编织的后门。向东拐过弯,沿着后墙并排长着几株穿天杨,尽头垒了厕所。若是大人在方便时伸开双臂指尖定能触碰到上房和后墙。花蹊村大多数住宅都是这种结构。 就在这样一个无聊的下午,一朵桐花像降落伞一样缓缓的从树上滑下落在一个小男孩的脚边,他叫孙小小,此时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就着一个高凳子赶写作业。午后清澈地阳光聒然地透过树枝和花朵在作业本上洒下一片摇曳的斑斓。院子里很安静,自动铅笔沙沙地在本子上抄写课文,笔筒上端的按钮早被咬扁了。有时偶尔能听到嗒。嗒的开关文具盒的声音。太阳无聊的拉着小小的影子,像玩橡皮泥般不断的拉长,玩了一会可能觉得没劲打了个呵欠躲到云彩里去了。一阵风不知何时也翻过墙头溜进院子里卷着几片发黄的树叶抛在空中。玩了一会也觉得没有引起关注便无趣地走了。“叮铃铃铃”突然间从后院传来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小小立刻跳起,绕过上房,朝后院跑了过去。 后院的墙上扣着个旧搪瓷茶缸,缸底紧贴着墙面,旁边吊着枚活蹦乱跳的铃铛,就像飞蛾突然不小心撞上了蜘蛛网焦急的想要挣脱。这是小小制作的土电话。那茶缸是话筒也是听筒,分别由两根尼龙线引着透过墙缝,穿过墙后的那个荒园子,一直连到秋成家后院墙上扣着的另一口茶缸里的另一枚铃铛。纤引铃铛的那根线低垂着,连接茶缸的那条线绷得紧紧的。两边约定,想要通话时就不停地拉铃铛,直到拉不动感觉对方在用力回拽时说明对方有人接听了。这时呼叫方可以把嘴贴在茶缸口说话。一句话讲完拉一下系着铃铛的绳头示意讲话结束,然后将耳朵贴上去听对方讲话,这时候话筒就又变成了听筒。如此再三直到通话结束。 小小扑到墙上来了个急刹车,抓起铃当使劲的往回拉了几下。急忙把耳朵贴到缸口。 “小小,小小,你语文作业写完没?”是秋成在呼叫。 小小把嘴巴贴到缸口上“还差远呢,我课文还没抄完,两篇归类识字的生字还有造句都没有写” “我也没写造句,你能不能让我抄抄”。 “我被锁到家里了,出不去,造句有什么难的,我教你一个万能句式”小小一只膝盖半脆在地上对着茶缸说 “比如,用‘如果’造句。‘如果我不好好学习就考不上大学。”说完小小拉了两下绳子。 “那因为……所以呢”秋成接着又问。 “这还不简单,因为我没有好好学习,所以我肯定考不上大学”小小得意的说完又用力的拉了两下。 “那‘即使’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即使我好好学习,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秋成语气有些激动。 “聪明,就这么写” “哈哈,我会了,会了,我去写作业了,不说了”。 “赶紧写吧,不然老师又要罚站了” 挂上“电话”小小哼着动画片一休的主题曲,连蹦带跳跑到前院来。“各的,各的,各的,各的,我们爱你……”。秋成比小小大一岁,是小小的同班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记不起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认识了。小小在班里年龄最小,个子也最小,平时在班里受人欺负时,秋成总会站出来替小小出头。在学校里玩警察捉小偷的游戏时,小小跑得慢老被逮住当警察,秋成总是故意让他逮住替他当警察帮他捉人。 一次小小玩扔方宝输了个净光,秋成将新书都撕了叠成方宝去支援,为此好挨了父亲一顿揍。最让小小难忘的还是那次学校组织打扫除了。 那天扫完校园大家伙儿把地上的树叶聚成一堆点着了火。高年级的同学,就一个个从火堆上跳过去玩。小小虽然年龄小可是也不示弱,正当小小要飞身跃过火堆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了一个家伙,同时和他起跳撞到了一起。两个人一时便都摔到了火堆里,那个大点的孩子,身手矫健在地上打了个滚,便跑了出去。小小可没那么幸运,只见周围都是炙热的火焰,一时间慌了手脚也不知道该往那里去,只是胡乱的在火堆里蹬着。就在这时他的胳膊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嵌住,身子随及被拖了出来。救他的便是秋成。 当时正值隆冬,小小身上的棉裤被烧着了,秋成急忙脱下外套不停的摔打着小小身上的火苗。身上的火被扑灭后好半天小小才回过神,接着“”哇“”得哭了起来。小小一哭秋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外套也没来得及捡便架起他背在肩上朝家里跑去。一跑上小小伏在秋成的肩头轻轻地抽泣。看着秋成身上穿的那件由不同颜色毛线拼织成的毛衣仿佛就像看见那雨后的彩虹,那么鲜艳,那么安祥。小小重新坐回凳子上,却再不能静下心来继续写作业,他不停的按着那被咬扁的按钮使得铅线从笔间慢慢钻出来变长,然后再用指肚推回去。他是在为帮上秋成而高兴,朋友间就应该互相帮忙不是吗?他是在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当然也是在为自己的小制作能派上重要用场而欢喜。 正当小小还沉浸着喜欢悦当中,突然从胡同外传来一阵锣声。对,是锣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小小跳上锅台踮着脚往外一看。胡同里从北边来了一队人。为首的老头有七十多岁在前面敲着锣开道,那是根生爷爷。紧跟着的四个人稍年轻一些手里各自托着个大漆盘,上面放着猪头,瓜果等供品。接着是两个壮小伙一前一后在太师椅扶手上各绑了根辕子像抬轿子一般扛着肩上。那椅子靠背上贴着封黄纸,依稀可见“龙王老爷之神位”几个字,最后面便是十几个鼻涕小子,头上各自带了顶用柳枝编的头箍,嘴里噙着柳笛,撂蹶子似的在后面跟着跑。原来是在敬龙王爷。每逢天旱的时候村里就会敬龙王,关于龙王爷花蹊村流传着一个神秘的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冬天的一个傍晚,天还没黑透。空中飘着鹅毛大雪,从村口隐隐约约走来一个人来,这个人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看样子年纪不小,肩上还扛着个口袋吃力地往村里走来。走到更生爷爷的爷爷家门口时走不动了便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主人家正要关门看见门口坐着个人。见他可怜便将他请到家里,随后又盛了碗热汤给他驱寒。那人喝了汤,也无闲话把随身带着的口袋递给这家主人。 “我路远,再借我点白面”。主人迟疑了一下,接过他的口袋便来到面缸前为他取面。就在这时候突然从口袋里跳出一团东西直掉到面缸里去。上前一看七须八杈的原来是一截树根。主人见状怕糟蹋了口粮,急忙弯腰去捡,老者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喃喃自语地说了句“不急,不急,莫贪,莫贪,要吃有吃,要穿有穿”。丢下这句话老头便往外走。主人见他走得急,匆忙舀了几瓢面赶出来给他。脚前脚后刚出大门,却再不见那乞丐的踪影。 主人觉得这老头举止奇怪,心里捉摸着走到那面缸前,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原来的半缸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整缸白花花的面粉,再看自己的身上,原来身上的补丁衣服变成了一件崭新的棉衣。他明白这树根原来是个宝物,便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声张,以后劳作依旧。每每去面缸里取面时便会念到“不急,不急,莫贪,莫贪,要吃有吃,要穿有穿”于是这面缸里便老有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白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不久被主人的大哥知道了。老大借口说当初分家不均便把树根抢了过去放到了自家的面缸里。说来也怪自从树桩挪了窝后就再没有显灵过。后来老大看这东西也没有用,就当柴烧了。 岁月如梭,转眼间过了十二个年头,时令刚刚入春,沁河少有的发起了大水。滔天的洪水像巨龙般冲破堤岸,淹没了上千亩良田和村庄。那年被烧成黑炭的树根也在这次大水中一路漂到了盘龙寨。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一年大涝之后又偏逢上了大旱,一夏一秋滴雨未下,大片的庄稼都旱死了。眼看着当下要绝收,正当人们心焦的似热锅上的蚂蚁时突然盘龙寨出现了一件怪事。人们惊奇地发现村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截黑树根。这倒也不奇,奇怪的是烈日连月炙烤土地到处都是龟裂的口子,这树根四周却湿漉漉的一摊,正下方压着的地缝中似乎有水流将要溢出,而且一连多天都未渗干。 村里有老人见此处有异象,便在树桩前焚香磕头,诚心祈雨。谁知三个头没磕完,突然轰隆一声,凌空一个炸雷只震得求雨的跌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看天,倾盘大雨便泼了下来。人们知道这树根不是凡物此后每逢干旱村里百姓便纷纷带上供品来此求雨。倒也奇怪这黑树根是有求必雨,但每次下雨却只落入这盘龙寨地界。一路之隔的邻村不见半点水气。时间久了村民对这树根便越发依赖,有人看它混身漆黑形状却像个呼风唤雨的龙头于是将这神树根请上香案就地建了庙,取名黑龙庙。不久方圆几里都知道盘龙塞村头从天降下一神龙。知道这消息的当然也包括离它不远的花蹊村。 花蹊村村民得知这“圣物”原本出自本村后在村长的带领下十余名劳力一同来到盘龙寨上门索要“圣物”。那盘龙寨的人岂会拱手相让,几句话没谈拢便打了起来。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盘龙寨的地盘花蹊村的人没占到什么便宜,于是一怒之下花蹊村一张状纸将黑龙寨告上官府。这官老爷倒也有趣查名事情的来拢去脉以后做了个奇妙的判决;说这树桩就好比是个姑娘,她原先在花蹊树,就好比在她的娘家,现在在黑龙寨,就好比在她的婆家。现在两个村庄好比是亲家。姑娘在婆家呆久了也可来娘家小住几天,在娘家住够了便再回去。如此一来,两村握手言和,从此花蹊村和盘龙寨便结为社亲,逢年过节抬着龙王神像互相宴请,好不热闹。这些传说小小听村里人常常谈起,记得去年和母亲去盘龙寨赶集,到了饭点本来打算要到一小吃摊上买份豆沙糕填肚子,旁边一位素不相识的大伯得知他们是花蹊村的人,不由分说热情地把他们拉往家里吃饭。 关于两村关系要好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眼下小小手头上的这篇课文还等着他去抄写,容不得再追忆下去,于是只好无奈地从锅台上跳了下去,继续抄写。 “神笔马良,从前有一个孩子叫马良,他很喜欢画画......” 唉,现在要有个神笔该有多好啊!一大早,不知是谁将泡桐花的甘甜,青草的芳醇连同房檐下乳燕的啁啾声折起来悄悄地从门缝塞进屋里。朦胧中,小小觉得面颊有丝清风拂过,鼻头有缕幽香萦绕,发稍微微的晃了几下,那鸣叫声越渐清晰,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小小被唤醒了。 小小揉着惺忪的眼睛先去后院的老地方撒了个尿,那地方也不是什么稀罕处,就在后院挨着厕所的土墙上。都说滴水能穿石,小小每天朝着这一个地方尿尿,希望有一天能在这墙上冲出个洞来。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切才刚刚开始。尿尿回来路过自己的“自留地”,小小惊奇地发现前几天种下的几粒葫芦籽突然发芽了,两片娇嫩的子叶羞涩地从土里拱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蹲下,用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嫩芽便又缩了回去。 葫芦是小小特别喜欢的植物,不仅他喜欢,连孙悟空不也想要太上老君的葫芦吗?《金刚葫芦娃》不也是在讲七个宝葫芦的故事吗?不知道自己到时能收获几个,多么希望它们能赶快长大。 说到葫芦也有让人困扰的事。去年夏天小小看到沁河里有人将葫芦绑在腰上居然可以像套了游泳圈一样漂浮。小小突然间来了灵感。心里琢磨“将葫芦绑在腰上,腰以上的身体就可以浮出水面,那如果绑在脚上,整个身体不都踩在水上了吗,那岂不练成轻功水上漂了吗。” “天哪”无意间发现的这个“秘密”差点让他跳起来。小小急忙跑回去找来几个葫芦绑在脚裸,毫不犹豫地跳入河中。 后来,只记得喝了很多水,在田里干活的几个伯伯将他救了出来。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呢,小小一边捉摸一边回到屋里,端端正正地在日历上写着“今天,葫芦发芽了”。 早饭后,小小背上用碎布头拼成的彩色书包,叫上秋成一块慢悠悠地上学去。秋成将胳膊搭在小小肩上,他比小小高半头,两个精瘦的身体相互依着往前递着脚步,沿着那胡同,合踢着一块儿石子,歪歪扭扭地朝学校走去。 “你作业写完了吗”秋成无精打采地问 “写是写完了,不过在抄写归类识字的生词时,我把三个笔并到一块儿写的,字体都一样”。石子停在小小脚下。 “应该看不出来吧?”小小侧过脸来望着秋成。 “老师肯定能看出来”仿佛怕小小不信紧急着又追加了一句 “上次旺盛就这么写的,老师把他作业本都撕了”说完秋成把小小脚下的石头勾过来飞起一脚长长的踢了出去。 两个人都不再吭声。过了一会儿。 “老师不一定亲自检查吧,一般都是组长看”小小踩到了刚才被踢出去的那粒石子 “我听点点说这次会检查很严“。”你知道点点和老师可是本家亲戚”看了看小小没再说话,秋成理了下书包带继续往前走。 “你写完了?秋成”小小突然放慢了脚步。 “没有”秋成松开搂着小小的胳膊挠了挠头重新又搭上。 转眼两个人来到学校门口。学校坐落在北街路北,门前左右两株大槐树。树下立着一对反八字影壁,左边写着“书山有路勤为径”右边写着“学海无涯苦作舟”。两面影壁夹着扇大门。门头用砖石箍了个苏联式的拱顶,上面镶着一个鲜红的五星。五星下浮雕着“花蹊村小学”几个字。北街和这凹进去的校门组成了不完全封闭的三角形。三角形的两腰紧邻着的分别是两家商店,不经意间这里形成了个小广场。春天有人在这里吹糖人,夏天有人卖冰棍,秋天来人卖芝麻糖,冬天就会冒出一老头支上锅炉火灶蹦炒豆,俨然这儿成了花蹊村最热闹的地方。小小穿过“禁区”回到座位上。“预备铃响了这么久老师还没来,大概又下田劳作了,上午不知还会不会过来”小小一边取下书包,心里一边揣度着。这时候不知道谁喊了句“老师来了”同学们像一群逃命的老鼠钻向洞般,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吱——”门被推开了。老师的确来了,不过是四年级的老师。 “吵什么,揭天吗”教室里鸦雀无声。老师背着手踏上讲台。“一天到晚只知道玩,书都会念了?作业都写完了?”。老师顿了顿嗓子语气放缓了些“你们老师今天有点事,先上自习,开始念书”话音刚落,同学们便纷纷掏出课本摇头晃脑地读起来,尤其前两排的扯着脖子吼得格外卖力。那“哇,哇”的读书声,让整个教室听起来像一湾坐满青蛙的池塘。小小和秋成也不例外,他们是同桌,两人各自将书支在桌上,把脸藏在书后面。“啊哦,啊哇,”按着大家的音调胡乱的唱念着。小小停下来坏笑着戳了一下秋才的肋骨,意思是说运气还不错。秋成却故作正经的绷着脸,朝老师的方向努了一下嘴,提醒小小老师还在,好好读书。忍了一会儿,终于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下午上了节数学课,一天就这么“解放”了。 放学后,小小和秋成正要回去,谁知这时候毛毛要约他们玩打仗的游戏。秋成看看天色还早便对小小说“我们玩一会儿吧,很久没玩过打仗了”小小说,“玩就玩,反正我作业剩的不多了”“好,你去叫人,我们分拨”毛毛说。其实跟本就不用分,毛毛是班里的孩子王,男生都抢着和他一拨儿。他们都尊称他为“毛毛司令官”。秋成是另一拨的头头,手下没有几个固定的兵,除了小小,只有水生和点点。水生长得胖胖的有些力气,点点学习成绩很好,不过个头在班里最矮。四个人因为住的近,所以很自然的抱成一团。不过由于他们人数少得可怜开战前总会再分给秋成几个“兵”,今天也不例外。很快两个阵营就划清列队站好了,只见两个首领大手一挥冲啊。喽啰们得令后像突然被捅掉窝的马蜂一拥而出,双方奔跑着迎面扑了上去。小小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他首先和对方的志高交上了手。紧接着水生和其他队友也扑了上来,敌我双方马上搅在了一起。打仗和打架不同,大家都在按照武打片里的招式有板有眼的比划着,有的嘴里还“噼噼啪啪”的配着音。你瞧,一上来见志高就使了个“蛟龙出海”爪向小小肩膀,小小急忙用一招“飞龙在天”架住,接连向敌方击出数掌嘴里不忘“噼噼啪啪”配着音。 “尝尝我的黑砂掌”。对方赶忙接招连退数步躲避。 “黑砂掌果然厉害,小心我的鸳鸯腿”只见志高用脚尖在地上轻轻画了一个圈,突然说了声“看招”向小小踢了过来,小小回跳一步,急忙应对,两个人又打到了一起。 兵对兵,将对将。那头正打的热闹,这边秋成和毛毛也动起手来。先下手为强秋成一个饿虎扑食扑了过来,毛毛一侧身躲了过去。一个照面双方又拉开了距离。毛毛故作恶狠狠的样子说“你的死期到了”只见他突然盘着腿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托着眉头,像是头疼的样子,慢慢的从牙缝里挤出“黯-然-销-魂-掌”“掌”字还没说完,只见一个黑影砸了过来,秋成趁其不备将他扑倒在地,这时也不论什么招式相互撕扯着在地上翻滚扭打起来。操场这一会儿变成了战场。两拨儿人从前院追到后院,从操场打到树林。 新嫩的月牙刚刚爬上树梢,街上已是空荡荡的了。大人们劳累了一天早早的吃过饭要么闭上大门上床休息,要么和老人小孩挤到哪个宽裕人家看电视去了。 夜静悄悄的,远远的传来几声缥缈的狗叫。过一会儿起风了,早春的风还是有些力气。也许是想听听那苍老枝干发出的吱呀声,也许觉得投在墙上的剪影有些单调,一上来就抱着柳树的腰身开始晃动。 树干后挤着两个小脑袋。一个穿着浅蓝色的毛衣,另一个穿着“公安服”,那是小小和秋成。两人放学回家放了书包就在这附近溜达,只等得根生爷爷锁了门才慢慢的靠近。 面前这宅子便是龙王庙。这是一座老宅子。以前是个标准的四合院,后来东厢房塌掉以后便用砖垒补了东墙。南边倒座着青砖瓦房,东南角嵌了门楼。斑驳的大门两傍摆放着石鼓,再往外是青石铺成的两级台阶。光滑的石面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又一阵风吹来树枝呜呜作响,小小打了个寒噤。他们躲在树后侦察了好一会儿。庙的东墙和邻居有一条二尺宽的夹道。这是个绝好的翻墙之地。院内贴着墙站着一株笔直的杨树。出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借着树跨上墙头。两人商量好后前后猫着腰溜进夹道里 “我先上,你随后”秋成压着声说。转身他将手电筒别在腰间,左脚登墙将背挤在对面墙上,双手按住背后墙体一撑,身体离地,顺势曲右腿搭在身后墙上。两腿交叉齐蹬,“嗖的”身子便往上窜了半尺。接着抽出一只手臂撑着对面墙,此时身体像被粘在空中。只见他双腿交错,似剪刀般一并,“嗖”又上升半尺。如此再三转眼便站到了墙头。待小小也如法爬上后,两人如算盘子般顺着那珠杨树先后落进院内。 “咯噔”一声手电在脚下涂上一轮光圈,可是渐渐得那光圈越来越淡,慢慢被夜化掉了。 “坏了,来的着急,没换电池,我爸昨晚拿去浇地,可能没电了”秋成拧开后盖把电池掏出来挨个咬了几下重新又装进去。拍了两下灯泡还是不亮,索性关掉了手电。 “怎么办?”秋成看着小小,两个人一时怔住。 “要么我们先回去吧,等改天换了电池,我们再来”秋成打破了沉默。小小没有说话迟疑地看着秋成。“我们给龙王爷磕几个头吧”说完“扑通”脆地磕起了头儿,小小只好也陪磕了起来。三个头儿磕完小哥俩拍了拍腿上的灰尘,上前探着手合力推门,将门闩撑到最宽。 “小小,你说的对,我们刚进来就走,明天点点和水生问起来咱怎么讲。” 秋成低头看了看门槛转身“咱就说咱穿的太厚没钻进去,改天还来”秋成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说完拉着小小要走。小小没有动。 “让我试试” “试啥?”“你……你要钻进去?”秋成张大嘴巴问道。 “嗯,我不怕,你帮我撑着门”秋成被眼前矮自己将近一头的小个子吓到了。就像一粒小石子掉到水里却意外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他为刚才自己的退缩有些羞愧。 “没想到你胆子挺大的”小小终于收获到这句期盼的夸奖,虽然有些延迟但是秋成可是很少夸人的。只是小小引起秋成关注的“水花”代价有些大,需要自己跳进去才能溅起来。“哐啷”一声两扇门被撑开了。门槛间的三角缝隙像一张黑乎乎的大嘴。一股寒气钻进小小的裤腿爬遍全身。 龙王爷白生生的眼睛,阴森神秘的隔楼,上面也许住着位像聊斋里穿着白衣,脸色青绿的老头。一瞬间小小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无论如何他一个人绝不敢进去的。 小小之所以敢逞强是因为有自己的主意。他看了看那“嘴”不太大,便打算像模像样的钻一次,当身体快进去的时候,就装做被卡住的样子,便能顺理成章的爬出来。这样即不用再冒险,也能给秋成一个交待。 “一会儿万一我被卡住了,你可要救我”小小嘱托过秋成,把腿伸进门槛,静静的屏住了呼吸。 小小身体在慢慢的往下沉,他的双手一边轻轻的扶着门槛,一边焦急的等待着身体被卡住的那个节点。 膝盖顺利地滑进去了,小小半爬着身子,双手紧紧握着门槛轻轻的往外推。 屁股也滑了进去。小小继续在等待。 胸脯居然也顺利的滑进去了,小小的双手抓紧了门槛。怎么回事,这下完了,他心里想。无尽的黑暗就像一个怪兽正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自己的身体。随着地面的升起,他感觉自己正陷入一个无底的深渊中,当眼前的最后一丝光亮就要消失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只见小小的头朝一边侧着,被卡在了门槛和门板之间,他迫不及待地喊到 “秋成,秋成,快让我出去,我被卡住了。秋成一直在用自己的身板撑着门板。 “小小,别急,我再撞一下门,你赶紧把头钻出来,这样就不会把你的脸擦伤” “等一下,秋成”此时的小小半爬着,只留着一个脑袋和一双手在外面撑着。小小的双腿在里面没有着力点使不上劲,于是他把绻着的两个胳膊伸进里面撑着地面做支点,好钻出去。这样一时间卡住的头将吊着半悬的身体。小小的胳膊刚放好还没来得及使劲,只感觉,脸颊一松,嗖,头沉了一下,整个身体进去了。这个结果是小小万万没想到的,他愣愣的坐在地上,紧紧的闭上双眼。时间和黑暗一刹那静止了。 “小小,你没事吧”听到秋成的声音,小小微微睁开眼睛。 这里不算太黑,月光透过窗纸将屋内照的发蓝。按照白天的记忆,往西北边张望隐约看见那架黑乎乎的木制楼梯。 “快上去吧,我在外面等你”。秋成的话一点都没怀疑小小是不小心掉进来的。这让小小再次壮起胆子。他从地上爬起来,往前挪了一小步。又往前挪了一步。就这样一步挨着一步的来到了楼梯口。 小小终于还是踏上了第一层阶梯,他侧着身子,双手扶着墙壁,往上走,由于年经失修,每踏上一层楼板,都发会出咯吱吱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人的呻吟声,不知是无法承担他瘦小的体重还是向他诉说曾经的痛楚。不过仔细一听又像阴笑声,像一个奸诈的家伙在这里早摆好了陷井,苦等了一百年终于等来了一个倒霉的孩子,它兴奋的想笑,可又不敢大声,声怕惊走这百年一遇的良机。 小小停住了脚步。 “秋成”他朝窗外低声呼唤着,声音有点发抖。 “你在吗?” “我在,小小”秋成爬在窗户上,在窗纸上映出一个人影。看到秋成的影子,小小稍微松了一口气”。 “秋成,你就贴在窗户上,别走开,我害怕”小小终于忍不住将自己内心的畏惧吐露了出来,可是又立马补充。“我害怕你走远了,听不到我说话,没办法给你递武器” “放心,我就在这,那都不去”。秋成的一席话让小小定了定神。“秋成,你想要一个什么武器”小小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他是想借助着秋成的说话声掩盖上楼梯的声音。 “我想要一个宝剑”咚咚咚小小往上跑了几步。 “最好下面坠有红穗,就像展昭手里拿的那把”小小趁机又往上迈了两阶,他的双手已经可以够到楼梯尽头盖在楼板上的那个小门了。小门没有锁用手一推就能推开,他见根生爷爷白日那样做过。小小用手摸了一下那扇门可是没敢推。 “小小,你上去了吗”这时秋成压着声音焦急的问道。 “还没,还没。秋成,你说我要是上去找到武器了,是不是特别厉害” “当然了” “是不是和天一样厉害”小小做了个不太恰当的比较。 “当然是,简直是齐天大圣”。说起齐天大圣那是小小从记事起最崇拜的英雄。他的文具盒画着着孙悟空大战三太子,他的背心上印着真假孙悟空;他最喜欢看的电视剧便是《西游记》;在和人打仗时最爱说“有什么本事,尽管给俺老孙使出来”。他追着“敌人”打时最爱说“吃俺老孙一棒”。即使打输逃跑时也要甩句“俺老孙去也”。在它眼里孙行者那便是天下无敌的人物。当电视里这猴子在天宫为所欲为时,小小为之得意的站在板凳上手舞足蹈。当悟空被天兵天将捉住,遭受电击,斧砍时,小小像为悟空和自己打气似的自言自语地说“根本不怕,没有用的,走着瞧吧”。当悟空没有跳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被压到五行山下时。小小会一下子冲上前把电视关掉然后大骂“耍赖,赖皮鬼,本来都出来了,赶紧把手翻过来,我都看见了”总之,所有能制服猴子的神仙和妖精都耍赖。他时常会在家里模仿孙悟空,可是在学校里这样的机会只属于毛毛,班里的大多数男生都叫毛毛大圣。然而现在,居然连秋成都说自己像齐天大圣了。仔细想想不是吗?孙悟空学艺归来时是向龙王借了定海神针,而现在自己不也在龙王庙里去寻宝贝吗?最重要的是他和悟空还是同一个姓,说不定真是本家呀,小小越想越觉得自己便是孙悟空了。既然是齐天大圣又岂会将小妖小鬼放在眼里。小小顿时充满了勇气,想到这里他双手托着那扇小门向上用力一推。啪的一声,掀了过去,激起一片灰尘,只呛得他连连咳嗽了几声。小小上了楼,楼上黑漆漆的,月色透过小窗在楼板上模模糊糊的映出一个长方形。小小沿着窗户的一边慢慢的往前走。空气里飘荡着木头发霉和尘土的气味。呼啦,风将小窗上的白纸吹的鼓起来,噗,的一声又吸的凹了进去,那情景就像一个大风箱。 摸着黑继续往前走,房梁和地板间到处扯着蜘蛛网,沾到头上和脸色痒痒的,这更像盘丝洞。突然小小脚下踩到了一根圆棍,不对是两根。他蹲下身子摸着捡起来贴近窗户一看,竟然是一只红缨枪。木质的枪头有二十公分长,刷着一层银漆,微微的泛着光。再看枪身,通体笔直,有锨把一样长,看起来和真的一模一样。 “秋成,我找到了”他高兴的叫出声来。在下面等了半天的秋成一听到小小有动静,急忙跑到屋门前“找到啥了” “红樱枪” “太好了,你从小窗递下来”秋成迫不及待的说。 “等一下,我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 “好,好,好,多找找,大不了晚上的《包青天》不看了”。小小这时候一点也不害怕了,宝贝的诱惑完全战胜了恐惧。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英雄了。记得前一阵和秋成一块去勾槐花摘香椿,都是秋成在树上采,他在下面捡。现在调了个个儿,他成了秋成,小小突然这时想起曾经学过的一篇课文《骆驼和羊》里面讲到骆驼很高,可以够的到树上的叶子,羊虽然很矮但是能从矮门走进园子吃到里面的青草,看来还真是大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精巧。就说现在吧,找宝贝这样的大事不得全靠自己吗。小小心里想着继续往前走。来到东南墙角,他摸到了一个大箱子。翻开箱盖最上面是些旧戏服,他抛到一边,继续往里摸。乖乖,这下发财了。最上面摸到的是一柄宝剑,再往下摸,有大刀,手枪,步枪,甚至还摸到了一玫像手榴弹的东西。这些东西给全班男生每人发一把都绰绰有余。小小先将红樱枪捅破窗纸从窗格子中一一递出来让秋成接住,本来打算将宝剑也递出去可是到剑柄处卡住了。他只好先将剑拿在手里,回头去拖那大箱子。他打算顺着楼梯拖下去,然后从门缝里一一传出去,那里的缝隙大一些。 要说这箱子里面虽然东西不少但都是木制的,小小也能拉得动。他一手抓着箱闩一边往后拖心里一边琢磨着如何分配这些武器。宝剑自己留着,红缨枪分给秋成,大刀给水生,步枪给点点。拿到武器后他们在学校里藏好。当再和毛毛打仗时,那些小喽罗肯定会得意的拿出那些烧火棍来继续耀武扬威,这时自己带着人如同神兵天降般抽出自己的武器冲上去,肯定会把对手吓坏的,他仿佛看到了毛毛吃惊的表情。 小小完全沉溺在自己的想象当中,不知道不觉已将箱子拖到了屋子的中央。正用力往回拽,突然感觉自己脚下一软,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房间里重新静了下来。房子中间这块楼板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从房子建成一直没有换过。时间久了不知什么年月朽蚀出一个不规则的大洞,这洞正处在楼下龙王爷圣像正前的天花板上。为了不碍观瞻也不知道是谁在上面糊了一层报纸,算是浮棚。小小白天来过,他是知道这件事的,可是刚才他只顾得意地拉箱子那还注意这些,一不留神便掉进这“陷井”中。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小小感觉自己坠入了深渊,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害怕,只觉得后背一紧,便停止了坠落,身体神奇的悬在了半空中。 又过了几秒钟小小试探着睁开眼睛,只见眼前有一双乒乓球般大小的瞳仁正盯着自己。 “哇”小小的哭声打破了夜的死寂。秋成正在门外等的着急突然听到小小的哭声连忙挤开门往里看。只见小小被楼板的木茬挂住了后领像一块肉一样的被吊在龙王爷像前两尺的地方,正微微的打着转。 “小小,你怎么了” “秋成,快救救我” “我被龙王爷抓住了”小小的哭声更大了。秋成在门外看的清楚,急忙跳进来往门缝里钻可是,他咬着牙,推着门槛往里面挤,他的身体像气球一样变了形,可是到了脑袋却怎么也进不去。秋成脑袋憋的通红,他像愤怒的小公牛般用力回扯自己的头,将门板拉的咚咚直响。过了一会儿,秋成没有了力气,他爬在了门槛上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头发,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划出一条条泥道道。 “别怕大不了,我就这么呆着,陪你到天亮”小小望着秋成卡住的身体止住了哭声,他用袖子抹了下眼泪。 “秋成,你钻出去吧” “我不走,我在这陪你,等天亮了,更生爷爷会来救我们的” “秋成,你现在就去找更生爷爷吧,让他打开门来救我,要不然我妈妈找不到我会担心的”小小抽咽着说。 “你不怕吗,小小?” “不怕,我闭着眼睛,你要快点,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 “行,小小,我现在就去找根生爷爷,我很快就回来”扎腾的筋疲力尽的秋成一下子来了精神,他,重新地钻出来不甘心地在门上踹了几脚,回过头麻利地爬上树干攀上墙头跳了出去。 房间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小小仍直挺挺地挂在那里,他死死地闭着眼睛,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把木剑,他和恐惧与沉寂僵持着,心里正盘算着秋成现在究竟到了哪里。一阵风从门缝里遛了进来,将头顶上的几块破纸在小小的头上哗哗地拍来拍去只拍得他心烦,于是在头顶胡乱一抓将它扯了下来,便又没有声息了。过了一会儿,也许是眼镜闭的酸痛,小小把眼睛微微地睁了一条缝,这时月光已经从龙王像的头顶滑到了身上,那双大眼珠看起来不是太清晰了。他大胆地完全睁开眼睛。屋里比先前亮堂了不少,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神像两旁的那幅木制对联“简单简单莫贪莫贪,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这些字小小并非全都认得只是听大人们念叨过。不过这“吃穿”二字他可是认得的。记得当时老师教这个字的时候说一个人要是连“吃”都不会那还能干什么吃的。说起吃小小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一阵,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这时候妈妈应该早把香喷喷的香椿尖炒鸡蛋和油饼端上了桌,只等着他回来。香椿是前两那天他和秋成在门前的大树是勾的。至于油饼是先前和妈妈有约在先,如果他的作业本上能连续得五个“优秀”便给他烙葱花油饼做为奖励。可是现在他只能孤零零的挂在这里。早知道自己逞什么能呢?放学后不和秋成提起这事够多好呀,就算提了当秋成提议要走时两个人一起走不也行吗?唉!等一会儿就算根生爷爷来了把自己平安救下来,那些武器肯定还得收走,指不定还要在父母面前告上一状,少不了自己的好果子吃。 想得这里小小往下望了一眼,双脚离地面还有很高,小小挣扎了两下,自己在空中又转了半个圈。为了不至于太害怕小小将注意力又集中在这个“穿”字上,其实这个和走夜路唱歌具有同样的效果。记得小时候的冬天每天早上都是爸爸把自己从被窝里揪起来。他如果嫌冷不愿穿衣服,爸爸就一边把手伸进棉衣里给他暖上一会儿,一边给他讲“***”的故事。记得每次讲到最后爸爸总要说“解放军叔叔跳进冰窟窿里都不怕冷,这点冷算什么呢”于是他就从被窝里瑟瑟地跳出来飞速地穿戴完毕。现在要是爸爸在该有多好啊。不过他再不需要爸爸为他再穿衣服,如果可以倒是愿意让他把这件可恶的毛衣脱下来,衣服前领把自己的脖子勒得紧紧的,虽然不至于喘不上气,但是的确不怎么舒服。想到这里小小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主意,对呀,我可以把这该死的毛衣脱下来,然后拽着毛衣跳到地上呀。小小一下子来了精神,说干就干,他将剑丢在地上,两只手扯开毛衣领将头缩了进去,接着抓住自己的右袖口,把右臂艰难地从中往外抽。此刻小小整个头都罩在毛衣里,这让他呼吸更加急促,休息了一下,他终于将右臂抽了出来,可就在这一瞬间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在空中荡了起来。刚抽出来的右手急忙抓住衣服下摆。过了一会儿身体不再左右摆动了,接着他打算去抽另一只手臂,如果左臂也能伸出来,两只手抓住毛衣往下跳就没有多高了。但是这个动作的关键在于,左手从袖口里抽出来的一瞬间要立刻抓住毛衣,因为小小清楚凭他的力量一只手很难承担身体的重量。他犹豫了一下,在毛衣里呼了一口气。把左手慢慢的伸直袖口便像蛇蜕皮一样一截一截地褪下来,当手腕快从袖口中抽出来时,小小一把抓住,慌乱中就将袖管从衣服里面翻掏了出来。整个身体唰地往下落了一大截。他两只手死死抓着衣服,往下看了一眼,双脚离那地面便只有不到两尺的高度。于是双手一松“扑通”便跳了下去。落地后他捡起那柄剑,挑下衣服,硬是将自己从门缝里挤出来,将两杆枪和一柄剑抛过墙头,随后自己也翻了出去。 月亮此时已大模大样地地升了起来,温润的琼光将天空照得像匹蓝缎子,只将这脚下的花蹊村柔柔地裹住带入梦乡。小小的电影院 清明节前下了一场小雨,雨后的花蹊村更加明媚了。放眼望去,成片灰色的砖瓦院落里又添了几笔醒目的绿意。 荒园里一株榆树刚刚接受过春雨的沐浴,枝干间生出的嫩牙像一枚枚透亮的翡翠。傍晚过后,一粒水珠从叶尖滑到枝干上,一直溜到末稍,它仿佛是有些怕高,拽着枝头摇摇晃晃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了力气,一松手,笔直的跳了下来。“嘟噜”一声,水珠打碎了倒影,落在墙根下盛着春水的破瓦罐里。这场春雨将大地喂得饱饱的,整个后院都散发着泥土的芳醇。 过了会儿,天黑定了,上房的后窗里周期性的飘来电视剧《包青天》的歇场音乐。最近这部电视剧正在热播。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不顾疲劳回家撂下锄头,随意地扒拉两口饭便挤到有电视的人家去等待节目的开始。仿佛一天的辛劳全为了能贪婪地享受晚上的消遣时光。 小小家西山墙的电视柜里嵌着一台十七寸黑白电视机。长长的天线从电视柜中钻了出来,末稍挑着两个易拉罐。挨着电视柜贴着北墙横放着一张床,床头的一旁靠着一根竹竿。小小早早地钻进被窝半卧着身体背靠在床头上。他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在被子上摔着方宝,他对剧情不是特别感兴趣。当屋子里的人都将目光投在这个小匣子里时,他却 第444章 小小的世界2 若是在平时小小肯定站在秋成这边,可是傍晚的时候艳萍刚送给他一包花籽和一把小铲子。这让他有些为难。正在这时候突然间插播的广告挽救了他。仿佛没听到争吵,小小随手操起床头的那根竹竿,将小头对准电视机的换台旋钮,竹杆顶端的凹槽便卡了上去。 原来这竹杆是小小做的“土摇控器”。尤其是冬天的时候不想从被窝里钻出来,便将一端扣上,手握大头端,用力一扭“咯嘣嘣”换了个台。 刚才争吵的几个被眼前这新奇玩意吸引了,也忘了是谁丢出最后一句,各自嘟囔了几声便又被剧情拉了回去不再吱声。 紧贴着三姐妹后面呈“八”字斜摆着两条长凳。一条凳上面坐着桂兰婶婶和小小的妈妈,各自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讨论着各种花样的织法,不时抬起头来瞟一眼电视。另一条凳上坐着宝成叔和小小的爸爸。宝成叔正悠闲地抽着旱烟,一只脚踩着板凳,胳膊松垮地搭在膝盖上,不时从烟杆上吊着的黑色烟袋里挖上几勺烟叶按在烟锅里,磁地一声划上火柴点上,叭嗒,叭嗒抽上两口。红色的烟球在黑暗中像萤火虫一样忽明忽暗。一锅烟抽完他瞧也不瞧地将烟锅潇洒地往鞋帮上一磕,烟球立刻就像一棵红色的流星飞出去滚到了爸爸的脚下。 爸爸翘着二郎腿,双手捧着个搪瓷茶缸。那茶缸上印着“优秀人民教师”几个红色的字。他一边看节目,一边不时呡上一小口茶水。茶水里浮起的蒸气像一只顽皮的手正不停的挠着他的镜片。 两条长凳正中间夹着两把太师椅,那是本家孙爷爷和刘奶奶的宝座。两个老人各自带着老花镜,微微仰着头泰然地垂视着荧屏。大概是在把眼前的一幕幕和看过的戏曲做对照吧。 客厅最后面三三两两的站着几个刚进门,来晚的人。其中一个端着碗玉米面粥,一边往嘴里塞着锅盔,送着粥,一边抱怨来迟了,向前面的人打听着节目进展。小小这时候便扭过头来不厌其烦的向他们介绍,嘱咐他们明晚一要早点来。这时他往往有一种过份的热情。看着参次错落坐着的人们聚精会神地在自己家看电视,小小心里特别的满足。你瞧,灾屏里投射出来的光在观众如痴如醉的脸上变幻,闪烁,仿佛那些脸才是真正的屏幕。这不正像一个小小的电影院吗。为了让这“影院”里尽量多坐点人,撑起个“影院”的样子,小小每天吃完晚饭就会极其勤快的摆好凳子,挨家逐户的去催促大家早点过来,也时也会将电视报里看到的节目预告提前告诉大家。 这不,今晚来的人就不少,小小心里美滋滋的,不过节目不怎么作美,一点武打尽头都没有。整集都演着白玉堂和一个女人之间的爱情故事。你看,还没说几句话这对男女又抱到一起了。小小不好意思地将身子缩下来钻进了被窝里,他有些害羞。其实他有更高明的避羞办法,那就是尿尿,只是这一会儿功夫他就去了两趟,再出去连自己都觉得别扭了。 看到这里秋成伸了下胳膊,他认真地打了个哈欠,扭过头看着水生坏笑道“水生,你看得这么认真,是不是想娶媳妇呀” “谁看了” “还说没看,脸都红了” “我的脸是冬天冻的,本来就这样”经秋成这么一说,水生不自在的站了起来,晃了晃脖子,好像坐久了要活动一下筋骨,往上蹦了一下。可就在这胖乎乎的身体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当啷”一声,天线挑着的易拉罐被他头顶了下来。电视里一片“雪花”。 “唉呀,真是……”专注的人们突然被这个意外打断了,嘴里发出惋惜和抱怨的声音,屋子里重新骚动起来。 小小从被子缝隙里早看到了这一幕,他等这个意外已经好几个晚上了。他鞋也没顾上穿便跳下床,迅速地将易拉罐捡起来重新又串到了天线上。小小一只手熟练着摆动着天线,当调整到最清晰的画面时迫不及待地有人喊着“好了,行了,清了,清了”。他没马上停手,又象征性地来回扭了两下,这才才腆着肚子慢腾腾地爬上了床。 “这孩子,不简单呀”孙爷爷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隐约听到有人附和了几声。 小小把头又重新埋进了被窝里,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此时他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回想着刚才的情景,仿佛自己刚刚握的不是天线,而是一根魔法棒。当大家都陷入困境的时候,这根棒子经自己一摆弄就又给人们重新带来了欢乐。想到这里他再次用手指支开了被缝向外张望,静静地期待下一个意外出现……咕咕咕咕,割麦种谷……” 当布谷鸟冒出第一声啼叫,孩子们便忙碌起来。小丫头们从衣柜里翻腾出躺了一年的裙子,来回在身上比划,盼着天气再暖和些。小子们也不闲着,开始摆弄攒了一年的玻璃酒瓶;先把酒瓶里里外外冲洗干净,接着在瓶盖上钻上孔,然后找来一截电线,抽出铜芯,留下胶皮,就得到一根“吸管”。最后在瓶中灌上新鲜冰凉的井水,丢几粒冰糖,盖上盖子,将“吸管”从瓶盖孔穿过,再摇晃几下,一杯夏日必备的饮料就做好了。再用点心的话在里面切几块苹果,掰几瓣橘子或投一枚大枣,抿一口淡淡的,仿佛有了不同的口味。 当孩子们如愿穿上裙子,背上饮料在学校里晃悠几天就放麦假了。 麦收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刚过小满,大人们就像探子似的戴着草帽,别上镰刀,在田间地头来回寻摸。金黄的麦穗挤在一起将村庄映得透亮。家家户户的院子里也陆续传来“哧嚓,哧嚓“打磨农具的声音,好似一场大战在即。在听到第一声冰棍叫卖的早上,村子突然沸腾起来。人们像接到了统一的指令,冲了出去。一时狭长的乡间小路上鱼贯行驶着驾子车、三轮车、拖拉机……,”突突突,,,一串串马达声和车流将田间和村东头连在一起。村东头富贵爷爷几个人牵上牲口拖着碌碡碾出了一片平整的场地,等他们这片场地中他们归置好打麦机,架上夜间照明用的灯。麦车便开进来了。收割好的麦子扎成捆,满满的装了一车,像只喝醉的刺猬一样摇摇晃地驶来。打麦机见了麦子像见了生人的狗,狂吼着大叫起来。叫的起劲便张开大嘴将麦穗和着秸杆一并吞进肚子,即刻金子似的麦粒像小溪一样便从它“腰”下流出。也许是吃的太快,坏了肚子,一阵“腹痛”秸杆随即从“屁股”处被远远的扬出去。一时间,大地开始颤抖,空气开始振动,麦场上烟尘四起。人们精心而有序地伺侯着这个“铁家伙“。草帽上用黑毛笔写着的姓氏像一面旗帜将一大本家的人全部召唤在一起。青壮劳力一部分被安排在“运输“线,继续将田里收割的麦子运向场里。一部分被安排在进仓口”投喂“。最后几个”搞清洁“,操着木叉将秸杆移走,搭成垛子,其他人全部是后勤。妇女和半大的孩子操着簸箕,脸盆、筛子排在出粮口接麦子。再小点的负责张口袋。就连拄着拐杖的奶奶们也不闲着,她们挎着篮子一趟趟地往麦场里送水送饭。机器一旦开动每个人就像马不停蹄的齿轮飞速旋转容不得片刻喘息和懈怠。但是也不能慌乱,其中各有门道。进仓口的若是急了,”投喂“的多,机器会消化不良般地卡住。喂的少,机器就会饿肚子,打空转。搭垛的若是快了,麦垛就虚,拢不高,需要常换场地。搭的慢就会造成堆积,影响出秸杆。接麦子的、撑口袋的,所有人的动作在机器的律动中渐渐调节,慢慢默契。人们顶着巨大的轰鸣声,吆喝着,协作着。这热情也唤醒了远处其他几台机器。场里的麦垛像一座座小山,越堆越多,麦口袋拼筑的小岛面积越铺越大,此起彼伏的马达声越来越响,人们相互间的称呼也越来越短,平时称呼“刚哥”、“福旺叔”、“百顺爷”的,也直接称呼哥、叔和爷了。 劳作通常需要一整天,等麦场上安静下来往往是满天星斗了。大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拾上农具,装好麦子,最后将麦垛上睡着的孩子抱到粮车上踏着夜色一并拉回去。接下来还没完,还要抢着好天晾晒几场。趁着有风,扬麦去尘,最后才能灌进粮仓。这时还要再加把劲将庄稼种进地里,浇了水,便可以长舒一口气了。村里的日子重新又慢了下来。在这慢下的时光中傍晚是一天中最悠闲的。在河里泡够了的人们沐着晚霞,搭着衣服,拍着肚皮,唱着小曲,松松垮垮地翻过河堤走下来,路过自家菜地随手摘根黄瓜,在渠里涮了边走边嚼。天再晚一些小小家的大槐树下便会聚满了人。暑气还未完全褪去,晒了一天的槐叶弥漫着怡人的青香。这气息仿佛让夜蝉的叫声也圆润了很多。人们也有心思把吃饭当做一件重要的事来对待。他们摇着蒲扇,脑门上贴着薄荷,一趟趟地将碗碟端出门来摆上,不忙着吃,等着那躺椅上,竹凳上,倒着的石碑和石碾上都有了人,再划拉起筷子。看那碗里其实都是些寻常的吃食但却讲究。拌了萝卜丝的簿煎饼旁必定要配上一个小碟,里面是用醋、香油和蒜汁配好的蘸料。白面饼定是用刚打下来的新麦秸杆当柴烙出来的。将面饼摊开,上面是均匀的细花。夹上一箸翠绿的青炒小白菜,用筷子夹了饼沿圈成筒状,然后抽离,将面圈尾端扎了弯,便可一饱口服了。也有吃的鲜的,从春玉米田里摘了肉质肥美的黑蛋蛋(一种生长在玉米杆上的菌类)炒上一小碗,也有将青里泛红的西红柿浸在冰凉的井水里镇了捞出来拌着糖吃的。即使吃上一碗回锅面条也会不时”咔哧”地配上一口菜青椒。遇上可口的饭食也不忌讳从别人碗里夹着吃。甚至也有把整碗抢走的。那被抢的也只是满足的笑骂几声。人们打打闹闹中吃饱了饭,便开始谈天说地,讲古论今。年轻人恭敬地向年长的一件件求证村里的旧事,这些事情其实大多早已知晓,但却能将老人们的精神喂得越来越旺盛。老人起了兴子便会再讲上几段旧事。今天孙爷爷就讲起位于花蹊村和水磨村交界处一座古庙的故事。传说在很久以前,沁河发了一次很大的水,洪水咆哮着,在大堤上撞出了一个豁口,一时间很多村庄被淹没了。正当人们束手无策时,不知从哪里来了对双胞胎。哥哥叫堵,弟弟叫口,自称是治水的行家。大家在这哥俩的带领下在水中打木桩,填沙袋,豁口逐渐缩小。待决口处剩一丈多宽时水流愈发湍急,入水的木桩、沙袋和砖石,倾刻被卷走。眼看附近的物资将要用尽,这时两兄弟从容的走上前对大家说“洪水过后乡亲们定要记住种柳、屯牛、挂钟这三件事“。说完转身抱在一起纵身跳进洪水化成两块巨石,将决口牢牢地堵住。洪水过后,人们重新过上了宁静的生活。村民们经过琢磨终于明白了“堵口“兄弟留下的那句话的含义。于是贴着河堤靠河一侧栽上柳树林带,用来缓冲河水的冲击。在河堤上每隔几十米砌一座梯形的土石堆,人们管它叫“土牛”,以备防迅使用。最后为了纪念这对兄弟,在决堤的地方又建了一座小庙,唤做”堵口庙。庙的旁边种了一棵柏树,树上挂着口钟。发大水的时候只要敲响那口钟,十里八村的人都会赶过来参加抗洪。 多少年过去了,柳树林长成了一望无际的柳坝,柏树也长得两人合抱那么粗,前两年上游修了水坝,涨河发水的事很少再发生。但那口钟还在,只是钟杵不知早被谁捡去当柴烧了。当夜空中能看到三等星的时候,胡同里悄悄地驶出了一艘“船“。”船“头插着根木棍,木棍上挑着玻璃罐头瓶,瓶里点着一截蜡烛。“船”上坐着小小和秋成。最近他们正忙着到处摸蝉猴,等攒够了换了钱去集上买一个“变形金刚”。摸蝉猴晚上要走很远,今天他们打算造一辆“座骑“。下午小小和秋成各自从家里推出一辆驾子车,把车辕两两用绳子绑在一起组成了一辆四轮车,再配上一对竹篙,乍一看更像一艘庙会上的旱船。造好了“船“两人晚饭也没顾上吃,就迫不及待地跳上去,捉住竹篙用肚子顶住,在地上用力一撑,“船”便出了“港”。秋成家的“小虎”套着绳子拉着车跑在最前面,这样撑“船”的便不怎么费力。驶过麦场,上了堤坡继续向东走。堤上很静,只能听到“小虎”脖子上叮当的铃声。“罐头灯”照不远,只在车上涂了一圈淡淡的光晕。秋成坐在车头,时不时唤着“小虎”。小小躺在车厢里,颠跛的路面像起伏的海浪。“海面”上偶尔会飞来几支海鸥,不,是蜻蜓和蝙蝠。夜像魔术师手中的布,遮盖起来的一切都充满了神秘。驶过堵口庙前那口大钟不远,就来到最稠的一段柳坝林了。这里不仅是个摸蝉猴的好地方,一年四季都是个好去处。 春天这里是出美食的地方,小伙们吹着柳笛成群结队的挎上篮子在这里撸柳叶或掘马齿苋,回去过了水,或清调或烙菜饼。 到了秋天这里就成了放学后的“战场“。万物萧瑟,这里仍树高林密,其中遍布着“少林、武当、华山”各大门派,上演着“寻宝”“决斗”“暗杀”、“复仇”等一出出好戏。冬天的柳坝林好似一个狩猎场。一场大雪过后,大地陷入沉寂,别怕冷,牵上狗,踏着雪,带上弹弓,走进柳坝。眼前的景致定会让人驻足。层叠交错的虬枝铁杆上,皑皑的敷着一层白雪,黑白相映,格外分明。好似一幅长卷的水墨画。斑鸠和麻雀在这画中就格外的显眼了。运气好的话还会突然串出一只野兔,它跑不快的。最有意思的还属夏天。骄阳将大地烤的炙热,柳坝林里却一片清凉。茂密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孩子们像猴子似的或沿着树叉或荡着树枝,矫捷地从一棵树攀到另一棵。若是玩累了就躺在垂下的枝干上纳凉,或者像鸟儿一样高高的在树上筑巢小憩。小小和秋成的“秘密基地”就建在树上。为了防止遭到破坏,他们在附近最最高的一个树叉上选好位置,然后用柳条环绕几根枝叉,织成碗状,最后在底部铺上干草,一个既结实又舒适的巢穴就做好了。为了让这个“基地“更显得秘密些,在干草推下还埋了一个装饼干的铁盒,里面藏有很多宝贝,有弹珠、链条枪、小刀、火柴有时也会藏些吃的。“基地”建好后还参考《自然》课本里的平面图,“煞有介事”地绘制了两张“藏宝图”各自揣在身上。这片林子在村外,晚上少有人来,选在这里摸蝉猴往往会收获颇丰。 秋成停了车,留下“小虎”看着,拎上“罐头灯”和小小顺着堤坡滑进了柳坝林。林里一阵凉意,晚风拂过柳梢发出窣窣的声音,像窃窃私语,唤得一串串绿宝石般的萤光像气泡似的从草地中冒出来。小小挑着灯负责照明,秋成爬高上低的逐棵树进行扫荡。今天运气不错,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小罐蝉猴。由于时间还早,小哥俩打算到基地里去歇歇脚,顺便吃点东西。于是两个人便寻着标注的记号来到”基地“所在的这棵树下。眼前这树异常粗壮,小小和秋成拉手着才能勉强抱住树干。往上看,茂盛的枝叶像一顶巨大的帐篷,”基地“就藏在上面。 秋成俯下身解开鞋带,结成套环。他甩掉鞋,双脚各挑套环一端,抱住树干,往上一纵,两脚贴上去将绳子撑开箍在树干上,待下半身定住后,抽出手再往上攀,如此几下就爬了上去。 “呼拉”一条综绳扔了下来。坠下的绳头结了环,另一头绕过巢顶的树干坠着块大石头。小小踩住绳套,拽紧绳子,脚下一紧,身体便离了地。这是小小发明的“纵云梯“。秋成借着石头的重力拉绳子,小小就会跟着”腾云驾雾“般穿过层层枝干向上飞升。他在空中摆着飘逸的姿势,一只手掐诀在头顶开路,不时用脚尖点一下身旁的树叶,好似蜻蜓点水一般缓缓地上了树。接着和秋成合力将石头重新拉了上来。 第445章 乡愁 乡愁, 是你余生再也遇不见的故人,再也回不去的往事。 是石板桥下潺潺流水,打湿了衣衫,是山间丝丝阳光透过枝丫,斑驳了身上。 是黑瓦白墙上,杂草丛生的肆意,是那口浊酒饮下,满腔酸涩的微醺。 是爆竹声声的欢喜,是炊烟袅袅的惬意。 乡愁,是你再也找不到的故乡里,山野间的孤坟,雾霭苍茫的山岗。 第446章 初遇 温暖走在街头,两旁的大树将金色的阳光切的粉碎,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的碎影。 “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连老子的女人都敢碰!不教训教训一下你,你就真不当老子存在是吧!”凶狠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扰乱了这难的午后清宁。温暖皱着眉头想转身离开。 “你自己没本事看好你的女人就算了,你竟然还有脸来找你老子麻烦,你孝心被狗吃了吗?”嚣张的语气有一股介于稚嫩与成熟之间的低沉,如同雪山初融的冰水,清冽迷人。 “操,占你老子便宜是吧。兄弟们给我上。”凶狠的吼声夹杂着起哄声,格外刺耳。 温暖转身欲离开。 “你们这群王八孙子,也就只会组团欺负人吧!”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些桀骜不逊,惹的那群人更是暴跳如雷。肉体与肉体的激烈碰撞之声,和着哀嚎呼痛生,却独独听不见那清冽。 温暖的脚步滞住了,似挣扎般停留在原地,蓦得回身,向巷子里走去。 “警察叔叔,里面有人打架!”女孩儿甜美的声音在这巷子里格外醒耳。 “好,我们这就去解决这件事情!”警察威严浑厚的声音让巷子里的温度瞬间降下两度。 “快跑!”刹那间,巷子里只余下一道粗重的喘息声。 温暖在离少年一米之处伫立。 “你应该庆幸他们只是一群上不的台面的学生混混。”少年满身是伤的靠在墙上冷漠的开口。 温暖有些无语:“你不说谢谢就算了,这样替我感到庆幸好吗?”边说边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一头细碎的黑发,露出精致的眉目,剑眉飞扬,五官立体深邃,目前纵然青涩稚嫩,也能看出日后定是一名祸国殃民的倾城妖孽。 “哼,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求救的声音了,你自己要横插一脚,与我有何干系?”少年倚在墙上气息不稳的回答。 “行,今天算我倒霉!好不容易发一场善心,竟被你反咬一口,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计较了。”好不容易发一场善心,不被少年接受,温暖也不恼,想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走向少年。 “喂,你叫什么名字?”温暖问。 “我叫什么你有关吗?”少年扭头。 “当然没关系,只不过好奇罢了!如你这般俊俏少年,何名才能衬你。温暖的好奇布满整个眼眶。 少年低头思索一番,冷漠的吐出两个字:“凌烨。” “烨烨瑶芝玉洞开,冥冥紫气自东来。”温暖忽然吟出一句诗,让少年摸不着头脑,“你该多笑笑,方不辱了这名字。对了,我姓温名暖,虽然我自觉自己一点也不温暖。” 少年默不作声,不知是怕开口泄了呻吟声,丢了自己的脸面,还是想要一直自己高冷冰山的模样,目送着温暖远逝的倩影。 多年后,当温暖与凌烨在一起很久以后,温暖说,我很庆幸那个时候,因为一时的好奇走进的那个巷子,更幸运的遇见你。 第447章 临川 [三言两语] “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带你回家” “我没有家” “所以我来了”[三言两语] “何谓解忧” “杜康,珍馐,无甚愁” “可否具体” “书信,往来,诉衷肠” “可否再具体” “见字如面,带你走”[那些故事] 《清微之风》 “人人都说他们天生一对,我也觉得般配极了” “清风霁月,才子佳人” “那我呢,我是谁”――沈微之 - 世闻,青衫郡主江霁月,钟灵毓秀,倾国倾城,及笄之年一舞惊天下,闻名于四国; 世闻,梁王世子顾清风,温文尔雅,惊才艳艳,束发之年一赋惊世人,皆言不世之才; 殊不知,沈家幺女微之,自请戍边,一去经年,桃李年华死守淮安城,终未归. - 南浔一年, 梁王府有书信寄往江家,曰:“愿出一家之言,共结两姓之好” 江父见之,大悦,修书一封 - 南浔二年, 梁王世子一病不起,婚期搁置 翌年三月,梁王妃病故,世子称为其守孝三年,婚期再拖 - 南浔六年, 江顾两家,共结两姓之好 有聘礼十抬,红妆十里,浔阳百姓皆称羡 时年七月十三,大吉,宜嫁娶 梁王府张灯结彩,门庭若市 有婚书两封,红纸黑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夜,有新郎酩酊大醉,夺门而出,彻夜未归 - 同年十月, 边关告急,沈家独守淮安,半月无援,拒退 满门忠烈,无人还 - 南浔九年 世子坐帐中军,耗时三年,终灭敌 然淮安遇刺,身死 其妻听闻,大悲,随之去 浔阳百姓自发为其守灵,扶枢十里 - 世闻,顾家夫妻伉俪情深,至死不渝 殊不知,清风微之黄泉相遇,终成眷属[三言两语] 沈微之/《清微之风》 “顾清风么,很高兴认识你哦” “先生是个老古板,喜欢用戒尺打人,你可不许哭鼻子” “清风啊,你,你也会丢下我吗” “我明白了,你终究不会在原地等我” “清风啊,其实一直一直都是个很温柔的人呐,只是我们恰巧错过了” “……”- 周意菀嫁给李豫之后的几年里,她试图逃走过 她假借着出门看衣,从小院后门偷偷溜走 她寻着去寺庙礼佛的由头,半路失踪 她找尽了借口想要逃离 但始终无济于事,反而让守着她的人越来越多 她始终不肯作罢,一直在寻找着机会 白驹过隙,秋色已暮 院里的最后一朵花儿终于枯败 那日是他生辰,众宾齐聚,气氛欢腾 一派安乐祥和 她在烟熏火燎的厨房忙了半天,才做出一碟桂花糕,带着极烈的陈酿去找他 李豫酒量不好,她是知道的 于是她劝着酒,将那个欣喜若狂的人灌得烂醉 很拙劣的手法,但是有人是愿意信的 - 她终于逃了出去啊, 她看着街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头顶星光璀璨,月色如洗 这是久违的自由 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 但是那个人通红的眼眶在她面前浮现 语无伦次的话语在她脑中一遍遍回响 “菀菀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么” - 她站在灯火通明的巷口 似乎还是可以感觉到李府欢乐的气氛 良久,她才转身离去 “我去寻我的心上人,也愿你今后得遇良人,从此妻妾成群,子孙满堂” 翌日她找到柳韫的时候,他正在院中作画 画的是金秋桂子 看到她时很惊喜, 他们商议着准备离开的时候 李豫却带着人找来 周意菀只得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她同柳韫告别,她说“我会回来的” 柳韫也告诉她 “阿菀,我会等你的” “我就在这里” - 周意菀被带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她看着眼前人脸上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只觉得碍眼极了,出声呛他 “你连这都不生气吗,真是个伪君子!他柳韫就是比你好千万倍” 李豫脸上的笑容一僵,依旧是笑着开口“没关系的,我不生气,菀菀你回来就好,我让人给你做的簪子送来了,我这就去拿给你看” 说着急切地向院门外跑去,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周意菀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怒气升腾,冲他喊到 “李豫,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 那人脚步一顿,回过头时脸上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笑意: “应该是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 他伸手锤向门框,指尖隐隐有血丝渗出 “自惊鸿一瞥,看山是你眉川,看水是你眼波” “枉我前半生苦苦修来的君子风骨,知性守礼,皆化泡影。” “周意菀,你为何不能爱我” “……” - 自那次之后,周意菀不再试图逃走了, 她只是沉默安静,一言不发 真正做到了“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只是一天比一天消瘦 李豫看着她,像是看着星星逐渐黯淡,娇花慢慢枯萎 像是看着他的姑娘一步步走向迟暮 于是他寻遍京城的新鲜玩意儿 试图同幽王一样千金换美人笑颜 她会笑,也会温声细语地道谢 但是眼里仍然没有半分神采 后来,李豫认输了 他看着他的妻子,笑得依旧温和 “菀菀,你别这样,我放你走便是了” “但若他…” “算了,没什么,你走吧”- 周意菀寻到柳韫的时候, 他家的庭院很是热闹 院中宾客云集,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她看着这一片刺目的红 心中思绪翻涌 “我是喜欢柳韫的啊” 周意菀常跟自己这么说 但是,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她反倒是释然了 - 她反反复复的想,忽然就想到了李豫 他一直都是一个温善的人啊 永远都是笑着的模样 - 不,也是有例外的 那是什么时候呢 那年他被派去查看瘟疫 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不慎染上了 于是他封锁了他的院子不让任何人前去探望 直到大夫摇着头走出来 让他们见他最后一面 她本是不愿意去的,后来犹犹豫豫着还是去了 她去的时候是隔天的早晨- 春日晨光熹微,她站在门口,注视着雕花木门上镂空的纹路,长吁一口气,伸手推开了李豫的房门,刹那间金辉洒满室,好像空气中苦涩的药味也能散去几分。 病榻上的李豫略略偏头看见了她,她站在日光中,美丽的像一场虚幻的梦,他颓然的笑笑,似乎想抬手,将伸未伸终是放下。 他只好凝视着周意菀,目光专注而温柔,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声音嘶哑,偶尔会笑 “是菀菀啊,我又看见你了呢,真好” “菀菀还是愿意来到我的梦中的” “我太久没见你了,真怕忘了你的样子” “我让人画的丹青昨日送来了,那些画师学艺不精,我的菀菀那么好看,他们未能描出你半点风骨” “那日你做的桂花糕我尝了,其实一点也不好吃,有一股子的霉味儿,但我还是觉得全天下的美食都是抵不上它的” “……” 周意菀沉默安静地,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他的话很多,甚至有些杂乱无章,语无伦次,但字字句句,都是她,都关于她。 她听着听着,忽然就觉得很难过,启唇唤了声“阿豫” 李豫愣住了,怔怔的开口试探: “是…是菀菀么” “是我” 霎时间满室寂静,他闭了闭眼,眼中有些酸涩 那个时候,她几乎要心软了 后来他竟活了下来 - 周意菀在柳韫的院门口踌躇了很久 最后还是选择进去观礼 她看着柳韫和新娘拜天地 她看着新人向着长辈敬茶 她盯着柳韫的脸,却只能看见他模糊不清的面孔 柳韫后来看见了她,趁没人的时候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询问 “阿菀你来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等我的” 柳韫有些诧异,哑然一笑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着。那你现在,还爱我吗” “爱的,是爱的” 她忙不迭地开口,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强调着什么 柳韫笑了,叹息着摇摇头 “阿菀,你确定吗” 她急切地回答 “我是爱你的,你看,我不要他,我来找你了,你看啊” “阿菀,你该长大了” “阿菀,我于你,是什么呢。是惊鸿一瞥,一见钟情的年少情郎,是少不更事时说着要共度余生的人。” “在这几年里,我是等过你的,但我不可能等你一辈子,我还有家人,有父母,更何况,我遇到了她” 周意菀说不出话了,微微抿了抿唇 “你能来,我很高兴。你信守承诺,但这不叫爱。” “爱是陪伴是相守,是柴米油盐,是和合适的人度过余生” “阿菀,我可以请你喝这一杯喜酒吗” 周意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又不出话来 “阿菀,你还好么” 周意菀挣脱开他的手来,跑出门外 - 周意菀在街头漫无目的游荡了很久 看着小商贩同路人讨价还价 看着孩童们追逐嬉闹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喜 直到日暮西沉 她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抬头是漆黑一片的天,不见半分光亮 远处是万家灯火通明, 她忽然有些害怕,浑身发冷 在路边寻了个台阶坐下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头 她抬眼撞进一双温润眼瞳 夜色浓稠,她却看到了最灿烂的春光[三言两语]/分享,非原创 “你七岁时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和你看烟火” “那八岁呢” “和你看烟火” “啊,看来九十十一岁的新年愿望都有了呢” “对呀对呀” “现在愿望实现了” “是啊,所以我二十七岁的新年,要换一个愿望了” “是什么” “做你的新娘”[三言两语] “你喜不喜欢她呀” “不喜欢” “那我呢” “喜欢呀” “诶,那我该说什么呢?” “说我也喜欢你啊”[那些故事] 《为卿书》 南浔十四年十月,第一封 吾妻沈念亲启: 原谅我在新婚之夜的离开 卫家世代守着边关,我不能例外 此次北狄犯境,来势汹汹 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们卫家有精兵良将 且你父兄会协助我们的 几年前我在庭中种了你爱的梨花树 你闲时要多多照料 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问母亲 安好,勿念 卫清- 南浔十五年三月,第四封 吾妻沈念亲启: 想来梨花已开过了,你定然很喜欢 我昨日巡视军营的时候撞见新兵打架 有个少年十七八岁,同你一般大的年纪 瘦瘦弱弱的,身手还不错 这孩子以后有出息 这算是趣闻吧 安好,勿念 卫清 - 南浔十五年五月,第五封 吾妻沈念亲启: 前月陛下有旨,令我们退军,放弃淮安城 我不明白,为何要这样 明明即将胜利不是吗 如果我们退了,那这一城百姓 岂不为人鱼肉,任人宰割 所以我和父亲决定留下 你父兄已带部分兵马回京 你千万要劝他们冷静 我们粮草尚且充足,足以支撑一月 安好,勿念 卫清- 南浔十五年七月,第六封 念念,我是卫清 我是那个从小同你打架,陪你惹是生非的卫清 我有很多身份,卫家独子,大将军… 但我最喜欢的,是沈念的夫君卫清 我在写“安好勿念”的时候 其实是很想念你的, 塞外的风光很好,其实我也是想带你来看看的 如果,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 但我想这样的机会不会有了, 身为卫家人,守卫边关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自父亲教我习武起,我便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 这是我的荣耀,也希望会是你的 没有关系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新婚之夜便离开了,你我并无任何接触, 你会很轻易再嫁, 若是找到了好人家,记得来我坟前上柱香 穿得好看些,一定要来呀 若是有了孩子也要跟我讲, 最好是女儿,我也喜欢女儿 这样你就可以给她穿上最漂亮的裙子 满足一下你从小到大的心愿了 要实在不幸是个臭小子 你便教他武艺好了,反正你也擅长, 识文断字你就别教了,耽误人家孩子前程, 你来的时候就别带那个谁了,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我怕我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好吧,其实我还是很介意的, 一想到我看着长大的姑娘就要嫁给别人, 就恨不得提起我的刀同他打上一场, 杀的他片甲不留 但你千万别犯傻,为我守寡什么的, 一想到你那么一个人 变成哭哭啼啼,痴痴缠缠的深闺怨妇, 更令我寒毛倒竖,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为我哭一哭的,在我的灵堂上, 我唯一一次见到你哭,还是你母亲去世的那天 我是想过要守着你一辈子的,现在我不能了, 姑娘家的,干嘛那么逞强,事事都要争第一, 偶尔示示弱多好,小姑娘就是要让人宠到天上去的, 你还是温柔点好 我跟父亲商议过了,把卫家的家业留给你, 也写信给了母亲,让她为你置办嫁妆。 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你替我照顾好母亲,尽为人子女的责任 你一定要原谅我,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原谅我擅自,替你的人生做决定, 念念,我这一生所愿 天下太平,家国安宁, 也愿你一生顺遂,一世无忧, 很遗憾没能好好的跟你说再见, 那就在这里说吧, 再见了,我心爱的姑娘 卫清,下辈子再来见你- 后史书记载:卫清,字念卿,(南棠二十八年——南浔十五年),浔阳(今辽东杭城)人。南朝时期名将、军事家,南宣帝在位时官至大将军,封长安侯。 卫清的首次出征是独闯西戎,揭开安淮之战反败为胜的序幕,曾百战百胜,收复河西、河东地区,同北狄开战时,一意孤行,不尊皇令,满门抄斩。 卫清善于用兵,对将士爱护有加,但为人刚愎自用,不听劝告。 南浔十五年,卫清战死,衣冠冢立于西郊,谥号为“忠”。 第448章 悬剑 当萧仁走进了城市,才发现城市里的人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站在山顶时俯瞰着整个城市的流光溢彩与万家灯火,却鲜有人知道在如此美丽的夜景下,其中究竟掩盖着多少肮脏与龌龊,隐藏着多少祸心和野心。 社会不会变,变得永远是人心。想起爷爷萧玉富曾告诉他:“你的这个仁,不是小人和奸人的人,是仁慈的仁,仁义的仁。”前者是对敌人,后者是对自己身边人。 此后敌对之人心里多了一个奸诈小人,亲近之人萧仁心里一直有个萧仁 改变人心?萧仁还有自知之明,那就只能让我所接触到的人,不敢再轻易生恶。 我要成为他们头顶的一把利剑,落下即制裁。 一旁有人问萧仁,那我们叫什么 “怒目金刚伏魔手持倒悬利剑,悬剑。”清晨,一声鸡鸣如同闹钟一般,叫醒了村庄里村民,也打破了这座处于苏皖交界处村庄的宁静。 村子后面有一片水库,并且靠近古黄河,所以村子里很多农户都种有几亩莲藕地。时值夏天刚好是挖藕的季节。村中陆续亮起了灯光,开始准备一天的劳作。 一位老人也随着这声鸡鸣起身。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孙子:“起床,跑步。”然后利索的穿好衣服,拿着洗漱用品便走出卧室。在老人出去后,那青年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惺忪的耷拉着眼皮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摸着衣服就往身上套。等穿好衣服走出门,老人已经洗漱完毕了。青年也不敢再耽误时间,迅速洗漱结束后就跟着爷爷出了自家大门。 清晨跑步这个习惯,除非是雪雨天气道路情况不好以外,其他日子老人从未中断过。村子里接近有600户左右,围绕村子一周差不多有三公里,老人已经坚持了几十年了,虽处花甲之年但身体还很硬朗,几乎就没有出现过感冒发烧。因为农村地区的初高中多为寄宿学校,那青年也仅仅是周末和学校放假期间才跟着爷爷一起跑步,不过整个小学期间却未缺席过。刚开始青年也抱怨过、反抗过,但在被爷爷抽了几皮带以后就老实了。因为爷爷的督促,青年的身体也是壮实的很。 绕村跑了一圈后的爷孙俩脚步放缓,老人一边走一边做着扩胸运动。路上已经有不少村民扛着农具往藕田走,路上遇见也都客气的和老爷子打招呼:“玉富佬,跑完了呀。”对于老人每天早起跑步的坚持,村民们早就习惯了。老爷子的坚持,让他们也很佩服,毕竟不是谁都能坚持几十年。老人笑着回应了一声:“今年藕价怎么样,能余点吗?”“还算不错,比往年能强点”。村民寒暄的说了句:“等藕挖完给你佬送点尝尝。”老人笑着点点头道了声谢,村民也没再多话,说了句我先去地里忙,回见。便转身离开了。老人带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孙子,便开始往自家走去。老人叫萧玉富,在抗日时期参过军,曾任某运输连连长,不过却也没有立下什么大功,兢兢业业的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全国解放后参加到支援一汽的建设中,随后又投身到支援二汽的行列,随后被提拔为二汽运输科科长,退休后便回到老家生活。老人一共四个孩子,大儿子萧波,在本地做着不大不小的生意,不过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好像父子俩关系并不是很好。二儿子萧涛,也曾是个军人,在当时因为一些情况被老人从部队叫回了家,却发生意外身亡。女儿萧萍和小儿子萧勇成家后便留在湖北工作。逢年过节时,子女会回到老家来陪两位老人过节。那青年是老人小儿子萧勇所生。因为是长孙,所以被寄予厚望。那青年叫萧仁,关于这个名字,萧仁自己也很纳闷,萧仁?小人?问过爷爷为什么给他起这个名字。不过并没有得到回答。 爷孙俩回到家时,萧仁的奶奶已经做好了早饭,很简单的清粥小菜。吃饭时谁都没有说话,因为老爷子有个规矩:食不言寝不语。萧仁小时候因为这个规矩没少挨敲。老太太时不时的会帮萧仁夹一些他爱吃的小菜放到碗中。老爷子吃饭很快,好像碗里那稀饭冒着的是冷气一样,也不知道是因为军人作风,还是老爷子的喉咙天生就异于常人。放下碗筷后,老爷子慈祥的看着萧仁道:“你明天就开学了,等会去你三大家说一下就不用去帮忙了,该收拾的收拾一下,别明天走的时候慌慌张张的。”萧仁听罢赶忙将碗里的稀饭一口吞下,低着头呼出几口热气,缓了一缓后才开口回话:“知道了,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然后又想起一件事便抬起头看着爷爷:“那个,那我和三大说完,我去找一下白起和他聊会,中午就在他家对付一下,晚点再回来。”老爷子没有拒绝,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老太太也叮嘱萧仁:“看看白起家缺不缺什么,要是缺什么,你回来说一声再给他们送过去。”萧仁点头答应,然后和爷爷奶奶说了一声便出门去三大家了。萧仁这位三大叫萧印远,老爷子和萧印远的父亲是亲兄弟。老爷子退休回到家乡后,平日里萧印远对老爷子颇为照顾。收割麦子和水稻时,会送来满满一大袋子的米面。挖莲藕时也会送来很多。平时该出力时,萧印远也没少帮忙。虽然老爷子夫妇俩都有退休工资并不缺少这些,但是萧印远依旧会送。萧印远的其他几位兄弟也会帮忙,只是和萧印远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所以萧仁也和三大一家的关系最为熟络。两家离得不远,萧仁走到三大家门口,他们也已经吃完早饭,三大娘正在洗碗。萧仁和三大娘打了招呼,三大娘也开口问道:“小仁要开学了吧?”“嗯,明天就走,还得收拾收拾,我过来和你们说一下,今天就不帮忙了。”三大娘听了也并不在意:“没事,你一个暑假都来帮忙,马上都快忙完了。”萧仁听后笑了笑说:“那就行,我还得找三大要工资呢。”话音刚落,三大和堂哥从里屋走了出来,佯怒道:“给你个屁工资,天天活没干多少,光带着你哥胡跑了。”三大抽了口烟缓缓吐出说道:“还有事没事,没事赶紧滚蛋,看见你我就头疼。”听到这句话堂哥哈哈大笑。三大转身对着堂哥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咋滴,说的不是你是吧,笑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说完也不再搭理萧仁,独自走到一旁准备农具去了。表哥叫萧明,高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学,一来是因为成绩不好没考上大学,二来是他也不是读书的那个料,天天不是逃学就是打架。干脆高中毕业就直接在家务农了。倒是萧明的妹妹萧颖,也就是萧仁的堂姐。在去年考上了南京的一所大学。萧明看着自己父亲离开,贱笑着走到萧仁面前,一把搂住萧仁的脖子就往里屋走:“可以啊大学生。”萧仁努努嘴:“屁的大学生,蒙对了一道题刚好过分数线。而且还是二本有什么好嘚瑟的。”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萧仁本打算第一志愿填写的是体育院校,但是爷爷不同意,后来才改成师范大学,想着以后毕业了,是不是还可以去当个老师什么的。萧明正色道:“可以了,我连三本都没考上呢,不过你怎么想着报考本地的大学啊。”对于这个问题,萧仁想也没想的回了一句离家近啊。萧明想想也是,毕竟家里还有两位老人,周末随时可以回来。萧明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刚才的贱笑:“大学美女多啊,哼哼。”这个哼的尾音拉的老长,其中意思不难理会。萧仁哈哈一笑也不说话,手成爪状然后作握拳状再摊开,如此反复了几次。兄弟俩都笑出了声,只是笑的并不正经,自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随后又和萧明闲聊了一会,便准备自身告辞。萧明也说了句放假就赶紧回来和他聊聊大学的事情,让他也过过大学生的瘾。萧仁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向三大和三大娘说了一声,三大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滚蛋,倒是三大娘嘱咐了不少事情。等三大娘说完,萧仁道了谢,便离开去找白起。白起和萧仁同龄,不过白起大三个月。因为家庭原因,白起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此后就跟着村里的施工队帮别人盖房子,施工队清闲的时候,便帮着别人干农活,有的村民家里田地不少,所以会雇一些劳力。每天早上白起会去给村里的屠户帮忙,负责把宰割以后的猪、羊扛到小车上,方便拉倒集市上卖,开始的时候屠户要给工钱,但是白起不要钱,希望如果有卖剩下的肉,偶尔能给自己割上那么一小块。不过屠户也并没有亏待他,可能是因为身世可怜,也可能是因为白起干活卖力,每一次都会提前给白起割一块,因为这样才让白起家每天都有肉吃。 白起的爷爷在抗战时期就去世了,关于白起的父亲,萧仁听村里的大人们说过,当年有个孩子在水库边上摸田螺时,因为水库边缘长满了青苔,小孩子不慎滑入了水库。一位放羊的老头看见后大声的呼救,白起的父亲听到后赶紧跑了过去,二话不说脱了衣服就跳进去救人,同时也让放羊的老头赶紧回村里喊人,白起的父亲再也没能游上岸。等村里人赶到后,白起的父亲与落水孩子的尸体已经漂在了水面上了。落水孩子的胳膊紧紧的搂着白起父亲的脖子。经此变故后,白起的母亲就痴呆了,天天坐在家门口也不搭理人,眼神呆滞并且嘴里一直在嘀咕,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当时的白起只有三四岁,此后白起就由他奶奶照顾,虽然落水者的家人和其他村民偶尔会送去一些生活用品,但是都是普通的农民,又能帮的了多少呢?就这样,白起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ps:苏鲁皖部分地区,会喊比自己父亲年纪大的叫大大,女性称呼大娘。比父亲年纪小的叫叔叔,女性称呼为婶子 第449章 明了花雨楼 月光诗人,将月亮挽留诗里 诗人的自私 是 清梦河里游花灯 —— 月光诗人,将诗人的名据为己有 诗人的贪婪 是 星辰在檀香枕上舞 —— 月光诗人,将黎明染成红色 诗人的固执 是 岁月酒坊里的阵阵清凉 —— 月光诗人,是悲喜剧演员麽 诗人的木纳 是 明了花雨楼 第450章 绝句 《中秋》 蟾宫冷月月如霜, 桂树周围常飘香。 偶见玉兔嫦娥抱, 正当月圆思念长。 . 《心心相印》 月有阴晴圆缺日, 人有悲欢离合时。 世事苦乐谁能知, 但愿你我同生死。 . 《明月寄相思》 蝴蝶追逐成双飞, 鸳鸯嬉戏成对追。 你我日久见深情, 明月共代你我心。 . 《流星雨》 温馨夜空流星雨, 瞬间扫落半空里。 情侣见了都欢喜, 彼此许愿说爱你。 . 《心绪如秋》 一群大雁往南飞, 枯黄落叶随风吹。 偶尔池塘微波起, 荡起涟漪一堆堆。 . 《悲凉秋境》 秋到叶落雁南飞, 芦苇枯黄随风吹。 漫山枫叶已红绯, 寥寥行人不思归。 . 《秋风》 秋风阵阵叶纷飞, 枯黄芦苇随风吹。 一群大雁往南去, 满腔愁思竟为谁? . 《秋雨》 秋雨绵绵如线牵, 从头而降似针点。 淋到行人衣服上, 几经凉意生哀怨。 . 《秋霜》 秋霜寒寒刺人心, 团团处处如雪晶。 唯有覆盖枫叶上, 枫林漫步心才晴。 . 《秋雾》 秋雾朦朦心也朦, 白茫一片该何从? 人生事事随便过, 雾里看花别太懂! . 《菊花赞》 饱经多年秋风霜, 待到重阳菊花香。 岁岁年年身高洁, 超然物外世流芳。 . 《绝美佳境》 阳光雨露鸟飞翔, 青草鲜花绿茫茫。 湖光山水白云衬, 整个世界更明亮。 第451章 不似那时贫 留恋江湖中,应知秋实丰。 华发暗初生,置酒约华佗。 江山峰峰翠,偶有沥雨行。 平夕忆旧知,不似那时贫。 第452章 晚上 晚上,出门 中午。前一秒运笔如飞,黑中性写出的字迹没有丝毫异常;不出三个字,笔画的含墨量急剧下降,大片飞白取代了清晰的黑字,最终纸上只剩凹陷的划痕,而笔尖再也写不出一个笔画来。 没水了啊,换支笔芯去。我习惯性抓过我专放笔芯的纸盒——竟空了!网课上久了,这情况有些陌生。反应了几秒我才想到,这时我是要出门,西转,遛达,去街上的文具店里,再搞一堆笔芯屯着。啊,那是“很久”以前我的经常性工作。今晚又要出去了,不知道文具店开没开门? 我有点爱走神,借着语文作业“逍遥游”的气息,神驰天外。 出门(上学除外),通常是好玩儿的。这个“门”的范围很大了。我在晚上“出”过很多地方的门。 先记起来的是小城的图书馆。这是我心里为数不多的“净土”之一。白色小楼,绿树环绕,人少,安静,离家远。我秋冬时节的周日常独自坐公交去,写一下午作业。 图书馆的门平平无奇,让人记不住它长什么样,只记得是那种随处可见的、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推开的玻璃门。晚上一出门会有点凉风溜进来,看天已是黑了。从人行道往公交站走,小道两边都是树,风吹起来,沙沙的响声很好听。我有一次开着外放听歌,小路漆黑无人,我放歌给我自个儿听,放歌给树听,特爽。 走着走着路右边靠近马路,有一条几步长的小径,穿过那些树,通到马路边的公交站。走过去,车流声没了树的遮挡,骤然大了几倍,汽车一辆又一辆飞驰而过,“刷——!刷——!”地响。楼房的灯光晃着眼,公交站台的人们在说话。我从寂静中来而成了嘈杂的一员,或者我离开寂静而回到了嘈杂中去,总之反正是我走到站台开始等公交。 手机揣兜,心情大好,仰头一轮明月,月光洒在树叶子上,好像月光落在树上摇碎了,碎成一树沙沙的清响。 下一个可写的“门”是画室的门。我学画画七八年了,上初中后每周五晚上去画三个小时,有时是素描有时是色彩。画室就在一栋居民楼的五楼过道尽头,画室里面散放着三脚画架、沾了颜料或铅笔印的画板、或长毛或不长毛的颜料盒、紫色或蓝色的喷水小瓶、形态各异的石膏像、果蔬碗盘之类的静物模型、高矮参差的板凳和椅子等等。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点——“自由散漫”。上课时学生进度不一,统一的讲课很少,各画各的。因而画室总是在一片窸窸窣窣的声响里沉默着,偶尔老师会颇有激情地点评几句,而总能说到点儿上。如此画到九点就算下课,画室里响起洗画笔、洗调色盘、洗海绵、装画板、收画架、洗手和说话的声音。 伴着“老师再见”的话音推门而出。那扇门也就是普通的一扇木门,深棕色的,带点酒红,有凹陷进去的花纹,银色把手。推开门有点费力,不同于图书馆门,画室门转起来有些涩,会出现吱扭吱扭的声音。这扇门让你想到调色盘上(也许还有板凳上)干掉的颜料,布满铅笔灰的酸痛的手。 出门的一瞬间,看见的往往是漆黑的走廊、左边窗户透进来的光,还有左前方不远处楼梯口昏暗温和的灯光。走廊的空气静了下来,凉了下来。一手拎着水壶,我颠颠颠小跑下楼,感觉身体非常轻快。我享受这种轻快的感觉,它让我感受到有力的心跳、鲜活的青春。楼下等着的,会是母亲或父亲,没准还有一袋鸡排或是麻辣烫。 此刻,地上是暖黄的路灯和未打烊的服装店的灯。天上是一片墨色,带点蓝或灰,点缀着细小的星粒。每到这时天空都显得非常温柔,好像在盈盈地笑着,低头看这一地的烟火气。 我又想到另一次去文具店的经历,但我已经懒得赘述了。那天傍晚雨过天晴,小城的天上飘着五颜六色的云,像彩缎子,像棉花糖,美极了。晚上仍有水洼,落满叶子,映着月光。撩开文具店门帘出来,连门口的黄狗都没有惊动。我在路灯下走回家,心里爱死了这座城市。 晚上出门真的很好玩儿。据说情感是可以从情绪累积而成的,一想还真是,每次晚上出门我几乎都很快乐,记忆里全是些晚风啊,路灯啊,夜空啊,星星月亮啊……充满俗套的浪漫,但真的很美好。 我突然想到,以后我打算晚上出门时,我也许会在在心里说道:我要预定晚风、路灯、夜空和星月,希望老天爷准时送达。 第453章 不惜一切 “我不惜一切,放弃一切,踏破虚空,只为让这份执守不再只是局限于我对你的思念和回忆.......497年,真是让你久等了,我,这就来找你” ...... 每一天都本该是平常的一天,但也有可能因为,某人一个任性而为的举动,牵连数以万计的人,也有可能因为他人顶不住压力选择结束自己亦或者他人的生命,更有可能因为使命感,一群默默无闻却又敢于无私奉献的人前赴后继的去挽救他人的错误与生命,甚至有可能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我们可以随时随地轻易的去做一个恶人,但想要去做英雄,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的英雄,那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行动力,今天,也会是一群人因为某个人肆意而为的举动去强制将他们人生轨道上列车本该行驶的方向转向未知,即使这个未知有可能意味着不平凡,意味着更多的选择,但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那也是不公的,他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毫无选择的权利下就这样被剥夺了原本的生活,那些本该平常的日子将不再平常,那些不平常的日子却只能慢慢变得平常 “淦,都已经凌晨三点了啊,要睡觉了,明天九点还要起床上班呢”在不到二十平米凌乱不堪袜子衣服丢了一床,屋子里甚至有些许潮气的单人出租房内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男性正懒散地侧躺在床上看着手机, ‘不过,这个动漫太有意思了啊,不知不觉就连续看了六个小时,终于看完了,差点以为要通宵了’他回想着动漫精彩的情节余音绕梁般翻了个身子平躺着缓缓闭上了眼 正当他以为又会在沉沉梦乡中睡到日上三竿才被人急匆匆叫醒上班时... “你,很强啊,真的很强啊,或许能带给我不少乐趣”似梦非梦般脑海里传来一个陌生又似乎有点熟悉的男性声音 ‘哈?谁?’ 那个声音再没有回应他,正当他疑惑的时候,一道暗紫色的光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下坠感后,白驹过隙间随着而来的是耳边突然开始传来一大堆嘈杂声,身边似乎有不少人熙熙攘攘的说着什么, “这月亮?!哇!我穿越了诶,我居然的穿越了!我真的穿越了吗?难不成我的龙傲天梦想要成真了?我就知道我生来不平凡,我决定了!我要在这里成为战胜魔王拯救世人的英雄!”男a,‘一个开朗音量高的男声,大概长得很憨吧’ “不要大吼大叫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这么激动干什么,就算是你说的穿越了,这对我们,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女a,‘一个挑衅中带着不耐烦语气的女声啊,似乎两个人认识,那也应该憨憨吧,不过,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乖乖听这个女人的话,不要叫那么大声,英雄是最容易也是最先死的,重要的是我明天还要上班啊,虽然肯定会睡过头迟到就是了,但我可不想刚睡下就被自己梦境里的声音吵醒啊’于是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啊,说不定是什么恶魔饿了把我们召唤过来一起吃掉的,这里又这么开阔,四周一眼望去都是看不到尽头的荒原,不管是恶魔,野兽还是土著想抓我们吃,这里也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最重要的是,这个鬼地方,手机别说信号,连开机都开不了”女b,‘严肃且忧虑的女声,emmmmm,一副认真的读书人样子吧’ “恶恶恶...恶魔?吃掉?不要说得这么恐怖啊”女c,‘这,这个是装出来的吗?可怕的样子’ “还有可能是被这个世界的人召唤过来献祭给野兽,神明,大自然的”女a,‘哈?这种老套的剧情啊?还有,刚刚你不是挺害怕的吗?怎么吓起别人来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声音?’ “那那那,那不是还是要被吃吗?我可不想穿越过来当猫粮啊”男a,‘是的,过段时间还会变成粪便呢’ “不,她说的还真有可能,我刚刚在周围走了一下,看见附近有不少人类和其他未知生物的骨骼,而且,那些人类骨骼上面都有咬痕哦”男b,‘又一个新的声音吗,这个梦还挺长’ “啊啊啊啊啊,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我们还是快找地方逃走啊,我可不想刚落地就成盒啊”男a,‘喂喂喂,别叫啊’ “不是盒,是白骨啦,不过,不急,这骨头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这里除了那边看起来很远的奇怪山外,四周一片荒凉,根本不知道往那走”男a,说完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有着牛角却很像人的头骨出来,‘既然不知道往哪走大家就躺下来好好睡一觉吧’ “骨,骨,人骨头”女c吓了一跳,‘是装的吗?’ “你你你...怎么还把这骨头带在身上”男a吓得后退几步摔在地上,连忙爬着躲到女b身后瑟瑟发抖,‘你怎么语气中带着害怕啊?’ “只是出于好奇,不过,都风化成这样了,况且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骨头,似乎真是异世界的生物啊,真是有趣啊”男a一边说一边把未知生物头骨上的牙齿一个一个弹掉,直到头骨上的牙齿一个不留,接着就把头骨扔到一边,刚好砸到躺在地上的那个男性 ‘难不成这个梦还要去到千年以前不...’ “靠,我的头”一阵真实的痛感使其睁开了眼,眼神迷迷糊糊的看着四周 “抱歉,你一直躺着没注意到你呢”男b微笑着对他说着,笑容里似乎略带着高兴,高兴?第一章初识 “你醒了啊,头没事吧,看你一直躺在那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你是晕过去了”女b走过来问道 “没事,不过,这下可麻烦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不知道现在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跟刚才想象的有点差别啊,嘛,从天色和太阳的位置来看,如果按照地球上的速度的话,身处的地方应该是下午两点左右,而且也不知道在这里的时间是否跟地球上的时间流逝速度一样平行流逝,要是时间流逝不对等的话,这里时间比较慢,或者快都会影响到回去的状态,如果能回去,希望不止是空间穿越,连时间也一样穿越,能回到我睡前的那一刻就最好,不然明天上班肯定又没精神了,不过,万幸的是,还好贴心的把鞋跟衣服一起给我穿上了呢’一边思考着一边拍拍了屁股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确实,我的论文刚写到一半,一道暗紫色的光一晃我就到这里了,回不去倒另外说,要是回去,可时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回去,一两天倒无所谓,要是三年八年的突然回去的话,那我的人生说不定就毁了”女a,这是一个带着眼镜,留着飘逸长发的女子 ‘果然是长这个样子啊’ “女大学生吗?嘛,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白阳,耳东陈,白色的白,太阳的阳,19岁,已经出社会打工了,是个平平凡凡的打工仔” “李娇,大学二年级生”女a ‘一脸不想说的样子啊,刚才不是说的正起劲吗?’ “我,我,我叫郑明月,也是...学生,今年18岁,刚...刚开始读大一”女c,双马尾的女生 ‘可爱是可爱,但还是有点可怕啊’ “啊啊啊啊啊,你好可爱啊,明月”何娜冲上前抱着郑明月不停的揉脸 “喂喂喂,你这样不会很没礼貌吗?”白 “啊,抱歉,一时没忍住”何娜一脸舍不得的放开郑明月 “没没,没事的,我很高兴”郑 “啊啊啊啊啊啊,那我就不客气了”何娜又一把抱住郑明月 “。。。。” ‘胆小可爱的性格吗,不过这皮肤怎么这么白,感觉比白人还白啊,长得也挺可爱的,缺点就是似乎明明不乐意却刻意要迎合他人,难不成是心机婊?嘛,别人的生活态度我也没理由站出来评论,只要不妨碍到我就行了’ “你们好,我叫牧坤,牧羊的牧,朗朗乾坤的坤,20岁,普通大二生”是刚才玩头骨的男生 ‘这个人,感觉,在那里见过似的’白 “我叫吴海峰,吴三桂的吴,大海的海,山峰的峰,20岁,也大二的,如果我们会一直在这的话,你们可以跟着我混,我一定带你们走上世界的巅峰!”高个子男a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就算了吧,被一个可以当化石的骨头吓成那样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我叫何娜,何必的何,婀(e)娜(nuo)娜(na),20岁,大二,虽然很不想承认,我跟这个傻子从小认识,现在还是同班同学”女b抱着郑明月脸转向吴海峰蔑视的笑着说 “我,我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形状的头骨,肯定会吓一跳啊,不过这算什么,我可是很强壮的,对,我可是我们这里最强壮的,一定能保护好你们的”吴海峰反驳 “哦,这样啊,说得好像谁不是第一次看到似的”何 ‘所以,到现在还抱着。。’ “你们都是学生啊,嘛,不过这周围好像不止我们亚洲人啊,有黑皮肤的,也有白皮肤的,各个年龄段都有啊,要是都是我们国家的还好,如果是全球各地的话,我可没怎么学外语,以后应该会很麻烦啊”白阳感到似乎被人监视着,向四处观望着,看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一个人躲在角落一言不发,有的已经像是领导一样开始组织人群,有的兴奋不已,有的愁眉苦脸...... ‘错觉吗?不过这么多人,还没发生什么混乱,应该也就是和我一样刚被送到这里,摸不清情况的吧,不过时间一长变数就越大啊’ “确实,基本上全地球各个地方的人都有,不过你不用担心交流问题,这里似乎有种不为我们所知的力量,可以使我们听得懂外语,即使没学过也能正常交流,我也是偶然间路过时发现能听懂他们说的话,试了几个不同国家的人他们说得话我连他们说的是哪国语言都不知道,但却能和他们交流得畅通无阻”牧坤拍了拍白阳肩膀 “这样啊,看来在这里有些地球上的知识会被颠覆,也比我们那先做到了语言统一啊”白阳思索片刻后 “帅哥你好呀!”白阳对着远处一个黑人小哥用汉语打招呼 “你好”黑人小哥则是用不知道那里的语言回应 ‘确实啊,明明我应该听不懂才对,却能明白他确确实实对我说了你好,这个星球的高科技吗?还是说,魔法?这个地方被人赋予了魔法?或者这个大陆?这个星球本身充斥着魔法?使我们的语言交流直接变成心灵交流,不,要是心灵交流的话我现在想得应该会被他人知道才对,而我也没有读取他人的思想,是表层思想的直接交流将语言在某种程度上达到语言统一?嘛,思考的方面错了’ “那这个地方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惊喜”陈白阳看着天上诡雅异俗的三轮不同颜色的月亮,说完弯腰捡起刚刚砸到自己的头骨, “牧坤,你能带去我捡到这个头骨的地方吗?” 白阳在骨骸堆里走着走着,突然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着朝一个方向径直走去,直至眼前一具姿势奇怪的白骨前停下,那骸骨上有着不同于他人的铠甲,但也已经风化得千疮百孔了,这白骨左手伸直握紧拳头,右手压在胸前脸朝地的姿势让他有些奇怪,于是走上前抓着铠甲给骸骨翻了过来,只见,他的右手紧握着一张发黑的黄色皮纸,纸上是一种不曾看过的文字,但却能理解那字的意思“爱妻利亚.蒂斯收”,而他手腕还带着一块看起来崭新的金属手镯,那一股奇怪的感觉似乎就是从手镯散发出来,使得白阳有些走神 “白阳,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什么?”牧坤在几十米不远处喊 “没有,似乎所有东西都风化了,没什么有用的”白阳不紧不慢的转过头回应,说完一会看没人朝自己看才慢慢蹲下从骸骨手上扒下那两样东西装进口袋 ‘这手镯从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似乎就是被它吸引着而来,刚刚拿起的一瞬间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或许是什么不同于地球的力量吧,这就是魔法吗?还有那封信,应该是上战场前写好的遗书吧,嘛,我尽力,会让你安息的,虽然收信人也不可能还活着就是了,但给后辈也无所谓吧’ 就这样一群人仔仔细细的找了大概半个小时,似乎所有人什么也没发现,毫无收获,于是无精打采的走回人群坐了下来 ‘找的时间大概用30分钟吧’ “抱歉,看来确实白费力气了,话说,你们是同时被召唤到这里的吗?我记得睡觉前是三点多”白阳对着其他五个人说 “应该是吧,我没看时间,在写着论文,一道暗紫色的光闪过就到这里了”李 “我那时刚打完王者,似乎也是三点,我也看到了暗紫色的光”吴 “我九点多就睡觉了,对不起”郑 “这没什么对不起的,emmmm,不过,既然都是三点,那你们怎么这么精神?还有就是你们来的那刻有没有听到有人对你们说了什么?”白 “没有,我没听到,不过一到这里就精神了啊,一点困意都没有,倒是你,为什么到这里还能躺地上那么久,不会是做了什么美梦,不愿被打扰吧”何娜一脸贱笑的看着白阳 “这个啊,我一开始以为在做梦,懒得起床,困应该是心理作用吧,因为心里想着明天九点要上班,想着必须快点睡觉”白 “什么人说话我倒也没听到,我在十一点睡觉的,不过来的时候看了一下手表,是凌晨三点十五分,看来似乎大家都是同一时间被那道暗紫色的光召唤过来的,一到这手表就停止转动了,说到时间,我们来到这里差不多都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是什么情况都没有”牧 ‘奇怪,也就是说,就我一个人听到吗?梦话?’白 “轰隆轰隆轰隆....”像是雷鸣作响伴随着轻微的地震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响... “这声音是....马蹄声,似乎是马蹄声”牧 “马蹄声?这么大动静那估计得是数量及其庞大”白 “不会吧?是来杀我们的吗?”吴 “这个不好说,可能是劫匪,军队,或许也有可能是把我们召唤到这里的人”李 话刚说完这时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一群身穿黑色盔甲的人类大军骑着马朝人群这边袭来。 ‘军队吗?麻烦,虽然能轻微感受到这东西有一种我在地球不曾感受的力量,但要是这群人类士兵不分由说地朝我们进攻的话,就算我们人数众多,也只能跟韭菜一样任其收割啊,更何况从袭来的方向看,首先到达的就是我所处的边缘,那些骨头,铠甲和武器都风化得不成样完全派不上用场,唯独这个手镯还锃亮如新,从那具骸骨临死前把手压在胸前的姿势来看,肯定是很贵重的物品,如果是什么传家宝和遗书的话,那你就先保佑我平安吧,虽然时隔这么长的思念不知道能否帮你送到达,但只要我能活着就一定帮你找寻收信人’白阳左手紧握着口袋里的手镯 ‘嘛,毕竟我可不想一穿越就吃盒饭’ “死了死了,这下我们死定了”吴海峰双手抱头蹲下身子接近奔溃的摇着头 “没必要太悲观,或许他们会是我们的救星”牧坤脸上似乎看不出一点紧张感 “嗯,如果一直没人来,我们说不定还会死在这里,至少现在还有点希望...吧”李 ‘奇怪,太奇怪了,虽然我也害怕,但为什么害怕感这么弱,除了这个吴海峰外,人群里也没见几个人慌张,之前那骨堆也是,就算光是这么多人被集体传送到这莫名其妙的世界也应该不少人会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才对,况且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为什么?吓呆了?他们看不见那群朝这里袭来的军队吗?难道他们都不怕死吗?...等等,自一来到这就十分精神,而且基本上没有人出现慌张,难道是说,我们一来到这里就被什么能力给消减了负面情绪?不不不不,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白阳眼看着那声势浩大的军队不断朝自己前进却始终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希望他们这里人礼貌一点,不要二话不说,当我们是入侵者开始厮杀,不然就真的只能等死了啊”牧坤走了过来拍白阳的肩膀又接着对白阳问道 “你觉得我们会怎么样呢?”牧 “呼~不知道,不过他们似乎没拿出武器,或许不是来杀我们的吧,驱逐?也不像,希望是迎接我们的吧”白阳看着越来越近的军队舒了口气说着 “是啊,这么说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吴 “真不知道你这么蠢怎么上的大学,是靠关系还是买分进的,说不定是看我们这群人手无缚鸡之力懒得用武器,现在就开始乐观或许下一分钟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何 ‘嘛,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吗?这种无奈感’白 不一会的时间,军队已经近在眼前,随着距离变短,军队也慢慢的停下来脚步,映入眼帘的是一群整整齐齐一身漆黑盔甲英姿勃发的士兵,他们每个都强壮威武且表情严肃使得整个军队看起来是那样的威风凛凛,气势磅礴,足以击败目所能及的一切 “已经拿到很远的地方丢掉了,这样就没事了”白阳那着从下游捡来的一根干水泡木回到郑明月身边,轻描淡写般坐了下去 “嗯,谢谢”郑明月似乎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 “你怎么了吗?怎么流汗了?该不会感冒了吧?”‘麻烦,要是感冒的话就麻烦了,不能及时治好的话或许会导致发烧,那就只能赶快背着她去找...我在想什么,这森林何其大,怎么可能来得及,等等等,不是这个问题吧,嘛,算了’ “没有,只是烤火烤太久了,热得而已”郑明月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这样啊,那你先去洗下手,先别急着洗脸,回来记得坐远一些,等头不热了再去洗,反正你衣服也干了,只要这火还烧着就行,没必要一直加” “嗯,那我先去洗下手” “嗯”‘似乎不那么焦虑了,差不多也要搭床了,真是麻烦啊,天天都要搭,唉,没办法,睡让自己活该逞强啊’ 过了好一会郑明月才走了回来 “怎么了吗?” “没,在河边坐了一会” “嗯,那我去搭床了,你就在着添材火,别靠太近把自己烤熟了” “好” “嗯,那我去了”临走前白阳把那根水泡木拿到较远的地方放起来,以免被郑明月烧了 ....... ‘真是奇怪,今天她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吧?是啊,有可能啊,那等一下搭完床看看有什么可以抓来给她吃的,如果有把刀的话还可以做一些简易的陷阱抓点小动物吃,没有只会浪费太多时间和体力,而且不一定奏效,尤其我们还要急着走出这里,不可能留着等它抓到,唉,不值得,嘛,简单点的食物吧’白阳一边搭着树床一边想着等一下能找些什么东西给她吃,中途果不其然的拉了好几次肚子 或许是因为天天搭所以已经熟练了,又或许是因为想早点去找吃的缘故,加上拉肚子白阳也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就搭好了,他来到刚才找取火材料时发现的一棵已经枯死倒在地上的木头,果然在树干背阴面找到了一些木耳,当他想一眼从树身上扫去看看有多少木耳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菌类,于是连忙跑了过去,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 ‘...本来就想找些木耳什么的,没想到还能找到一些树舌,果然我的运气也是一流嘛,虽然这个现在不能直接吃,但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有点奇怪啊,如果这里整个世界都是有魔法的话,按理说他们魔法的能量肯定来源于自然什么的,这样的话,这森林跟之前的平原相比也太普通不过了吧,除了天上的月亮外,就跟原来的地球无二啊,除非那两种可能....嘛,那也不是我现在能去验证的事,还是先去抓点她喜欢吃的烤“肉”再回来摘这些吧,以后有机会再了解吧’ 白阳跟郑明月一样把抓到的虫子去头后用衣服包裹着,只不过他是把衣服脱下来提着,找了差不多三十根可以当竹签的硬杆子草后绑成一捆也用衣服包着,然后把木耳跟树舌都摘了下来,木耳也丢在跟虫子一起,树舌则是装在口袋了,以免沾到虫子的尸体,但因为有七个,所以装得四个口袋都满满的 ‘这些的话,应该差不多了吧’白阳掂了掂用衣服包着的一大包食物,虽然竹签占的重量和空间差不多都有四分之一了,但还是安慰自己,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找了,好累啊 “我回来了” “白阳!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郑明月似乎跟刚开始那天一样有些焦躁不安 “搭树床,和找这些食物,肯定要这么久啊”白阳提起手上的衣服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去哪了,或者”郑明月一时语塞 “哈?笨蛋,我还能去那,放心吧,走出森林前,我不会离开你的” “那,那出去后呢?”郑明月投来奇怪的神情,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 “出去后啊,再说吧,毕竟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我们还不清楚,如果可以的话,出去后我们依旧是朋友,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原来是担心这个啊,抱歉,要是一个更好看,更可爱更符合我心中老婆的女人来跟我告白,我肯定二话不说就会答应的,毕竟,我对你只是有好感,远远不到喜欢啊,所以,就当朋友吧’ “出去后也不会离开我吗?” “嗯,我答应你” “好,那我们拉勾” “拉勾?” “是啊,当然要拉勾,不然你反悔怎么样” “哈?要反悔拉勾也阻止不了吧” “我不管,就是要拉勾”郑明月鼓着嘴跟个小孩子一样委屈着 “好好好,拉勾拉勾” 白阳伸出手跟郑明月小拇指勾着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猪八戒,永远找不到媳妇,盖章”郑明月快速的说完后,用自己的大拇指盖章白阳的大拇指上 “喂喂喂,找不到媳妇什么的是不是有点过分啊,何况,你又不需要找媳妇,这惩罚对你无效啊” “嘻嘻,我不管,我们已经拉过勾”郑明月久违的露出笑容 “好好好,那我先去洗竹签和食物了” “嗯嗯” 白阳先是洗好竹签,然后洗着那些虫子的尸体和木耳,洗好一点就串上一点,很快就将所有食物洗完串好了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也就这笨蛋会抓到直接串了烤来吃,不知道这样容易吃坏肚子吗?’ “我弄好了,剩下的香蕉也...”“吧唧吧唧...你终于弄好了啊,我饿得实在受不了,就想先烤两根香蕉我们一人一根”郑明月吃着手上已经只剩一点的香蕉说道 “噗,那你帮我烤好的那一根香蕉呢?好~心~人” “你的香蕉啊,啊,抱歉,太好吃,我一不留神两根都吃完了” “好好好,知道了,那你再拨几根出来烤被,这些烤串也串好了”白阳说着坐了下来,先把一部分虫串插在火堆旁放在,左手拿着几根虫串,右手拿着木耳串认认真真的在那烤着 “嗯嗯,我现在就拨,一下子就好”郑明月想要速度快点,却显得有些笨拙 “慢点,别掉地上” “没事,我技术好” “吃香蕉的技术吗?确实在我见过的人中,我愿称你为最强” “哼” ... “对了,你喜欢吃木耳吗?” “木耳啊,喜欢”郑明月流露出有些伤感的表情 “嗯,这是给你吃的”白阳把烤好的木耳递给郑明月,她接过之后问道 “你呢?不喜欢吃吗?” “还好吧,我比较喜欢吃虫串跟香蕉,吃了木耳就吃了不那么多了,所以你吃吧” “嗯嗯”说完郑明月就迫不及待的吃起木耳 白阳则是拿去虫串,犹豫了一会,然后强忍着午饭时带来的阴影,吃了起来 ‘嗯?洗干净烤得刚刚好的虫串居然还有点香?这味道和口感,跟鸡肉差不多啊’ 没想到虫串意外好吃的白阳,也加上因为下午拉肚子的原因,肚子已经空空荡荡,不知不觉就把手上烤好的都吃完了,看了看郑明月,她还在津津有味的吃着木耳串,于是把地上插着的所有虫串和郑明月串好烤一半的香蕉也都拿起来烤 “你这么...吧唧...快...吧唧...就吃完了啊,咕噜” “哈?刚刚就烤了几串而已好不好,你好好吃东西,别说话,小心噎着” “嗯嗯” ...... 待他们把食物都吃完,吃饱后,白阳感到有些口渴,才突然想起来,明明找到河流了,却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上 ‘一直忙这忙那的,连水都忘记喝了’“你渴不渴?” “不渴啊,怎么了” “哈?你为什么不渴?” “emmmm,因为我喝了河水啊” “你个笨蛋,不是跟你说了嘛,这河水怎么能...” “因为,之前我已经喝了一口啊,我等你的时候,想着都没拉肚子,所以这河水一定很干净,就喝了好几次,你看吧,我到现在也没事,而且这水还很甜呢” “这样啊...好吧”‘嘛,现在我也口渴,懒得去弄可以煮水的容器,既然她喝没事的话,我应该也没事’于是白阳也到上游处洗干净手后,用手捧起水喝了起来,味道确实比以前喝的山泉水更清甜 两人吃饱喝足,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白阳将之前捡来的水泡木一头放进火堆烧着后,又取出来吹灭,用一些较湿的干草包裹住木棍,使其燃烧的很慢,这样可以有效的保存火源,期间也跟郑明月解释了其原理,然后两个人就到树床休息了 ‘已经,第八天了啊,唉,明天又得是更累人的一天啊’ “晚安,白阳” “睡吧,晚安” 这天夜里,白阳因为要偶尔起来看看木棍的燃烧情况,防止它熄灭,偶尔又因为午饭吃的那些“食物”,果然,又把晚上吃的那些都拉肚子拉了出来,虽然每次肚子都很急,但也不想惊醒郑明月,所以,每次都得蹑手蹑脚的,今天,似乎郑明月睡得很香,而他就似乎一夜难眠 (河道)森林里的雾气如同薄纱一般慢慢褪去,显露出它原本的轮廓,今天竟然意外的有鸟儿在太阳也渐渐的爬到头顶,白阳在睡梦中下意识的翻身向昨天郑明月睡着的地方搂去,哪里早已空空如也,意识到日上三竿的他也只能单身群伸了个懒腰后,鼓足干劲才得以起身坐着,随后挠了挠后脑勺,环顾一圈发现昨天的火折子不见了 ‘一晚上又累又困的,唉,今天又睡到大中午了啊,本来还打算早起来着...’ 白阳从树上慢悠悠的爬了下来后朝河边走去,果然郑明月蹲坐着在昨天的火堆那生起了火,烤着什么东西 “do”的一声,白阳用拇指压着弯曲的食指朝郑明月后脑勺轻轻敲去 “啊”郑明月赶忙抱紧自己后脑勺 “不是说好,你要离开至少要跟我说一声吗?”‘这傻瓜,连我走过来都没发现,以后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找食物才行了,不过,噗,这声音,这脑袋里面这么空荡荡的吗?’ “我不是看你睡得那么香吗?所以,才不想打扰到你,没跟你说”郑明月还在抱着后脑勺,又双叒叕摆出一脸委屈的样子,不同的是此刻的她,满脸脏乱,尤其嘴巴更是全是木炭屑 “嗯,我知道,傻瓜......抱歉” “干嘛道歉?白阳你看,我又抓了一堆食物,快要可以吃了”郑明月拿起一把已经烤得差不多的虫串 “emmmmm,忘记跟你说了,你有没有先洗过” “没有,反正一直这么吃也没事啊” “那是因为昨天我洗了啊,傻瓜”‘啊啊啊啊啊啊啊,死定了,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祭日’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这种反应,真没意思”郑明月嘟着嘴 “哈?所以?你洗过了?” “嗯,肯定洗了啊,毕竟,昨天你...”郑明月欲言又止 “傻瓜,那就好”‘奇怪’ “哼” “你是不是弄了很久才将火生起来” “是啊,你怎么知道,明明我是在有火源的情况下,还费了好长时间才将它生起来的,你为什么一下子就能生起火” “因为你笨啊”‘不仅费了很长时间也费了不少劲啊你’ “哼,不说了我们现在开吃吧” “先等等吧,要不你去先洗一下脸” “嗯?怎么了吗?” “你现在脸上黑得跟刚下井的煤炭工人似的” 一听白阳这么说,郑明月赶紧捂着脸跑去河边洗,过了一会,因为觉得有点亏欠,或者是说感谢的心情,白阳将虫串插在离火源一步距离的地上后走到正在拼命洗脸的郑明月身边蹲下 “傻瓜,这边还是脏的”白阳双手将郑明月脸扭了过来后,右手沾了一点水后轻轻的帮她擦去污渍,但,有点顽固,于是毫不客气的用了点力 “疼疼疼...” “那以后不管干什么都得我在你身边,知道吗” “嗯...”“那你也是好吗” “...”“好吧” 待他们洗完脸,回去吃完午饭后,郑明月刚站起身,又想到河边去喝水的时候,被白阳叫住 “等一下,你是不是要去喝水?”白阳一边说,一边脱下袜子 “是啊,怎么了?等等等,你脱袜子干嘛?” “你很欠扁啊,老是打断我,安全第一,还是用袜子装点沙子跟木炭木屑过滤一下河水再喝吧,刚好,我们火堆周围一圈沙子用高温消过毒,应该可以过滤掉大部分的细菌,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九吧” “不要,最应该消毒的是你的袜子啊!而且,这河水干净得很”说完郑明月跑河边喝水去了 “等一下拉肚子你就活该”‘不知道拉肚子多难受啊?’ “水从你袜子过滤一遍,可以增加九十九倍的细菌,喝了那水就一定会拉肚子” “可恶,真欠扁,那,我在河边哇个小土坑,河水渗透过来后你再喝里面的水”白阳说完就立马拿起一根木棍动身去河边挖起了坑 当他们都喝了水后,终于要继续赶路了,白阳用香蕉叶跟小树藤做了两个简易的背包,一人背一个,白阳背着两块小树皮和昨天做好的生火装备,郑明月则背着香蕉跟一些烤好的虫串,临走前他们重新做了两个简易的火折子,并把火堆里的火用河水浇灭了,然后沿着小溪往下游走 “哇,感觉好久没继续向前进了”郑明月在走不到一个小时后就感到有些累 “嘛,那我们走慢点吧” “没事,这个速度刚刚好” ‘背着东西的你怎么可能不累,我都说我背多一点,还非要一人一半,真是笨蛋’白阳依旧在她不经意间缓缓的放慢脚步 走了大概也就三个小时左右,就已经到了小溪的尽头,成九十度角的汇入了一条大河里, “啊啊啊,这怎么办,白阳,小溪的流向大致上与我们一直朝的“东边”一个方向,但这条河流是向“南”流的啊” “...这很正常吧,我们又不是非要朝一个方向走,河流也不可能都是直线,现在的情况不是更好吗” “哈?” “...,虽然会有些麻烦,我们造一艘小木筏,直接顺着这条河流下去,这比我们步行的速度要快得多,反正本来就是不清楚那个方向有“人”居住,顺着这么大的河流希望更大” “这样啊,那我们什么时候造木筏?”郑明月一扫忧虑,满眼金星 (河道)“先找材料吧,这河岸低,每次下暴雨发洪水的时候必然会冲倒河边的树木,自然会有一些树木从上游被带下来冲到岸上,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看那片河段,木头多,尽量不要太大,我可搬不起拖不动” “那我们现在快去找吧”说完郑明月就抢在白阳面前向右手边走去 “慢点,还要保存体力给木筏呢”‘嘛,找到后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就行了,反正这河岸上杂草也不茂密,不需要我开路就是了’ 因为某人bug般的运气,很快就找到了一块很多手臂粗枯木的河段 “啊哈哈哈哈,白阳你看我这么快就找到符合你要求的材料了” “我们就一直沿着河流走,既然这个地方在,我们也就迟早会走到这”‘这傻瓜的运气也太xx好了吧,这么快就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我还以为肯定要四周到处找木头再拉到一个地方绑’ “哼,那也是我先发现的” “好好好,郑明月牛逼,郑明月厉害” “这还差不多”郑明月脸朝上45度仰角露出得意的表情 “那,我们先...” “嗯,我们开始造吧”郑明月还没等白阳说完就放下背包,跑去捡木头了 “不是,我是说先休息一会,毕竟我们小跑了一个小时啊”‘好吧,看来你是要成功治疗好我的拖延症了啊,不过现在也还不累就是了’ 白阳看到她已经打了鸡血似的的开始捡木头,拖木头,只好将郑明月和自己的背包放到离河边比较近的树上挂起来,走了过去(木筏)“你去捡小一点的木头吧,跟这个差不多长也就三四米的,和几根大概一米五左右的,放到河边越近越好,造好也就不用推太远,不然可是要累死人的”白阳从郑明月手上接过一棵她搬了好久也没搬起来直径差不多13,4厘米粗的木头 郑:“好,我这就去捡” 白:“记住,不要找那些裂痕太大跟有大树洞的” 郑:“知道啦” 等白阳相继将附近六颗比较粗的树木拉到河边后,郑明月也差不多已经将可以用的那些小木头都一扫而光一起放在河边的小沙滩上 ‘感觉这六颗都差不多了啊,不过,河岸清洁工吗?我们,怎么感觉她附近的木头都搬到这了...’ “嘛,这些已经够造了,背上包,我们去找有没有可以用的树藤吧”白阳拿起两个包后,就清楚的将郑明月的包交给了她 “嗯嗯” 每次只要是进森林去找一些东西,白阳总会让郑明月沿着尽可能的直线或者直接在路过身旁的每一棵树都做上记号,以免谁走丢迷路,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就是这次走了有点远才好不容易找到可以用树藤 白:“我还以为找不到呢,我就想这森林跟我老家的环境差不多,哪里可是到处都是这些树藤,这附近怎么可能没有,害我刚刚还在怀疑,早知道不偷懒,事先准备好,虽然有点重有点远可能会累死就是了”白阳很小声到嘀咕着‘奇怪,我怎么忍不住说出心里话了?’ 郑:“终于找到了,都走了这么远了” ‘看来,以后去什么不确定的地方找东西还是得靠你啊’白:“嘛,现在就快点弄完回去绑木筏吧,时间可不等人” 郑:“嗯呐,但是要怎么弄断这些树藤呢?” “这个嘛”白阳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三块石头 “诶?你一直背着这几块石头啊?”郑明月满脸震惊 白:“不然呢?你以为我们包上的树藤哪里来的,你去摘香蕉叶的时候变的吗?” 郑:“不是说好我们要平等对待的吗?为什么你一个人背这么重?” ‘麻烦,忘记这茬了’白:“嘛,也不重啊,这石头也不大,跟你背得差不多” 郑:“这样吗?那你干嘛背着这石头?” 白:“这是常识吧?” 郑:“哈?什么常识啊?” 白:“哈?在这样的雨林里顺着小溪走很容易遇到河流,遇到河流我们肯定要造木筏,木筏的绳子我们也只能用树藤代替,所以带两块我们之前好不容易捡到的这个尖石头不是常识吗?”白阳蹲下后就开始用一块石头垫在树藤下面,一块拿在手上开始砸,一遍遍砸击后,树藤也就被砸断了 郑:“谁谁,谁说这是常识啊” 白阳将那个比较小的尖石头交给郑明月“嘛,好了好了,差不多就我这样吧,你这块尖一点,你就去先将其他树藤要弄断的地方敲烂一点,我再去砸断就行,你不需要敲太烂,不要砸是很难断的,所以别用太大力,将它们的纤维敲散开来就行了”‘这样她应该没意见吧?总不能让她干等着吧’ 郑:“好,我这就去敲,每根树藤要多长?要多少根?” 白:“emmmm,我想想,尽可能长吧,不低于八米,八根左右,粗细的话大概我手上这根差不多,不要枯了的,新鲜一点不容易断的”白阳拿起刚刚砸断的那根差不多三厘米粗的树藤‘十根差不多吧’ 郑:“要这么长啊?” 白:“没错” 郑明月一根一根的敲散开来后,白阳也接着将其砸断,因为砸断需要更长一点时间,白阳也就没空整理,敲完十根的她自然自动的先将好了的树藤一根一根绕成一个个藤圈,很快白阳也把最后一根的都弄断绕成圈后,趁她不注意,偷偷再将三块石头和两个藤圈装进自己背的包里 白:“那,我们一人拿四个吧” 郑:“好”郑明月也拿起四个藤圈,脸上似乎有些吃力 白:“会不会太重了?要不要我帮你拿一两个” 郑:“不用你可别小巧我,我力气打着呢” 白:“好好好,那我们快去绑好吃晚餐吧”‘现在差不多已经三点半了吧,得快点了,还要搭床呢,唉,虽然似乎这里一天的时长比较长,但也幸好天色的规律都差不多’ 郑:“嗯,我们走” 他们很快就沿着记号回到了河岸边,放下手上和套在肩上的树藤后,白阳将自己的背包放在地上,把郑明月的挂了起来 ‘这样即不怕自己的包不堪重负,也是因为郑明月的包里有吃的,别被什么小动物偷了,更重要的是,现在两个包的重量相差不止三倍,被郑明月发现估计要闹脾气了,这样也更好区分’然后,顺便先去挖了两个水坑 郑:“白阳,你在干什么啊?,快来绑木筏了,我都不会绑” 白:“好好好,这就来”白阳从背包里拿出那三块石头 郑:“这要怎么绑啊”郑明月拿着树藤尝试了几次后放弃了思考 白:“emmmmm 我一边说,你一边照着我做吧,将长的木头中间对齐,毕竟它们不可能都一个长度” 郑:“嗯呐”(木筏)于是他们两个人将十二根木头六棵粗的在中间,六棵较细的在两侧放成并排每一棵留一些缝隙中间对齐放在白阳事先横着摆放的两棵比木筏左右两侧长一些的大木头上,大木头没被木筏压着的地方用石头跟一些插进沙滩里的树枝固定好,防止不小心滑进河里或者压到自己 白:“在距离“船头”五十厘米左右的地方用树藤绑紧” 他们两各自在木筏前后将树藤绑在木筏最边上的木头上,打了一个最普遍的称人节后拉紧,沿直线横着在每一棵木头上来回上下交叉绕上两圈要确保每一圈都必须拉紧,最后再打上一个称人节,因为木筏下面有木头垫着,所以就不用费力将木头搬上搬下 白:“在我们绑树藤的这里放上一根一米五左右小一点的木棍绑起来” 因为每棵木头间都有树藤夹在里面留下缝隙,继续用最普遍的称人节在横着的木棍上绑紧,然后将它绕木头下面过从缝隙中拉上来绕木棍一圈后再穿过下一棵,直到将其牢牢固定在木筏上 白:“木筏中间再这样绑两次吧,安全一点以防万一” 郑:“嗯,听你的” 又一段时间后... 白:“终于算是绑好了”白阳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毕竟因为郑明月偶尔不明白,都是白阳绑好后再手把手教她 郑:“是啊,好累啊,那要不要吃东西了” 白:“等一下吧,要先试试...算了,我去喝口水再吃”‘刚才在她几次喝水的时候顺便常识要怎么绑更牢固,倒是忘记自己也口渴了’ 郑:“好,那我先去把吃的拿过来” 白:“嗯,你的包是挂在树上那个” 白阳走到水坑喝了两口清澈的水后,心想‘虽然可以在木筏上绑根树藤先试试这木筏能不能下水载我们两个浮起来,但毕竟也是自己挑的那些比较完好的木头绑的,应该可以才对,而且,就算不能我也不想再做了,太累了,实在不行就一人抱着一棵浮木往下漂吧’ 等白阳发完呆回过头准备吃东西的时候一看,郑明月已经捡了一些木头枯草准备要生火了 白:“我来就行了,不然你半天生不起火还要弄得满脸都是” 郑:“小看谁呢?我早就已经掌握了生火的诀窍了” 白:“哦?是吗?” 郑:“哼,不信就算了你给我看着” 白:“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着” 令白阳没想到的是,果然郑明月如她所说掌握了诀窍一会儿就生起了火 郑:“啊哈哈哈哈,你看吧,千万不要小巧我” 白:“是是是,****” ...... 等他们开开心心吃完后,两个人坐着休息聊了一会天后,因为天色已经黄昏了,就开始搭木床去了,这次在他们两个的合作下,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好了,白天的赶路和造木筏使得他们都有些许累,很快郑明月就进入梦乡,顺便打起了鼾 “噗,真想录起来明天给你听听,嘛,有个好梦” (纠结)白阳看着郑明月满脸通红的害羞着才意识到,两个人没穿衣服还紧贴着,赶紧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些距离 白:“抱歉,刚才看你不会划有点紧张没注意” 郑:“...没事,我不介意” 白:“嗯,那你划吧,我先吃饭了” 郑:“...嗯” ‘回应都没半拍,还说不介意,抱歉,我确实没有注意到’ 白阳之后也有点放心不下,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她划,从歪歪扭扭的行驶变成能平静的沿直线行驶后,白阳的眼光也不自觉从手慢慢转移到她的背影,只穿着内衣内裤的背影在刚才发生的事情后,显得格外的性感诱人,似乎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拥有自己所喜欢的那种曼妙身材,很快的就使自己越看越入迷, 郑:“白阳,你吃完没?”郑明月回过头看着白阳紧盯着自己,虫串只吃到一半就从手里掉在木筏上 ‘可恶,自己是怎么了?’白:“没,我今天的胃口好像有点不太好” 郑:“嗯嗯,没事,那你慢慢吃”郑明月语气中带了些高兴 白:“...嗯”‘淦,我这是怎么了...是吊桥效应吧?对,该死的吊桥效应,冷静’ ... ‘我刚刚明明没往那方面想,居然只是单纯的看她看入迷了,什么都停止了思考,这可不太好啊,这样的我太脆弱了,太容易被一些猝不及防的情况弄得措手不及...’白阳一边吃着手上不知道已经吃了多久的虫串,一边开始怀疑自己的思考能力和反应速度 (悸动)郑:“白阳,我已经弄好了,我们快去吃完再搭吧”郑明月来到树床下方叫他吃饭 白:“等一下,我也快好了,只剩在床面铺上艾草,你顺便将剩下的递上来给我吧” 郑:“哈?你怎么这么快?是不是偷工减料了啊?”郑明月说着将地上的艾草递过头给白阳 接过艾草后白阳就铺了上去白:“你以为我像你啊,还偷工减料,用二十多根差不多一米的树棍横放在树叉上当支架加上三层干草树叶,最后才铺上艾草,我可天天都这样搭,虽然简陋是简陋了一点,但能睡就行了” 郑:“可你就一个人搭,要上下来回的,还要找树枝干草艾草什么的,怎么这么快啊?” 白:“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吧,我属猴的”说完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白:“好了,快去吃饭,然后睡觉吧” 郑:“哼,好吧” ...... 两个人坐在火堆旁吃着晚饭,白阳突然想跟她多说说话 白:“话说,你今天想不想洗澡了?” 郑:“不是很想,怎么了?” ‘也是,野人不需要洗澡’ 白:“没,想洗你也等明天我们在木筏上,你在慢慢洗吧” 郑:“不会是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吧?”郑明月闻了闻自己好像又没有什么味道 白:“...,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不洗澡或许会浑身不舒服吧”‘就算你身上有味道自己也闻不到多少啊’ 郑:“还好吧,今天都没出汗” 白:“昨天出汗了啊...” 郑:“对吼,忘记了,那我明天洗吧” 白:“嘛,你喜欢” 吃完晚饭后,收拾完东西放进背包,两个人一如既往用河水将火堆熄灭至烟都没冒,然后回到树床上躺着睡觉,虽然每天都是这么早七八点就准备睡觉,但毕竟在有大型猫科动物的森林里赶夜路是很不明智的选择,而且也不可能晚上才开始搭床 在聊了一会家长里短后, 郑:“晚安,白阳” 白:“嗯,晚安”‘虽然每天睡觉前都会聊聊天,但我们都习惯了天一夜就躺床上啊,要想在原本世界每天都修仙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有个好梦” 在半梦半醒之际,白阳似乎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出来见你了,顺便也该带你出这个森林了” (伤疤)新的一天,清晨的森林依旧毫无生机,仿佛就像是上天觉得其他生物碍事一般,刻意让他们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好好相处,一点一滴的增进感情吧,真正的爱情或许很难才能拥有,但由相处下来好感所增进的感情却不断升温,这从来不是什么命中注定,但却因为这段误打误撞的经历注定了他们两个所谓的缘分,世界上真的有命中注定吗?毕竟每一个人不都是碰巧遇到,碰巧喜欢或被喜欢才有意无意的走到了一起,我们永远不可能遇见与自己最相匹配的人,总会有更好的出现,但生命里也总会出现有那么一个人,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方,做了一个你所能感动,为你真心诚意的事情,即使长久相处下来,你会发现对方有很多缺点,甚至有你可能讨厌的缺点,很多人在外表上看起来比他的内在更为精彩,或许什么都比他好,但只要他眼里只有你,你眼里只有他,那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了,喜欢或许可以是因为外貌,兴趣爱好的相同或者一瞬间的感动,但爱情永远不单单只是喜欢,它还需要,包含,付出,得到,感动,安全感......世间一切美好 白:“又双叒,是新的一天了啊”‘昨天又梦到了奇怪的东西啊,嘛,或许是预言梦,今天终于能走出森林了也说不定’ 白阳本打算一个人悄悄去找吃的,但想着还是不要重复同样的麻烦比较好,于是,便想着顺便叫醒郑明月一起起床洗脸不刷牙了 眼前还在熟睡的女人,明明不睁眼不说话,一动不动的时候,显得那么的可爱美丽,但跟自己相处这么久下来,就像个小野猴子一样,只要一说话做事就根本没办法把她当成女孩子看待 正当白阳盯着熟睡的她想着这笨蛋的种种野猴子行为而忍不住笑了一声后,她似乎被惊扰到一般,挤了挤眼皮后睁开眼睛, 白阳瞬间摆出稍微等不及的表情:“你倒是终于醒了啊,再不起床,就别怪我又丢下你一个人” 郑:“你,你起床后叫我就行了啊,你一定是盯着我睡觉的样子看了半天” ‘冷静’白:“哈?想桃子吃呢?快起床,我先去洗脸上个厕所”说着白阳就从树上抓着树杈跳了下去‘该不会是早醒了吧?嘛,我不说出来就行了’ 郑:“哈~~知道了,我现在就起床”打了个哈欠后,她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经过一段时间的上厕所洗脸整理头发后两个人背上背包开始去找食物,在给途中的树木做标记的时候... 郑:“白阳,你这么久不刷牙,牙齿不会有一层厚厚的白垢吗?这不舒服” 白:“哈?我这几天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用木炭灰刷牙啊” 郑:“哈?木炭灰怎么刷牙啊?” 白:“牙膏说白了就是细微的摩擦剂,将碳灰捏碎,它们的效果不就是一样的吗?” 郑:“这样啊?但你牙齿怎么不黑?” 白:“只要多洗几遍就干净了,你不刷牙嘴里难受的话回去再用木炭刷吧” 郑:“嗯,知道了” 找虫子的时候,郑明月又找到了几棵香蕉树,也就顺便摘了一些比较熟的带回去,回到他们昨天生火的地方后,白阳捏碎了一些比较松散的木炭给她拿去河边刷牙,顺便自己也过去洗虫子,看但郑明月刷牙有些用力 白:“别太用力,轻一点,这又不是真的牙膏,颗粒物更大更粗糙,太用力就伤牙齿牙龈了” 郑:“嗯嗯嗯嗯嗯”由于还在刷着牙她无法清楚的说话 白:“...,你不会当头啊,笨蛋,快刷完去生火吧” 随后郑明月点了点头 洗干净食物生起火,他们先吃了几根香蕉当早餐,然后把烤好的虫串放冷打包起来,清理完火堆后,两个人坐上木筏继续朝下游前进,划了不到两个小时,前一刻还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就被乌云笼罩 白:“麻烦,这要是下雨的话我们也就不能再继续前进了” 郑:“而且看样子还要下很大的雨呢” 天空亮起一片闪光,随后就传来雷电的轰鸣声,一滴豆大的雨点掉在白阳的额头上,两滴,十滴,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数不清的雨点已经嘻嘻哗哗的落在了河面,白阳看见了一处小河滩后赶紧的划了过去,急忙绑上树藤后跳上岸 白:“你先拉着树藤,别让河水冲走,我一会就回来” 郑:“好,你快去吧” ‘不问我去干嘛吗?’白:“好”白阳立刻跑进森林‘虽然才刚开始下雨,但这雨下得这么大,不一会河水就会变得湍急,得快点才行’ ... 河面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湍急,郑明月不断得将木筏向更高的岸边拉,但总是会被岸上的沙滩阻挡住,她想将树藤找个地方绑上却可以没有固定的地方,她的手有些抓不住树藤,就将树藤缠绕在手臂好几圈,随着雨不停的下,水流冲击着木筏如猛兽一般撕扯这她的双臂,就在她那柔弱的身体快支撑不住的时候,白阳伸出左手拉住她手臂前端的树藤 白:“抱歉,让你久等了” 郑:“没,没事” 白:“你先放开吧,把这些木棍平行的横着摆放在沙滩上,这个你应该懂吧?”白阳右手抱着七八跟手臂粗的木棍 郑:“小看谁呢” 摆放好后,白阳将木筏向岸上用力一拉正好压在摆放的滚木上,将木筏慢慢拉到岸上, 第454章 不惜一切2 (偷懒)眼前一片黑暗,不远处好像有座桥,身体下意识的朝桥那边走去,可是总感觉那桥的距离一点都没变,突然,脚下的黑暗如同流沙一样开始下沉,只能拼命的往上走,不断的往上走,终于,来到了桥上,但永远也到不了桥的对面... 白阳突然惊醒,看着郑明月正收回伸进她衣服,用衣角帮自己擦汗的手,他连忙坐起身子 白:“抱歉,不小心睡着了”‘麻烦,又是这个梦,每次梦到这个不出三天必生大病发高烧’ 郑:“没事,你也累了” 白:“谢了” 郑:“没什么,一直以为都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白:“嘛,看样子我又睡了一两个小时啊” 郑:“没有吧,就一会儿” 白:“笨蛋,太阳可不会骗人” 郑:“...,那我记错了” ‘这还能记错?’白:“你现在应该还不饿吧?” 郑:“还好,我们先搭树床吧” 白:“嗯” ...... 搭床,吃饭,睡觉,日复一日的事情,让原本遥远的生活变成了日常,他们都在适应着这种日常,但,生活就像是梅雨季节的南方一样,反复无常,前一秒看出窗外还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下一秒穿上鞋子正准备出门就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希望能快点找到人类的族群吧,我可不想成为第一个因为生病死在异世界森林的主角啊’ 我能感受到的灵魂,思想,只有我自己,他们是否真的如自己一般拥有思想,我无从得知,还是由“神”所设定的程序一样运作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行为,每一天,一整个人生都早已被安排,我也无从得知,又或者这个世界是由自己所想象创造的,每一个“零件”都是围绕着自己运转,当自己死后,整个世界都将化为乌有,每一个人都是特殊的存在,都是自己人生中的主角,因为,谁都无法真正了解他人,无法完全得知他人是否真诚虚伪,才会使得这必须要一次通关的人生显得这么惊险刺激,又处处布满惊喜 (森林)做完日常琐事吃了早餐休息片刻后,白阳将树藤绕过肩膀和肚子后用左手出力将木筏拉至河边 郑:“怎么办?河水还是很急啊,我们要怎么下水?” 白:“我拉着木筏的船身,你先上去” 郑:“那你呢?” 白:“我身体协调能力好,就算是运动中的物体我也能轻巧的跳上去” 郑:“这么厉害?” 白:“...,跟你比算是吧,那你先上去吧” 郑:“嗯” 将木筏推下水白阳就蹲着拉着船体,不然其摇摆不定,待郑明月拿着船桨跟木棍上去后,白阳站起来拉着树藤受力像放风筝一样控制着木筏略微稳定一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稳地窜到木筏上 郑:“真厉...” 白:“别别别,先别说客套话,船桨给我,别让木筏撞到岸边了” 郑:“嗯” ‘虽然现在选择走水路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但陆路不仅可能有野兽,速度也不会有这十分之一,做了那个梦的我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大雨过后,即便是第二天的河流依然汹涌,虽然不再需要划桨,木筏前进的速度也比以往快上数倍,但需要不停的用船桨修正木筏的位置,所以白阳的专注度跟所消耗的体力也是以往的数倍 ‘这么快的速度,要是翻了的话...虽然我从小就喜欢真下暴雨的河流洗澡,或许对于自己来说可能小菜一碟,但身后这个憨憨肯定反应不及时,就是反应过来了应对能力跟身体条件都跟不上,对于她来说就是九死一生啊,要不要,在我们的身上绑上一个树藤...好像也不行...’ 郑:“白...”没等她说完,对方就没在意 白:“把背包反过来背在胸口上,千万别站起来,坐好抓紧木筏别掉下去了” 郑:“嗯,我知道了”郑明月照着他说的话全都做了 小小的木筏如同落叶般,乘着翻涌的河水,一路激流勇进,无论是在笔直又或者弯曲的河道上都需要小心翼翼的驾驶着才勉强不让它倾翻,尽管才行驶不足两个小时,白阳也已经双手酸痛,略显吃力 郑:“要不,我们靠岸休息会再出发吧?” 白:“没事,我要是实在太累了会靠岸的”‘我的动作没什么变化啊,是怎么察觉到我有些累了,不过开始懂事了呢’ 郑:“可是,河流这么急,你一直在那不断用力的来回划桨才没撞翻,别说你,我看着都觉得累” 白:“...,确实是有些费力,但现在还好...放心吧,我不可能勉强自己的,怎么也会保留些力气“带你”靠岸的” 郑:“好的,那你累了就靠岸” 白:“嗯” 郑:“要是能快点到人类居住地就好了” 白:“嗯”‘希望下游有人类居住吧’ 过了一会儿,白阳突然发现天上居然不知不觉中出现了鸟群,河里也不时的有鱼儿从水里跃起,岸边的森林里也有了猴子,青蛙,松鼠,兔子...的身影, ‘看起来,影响范围过去了,森林深处的动物都聚集在这附近了吗?’ 郑:“哇!白阳,你看森林里,居然有野生的猴子松鼠诶” 白:“哈?不是老早就已经出现有了吗?” 郑:“哼,我才刚刚看到”“还不是因为一直盯着你看” 白:“哈?你说什么?”因为她说话越说越小声,后面说了什么根本听不清 郑:“没,我没说什么” 白:“哦” 又没过一会,看到右边岸上的树木有被人类砍伐的痕迹,随着河道渐渐开阔了一些,河流也平缓了不少 白:“看样子你的嘴巴似乎开过光啊” 郑:“哈?你说什么哦?” 白:“噗,没什么,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看到文明了” 郑:“嗯?是吗?你怎么知道?” 白:“...,你看岸上不是有树墩吗?” 郑:“嗯,确实有,怎么了?” 白:“...,那么多平整切口的树墩,树身也不在,除了“人为”没有什么自然灾害能做到这样” 郑:“是吼,忘记去想了” 白:“噗,你什么时候思考过?” 郑:“哪有,我也经常思考的好不好” 白:“嘛,也不能排除这个世界的自然灾害与我们地球不一样,或许真的有什么魔法风暴可以切断树木后卷走的” 郑:“噗,我看你才是憨憨吧,怎么可能有” 白:“...,我们一直生活在地球上自然会觉得不可思议,但,看看天上吧,这不是地球,确实有很多我们无法解释的东西,用已知去解释未知往往容易让人坐井观天” 郑:“这样啊,好吧” 白:“所以,希望是人类砍的吧”‘不然我生病就麻烦了’ 郑:“嗯,一定是的” ...... “啊~啊~啊~” 下游不远处右侧的森林里突然传来的惨叫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鸟儿们也从惨叫声那个方向四散开来, ‘人类的声音?不对,即使是其他种族也跟人声无异’ 郑:“白阳,这是人叫声吧?” 白:“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别的生物” 郑:“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白:“看肯定要去看,不能错过任何一个逃脱这森林的机会,但,安全起见我一个人去,你就先到河对面穿上衣服等我回来”白阳朝岸边划去 郑:“为什么?说好我们一起走的” (森林)白:“笨蛋,我不会抛下你的,但现在我们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人类,就算是人类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强盗还是普通平民,两个人贸然过去太容易被当成可疑分子攻击了,我一个人要跑还容易一点,但可无法顾及你,再加上你这么可爱好看的一个女的,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将木筏一角轻轻撞到河岸上停住后,放下背包拿出衣服穿了上去 郑:“那那那那,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牛都被你吹飞了” 白:“乖,你就到河对面穿好衣服等我,在我没叫你之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发出声音,至于木筏你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藏起来,实在找不到再搬在河岸边,记得,不要你自己不要离木筏太近,不然容易被察觉”他摸了摸郑明月的头,将船桨交给她 郑:“那,你自己要小心一点,不要太冒险” 白:“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找你的”背上背包,拿起木棍,他跳上了岸边 郑:“嗯呐,这可是你说的” 白:“嗯,我说的” 看着白阳渐行渐远的背影,郑明月虽然有些不安,却对其深信不疑,随后便到河对岸藏身等待他归来, 回过头,看见她驶木筏离去,白阳也放下一些不安 ‘刚才的惨叫声那么撕心裂肺,如果是意外或者身中什么陷阱一般就只会叫一声,而刚刚却是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嘶吼,多半是受到连续的伤害,是在与什么厮杀还是被什么虐待吗?唉,有什么办法,有人烟比什么都强’ 随着离刚才发出惨叫声的大致位置走去,白阳也渐渐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于是谨慎的从一棵树后到另一棵树后悄悄靠近,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厚,他慢慢探出头看过去,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画面犹如地狱,身穿藤甲的人类都被咬断脖子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稍远处只剩下两个伤痕累累的人拿着刀剑勉强站着,而他们眼前是一头身在沾满鲜血,光是站着就近一米五多高身长更是接近五米的巨兽猛虎,那两个人类完全没有获胜的可能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才遇到人类,结果却要在这头老虎手上全军覆没,事到如今想这个也没用了,那种跟怪物一样的生物,怎么可能有胜算,自己还是先逃吧,趁它注意力还在那两个人身上,不要引起注意的逃走’ 可,仿佛老天爷还觉得他不够背,在猛虎轻松击败那两个人后,正趴着撕咬其中一个人脖子的时候,从河边吹来一阵风 ‘不是吧...’即使早已远离上百米,但果然身后的猛虎察觉到了空气中有着新鲜猎物的味道,就在白阳转过头看一眼的时候,猛虎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消失不见了 ‘草,麻烦’ (本能)猛虎以惊人的速度神已经不知鬼不觉的从左边绕了过来,接着便是伸出利爪一跃而起朝散发出白阳气息的草丛猛地一扑,但没想到扑了个空,爪下只有白阳丢在草丛里的背包,缩回利爪,猛虎四处嗅着猎物的味道和方向,那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伴随着猛虎身上的鲜血味道,每接近一步都让人毛骨悚然的害怕 ‘麻烦,这风吹得真不是时候,明明离河边就差几十米了,可恶,因为害怕想尽快逃离所以下意识选择走最短的直线距离,却偏偏身上的气味随风被带了过去,虽然说它是不可能到得了这里,但总归已经被发现了还有猎物逃脱,要是它硬要趴在那个草丛后面埋伏我,我也不可能跑得赢,留着也是死,下去也是死,实在不行就只能拼了吗?不不不,开什么玩笑,那完全就是送死啊...手跟脚都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了啊,这也没办法啊’由于害怕,全身像是被冷风吹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来白阳在刚才转身看见猛虎不见后,便立刻扔下背包,爬到了附近一棵树的顶部,因为这里的树木树枝叶子非常茂密加上位置又高,气味不会被带下去察觉,而且白阳本身就贴着树走的,每一棵树上都有他的味道,自然猛虎看不见也嗅不到白阳在那 脚下的猛虎像是要威胁着附近的一切生物,猛然发出一声“嗷哄~”的吼叫,那是一头四肢粗壮,行动间体态呈流线型,肌肉结实健美,充满了无穷力量的体格,爪尖还时不时的刺出趾外,尾巴粗长,带有黑色环纹,如同一把钢鞭一般微曲摇摆,威武雄壮,白嘴巴上长须上都沾满了猎物的鲜血,这就是天生的捕猎机器,百兽之王啊。 它在四周环绕了一圈,果然没分辨出猎物究竟是往那个方向跑了,但却似乎有灵智一样,知道猎物就在附近不远,便在发现白阳绕下背包的那个草丛附近趴了下去,不时的伸出带有倒刺的舌头舔着血盆大嘴跟脚掌两面,悠闲的等着猎物失去耐心露出破绽 ‘喂喂喂喂喂喂,你tnd就不能趁新鲜赶快回去吃那些被你咬死的猎物吗?我对你一丁点威胁都没有,干嘛抓着我不放,非要赶尽杀绝啊?...难不成刚才那群人做了什么让它愤怒的事?真是倒霉,本来就算生病了也还不一定会死,但现在它要是一直不肯走的话,恐怕我连一两天都顶不过去,难道天要亡我不成’力量,速度,体型,武器...都完完全全被碾压,在此刻压倒性的绝望面前,纵然是想破脑袋,也无法有改变局面的一丝机会 “白阳,白阳”从不远处河对岸传来郑明月的两声叫喊 ‘麻烦,不是早就叫她不要出来了吗?为什么还叫这么大声?’由于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右脚差点就踩空从树上掉下来 猛虎缓缓站起身子,警惕的朝明月那边看了过去 ‘可恶,开什么玩笑,要是它跑过去,现在你不是羊入虎口吗?’害怕与担心形成的焦虑让他有些慌了神 ‘她没理由不听我的话啊,难不成又怕我丢下她不管吗?真是傻瓜...等等..不可能刚才那么大的虎啸声她没听到吧?该不会是...不可能,开什么玩笑’ 猛虎进入捕猎模式,纵使是头庞然大物,依旧能静悄悄地踏出每一步,不做任何声响,生怕提前被自己的猎物所察觉, ‘为什么不是立刻追过去?难不成它能察觉对方可能还没发现自己的存在,知道要避免打草惊蛇,浪费时间追捕猎物,于是想悄无声息的接近再一击捕杀,虽然可能多想,但它的行为分明就是有着不同于其他野兽的灵活思维啊,得赶快提醒郑明月不要在河边必须躲起来才行...可恶,该怎么做?恐惧感让自己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由于自己藏的地方太高树叶太茂密,猛虎即使走得很慢,也一会就从白阳视线内消失了,空气似乎凝结了一般,猛虎消失不到十秒,对白阳来说就已经像是度过了十分钟 ‘现在不知道那头老虎是否埋伏在附近,还是已经去寻找郑明月了,如果郑明月没在河边,一时半会猛虎也无法确定她的具体位置而直接过河,但,如果它是一头十分狡猾的捕猎者啊,郑明月又那么蠢,迟早会暴露的’为了确认猛虎的动向,白阳鼓足勇气才从接近十米树顶慢慢爬到距离地面三四米树杈上,果然,那头老虎已经到河边了,似乎也确实还没察觉郑明月在河对岸 ‘现在我们的位置是逆风,它也在河边埋头认真搜索着郑明月的踪迹,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逃跑的时机,趁它不注意...可是,郑明月她还在河对岸等我啊...,那就先跑走,等绕到下游再过去找她,等等...’猛虎抬起头朝河对岸看了过去,接着便缓缓走入河里向对岸游去 ‘不是吧?这么快就发现了?等等,现在不正是最安全的逃走时机吗?...做完最后一件事再跑吧’ 在猛虎游到河中间的时候 “郑明月!赶快爬到树上!越高越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老虎游过去了!”白阳抓住树杈跳了下去用出吃奶的力气最大程度的叫喊着 ‘接下来就听天由命吧,猛虎会选择往那边就看我们彼此的运气了,没办法啊,面对这种怪物,我们注定要死一个’令白阳没想到的是,猛虎没有丝毫转身停留的朝河对岸游去,白阳先是出于惊讶愣了一下,接着便是拿起背包拔腿飞快的奔跑着,生怕浪费每一秒钟 (抱歉)人性是经不起任何考验的,尤其是在巨大的诱惑跟恐惧面前,人性的弱点和自私会被无限放大,不堪一击,不论你我都是一样 猛虎耷拉着耳朵只露出一个巨大的虎脑在水面游行,不一会儿就已经游到了郑明月这边”岸上,它上岸后便开始嗅着猎物的味道,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猎物留下气味的痕迹单一而笔直,它沿着痕迹一步步地走过去,吓得郑明月浑身发抖捂住嘴巴不敢做声生怕被发现,但运气却丝毫不尽人意,猛虎如同鬼神依旧步步紧逼,绝望跟恐惧早已到达了顶峰,无助的只剩下闭上眼睛不愿接受现实,拼命祈祷,但又能跟谁祈祷呢?天?命运?神?还是这头老虎? 一切都在朝着她最不想,最绝望的境地走去,猛虎在她藏身的这棵树下停了下来,她似乎感觉自己眼睛已经闭上了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孤独无助恐惧...在她想到白阳已经安全的时候,却欣慰的露出了微笑,该接受现实了,这是自己做的选择 猛虎抬头锁定猎物,一跃而起,伸出利爪凿进树皮想向上爬,第一次因为自身太壮太重的原因,没能固定好姿势就已经从树上掉了下来,树身两侧留下几道长长的爪痕,郑明月感受到了它上树带来的冲剂,“再不爬高点就死定了,再呆在这就死定了.......”她想要继续往高处爬上去躲避,但无可奈何双手双脚早已经吓得麻木无力,放在平常都不一定能再往上爬得更高,更何况现在身体不受控制 猛虎在树下转了一圈,走到稍远处后转身看向猎物,接着便是飞奔过去,临近的时候向上一跃,抓住树杈,在它承受不住自己重量断掉之前,接力又是一跃,凌空朝猎物挥爪拍去后便掉落地上,就算郑明月身体提前下意识的朝树顶爬去,但上面根本没有可以很好抓握攀爬的用力点,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只能蜷缩起自己的脚跟身子,但猛虎向她挥来的爪子依旧狠狠的拍在她的小腿上,新鲜的血液如泉水一样,从伤口涌出,鞋子,树上,地面都染红一片,她小腿右侧上一大块肉被利爪活生生撕扯下来,疼痛涌入脑海神经,意识也被攻占,她在树上昏死过去直接掉到树下的草丛后露出上半个身子 纵使猛虎看到猎物已经没有反抗的意识跟能力,依旧毫不犹豫的一跃而起向郑明月的脖子咬去 “啪”“啊~~”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声一同响起 然而这是来自屹立在猛虎面前白阳所发出来的,他左脚单膝跪地,左手连同缠在上面的树藤一起被尖锐的虎牙咬穿已经血肉模糊 那是犹如一座山砸了下来重量,在一瞬之间左边小腿骨直接被压骨折跪下,冲击力连同膝盖骨也碎裂,整个大腿骨都因为疼痛而**,那是想要立马结束自己生命不想继续体验的疼痛感,眼睛突然一片漆黑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意识,给老子回来’ 他攥起右手拳头,就像知道自己已经不行,身体做出最后的反抗回光返照肾上腺素激升,发了疯的朝猛虎的鼻子砸去,直至猛虎两眼发昏 “虽然,我把自己生命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但果然还是,没办法丢下一个女孩子独自逃命啊,抱歉,让你久等了,别,别害怕,我来陪你了”白阳一开始看见猛虎没来追自己就二话不说朝它这边跑来,上岸后便在手上缠上树藤做了一些准备就想来救她,看来是自己来晚了一点 猛虎仍死死咬着白阳的左手臂,鲜血淋漓,身体依旧恐惧的颤抖着,但已经顾不上害怕了 ‘啊~开什么玩笑,这**的咬合力有多大啊,一次咬合牙齿就直接贯穿进骨头里去了,嘛,反正最后也是要死在这里,一只手罢了’白阳忍着整个左手臂差不多都要撕咬下来的疼痛拉扯着分散它的注意力,右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继续朝它鼻子砸了一拳,猛虎见状也更用力的想咬下白阳的手臂,就在此时 “你就给我牢牢咬紧吧!这只手就送给你了!” 白阳边说边用力从右手臂甩出尖木棍,然后狠狠的朝猛虎左眼插了进去,猛虎发出哀嚎挣扎起来,白阳却依旧牢牢抓住木叉,虽然或许很无力,但这就是他最后的底牌了,这是为了预防突发情况,白阳从第一天先醒来就随身带着这根普通的树枝,仅仅只是比较硬一些和树枝尾端被他磨得比较尖而已,他为尽可能的不被郑明月察觉,一会藏衣袖,一会藏身后,一会放在临近的树后,毕竟,他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轻易信任一个陌生人呢,对方还是个女孩子,要是自己那里惹到她,或者让她觉得害怕,很有可能被趁其不备偷袭,或者往后出卖自己换她的安平,那样如果不能反将一军,至少也要拖一个人一起下地狱,白阳回想着自己一开始的想法,这几天如同回马灯一样闪过,计划也没能跟上变化啊 ‘伤口又大又深,血流也失得太多了,这,就是走马灯吗?嘛,都不重要了,我的运气还是挺好的嘛?至少成功了’ “麻烦你先走一步吧”白阳拼尽意识和全力用右手当榔头把木叉狠狠得从猛虎眼中敲入大脑内,再用力向上翘起,猛虎做出最后的哀嚎便应声倒地,白阳一副沉重的身体也没办法继续支撑倒了下去,左腿粉碎性骨折,左手破烂不堪,右手也因为刚才的敲击不能动了,只能依靠下巴跟稍微好一点的右脚一点一点地爬到明月身边,那是一条用自己生命所铸造的路,(抱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右手放在她身上抱着她,如同每天夜里一样“安心睡吧,睡醒一切都没事了”‘我遵守诺言回来找你了,抱歉,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帮你包扎伤口了抱歉,往后只能你一个人继续前行了,一定会很孤独害怕吧...抱歉’意识渐渐消失,只知道 睡梦中的她,就像是烟花所绽放的那一刻似的,包含了一切对下一刻未来的美好幻想,仿佛就连天上的宇宙星河都就此失去了光芒,自己就像是守护了这个世界一样的骄傲 第455章 为其付出真心的人 你有没有遇到一个人让你放下屠刀 这世道很乱,总有人会为你付出真心。 b大的开学季总是那么热闹。 比如:眼前的景象。 许多社团在不遗余力的招新。 “学妹,这么可爱参加我们动漫社呗” “学妹,看下音乐社” “妹妹这么好看,看下我们舞台剧” “别走啊,实在不行记者部也行啊” “话剧社招新” 要数b大哪里最热闹莫过于舞台剧社 远望去舞台剧社 b大之星坐镇 潮流个性的板鞋搭配一条levistrauss的最新款牛仔裤, 上身着一件特别设计的银灰色t恤搭配一串长长繁复的黑色珠链, 衣服够潮流,最让人离不开眼的是那张拥有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 犹如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 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虽然眼神冰冷, 可这男人同时也能野到让人移不开眼。 就在这时,一个新生拖着一个黑色大行李箱 灰色休闲服,身挎红色大背包,一副大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 剩下一半则用绿色大围巾挡住。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行李箱是h家的非卖品,围巾是香奈儿的限量款,墨镜是c家的主打。 休闲服到是没看出来是哪家的 至于这个红色大背包,纯布料还有几个洞,应该也是最近潮流吧。 这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小人物。 毕竟只是身上这些能认出来的没有个百万是下不来的。 就是这搭配,有点辣眼睛 “…………” 像村花 只见这位身价百万的大美女村花。 朝这座学校的风云人物孔彧走过去。 孔彧——b大明星。 出演无数舞台剧。 据说他是座冰山。 还是捂不化的那种。 之前也有美女搭讪。那冷漠的眼神能冻死人,吓得美女赶紧跑了。 就在大家以为孔彧不会搭理这个女人时。 结果大吃一惊只看见孔彧勾了勾唇角,邪魅一笑,拽着那位大美女的手就走了。 孔彧可是冰山啊,这可就有点蹦人设了。 b大珊瑚池 “我说,邵大明星。您今天是闹哪一出啊。 您这一开学一报到,我的人设可就全都崩塌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的人设吗?我可是冰山。 人送外号——孔冰冰。 您到好,您这一出现明天的新闻,不,一会儿的, 不,现在,外面可定都传开了。 《b大冰山孔彧不近女色原是等心上人》 你可别耽误我找女朋友。 再瞧瞧您这身着装,人家以为我喜欢的是个变态呢。哼。” 任由孔彧一个劲儿的说的不停,女孩没有说过一句话。 半晌。 只见那个女人抬起左手缓缓地将硕大的黑色墨镜摘下其次是那红色大挎包还有绿色围巾。 露出了它原本该有的美丽容貌。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 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 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 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幸亏她刚刚带着她那黑色墨镜,还有绿色的围巾,大家没有看到她的容貌。 到是看到了这一身神经病的气质。 否则新闻就变成了 《b大冰山的女友竟是仙女下凡》 这要换谁谁都等。 怪不得一像不近女色的冰山。一等就是三年。 等偷偷跟过来的校园记者看到了那张脸时。 才发现这张脸就是在电视上从小看到大的呀! 也可以这么说,是大家看她从小到大长大的! 童星——邵新渺!!! 18年前 轰动娱乐圈儿有两件事。 法国艺术世家最小的女儿——希尔琳出生。 而另一件就是风流鬼才导演邵骞宣布自己有一个女儿——邵新渺。 邵骞本人并没有结婚。 据知情人士爆料,邵骞有一个相恋多年的初恋女友。 在爆料孩子出生后,女友不知去处。 大家都在猜测是邵骞出轨,初恋女友与其分手。 对此,邵骞并未做出回应。 两个女孩儿长到6岁时,合作了一部双女主电影。 《魅花》 在这部电影上映以后,两个女孩儿的演艺之路。从此大红大紫。 在拍这部电影的时候,两个女孩儿莫名的投缘,依稀可以看出他们的眉目非常相似。 最有缘的是两个女孩儿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 真的就像是从剧中走出来的双生姐妹一样。 却没有人知道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姐妹。 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 就在那个时候两个女孩儿的姐妹情慢慢开始。 却不知道这也是她们命运痛苦的开始。 又过六年,两个女孩儿12岁的时候,在合作一部电视剧。 剧组发生了一场火灾希尔林死于火灾中。 而邵新渺,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三个月。 当年的网友无一不在为此事惋惜。 而火灾原因竟然是!工作人员吸烟时烟头没有灭。 没能及时发现,点着了窗帘而两个女孩儿那时候正好在隔壁的房间没能逃过此劫。 至于真假,当然也有人怀疑。 不久,这件事情被压了下去。 希尔林则长眠在她12岁的时候。 在那以后,网友们就更加疼爱邵新渺了。 孔巴啦欠揍的说 “你说你一个大明星,来b大的消息媒体怎么都不知道啊。 要不是小童告诉我,我都吓一跳。” 小童,邵新渺的助理。负责今天的邵新渺的装扮。 邵新渺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他这欠揍的样子更是来气。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你经纪人知道你自恋并且话多吗”。 其实两人只合作了一部话剧。 那个时候孔只是一个话剧社的小透明。 那天导演让邵新渺选择一个自己看的顺眼的男主。 邵新渺一眼就相中了蹲在地上吃泡面的孔。 自此以后孔凭借一部话剧,红了话剧的天。 正式踏上了人生中的演艺之路。 也有不少人。说他是靠邵新渺才能红的,他置之不理。最后用他的实力收视率说话。 至于冰山得来源,是因为,他刚入行业时。嗓子不舒服,懒得说话。公司就给他立了这么一个与他完全相反的人设。 孔彧曾经也问过邵新渺。 “那么多的人排着队想和你合作。怎么就选上我了。” 邵新渺那时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说 “可能,是那一桶红烧牛肉面吧。我那时正好饿了。” 没办法,明星的理解异于常人。 怪不得,会同意小童给她搭配。 孔彧“我先送你去宿舍吧” “哪栋” “c” “快点,别墨迹。” 孔彧把邵新渺送到寝室楼下就走了。 “今天有一场话剧演出,我先走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寝室里,四人寝,但现在但现在是中午。大家都应该是去吃午餐了,或者还是在忙着报道的事情。 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邵新渺见状像是松了一口气。最起码没人看见他这副模样。 外表光鲜的大明星,人人都喜欢的童星。 背地里却是那么的阴暗,见死不救。不过,要是重来一次,她也不敢保证一定会救她。 毕竟…… 她一脸疲惫的躺在床上。 根本就不敢闭上眼睛,只要闭上眼睛,总是能够回想当初火灾的画面。 又是六年过去了。 有些事情终究是放不下的。 犯过的错是无法弥补的。 午后寝室的三个女孩儿回来了,邵新玥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她们见到了邵新渺,一脸吃惊不敢相信。 “天呐,你不是那个童星吗?” “天呐,一个其中一个女孩儿捂着嘴说我是你的粉丝 哦不, 我是你的妈妈粉儿啊!” 你居然来b大了,可是网上没有消息呀! 另外两个女孩儿也是非常吃惊, 一个短发女孩儿说我刚刚看了咱咱们b 大的校园网上面有人爆料说 “是孔彧送你来报道的吗?还有还有刚刚孔彧把你带走了。 在珊瑚池也太浪漫了,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现在校园网都传开了。” “媒体也开始爆料了你来了b大!” 女孩儿看邵新渺没有回应, 她再想是不是自己问的太多了。毕竟明星可不是自己随便问的,这样可能惹她不高兴了。 女孩儿有些懊悔的挠挠头, 天呐,这才刚开学,怎么就把室友给得罪了? 邵新渺并没有计较这些,她刚才看到这三个女孩儿的笑容。晃到了她的脸上。 想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该有的样子吧,真羡慕她们。 邵新渺随即俏皮一笑说道“才不是呢,他可配不上我。” 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儿做出了小喇叭的姿势对她们说 “悄悄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座冰山,其实是一个话痨。” 不约而同的把女孩儿逗乐。 短发女孩儿 “嗯,这就对了。 “女儿,我跟你说” “啊,不是,作为你的妈妈粉我跟你说现在年纪还小, 不要着急找男朋友。有我们这帮粉儿就够了。 我们苕粉永远陪着你。 以前我们陪着邵导,现在陪着你。 卷发女孩儿问 “明星都和你一样吗?你好可爱,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我们做好朋友吧。 邵新渺笑起来 “那当然了,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会罩着你们的。” 短发女孩儿 “放心吧,在咱们学校我也是能够罩着你的。 两个女孩儿是小有名气的主播,而另一个就是短发女孩儿——李晴。 家里是开公司的,自己报考了记者专业。 看到她明媚的笑容,一定是一个很幸福的女孩。 就在这时,邵新渺还没有想到这个短发女孩儿。 说起来的承诺就一辈子。 哪怕再后来。 人人都讨厌她,憎恶她,巴不得她去死。 这个短发女孩儿依旧守着她的承诺永远的罩着她。 邵新渺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寝室的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今天的氛围还是很融洽的。 她们晚上又一起寝室聚餐。 真正的开始是,是在明天。 第456章 是恩赐也是劫 序 每个人都相遇都是前世预埋的伏笔,是恩赐也是劫,有些遇见最后终能有个圆满的结局,就是俗称的幸福圆满,有些遇见却是一场劫难的开始,一失足万劫不复。可是天生反骨的林凌漆她是不信这个邪,虽然最后的结局是万劫不复,她却想闯一闯这个劫难,也许是想看看自己还能在感情的道路上伤多重吧。 从去年开始到今年不知道是怎么了,能力还算尚可的有志女青年林凌漆在工作上屡次碰壁,平均一份工作时限是两个月,这让她很苦恼也很茫然,年底是给她找了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口头协议过完年就上岗,谁知道今年的整个大环境让大家都停工了,她不得不感慨老天不公,不过好在四月是漆漆的生日,是幸运的,朋友介绍了一家公司,面试那天还算顺利,当然也是她这个劫的开始,漆漆第一次遇见了他,当然没有那么狗血,面试官不是他,他是背对着漆漆坐着的,中途还走了,还好正常面试是成功的,她和他有了第一次不算交集的交集,漆漆很快入职了,他们还是有了工作的交集,说真的,他真的是个很闷的,如果不是身份摆着,漆漆想他们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吧,他并不帅气,也不出彩,当然是相比他的搭档,他叫张嘉洛。 新工作林凌漆上手的还算快,新领导有两个一个叫欧海航、一个就是张嘉洛了,海航的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很有目标,虽然工作上很挑剔,几次差点把林凌漆气死,海航经常说漆漆就是十年前的他,只是漆漆是女儿身,漆漆也是对怼天怼地的性格,看着有感情故事线发展的会是漆漆和海航对不对,不对,如果真是海航也许事情就没有这么复杂了,其实那时候漆漆是有男朋友的,或者说名义上吧,漆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月老还是得罪了财神,或者都得罪了?情路坎坷工作也不顺,这又不是狗血电视剧,烂透了。 他们的开始就是很普通的工作交集,刚开始都是很礼貌的,漆漆是个熟了以后就很疯的人,刚开始他们并没有很熟,漆漆怼了嘉洛,嘉洛拿出来老板的气场:“你信不信我炒了你”,漆漆怂了,她用眼神求助了海航,海航笑笑:“他是老板,他说炒你我也没办法”,从那以后她林凌漆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和这个人怼了,他不好惹,漆漆的工作就是和大内总管差不多,用漆漆的原话就是能吃不能吃都要找她,吃包括点餐,漆漆真的很不喜欢点餐这个工作,经常会多个人,她就只能先让别人吃饭,不过很奇怪她很少自己单独吃饭,嘉洛好像每次也都会很正好的没有他的餐,“不对啊,我是点他的份啊”漆漆暗想,她看了看嘉洛,“没事,我不饿,他们先吃”嘉洛总是很随意,这点不得不夸一下,嘉洛和海航比起来时,真的“好伺候”很多,对吃的不挑,也经常陪漆漆等其他外卖除非饿到不行或者急着回家陪老婆,是的,张嘉洛已婚,两个孩子,还是天天把老婆挂嘴边的顾家男人,有次漆漆不知道在忙什么,嘉洛突然开口语气略带不爽:“今天谁点的餐,是不是你林凌漆,记住了,我不吃葱,一个个挑出来很麻烦,给我记住了”,林凌漆无辜脸,不过她还是记住了,说真的平时闷声不开的张嘉洛突然有点霸道总裁的范儿,有点煞到林凌漆呢,哈哈哈,林凌漆是一个很霸气的女生,不过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找一个能管住自己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三 张嘉洛和林凌漆的关系一直是君子之交,直到张嘉洛正式开始接手公司的内勤工作,这才开始和林凌漆开始互动的频繁,张嘉洛是好脾气的,在工作上不太会给林凌漆找麻烦,漆漆也是乐意和张嘉洛配合的,张嘉洛和林凌漆开始关系变得很近,甚至其他同事想知道张嘉洛的行程就会来问林凌漆,他们慢慢开始不仅仅于工作,似乎暧昧的种子开始萌芽,林凌漆却丝毫没有发觉,她只是觉得为什么熟了以后张嘉洛可以那么幼稚,她在写文件,那个幼稚鬼竟然去扯她头发,怎么办呢,当然扯回去啊,他们之间开始打打闹闹,漆漆有时候还和自己的男朋友控诉嘉洛的幼稚举动,漆漆的男朋友终于忍无可忍的问漆漆:“你不觉得你们有问题吗?”漆漆并不觉得,说真的,她对感情这件事是后知后觉的,因为在漆漆心里除了那个人其他的都是随意,为了张嘉洛这个人漆漆和男朋友吵了不知道几次,最后漆漆吵不动了,开始躲着男朋友直到分手,张嘉洛还问漆漆是不是因为她,漆漆摇摇头,张嘉洛只是导火索罢了,好像单身以后他们的互动越来越频繁,也可能是公司的领导层变更,海航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离职了,漆漆是敏感的,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就会去嘉洛,必须感慨下,八卦是万恶之源,他们越来越暧昧,直到有天另一个万恶之源酒精的发酵下,张嘉洛开始告诉林凌漆他在意她这件事,林凌漆再傻也看出来了,可是他是张嘉洛耶,有妇之夫耶,怎么办呢?装傻啊,在聊天中她选择装傻装生气,第二天还甩脸色给张嘉洛看,面对面也不和他说话,发微信,因为张嘉洛第二天装失忆和林凌漆说:“我们只是朋友,有些事不要误会”,林凌漆差点抓狂内心骂到:“那你tm撩我!”,黑脸的林凌漆是生人勿近的,没人敢惹,坐在对面的张嘉洛更不敢惹,只能假装睡觉,漆漆也不管她低头干活,等她抬头发现对面的人好像睡着了,她轻声出去拿了同事外套给他披上,女人啊!就是心软,唉,最后苦的还是自己。张嘉洛醒来发现身上的衣服,抬头看看漆漆,漆漆故意不看他继续黑脸,“你给我披的衣服?”嘉洛问,漆漆抬眸:“不是我的衣服,是那个谁的”,张嘉洛:“如果是你,我会很开心”,林凌漆听完这句话心里已经不生气了,只是倔,还是冷着一张脸,那天晚上回去漆漆失眠了,她发现她对张嘉洛不一样了,她竟然在张嘉洛的身上找到了c先生的影子,甚至还有点怦然,她开始提醒自己要和张嘉洛保持距离了,否则会很麻烦,因为林凌漆太了解自己,一但认真了,就会很用力,而这个人不是他有家室,这样严重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则。 张嘉洛开始发动了攻势,对漆漆很是关心每天管接管送,是的,张嘉洛也是个渣男,竟然明目张胆的用着人父的身份追女生,漆漆是心动的,漆漆慢慢开始对嘉洛打开心里的那个门告诉他,她的过去,漆漆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情伤,c先生是漆漆的青梅竹马,他们相识在花季,相恋在人生最美的年华,c先生对漆漆一直很好,宠上天的那种好,漆漆一直说c先生给了她这辈子最美好的那几年,可是他们终究没能白头,天人两隔,那几年漆漆好像随着c先生走了,整个人性情大变,后来虽然缓过来一点却也是和从前判若两人,现在的漆漆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尤其是感情,她说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将就,是的,漆漆也到了适婚的年纪,相亲也好自己认识的也好也有过男朋友,最后都是无疾而终,直到遇见了张嘉洛,他给漆漆c先生的感觉,漆漆说那是安心的感觉,所以她渐渐沦陷进了这份不该开始的感情,后来很久以后漆漆回想起都会感慨:“如果当初我看清楚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到今天这步田地?”当然那已经是后话了。张嘉洛的攻势和他的性格一样温水煮青蛙,从你的生活慢慢融入,等你发现的时候已是局内人,张嘉洛的出轨和大部分出轨的人理由是一样的“婚姻不和谐”,光听张嘉洛抱怨他的老婆漆漆都听烦了,还是很耐心的劝和,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处于暧昧阶段,除了吃吃饭然后一起工作并没有越轨一步,好吧,漆漆和嘉洛都很刻意的控制节奏不让二人的关系太过亲密,可是爱情这个东西有怎么是能控制的住的呢?不过也是需要契机的,比如某天张嘉洛一大早就很烦躁,漆漆自然是看出来的:“怎么了?一大早脾气这么大?”张嘉洛略带无奈:“我老婆要跟我离婚”,漆漆觉得惊讶,因为很突然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征兆,“你们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她好像发现什么了?”张嘉洛继续说道,漆漆不说话等他继续,也许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说吧,“她说要分割财产,她说我和她本来就是相亲认识的,没有感情基础,现在也只是因为孩子凑合,不如各自安好,她说感觉我好像有喜欢的人,只是她没有证据……”张嘉洛娓娓道来,“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我什么要担下这个小三的名分?”漆漆有点不解,嘉洛解释道:“没有人说你是小三,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而且也是我把你扯进来的,我想问你,如果我离婚了,你会怎么样?”,“你敢离我就敢嫁!”漆漆说出来就后悔了……她可以这么做吗?她想过,如果没有自己,也许张嘉洛和他的老婆也就凑合过一辈子了,毕竟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如果真的离了那孩子一定是这件事中受伤最严重的,而且他们有到这一步吗?张嘉洛这番话不管离不离婚已经是很确切的表达了想要和林凌漆在一起,其实他等的也是漆漆的表态,结果漆漆这个没脑的性格啊,这下好了,事情复杂了。 脾气这个东西真的很难说,林凌漆又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她和张嘉洛算是在一起了吧,为什么说是算是呢,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虽然没有名分可是得说张嘉洛是一个体贴的恋人,也因为年龄吧是稳重的,无论在生活还是工作上,他都能漆漆一定的建议,经历过上次的公司高层换血,漆漆的工作性质开始变得很复杂,嘉洛看着很是心疼只是不好帮的太明显毕竟身份在那边,新的管理层对漆漆是有意见的,他觉得新官上任得有自己的人,而漆漆却好死不死给人家一个下马威,在会议中怒摔桌子,还好嘉洛及时制止,他暗示漆漆冷静,会后漆漆很不解直接冲着嘉洛发了刚才没发完的火:“你明知道他这样不对,为什么不帮我,难道你也觉得我无理取闹吗?”嘉洛伸出手企图安抚漆漆:“不是,我知道你是对的,可是你的方法用错了,这样不但不能达到效果,反而会引起反效果,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我也有我的立场啊”,“是,我知道你有的立场,所以我也没有想过让你难做,所以我听你话了,可是事情总得解决,那你说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漆漆据理力争,嘉洛:“让我想想好不好,不要急”,漆漆试图让自己冷静的时候嘉洛补了一句:“唉,所以我说办公室恋情很不好”,这下漆漆彻底炸了:“什么叫办公室恋情,我们算什么?我算什么?你说你为难我也尽量不给你找麻烦,我没想让你用你的身份做什么,我也不要你给我出头,我自己给自己出头还不行吗?老板!”,张嘉洛:“我只是说一句你反应这么大干嘛?”,这时候的林凌漆觉得自己真的快被委屈和愤怒淹没了,她起身离开办公室,她不想单独和嘉洛在一起,她怕这时候不冷静的她会说出什么话,张嘉洛并不知道林凌漆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其实工作并没有什么,她的点是嘉洛的那句话,恋情?算吗?现在的林凌漆只是只是一个没名没份的第三者罢了,她觉得嘉洛不能理解她的这个点,她很难过,离开后嘉洛给漆漆发信息她并没有回复,随后把嘉洛拉黑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下班的时候张嘉洛来敲林凌漆办公室的门,想送她,谁知道吃了闭门羹漆漆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嘉洛给漆漆发了条信息:“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那你自己冷静吧,我先回家了”,漆漆看到短信一下就憋不住哭了,自己冷静,呵,这句话说的真好,这个习惯还真的林凌漆惯的,这几年的林凌漆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所以很多事、很多情绪都是自己消化,可是现在漆漆觉的不一样了,她不是一个人了,可是……她真的不是一个人吗?他回家了啊,家里有他的老婆和孩子,漆漆呢?回到只有自己的家里,发泄完情绪,漆漆买了张票去了邻市找朋友们,也不告诉嘉洛,朋友最美好的地方就是,我需要你,好,我在你来吧,到邻市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她的姐妹们带她去喝了一顿酒,那天漆漆喝醉了,哭了好久,把最近的委屈都哭出来了,以前看电视剧里的第三者都是意气风发,为什么自己却这么卑微,这么委屈,为什么要开始? 虽然是宿醉第二天还是五点多就醒了,这个生物钟是被张嘉洛养成的,打开手机发现几十个来电提醒都是熟悉的号码,这是她第一次失联,明显张嘉洛着急了,林凌漆心软了,把嘉洛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第一条信息:“你去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第二条“我昨晚一晚没睡,在想你在哪,可我突然不知道去哪里找你”,第三条:“你竟然去邻市了,你是不是去找他的”,漆漆之前的男朋友就在邻市,漆漆发了一张昨晚的合照,表示自己只是和朋友在一起,第四条“你果然是最美的,为什么眼睛肿了,哭了吗”,林凌漆彻底心软了:“嗯,昨晚喝酒了,然后想着没人会找我,就关机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嘉洛:“什么叫没人找你,你还喝酒,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漆漆刚准备回复,视讯就打过来了,张嘉洛确实一副很累的样子,“我看了最近的票,到那边要比较晚,我去找你”听到张嘉洛这么说不管他是否来找自己,她都很开心,张嘉洛又说:“会笑就好了,还是笑起来好看”,张嘉洛这个渣男很的很会哄人,“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哄其他女生?”漆漆问,嘉洛一个白眼:“你想多了,你一个我都搞不定了还有这个精力,你乖乖等我去找你”,等我去找你,这句话漆漆真的毫无抵抗力:“你不要跑来跑去了,我晚上飞机就回去了”,嘉洛:“那我去机场接你,大概几点,我查下航班”,漆漆决定皮一下:“你等我啊,那我就不回去了,气死你”,嘉洛宠溺的笑了笑:“两个选择:1、我在机场等到你为止,2、我去找你,在我的地盘,你别想跑”,这股霸气,漆漆更没有抵抗力了,乖乖报了航班,嘉洛突然严肃了:“你最晚喝酒没有其他小哥哥?”,“有啊,可多了,还有人和我搭讪呢”林凌漆绝对是挑衅张嘉洛,对方就直接挂了视讯,漆漆也不恼甚至觉得好甜,空气中都带着甜,没几分钟视讯又打了过来,是的,还是张嘉洛:“我对你真的没办法生气,你吃饭没,先去吃饭,然后慢慢收拾去机场,我去接你”,漆漆笑笑不说话,她喜欢这样被按排,张嘉洛:“你干嘛不说话,是不是喝酒胃痛了?”,漆漆:“没有,我就是开心”,嘉洛:“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交给我处理,你想继续散心就继续,我去陪你,你想回来,我接你,只要你开心,”漆漆:“我想你了……”他们相视一笑,就这样嘉洛陪着漆漆聊到登机,下了飞机,漆漆还皮一下说晚点了,一下就被拆穿了,对于接机这件事漆漆有一个情结,曾经c先生来接过一次,他们在机场的拥抱让漆漆觉得拥有了全世界,其实漆漆并不喜欢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这里让她觉得很受伤,可今天因为张嘉洛她觉得回来也是好的,果然一出门就看到嘉洛,虽然他在接电话还是一把拉过漆漆的行李,他们还是不太敢在他们的圈子太明目张胆,到了车上嘉洛一把抱住漆漆,说想她了,以后不许乱跑,他会担心,漆漆点点头,“你急着回家吗?”嘉洛问,漆漆摇摇头,嘉洛啥也没说就发动车子走了,漆漆也没问,她突然想起一句歌词“我喜欢这样跟着你,随便你带我去哪里……”,没想到嘉洛带漆漆来到了海边,从后备箱拿出吃的,他们坐在海边聊了很多,漆漆说了自己的过去,漆漆说自己有一个很深爱的人,这次是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城市,其实她遇到事她会躲起来,因为她不喜欢现在这座城市,她不喜欢她的家,包括家人,所以她的冷漠是被过去的种种练就的,嘉洛听完抱着漆漆很久没说话,过了很久嘉洛有点艰难的开口:“对不起,提起你伤心事,其实之前海航就提醒过我,你讨厌你的家庭,但我没想到是这样的,我突然觉得你好委屈,你值得更好的,现在却没名没份的跟着我,对不起……”,漆漆看着嘉洛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选,我也不介意放弃些什么和你走到一起,但我不后悔,因为这次不是我选择的,是随心,但如果,我的存在给你或者你的生活添了麻烦,那我就会离开”,嘉洛是认可漆漆的,他一直觉得漆漆很洒脱,很独立所以他许下了很多出轨男人都会许下的承诺:“给我点时间,我来处理家里”,林凌漆也想很多傻姑娘一样相信了,是啊,恋爱会让人不理智,不是吗? 吵架有的时候可以是感情的调味剂,也因为海边的畅谈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到家门口的时候嘉洛问了漆漆要不要搬出来住他可以帮她找房子,她说她可以自己解决不要用他的钱,是的,对于这段关系经济独立是林凌漆最后的底线,至少这样她不是被包养的小三,和她们不一样,这点也是张嘉洛很欣赏她的一点,摸摸漆漆的头说道:“钱不要,礼物可以吧,你说的生活需要仪式感,喏,你喜欢的,我不知道怎么哄人,只能这样了”,漆漆一看是自己一直想买的游戏机,虽然不贵,她不买的原因是她怕玩物丧志,可是张嘉洛送的就不一样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你不怕我玩游戏不理你啊”,嘉洛满眼的宠溺:“怕啊,可是没办法,你真的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她们都是香水包包,你游戏机,小孩子”,“不,我也喜欢香水,只是我要自己买,至于包包,我喜欢一句话是用自己的钱买自己的包包装自己的故事”漆漆回嘴,他们好像待在一起就有很多话题聊,可是时间是不可能静止的,“好了,快回去吧,很晚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再不走你就危险了,小心我不让你走”张嘉洛笑道,漆漆也笑了笑,临下车前突然抱住嘉洛亲了他的脸颊说了句拜拜,然后快速下车,因为林凌漆她害羞了,她的手机马上响起来:“亲一下就跑啊,不过感觉很好,我会怀念很久,有种初恋的感觉”,看完短信漆漆也笑了回到:“开车小心”,嘉洛每次虽然都送到家门口还是不忘叮嘱一句到家说一下,回到家漆漆洗漱完看到嘉洛到家的信息,互道晚安,就躺在床上想,其实和嘉洛在一起真的是幸福的,可是一切美好的不真实,她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她知道现在这一切都是她偷来的,她是一个窃取别人丈夫的小偷,而这一切在曝光的那一天都将要终止,她突然开始害怕这一天的来临,她不怕面对指责,她怕失去张嘉洛或者失去这份美好。 他们现在都会差不多时间醒了,嘉洛的习惯是睡前关机醒来看看留言,有次嘉洛问漆漆为什么没有给他留过言,他有点失望,漆漆便记住了,现在都会比嘉洛早起拍下房间的窗户和他隔着屏幕道一声早安,每天最幸福的便是睡前搂着心爱的人,醒来第一眼看到阳光看到爱人,这样的感觉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呢?从c先生离开开始,所以她才格外贪恋现在这份美好,可能昨天太折腾了,嘉洛比平时起的晚了点,漆漆趁空档整理了下嘉洛今天的工作给他写好行程表,今晚他们有个聚餐她特地提醒嘉洛不要开车,今天嘉洛不要到办公室漆漆就自己出门去上班了,她不是一个粘人的女生,反正嘉洛的行程也都是她安排的啊,所以没差啦,嘉洛本来说晚上要来接她一起去饭局,可是临时有事耽误了,他让海航去接他们,说真的她有点失望啦,他们在车上聊了嘉洛的一些事,漆漆并不参与讨论,在大家都在的时候他们是保持着距离,漆漆他们一行人最早到,漆漆就开始安排大家的用餐,看着空档她就跑去抽烟,是的,张嘉洛不在她才敢,嘉洛不喜欢她这点抽烟,可是又没办法,当然漆漆是有配合的减少烟量,张嘉洛也妥协的帮刚才飞机的她买过打火机,现在想想还蛮好笑的,是啊,两个在一起就是相互迁就,嘉洛到的时候大家都入席了,只有两个空位,一个是漆漆旁边,一个是海航旁边,嘉洛好像很习惯的坐到了漆漆的旁边,这点漆漆有点差异,结果刚坐下他就被海航叫过去了,漆漆笑了笑不说话,叮,微信响:“这个位置好像也不错”嘉洛,“怎么说?你刚才好像很自觉就坐在我身边了哦,不怕被人发现吗海航眼睛那么毒”漆漆,“不怕啊,虽然不能坐你旁边可是这个位置能更好的看到你”嘉洛,漆漆看完笑了,她不准备回复,她知道对面的人已经感觉到她收到了这份心意,漆漆最近胃口都不是太好,嘉洛看到了就给她发信息让她多吃点,她摇摇头,真的吃不下,漆漆说自己胃不太舒服,准备去检查,用餐结束的时候大家在讨论怎么回去,他们拉着嘉洛和海航准备去第二场,漆漆委婉拒绝了,她以为嘉洛会和他们一起去玩,就自己走了,刚走出路口电话就响了,嘉洛:“为什么不等我,就跑了,我不是说送你吗”,漆漆:“你不是和他们去第二场了吗,我都快到家了”,吃饭的地方离漆漆家很近,“原地站着,我去找你”嘉洛,漆漆就在路口站着,还要给嘉洛指路,视力还算不错的漆漆大老远就看到嘉洛在路上找她,瞬间泪水充斥眼眶,这种感觉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她好像更喜欢他一点了。今天回家的路,因为有他,就没有那么孤单了。 不知道是不是美食让漆漆无福消受当天晚上胃疼的不行,她自己挪到医院挂急诊,抽血打点滴滴七七八八弄到天快亮了,累到不想说话,早上也没有给嘉洛发早安,这点让早上起来看微信的嘉洛很郁闷:“你怎么没给我发早安”,这时候的漆漆刚洗完澡:“我忘了,昨晚忙了一下”,嘉洛觉得有问题,这是她的每天都做的事不会忘记了,莫非自己得罪了她?:“我得罪你了?”,漆漆:“没有,今天我去办事晚点到公司”,嘉洛更加怀疑了,同样他是知道漆漆工作安排的,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不能逼,她林凌漆可是吃软不吃硬的,当天下班漆漆趁嘉洛不注意就溜走了,因为她还得去医院打点滴,她不想让嘉洛担心就没有和他说,可是张嘉洛又不是傻子,那天晚上他们微信没什么聊,他就觉得有问题,直接电话打过去,在家里由于身份不便他很少给漆漆打电话,“你在哪?”嘉洛的口气不太好,“我……请xxx到急诊室就诊”这下好了暴露了,“你在医院?位置给我”嘉洛有点生气,漆漆肯定是拒绝的,嘉洛住在隔壁区开车到这里是要一个小时的,她不想让他奔波,“你是要让我一个个去查,还是你自己说?”感觉嘉洛的脾气已经到了临界点了,漆漆只能老实交代,一个小时以后嘉洛出现在了医院,这让一直一个人解决衣食住行的她感动的懵了,真的好久好久没有人这样待她了,把她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她开始有点迷茫了,为什么她总感觉是c先生在她身边,她竟然脱口喊出了c先生的名字,这次换张嘉洛懵了,他知道这是她心里的人,原来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他啊:“你是想他了?还是病糊涂了?”嘉洛试着缓和气氛,漆漆说了句对不起就开始了沉默,可能因为太累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梦里她好像看到了c先生在她的身边,可是仔细一看却是张嘉洛,一阵刺痛惊醒了漆漆,原来是护士拔针,嘉洛和护士表示感谢然后带漆漆出去了,他不喜欢医院他知道漆漆也不喜欢,坐在车上他很认真的和漆漆说:“为什么胃痛不告诉我,也怪我你最近都不怎么吃东西,我都没发现,明天开始我争取每天都和你吃饭,监督你”,漆漆点点头没有说话,嘉洛知道她有心事,只是不知道怎么问,因为今晚的他也很不爽,男人也是争强好胜的,第一次人生还算顺风顺水的张嘉洛有了挫败感,他觉得自己输给了一个曾经存在的人,可是不得不承认他曾经真的对漆漆很好,他把她照顾的很好,他给了她最美好的回忆,可自己呢?人夫的身份什么都给不了她,只能让她活着黑暗之中,想到这他更没有勇气去问她是不是想她了……一阵沉默,漆漆一直看着车窗不说话,嘉洛也没有说话,是不是看看漆漆,她却一直把头别向一边,漆漆是知道的,车窗里有他的脸,只是漆漆没想好和嘉洛说什么,此刻她有点分不清自己了,一直到家,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这是他们第一次无话可说,嘉洛有点慌了,漆漆有点迷茫了。 漆漆觉得自己很花心,也觉得自己怎么可以忘了c先生呢,嘉洛再好也不是他啊,他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那是否意味着自己应该和过去告别然后重新开始呢?就像嘉洛说的她一直抱着过去只会更痛苦,而现在有一个对自己还不错的人不是吗?是时候该走出来了,漆漆决定开始一场和过去的告别旅行,她开始收拾行李,漆漆最讨厌的事就是收拾行李,因为曾经有个人把她照顾的太好了,出门旅行她只要做个傻白甜就好了,所以后来很久她就像废了一样什么都不会,现在终于她拾起来这些技能成为大家口中不让人操心的人,她没有告诉嘉洛自己的行程,只是提交了请假申请,准备第二天一早出发,和过去说一句再见,这样才能和未来说一句你好!一早漆漆就起来了化了一个很精致的妆,她觉得这是一场仪式,所以她格外重视,整装出发!车上她悲催的发现自己没有带充电器,果然马大哈一个,这样她就会和嘉洛失联了,等嘉洛看到办公软件的申请的时候漆漆已经不知道去哪了,“这个女人,她又乱跑了”对于漆漆这个性格嘉洛很是头痛,打电话竟然关机,也就意味着微信不会回复,突然觉得今天的办公室很无趣,因为少了一个身影吧,而漆漆早就躲在山里了,这是一个学弟介绍的避暑圣地,很巧也是她和c先生第一次旅行的地方,那里有满天星辰,虽然手机没电了,可是漆漆也不急着去找充电器,大自然安静的力量是伟大的,可以让她放下浮躁,拿起相机忍不住按下了快门,舒适的气温,美丽的景色让她很是舒服完全忘记了有人正在办公室抓狂,走着看到一家很有氛围的咖啡屋,点了一杯美式坐在窗前看自己拍的照片,“您好,您的咖啡”店家的声音提醒了漆漆,抬头看到一个长得很甜美的小姐姐,漆漆笑了:“谢谢”,店家也觉得这个姑娘笑起来很美忍不住和她聊起来:“你是第一次来嘛?”,漆漆想了想:“算也算,不算也不算”,店家对眼前这个女孩产生了兴趣:“你好像有故事”,漆漆笑笑:“那都是过去的事,我是来和过去告别的”,店家也笑笑不多问:“我在这里开店就是为了等有故事的人,你说你和过去告别,那要不要和未来的自己说说话?我给你一张明信片,你写给未来,定下时间我帮你寄出去”,漆漆很高兴的要了两份,一份写给自己,一份写给嘉洛。她想告诉未来的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学会和自己和解,这几年她和自己过不去所以过得并不开心,以后不管有人相伴还是孤身一人都要好好爱自己,毕竟再见到c先生的那天才可以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他看得见哦。写个嘉洛的,她准备把时间定在一年后,她不知道自己一年后和嘉洛会怎么样,她只想用现在的心情和感情给未来的他寄去祝福。刚写完就听到店家说欢迎光临,她抬头看看窗外咸蛋黄已经挂在外面了,她想起来了丽江的日落,她又想去旅行了,“你可真能跑”说的人正是张嘉洛,漆漆觉得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不对啊,他今天不是要出差吗?嘉洛不说话示意漆漆看看手表,漆漆恍然大悟,她手机没电可是手机可以用啊,定位一看就知道了,说真的,嘉洛的到来,她觉得惊讶也有惊喜,“你倒是悠闲,让我好找”嘉洛捏了捏漆漆的脸,漆漆嘟嘟嘴:“我又没让你找我,你干嘛又捏我”,“谁让你不听话,这是惩罚”嘉洛满是宠溺,看到这对小情侣撒狗粮店家吃的也是很开心的:“我帮你们留张合影吧,我们有情侣墙哦”,听到店家的话漆漆嘴脸的笑僵住了:“不用了,谢谢,明信片您帮我寄出去就好了,我们就先走了”边说话边拉着嘉洛走,她也想和嘉洛拍张照,可是她没有资格,嘉洛也看出来了只是他不知道能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这是他张嘉洛的心里话,漆漆也叹了口气:“是啊”,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一路散步到民宿,嘉洛对这里的环境也是很满意的,可能因为和漆漆在一起吧,我们牵手走到了民宿,可能看到了住的地方漆漆觉得累了,就有点开始耍赖,拽着嘉洛让他拖着走,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就是这样吗?放下伪装放下防备做最真的自己,因为环境也好很多东西水到渠成也好,他们住一个房间,中途嘉洛的老婆打电话来,嘉洛就去洗手间接电话了,漆漆也没说什么把自己手机充上电就在窗子前发呆,她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直到感觉后背一暖,嘉洛从后面环抱住她轻声道:“对不起,我在处理了”,漆漆摇摇头:“我没有催你,也没有觉得不开心,毕竟你们有孩子,很多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只是觉得好不真实”,漆漆说的也是实话,她从来没有和嘉洛说过离婚的事,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她说不得,“那这样呢?”说完嘉洛袭上了漆漆的唇,月色刚挂上天际,一个窗户边一对恋人拥吻在一起,此刻让漆漆自私一点姑且把他们称为恋人吧,至少现在他张嘉洛是属于林凌漆的,山间的生活说真的消遣很少,两个人也不知道做什么,漆漆从行李箱里掏出两瓶酒:“走,上次你带我去看海,今天我带你去看星星”,说完拉着嘉洛起床,嘉洛笑笑:“你体力真好,看来我还不够努力”,突然的开车漆漆脸红了一下,瞟了嘉洛一眼,离民宿不远的地方有一片草地,漆漆在遛弯的时候无意看到的,当时还想如果有机会要带嘉洛来,这不实现了吗?“你看”漆漆指着天空,他们席地而坐,嘉洛帮漆漆开了瓶酒,他平时不爱喝酒但是小酌也是可以的,他知道漆漆喜欢聊天的时候喝一杯:“你来过这?”嘉洛问,漆漆:“算也不算,但我看过这片天”,嘉洛好像知道什么了:“和他?”,漆漆点点头:“那年我们第一次出来旅行,看过这片天,这个漫天星辰在我记忆里回忆了好久,今天还想着如果你在就好了”,嘉洛笑了:“那你这是心想事成了”,漆漆也笑了,嘉洛:“你想他了?”,漆漆没说话又指着天空:“你看,最亮的那颗,他在看着我,其实我这次跑出来,是因为有些事我想不清楚”,嘉洛:“那你现在想清楚了?”,漆漆开口却不是回答嘉洛,她对着天空说:“嘿,谢谢你,我很好,以后也会好好的,你放心吧,我要往前走了,虽然你不能陪着我了,但我知道你会知道的,等我们再见那天我会告诉你,也请你告诉我你很好”,随后又转头对嘉洛说:“我曾经看过一句话‘我不介意我放弃些什么和你走在一起,我不后悔’这句话我今天想对你说,我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怎么样,其实我也很纠结,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就是认真了,所以我出来和过去告别,这样我才能和以后说你好,至于我们之间,既然错都错了,只能让这个错不那么错不是吗?”嘉洛抱着漆漆哽咽了,这是第一次嘉洛在漆漆面前哭,漆漆知道嘉洛其实性格很小孩子,也会流泪,她拍了拍嘉洛,嘉洛清清嗓子:“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你很不公平,也很自私,可是我就是想占有你,我也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我只能把我现在能给你的都给你”,漆漆轻声道:“我知道,我也愿意”,嘉洛从口袋掏出一个戒指送给漆漆,漆漆没有收,这个她知道是她喜欢的一个牌子的对戒,嘉洛不解:“你不是丢了那枚对你很重要的戒指吗?我怕你手空着不习惯”,漆漆还是没有接下:“那枚戒指我找到了,你知道送戒指的意义吗?这是款对戒吧,等你哪天敢或者能戴了再送给我”,嘉洛知道漆漆的性格并没有坚持,其实这样的环境做这件事漆漆很感动,可是感动的时候还好她还有一息理智尚存,她知道现在她不能这么做,所以嘉洛一直都说很欣赏漆漆拎得清的性格,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拎得清的性格得经历多少自我折磨呢? 在这世界上是没有什么是一帆风顺、诚心如意的这都是拜年的祝贺词,而生活往往现实的多,因为纸是包不住火的,是的,嘉洛贸然的来找漆漆被他的老婆知道了,他们大吵了一架并把离婚的筹码提高了,甚至开始在家里分房睡,虽然和漆漆在一起以后嘉洛就睡了很久的沙发了,但这次不一样,他的老婆把主卧属于嘉洛的东西都收到了儿童房,在家里把他当作透明人,这让嘉洛很是气愤可是怎么把呢,没办法吵架都懒得和她吵,还好有漆漆,她是不会给自己添堵,所以嘉洛和漆漆抱怨了很久自己的遭遇,漆漆安安静静听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嘉洛知道漆漆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她的立场她是什么都不能说的,所以她是倾听者,听完嘉洛的抱怨漆漆很心疼,她开始瞒着嘉洛找房子,可能因为她的原生家庭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归属感,所以漆漆一直很渴望有一个家,她想给自己一个家,想给张嘉洛一个避风港,这真的是人生的第一次,她长这么第一次自己租房子,原来找称心的房子真的很难,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星期还得瞒着嘉洛,暗自庆幸这个星期嘉洛出差了,她就是想趁这段时间把家给弄好,当漆漆签下租房合同的时候她可算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收拾了,还好原屋主的风格是她喜欢的,只要改动软装就好了,所有都收拾好了,也是嘉洛回来的那天,这次换漆漆去接他,一样的话:“你急着回家吗?”,嘉洛摇摇头,漆漆就把嘉洛带来了他们的小窝,开门那刹那嘉洛觉得暖意袭来,看看身边这个女孩子,这些本来应该是他这个男人做的,可是她却一个人默默做完了这些,这样的姑娘怎么能让他不心疼呢,漆漆嘴上都不会说什么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她只是让自己假装为所谓,这些嘉洛都知道,所以他很着急离婚,想给这个女孩子一个名分,可是很多事却不是他能做主的,所以漆漆做的越多他越觉得自己**,看到嘉洛很久没说话漆漆就开口了:“不喜欢吗?”,嘉洛:“我在想以后怎么和你在这里生活,来先把我出差衣服洗了,爷我要休息了”,说完大摇大摆去沙发坐下,漆漆笑回:“滚”,他们两个的默契就是很多事不需要说出来就可以心照不宣了,漆漆开始忙碌,嘉洛看着她转来转去的身影觉得很幸福,他想要就是这样的氛围,漆漆也觉得家应该就是这样的,等忙完琐事填饱肚子,漆漆窝在嘉洛的怀里:“我觉得这样我就很满足了,真的”,嘉洛摸摸她的头:“你真的很容易满意,没要求”,“这样不好吗”漆漆反问,“如果是真的,那很好,可是你只是假装自己不在意,你把自己变成了我们喜欢的人,你真的快乐吗?”嘉洛问她,漆漆没说话开始装睡,这个问题是漆漆的一个心结,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嘉洛也知道,却不拆穿,等到漆漆真的睡着了就把她抱进房间,然后轻声出门走了,漆漆睡眠很浅,嘉洛抱她的时候她就醒了,她知道他要走可是却没有开口让他留下的身份,听到关门那刻她张开了眼睛,眼泪开始滑落:“原来这里也不是我的家”…… 连着两天没有张嘉洛的消息,漆漆给他发信息也是回得很敷衍,漆漆预计是什么事缠住了不然他不会这样,她也就不再发信息,这段时间习惯有嘉洛的生活,突然又回到了很无聊的状态,突然发现嘉洛真的在她的生活中暂居了很大的位置,让漆漆突然无所适从,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也不吃饭,蓬头垢面的,透过手机屏幕看到自己突然万分嫌弃:“卧槽,我他们疯了”,“你确实疯了,不要告诉我,你这两天就这样颓废的样子”说话的是张嘉洛,漆漆看看他还看到了他脚边的行李箱:“你管我,我开心,这我家,你来干嘛”,嘉洛当然知道漆漆的小脾气:“我收拾衣服,可否请漆小姐去收拾一下自己呢”,边说边替漆漆准备衣服递给她,漆漆努努嘴就去收拾自己了,等她默默唧唧完嘉洛已经打了两局王者了,看她出来示意她过来坐下。拿出电吹风要帮漆漆吹头发,漆漆一头及腰的长发可是却经常不吹干所以经常头痛,嘉洛吹头还是蛮娴熟的,漆漆苦笑了一下,他一定经常帮她吹头发吧,嘉洛故意扯了扯漆漆头发:“想什么呢?我经常帮我女儿吹头发,你是第二个,知道了吗女儿”,抄便宜谁不会:“儿子叫谁呢,你这样爸爸就不高兴了”,压住漆漆的头示意她不要乱动,突然漆漆肚子叫了一声,电吹风的声音都盖不住:“我饿了,两天没吃饭了”,这是实话,她发呆一下,睡一下一天就过去了,嘉洛没想她自己生活竟然会这么随意:“你的胃不要了,那你想吃什么?”漆漆摇摇头,说真的她这几天不吃也是因为胃口不好,而且吃什么这件事对漆漆来说是一个很难的课题,她出门从来不点菜,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嘉洛也放弃外卖,决定去冰箱看看,他知道漆漆是个很爱买东西但是不爱吃的人:“自己吹,吹干了,一会我检查,我给你做东西去”嘉洛故作生气脸,漆漆笑笑:“老板还会做饭,不会想毒死我吧”,嘉洛不理她,看看冰箱简单给漆漆做了面条,两天没吃饭一下太过油腻估计她又会闹肚子,漆漆悄悄来厨房欣赏她男人下厨的样子,说真的还蛮帅,虽然他长得还真不帅,但是做饭的人很帅,不自觉上去搂住他,嘉洛也任凭漆漆抱着,两个人没有说话享受着悠闲的时光,漆漆真的是很好养两口面条就饱了,然后把战场交给嘉洛,自己去沙发翘脚看着男人自己做家务帅的样子,对于洗碗嘉洛是很有经验的,三两下收拾完擦擦手就过去陪漆漆了:“这几天我住在这里,前两天对不起冷落你了”嘉洛愧疚的摸摸漆漆的脸,他很 第457章 风月诏 《风月诏》 我入生欢夜,高楼看戏人。 声歇闲转首,惊是戏中身。〈引〉 一斧开天,混沌明朗,后,便有女娲造人,伏羲创卦,神农遍尝百草为医家之祖,黄帝授以耕法列五帝之尊。 大河滔滔,百年匆匆,人间灾难不起,六合泰安,诸民和乐。 忽一日,风云易色,黄沙没日,天海之圻驰来一兽,曰“执吾”。 此兽生性凶残,喜食人心,所过之处江海引啸,万山焦土。天帝闻此,颁下诏令,命众神造兵刃逐之。众神便掬天河之水,集四域之火,聚天地之灵,而铸神剑。此剑无名,后世谓之“无名古剑”。 神族以此剑召十方神力,终灭之,世复以往昔。天帝念其神威巨猛,疑为非正之人所用,即用剑作引,将神力还于十方世界,而无名剑降朔北穹下,不知所踪。 此上,为《太荒经》所载。 星轨更移,南陆易水,恍恍间数万载过,此中真假已再无可寻。然世间攘攘,人人各色,有疑者嗤之以鼻行其自事,有信者几经推磨心生向往,有痴者寻寻觅觅终无所获。 直至江湖中,现一奇侠。 相传,此人偶间得古剑,顷刻名满天下,人谓之“无名剑客”。 无名剑客凭此纵横江湖若许年,一剑挑拨江南淫雨,翻腾大漠黄沙,饱揽千峰奇绝,尽映清园春桃。能兀自诗酒快意,亦能忘身安乱平澜,左定西江恶匪,右斩东山凶妖。一剑一马,一人独行,睥睨天下,绝代无双。并持一白玉令牌,能号令群雄。其人行踪飘忽,但只若一现江湖,便是众星捧月,万人簇拥。 而无论何种人物,终不敌岁月消磨。任谁的轰烈一生,只都归作“来无痕迹,去无踪影”。 繁华褪尽,剩一人流走世间。 到街头巷尾,找一片阴翳,对来去童叟,听梨花木敲几声。这无数的当年风华,也终流于众口,付一纸话本,作一折戏文,成了一段传说。 对此江天浩瀚,转瞬兴亡,且吟一首《如梦令》来: 说恁玉珠银线,终作黄粱斧烂。说也有还无,残梦晓风吹散。还看,还看,对面老鸦归慢。<第一卷·五都> 薄薄旧信笺,寥寥玉上纹。是前朝秘事终得现,或虚无间捕风捉痕?江湖风波从此始,这一番番好戏乱纷纷! 甚诡谲者粉墨登场,匿世者又归红尘。甚收刀封掌伤心叟,催马带剑少年人。结五都豪杰,览一脉侠魂。雪峰上妙客谈剑,密林中世外香馧。几人为满仓金银,到头来烂鼠黄草堆床榻,枯骨荒叶落茔坟。几人为家仇国恨,却还是百姓苦奸人当道,高门里红袖香音。 怀异心君山又聚首,善恶难辨正邪难分。谁去谁留怎定夺?众豪英还看四大名门!第一回·朝 诗曰: 摇鞭策骥斗筹觥,敢卧云头觑九城。 少小豪狂今笑去,麻衣竹杖话平生。岁末冬月,秀洲华亭码头。 朝阳初起,水光凝寒,霞起东汜,长天高远。傍岸枝丫黛褐,俯腰对影。晨时虽人稀,而广博水面之上,亦可见几大小船舶停走,偶有商旅过往。临岸酒肆货店,彩楼欢门,栀子灯悬,酒帘高挂。夜市繁华过后,难得了片晌清闲。甚周八正店、十千脚店、小刘饮子也都收拾着晓客残羹剩食,熄了门口夜灯,忙碌推车运物,规整桌椅碗碟。搬货劳工一早等在岸上,或啖饮朝餐,或凭栏而立,或三两谈讲。忽见一小商船缓着驶来,此船瞧着极新,似还未用过几次。船上七八人穿栗色棉衣,卷起裤脚袖口,一副佣工打扮。船停靠岸边,那几个佣工正将新来货物一箱箱搬到岸上。细看之来,几人年纪正轻,面容白皙,不似那久在码头风吹日晒做这苦工的人。这时,又从岸边涌上来十几个脚夫、车夫,将这多箱子搬上马车,一一仔细用麻绳绑牢。 旁的茶亭里,一男子黑袍抱剑,瞧不见正脸,只见他埋头拨弄着杯碟。忽的,不知他因何停下手上动作,侧头看向小商船,一笑起身。 黑袍男子却并未直奔小商船去,而走至商船三四丈外一倚在栏上满嘴干果的货工旁,叉手行礼道:“晨起安康。敢问尊驾,你可知这小货船是从何来,怎的以前未见过?”说罢起手一指。货工把手上干红枣踹到怀里,掸了掸双手,忙回礼,答:“以前是从未见过的,不过,这码头货船来来往往,时不时多些新的,没甚么稀奇。”“这也无管家为工人发签酬,如何计钱?”货工亦面露疑惑,回道:“照理该发的,许是这家另有法子算罢。”话语间,那商船的货工似是听到了些,神色变得不甚自在,其中一人用眼神示意另一微胖佣工,让他提防着身后男子。那微胖佣工立马会意,面上微露紧张神色,悄声回头向着黑袍男子看去,一见此人面庞,心下却是一惊,暗道:“怎还有容貌这般秀美男子!”见这黑袍人约三四十岁,生得脸庞俊朗,双眉剑挺,长睫邃目,温秀却不是阴盛,消瘦却不显单薄。其面无甚血色,只那深绛薄唇,虽稍一浅笑,竟是极销魂的。 黑袍男子巧也看向微胖佣工,佣工与他对视一瞬,只觉狡黠目光如鬼魅般袭来,匿着一阵杀机,不自觉后背一阵发寒。眼前气氛正紧张,却听得不知何处竟传来几声大笑。 众人皆纳罕间,那声音又笑说道:“哈哈,老衡,没想到倒是你第一个坐不住啦!您这早功成名就了,还与吾等小辈争抢起来,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大家细找四周,都好生奇怪这声音从何处来。那黑袍男子闻之却一笑,偏头问那货工要干枣子,“借个干枣,不还了啊。”说罢抬手将枣子向茶亭旁一棵大黑松顶上掷去,只听“哎呦”一声,松树上有黑影晃荡。黑影“嗖”地一转,众人齐看去,那密密松针间有个脑袋朝下探出来。那人用双腿勾着树枝,身子倒挂在松上,是个少年模样。那少年又笑道:“老衡,你这手上劲道也不怎样嘛!”说时双指夹着干枣伸将出来,原是把那枣子拿住了,也并未打到他。再看十几个押运货箱的劳工,这多货物繁重,都自知是跑不掉的,也并未想逃,只得一战了,皆从马车底下抽出宝剑,护在车前,凝神屏息盯住这二人。黑袍男子瞟了一眼他们,又朝大黑松喊道:“小子,是咱们两个先比划比划,再劫了他们,还是一起劫了,然后分胜负?”“那当然是先劫他们了,不然这帮子人该跑啦!”话音刚落,便见松顶摇动,少年已登枝跃起,翻身而来。近处商家行人一见几位动手,忙纷纷躲避。货工个个运足力道,正准备上前迎战,怎料那少年抽剑改道,却直直刺向黑袍男子。 看少年手中之剑,只见此剑小巧,极为锋利,名“悔生”,在江湖上盛极一时。 黑袍男子右足点地,仰身一转,绕到少年身后,“怎的,小剑痴这般言而无信,莫不是同东宙门这帮酒囊饭袋商量好了,前来编排我的?”“好歹是你师门,言语也不留些情面!不先解决前辈,我也不安心!”二人话语间,又拆了三两招,打得正欢时,只听小商船中传来一声:“二位!”少年闻之神情略惊,心道:“怎他也在此?线报上可未曾提过。”二人及时收住了招,站在原地未敢擅动。 大家齐看,那船上又走出两男子,在前的一人是知命之年,面上严肃,仍目光炯炯。而身后的人,与黑袍男子年纪相当,生得眉目清秀,神情悠然,身旁带剑,却是几分读书人的气质。那些货工见二人出舱,齐来拜见:“祝师伯、叶师叔。” 这二人分别为东宙门前辈祝以筝,和徽山派叶惊雪。方才说话的,便是祝以筝。东宙、徽山同属江湖四大门派之中。当今江湖帮派众多,何其纷杂,每逢大事须得有人把持,各路豪杰便纷纷推林盟主之位。奈何江湖太大,一些偏远地界出了些占地牌、夺场子的事也叫嚷着请盟主评断,武林盟主一人纵使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怎能管得过来南南北北这许多人。再往后,便由江湖人在盟主之下,又共同推举东南西北四地的四大门派皆来坐镇武林,此四派又称“四名门”。四名门皆是正经的大派,根基深厚,传承百年,武学精妙,各有各的所长。四门新选之初,为显亲和,给江湖做率,其弟子相互称呼皆如同派,百十年间,久而久之,倒成了传统。 东宙门位东海边,最擅轻功,镇东。 徽山派位荆湖南路茶陵,最擅剑术,镇南。 祝以筝冷哼一声,道:“他衡隐早与我东宙了无瓜葛。”又转头看向少年,“这位莫不是‘小剑痴’或零?”或零收剑叉手笑道:“正是晚辈。”“好啊,今儿个各路神仙都来了。剩下的几位,不如齐现身罢,咱一块商讨商讨,该谁走谁留!”祝以筝扫视着周围说道。 话音落,过少顷,却仍不见有人走出来。衡隐冷笑道:“祝老儿,而今一场大战难免,您这么拖延时间总是无用的,我心急,便不等了。”他声音轻巧,但常带着寒意。说罢,剑已出鞘,锋芒逼人,瞬间便向车前佣工砍来。 祝叶二人欲要阻拦,却忽听身后刃声作响,还未及反应,只觉脸侧冷风袭来,叶惊雪匆忙闪身躲避,竟还是被削去鬓上几根青丝。那男子听或零已逼到面前,立马没了卖货时温和神色,转而目露凶光,颔首一笑,“鱼干不贵,用你人头能买。” 话语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一声,从货箱中拔出两把精铁匕首,一蹬货架,货架便朝或零倒来,架上鱼干纷纷飞落,腥臭扑面。 男子手中匕首趁势挥来,身旁女子亦从腰间抽出软鞭同战。二人招式轻盈,相互配合天衣无缝,直直把或零逼退数步。 夫妇二人武器出手,大伙定睛一看,这两把匕首乃当世极品,一上刻“腥风”,另一刻“血雨”。 那一条朱色软鞭,更是赫赫有名的兵器,名“赤后”。看了武器,知这二人盖是雷州长霜堂下:步青禅、陈录儿夫妇。 这雷州长霜堂,说来甚是有趣。其长霜堂主诡秘非常,有传言道,此人双瞳金色,且通晓异能,只一挥手便可呼风唤雨、塞海劈山,有乘云上天宫、遁土入地底的本事。 虽是传的极神妙,但这人却从未在江湖中现出身,无人知其姓甚名谁,更无甚么行侠事迹。 久而久之,众人皆疑惑到底是有无此人,或是这长霜为笼帮众而胡编的人物罢,世事从来真真假假,谁又知道。 每每有人问起,长霜对外只说堂主远去海上修炼,不知归期。 凡有重要场合须得门派首领出席的,都是这对夫妇代出。 虽然长霜堂主虚无缥缈,但这夫妇的武功确实不俗,且丹心为国。 二人路过北境时,正赶上蒙军攻宋,他们听此事后想也没想便留下助我军御敌,在战场上大展身手,十分英勇。 几战之后,蒙军畏惧二人,将其视为眼中之钉,知若不制服他们便难攻下城池,策划多日故意引得他们入了一精妙圈套,势在必得诛杀二人。 这对夫妇不及再待救援,使出长霜堂武功绝学来,竟直斩蒙兵数百人,将严密敌阵撕开裂口,只消半日杀出了重围,更令蒙人闻风丧胆,两人从此声噪江湖,人送诨号“铁胆神侣”。 血雨、腥风两刃在步青禅手中挥洒自如,仿若生眼一般,专刺要害。 或零举剑来挡,怎料侧面陈录儿的软鞭裹风朝自己脸上甩来,或零忙撤剑右闪,可还是被鞭尖擦过脸颊。 或零只觉面上吃痛,顺手抹了一把左脸,只见手上一片鲜红,他怒目圆睁,骂了一句,然后又挥起悔生剑朝二人狠狠来砍。 步青禅反应迅速,右手挡剑,左手朝他小腹刺去,或零收腹空中翻身,陈录儿立刻跃上相迎。 或零面对两人攻势实在些许力不从心,转身退避身旁茶亭木柱,只听脑后刃风一过,木柱裂了大口,眼见就要断折。 或零右转出亭,正迎上赤后软鞭,又撤步急躲。这一躲却落入圈套,直往匕首上自行倒去。锋刃正要擦过他后颈时,竟被一从天而降的竹箸击偏开。或零趁这一击的时间,忙退离此处,才捡了条命来。 众人又惊异,顺方向望,见在酒楼前彩楼欢门上坐一女子,年纪四五十,算是武林前辈了,而细看去却也风韵犹存。 那女子笑一声,道:“我本在楼中吃面赏景,哪料没吃上两口,听得窗外尽是打斗之声,扰了兴致。” 或零打量这女子一番后,收剑叉手,“翠袖银钗双燕履…想来是‘云上燕’段绸前辈,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段绸往下扫一眼,说:“小剑痴只怕是让人耍了,衡未尘在一旁看热闹,偏让你来涉险。”她话语未落,衡隐早已站在或零身后。 衡隐笑道:“段前辈也看上车上的东西了?” “衡大侠一声‘前辈’不敢当。不过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吗?” “许!自然许!”衡隐说着便伸出双指,一碰或零手腕,又道:“只是段娘子的手段,未免有失格调啊!” 话音方落,或零顿觉血气上涌,胸中微痛,双腿逐渐软绵,支撑不住要往后倒去。 衡隐一把扶住他,继续仔细探了探他脉搏,忽脸色一沉,问道:“段娘子箸上怎会有沐雨阁的毒药?” 或零闻言同是一惊:“沐雨阁?”段绸却笑道:“这毒不会要人性命,不过三时辰内全身酸软,不能运功罢了。” 再看那一对夫妇,步青禅当时距竹箸更近,此时也是抚胸靠在墙上。 而陈录儿站位较远,并未中招。 陈录儿将赤后软鞭收在腰间,叉手道:“今日我二人一时疏忽中了招,终归技不如人,已无颜再争宝物,便先行一步,诸位好自为之。”说罢,便带步青禅轻身翻走。 衡隐扶或零坐到茶亭木椅上,或零冷哼一声,道:“他二人胆小,我可不同,东西我是要定了,不过晚些天再来取!” 衡隐眼中生悔,说道:“我今日若得了宝物便先放着,待你伤好再公平一战。” 或零扬手道:“衡兄无需自责,既来都是对手,谁和谁打还不一样,是我自愿来与长霜一战的。只你不该离开那车前,你不走别人不敢上前的,现下怕要让旁人得手了!” “若旁人先得了,再夺回便是,只任谁得都不能让这阴婆娘得!” 说罢利剑出鞘,一剑扫过彩楼欢门,竹竿立时被切出一道直直断口,无数竿子彩布一瞬倾塌,段绸踏竿起身,一掌“凝花寒雨”运足劲向衡隐袭来。衡隐应对自如,剑起则带动了满地彩布翻飞,惹人眼花缭乱。 祝以筝、叶惊雪二人见衡隐与段绸打的不可开交,知苏宴拦不住自己,正欲驱车遁去。 念头方起,那苏宴竟如同鬼魅一般从他们身后飘来,挡在前路。 二人与货工正要出手,却听得有暗器风声,忙侧身避开,但十几个货工不及二人反应迅猛,接连惨叫一声,尽数倒下了。 祝以筝看得清楚,货工是被几水珠弹中了穴道,当即转头看向水面,只见在众多大船旁飘来一叶小舟,舟上立一男子,他一身粗布衣,头戴竹笠,不到三十年岁,抱槁冷面。 这小舟一直隐匿在各个大船后,十分不易看清分辨,此时方才划出来,而祝叶二人一看却都吃了一惊。 二人心道:“这人竟是一路跟来的!而吾等路上却毫无察觉!”原是在启程时,二人就见船边有一身着粗布衣、戴竹笠的男子驾小舟漂转。 但毕竟是码头,大船小船也多,便也并未多想,怎知今时在扬州码头竟也瞧见了他,方知必是一路尾随至此。 而二人也奇怪:“他若是来夺东西的,怎路上不动手,何必非要等到此时?”但祝叶来不及再多想,只得拔剑迎敌。 叶惊雪问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 舟上男子也不言语,只手中长槁自水中腾起,掀来冷水如雨。 水珠往二人脸上直直射来,祝叶忙向两边撤去,摇剑挡住水珠。 无数水珠击到剑上,转瞬即碎得更为细小,细水珠溅到手背上,竟也觉一阵猛痛,那男子手上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码头一时间剑光四起、水花漫天,几方相互缠斗,打的天昏地暗。 几十回合下来,各方均有损伤,却谁都不肯让步。粗布衣男子手中长槁拔开后,是一短锋藏在中间。 他此刻正距货车最近,回身一拨,正把绑货的麻绳切断。 祝以筝忙上前阻拦,苏宴亦提刀砍去,男子回身避开,怎料苏宴一刀未能及时收住,直直劈向马车货箱,马车应声而碎,彻底散了架。 那四箱货物也摔到地上,只见其中一箱已让苏宴劈开来,箱中石头飞崩。 众人观之一惊,布衣男子怒道:“竟是假的!” 祝叶二人同样神情,想来也是方知。衡隐与段绸一见也忙停手,急奔过去。 衡隐道:“我们在此打了许久,竟却是一箱石头!”说罢与段绸对视一眼,随即上前提剑要将另外三箱也劈开来检验,祝叶当然不许,而段绸与苏宴立刻上来拦下,祝叶一时也不能脱身。 衡隐将三个箱子尽数劈成两半,只见全是石头,其中并无甚么他们口中的宝物。而衡隐同布衣男子跳到船上仔细探寻一番,也不见另藏物品。 “无趣,走了。”衡隐收剑,与祝叶二人把周围商家消损赔了,叫上苏宴一同离开。 段绸走到茶亭前,对或零道:“寻个邸店睡一觉,再醒时毒便能解了。”说罢又扔过几两银子便离去,也不知他究竟收是没收。 祝叶见那布衣男子早已不知去向,货工们穴道也差不多自行解了,二人便带弟子帮忙收归各处残破桌椅。 这一番热闹后,日头早升到正上,人大都各自散去,剩下行客去了又来,船舶停了又走,只同平常一样了。码头的事算是终了,便离陆上,直远去海中。 四方高广,寒风微浪。苍茫海面上,一舟独行。 此舟虽非极大舰船,可也能容二百余人。 船工在旁摇巨橹,客时扶栏观海、时归舱休憩。 现下正赶上中食时候,厨间阵阵刀声烟火,香气直溢,直叫人馋。 一丰腴女子腰间系棕布,正向东厨行来。 待入内,左右厨师皆叉手拜会:“冯厨娘。” 冯厨娘一一笑迎,忙对左右嘱咐道:“最早一批东坡脯今日该晾成了,此餐便能给客分食。” 几名厨师应了,便去厨后空地取那东坡鱼脯。 冯厨娘又一看右边火上一排砂锅,细闻了锅旁,道:“酥骨鱼现在正好,再烧便不鲜了。” 说罢走至一口大锅前,停步伸手拾起大勺在锅中翻了几番,笑道:“这煮羊倒是真香!隔老远便……” 话方说了一半,而冯厨娘忽脸色凝住,冒着锅中热气将脸凑近了些,用大勺细细拨开羊肉,翻找甚么物什。 忽只听冯厨娘猛然惊叫一声,急扔了手中大勺,吓得双目圆瞪瘫倒在地,双腿无力却仍蹬地向后猛退。 周围厨师错愕,皆来搀扶,忙问冯厨娘如何,另有人去查看锅中。 而冯厨娘已呆住,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一肩搭白巾的厨子翻了翻羊汤,剥开浮葱与杏仁片,只见那锅沸水中的羊肉堆里好似有两根长条似的肉,不像羊肉质地。 又推开羊肉块,终于见了全貌,那两条肉竟为人的中指和食指,相互连着,是只完整被剁下来的人手! 那手此时已被煮的发软发白,正随着汤水上下浮动。 搭巾厨子见此景象也是惊的浑身酸软:“手…手!锅中有只手!速报船长!速报船长!” 船长忙赶来了东厨,一见情景,问这羊是谁煮的。 有两小厨扭捏上前,吓得忙辩解,一道:“吴船长,正是我二人煮的,但只是将羊肉与调料置了锅中,实不知这手是从何来的!”另一在旁附和。 吴船长又问:“煮了多久了?”小厨道:“已半个时辰,快煮好了的。” “其间可有可疑人进来过?”厨子都相互看看,思索片刻道:“此处向来止行,并无外人进过。” 船长心道,“这帮厨师都同我多年,按理说不会有如此行事者,大家可指着这工钱吃饭,谁又能砸自己家招牌。” 那小厨又露心疼神色,小声道:“可惜了这羊,这可是冰窖里最后一只了……” 船长听罢道:“而今江湖闹得厉害,兴许这就是人命关天,还管甚么羊不羊的!这事先按下,万不可对他人提起。” 后又招来亲信船工,遣他到个个舱房中查看何人不在,特意嘱咐道:“千万留意带刀剑武器的,看谁神色不对,就立刻来报。” 日头当中,金波浅浪。 船仍独行海上,而二楼左侧一舱房窗上的竹帘忽被卷起,原是一少年侧倚窗沿,来远望天海。 其人方至弱冠,正青春年少,是神采飞扬。有浩然英姿存于眉宇,凛然正气隐于瞳中。刀鬓陡鼻,浅唇长目。 头戴雕冠,腰悬环玉,着一身浅纹月白上领,神采清爽。 忽而,少年瞟见天边一抹奇云,其状正似梅花欲开,心下只觉有趣,自不经意轻笑一声,眉眼间又隐透些许疏狂。 少年正看的出神,感后方一股寒气袭来,房门却被推开。 他忙起身,只见门口处入内二人,是一男一女。 男子身着一件花青上领,黛蓝幞头,年龄看似与少年相仿。 他眉角轻扬,略带轻佻。眼眸深邃,倒显得极淡然。 只神情较之少年更多几分洒脱不逊。 那少女龄一十有八,神思清澈,眼中烂漫,生的容颜精巧,不入尘俗,却非平常闺阁娘子那般弱质,而是神采奕奕,英爽飒飒。 乍见而惊为天人,使人目久不能离。 再细细观其容貌,实有娇笑而不媚,染红脂而不妖。 闲时眉舒,恍若水中之新莲,遇清风幽过,曳曳其蕊。 欢时目动,再如北幕之银星,恰坠于九天,明光闪烁。 驻时面静,亦似柳稍之弦月,映初冬平湖,冰清玉洁。 颦笑皆动魄,一顾倾城国。少年一见他二人,当即笑道:“回来了?” 他一张口,其声却是极温润和雅的,使人顿感亲近。 少女笑称是。她双唇一勾,显得娇柔可爱。 白衣少年忙探了二人掌上松梅手炉的冷热,倒还温暖,便又接了少女解的披风。 三人敛衣坐下,白衣少年斟了三杯热茶,道:“现下还是冷了些,等开春再游海上方正好呢。” 另一少年接过茶水,笑道:“此时甘冒寒风观景者少,若真到了开春,客还不早拥满了,哪能得这般清净。” 三言两语说笑片刻,却听屋外响起敲门声来,门外人道:“诸公,敝人为对屋覃大友,此番打扰请诸公见谅,敢问各位可知温公在何处?” 花青衣着少年开门,只见门口立一着毛皮商贾,另二人在侧,三人皆叉手。 花青衣笑道:“覃公客气,只我等亦未见温公。” 覃大友再叉手道:“打扰诸公了。我是看各位似与左房温公相识,才来冒昧一问。” 白衣少年思量道:“经覃公一说,确是有几日不曾见温公了。而吾等与他也并非相熟,只算谈讲过几句话罢了。” 覃大友说时目中愈加生惑:“前些日温公言极喜我家香丸,我便许赠他些来,可日夕去取送时,却如何也叫不开门,只想第二日再叫。也真是奇了!怎料一连两日无人应答,至今丝毫未见他踪影。” 白衣又道:“覃公稍安,足下或可一询船工,船工日日来送吃食,必见过温公的。” “话在理,可公子有所不知,温公性子怪,向来不食船上食物,偏就吃自己带的粮。他早与船工打过招呼,不必为他送食。” 花青衣皱眉说:“若如此,便难办了。但想来温公必在船上,兴许是遇了熟人呢,或过几日就回来了。” 覃大友点点头,又礼道:“必是如此了!此番打扰诸位,略备薄礼,聊表歉意。” 说罢,从身后小仆手中取过一镂花木盒递来,“这便是敝人家中自调的香丸,唤‘瞻云’,颇有安神之效,勉强算可用,诸公莫嫌。” “覃公客气。只几句话罢了,且吾等未曾帮上忙,怎敢领覃公之礼。” “公子不需推诿,只算交个朋友。” 花青衣略带犹疑,望了一眼另二人,白衣少年见状忙笑道:“哪里话,多谢覃公才是。”说罢,便接过木盒来。 而覃大友此时忽满脸堆笑:“多谢沧鸣山能给面子。” 三人面上微惊,白衣少年却忙调整神色,笑道:“多谢覃公。” 双方行礼告辞。 覃大友所提的“沧鸣山”,便是四大派中镇北的一门。 其原地位燕京西山,乃太行山余脉,称作“太行山之首”,以雪景文明。 北魏时,有侠者于此同友舞剑,剑过雪面,刃声鸣响,溅起飞雪如浪,因而将舞剑处唤“沧鸣”,并于此立派。 奈何我宋失了北面疆域,金人蒙人都曾想收服沧鸣,而沧鸣当然不依。 几次辗转后,现迁行都淮南西路建康府栖霞山。 此派在四派中立派最久,地位实举足轻重。 现代掌门雁姓,名“审承”,字“长熙”。 此姓极罕,据后世清人陈廷炜所著《姓氏考略》记:“当是以善射雁,因为氏。” 上可追溯汉时匈奴裨王。 而沧鸣一门却并非以善射闻名,其剑掌功法极上乘,而最擅内功,独步江湖。 沧鸣独门内功唤“探微再寻”,共一十二重,四重为一境。 若练习之,便有“日藏胸中,月隐掌下”之感,身轻劲厚,柔中匿锋,通调郁结,定气宁神。 雁审承其人武功极深,少有匹敌,且一片丹诚,心系民众,使江湖中皆赞佩。 雁审承妻赵氏笙,早逝。 膝下一儿一女。儿名“怀章”,字“华之”。 女名“忱仪”,字“夏之”。 取唐人孔颖达著《春秋左传正义》句:“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白衣少年便为雁归山大少主雁怀章,少女自为其妹雁忱仪。 花青色衣男子俞姓,名“忘殊”,字“安卿”,是二人师兄,甚得雁审承喜爱,平素与两少主极交好。三人闭门回屋。俞忘殊神色一沉,叹息道:“咱早隐了身份姓名,竟终归让人瞧出来了。一会儿寻人,一会儿送礼的,何真何假。”雁怀章也叹:“这覃公温公的,只怕仅是开端事……可怜无数的人命。” “此船停秀洲华亭,凡上船的,几个不是为那宝物来的?”雁忱仪低声道,“温公看去便似习武之人,且功力不俗,许是用了假名上来,真身说不准就是哪名侠。” 俞忘殊低眉说道:“此船这多势力,他怕是给人盯上了。” 雁忱仪微露担忧之色,感叹:“此宝物一出,江湖必要掀大波澜。波澜过后,几番势力恐要重来定论了。这一路,定比我先前想的更不安宁。” 雁怀章抬眼看着雁忱仪低首思忖的模样,却轻拍了她右肩,道:“你呀,也别太紧张了。最不济咱仨有这名头在,谁敢动。”俞忘殊也笑道:“可不嘛!别的少谈,还是先看看这香罢!” 雁怀章打开木盒,见盒中置香丸二十四枚,排列极俨然,未炙已雅香扑面。 雁忱仪拈起一颗细细观来,疑道:“这香气怎的这般熟悉……”雁怀章心下也是如此之感。 雁忱仪思索片刻,稍惊道:“我感这香丸之气倒像是阳神香呢!” 俞忘殊闻之更惊:“阳神香?此香流行帝都,贵时可到千金一枚,你确定是阳神?” 雁忱仪又嗅罢,道:“是了…我曾在顾哥儿府中见过一次,和此香不差。” 俞忘殊隐现顾虑,“头日温公前来与我攀谈过几句,可巧让覃公瞧见了……现借这名头赠香,约摸早算好的。他称瞻云,想来是怕咱不收。我等可是用了沧鸣名义……若真收了这名贵物什,他日会否让师父难做?” 雁怀章却看着香盒却一勾唇角,道:“师兄不必担心。阳神香名贵,我等都未见过,覃公说是瞻云,便是瞻云了。” 雁忱仪闻此立刻会意,也放下手中香丸,忙也笑道:“是我记错了!顾哥儿府里的阳神正巧在我去前用完了,我也没见过的。” 雁怀章夹碳将双兽香炉热了,放上铜片,添了香丸,道:“李醺师叔精于香料,江湖闻名。覃公必知晓她一看便知其名。故,回山前,这香可得用尽了。” 正说着,敲门声又响起来,三人正纳罕今日怎这多人来寻。 雁忱仪忙去开门,一见是两个船工。 相互行礼过,一带褐色幞头的船工来问,说是有位客人丢了东西,寻半日不见。 问可曾瞧见过一青色菡萏纹香囊。 三人都也道未曾见过,若来日寻到必知会。 船工问罢,又抬眼往舱中瞧了瞧是否还有人在。 正要拜别,雁忱仪忽道:“右房您不必问了,那住的本是我,只我一人。” 船工又谢道,双方作别。 过片刻中食便送来,三人日中后又去外面赏景作诗罢,转瞬已是傍晚。 又说笑过片晌,雁忱仪正要回房,方一开门,竟从门外飞射进来一只镖,直擦着雁忱仪面颊飞来。 第458章 向过去挥手告别 六月的蝉鸣响过 忙碌的一年过去了一半 在努力之余,适当选择时机 放慢脚步,放下烦忧 感悟过往,期待远方 第459章 杯莫停 杯莫停, 好山好水看不足, 杯莫停, 天南地北离别苦。 人生何太短, 不尽烦忧路, 记得去年烟雨, 落地无数, 相思也无数。 谁知伊人何处, 自己又何处。 便是风月缺个朝暮, 知音何处, 思量小楼红烛, 梦里身归处, 芳庭春满。 第460章 在这寒冷的冬季 在这寒冷的冬季, 我们又要穿上棉衣, 带上围巾, 穿梭于生活的每一个大街小巷。 . 在这寒冷的冬季, 又到了风雪交加的天气, 我们每天不能只记得贪睡还要记得早起, 早上必须要经常运动锻炼身体。 . 在这寒冷的冬季, 北风刺骨天寒地冻总是会让人产生面无表情的厌恶情绪, 但是你要相信冬天过去了春天就不再远了, 经历过恶劣天气考验的我们将会重新感受到大自然的一片生机。 第461章 不语 花不语,自芳香,风不语,行万里 第462章 绝望者的救赎 昨晚睡眠没有很好 疲惫惊醒阳光吵闹 清晨的太阳像一团雾气 忧伤弥漫在眼前的依稀 聚生满堆,到处语声琐碎 半凝固的伤只要触动就瓦碎 痛苦长成畸形的树啊 扭曲蔓延着它的枝桠 如溺水之人会不断挣扎 终于掩覆了整片天空 沉落深海就像丢掉了魂灵 悬在黑暗中,听不到回声 泛白的天花板数不到星 空洞的眸中掘不出它的意义 房间里只有心脏脉搏着呼吸 呼吸 却不愿死去 再问明天是否还有期待 或许眷恋所有不想离开 在找一个理由 简单的理由 有人温柔 原谅我狼狈闯祸 对我笑过 接容我天生污浊 在无助泪流的时候 生命中总有灿星在守候 看那清晨它闪烁发亮 碧波里夕光正荡漾 即使雨夜也有精灵在歌唱 世界还好,忘掉烦恼 只有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胜过永恒 心在动,它在动 第463章 我们也曾惊艳时光 梧桐树下斑驳的影迹依稀可见,沈清酒往三楼的窗户那儿望了望,曾经那里有个男孩经常喜欢往窗外望,喜欢看过往的路人,喜欢听叫卖的声音。而现在,那扇窗户紧紧的闭着。 沈清酒敲了敲秦家的门,没有任何动静。 “阿玦,我是清酒啊。你快开门。”又敲了两声。 “秦玦,你先开门吧,我想和你谈谈。” 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里面的人,走近了些,却停在了面前。“酒酒,你回去吧,我想自己静静,我现在很烦很乱。” “阿玦,其实……我们都很,” “别说了,走吧。”第一次这样干净利落的回绝,逃避。 沈清酒不再开口,她不知道这时候的挚友需要什么,她不知道。 黑色轿车停在楼道口,会是谁在这时候出现。 “你怎么在这儿?”男生穿着白色t恤,很是好看。 “来看看秦玦。” “他怎么样了?”他蹙了蹙眉,像是没解出物理题时的懊恼动作。 “不开门,他说他很烦,不想见我。”女孩似乎带着有些赌气的语气。 “他烦,也很正常。” “江森屿,你这么聪明,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总会自己走出来的。”在她面前总是要装作冷静,就算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 “我现在多希望,我和他一起考砸,这样,他也不会这样。” “不,你也同样会这样,清酒,我们现在因为我们成功了,所以我们可以假设一切都失败,但秦玦他不一样,他真正的失败了。” “可是,这只是高考!” “这对他,对我们都很重要。他在乎的不只是成绩,他在乎的是我们,是你和他说过的上同一所大学。” 沈清酒愣了愣,是啊,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自己曾许过愿,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然而,现在呢,总有人要先失约。沈清酒看了看身边的男生,“听说,你要去f大?” “校长说这个机会难得,”这么说是铁定离开了,是吗? “我拒绝了。” “欸,什么?”有些惘然。 “我爸公司总部在x市,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读x大,比较方便。”男生抬头看了看天,“阿玦真该出来看看。” 沈清酒抬头,蓝天很蓝,而天上的白云俨然是一个笑脸的模样。 很怀念,曾经的我们也曾是这样。 江森屿从七点开始等到了现在,才看见那许久不见的人儿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清酒。”淡淡地唤道。 “嗯?”有些怀疑地转过身,却被毫无意外地揽在了怀里。 有些抵抗地挣脱了,“不是不回来的吗?” “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的。” 沈清酒盯着江森屿看了很久,眼前的男生已经比他们提前进入了社会。 “怎么了?” “没怎么,陪我去看会儿星星吧。” “好。” 小广场里没有什么人,沈清酒抬起头看着那颗最亮的北极星。 “还记得高一的时候,你给我讲过星星的故事。” “那时候你总会去操场上看星星,我和繁星就会跟着你。” “第一次见到繁星时,就很喜欢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沈清酒湿润了眼眶,“我真的很怕到最后我们都走散了。” “不会的。”这是最无力的安慰。不会的。 “江森屿,我知道的,你以后要成为大公司的董事长,你以后会娶很漂亮很优秀的妻子,你们一定是门当户对的。你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这不是偶像剧,我们不需要门当户对,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这好像是表白,但又好像不是。 “我还要回家整理东西呢,明天见吧。”一路小跑地回了家。 “怎么回来的那么晚?”杨青芸看见喘气的沈清酒。 “嗯……晚上出租车难打……”沈清酒直接进了房间。拉开窗帘,他果然还在。 “我到家了,回去吧。”点击短信发送。 “晚安。”隔了几秒,便有了回信。 “沈清酒,你一回家就进房间,有没有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啊。” 沈清酒才意识到刚才直接无视了杨青芸,急忙开了门。 “我去整理东西。” “整好了,等着你整还是算了吧。你过来,我和你谈谈。”杨青芸少有的严肃。 “哦。” “你明天就要走了,想好大学的生活怎么过了吗?” “还没,但不是大家一起嘛,你放心好了。” “我明天就不去送了。” “好。”沈清酒的鼻子酸了一下。 “你十八了,也懂事了。外面不像家里,你不要任性,逞强。” “知道了。” “繁星和阿江,这俩孩子我还是放心的。有喜欢的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有空就多回家,小凉这孩子总是和你斗嘴,但最亲近的也是你。” “好了,我会的。我去睡了,明天一早的飞机。” “好。晚上不要玩手机了,早点睡。” 沈清酒第一次静下心来听杨青芸的叮嘱,她知道无论是沈凉还是杨青芸,她都放心不下。 “晚安,妈妈。”这是第一次和妈妈说晚安,小的时候爸爸总会在她睡下前和她说晚安。 “晚安。” 你是我至亲的亲人。 我的妈妈。尘埃 你是宇宙间的 一颗小小尘埃 陨落星辰 平凡而美好 外面的世界 风尘嚣扰 望穿星河渺小 繁星似光 清晨初醒 岁月终究不归 洗去你的韶华依旧 安然入风 或许还能相见 他在亿万光年 你依然还是宇宙间的 一颗小小尘埃 江森屿终于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 “江总,夫人打电话过来问您什么时候回家?”赵祁已经跟了江森屿一年了。 “明后两天,我都回家住。对了,我会自己打电话的,再不去慰问一下,估计母亲大人要吃醋了。”江森屿笑了笑。 “听说,江总是有小女朋友了?” “哪里听来的闲话,什么时候你也那么八卦了?”江森屿侧身看着赵祁。 “你把女朋友的照片都放在了办公桌上,生怕别人看不见。”赵祁帮江森屿打开了车门。 “你说,当初我是不是不该把你从日本接过来,就该让你在你爸的餐厅里呆一辈子。”江森屿系好安全带,赵祁不理他,自顾自地坐上驾驶座。 “直接回公寓?” “嗯。”江森屿拿出手机准备给蒋柔心打电话,却突然看见了一个女子挡在了车前。 赵祁打开车门,走上前去,“姑娘,你挡到道了,麻烦让一下。” 江森屿皱了皱眉,他认识她。 是林秧,那个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女生。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家?”江森屿也下了车。 “我在这家餐厅打工,今天又是耽搁了一下,没坐上末班车。”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自己可以打出租的。” “没事,上来吧。” 林秧坐上车,看了看副驾驶的他,“谢谢你。” “你是阿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女孩子还是不要大晚上的出来打工,不安全。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要是有什么难事就打上面的电话,举手之劳。” 林秧接过那张名片,“我家里条件不好,妈妈又去逝的早,只有多打工多赚钱。如果江总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去你的公司上班,我要求也不是很高,做个普通的翻译就好。”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会安排的,过年之后会有人给你打电话的。” 林秧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那真是太谢谢了。” 车上再也没有过多的交谈。 “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碍事,女孩子晚上还是要小心些。” 林秧走进了那破旧的贫民屋,她看着手中的名片,心里不禁窃喜。 江森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 车子开进了别墅区。 “妈,我是森屿啊。” “你这小子还知道打电话回来啊,这都几天没有回家住了。” “你放心,明天我就乖乖回家。”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以为你眼里都没有我这个妈了。” “看您说的,这不是这几天公司特别忙嘛,爸这几天倒是清闲。把您儿子我可累坏了。” “你就在我这儿贫,怎么今年不把你那女朋友带回家呀?” “您这么迫不及待啊。” “我是想看看我儿子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样的,让老妈我也开开眼界。” “哦,你见过的。高中的时候,你来看我,她就坐在繁星旁边,就是你说可爱的那个女孩。你还说她的名字很好听。” “是她啊,那真是个好儿媳。” “妈,你这也太直接了。不过,你一定很喜欢她,下次吧,我带她来见你们。” “森屿啊,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妈,知道了。我不对她好谁对她好。”江森屿无奈地笑了笑。 “你回家了,别熬夜早些睡。” “知道了。明天我会回来吃晚饭的。” “好。” 第464章 琴走七弦风响佩 当清冽的晨曦悄然吻落窗檐,掌柜儿的一天就由这番无韵的歌的呜咽而初始。 微微梳洗罢,撑开玄青色的窗骨,任凭初阳洗褪昨夜仍残存在心底的寒霜,那是一双微凉的嫩手,默默地抹去被熏黑的夙怨。 从天穹那张淡漠的脸上唯一一缕伤疤堕下的碎雪,在冬日的霜寒中零零飘落。 微霜的晨光,是墨笔间蘸着的淡金色,在近乎无声的挥毫之中,飘零落他的睫毛,烙下微微光点,似吹落星雨,福泽尘烟,随风,频频颤舞。 木质楼阁,坐落在街巷两旁,馥郁着沉淀的馨甜,凛风将这杯令人不知不觉沉溺得不愿醒来的陈酿吹散而去,像是黯淡的花的嗓音,在肃杀之间隐隐扩散 街上行人尚且不多,应是天光刚起,尘间似乎还半眯着剔透的魅眸。 回望屋内,东瓶西镜。 执笔挥毫,正是: 衣旧贫贫 参来不颖 瓶生寡言 镜似无赢 尚还没来得及提笔落款,那种难以言状的窒息感又从胸口处往上无法抑制地漫溢,引得他一阵咳嗽,连肺似乎都呼之欲出。 那番近乎于灼伤的隐痛感,卡在咽喉纠缠不休。夏世分只觉被一只寻仇的怨手死死扼住,而那张仇人零落着滚烫血泪的脸庞,在隐隐朦胧之下,确乎与自己无异。 那只记忆中的冰蓝色蝴蝶,犹如一夜碎落的霰雪,萦绕在自己久矣淡忘一切的双目之前,迟迟不褪。缥缈晃眼之间,幽邃彻骨的凄寒沾染上他的双鬓,却那么温暖,幻化作这一切的滥觞。 仿佛,她那双墨中泛着微蓝的眼睛,似乎勾勒着莹莹水痕,楚楚地凝着自己,清晰如昨。 玲珑空洞的瞳仁里,是少年孤抱古琴,纤指错落,五音枯华。 凄楚么?是,却又不是;怨悔么?是,却又不是;自责么?是,却又不是——不是,亦或都是…… …… “你,走吧……” …… 得与失,不过只在你我之间。 可你明知如此,可你,明知如此…… 转瞬间,人影涣散,那如蔚蓝色琥珀般的碎蝶,渐渐泛出一丝黯淡的凝红色,是通透的朱砂,是死寂。 “十年了,你还是无法……咳咳……无法放下该……咳……早该放下的一……一切……” 得与失,本就是一盘你不得——不下的棋弈…… “你这个……这个……懦夫……” 少顷,紊乱的气息微微平复一些,血蝶碎裂,像是这一盘棋蓦然……棋盘碎裂,像是这一只血蝶蓦然…… 倒是不知是蝶幻为人,亦或人幻为蝶了。 “掌柜的,喝药啦~”背后先是清脆的叩门声,而后便是一句平凡不过的话了,可这一颗颗剔透的雨珠从她口中吐露而出,却很甜,是抹了蜜甜到心里似的。 倒是不难回想起,她素日来送药时微笑盈盈的神色,宛若这肃寒冬日的清晨在另一畔温润的洌旸,给人很是微凉的舒适感。 想到这里,颊边确乎是涩苦的莞尔,悄然转身,将方才捂嘴的帕巾用左手握在背后,这才前去开门。 强忍着那番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一概否定了般的挫败感,匆匆一把扯开门闩。 那对似喜非喜的秀灵眼瞳在微霜之中盈盈而颤,似乎沁处水来般,宛若墨珠坠地,玄青光转。纤纤可数的睫毛,半蔽遮目。温润的芳唇,像是伏了层薄薄的糖蜜,随之而起的笑靥,恍如漫天桃瓣,令人醉至心所。不高不低的鼻梁泛着清而幽的精致,恐怕再是精细的刻刀亦无法雕刻出如此杰作罢。滑腻温润的肌肤,嫩出的,是淡淡隐现的浅粉,隐隐颦蹙之间,盈盈笑颜之间,犹似一盏香茗,入唇则甘,入舌则微涩。 有的时候,世分甚至一遍遍地质问自己,她是欣是愁,是悲是欢,然而任凭他自问良久,依旧得不出半点答案。 有时候,她的笑靥有如黯淡月华,那一首淡然浅唱的歌曲,似乎从中读到些什么,然而又于恍恍然之间觉望,恰似竹篮打水,溯洄而上。 她一袭翠色纱衣长裙,长发如瀑,缕缕飘散,像是永远沐浴在三月日光下婷婷生长的芳华,无音而有韵。 正是: 黯淡兮笑靥吟风, 馥郁兮暗香朦胧。 默然兮香茗一盏, 灵韵兮谁品其中。 “小葵,你不冷么?我和你说过许多次了——这里可是北国,不是你家江南呀……咳咳——”夏世分的脸上平添了几丝无奈,略微绷紧的脸部肌肤,倒像是个不忍下心来责备自己小女儿的老爹,那种表情,当真一言难尽—— “可我的确不冷呀。”说着,一边把药汤与木盘轻轻摆到桌上,“呶,这是今天的药。” “怎么……会不冷呢?”遥望窗外,正是:雾凇沆砀,天云一白。 她悄然坐到木椅上,用食指一遍遍地来回绕着垂过耳根的鬓发,像是在思考一道无解的题,一番难以言状的事。半晌,才传来她那种蜜饯般却着实令人心疼的嗓音:“或许是冷得惯了……倒也就……不觉得冷了吧……” 瞥望窗外,但见: 雪裹残云,风霜呜呼。 这座毗邻京都的城池尚还半眯双目,略无重量的晨曦,灰白飘洒在睫毛上方,犹似点点彗星迹痕。这种暗居于城的声调,就好像一首古曲清幽低沉的主调,如喟似叹,半是氤氲温柔,半是喑哑呜咽,八指抚琴,五音空灵。 各店吆喝之声、众宾客谈论之声,自是如期而至,嘈杂而有序。或许是这城郭永远要比人醒得晚罢。 然而,有的人也总是百般麻醉自己,或是生来便醉,或是借以酒精。而后者,不论何时何地,八成儿是个酒鬼。 世分默然地伫立了许久,自是目睹了她瞳仁里仿佛深深铭刻进去了般的——这座城池,这座由慢条斯理的木质齿轮构建而成的,这看似有晴亦是无晴的运转机制。 就像把手轻轻伸进翠碧湖泊之中,虽一时泛起微微涟漪,然而终焉之时,却依是风平风静风无音;舀出的水波在十字之间流荡,折射着风霜的色彩,然而依旧顺着指尖的缝隙游走,回归故地,谁的指尖没有缝呢? 就如这样,他仿佛从这一盏香茗中品味到的,远非香气沁心如此而已……然而,再度回目凝望,却仿佛一切都已离他远去…… 嘴角边,又是一阵枯涩的莞尔。 窗外那些缥缥缈缈、不愿逐风却依然的碎雪,那些苍白的、残破的、零落的、畸零的、随风而逝的蝴蝶,或许,就是我们生命的烟花罢,生于天地,归于天地,而所谓人定胜天,不过是…… 为自己的荒乱想法摇了摇头,然而蝴蝶振翅尚可引起风暴,愈是企图忘却,便愈是…… 正当如此苍茫之间,她蓦然回过头来,少顷,她脸上那种空滞的孱弱感渐而褪去,取而代之的,便是渐次苏醒的欣芳,“咦……”痴痴笑起来,“掌柜是抿了口红么?” 这无疑又给世风鬓边的冷汗平添一抹尴尬,甚至快露了馅儿,握着帕巾的手下意识更紧了些。 正值不知所言之际,幽冷缥缈的嗓音有如丝丝水珠滑过上乘木质茶器般溢至耳畔,依稀可辨,仿佛是: “列为看官……” “说书的出来瞎溜达了,莫非是冬雷夏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她似乎对那个“微妙”的发现并不怎么感兴趣。 世分暗松了口气,自觉与一个大罪释放的囚徒无异,正了正嗓音,道:“相比是删改已毕,书作已成了。” 待小葵匆匆下楼了去,夏世分他这才摊开手中原先紧紧握着的帕巾,粼粼褶皱,甚至还飘零着新鲜的汗渍,冰凉得刺骨。半凝半固,那,或许是朱砂罢。 然而转瞬之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驱使般,它们动了,琴弦飞扫,变化无常,正是那番紧密接连、嘈嘈切切的琴走风声,将这受了蛊毒般的侵蚀,渲染着演绎到了极致。它们扭曲着,不断地扭曲着、碎裂着、崩离着,一滴接着一滴…… ……凝成一只躁动而冰冷的凝红色血蝶,它清晰如昨地脉动着,像是一句刺骨至身却不失温热的毒辣咒文,那句尘封已久的、支离破碎的…… 泼淋八字,正是: 世风日下永世分崩 索性不去看那劳什子,默默将其置于桌上。一把举杯,将汤药一口灌下去,滚烫得仿佛铸剑锻铁的熔炉。 触及舌尖,依然是那番枯涩的莞尔,然而触至舌根,却是一反常态的…… “想不到,这一杯……”抬头喟然,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甘甜的枯涩,“竟有如此滋味……” 轻轻将右手按在左肩之下,那种勃勃的脉动通过指尖扩散开来,像是星辰的一呼一吸、一颦一蹙,灰色的声线兀自收紧,摇首自叹:“你的心,可曾是用冰用铁做的么……不,不……”晶莹盈满了眼眶,甚至要破茧而出,然而,终究不舍地留恋,呼吸愈加哽咽,“不是的……纵然是以冰、以铁铸就,亦是遇火则熔,遇焱即化…… “可你的心,究竟是什么…… “你——你这个懦夫……”唏嘘的午夜盈满眼眶,像天幕,被鸦群蓦然霰落的玄青羽毛铺盖得寂然无声。 是夜,它黑得永无止息,无论灯火与阑珊,它素来醒得比人晚。 仿佛之间,只闻星辰倥偬。 流动的一二点,谁人浮起,又是谁人落下,茫茫天际,有若巴乌啼啼,呜而哽,哽而咽,或许,只有那壶淡漠而孤然的碎月,与暮醒之人为伴。 渐而,沉淀而干涩的双目在寂静的忙乱中静默挣开,始知大梦初醒也。 一点一星的蜡泪,伴着哭红的烛火,像一盏黎光初晗的精致古朴的凝红灯笼,枯涩地一点、一点坠入梦中,被昏花的夜一丝一毫一缕一寸地,静寂而湮灭,羽化而登仙。 哭红的烛火,她在案前默然执笔,霜迹般的月华悄然飘零透了窗纱,静默着目睹这一瞬瞬……这一瞬瞬浮生更迭,生起星落的哑剧。 喑哑的星辰,可是向那烛月影,补送最后的诀别诗。 黯然自喟,只望原谅,“光”的脆弱只是夜尚还太彻底,只是这一场还未上演,便已逼临绝幕。 不得不迈向终焉的脚步,像是蜿蜒分叉的黑褐藤蔓,死路之中曲折着昏聩的生路,而那微然如芥的生路,又很快被夜幕的寒霜一并吞噬,终究只是,垂怜的慰藉。 这张静而绽现的星象图,当真令人难以参透。 …… 暗自咽了口唾沫,仿佛把所有疑问尽数吞没于心,正了正嗓音,方知其声仍兀自,嘶哑拙拙。半晌,吐出二字:“你在。” 那般既不是问又不是述的语调,被飘零四散的月辉饰成昏聩的皎白,一匹少年绸。 蓦然驻笔,闻声回首,那瓣在悄悄烛殇中渐而愈走愈远的容颜,烛泪珠落纸间,晕开一道本便呓语朦胧的墨痕。微微抿嘴片刻,方言:“我在,一直都在。” “我……我……我还以为你……”隔在昏沉烛光里的声音,仿佛想到了什么,却突兀而止,没有再说下去。 往事种种,逝然如川。虽时隔三日,却如尘前忆梦般,昏茫喑哑。兀自在脑海中,一幅复一幅,哭红着眼底:“你……你知道么,你离开后,这里已经不是这里了,太多……太多,像是凝结了结仇多年的冤魂,如今他们要回来了,在脑海里……魂绕不休…… “那些,那些影子……仿佛有吐露不尽的夙愿,来来回回…… “这到底…… “该如何是好……” “小夕,你这……又何必问我,”默然摇摇头,携着一缕略带玩味的笑靥,在那寂然月华的辉饰之下,楚楚而绽,多少平添几分,一言难尽,“夕是要往哪边走,这便往哪边罢,”放下笔杆,碎步往榻边木椅,悄然坐下,“这人啊,是一种又以自己思想为中心,又是执着的生命,要往哪条道,愿往哪条道,将往哪条道,皆是半分听不得他言,半分强迫不得的……”顿了顿,乃言,“想必小夕已有了抉择,又何必求问于我?”空举过杯,回望窗外。 千树万树的梨花吹净梦中之人,这座小城尚还蒙寐在初晗的黎光之中,眼饧的晨曦飘进窗檐,恰似没有重量的灰烬般的咏叹,纵是眼眉、眉毛、泪花、鼻梁、嘴唇,乃至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无一例外,都一番既非生亦非死的腔调。 一支支精致而又落寞的银蝶,为风尘所搅动着,抖落于世。 红尘阡陌,但见: 雾凇沆砀上下一白 当思绪绕过下一个转角,又可曾会预见,谁家的孩子在茫茫雪地里迷了方向,无助在四周张望。 自己岂非那般,总是在一个又一个阡陌拐角处,左顾右盼、四下张望,可千算万算,却始终算不透……算不过人心。 迟疑良久,瞑闭双眼,只道是: 摇首自喟不得以兮把酒欢歌与东风 瞻瞻来生无言对兮只盼犹听花雪鸣 “夜,终究是喑哑了下来,可,是谁人在那好似泡影虚无的彼岸,执着幻灭的灯;又是谁人,将那一支支破茧而出的残蝶,折碎成我们生命的烟花,放飞向无边天涯,最终幻化作长眠的梦影?…… “少年手中弥留的温润,与泪花一起、与蜡泪一起,像一瓣瓣深秋风中的落叶,不觉间,已是落了满地的缤纷,葬在了梦中,微凉斑驳的地板上。 “晨夕张望向窗外,孤自念道;‘夫人生在世,想必,唯有寂寂月明,与君同邀,共赏辰良……’ “想来如此良辰夜色,若徒待明日,则不免哀声自艾……感慨至此,遂披衣起行……” 说书的,约是位束发少年,冷冽的风霜滑过窗檐,掀开微浮衣角,他素袍一袭,有如一抹被吹得髣髴的尘埃。 着实令人费解的,却是他那面稚气未褪的脸上略显枯老的灰红嘴唇。有如丝丝水珠溢出上乘木质茶器般,幽冷缥缈的嗓音,字句之间,抑扬之际,好似一位素昧平生却又一别经年的老友,偶遇于你,邀你坐下,寒暄两句,再叙叙旧。他仿佛,也就是此俦人也。 愈是浮华阑尽咽喉,愈是荒芜溢过嘴唇,胸中灰烬般的干渴便愈是令之焦灼不安。 沿着窗檐瑟瑟鼓动的东风冷硬地灌入木质的空觞,进而作出空懑萧萧的颤音,像极了殇叹拂过荒野,荒野拂过最后一缕彼岸花的声色,那愈加令他恍惚地不安起来了,这个男人现在所需要的,或许只是麻醉,麻醉到,不要再醒来了。 ——这是栈中的枯落一角,所谓“行道迟迟,载渴载饥”云云,许是这等寂寥之地的一小舟落叶罢了。 “小二,筛满。”极不耐烦地撕开喉咙,这个男人方才从雪影仿佛中回过神来,突兀举起空觞,眼见的,酒满木觥,心中自是一番空落落的满足感,他想要的,也许只是麻醉。“漆然夜影在他的双瞳间流转,像是淋上了的墨,终是被不舍地零落,在漫长的寂静之中,勾勒出那层淡漠于世的眼眶,它换来更深、更冷的黑夜。 “山雾被罡风吹散,那四散支离的彻然蟾光,像极了翩跹摇曳的占风铎。 “他端坐于这山腰的一方石凳,举首对月,但见: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摇首太息,孤自语云:‘是夜,恐是有得几人难眠……’” 空灵的月霜渗过缕缕冈雾的罅隙,汩汩在那对崖山涧的飞瀑之间,髣髴溅起一地的微凉,那番微凉的弧度,亲而不近,远而不疏,丝丝缕缕,颇似他那微抿着的嘴角,透彻得近乎难以看清。 罡风吹动他面向对崖的瘦削背影,将一袭白袍刮得猎猎作响,在他日渐苍老的面容里,雕下为数不多的皱痕。 时过境迁,因而不免太息痛恨,举手而视,唯见浮世之唏嘘,人力之绵薄,而自问“往者既去否,来者可追否”之行之径,亦时时有。只见掌心脉络,纵横之间,可曾有过半寸生命之迹? 然时过久矣,久得连自己也不曾知晓,自己是何许人也。 ——噫吁嚱,常明,汝当真,有趣之至。 瞑眸,缥缥缈兮若流风回雪,但闻星屑落坠凡世,唯恐惊了一案的残棋,遂躬身,伏于案上,“看来还不至于落到无牵无挂的地步,”维扬唇,乃自嘲曰,“可该置下的终究是半分紧攥不得啊,常明。” “师尊。”沉淀的,风掠过几缕哭音。视线之外,是唏嘘的夜幕,而夜幕之外,正是那抹流月,扼住残缺的疤痕,流照尘烟。如此音调,似非这等年纪少年所应有的,然近乎于耳廓,凄然如淋,倒也兀自真切。 方回过神来,启目徐徐,只道曰:“既来,便如此坐罢。” 待至月华溢目,既坐,他暗余几丝甘苦而玩味的笑容,在夜的唏嘘之下,则被显喑哑。方开口,问曰:“徒儿可又预见何人何事?” 犹似被风吹得瑟瑟阵痛的红灯笼,那对孤自黯淡的墨眸,像是被徐徐贯透的箭矢刺灭,直教人心疼。为师的咽下喉中方才泛起的那口酸楚,兀自是那般笑意。 空过半晌,只听得那少年呓云:“不过是轻烟飞尘、泪烛红灯。”摇首,扼着心中那番哭音,“并无大碍,劳废师尊烦心,”扬眉反诘,“倒是师尊,可是彻夜无眠?” “非如是也,”回头遥望,正是: 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 举杯微抿,只道说,“此山间异景也,为师难余闲暇,故夜行至此。” “徒儿可倾心于博弈?”他示目晨夕,在星辰阴影之下,那番笑意愈是像被喑哑得倍增玩味的氤氲,转目石案。 答曰:“略同一二。”遂凑向那一案,只见那中央端的是颗白子,奕盘四角,黑子各一。 那晨夕方意欲重整棋局,却见师尊稍一颦蹙,正欲说些什么,不料晨夕有所会意,遂逐残棋之势,继而再奕。 但见那浩然怅月流过他肩,雕镂出他那神采依然。那始终未有半分褪去的嘴唇弧度,略带半丝的刀锋,微含半缕的星痕,在夜的唏嘘之中,在那不觉之地,默默,为之掌灯。“夫奕者,局中浮生也;”白旗落子,只见师尊兀自驻目奕盘,仿佛默颂喑哑的辞赋一般,潺潺低语道,“浮生者,时而盛气盎然,时而气竭惘惘,命局之内,奕盘之上,莫不似有命定而转瞬机变。” 晨夕执一黑子,略显踌躇之意。举首遥望,却见那漆然暗夜的无边帐幕之上,髣髴一盏孤星,渗透过寂静的荒芜,默默,沾落于其睫,像是清冷凋落的霜花。 “到底要多久,方得见证来日的黎光初晗呢?……”思索的河川,愈走愈远,终是汇入更深、更望不到底的海。 “当一个人的生命被团团围困,便也就没了气,没了气,自然是要出局。”晨夕回望过来,只见那茫然月纱飘零他的唇前,微扬的弧度像极了一个精致得令之费解的符文,这令人愈发参不透了,“为师总不能呵护你一辈子,待二百柑树成林,自然亦会遇见万般所望匡护回护之云云。” 只觉那层结于睫前的霜花被悄然晕开,盖是孤星一暗,像是易碎的玻璃盏,继而一无休止得那般喑哑了下去。 眼皮底下不知为何,有着灰茫茫酸楚的余味,可是尚未燃尽的烛泪在眶中回转?亦或是,琉璃般的……梦? 少年哑然地张合嘴唇,无声无息之间,许是“生而为人——我,对不起……对不起……”,颤抖的右手,无奈间落下黑子。 “前路漫漫而修远,万望三思而后行,后行而无悔,无悔而无畏。”做师傅的似乎有所觉察,却仍兀自面不改色,纵是月光的弧度已然瞥过一个又一个的转角,微然浅笑的弧度却丝毫不减。 “落子无悔,自是无所畏惧。”那似乎猝然长逝的孤星,极力扼住几近溢出蜡泪的咽喉,在那光影都哑然无言的角落,孤立而离人。“‘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更深夜半,寂寂寒舍,兀自流转颂读之语,是声,或缓或疾,或抑或扬,时而有如连珠坠地,时而好似银瓶乍迸,时而欢而不欣,时而哀而不伤,清清凄凄,宛若寂然鱼鼓,静叩于心,“‘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月影流霜,悄然蔓过窗沿,恰似泠泠窗花,留下一湾微凉的弧度。 不觉为之侧目,那一盏支离破碎的月光洒落掌心,泛出微微烛泪般的凝红。 子愚似有恍然大悟之意,举首遥望,但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黏稠的玻璃碎珠坠满肩头。 他屡屡意欲将其牢牢攥住,不料那黯然微光竟于指尖悄然淌过,寂寂寒舍,但闻:“‘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他缓缓摊开掌心,只见那微微凝红,有若蜡泪淋落,无声,无息,不觉而呓:“痴儿,可是你么?” 不料,月却不解,转朱阁,那月影自是流亡他处,不得见矣。 正是: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茫茫之际,她的背影,夜半执的扑动着的红灯,渐渐,与那故土氤氲夜色,一同沉了下去。 酌酒,邀月,举杯,一饮,那诗句浊然倾吐而出,歌曰:“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 “师弟倒是好雅兴。”荡然脚步迈入半开的门前,绝类那放浪形骸的祭鼓,无不诉说着变革的粗犷。 煞白落月,飘然不定地勾勒出其左半面轮廓,窒息的毛孔,紧绷的皱纹,英挺的鼻梁,干裂的嘴唇,尖锐的眉宇与苍鹰般的瞳仁,以及,铁一般刺着泠泠寒光的皮肤。 他全身都近为黯夜所蚀,只依稀辨得其穿着轮廓,兜帽,斗篷,长袍,无一不在猎猎风中,作出铿锵声响。 “逝者已矣,还望节哀。”硬冷透过罡风,直贯耳底。 “那倒是颇费师兄挂心了,”他报以略带礼仪的冷笑,话锋一转,“此来到访寒舍,不知师兄意欲何为?”“吾闻四师弟当众题写反诗一事,请问尊弟有何见教?”零落的月光折射过唏嘘的黑夜,露出狰狞泥泞的半张脸。这具假面已然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庞,唯有每一个字,每一个微微扬起的嘴角边的皱纹——泼溅那飒然锋芒。 子愚无言以对,只是默然摇首,同那掠过眼角的月珠一般哑然,他只能做个不自知是傻子的傻子。 “近来山庄内外屡发悬案,或暴毙而亡,或悲喜成疯,或失其踪迹,或同门相煞,人人夜惊惶。身为庄内守御之首,不知大人有何高见?”此刻,子愚冰凉而清晰地发觉,那张居于暗夜的假面之下抽笑着的嘴唇。 “本部机密,便不劳烦烦子固师兄挂心了。”喑哑的月影像是什么卡住咽喉的东西,这令他愈发难以作声了。 “确是如此?种种迹象,皆与三余年前如出一辙,大人可还知否?”言罢,只见来人渐而转身,凄然寂夜,徒留下那傲然背影。 沉闷的轮廓,却如在飓风之中断折了的火柴般,无不诉说着变革的沧然。 良久,他又开口:“为兄与你说了多少次,莫要将良辰荒废于这等歌赋之上,无益。大丈夫不为国效力,反倒吟起风花雪月的无病呻吟来了,为兄都替你感到羞耻。 “倘若兀自眷念昔日生活,又何苦随师尊上这山庄来。” 第465章 武林的黄昏 序章: 石人传 我的师父常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什么东西独一无二,也没有什么东西空前绝后;而我的另一位师父也认为,除了自己的青春、成年和衰老之外,人的眼睛也再无法捕捉到别的什么仅有一次之物。这两位师父对世事的见解大不相同,甚至经常截然相反,有时竟让我觉得他们讲述的是两个世界的故事。唯独在这件事上他们的看法似乎很相近。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明白,这两句话中的细微差异正是两位师父最根本的相左之处。 我的第一位师父是本朝最具名望的历史学家,我的第二位师父靠磨镜片为生,一辈子穷困潦倒。我算是大师父门下弟子中最不成器的,但凭着他的关系,竟也在史馆里混得了一个闲职,一有空便提着酒壶去和二师父对饮。酒是给自己准备的,二师父只喝水。 一年冬天师兄突然找到我,说大师父死了。 几位师兄都哭了,唯独我没有。前来吊孝的人不计其数,人人都说他去得突然,我想师父大概是不会认同的吧——这有违他的名言:“历史没有突然。” 历史没有突然——像师父这样把世界看透了的人,任何时候走了,我都不会太惊讶。 低落烦闷之下我只想去找唯一的好友二师父喝酒。可就在那一天,他也消失在街角。 二师父曾说过:人不完成他的事,是不会死的;要想长寿,最好的方法就是赋予自己伟大的使命。 我一连在街角处等了十多天,他最终还是没有出现。 二师父的失踪比大师父的去世更令我难受,因为死了,便了了,现在二师父却不知去向何处。 也就是在那个冬天,我决定把他们说过的都记载下来。 这本书里的故事既取自于大师父的千秋著述,也掺杂着二师父的醉言梦呓。它是关于武林的故事,这样的故事过去仅发生过一次,将来也再不会有。因为这并非武林中的故事,它属于武林本身,和那最夺目的一代人。每一个人、每一把剑都有仅属于他自己的生与灭,整个武林亦是如此。我将讲述武林的终结和江湖的起源,还有末代盟主独孤羊神话般的一生。武林史将不承认这个故事中的很多内容,因为历史的诞生就标志着人已经不相信神话。 然而神话也许并非诞生于对历史的模仿,而是世世代代的人在对神话的模仿中创造着历史。东海边那块竖起的石头已不知矗立了多少年,三里外的阳家村有个特别的风俗,凡是娶亲的都要到石前跪拜,然后新郎官得抱着新娘走过这几里路,等到了家门口,再掀开红红的盖头。关于这石头倒有个故事:传说阳家村的祖先出海打鱼,被风暴吹去了仙岛。岛上的三位仙女姐妹见到这勇敢俊俏的青年,便要留他下来。惦记着家中妻子的渔夫一心想回去,他答应三位仙女只要让他把家人接来岛上,便和她们在仙境中一同生活。可是仙境一日便是人间一年,三仙女中的大姐为了防止他在人间迅速地变老,就偷偷地在饯行的酒中倒入了长生水,让二妹拿给他喝下,并再三嘱咐他:“你千万不可看你妻子的脸。” 渔夫的妻子日复一日地在海边的崖上等待丈夫,一等便是十年。这一日她终于远望到海上飘来熟悉的白帆,却被这巨大的幸福击倒,摔下了悬崖。阳家村的祖先记着仙女们的叮嘱,便用布蒙住双眼抱起死去的妻子。快要到家门时,他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扯去了蒙住眼睛的布条,他要最后看一眼妻子的面庞。这一刻渔夫发觉自己的胸膛变得无比沉重,他的心已经变成了石头。 “喝了长生水的凡人,你怎可以对另一个凡人有所爱恋?”三位仙女中的大姐驾云而来,声音中充满悲痛和怜悯。 “不守承诺的人!你触犯了最可怕的天条,永远地受苦吧!”二姐怒道,“这就是代价——要用这不死之身在凡间装着一颗石头做的心,再也不得解脱了!” 渔夫载着石头的心,沿着海岸疯狂地奔跑。 最后,一直沉默着的第三位仙女不忍他受苦,便瞒着大姐和二姐对他施了法术,把他的整个身体都永远地变成了石像,夺去了他的生命。 羊石匠家是阳家村里最后一户姓羊的人家。这阳家村其实原叫“羊家村”,据说羊石匠的爷爷的爷爷生了一个儿子和九个女儿,这九个女儿都嫁给了外面来的一户姓阳的人家的九个儿子,百年后这村子就成了阳家村。羊石匠的屋子就坐落在村子的最东头,正对着羊河。从家里出门绕过一个山口就能眺望到羊河入海的地方,那块石头就古怪地矗立在那里。每到涨潮时海水就淹没了它的脚;退潮时,便留下一片足有半里长的褐黄的碎石滩。羊石匠每次外出做工归来后,都要挑一个晚霞满天的日子带着老婆去石滩,他们总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大海,直到夜深了,看不见了,才临着星光抱起老婆回家去。羊石匠的老婆是个哑巴,名叫独孤仪,是他从前去北方雕刻大佛时带回来的,端正得就像尊女菩萨,定是北方落难的大户人家的闺女,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跟着羊石匠来到这小村庄。况且她又是个哑巴,所以她的来历也就更说不清道不明了。她除了坐在家里织布裁衣,还常从石滩上挑拣些石头回来,让羊石匠将它们做成雕像去卖。 几年后妻子终于怀孕了,这让夫妇俩高兴了好一阵子。可是几个月后,做工归来的羊石匠却听到了妻子难产死去的消息。当他走进院门,她的遗骨早已停在棺材里,就等丈夫来看她最后一眼便可以盖棺了。隔墙阳家的老太太把一个婴儿抱给他,便什么都说不下去了,一味地哭。只是阳老太哭得越凶,这婴儿就笑得越欢。羊石匠一手揽过这孩子,只看了妻子最后一眼,另一只粗大的手掌就盖上了棺材板儿。 那孩子长到了四五岁的光景都没取名字,一直被唤作“丫头”。羊石匠横看竖看,总觉得女儿眉眼间时常闪现出她妈妈的神色。因为羊石匠经常在外做工,不忍把孩子孤单地留在家里,便把做好的佛像给女儿玩耍。每到上集卖掉它们的时候,女儿总是哭着抱住佛像不让爹抢去。“这活生生的孩子,怎么能总跟些个石像玩儿呀?”邻里们都这么说。羊石匠觉得有理,之后每逢出门都把她寄养在村子另一头的村长家。那一天,羊石匠把孩子送到阳家,离开村子半里地远时他回头一望,孩子还站在门口望着他。羊石匠长年红肿的眼睛里顿时溢出了眼泪,流在他过早地生起了皱纹的脸上。路上他就决心给女儿取个名字,“就叫……”他想起女儿的脸的那一刹那仿佛又看见了几年前死去的老婆。 他决定让女儿跟她妈姓:“就叫独孤羊吧。” 这时里屋的门开了,刚才那个小木匠站在门口,她说:“谁能长生不老,不怕火烧——这谜语有什么难的?”正在苦思冥想的武幽大惊,叫道:“你怎么会听到谜面的!” “嗯?反正这谜语也没有什么玄虚啊。”那小木匠说。 “不要胡言!”武幽猛然转过身来,紧张地说。 屋里十三剑门和丐帮的人都听到了。单单是这个谜面就引起了巨大的骚乱,“你刚才说的可是谜面?你是怎么听到的?”人们纷纷质问她。白判官眼也不睁一下,只把大袖一挥,客栈的门窗就牢牢关上了。 “判官这是什么意思?十三剑门之罪与我们何干?”丐帮为首的长老问道。 黑判官周身纹丝不动道:“凡听到谜面者若不能揭开谜底,就得死在谜里。” “这小叫花子不是我们丐帮的人!她听到什么,说了什么,与我们何干?” “规矩。” “放屁的规矩!” “规矩。” 一阵骚动。丐帮弟子们愤怒地看着黑白二判官,攥紧了手里的竹杖,却谁都不敢上前。以他们现在的力量,纵然拥有十倍功力也无法打败二位判官。十三剑门的众弟子也听到了谜语,知道没有退路,纷纷把手按在了剑柄上。黑白判官站在屋中央,正对着答题的青年,纹丝不动。 武幽仍站在黑白判官的正对面,也一动不动。他明白:尽管黑白判官武功卓绝,但他们真正的杀招不是武功而是谜语。更何况现在系于谜底之上的已经不只是自己一条人命。 这时那小木匠又说话了:“这是什么规矩,答不出就要杀头啊?”没有人理会她。一个乞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表示连咒骂她的功夫都没有。 小木匠把布袋子倒在了桌上,里面一堆栩栩如生的木雕小人散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武幽眼前一亮,不,木头人显然是怕火烧的。 “石头人呗。”那小木匠回答,“只有石头人才一不会老,二不怕火吧。” “胡说!怎么会是这种荒唐的答案!”十三剑门的一名年轻弟子叫道,“仙人……可是仙人是什么样的?你们谁知道?”他的眼睛开始发红了。 武幽一看,便知此人中了谜语的威力。 “仙人,仙人是什么样的?谁知道?”师弟双眼透着疯狂,把视线投向空洞的虚空,“谁知道?谁知道?这就是谜底!” 这时另一位丐帮弟子开始发出恐怖的笑声。 “你醒醒!”他摇晃着师弟的身体,但师弟可怕的目光却聚焦在他身后,看不见武幽。 武幽知道这样救不醒他,于是放开了发狂的师弟,倔强地把目光重新对向黑白判官。 石头人。武幽的心里浮现出一片灰色的海,没有海鸥,也没有一片帆。海的尽头站立着一个石头人。这是幻觉?难道自己也堕入了这谜语的圈套…… 他看见石头人沿着海岸沉默地狂奔,血红的太阳在驱赶着他。 武幽沉思了片刻,说:“我明白了。匠人雕刻的,是‘我’。” 黑白判官一言不发。难道答案不对? 这时身旁的小木匠又道:“爹说了,石匠做活儿,无论做的是什么佛,都是他心中的佛。而所谓佛像也非佛的像,而是人心中的佛性。” 青年心里一惊,顿时觉得她说出了自己朦胧之中感觉到的答案。这素不相识的小木匠连破三题,难道果真是奇人。 白判官哈哈大笑:“佛像若只是心中的佛性,人又何须拜佛?” 那小木匠说:“我爹说了,佛就是佛性,但只是人执着于像,才有了像;爹还说,求佛求的是己,虔敬也虔敬的是己。” 黑判官也笑了起来,虽然戴着面具的脸没有表情:“求佛是求己。这些都是你爹说的?你爹是做什么的?” “爹是个石匠,雕刻大佛的。” “哈哈!想不到是石匠!” 那小木匠挠了挠头,又补充道:“爹说,这些道理都是娘告诉他的。”可是她刚说完就暗地里“啊”了一声。 此时众人都纷纷醒了过来。这表明谜语设下的幻象已破。 黑白二判官收起节杖,静静地说道:“谜已破。”言罢便走进了屋外的风雪,留下屋子里的人们,战栗在刚醒的梦的断点。 大家逃过一劫,都很高兴。由于十三剑门的大师兄破了谜团救了在场所有人的命,况且黑白判官都没有杀他们,丐帮的人也决定暂不追究此事。小木匠破解了谜团,却又难过起来了。她觉得那些道理不应该是娘教给爹的,因为她知道这不可能——人们都说娘生前是哑巴。 小木匠两眼一黑,像根木桩似的昏倒在地。 十三剑门的人把她扶起来,却怎么都叫不醒她。他们觉得不能把救命恩人弃之不顾,于是休息了两个时辰后,天一亮就背起她上路。 大家起死回生之后心情都很不错,一路上哼着小曲。 只有武幽仍心事重重。 因为他隐隐觉得刚才那个关于石头人、大海和太阳的梦其实没有完。 据小木匠自己说,她名叫独孤羊。 她昏迷之后就开始做梦。这是一个很长、很长,也很累、很累的梦,在梦醒的那一刹那她忘掉了一切,就像丢掉了什么东西般怅然若失。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被人背着,一颠一颠地走。那几位白衣青年告诉她:是她救了他们的命,所以想请她去他们的家,一个叫两仪角的地方,以答谢恩人。 独孤羊和他们一同步行,却常常由于体力不支要别人停下等她,竟还不如被背着的时候行进得快。就这样,一行人磨磨蹭蹭终于到了两仪角。 十三剑门掌门见独孤羊无依无靠,又有恩于本门,便收她为弟子,排行第十三。 或许是武学之神奇令人心生敬畏,独孤羊入门之后,竟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但她虽勤学苦练,剑法却不得长进。独孤羊不敢问总是板着脸的师父,就向师兄和师姐请求指教,却还是难得要领。她问大师兄为何自己进步很慢,武幽却说:“你这么辛苦却收效不多,是心不定。” 独孤羊很委屈,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尽了全部努力,自然心无旁骛,怎么会“心不定”呢? 于是她去请教别的师兄师姐,他们只说:“既然大师兄这么说,那就应该是如此吧。” 由于内功和剑法都进展缓慢,独孤羊没少被师父责骂。 十三剑门每三个月就会举行一次比武考试,对手由抽签决定。新来刚满三个月的独孤羊竟抽到和武幽对打。按照入门先后的规矩,双方都只能用独孤羊所会的入门剑法,而且武幽得让她足足五个回合。可是独孤羊还是被大师兄打败。 师父勃然大怒,不是因为独孤羊武功差,而是他看出武幽根本没有尽全力,好让独孤羊不至于败得难看。 “比武岂能不全力以赴!”武渊气得眼珠子要冒火。武幽赶紧跪下,自小父亲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潇洒、开明的人,从没见生过这么大的气。师父罚他们二人在雾关的栈桥上看守山门三个月,这可是相当重的惩罚,看守山门的两名弟子每天只能吃两顿饭,还得日夜轮班,睡不好觉。 独孤羊很难过,觉得自己不争气还连累了师兄。别的师兄师姐都安慰她说,从前师父一向很亲切,不是这样的。或许过些日子就会让他们回来了。 独孤羊点点头,就收拾了东西,跟着大师兄去了雾关。众师兄弟们就在两仪角的门口向他们告别,直到他们走远了,回头遥望,师兄弟们还没有散去。习武之人眼力都很好的,不一会儿进了雾关,就只能看见前方几丈的路了。 大雾里,独孤羊问武幽,师父究竟为什么这么生气。 武幽说,本门的修行和其他门派不同,格外讲求心无杂念一气呵成。无论是内功还是剑法都必须自然而为,不可有强求。所以今日他犯了大忌。 独孤羊仍不解:“什么大忌?” “我刚才比武时刻意让着你,就是大忌。” “这和你说的本门功夫讲求心无杂念、一气呵成有何关系?” “忍让就是不自然,就是出自同情,就是有杂念。无论是施展内功还是剑法套路都不可以有算计。人总想靠算计取胜,可是功夫越是算计威力就越弱,格局就越小,越发局促而不得收放自如。武学是功夫而不是算计,这也是它的特殊与它的伟大。” 独孤羊似懂非懂地使劲点头。 夜晚,十三剑门的掌门武渊推开卧室的门,点亮房里的灯。壁上挂着他夫人的画像,他已有二十个年头没见到她了。 二十年前,武渊的妻子在武林大会上技压群雄,成为武林盟主。自此之后她就和历任盟主一样,再也没有走出过位于不周山的盟主总坛。盟主之位每隔七年经由比试道法武功而定,最后的优胜者就会被推举为新盟主。 不周山对武林几乎是无为而治,它极少参与江湖纷争,但其控制力却是绝对的。山外的人若想觐见盟主就必须在不周山下等候,获准进入后,由一使者罩住他的双眼,并把整个人放进一顶没有窗的轿子里抬上山,见盟主时需隔着帘幕和盟主对话。觐见完毕后他也必须双目被蒙,并同样由轿子抬着下山。 山外人不得擅自入山,违者将被处以最严厉的惩罚:死。更蹊跷的是当擅闯禁地之人被押上刑场,他们无一例外都变成了哑巴。 随着盟主道行的提升,帘幕后面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悠远、威严,就像是从宫殿深处传来的 一般。一般到了第六、第七年,幕布后面的人影也消失了,盟主不再现身,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不止一位上山觐见的人产生过这样的幻觉:自己不是在与盟主这个人,而是在和这座宫殿说话。传说中不周山的位置今日已无从考证,更无人知道进去的人究竟是如何生活的,他们就像掉进深井的石子,再无踪迹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几百年来,进入不周山的武林盟主都死在了里面,也葬在里面。 当一切都陷入迷雾,便只有生死是确定的。 天地有不周,乃有不周山。 他知道自己没有杀丐帮黄帮主,因为当时他正在不周山夜探盟主总坛。可是当他一觉醒来,却怎么都记不起他在那里看到了什么,就像梦醒的人忘了梦中的情形一样。他见到妻子了吗? 或许吧。但无论见没见到都不能说。宁可被疑为杀死黄帮主的凶手,也不能承认自己去过不周山的盟主总坛,否则就必死无疑。这件事只有儿子知道,而他已经遭遇了黑白判官。不知何时那两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武渊的妻子进入不周山已有二十年,明年又将选出新盟主。七年一度,已快要有三个轮回。 其间他曾两度站在比武台上,终未能夺得天下第一进入不周山。倒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是自己心中放不下孩子,以致在比武台上出招犹豫。毕竟武幽的母亲在他一岁时就离开了他,武渊得承担起双亲的责任。 还有一年就要选出新盟主了,如今他已有足够的信心,相信武幽能担得起十三剑门的重任。可是偏偏此时武幽的身上出现了本门最忌讳的病兆:武功中出现了杂念。他当初为何要收独孤羊做弟子?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不是因为她是那个救了自己孩子的人,而是因为她破了黑白判官的谜。 这孩子究竟是谁?只要有她在,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干脆就打发她去看守山门算了。武渊让儿子一起去受罚仅是盛怒之下的结果吗?不,他隐隐觉得儿子身上有着某种和独孤羊相同的东西,令他无比焦躁——当初解谜的,并非只有独孤羊一人。 武渊只觉得最近一阵子看到谁都烦,尤其是武幽和独孤羊。 他熄灭了烛火在床上躺下,脑子里翻滚着各种念头。夜深了,迷迷糊糊中,脑海里又浮现出多年前第一次和儿子说到他妈妈的下落之时的情景。 “为什么要等七年之后才能去找妈妈?”当年还未满十岁的武幽朝他问道,“难道就不能攻下不周山吗!” 他从床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剑走出户外。月朗星稀,武渊右手提剑,神情若有所思。 几里外雾关的小屋里,独孤羊在隔壁熟睡着。武幽站在古老的栈道上,下面临着海。他们刚替换下执勤的五师弟和六师弟,本是由弟子们轮流执勤,现在他们却要在这里住上三个月。 虽说这是在看守山门,但别说夜里,就连白天也少有人上山,更未有人敢打十三剑门的主意。武幽就在这栈道上来回散步,顺着栈道往回走,没多久便走出了浓雾,清朗的夜空下他看见远处有点点寒光。是谁在夜里舞剑?武幽悄悄走近了才发现是父亲,一时不知怎么办。他暗自想:我私自从雾关口走回来,父亲不会怪罪我吧…… 而武渊什么都没说,见他来了只是愣了一下,继续舞剑。 只见父亲用最熟练的手法刺出了十二式剑法,武幽心里由衷地佩服:父亲剑艺如此精湛,却还勤学苦练,而我要练就这般火候还要多少年呢? 十二式剑招之后,武幽的脸色陡然严肃起来,因为他看到父亲正使出一套他从未见过的剑法。这剑法诡变而果决,周密又霸道,比之前的十二剑快出许多。渐渐地,月光下的父亲周身都被那剑光笼罩。 但这不是十三剑门的剑法! 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恐怕也不是传说中的最后一剑。 武幽全神贯注地看着父亲练剑,难道这是在传授自己武功?他把一招一式记在心里。武渊使完剑后,看着儿子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一个人回房去了。 武幽很想问父亲这剑法的来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传授给他。可是见父亲没有说什么,他也就忍住没问。回雾关的路上他一直努力琢磨那套剑法,虽记不全却也能回想起一些来。 不知不觉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已是东方微亮,晨雾渐浓。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听海鸥的叫声。 夜很静,只有窗户轻微地摇晃。她不敢点灯,于是就把剑谱拿到窗口,借着海面映来的月光,颤抖着双手翻开那张纸。她感到心在扑通、扑通地跳。 端详甚久,她也没看出这样的剑法有什么精妙可言,画中的小人儿虽只有寥寥数笔,在微弱的银光下却很是令人赏心悦目。“画得真不错。”这就是独孤羊对手中剑谱的结论。欣赏完了舞剑图,独孤羊神清气爽。她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躺下之后觉得心就像放平了的湖,没有皱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武幽在户外等候,冥冥之中觉得父亲还会来练剑。可是就在这时,灯灭了,父亲去睡了。武幽决定再等一会儿,如果父亲还不出来就回去。不多时,等月亮高升的时候,武渊出来了。他看到儿子就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父亲的表情有些木讷迟缓,可能是没有睡好觉的缘故吧。武幽不禁有些担心。 武渊拔剑出鞘,那一刹那儿子便知道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剑从鞘中急速地脱出,却悄然无声。这表明极醇厚的内功已经灌注到了剑身。 就在武幽再次目睹这无比强劲的剑法的同时,他的心中滑过一丝疑虑:父亲今夜的招式虽与昨夜相同,却总令人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难道是内功变了?不可能,人的内功不可能一日之间改变。武幽马上打断了这个想法。 黑夜里没有一丝声响,静得好像只有月光洒下的声音。 武渊的剑法越来越快,比昨天的更快、更凌厉。一条白茫茫的光就如水里银色的鱼。 武幽从小就爱把舞动的剑光想象成水里的鱼。但此刻他觉得,从未有任何一把剑能如此像一条银白的鱼儿。一个念头划过武幽的脑海:这条鱼儿是从哪里来的呢?一瞬间他觉得这个问题真蠢,因为这明明就不是鱼……唉,习武最忌落入伪问题的陷阱了。他一边想着一边为父亲的剑势所震慑,两脚生根般动弹不得。 父亲一剑刺出,剑锋所指数丈之外的古树被撼得满地叶影惊摇不定,把武幽从遐想中惊醒。 父亲的剑已经入鞘。 “独孤羊……”父亲开口说话了。 “嗯?”武幽很惊讶,“她怎么了?” 父亲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武幽更感到蹊跷。他想问,却忽然明白这是问不出来的。武渊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内,留下儿子一个人站在屋外。又过了一阵子,直到天快亮时父亲都没有再出来过,他便下山回雾关去。在路上武幽忽然想通了今日的剑法和昨日的不同:刚才父亲的剑划过空气时,竟没有半点声响。 这就是第十三剑?在武林中“疾剑无声”是一个传说——传说只有十三剑门最后一剑能做到…… 但这不是十三剑门的剑法!武幽的脑海里猛然冒出这句话。况且父亲所练的根本不是一招半式,而是一整套剑法。想到这里武幽感到脊背发凉。 他愈发担心起父亲来。 心绪不宁。他的脚步在雾里越走越快,一脚踩空就要跌下海边的悬崖。幸好这时一个人影飞过来,一只手拉住了自己。 他一抬头,看见是独孤羊。 三个月看守山门的日子结束了,武幽和独孤羊回到了海角尽头的十三剑门。他们走得很慢,独孤羊在转过最后一道弯口时又看了一眼浓雾弥漫的海,就像再也看不见它似的。 “放心,以后还会轮到你的。”武幽说。 独孤羊轻轻地点头。 武幽想起三个月前刚到这里的时候,还暗自苦叹这漫长的日子何时是尽头,而今却如此不舍。这便是小时候父亲常说的“来时不情愿,去时舍不得”么。 生命,是如此难解呢。 回到两仪角后,兄弟们又围在大师兄身边谈笑风生。久未见笑容的师父见了这场面,也淡淡地笑了。三个月来武幽从送饭的弟子口中得知了不少父亲脾气越来越坏、精神每况愈下的消息,但每晚父亲练剑时都精神饱满,毫不令人担心。而现在白昼里的父亲却不同于晚上,看上去竟比昨夜消瘦苍白了许多。 这大概是错觉吧…… 但他立刻有了另一个念头:会不会每夜月下练剑的那个父亲才是错觉? 就在这时,正下山去看守山门的十师弟和十一师弟中途折回来了。他们带来了消息:山下,蜀山和丐帮的人正闯上山来。 武渊坐在椅子上,仍端着茶,冷笑一声。 蜀山与十三剑门的不和,起初是出于对道法剑术的理解和修习方法不同所致。自从百年前的一场关于武道的大辩论之后,蜀山就与十三剑门分道扬镳了,前者讲求以人御剑,后者却要以剑御人。蜀山斥责十三剑门只逞匹夫之勇,偏废正道,再下去只会渐入魔道而不能修仙。而十三剑门则嘲笑蜀山泥古不化,枉抱“修仙”的幻想,其自诩正道的说辞也不过是弱者的借口。后世史家大多认为,若不论神秘的最后一剑,蜀山法术尚在十三剑门之上,其门派规模也远胜十三剑门十余倍。但过于强大的最后一剑虽不能使十三剑门成为武林正宗,却足以让天下人对他们的敬畏胜过对蜀山的拥戴。 数十年的太平使得两派的人少有过招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丐帮帮主案件之后,蜀山掌门元机子因被武渊一脚踢飞,颜面大失,竟在上个月去世。去世前传位于他的师兄元坤子,并托付师兄一定要打败十三剑门的剑法,重振蜀山。 元坤子于二十年前的比试中败给师弟元机子,失去掌门之位,于是闭门苦心修炼。人们皆以为他虽当年败北,今日功力应当已在元机子之上。而今掌门临终托命,二人冰释前嫌。师弟含笑而终后他就前往两仪角挑战十三剑门。 有人说元机子当日不过是一时疏忽而被踢飞,单论武功未必落于下风,这次元坤子胜算更大。 虽说比武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但是人多势大的一方常常能迫使对方接受自己提出的决斗,这也就是蜀山和丐帮此次劳师动众精锐尽出的原因。丐帮要为帮主之死讨个公道,恰好蜀山也想从十三剑门手中夺回剑术正宗的地位。二者不谋而合,心照不宣。 武渊出门迎接,并当即约定,就在他们所站的地方比武。这块地只有百步见方,旁边就是悬崖。 元坤子没有想到武渊居然把决斗的事情看得如此随便,不禁心头火起。 本来按照规矩,双方应该先尽主客之谊,约定时间地点再行决斗。可是这一次武渊的反应让他们感到不对劲。十三剑门的徒弟们也觉得,师父的心性越来越凶悍了——不仅不再把弟子们放在眼里,任意打骂,甚至在最值得尊敬的高人面前也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 元坤子面不改色,点头同意。武渊立刻退后十步,左手紧握剑鞘。元坤子见状,闭目运功。双方都在等待对方的出击。相持一阵之后,武渊突然向对方冲过去,元坤子仍紧闭双目。就在武渊冲到他面前的刹那,两条白光同时亮出,相抵。 不过是两条铁片,撞击时竟发出爆裂般的巨响。 武渊展开了十三剑门最凌厉的强攻。元坤子不急不缓,稳稳封住他的来路。双方剑来剑往相持不下,很快便斗至第十二回合。武渊凌空发出快如闪电的一击之后,借着那股力量飞身而走,稳稳地落于悬崖边上。 出人意料地,他收剑入鞘。 元坤子闭目站立在刚开始比武时的地方,神情禅定自若,令观战的众人无比佩服。武林中能接完十二剑的人已是凤毛麟角,更不用说连地方都不挪。当然,众人明白接下来就是第十三剑。面对如此毫无破绽的强敌,武渊绝不可能像上回那样只是把他踢飞而已。 武渊再度把手抚在剑柄上——拔剑。 元坤子闭目,周身未动。众人皆大骇,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剑,也从没有见过这么寂静的剑。决绝的刺击沉默得就像死神冰凉的手指,瞬间已逼至元坤子胸前,他依然纹丝不动。 此时武渊已经一剑刺入他的胸膛。元坤子双眼猛然睁开,那眼神中不仅有剧痛,更有难以置信:自己怎么可能会没有觉察到对方的攻击? 但什么都晚了,他就要死了。 元坤子拼尽全力推出双掌。武渊用左掌挡下,整个人立刻飞了出去。 被震飞的武渊再次在崖边停下,右手似乎想要抓握什么东西,才发现剑已离手,还插在元坤子的胸前。元坤子倒下了。 武渊的神情忽然变得恍惚,他似乎也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事。转眼间,他的面色暗淡了下来,目光疑惑地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元坤子。这时元坤子的弟子们都簇拥上来护住师父,拔剑相向。武渊朝他们走去,脚步有些飘忽不定。 一旁的武幽神色大骇,他认出这是每夜父亲练剑时所走的步法。此时武渊已经靠近了对方。三步之内,就会有人血溅当场。 “父亲!比武已经结束了!”他大喊。 武渊仍朝着元坤子的方向移去。 “小心!”武幽大吼一声,可是已经晚了,元坤子的一名弟子没有防备,已被父亲一掌打飞,手中的剑也已落在他手上。 另几位蜀山弟子立刻与武渊拼杀了起来,仅几个回合就落于下风疲于自保。丐帮的几位长老纷纷加入战团对武渊展开围攻,竟不能伤他分毫。苦战良久后众人渐显劣势,武渊手中的剑就像一个大漩涡,把他们紧紧缠住不得脱身。他出剑越来越密,招式越来越快,在这样密集的攻击下,众人已没有施展轻功撤退的间隙。那柄剑就像一条白蛇,越来越紧地缠住了所有人。武幽看出父亲用的就是他每夜所练的剑法,他隐约觉得这是要他们所有人死在这里。 众人已无退路,绝境之下的他们断绝了撤退的念头。战斗变得疯狂:被围攻者处处占据主动,杀向围攻他的人;而处于劣势的一方,其战意却比优势的一方更旺盛。然而力量的悬殊使得围攻者的战阵注定无法维持太久,眼看就要被漩涡中心的狂蛇撕碎。 一名蜀山弟子大喝道:“撤!我断后!” 这是要丢卒保车,他做了这个决定,便是要去当那颗卒。 他的声音立即吸引住了武渊的进攻。仅两招之内他手上的剑就被挑开,紧跟着就是一道白光刺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映得白茫茫。这时出现了一声极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元坤子竟然把胸口的剑拔出,替弟子挡开了一剑,也因用力过猛而多处经脉断裂,血溅数尺。 武渊站在那里,元坤子的血把他从头到脚泼成了个血人。 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只见武渊忽然把剑扔掉,呆滞地凝视着元坤子的脸。武渊满脸是血,元坤子却显得容光焕发,仿佛生命临在他的头颅上,相比之下武渊反倒像个死者。 旁边的一名蜀山弟子冲上前来扶住掌门。 元坤子轻轻推开徒儿。他轻皱眉头,就像在攥住自己的最后一缕思绪:“该倒下的,就让他倒下吧。” 说完,他就像一块石头般倒在地上。 武渊用手捂着脸大叫起来:“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啊!”紧接着他倒退几步,瞪圆了眼睛:“凶险的剑法!” “不用再装模作样了!你们十三剑门的修行早就堕入魔道,你杀了我师父,就拿命来!”刚才那蜀山弟子说罢挺剑就刺。 武渊出于自卫本能地一扬手,那人顿时被弹飞了出去,跌下悬崖,拖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愣愣地看着那名蜀山弟子坠落的那处悬崖。其余的人纷纷拔剑警戒,谁都不敢靠近。 半晌,武渊忽然疯笑起来。 众人下山而去,他们抬走了元坤子的尸身,将他以蜀山掌门之礼埋葬。元坤子此番前来比武之前下了一道明令,倘若自己身死,弟子切不可为之寻仇。弟子们知道:在元坤子看来,匡扶正道绝不仅仅是在道法修行上保持正见,首先要不怀仇恨、不怀嫉妒。师父多番教导过:世间本无善恶,报复和嫉妒是最初的恶;因此宽恕和慈悲才成了最高的善。 本书的开头已经说过,武林史不会承认这里所说的故事,但有趣的是:江湖上每一本武林史的第一页,都是从元坤子之死写起的。一个真正的历史家修史所依靠的不再是眼睛,而是对历史的嗅觉。每一个人都隐隐嗅到:元坤子之死是一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仿佛一个曾有的世界随着他的死而跌落了。 但当时的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它被另一事件的光芒遮蔽:他死于第十三剑之下。自从百年前不周山一役中第十二剑横空出世,一剑击穿不周山使者咽喉之后,这“最后一剑”也已沉寂了百年。如今这一绝招重现江湖,是为第十三剑。 在过去的三百年内,这一剑只出现过六次。每次电光火石的一击之后,它就会再度沉默,而武林中则会掀起一场武功上的飞跃。元坤子是这一剑的第七个牺牲品。武学的每一步进展总是以血为代价,万物皆于战争中竞相灭亡,唯有武学在战争中不倦地壮大。当武林在纷争中奋进了几十年,几乎就要赶上最后一剑的威力时,它又会重现,犹如残酷的神饮下最高贵的血,并将武林抛进新的动荡和变革。这样的历史已经重复了六次,剑谱上的剑法也由六式增至十二式。在第十三剑姗姗来迟之前武林也已平静了几十年,史称“不周山治下的太平”。 后世史家公认这数十年的太平为武林的鼎盛,尽管这恰是武学的停顿。历史上有两种时代:不是好的时代与坏的时代——而是不好不坏的时代,与既好又坏的时代。当人们认为再没有比宽容更高的美德时,就会倾向于前者;而当人们认为存在着比和平更高的善恶,就会倾向于后者。 可叹武林英才辈出之际,恰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之时。 尽管无人敢忘记最后一剑的存在,但那巨人般的神力,天命般的时刻,在漫长而松弛的岁月中已经成为传说。如今它复活了,它再度让每一寸空气仅为它而战栗,仿佛整个武林仅为这一声孤独的惊雷久候了百年。 这一剑,再次成为目的与命运。 只有一人注意到了深藏在璀璨光芒背后的危险,他就是武幽。武幽越来越担心父亲,他意识到:父亲的脾气越来越暴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父亲每夜的剑影,杀元坤子的那一剑,以及那几乎将蜀山和丐帮众人置于死地的剑法。 就在众人下山后的那一夜,武幽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是元坤子的死,满脸是血的父亲,还有父亲的呐喊:“凶险的剑法!”梦的结尾是一阵怪笑——不是父亲的,几乎像是从自己心底里跳出来的恶鬼的笑声,又像是从天上传来的。 他起床出门。父亲在月下练剑,道道剑光都没有声音,这就是元坤子何以竟无法听到父亲的剑。这究竟是什么剑法?武幽默默地看着。一会儿后,父亲收剑入鞘正欲回房时他走了过去。 “父亲……”可能是由于之前都被这凌厉的剑法所震慑,这是他第一次在夜里主动和父亲说话。 父亲停下脚步看着他。 “父亲,这就是白天杀元坤子时所用的剑法吧。” “嗯?”父亲的脸色有点疑惑。 “难道父亲不记得了么?” “谁杀了元坤子?” 武幽盯着父亲的脸,几乎要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父亲。在凝望着月光下这张脸的刹那,他的脑中浮现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会不会白天和夜晚的父亲其实本就是两个人呢? 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认错。 父亲这时说话了:“哦!对了,我和你说过么?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和元坤子决斗,把他刺成了个血人。” 武幽的脸变得惨白。 “傻小子,怕什么?那不过是个梦罢了。”父亲又说。 武幽呆立在原地,勉强地朝父亲笑了笑:“是的,不过是个梦。” 父亲走后,武幽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把门栓紧,倒在床上,只觉得脊背发凉。父亲是在梦游中练剑的。连续三个月,每晚,梦游。父亲与元坤子决斗的时候也是在梦游。正因为此,当元坤子的血溅到他脸上,他被惊醒时才惊呼自己怎么使出这样凶险的剑法。 是的,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武幽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床上,浑身僵硬,漆黑的瞳孔直直地盯着屋顶。他睡不着,也几乎不敢睡。前所未有的恐惧压迫着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渐渐地天快要亮了,走廊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武幽朝窗口望去,是独孤羊。 看到她,他觉得心里平静了些。 独孤羊在崖边的树下坐下,她在等待太阳升起。在雾关的时候,她每天都会早早起床等着看日出时的海。那时武幽刚从父亲那里学剑回来不久,还在熟睡;如今在他的睡眠中,已没有安全的梦乡了。 他拉开屋门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两人都不说话。 武幽的心平静了下来。太阳照在他脸上,他的目光扫过独孤羊被朝霞映得通红的脸,感觉身旁的这个生命就像海一样宁静深广,仿佛她的身体里也盛着一片海。心情放松后,不一会儿他就有了倦意,回房间去了。 可是独孤羊却有点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她有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便可以在醒着的时候把父亲梦里的剑法传给独孤羊,就看她是否愿意学了。 唯有如此,独孤羊才能在师徒二人皆是完全自觉的状态下学习此剑法,她在使用它时才不会有危险。父亲的性情变化若不是练剑时被心魔所摄之故,那就是当天夜探不周山时中了迷障——若如此则是最可怕的灾难,自盟主总坛设立以来,还没有哪一个人能够违抗不周山的意志。 入梦容易醒梦难。他不能打破父亲的梦境,因为人所执的梦一旦破裂,后果无人能够预料。 子夜时分。武幽已下定决心:如果独孤羊顺利地学成了剑法,他就离开她,带着父亲去不周山寻访祛除这梦魇的办法,甚至永远不再回来;如果在此之前灾难降临到了十三剑门头上,他则要保护独孤羊出去,让她好好地活着。因为独孤羊不属于这里,她属于另一个世界。这里的纷争与她无关。 这时响起了轻叩窗棂的声音,独孤羊来了。 武幽低声问:“你决定要学么?” 独孤羊正视着他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武幽只是简短地说:“跟我来。” 他们走到两仪角的尽头,十三剑门的背后。到此已无路,只有一块巨石横于崖上,异常险峻。即便是白天也不会有人在此练剑,因为这里是武学中的绝境。习武之人皆知,自从拔剑而出的那一瞬,就不再仅是人练剑,同时亦是剑练人。地势和环境对人的心性有巨大的影响,在崖边练功是最凶险的,练至深处人会有强烈的纵身而下的心念。 武幽说:“相传三百年前,我们十三剑门祖师与人比武争夺天下第一,却一招落败被废去一根手指。败北之后他行至此处,每日于石上潜心悟道,十年悟出第七式剑法。待重新下山,却听闻老对手刚刚亡故的噩耗;失意之下返回此地,创立七剑门之后不久辞世。而后风雨三百年,经历代前辈的努力将七剑增补至十三剑,终成今日十三剑门。” “嗯。”独孤羊心里有些紧张。 “今天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要传给你本门剑法第十三式。” 独孤羊没有说话。 “你一定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此地,为什么偏偏是你。” 独孤羊沉默着点点头。 “其中的原委,我一时还无法对你详说。但我答应你,在你练成剑法的那一天一定告诉你。” 独孤羊睁着大眼睛高兴地点头。 武幽看着她的脸,他知道这是一个对世界还没有多少经历的傻孩子的神态。她原本可以平凡地生,平静地死,就像春天抽芽、秋天凋落的叶子那样永恒往复。可是却是自己把她带入十三剑门,她误学的是自己画下的剑谱,此刻也正是自己把独孤羊带进了这个特殊的命运。 独孤羊终究躲不过武林,但反过来,武林是否也终究躲不过她呢? 5 武幽闭上眼睛。 又一阵海雾飘过,如洁白的袍子罩住了整座崖壁,皎白的月亮变得模糊不清了。武幽右手上的剑锋悄然划开了白雾,重复着父亲每夜操练的剑法。独孤羊在一旁屏息凝视,就像自己曾旁观父亲练剑时那样。 武幽刚开始舞剑,便发现自己的招式虽与父亲的一模一样,但似乎已不是父亲的剑法。武幽演示完毕后就轮到独孤羊了。独孤羊早就观赏过他画的那些舞剑的小人儿,于是很快就记住了剑法的各种姿势,照着大师兄刚才的路数舞剑。 武幽发现,独孤羊的一招一式虽然和自己的完全一样,却已然不是自己刚才的剑法!他紧张地盯着她的每一挪步、每一刺杀,却挑不出任何相异之处。 在这谜一般的剑法面前,武幽又一次微微地战栗。待到独孤羊演练完毕收剑入鞘,他还呆立在那里。 独孤羊高兴地问他:“怎么发呆了呀?” 武幽笑了笑:“没有……没有呀。” 他们坐下来看天上的月亮。三个月前刚到雾关的时候,他们也会在晚上并排坐着聊天,高兴起来甚至会手舞足蹈——那时候武幽就说,若是让旁人看到了,肯定以为他们是两个举行节庆的蛮人。后来两个人仍经常坐在一起,却渐渐不再说话,武幽又说,别人看了肯定以为这是野蛮人在举行另一种比较高级的仪式。 独孤羊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于是一直记着。 过了片刻,他们各自回去睡觉。武幽躺下后反复地思量,觉得自己低估了这套剑法:为什么不同的人使出它竟会如此地不同? 从那天起,独孤羊竟变得越发精力充沛,白天和师兄弟们一起练功,她的剑艺也突飞猛进。每晚她和武幽去后山练剑,令独孤羊倍感神奇的是,练习这套剑法竟使她心情舒畅,好像所有烦恼都在三尺剑刃上排尽了。可是武幽却迟迟不肯同意由入门的招式练习改为对练: “这套剑法我尚未完全参透,对练可能会有危险。” 独孤羊第一次看见犹疑的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 但就练习这套剑法竟能排解烦劳,令人心情舒畅看来,可以确定这绝不是邪招异法,而是远比十三剑门更高的武学。剑中的玄妙、神秘和令人畏惧的一面渐渐消散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武幽也不再费心琢磨为何不同的人使相同的招式居然会如此不同。更好的兆头是:父亲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梦游了。 武幽对未来满怀信心,无论是对父亲,还是对独孤羊。 即便这套剑法是邪道又能怎样?世间何为正,何为邪? 至于武幽当时是如何思考正邪之分,我们已不得而知。但他传授独孤羊剑法的初衷只是希望如果灾难降临,她能活下去,第十三剑也能活下去。 如果独孤羊能带着第十三剑活在世间,自己即便粉身碎骨也无憾了。 他并没有想过自己对于她而言,究竟算她的什么人。 他又想成为她的什么人呢? 尽管独孤羊还处在分不清友谊和爱情的年纪,武幽却已二十二岁了,但他却从未言及过他们共同的未来。仅用当时形势危急是解释不了这一点的。诚然爱情的花朵不适合暴雨将临之前的沉闷空气,但在漫长的武林史上,仍有些原本平凡的花朵却正因暴雨的灌溉而盛开得更从容、更璀璨。可惜武幽却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心中始终藏着隐隐的惭愧,令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获得如此的幸福。当师兄弟拿他们开玩笑时,武幽却总是显得忧虑。 “我真的适合吗?”关于此,他只在和最要好的三师弟单独聊天时主动提起过一次。 “要是你觉得自己不适合小师妹,那就去追老四吧?”老三说着,狡猾地扬起了眉毛。 “不,我说的是……我适合做丈夫和父亲吗?” 这样的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答案了。 大多武林史家都不愿谈论这些,这既是出自历史学家们(他们是老人之中的最老者)的体面与矜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那不是历史,只是个人情感罢了。”我问他们究竟什么是历史,他们回答:“历史只记载永恒。”的确如此——历史记载的不是过去,而是永恒。 但就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邪道的问题,后世的武林史家曾召开过数次大会,激辩不休。直到第四次武林史学大会上,当轮到只顾睡觉的历史学家卞先生发表高见时,由于他根本没听同行们之前的发言,只好张口就来: “令人幸福的武学就是正道,令人痛苦的武学就是邪道!” 这一语惊四座的发言获得了一致的赞成,成为了区分正邪的标准,却在数十年后被卞先生的高徒木先生所质疑:“习武的终极阶段,就是去做痛苦的独孤求败,而非快乐的无名小卒,难道一切武学都是邪道吗?” 于是乎,此问无穷矣。 或许木先生说的是对的,或许习武本身就已经入了“邪道”吧。幸好荒诞的问题并不是没有答案的,它有着荒诞的答案—— 无数人曾询问习武之人:“你幸福吗?” 直到某位白大侠终结了这个问题:“我们是强大的!” 盯着历史凝望的人时常会陷入一种幻觉:仿佛整个历史是一条衰朽、年迈而残暴的蛇,它用冰冷的智慧引诱着一代代人炽热的激情,又把这些热情无一例外地挫败在血泪里。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正是这些注定要湮灭的热情最终完成了历史,正是这转瞬即逝的生命中迸发出的火光照耀着永恒。 无论是武幽还是独孤羊,当他们还在海雾中练剑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理解这迷雾中裹挟着的命运,已经越逼越近。 第二天的比武异常简洁,甚至包括蜀山在内的一些门派都提前退出了。独孤羊几乎每战均是一招制敌,即便遇到强敌也能在不出三招之内将其击败。传说中的第十三剑疯狂地炫示着它的力量,只是被用来先手制敌未免大材小用。几百年间,这一剑总被用作最后的杀招夺人性命,此番却被用来争夺盟主之位,总让人觉得有违武道。 人们总是认为过度地使用绝招不是好事,却从不问相反的问题:究竟为何过去十三剑门的历代掌门几乎从不出这一招?究竟为何过去凡接此招者均必死无疑?为何使出此剑法的人都在一年内病死了?这些问题本是蹊跷的,但久而久之无人再疑。如今独孤羊的第十三剑收放自如不伤人命,反而让人觉得这样的胜利来得过于轻巧,以至于失去了意义。 十三剑门的最后一剑就像一头野兽,数百年来,无论十三剑门还是其他门派都以驯服它为最大的梦想,最高的目的。但如今这一剑真的褪去了黑暗与神秘,却又引起了多少遗憾。 台下有人质疑道,这到底是不是十三剑门的剑法? 独孤羊自己也不知这一剑的来历,但她忽然想起宁茹说过的话。 “我没想过十三剑门的前辈们用过怎样的剑法,我只知道,当下我手中的剑法,就是十三剑门的剑法!” 武林之中从未有人说出过这样的宣言。 直到此刻人们才意识到,历史不仅被这名初入武林的后辈的剑法击碎,更被这一个人的气魄所折服。人们在这位少女的身上看到了伟大而深远的未来。正当无人对新任武林盟主之人选再持异议时,有一人站在了台上。 “怎么是他?” “请登台者通报门派及姓名。”主持比武的不周山使者说。 “十三剑门,武幽。” 武幽站在独孤羊的正对面,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所有的病容皆已褪去。独孤羊从未感到他的生命燃烧得如此旺盛,这一刻的武幽就像是一尊战神,只是他坚定的目光中,隐约闪烁着不安和战栗。 “大师兄,出什么事了?”独孤羊问。 “没什么事,”武幽快速地回答,“我必须去做武林盟主。” “什么?”独孤羊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台下发出一阵不解的嘘嘘声,这是十三剑门内斗? 武幽闭上双眼,眉头轻皱;横剑,将其缓缓拔出。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了?”独孤羊心里很恐慌。 武幽的剑已经刺来了。独孤羊用同样的招式刺去,两枚剑尖竟不偏不倚在空中相抵。刹那间独孤羊就被弹飞出了丈余远,落下台去;武幽持剑的右臂依旧伸平,纹丝不动。 独孤羊问鼎天下第一的纪录只保持了一日,就被击溃于一招之间,如一根鸿毛撞上了一座山。虽是同样的剑法,人们却在武幽的剑中再度见识到了它的凶悍与霸气。十三剑门的最后一剑终究是一头猛兽,它绝不会轻易地落入人的操控。 “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台下的十三剑门弟子们问道。 “这不关师弟们的事情……”武幽看向独孤羊,“包括你,你也没有错。只是从今天起,独孤羊不再是十三剑门的人,你们也不可再让她踏过雾关半步。” “大师兄你疯了吗?”宁茹在下面喊道,她扶着跌倒在地的独孤羊。 “不,不。”武幽说,“我很清醒。” 有人用狐疑的眼光瞧着那个不周山的使者。 使者说:“十三剑门的武幽胜。” 第466章 武林的黄昏2 宁茹站起来,挡在独孤羊身前:“你为什么要驱逐小师妹?你有什么理由?凭什么这样做?” 独孤羊扯着她的衣服,让师姐不要激动。她说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事情就这么简单!”武幽喊道,“你永远不要来不周山找我!七年之后也不可以!” 独孤羊想问为什么。她眼里都是惊惶的神色,却什么都没有说。 “武幽!你别欺人太甚!”宁茹用剑指着比武台上的武幽。 “欺人太甚?”他看着独孤羊,身体恰好挡住了不周山的使者。 “使者大人,这是谁的授意?”有人问道。 使者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以不周山特有的迟缓和呆板沉默着;最终在众人的追问下,还是吐出了一句话:“这不是一个好的问题。”不周山上的人从不回答任何“坏”的问题,当山外人有事相问,经常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答复。 “哼,韦盟主呢?这也是他的解释吗?” “凡是不可回答的问题,本身也不可能被问出。” 这是不周山第四十三任盟主韦震旦的名言。 “我问你,是不周山授意的吗?”十三剑门排行第四的宁茹最后一次问道。 “不周山?授意?”武幽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显然这样的说法令他恼怒,他喊道,“不,这就是我的决定!照我说的做,独孤羊,你不能再留在十三剑门了!走!” 二师弟站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武幽斩钉截铁地打断:“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就是我要的,都不用再说了!” 这时不周山的使者开口了:“比武大会已经决出了新任武林盟主,十三剑门的武幽。可有异议?” “有!”宁茹早就看不惯这个装腔作势的使者,更觉得大师兄之所以这样肯定与他有关。说罢举剑朝台上飞来,电一般的剑光直取那位使者的咽喉。 使者一手伸出,硬生生用手掌接住了宁茹的的剑刃。“锵”的一声擦起一大片金红的火花。宁茹虽心惊不已,却把剑一沉,飞绕在使者腰旁。眼看对方就要被腰斩,竟还是不闪不避;利剑横腰一划,又是一阵火花。正当宁茹惊诧这不周山使者的血肉之躯竟然练得和石头一样硬,对方双掌推出,坚硬的手掌送来巨大的力量,把她朝身后的墙弹出去,二师兄飞身去接,也被一同带着撞在了墙上。 “要走的都走吧!都走吧!”武幽歇斯底里地朝着师兄弟们大喊。 “他疯了。”宁茹被那一掌打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独孤羊只是迷惑地看着他,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似的。 “你要记住,从今天起你就不是十三剑门的弟子了!”武幽高声喊道,“独孤羊,再也不要踏上这个石台半步!” 由于蜀山派的人已于昨日提前离去,故在场无人能知道他是不是中了咒术。泰山派玄阳道长想试探着用法力逼除武幽的魔障,可是法力却如同遇到镜子一样,反过来打在他自己身上。这说明武幽根本就是完全正常的。 “好,好。”独孤羊只是静静地说,“你进了不周山,我留不留在十三剑门也没有意义。或许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江湖纪元前七年,蜀山与十三剑门决斗于两仪角,十三剑门灭。 除武幽外,十三剑门共有十二名弟子。在第二道盟主令的追逼威胁下,蜀山要于众弟子中挑选十二名最强者前去完成不周山的旨意。这将是精锐中的精锐,勇士中的勇士,然而他们的实力虽在对手之上,独孤羊的存在却使得生还的希望变得渺茫了。蜀山上下为了不辜负仇震掌门的死,执意不让长老辈的老人出山。 秦长老负责组织人选,仅一个上午就等来了十一名请战的弟子。即便是九死一生的征途,也挡不住猛士们的战意。 现在前来秦长老住处请战的是排行第六的弟子,名为严华。此时欧阳长老也正在秦长老屋中,严华的出现的确出乎两位长老意料之外,因为这名弟子虽武功不错,但平日举止随便、顶撞师长,因此屡遭责罚,更非想建功立业之人。 “理由?”秦长老问。 “为蜀山效力是我的梦想。” 尽管这句话适合用在绝大多数的蜀山弟子身上,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纯粹是扯淡。欧阳长老皱起眉头,不仅因为严华显然在敷衍,更是由于他甚至不打算掩藏这种敷衍。 “之前报名的十一个人都志在必得,你对此战又有何看法?”秦长老抬起眼皮继续问他。 “我们打不过独孤羊。” “这就是你的梦想?” “是。”严华说。 秦长老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严华见他在出征的人选中添上了自己的名字,却也不鞠躬,连一声道谢的话都没有就退出了这间阴翳的小舍。 “真是失礼啊。”一旁的欧阳长老低声埋怨道。 等严华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秦长老在房里闭上眼睛:“年轻人,就这么急着把自己毁在梦里吗?” 这十二名弟子在最隆重的庆典中启程,并于一个多月后各扛棺材出现在两仪角下。据两仪角一战的生还者记述,上山之前带队的弟子只说了这么一句简短的话:“大家听着!既然仇震那个老疯子认为欺负晚辈是最可鄙的,那么与最强的第十三剑决斗,向至高的力量炫耀你的战书,难道不是无上的光荣吗?” 著史每到此处,史家们总会感叹:假如当初蜀山在接到第二道盟主令时直接反叛不周山,这些人恐怕只会抱着更大的忠诚战至最后一滴血吧。 但直到他们走上十三剑门,说明来意并递上决斗书,方才得知独孤羊早已离开,这无疑让胜败生死的砝码彻底倾斜了过来。本来视死如归的蜀山十二人现已稳操胜券。 按照规矩,决斗的邀请是可以拒绝的。但据活下来的蜀山弟子回忆,失去了独孤羊的十三剑门却根本没有拒绝决斗的意思;尤其是当他们得知这是来自不周山的命令后,不仅毫不退缩,其求战之心反而更坚决。这一方面是由于不周山早已成为十三剑门最憎恨的对象,另一方面,不周山的命令使他们明白死期已至,于是只求一个荣誉的死。 “原来是被不周山所迫啊。”十三剑门的二师兄说道。 “不要弄错了:我们是自愿而来,即便没有不周山,也会以决斗了断与贵派的百年恩怨。” 这样的话与其说是不推脱罪责,不如说是出于自尊,不愿承认自己屈从于不周山支配之下;宁可让自己相信这场无谓的杀戮是出于独霸武林的野心,并担负可怕的恶名,也决不承认不周山的主宰。况且,英雄一世的十三剑门倘若竟以被不周山冤杀的方式消亡得如此窝囊……世界岂不太无趣了吗? 决斗持续了约一个时辰,师兄弟们已经全部倒下,宁茹跃上当年创派祖师参悟本门绝招的岩石。 “最后一剑就此消失了,再也,再也没有了!”她握了握手中染满了血的断剑,“而你们却不敢上来与我一战吗?” 那石头极为险峻,只能容下两人单打独斗,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崖底。 “你们怕我,就像你们怕不周山一样!”宁茹狂笑起来,“蜀山的男人都死绝了吗?” 几位蜀山弟子后来说,在她的笑中他们看到了仇震疯子般的脸。 “还没呢!”这时一位青年跃上岩石的另一端,“尽管无论杀一个女人还是被女人所杀都是不名誉,但拒绝女人最后的愿望则是更不名誉的事吧!”他说罢将手中的剑掷出,插进了一旁的树干。 宁茹随手把断剑丢进海里。 两人在石头上过招,数十回合后依然不分胜败。对方步步紧逼,宁茹终于被逼到了死角。这时她猛然想起独孤羊和自己对阵时曾用过的那一招,于是不顾一切地抱住对方,纵身跃出巨石,一头扎进了悬崖下的海。 每一个人、每一把剑、每一个门派都有仅属于他自己的生与死。那块突兀的岩石静静地承担了这一切。一名在场的蜀山弟子感叹道:“数百年前,半个世界曾在这块巨石上崛起,如今又在这块巨石上陨落了。” 活下来的蜀山弟子们清理了战场,向死者致敬。两仪角的大火映红了整片、整片的海,把雾关的白雾染成了血红,烧了几天几夜。 自不周山最后一名杀手遇到独孤羊的那天起已经过去了六年。这六年里独孤羊一直管他叫“豆豆”,二人倒也相安无事。其间独孤羊的小毛驴死了,那是一个冬日的早晨,它就这样倒在地上喘着气,冷清的太阳懒洋洋地照着它浑浊的眼睛,小毛驴一会儿就不动了。 两人难过了很久,豆豆看上去比独孤羊更伤心。 独孤羊安慰他说,小毛驴死了,就解脱了背负行李辎重的烦恼,从此再也不必跟着我们过颠沛流离、东奔西走的日子了。豆豆却哭得更伤心了,独孤羊问何故如此?豆豆说,他当初第一眼见到这只驴子就特喜欢它,一直认定它就是山里听说过的那种“英俊非凡的高头大马”,直到它死了,才知道它只是一只小毛驴。 没有人知道不周山里的人是怎么想问题的。依据遗留下来的资料,当时的山外人都说:“那可是高深莫测呀!”而近来的武林史家则常常对着残篇断简无奈地摇头叹气:“他们的思维不正常。”不周山的怪异和偏僻在刺杀独孤羊这件事上得到了最好的印证:豆豆一去多年,只要不周山知道他还在跟踪着目标,就不会派人催促豆豆尽快执行任务。不周山行事就像有一条事先安排好的轨迹,只要一切看起来还在轨道上它就不动分毫,至于他们是如何规定它的目标和计划的,唯有天知道。 不周山里的人都具有一种令人惊奇的耐性。他们不紧不慢,永远活在自己的轨道里。 豆豆就是不周山里来的,他在大山里,小得如同一粒豆。 现在他已经在外游历了六年之久。他们走过座座城镇,渡过条条河流,又为了寻找适合的木材踏入过蛮荒的山脉。每到了上山伐木的季节,独孤羊就会问豆豆,你喜欢高山上的月亮吗? 豆豆总是望着夜空,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不是山里来的么,”独孤羊又问,“不会从没见过月亮吧?” “高山上的月亮……有什么不同吗?”每到不懂的时候,豆豆就挠挠头。 独孤羊觉得很难过,因为她看不出高山上的月亮和海边的有什么不同。她想问豆豆,他看出什么没有?可是豆豆也不知道。 大师兄为什么会说高山上的月亮是最美的呢? 当初他为什么要许诺我,将来一同去山顶上看月亮呢? 独孤羊越想越难过,这让豆豆很内疚,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能解答独孤羊的问题。尽管他朦胧地觉得这或许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她要的答案没有人能给,也没有人解得开。 但他们更多的日子毕竟还是在走街串巷中度过的。起初,凡是豆豆出去摆摊卖货总会亏大本,因为他总是如此说:“那个人很喜欢我的木雕。”于是就会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他。 独孤羊问他凭什么这样肯定呢? 豆豆就抓抓脑袋,说:“那个人眼睛里是这样说的。” 独孤羊渐渐发现豆豆在这方面确有禀赋,他的雕刻进步神速,这无疑要归功于他眼神中的纯洁和专注。实际上读对方的眼睛不过是不周山训练武士的第一步。独孤羊觉得豆豆虽然离她很近,却依然很远,遥远得像一个谜。而豆豆也觉得这个世界就像一个谜,他永远解不开。 “世界真的很奇怪啊。”起初豆豆总是会这样想,“师父说的那些‘大好人’在哪里呢?” 渐渐地,豆豆发现别人经常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只有独孤羊例外。有一天他坐在树荫下,独孤羊睡在树干的枝丫上。 “他们为什么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呢?”豆豆问。 “因为他们觉得你很特别啊。”树上仰卧着的独孤羊回答。 豆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什么是特别呢?” “特别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那么,什么是正常呢?” “和大家一样。” “那么就是说,人多就是正常喽?”豆豆问。 “当然啦。”独孤羊在树上打起了瞌睡,随手摘下一片树叶盖上了脸庞。 豆豆很高兴,他觉得找到了一个改变自己的方法:只要和别人一样就行了。于是他更频繁地和别人闲谈,听客栈里那些南来北往的旅客们大谈自己的生活,还偶尔加入其中。 豆豆静坐在他的黑暗里。 台阶上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是独孤羊回来了。豆豆听到楼下有人叫住她,和她说自己双目失明的事情,那语气慌慌张张的。 “本不值得如此啰嗦的……”豆豆想着,“反正也用不了多久了。” 紧跟着是急匆匆的脚步,还有独孤羊推开豆豆的房门的声音。 “豆豆!”独孤羊声音颤抖,她跑过去用手轻轻捧住他的额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豆豆说:“不要害怕,没事。我一生经历过整整六年的怪事,没有一件不比这更奇怪。” “你在说什么呀!” “独孤羊,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就是不周山的刺客。” “什么?”从他的神情中,独孤羊看出这不是玩笑。 “尽管我知道,谁要说出这些话就必须永远地沉默,就像那些窥见天机的人必遭目盲之苦。但现在我必须讲给你听,不周山要杀你,因为他们惧怕你,你就是命运注定要毁灭它的那个人。不周山有通神知命之眼,可恰是这力量令他们嫉妒每一个凡人,哪怕最愚蠢的凡人!他们在除你之外的所有人身后都窥见了无可抗拒的死亡。当他们试图预视你将何时死去,却看见了自己的毁灭。” “呀!” “不过现在……终于……”豆豆皱起了眉头。 豆豆的肩膀微微耸了一下,这引起了独孤羊本能的紧张,他扬起了右手臂,二指急速地朝自己的胸口戳下去。独孤羊把剑鞘一横试图挡开他的手指,可是豆豆发力太快,虽然下指的位置偏开了,还是对自己造成了致命的一击。 “豆豆!”独孤羊大叫起来,“为什么要这样!” “不要哭,师父可不能哭呀。”豆豆的咽喉哽咽住了,但他的话中却透着一种令人惊奇的幸福,眼睛也从没有如此的富有神采,“我是山里出来的人,在山里,死亡是生命的完满和节庆。” “豆豆!你这是做什么呀!”独孤羊抱着他的头颅,惊恐地看着他的前额。 “你命中注定要毁灭不周山,你要爱这个命运,凡是怨恨命运的人都逃不出痛苦的幻境。又到武林大会的时候了,独孤羊,你就是最后的武林盟主!但要记得啊,不要低估了不周山,不要低估了它!你可以傲视群雄,可是要记住,没有一个凡人能轻视这样一位对手,哪怕你也不能!” “我答应你,答应你。”独孤羊把他的头搂得更紧了,好像这一松手,豆豆就要被风吹走似的。 “要交待的只有这么多啦。我现在已经是一名真正的雕刻师,终于可以离开你了……独孤羊,你是对的:真正的雕刻师可以做出至美的神像,但再也不会在神的面前跪下。” 只是独孤羊已不记得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她只顾拼命地点头。 豆豆却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哎呀!快告诉我,哪里钱最多?” “钱庄和赌场,可是你问这个做什么呀!豆豆!” “那好,下辈子我要做强盗,骑着高大的毛驴去打劫赌场和钱庄。” “好,好!”独孤羊听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想做强盗,尽管这个想法一直怕被你笑话。下辈子我收你做徒弟,我们一起去打劫那些绞尽脑汁靠算计别人捞钱的钱庄老板,然后喝着酒嘲笑他们,好不好?” “好,好!”独孤羊的眼泪淌得豆豆满脸都是,“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杀我,你完全可以杀掉我的呀!” 一滴冷汗艰难地渗出他的额头,他的生命即将随之滑去。 “独孤羊啊,独孤羊。”豆豆的气息已经很弱,但他仍坚持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晰,“不周山能预知他人的命运,但一个人自己的命运却只有死的时候才明白呀。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从你叫我豆豆的那一刻起,我就永远杀不掉你了。因为没有一个男人能杀得了那个第一次给了他名字的女人啊!” 说完这句话豆豆就死了,独孤羊在他身边坐了些时候,好像全身的力气随着豆豆的死而一点、一点地流尽。血色的夕阳和嘈杂的人声令她感到刺痛,独孤羊一动不动地抱着豆豆,在夜幕降临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寂静包围了她。 她把他埋葬在不远的树林里。平日里她都得仰视豆豆,如今第一次觉得他的身体原来这么小。在给豆豆磕了几个头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哭。 “如今此处只剩下一堆黄土,但也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生命曾让我遗忘自己,他的死亡又把我唤醒。不周山,你夺去我视若珍宝的大师兄,如今又把我唯一的伙伴置于死地。不周山,你为了杀一个小木匠,竟灭绝十三剑门满门;可是即便师兄师姐遭你屠戮,我都隐忍了报仇的愿望!不周山!你派来的是一个无名的假仆从,他的生命在你眼里一文不值;而死去的,是豆豆,真实的豆豆。” 怀着这样的想法,独孤羊辞别了这座低矮的坟,向北走去。 “现在,你夺走了一切;现在,终于只剩下你和我了。” 完 第467章 雁南飞 天高云淡。金风像一把巨大的彩笔,把整个搬头山的圪梁梁,沟凹凹,都抹成了一片的金,恢复了它们金子般的本源。那倔强过的生命,那曾经有过的生命的幼芽,那曾经有过的充满着无限的青春和生命活力的繁茂与花色,都被这把彩笔的浓重的色彩所涂抹。 这金风送来的清爽,野草渐失翠色,不由地使你的身心有了一种感悟。唐朝诗人白居易曾经说过“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就是天地万物不停轮回的自然法则。是人类历史的必然过程,人类生命发展的必然过程。 其实仔细品味起来,这里包含着一个很深的哲理,不要说草木,就是大自然中的一切又何尝不是这样?一荣,来源于黄土;一枯,又回归于黄土。这荣枯之间,便是不平凡的过程,有难以忘怀的故事。俗话说‘人留儿孙草留根’但是留下的故事并不多,而留下的故事,不在于城乡贫富,不在于高低贵贱,全在一个口碑,这正如司马迁所说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闲话少说,书归正传。 金风这支彩笔也真够神奇。在这支笔下,确实是涂抹出了一副极为短暂的、五彩缤纷的画卷。不信你看:杨柳的叶子金黄,梨树、苹果树的叶子绯红,枫叶红如牡丹,青松绿如翡翠。一阵风吹来,漫天的落叶如彩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又随着风的传动、漫卷、搅和,又堆积在地上,软绵绵的,最后又渐渐地回归到大地的怀抱。只有那萧条的高树,昭示着一种不屈的挺拔、与秋风伴着落叶的旋律,绘出一幅刚柔融洽的和谐之美的画卷。它像一位文学家,面对这满天的落叶,在抒发着生离死别的感慨;它又如一位哲学家,面对秋风在告诉人们这个生活的哲理:只要生命还存在,力量就不会消失;只要生命还存在,奋斗就永远不会停止;只要生命还存在,刷新,就永远不会停止;只要生命还存在,奉献就永远不会停止·······。 这支神奇的笔下继续画着,画着: 在画卷的扉页上,画着一座坟。坟前,跪着一位梳着波浪式卷发的中年妇女。只见她上身穿着黑色的西装,里面穿着雪白的衬衫,结着蓝色的领带,下身穿着一条裤缝笔直的黑裤子,一双皮鞋油光闪亮。 她拉开黑色的皮包,首先取出一本厚厚的书稿,放在坟前的大石头上,接着又把自己精心做的二胡、笛子、立在坟前的石头上。 她把花店里买的美丽的鲜花,一股劲地插在坟的两旁:有杜鹃、玫瑰、万年青、君子蓝、令箭荷花;还有用塑料纸,做成形状各异的花······这坟头呀,就好像开了个花卉市场,一下变得五彩缤纷。她一 边继续往坟头插,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这花呀,有真的,也有假的,都很美丽。说句实在的话,有时候虚假的东西看起来比真实的东西更美,更具诱惑性。但是最终是没有生命力的,是经不起任何考验的。真如昙花一现。” 说罢,她又从皮包里掏出,苹果、梨、葡萄、香蕉、橘子、芒果、 荔枝、猕猴桃、、、、、这些水果,有南方运来的,也有本地产的,各种各样,色鲜味美。 她还特意把自己的家乡产的核桃、柿饼桃、酸枣树上嫁接的大红枣,桃树上嫁接成熟的紫红色的李子,一股劲地往墓顶上堆放着。滚下来,再堆上去。又滚下来,再堆上去。这坟前呀!犹如开了个水果铺,色鲜味美。 瓜子、大豆,花生,各种小食品都拿了出来,她一边摆,一边喃喃地说着:“正鲲哥—!这些都是你平时最喜欢吃的,也有你连见也没见过的好吃的。你走得是那么匆忙,那么着急;你活得是那么的累,身心疲惫,从来没有过清闲;你活的是那么的清贫,从来舍不得自己享受一点点,今天,你终于闲下来了,你慢慢地吃,慢慢地去品味,慢慢地欣赏,慢慢地回忆吧!” “对了!这是开心果,你没吃过吧!唉—!你活着的时候,从来也没有开开心心地过过,也没有见过,当然就更没吃过了!这一下,你尽情享受,开开心心地过吧!你告诉我,你现在过得好吗?”“正鲲哥!我来看你来了,你知道吗?这可恨的黄土硬是把我们隔成两个世界:一个是阳,一个是阴;你在里面,我在外面。近在眼前,却又是那么遥远。正鲲哥!我说话你能听到吗?唉!这死去的人呐,就这样悄悄地一甩手离开了活着的人;可是这活着的人呐,却永远地不能忘记死去的人,特别是自己全心爱过的人。 鲲哥!今儿个,咱们就隔着这堆黄土堆,拉呱拉呱外知心话吧!” “说句心里话吧,自从离开你以后,我没有一时不想你,没有一刻夜里不梦你,心里深深地爱着你!你爱我吗?你想我吗?我想是会的!我们彼此相同,心心相印,要不然,我们怎么经常会相见在梦里? 最使人难以忘记的是,你多次为我解困窘,叫人好感激,好难忘呐!我听说你病了,要到省城去看病,是你弟拉着小平车翻山越岭去送你,我正好带车回来,急忙开车追你,恰好遇到了一场大雨把我困在山上,等到雨停了,我上了车站的时候,火车已经开走了,朦胧的泪眼中,只看到你招手擦泪,不知是在和三弟挥泪告别,还是看到了我来为你送行。” 四周出奇地静,没有一点声音。 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真的不理我吗?” “哦!我明白了,你是在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跳,静心听我说的话,细细品味我说得每一句话,勾起多少甜蜜的回忆,进入了黄金一样宝贵的梦中,是这样吗?”。 她一边说,一边不断地从皮包里掏东西:一沓沓百千亿圆的阴曹票子,一包包黄白元宝,一摞摞花花绿绿的五色纸,都堆在坟头。 “你看见了吗?这么多钱,好好花吧!不要舍不得!唉!活着的时候跟上你那穷老子娘,少吃没喝,少穿没戴,长到三十岁的人了,还是穿着补补丁的裤子。成家以后,你又拼命地赚钱,可是轮到你身上,舍不得穿;嘴上,舍不得吃,你活得好累呀!这一下,有这么多的钱花了,不要舍不得花!” “唉!你知道吗,虽然你的身体太早地进入了大地的怀抱。可是,咱们村里的人们呐,还在不断地念叨着你呐!子孙后代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每当人们,喝着清凉甘甜的深井水,走在宽广的路上,听着校园里传出郎朗书声的时侯,都会念叨着你—过早地就走了的那个人。还有些上了年纪的人,还要哼几声你自编自演,人们广为流传的歌词,还给下一代娃娃们讲咱们村双状元的故事哩!都把孩子们叫到碑前,讲述着关于你的故事。” “‘唉—!这好人坏人呐,不在你嘴上自吹,全在你自己的作为。你只要做好了,后人自然会正确地评论你的!真是得人心者得天下,功德流传万万年!”’这是我爸临走的时候,留给我娘的一句话。这人呐,也真日怪!一到死的时候,就什么也明白了,但是太晚了!” “乾坤之大,天地之大。不知你在天,还是你在地,不知道你是一丝轻风,还不知道你是一朵白云。你在哪儿,你在哪里呀!” 一股风轻柔地吹来,她继续说着:“好!我知道了,你是一股风,你是一片云,你来了,你就在我的身旁。那不是风,那是你用温热的手在抚摸我的头发。 坟上的狗尾草一摇一摇的。“你动什么?那是你在向我点头微笑,还是你又在挥动青春的臂膀,打着节拍,唱着自己新编的曲子。” 一股青烟袅袅升起,她用一根小棍不停地地翻搅着,让那物质由阳到阴快速地转化,让他快速地收留。燃烧的火苗由高到低,渐渐地熄灭了:“正鲲哥,赶快把你的钱收好,小心!别让人抢走。” 这时,一阵细小的旋风吹来,细细地旋转着,纸钱化做黑色的蝴蝶悠悠,在空中漫舞。 “你看他,也许长期的穷日子穷急了,穷怕了,正快速地收留,快速地点数,又高兴地发疯了,激动地把钱抛向天空。” 一朵黑色的纸蝶,飘悠悠地落到她的头上,她又自言自语地说:“正鲲哥,也许你知道我爱花,是不是把阴间最美丽的花,名贵的黑牡丹插在我的头上?······”“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这一声低沉地喝问,把她给吓了一跳,她扭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位年轻的少妇。只见她身体非常敦实,银盘大脸,黄白相间。眉细而长,如柳叶含烟;眼黑而大,似墨奕入泉。高高的颧骨下,横嵌着一对只有笑时才能看得到的两道酒涡。 她的上身穿一身黑呢子大衣,手里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孩子手里提着一个花书包,里面也同样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祭祀用品。 她急忙站起来迎上去:“我是正鲲的同学,叫小玲,昨天他脱了个梦说没钱花了,我来给他烧化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嫂夫人?” 她脸色无任何表情,点了一下头,两只眼睛直盯着她的脸,好像两把利剑直插她的心脏,看了半晌微微一笑,“哪个村的?” “就小李村的!” “是本村的,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在大同矿务局工作!她生前没有和你提到过我吗?” “没有提到过,哦—!对了!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好像他说梦话时好像叫过这个名字,我说你小的时候有相好的吗?他说‘没有!一生只爱我一人,只不过是做了个胡梦罢了!’他在大病卧床,昏迷不醒的时候,又曾经叫过你的名字,平时他啥都没说!” “她用手摸着孩子的头,这就是正鲲的的儿子吧?” “是的!” “长这么大了,和他小时侯一样的好看!” “对了!我还没有向你自我介绍,我叫丽琼!” 我看不必了,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你的名字我是知道的,而且印象也很深,嫂夫人呐!” 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冷俊的面孔,面对面站了片刻,对视了几分钟之后, 小铃慢慢地退了几步让开,心里倒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只好搪塞道:其实我主要是到我爸的坟上祭奠了一下,正好路过这里,顺便也给他烧了些纸钱,供了点供品。” 丽琼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使人无法捉摸的一笑:“有人祭奠总比没人祭奠好吧!”说罢蹲下身子,取出供品,划了根火柴点着一大堆纸钱,一大摞五色纸。 他的坟头再一次青烟袅袅,烈火熊熊,丽琼的嘴里也开始喃喃地数念起来了: “老李,我和你儿子看你来了!你看见了吗,你的儿子已经长高了,他在太原上小学”! “爸爸!这次我又拿了个全校第一名!你听到了吗?我以后不会给你们丢脸的!”跪在丽琼身旁的小儿子接着说。 小玲复又跪下,看了孩子一眼说“你的儿子和你一样的优秀!” 丽琼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拨弄着正在燃烧的纸钱继续说:老李,你今天是最富有的人,看烧了这么多钱和衣服,同时也是最幸福的人了,两个女人来看你,你该知足了吧!” 小玲一听,脸一下红了,话中浓浓的醋味,不由地使她厌恶之情倍增,一股无名火直往脑门蹿,她卑夷地看了丽琼一眼,暗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今天还有脸在坟前胡言乱语!但是她还是压抑着心头的无名火,人家必定是明媒正取到李家的人,你算个啥!你这才是叫上坟寻不到墓圪锥哩,你这才是自作多情,自找不自在哩!罢罢—罢1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于是她站起来道:“嫂子!你们娘儿俩在,我告辞了!” “别急!他一个人在这里太孤独了,你我回来一趟都十分不容易,既然来了,咱们再同他多说会儿话!一同相跟上回吧!” 这一下确实给小玲弄了个骑虎难下,走也不是,在也不是。她很难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心想,好!我看是既来之,则安之,我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于是她又跪在了坟前,臀部压在后跟上。 “老李,我总是每年至少也回来看你两次。每次回来,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动作,给你念几卷经文超度你的亡灵。不知你活得怎样,我是感到好累好累,我欠你的太多太多,现在你还恨我吗?我说的话你能听到吗?”她甩了一把鼻涕,哽咽着继续道:“你就那么狠心,必定咱们夫妻一场,你真心地爱过我,你怎么连个梦也不给我托?我明白了,爱之深,恨之深,你叫我满肚肚话,和谁说?天上的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夜空的月亮圆了又缺,肚子饱了又瘪了,人睡下又爬起来,日月轮回,季节轮回,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春秋岁月,这两年,我不知和你有多少的话要说。”“嗨嗨—!只要孩子有出息,咱们受点苦又算什么!况且,咱们又不是没受过苦,受了一辈子了。你还记得吗?日本人打进来那年,爹爹被小鬼子用刺刀捅死,把房子也烧了,老娘也被活活气死了。那时,我十五,你十六,你还挺着个大肚子,咱们不也过来了吗?这点小困难还算得了什么!” “大叔!鲲哥还没有回来?” 这时,只见一个苗条的姑娘走过来。只见她羊脂般的双眼皮,轻轻 托起两道柳叶眉,眉似柳叶含烟妆春山;双眼皮内含一对含情目,目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真个是:黑白分明珠相缀,秋波闪闪会说话。再看那白净的鸭蛋脸上,点缀着小巧玲珑的小鼻子,鼻子下是樱桃小口。等到眉开眼弯嘴翘时,两个圆圆的小酒窝在腮边滴溜溜地转,足能嵌两颗鹌鹑蛋。 她的上身,穿一件白底印有紫色葡萄图案的绸衬衫,下身穿一条洗得发了白的劳动布裤子,一条黑油油的大辫子,在臀部甩来甩去。走起路来,打屁股打屁股的。 这个姑娘叫小玲,是村里大队长李宝贵的女儿。她和正鲲从小玩到大,藏猫猫、扮家家,俩个人有了好吃的,都舍不得吃,都要给对方留着。如果打一天不见面,都少精没神地玩不起兴趣来,就是做梦也会呼叫对方的名字,真可谓是青梅竹马了。 在上小学的时候,他们是同班同学,他又是小玲的保膘,谁要要是欺负小玲,他就会拔刀相助。在高小毕业考试中,正鲲考了个全公社第一,小玲考了个全公社第三,都被县重点中学所录取。但是,由于正鲲家里特别穷,姐姐刚出嫁,弟妹年龄还小,就靠父亲一个劳力,再加母亲有常年痨病,作为老大,他不能眼看着父亲长年累月地干,到头来全家人还是无法养家糊口,就主动放弃了读书,回村参加了集体劳动。而小玲呢,家里的底子厚,爹又是个干部,就自然而然地上了重点中学。每当玲子和同学们说笑着去县城里读书走的时候,他一个人总是偷偷地站在高高的搬头山上,爬在一棵大树圪杈上,一直眼望不到了,也舍不得回来。当他听到小玲和同学们过星期要回来时,总是心神不宁起来,眼老是往远处瞭望。当生产队里劳动休息的时候,又爬在老树上瞭望着远方,望着她们背着个书包,很帅气地从山的外边回来了。他是多么渴望和她们一道上学啊! 一天,他和小玲慢悠悠地在河边的柳树下走着,他猫下腰拔了一根草棍,撇掉叶子,在嘴里嚼着说:“玲!把你中学学过的旧书给我拿回来,我要一边劳动一边自学。” “那不愁!”小玲高兴地答应了。 自从这以后,小玲每回一次,总把她学到的东西讲给正鲲听,主动承当了正鲲的辅导老师,并且还拿回大量的文学刊物让他看。不知是师傅的爱好潜移默化地感染了徒弟,还是他本身的爱好和天分的缘故,俩个人都喜欢起文学来,并且他自己还到书店里买了简谱知识,又自习起音乐来。 小玲上中学休假期间回村,也很少参加劳动,整天抱着一本书,在村外的树下看书。正鲲在哪里劳动,她总是出现在哪里。她回到了村里,说句心底底话,心里很喜欢这个美男儿,更羡慕正鲲的多才多艺。她们经常在一起,小玲给他讲文学方面的故事,给他读书;正鲲用口琴给小铃吹一些**歌曲和自己新编的曲子。时间长了,他们自然而然地坠入了爱河,爱的是那么深沉。俩人假如隔几日不见,都会各自想着对方,不过长大了,必定和小时侯不一样。在小的时侯,她们心里有什么,就要嘴里说出来;长大后,她们心底的想念和期盼只能在曾经约会过的老地方沉思呆想,俩个人都好像掉了魂似的。正鲲如果一个人到河边见不着小玲,他就吹吹笛子,拉拉二胡,唱唱歌曲,情味未尽,朗读着《诗经》中的名句回家: “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俅。” 小玲每到这个地方如果没有见着正鲲,同样迟迟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一边耐心等待,一边也不厌其烦地朗读《诗经》中的:“不见复关,泣涕涟涟, 一见复关,载笑载言、、、、、、” 在一个清风月下,俩人又相约在小河边。他俩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正鲲又给小铃拉了一曲《二泉映月》。那悠扬的二胡声,就像湖水一样荡漾着,荡漾着,卷起阵阵涟漪。河边的金柳在金风中柔柔地招摇,不知是指挥家的节拍,还是舞蹈家漫舞的潇洒。 小铃给正鲲朗读贝多菲的《我愿意是急流》: 我愿意是急流, 山里的小河, 在崎岖的路上, 岩石上经过、、、、、、、 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条小鱼, 在我的浪花里 快乐的游来游去。 我愿意是荒林, 在河流的两岸, 对一阵阵的狂风, 勇敢地作战、、、、、、、 只要我的爱人是一只小鸟, 在我的稠密的 树枝间做窠,鸣叫。 我愿意是废墟, 在峻峭的山崖上, 这静静的毁灭 并不使我懊丧、、、、、、 只要我的爱人 是青春的长春藤, 沿着我荒凉的额, 亲密地攀援上升、、、、、、” 她忘情地把头靠在他宽大厚实的怀中,闭着眼睛说:“我就是你的小鱼,你是我生命的一条河流,你是高大挺拔一棵大树,我是你茂密大树上栖息的一只小鸟。”这时的正鲲感到浑身热血沸腾紧紧地抱着小玲,不停地吻着那带着香味的秀发:“我就是你的一条河,是你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突然他猛地推开小玲,独自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发呆。 “鲲哥,怎么了?” “我做不了你的小河,也作不了你的大树?” “为什么?你刚才还、、、、、、” 他不由地紧紧拉住小玲的手:“玲,我们不可能在一块的!不可能的!” “为什么呢?” “这是不可能的!这里有这么几个原因: “第一、我家那么穷,你家那么有钱!” “我不嫌!还有啥?” “第二、你文化高,我文化低,!” “我不嫌,还有啥?” “第三很重要,你家是**干部家庭,我出身在历史不清白的家庭;你是你老子的心肝宝贝,又有文化,发展不可限量,更主要的是你老子家长制作风特严重,你又那么孝顺,我看—!咱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其实,这些我怎么能不考虑呢!依我看呐,现在唯一的一条出路就是你去当兵—!” “这个我早看清楚了,也反复考虑过了,我这一辈子如果当不了兵,恐怕一辈子一切都完了!” “今年就报,眼看报名工作就开始了,据说今年是招飞行员!” “不知能否验住?” “能!你身体那么好!” 这时,一团乌云忽悠飘过来,遮住了月亮,俩人抱得更紧了。俩颗心同时发出了剧烈的跳动、、、、、。 没过几天,正鲲开始体检了。每次检查,都把她的心带走了,每次回来,她都在大树下静静地守侯着。最后一次,她看到正鲲带着笑脸回来。他说:“体检是过关了!” 俩个人一夜没睡着,都在做着甜蜜的梦。 这天,她听说爹带他去公社开会,她确实坐不住了。就急急忙忙地,来到了树下。 “啊!是小玲,快坐下吧!我也很心焦,你看,至现在还没有回来!”母亲拉着小玲的手,坐在她的旁边。 小玲挨着母亲坐下,低下头。不知是晚霞映照的缘故,还是在害羞。小巧玲珑的鸭蛋脸,真如一朵刚刚开放的娇羞无比的水莲花。只见她粉腮低垂,用纤细的手不停地玩弄着辫子,不停地拆了编好,编好拆了。未了,她高兴地说:“大婶,我听我爸说,鲲哥体检初选全公社第一,县里检查顺利过关,地区也过了。听她回来说,那个带兵的很喜欢他,和他谈过话了,估计这新兵一旦要是定了,马上就要到地区集训三个月,新年前后就正式入伍。”“我也听他走的时候这样说过,带兵的说,‘虽然说你的文化程度不高,可是说话做事很有水平,只要努力,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 “只要是能走了,到了部队上锻炼锻炼,就会不一样的!”母亲笑道。 “用不了几年,他一定会成为一位军官的!” “一个好大好大的官,回来坐汽车,带卫兵,好威风呐!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当兵,看我们俩个的官谁大?” 小玲和母亲笑得前仰后合。 “哥怎么还不回来呢?”我嘟囔着。 “你闭上眼睛,慢慢地数上一百下,睁开眼,你哥就会悄俏地出现在的面前。”娘说。 “我已经数了二百下了!还没有个烟儿!我说妈,你给我和小玲姐讲个故事吧,讲故事可是你的拿手戏。” 说起母亲,你别瞧她一字不识,记忆力特别强。无论是说书的、还是唱戏的、听一次就记住了。什么《薛仁贵征东》、《薛仁贵征西》啦,《三侠五义》啦《扬家将》、《岳母刺字》《武则天四大奇案》啦。人们一有时间,就缠着让她讲故事,讲完一个还是不过瘾,有时实在不行,还能自己编些故事来应付。 她一听说我这个故事迷又上瘾了,她就放下手中正纳的鞋垫,用针蓖了一下花白的头发,指着前面的水库说:“你们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咱们这忻定原小盆地原来是什么?” 我们听了一个劲地摇头,都说“不—知—道!” 她咽了一口唾液继续说“我听人说,以前咱们这个地方是个很大很大的湖。有一年,大雨整整地下了七七四十九天,湖水绝口了,好多村庄被淹,田地被冲,死了好多人。那一年,天上的二郎神正好路过这里,想给人们做点好事。他用一根金条做扁担,把两座巍峨的大山挑来。想用身后面的这座山,把咱们村前被水冲出的这个大峡谷添起来;前面的另一座山,把对面的馒头山这个通向忻口的大隘口填起来,成为一个山中有湖,湖中有湖的美丽的仙境。于是他默默地作起法来,把山缩成两块石头,用一根金条挑起来担在肩上,慢慢地走来。 这时,有个女人正在河边洗衣服,她一抬头看着二郎神正肩上担着两块石头走来笑道:“你那是干什么?” 二郎神说:“我正在担山哩!” 那个女人听了哈哈大笑,“一根那么细的茭子杆杆皮皮,能担个屁山?”话刚说完,只听的这个女人的裤筒里果然“咕!咕!”得响了二个臭屁。这一下好了!两块石头“噗”地一声落下去了。落地后马上变成了两块比房子还要大的石头,其中一块大石的旁边,还长出一棵榆树来,相传就是那根金条变得扁担!” “后来呢?”我急忙问。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还在哪儿盖了一座“二郎庙”。这个故事呀,就叫‘二郎神担山’的故事。 父亲听了笑道:“这个女人的屁可够厉害哩,一屁把二郎神肩上挑着的石头硬是给嘣下来了!” “不是嘣下来,是冲了!冲了二郎神的法力了。”母亲笑着回答。 “看来这神仙的法力,还是不如屁力厉害!”听了爹娘俩人的对话,我和小玲笑得前俯后仰。 父亲接着说“我看呐,这神还不如人呐。二郎神没有办了事,人们还给他盖个庙。可是,神没办的,人却办到了!五八年***的时候,人们修了一条拦河大坝,把云中河这条龙硬是给锁住了。河神爷也的乖乖听人的,咱们村前这个水库,不正是二郎神理想中的湖吗?这就叫做人定胜天,你说对吧,小玲? 小玲听了笑着点了点头道“大叔!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说大叔,听说抗日战争时期,你和大婶被称为'模范抗日小夫妻'给我们讲讲吧!我还正想写一本《山西民兵斗争故事》哩!” “讲一讲吧“我摇摇爸爸的胳臂。 爸爸叼着烟锅嘴儿,斜着眼看了妈一眼说:“让你妈先来!” 母亲咳嗽了一声说“那好吧,我就先说! 第468章 信仰光明女神伊泰安吧 信仰光明女神伊泰安,向她祈祷,她会赐予你们力量,庇佑你们。可以成为光明祭司或是圣骑士。向光明女神伊泰安祈祷吧。光明教义第一篇第一章:善恶的定义 何为善?何为恶? 善者,服从大多数人的利益,且满足大多数人的善观;恶者,违背大多数人的利益,且不符合大多数人的恶观。 而在下所信仰的,即为真善,真理之中的善。平静对待世间一切,这是善;劝人向善,这是善,为传播善之人而牺牲,这是善;为救赎恶之人而牺牲,这是善。 善的定义,简单来说就一个:对得起良心。恶的定义,便是不对得起良心。 而善恶就在一念间,你是为了大众而牺牲自己的利益,还是为了自己而牺牲大众的利益? 这种事情,很难决断。 简单地说,真正的光明教义,并不是各位所想的那种基督教佛教之类的,它是一种独立于时间的教义。 光明教义所认同的,是与中国古代君子的判断方法差不多。 1.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2.人犯我一尺,我犯人一丈。 3.神被定义为光明,也是真理,它与我们父母同一等级,甚至要略高一些。我们父母在做出违背真理的事情时,我们也会阻止的,不是吗? 4.饶人之心饶己,恕己之心恕人。第一篇第二章:光明教义 我等信仰圣光,我等崇拜圣光。 圣光,为真理教义中十二种出来的最善的真理,为真理教义中的创造部分。 圣光,它是太阳,是光芒,是善良,是希望,是我等心中人性中的善。 身为圣光的仆人/使者/使徒,我等应该遵循圣光的要求,走上圣光之路。 圣光,便是善,所以,我等也必须遵循善。 善者,何也? 善者,宽容待人,眦睚待己。 善者,见善心喜,见恶心悲。 善者,孝顺父母,尊师敬道。 善者,己所不欲,不施于人。 善者,心志坚定,不争不抢。 若欲成善者,必先严以律己,以严法规范己身。 然,此乃圣光之道第一步,路漫漫,坚持难。 心定则万物不可侵,心不定则万事不可成。第一篇第三章:神允之善 神告诉我等,善,不是随意给予别人的,而是有所限制的。 所谓有所限制的善,便是善之极致。 在道德底线所允许时,宽容别人;在道德底线所允许时,帮助别人;在道德底线所允许时,杀戮该杀之人。 所谓道德底线,不是自己所规定的,而是由真理所规定的。 在能救得更多的人时,杀掉一人算是善;在能救得更多的坏人时,杀掉一日算是恶;在能救一人时,杀掉更多的人算是恶;在能救得一个人,杀掉更多的恶人时算是善。 神赋予我等的善的人性,是我等最宝贵的东西;在将它赠与别人时,必先知道自己所赋予的人,是不是能将自己所赠与的善发扬,并传播给更多的人;亦或是将之败坏。 这便是善,神赋予之善,我等,必须慎用。每一天太阳都会从地面升起,即是被无情的黑暗所包围,我也会用残缺不堪的身躯为你将它击碎。每一天都将迎来夜晚,即使为无常的今天而烦恼,世界也不会因你而改变,你将是这里的唯一。向昨日的轨迹告别,竭力赌上一切,为的是明天的希望。《绝望者的救赎》 昨晚睡眠没有很好 疲惫惊醒阳光吵闹 清晨的太阳像一团雾气 忧伤弥漫在眼前的依稀 聚生满堆,到处语声琐碎 半凝固的伤只要触动就瓦碎 痛苦长成畸形的树啊 扭曲蔓延着它的枝桠 如溺水之人会不断挣扎 终于掩覆了整片天空 沉落深海就像丢掉了魂灵 悬在黑暗中,听不到回声 泛白的天花板数不到星 空洞的眸中掘不出它的意义 房间里只有心脏脉搏着呼吸 呼吸 却不愿死去 再问明天是否还有期待 或许眷恋所有不想离开 在找一个理由 简单的理由 有人温柔 原谅我狼狈闯祸 对我笑过 接容我天生污浊 在无助泪流的时候 生命中总有灿星在守候 看那清晨它闪烁发亮 碧波里夕光正荡漾 即使雨夜也有精灵在歌唱 世界还好,忘掉烦恼 只有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胜过永恒 心在动,它在动赞美光明女神伊泰安!—光明礼赞(治疗神术)。光明女神伊泰安祝福你—光明祝福(祝福神术) 第469章 鹿目说檐铃 鹿为心动,梦尤不及 铃音沁心,愉悦风情 檐屹铃落,风疾不致 两处风景,银铃回音 心欲逐鹿,梦亦是情 何处风语,错过错过 铃音荡檐,过错过错 风铃乘风,为亲为血 铃共檐妙,檐铃续情 鹿梦和言,非风衔之 远途幽行,鹿跃铃鸣 第470章 尘埃落定 我本微未凡尘事,可也心向天空高 无奈落定封尘印,难有我佛启成仁 与外不染有色声,一切无念心应物 红尘有幸遇一人,不负如来不负卿 三界轮回渡此身,六道往返脱凡心 大悲无泪幻空境,大笑无声化枉意 大智无言清愚根,大爱无物弃红尘 身如聚沫心如风,似水流年独一人 第471章 搁浅的承诺 (一) 风是个爱撒野的孩子 在行人寥寥的斑马线上 一边翻弄斑斓的碎物 ——一边嘲弄飘忽的孤独 新巴士行速均匀 打香樟树旁经过 手提琴箱的女孩 披着长长的忧郁 从拥挤的车厢中 独自落下,仿佛 从古典油画里走出的少女 ——穿着艳丽,不合群的 酒红色哥特洋裙(二) 她放下扁长的木箱 在浅白的阳光下 举起银色琴弓 认真地拨动感性的弦—— 聒噪的空气里 荡漾着巴赫的赋格 好像一束金盏花 在水泥上绽放出幽香 优美的琴声反反复复 稀拉的人群行色匆匆 提琴箱里洁白干净—— 没有一位陌生人为这琴声止步 优美的琴声反反复复 从正午的阳光飘到晚霞 提琴箱里躺着零散的硬币 和一张夹在花束里的纸币 留花束的人徘徊了一阵 直到琴声在空气中隐去 拉提琴的女孩抬起精致的脸庞 用微醺的紫色眼瞳望着留花束的人(三) 那是个如白桦树般的男人 在他乌黑的眼睛里散发出年青的自信 那一举一动优雅得像旧电影里的绅士 他的声音略作深沉,用成熟的口吻说: “g弦上的咏叹调 以前每当我懊恼得想要发泄时 母亲总在我身旁拉起这首曲子 想不到,在这冰冷繁忙的城区里 也能听到如此有温度的琴声。” 女孩面朝先生深深地鞠躬,说: “谢谢您的赞美,先生。 很高兴遇到能够欣赏的人 特别是在这个被孤立的年代里 您的母亲还安好吗? 想必她一定是极好的人。” 先生将目光投向流窜的车辆 眉头下垂,双手插袋 用更加深沉的语气说: “她因传染病去世了。 命运总是如此无情,不分好坏 但也并非没有余地 就像一盏街灯坏了,其他街灯还亮着。 美丽聪慧的姑娘,随我来 我带你去这里安宁的一角,拐几个弯就到了。” 第472章 想去走走停停看看 想去海边贝壳在吹号角海浪汹涌而来 想去深山生灵在呼喊谁仙人乘风而去 想去荒漠枯植在苦挣扎黄沙流淌而来 想脚踏浪 想背靠风 想指尖划过细沙 思绪惘然 贝壳被海浪拥抱 生灵被仙人点化 枯植被黄沙滋润 那你呢? 想去何方? 第473章 两个卢俊卿 每个人心中都有思念的人,有的人会流露出来,寻找心灵上的慰藉;有的人会深埋心底,忍受现实中思念的苦涩。你思念的那个人,也许是你的初恋情人,也许是你的儿时玩伴,也许是你的父母亲人,而我思念的那个人,是我的大学同窗,睡在我下铺的兄弟,爱吃兰州拉面的卢俊卿,室友们都叫他“拉面卢”,北方人习惯称面食的浇头叫卤,“卢”与“卤”是同音,“拉面卢”的称呼因此而来。 我与卢俊卿相识已有十四年,但是我们毕业后就再未见面,杳无音信。整整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然而这十年正是人生跌宕起伏的十年,你不愿意听到的事情,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你不愿做的事情,都可能会摆到你的面前,逼着你去做选择。就算你毕业时是一块棱角鲜明的顽石,这十年时间足以将你打磨成鹅卵石,我不知道心中的那个卢俊卿,与现实中的卢俊卿,是否还是同一个卢俊卿呢? 我是十分珍惜与卢俊卿四年的同窗友情,曾经通过其他室友寻找他,也许是工作频繁变动,或许是联系方式频繁更改,每次都是无果而终。在大学四年的相处中,感觉到在卢俊卿豪爽诚实的性格下,隐藏着一股倔强要强的气势。我依稀记得他曾说过,他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常年不在家,他只能跟爷爷生活在一起,比起其他同龄的孩子,少了很多本该拥有的快乐,多了一些不该有的非议。要强卢俊卿为了显得比其他同学强,他瞒着爷爷捡过饮料瓶,假期在餐馆打工过,但他自己不会乱花钱,却经常用这些钱帮助其他家庭困难的同学。在老师眼里,卢俊卿是个诚实善良的孩子,在同学们眼里,卢俊卿是个豪爽义气的哥们儿。 大学毕业后,卢俊卿去了深圳。不知道这十年,他是否已经在那里站稳脚跟呢?在经济发达的广州深圳,车子、房子、孩子,就像一座座大山,越是要强的人压力越大,压力越大越是要强。我能体会到卢俊卿生活的压力和艰辛,我还是了解他的性格的,他不混出个样子来,是不会再与我和其他室友见面的。他不是等着混好给我们炫耀,而是怕混不好让我们担心,真才是四年同窗之谊,上下铺兄弟之情。 我们曾经同吃一碗拉面,八个人分吃一个苹果,不知道卢俊卿是否还记得这些,我却不曾忘记,十余年来,时常浮现在我脑海。我们的同窗之谊是纯洁高尚的,不掺杂任何的私心邪念。我想对卢俊卿说:“无论你是事业有成,豪车洋房美娇妻,还是一事无成,沿街乞讨宿街头,我们的同窗友情还是依旧如故”。 古代启蒙读物《增广贤文》中有“有酒有肉多朋友,急难何曾见一人”两句话,这两句话大家可以细细的品味。我与卢俊卿的同窗之情,既无酒又无肉,是用四年的时间打磨出来的,光滑且闪亮,不落一粒尘埃,不生一丝锈迹。 有两个卢俊卿,一个在心里,我们重温美好的校园时光;一个在现实,让我牵挂思念。 第474章 再见了我的小城 头天晚上没有睡着觉,一夜的心思,一晚的折腾。终于,太阳被我折腾出了山际,暖暖的照在小城,而我的心却沉下去了,沉下去了,慢慢的,慢慢的,仿佛沉人无边际的大海,黑沉沉,冷悽悽。是要离开这座小城了,是要离开我生活了几年的摇篮了,别了小城,别了沙滩。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收去了锋芒,天阴沉着脸,象我郁闷的心情,天空中飘荡着一丝丝黑云,渐渐的,渐渐的,云越来越黑,云越来越重,掉到江里,江水映出一圈涟漪。下雨了,下雨了,透过湿润的眼睛,我看到沙滩湿了,透过湿润的眼睛,我看到沙粒湿润了,我看到它们在哭,它们流着眼泪,无声的哭成一遍。 突然,一声汽笛划破沉静,透过雨帘,一艘洁白而高大的游轮从山那边驶来,我的心更加的沉重了,我跪伏在沙滩上,捧起一捧捧沙粒,不停的在脸上亲吻,心里不停的说,别了,伙计,别了,伙计们,我被人拉着倒退着上了船,望着半山腰那慈祥而美丽的小城,心里说,别了我的小城,别了我的摇篮。 第475章 雨后有感 瓢泼喧阗静,陋室觉微凉。 寸阴感颜落,生来无故乡。 何年扬鞭去,乐事在远疆。 春日蝶蕊看,长林尽芬芳。 白练如真性,皎月照日常。 清净坐神仙,浑浊住帝王。 我本道家子,早绝膏梁场。 【注解】: 喧阗:形容一场大雨,路上安静了很多。 微凉:形容雨后没那么热了。 寸阴:指短暂的光阴。颜落:青春凋谢。 故乡:我没有故乡。 去:离开福州,我在福州饱受折磨。 乐事:能让自己快乐的事。 远疆:福建以外,一个包容我的地方。 蝶蕊、芬芳:都是形容在福建以外的地方。 白练:白云。真性:人的纯真天性。 清净、浑浊:神仙是干净的,帝王是肮脏的。 膏梁:形容富贵名利。 第476章 冬天的风 冬天的风, 总是呼呼地吹, 吹得手脚不时感到冰凉, 吹得寒风刺骨般让人对恶劣的天气感到十分不适。 . 冬天的风, 总是呼呼地吹, 再也没有了春风的和煦夏风的柔情秋风的思念, 有的只是更多肃静无声的寒意。 . 冬天的风, 总是呼呼地吹,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 它让在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可以在空中翩翩起舞, 为大自然在这寒冷的季节增添了一份美景。 第477章 大狐狸来我家 赵明月背着自己的爸妈养了一只狐狸。 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赵明月很肯定,所以她每次拿着狐狸“指定”的好吃的去找它的时候,也是大摇大摆的,根本不怕别人发现她,就连每次爸妈问起冰箱里的火腿肠、果冻、奶酪这些东西怎么都不见了的时候,她也是一本正经的说:“我拿去给大尾巴狐狸了!” 女孩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指着外面,语气坚定的说,要不是看她现在只有六岁,还真的是让人有种相信的冲动。 “哦!那大尾巴狐狸现在在哪里呢?” “它......”被问道这个问题,那个小女孩也只是朝外面看了一眼,就说,“它就在外面啊,但是你们看不见。” “哦——我们看不见啊!”妈妈学着她的强调和语气,“哐”的一声关掉了冰箱门,看着母亲依着她现在口齿不清的吐词唬了这样一句,就是摆明了不信。 但是妈妈没有再和她废话,而是气冲冲的转身先对着闻声而来的爸爸发难:“看看你女儿,小小年纪,还学会撒谎了!你平时是怎么教的?我上班管不上那么多,你这个大活人儿天天搁家里,怎么不见你管管啊!”母亲说着说着就打开了包菜的保鲜膜,菜刀劈开包菜时干净利索,宣告着现在妈妈的暴脾气已经到了顶点。 父亲还是好脾气,想着尽其所能的哄哄她,厨房里传来父亲低沉而轻声的话语,但是听着模糊不清,倒是一刀一刀切包菜的声音听得清晰,里面还偶尔有几句母亲高语调的反问,倒是像不可控的声波炸弹猛然炸开。 它真的就在外面啊......赵明月想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巨大的落地窗户外,一只红色的狐狸。 在母亲还没有找她“麻烦”的时候,她就看见它了,下午五点多的太阳光依旧金光闪闪,它就不知从何处找来一片荷叶,倒扣着,顶在头上,两腿直立,挺着那不知是真的胖嘟嘟还是只是毛茸茸的肚子,“走”到了他们家那颗大象树下,就停了下来,躲在树荫下面,发现小姑娘在看它,还特意招招手,身后那只像是炸开的鸡毛掸子一般的尾巴还来回扫了扫,但是很奇怪,它的所有举动都没有引起相应的环境变化。比如,它一路而来,没有在落叶的小路上留下脚印,它顶着荷叶的样子也没有影子,尾巴的来回扫动也没有带动任何的落叶,它是透明的,空着的,只对赵明月是真实的。 —————————— 父亲劝母亲没有任何结果,选择放弃,他的心情倒像是没有受到一点儿影响,离开的时候,还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他走到了客厅,坐到了自己女儿的身边,看着女儿看着外面那棵橡树出神,便靠过去,用酸奶冰了一下她现在有些婴儿肥的脸颊。 “端端在看什么?” 被叫到小名的女孩子,被冰的缩了一下,拱进了爸爸宽阔而带着烟味的怀里,看着现在一脸笑意的父亲,想了想,小声说:“我说了爸爸会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啊?”赵爸爸凑近了一点,装作很认真的轻声问道。 女儿倒也有样学样,在耳边说:“因为妈妈刚刚就生气了!她把我们都骂了一顿。” 一来一回,赵爸爸也得了趣,他才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他女儿开心就好,而且就算是假的,那这想象力也是随了他,多好! 靠过去咬耳朵:“你偷偷告诉我,你妈妈不知道就可以了!” 听了这话,小女孩倒是先不信了,眼睛瞪大了,嘴都不可思议的圈成一个“o”型,但是瞪大的眼睛因为开心,倒是先弯成了半圆型,说着:“爸爸真的相信?!” “嗯,我相信!” “那个外面!”小女儿一激动,声音恢复了正常,可一想到妈妈还在厨房便又靠过来,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和她的爸爸轻声说,“它就在那棵大树下面!今天没下雨,阳光这样好,它就不用待在它的家里了,会过来找我。” “喔~?”这个“喔”倒是被赵爸爸“喔”出了韵律,他煞有其事的问道:“那它长得什么样子啊?” “红色的,好红的颜色,比过年时候妈妈给爸爸买的红裤衩还要红。” “哦......”眉尾滑下了一道无形的黑线,“还有别的吗?” “大尾巴,好大的尾巴,摸起来好舒服。”“耳朵很小,但是我觉得只是因为它毛太厚了,它说自己都不怎么掉毛,每次到了夏天就好热,要出去只能盖一张荷叶。”“它很大只的,而且它和我一样,可以两条腿走路,站起来的时候,我们超不多高。” “爸爸!爸爸!还有啊!它说,它想来我们家住,问你可以不可以。” 这句话来的有些突然了,赵爸爸有些结巴的应道:“啊?什么时候?” “就刚刚!它过来在玻璃门前面说的!” 女儿越来越激动,开始抱着父亲撒娇,吐词太快又含糊不清,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咬到舌头。 “来我们家住?”赵爸爸没跟上思路,不觉得自己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他也没有急着拒绝,倒是拿出了他的平板,在上面三两笔就画出一个狐狸的雏形,举给自己女儿看,问道:“它长这个样子吗?” 女儿倒是很认真的拿过平板,但是现在她的视线不在是停留在玻璃窗户那边,而是在平板和自己茶几前方的位置抬头低头.....就像是那只狐狸......现在进他们家来了?就在眼前??? “爸爸!”她突然转过身,指着平板认真指导: “肚子的毛,还要手手和脚脚的毛毛都是黑的!” “爸爸,这个不够红!要再红一点!” “头不够大!” 赵爸爸听着她的话,一点点的修改,最后倒是真的画出来了。 “这样吗?” “嗯......差不多了。” 赵爸爸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家女儿还随了她妈的完美主义。 “爸爸,它说你画的很像。” “谁说?”他眉头一皱,但是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大狐狸。” “呵!”这想象力好像有点太逼真了吧!赵爸爸现在觉得,自己女儿是不是真的看得见什么,只是自己看不见,他有点儿虚了,尽管被夸了,心底因为恐惧泛起阵阵寒意,笑也勉强,强作镇定的接下这句夸奖,说着:“那是,你爸可是漫画家啊!”“呵,啊,哈哈,哈......” “那爸爸允许它到我们家住吗?” 可,可以吗? 赵爸爸心里有点虚,这......万一那个什么东西,真的是什么......但是他们到时候又看不见,那!那简直就是!!不!不能让这种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的东西到我们家来!他刚刚坚定了眼神,突然从那落地窗户上吹进来一阵风,这一股凉风倒是让他清醒了些......要是自己拒绝了,得罪了这些灵物怎么办? 那,那,那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看着茶几前方,就像是现在他也能瞧见前方有只大狐狸一样,呆愣了几秒,有些试探着,朝女儿偏过去,用着好商量的语气说道:“你告诉它,要在我们家,就不能捣乱,要好好守规矩!” 女儿抬头有些惊喜的看着父亲,很快就答道:“不会的,大狐狸说它不会捣乱,还有礼物给我们。” 这句话,赵爸爸只要前面半句就可以了。 只是得了承诺,不代表就真的没了顾忌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赵爸爸一直食如嚼蜡,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当然引来了身边妻子的注意,可是真正的原由他又怎么敢说呢?听着自己妻子突然温柔下来的提问,知道她这是气消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女儿,见着她现在还一脸开心的样子,想起自己后来还答应她到时候分一瓶酸奶过去给那只狐狸,天啊,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忍不住的发毛,脖子像是被谁掐住了一样,更吃不下了,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没事儿,画稿催着要,我先不吃了。”便离了席。 明月很明显是记挂着那瓶酸奶的事情,见着自己爸爸提前退场,怕承诺没了着落,赵爸爸一起身,她便眼神一路追着,小声的、糯糯的叫了一声“爸爸”,也不敢当着妈妈的面说的明白。 ———————— 赵爸爸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呆到了晚上八点多,期间他想集中注意力的做点事儿,却总是每次在静下来之后,心中一阵恶寒,这种情况就别说什么动笔画稿了。 八点多的时候,妻子推门进来,说着:“老公,明月已经睡了,我在卧室啊,菜就在冰箱,饭我还帮你热着,你要是熬夜饿了,记得吃点儿,我看你晚餐没吃什么。” 他含含糊糊的应着,其实心里装着这事儿他也慌,说出去可能有人会觉得只是孩子的想象力,但是赵爸爸还是慌,他想找个人说说,心里知道,不能和自己的妻子说,说了她会比自己更害怕,也不能有什么反常,否则她也许会多想,唉!这可真是难为他了。 赵妈妈见着他没什么别的要说的,还是一副专注看这书桌的样子,以为他是真的忙,便不再打扰他,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了。 这边,赵爸爸听说明月已经睡了,倒是松了口气,觉得既然睡了应该就不会再来缠着他说酸奶的事情,暗自希望她明天一早醒来可以忘了这件事儿,顺便连那只什么大狐狸的事情都不要提才好。一半放松一半忐忑,但还是静不下心来,手上拿着笔,悬着,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到了九点多的时候,变得很安静的房子里,赵爸爸工作室的房门被打开了。 “吱呀——” 赵爸爸寻声望去,原来是穿着睡衣的明月。 “端端你怎么过来了?!”爸爸的声音因为压抑不住的惊讶,一时间音量变大,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尖细感。 “嘘——”明月被这样一句话吓到,身子都僵硬了一阵,愣了一会儿才看着已经走到身边蹲下看着自己的爸爸说道:“大狐狸说,想问问爸爸什么时候把酸奶给它。” 赵爸爸的脸白了几个度,他的心猛地一下提了上来,杂七杂八的一顿心里活动之后,就剩下一句话“这,这还带讨债的??!” 他有些认命般的走到了厨房,从冰箱上层拿了一盒酸奶出来,说道:“它呢?叫它出来拿吧?” “不用了!”明月将酸奶抢过来,说着,“我给它就好。”便快速离开,上了楼,注意着,轻轻的把自己房间的门关上了。 —————————— 好啦,大家明天见啦,祝大家天天开心~ 第478章 真真假假 第二章真真假假 到了房间,赵明月看见的就是一只火红的狐狸,团成一团,着窝在自己缀着小碎花的床铺上,见着她回来了,便猛地一下抬起头,蹿下床,身后疯狂甩动的尾巴和随着微微上翘的嘴角出卖了它此刻的激动难耐。但是蹿下床之后,却猛地钉在了原地,一副克制正经的模样,定在那里,等着,尾巴的摆动速度也慢了很多。 “你的。” 小女生倒是没有看懂它的这副情绪变化,走过去将酸奶交到了它那边,说着:“爸爸给你的。” 那只狐狸的眼睛依旧盯着明月看,那张脸上不是人的五官,感情当然也就读不出多少。它没有急着接下这个新奇玩意儿倒是自顾自的走到了床边,往上面一蹦,坐在了那里,慢悠悠的说:“我打不开,你先帮我打开。” 在明月的记忆里,大狐狸是可以自己吃东西的,这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他从一开始就问自己要外婆家的酒,到后来,一路跟着她到了这边住下,它要吃的东西,从来都是给它就好,那双爪子看来肉肉的,但是好像还很灵活。 但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听了这话便自己给找了一个理由——大狐狸没吃过这个,所以不会。 小女孩便也坐在床边,撕开了酸奶盒子上的塑料密封。等到她将小勺子放进去要递给大狐狸的时候,它却先说:“你先吃吃看。” “啊?”这下明月是真的傻了,她想着,为什么大狐狸突然不想吃这个了呢?但是还是听话的先自己吃了两口。 过了一会儿,等到酸奶在明月的手里仅仅就剩下一两勺的时候,那边的大狐狸突然把东西抢过去,说道:“你还真吃啊,嘴下不留情!” “不,不是你让我吃的嘛!” “我是想着给你分一点儿,毕竟你也陪我到这时候,还许我一个被窝,谁知道你吃的这么快,就没想着给我留一点?!”那边的大狐狸说着就熟练的用起勺子,在酸奶杯子里刮着杯壁,想着能吃多少是多少,明月看着它这样也凑过去看了看,在她的心里,这个不算少了——能出来一勺就可以说不少,于是就毫不遮掩的一时嘴快说了出来: “还有的。” 但是凑过去,靠的太近,脸碰到了它柔软的毛,突然觉得好可爱,便从后面抱着它,在背后一顿猛蹭。 在狐狸这边,摆明了是吃的更重要,只顾着吃,自己刨着杯壁,终于吃到嘴里了,还砸吧砸吧嘴。 吃过这个催着人家小女孩去拿的这个心心念念的人类点心之后,它便团在了一边,不顾这是女孩子的床,就大咧咧的说着:“我要睡了。” —————————— 第二天,起床的赵妈妈一下楼就见到了在厨房哼着小调做早餐的赵爸爸。 “嗯??”赵妈妈看了看现在放在外面桌上的煎鸡蛋,又走回了厨房,用着调侃的语气说着,“今天心情不错啊?” “那是,老婆大人工作辛苦了。” 但是赵妈妈对丈夫的这副狗腿样儿一点儿都不买帐,无情拆穿道:“我工作辛苦,可你做的都是端端喜欢吃的?” “哎,嘿嘿嘿。”赵爸爸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阵傻笑。而赵妈妈伸手从厨房一角的面包机上拿了一片刚刚冒头还温着的切片面包,边吃边说着:“老公,别忘了,今天记得接明瑞回来。” 她说着就转身离开,大早上的就吃面包,还是有点儿干,记得刚刚在外面看见不止有煎蛋,还有果汁来着。丈夫的声音在厨房里,回复的模模糊糊的,但是她知道,无非就是满口答应之后,再外加一顿臭屁而已。刚刚坐下喝了第一口果汁,赵妈妈才算是理清楚——怪不得这么开心,儿子要回来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家那个傻大个儿什么时候这么喜欢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了? 不过,这次可是儿子从上学以来第一次回家,开心一点,隆重一点,好像也不为过。 赵明瑞今年七岁,如今刚刚上小学一年级,夫妻两个在这个远郊买了房子,毕竟家里有一个要安心创作又热爱田园生活的老公,张莉作为老婆也就随了他的意,住在小城市的远郊,自己呢,平时上下班开车就当远郊自驾游了。 等到儿子渐渐长大,书还是得读,照着赵妈妈自己的私心,还得是读最好的学校。于是,读最好的学校便也管的最严,小小年纪就全寄宿,只有周末回趟家。回想当时全家送明瑞过去读书,男孩子一个,哭的比人家小女孩儿还惨,老师都不敢靠近。荒唐趣事在脑中过一遍,倒是觉得有趣,也还真的有些想儿子了,她笑了笑,那也就怪不得自己老公这么惦记。 正在她发呆愣神之际,厨房里猛地传来一声:“媳妇儿~过去看看端端起床了没。” 好吧!刚刚说惦记他儿子,合着还是女儿更重要,赵妈妈翻了个白眼,头都不回的应了一句:“好。”便双手撑着餐桌,憋着一口气,像是用了老大一股劲儿一样猛地站起来。 上了楼,打开房门的,女儿小小一团,缩在那张大床的角落里,被子都在被蹬得乱七八糟的,现在的姿势靠在床头柜边,手指直指床头柜,一副“飞天”睡姿,赵妈妈寻思着,转过头望了一眼躺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早就过了七点半的闹铃——应该是在床头按下闹钟之后,又模模糊糊睡回笼觉了。 ———————————— 把女儿从房间里拎出来,趁着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梳好那因为一夜怪异睡姿而变得东倒西歪像是陶盆里的大蒜一样的小辫子,再催着她去洗脸刷牙,看着她从闭着眼睛晃悠着不知前后到眼神逐渐清明,便也不再跟着,让她自己去了,她则坐回了餐桌前。 小女儿洗漱完毕,到了餐桌上一看,盘子的煎蛋还特意用番茄酱划出一个心形,一开心就忘了自己“凶巴巴”的母亲还坐在身边,朝着厨房里喊道:“爸爸!你做的好好看啊,可以给大狐狸也做一个吗?” “什么大狐狸!”赵妈妈听着自己女儿又开始胡诌,她也听不得这种神神叨叨让人汗毛直立的事情,便大清早的就呵斥了小女儿一句。好在女儿性格温顺,被这般训斥也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想着还嘴,竟然真的安静下来,但是一脸小心又委屈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赵爸爸端着一盘火腿出来,见着女儿在一边低着头吃饭,此时只见着了后脑勺,而妻子一脸严肃的喝着果汁,脸上的愠怒还未来得及消散——刚刚又挨训了吧? 他倒也不急,说自己想做一道沙拉,留着中午给几个孩子,但是奈何手艺不够精湛,想趁着老婆大人还在,可否赐教。 赵妈妈抬头看着对着自己笑的若无其事的丈夫,瞥了一眼现在依旧低着头的女儿,撇撇嘴站起来,走到厨房去。她哪里不知道那个傻大个儿心里想着什么,看着女儿被训了,心疼了呗!这么宠着,哪天要是坏了事儿看你怎么办! 见着妻子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赵爸爸伸手摸了摸明月的头,小女生立刻抬起头来,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爸爸,赵爸爸将口型做到最大,却很轻声的说:“会有的,会有的。”然后指了指厨房里的妈妈,意思是等到赵妈妈去上班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懂了父亲的意思,小女孩抬头对着自己老爸笑着,看着他也走进了厨房。 —————————— “你干嘛老是吼她,年纪太小了,多是不懂事儿而已。”赵爸爸更在后面进了厨房,门一关,在后面小声的问。 “那也不能撒谎啊,现在一句句的,都说的跟真的一样。”妈妈说的理直气壮,连抬头都不抬一下。 “她要是说的是真的呢?” 这下本就胆怯的妈妈愣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你别吓我!你是想让我请位法师过来‘打扫’一下吗?”但是表情已经变了。 “哎呀!没那么严重,她就是想吃东西。”赵爸爸语气轻松,靠过去,又觉得不够近,就说,“哎,你过来点儿。” “我昨天晚上,你回房之后,她过来找我,说什么大狐狸想喝酸奶——” “她过去打扰你了?”“这么不懂事儿?!”在张莉的心里,打扰工作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又夺了话头。 “没,这小事儿!我就给她拿了。”赵爸爸没停留,接着说,“然后我看着她回房,想着看看那大狐狸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猜怎么着?” 他的脸上狡黠一笑,“我就见着她一个在床上喝酸奶。” “这不还是撒谎嘛!” “那也比真的闹鬼好啊!”赵爸爸过来帮着切小番茄,说着自己的推论,“我后来想了一下,端端以前都有明瑞这个哥哥陪着,现在他冷不丁过去上学了,小孩子没了玩伴,就想象一个出来,要的东西最后都自己吃了。” “我听你说的,怎么这么可怜啊?” “就是很可怜啊,我想等端端再大一点儿,和她哥一起去上学了,身边玩伴多了就好了。”小番茄被切成半个半个的,放进了大碗里,“所以你也就别有事儿没事儿就吼她,要什么就给她就好了,说起来也是我失职,工作室就在家里也陪她陪得少。” “你要这么说,那我这个妈不是更失职?”张莉挤沙拉酱的手松了松,语气漫不经心,但是其实有些愧疚,但是作为“十全老公”,赵爸爸可不会让自己老婆这样自责愧疚: “哎~怎么会,我老婆那是能者多劳,那公司那么多人都靠她一个呢!多棒!” “也不是啊......”突然被夸,有些害羞也有些开心,这样一说,其实扪心自问,她也没有这么厉害。 “怎么?哪有什么问题吗?”“要是做的不开心就回来呗,我养得起你的,”“回来帮我带孩子。” “不要!”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可不想做黄脸婆,“你想的美!” 张莉想了想,还是告诉了自己老公,之前她是打算到了公司再说的,到时候这个人想不同意都不行,“但是,老公,我周末可能不会来了,等到下个星期一,公司出差十天左右,你......” “嗯,嗯嗯......”赵傅程一点儿特别的反应都没有,用应着,声音从鼻子里出来,“没事儿,我已经习惯了。”说着把碗一放,叹了口气,开玩笑的自嘲到,“全职奶爸兼职画家嘛!都是命啊!” 这句话倒是让张莉笑了出来,往他手臂上拍了一下,说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 第479章 信使 光穿越了寂寥的宇宙, 穿越了千百年的孤独, 又穿越过茫茫的人海, 只为来到你的身边, 你的眼里。 你的心儿, 未曾因它而停留半分。 你的旅途, 不曾为它而停歇半步。 但忠诚的光的信使, 从不曾离开, 只为照亮你的全世界。 第480章 鸟雀 鸟雀是自由的 可以飞在蓝天上 可以落在屋顶上 可以落在树枝上 可以落在地面上 岁月的力量 生命的歌唱 在弱小的身躯里 成为精神的飘逸 汇成一份亮丽 与历史同行 与勇敢同行 与顽强同行 与智慧同行 第481章 仲夏夜 这个世界下起了雨, 浸透了满地繁花, 沐浴了仲夏夜的灵魂。 再这样的晚上, 沉醉,令我心烟似火。 是香槟,是浊酒, 是秦淮河的粼粼波光。 我爱死了这样的夜晚。 树影也为我摇曳, 瓦墙是它的荧屏, 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而我,是怎样的多情, 和眨着眼的星星打趣, 调戏般吹着口哨。 而我,又是怎样的无情, 谢绝了水汽的热情, 狠心把它们拒之门外。 热闹是属于夏虫的, 奏响夏夜柔情的节拍。 夏夜痴情,又忧伤的歌手, 歌颂着生死的哀愁。 这样的夜晚, 美得刚刚好, 但它交织着夏虫的生死轮回, 交织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爱与恨纠缠的生命线。 第482章 星光 当太阳远离我们时, 星辰就离我们近了。 光线在千年之前岀发, 此刻映入你的眼底。 穿越了先秦的苍苍蒹葭, 穿越了秦汉的长城塞外。 穿越了唐宋的盛世繁华, 穿越了明清的清幽雨巷。 它来得多么渴望, 多么热烈的期盼。 但我此刻, 喜欢坐在草地上,靠着一棵树。 然后面对着北风, 望着北极星与月亮。 夜里明亮的星星, 像是一盏盏明灯。 今日明亮的星光, 昭示明天依旧晴朗。 我还在这里, 但我不会一味等待。 不再等待是太阳先升起, 还是黑夜先降临。 第483章 鱼 在水草的深处, 没有星夜与黎明, 你冰冷的眼睛, 无悲无喜。 见不到一缕, 阳光的问候, 听不见清泉在作响。 记住! 你的眼睛将会亮着! 你会喜怒,也会哀乐。 不满足鱼缸冰冷的石头。 你会用热情驱逐寒冷, 而你的血液将会沸腾! 勇敢的与风暴对峙, 不枉一生的放浪不羁。 你会看见生命, 自由和死亡, 不断的上演,重复, 七秒的记忆没有遗憾。 你会挥动, 那冰冷坚硬的双翅, 纵横五湖四海。 你会看见幸福,希望, 在降临。 睁大你的双眼仰望星辰, 勇敢的眺望着大地。 涸辙之鲋将会哀嚎, 温室的鲜花也会抑郁。 而你,自由的鱼! 将会水击三千里, 振翅高呼: 让风暴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484章 遥望 如果我可感到黎明已经来临, 我会在西边的窗子上, 瞭望你自遥远的地平线, 珊珊来迟的背影, 即便余晖又沾上我的衣角。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第485章 战争的起源 5013年,星灵时代 许多种族地势越来越大。 甚至已经占满了修海世界。 所以为了领地不被吞噬,狐狸们不得不开启了战争。 这场战争被人们称为——群星之战。 “这是哪…”白霞从梦中惊醒,她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笼子里,被绑架了!她想逃出去,可无奈笼子周围有结界。她是来到人间,隐藏了实力的雷电之神,其实凭她的实力应该可以打破结界,然而为不引来杀身之祸,还是算了吧。 安焰从笼子里醒来,她大吃一惊,第一反应也是赶快逃离。然而结界拦住了她,她急躁的召唤火焰试图打破结界。她是火焰之神,但她失忆了,力量大减,虽然她用尽力气,可结界却完好无损。 “还在垂死挣扎,也不看看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一个空虚而又浑浊的声音划破空荡的房间。“谁?〃那个声音更怒的喊道。“切,就凭你也能关的住我?“话音未落,只见一颗明亮的月星照亮了整个房间。 “你是谁!放我出去!”失去体力的安焰大声怒吼。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霞生气的看着那人,声嘶力竭的向他吼着,紧接着一条电龙奔驰而去。 “可恶…这究竟是哪?”安焰点了一把火,发现除了她以外,还有许多笼子。 “我最好和别人在一起。”白霞嘟囔一声,刚好两个笼子离得很近,她直接瞬移进了那个笼子。 “啊啊啊你谁啊!!”收到惊吓的安焰差点将手里的火焰扔到这个不速之客上。 “我?白霞。”白霞对这个“胆小鬼”很不满,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不情愿和冷淡,“我们现在被关在这,需要合作。” “话说这哪。”从惊吓中缓过来的安焰开始跟这位名叫“白霞”的人交流起来“你认识那个人吗?” “不知道,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呢…”白霞虽然在和安焰说话,但眼睛却看着那个陌生人,随时提防着。 “不知阁下是何许人也?”“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敢跟我说话。八成也是这毒药夏季男用太多,弄失忆了。只可惜,他们见不到明天太阳了。”在黑暗处的人一声冷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来到那笼前。刚想用它那非人的手掐住白霞那纤细的脖颈。只听砰的一声,房间门被一脚踹开。 “你乃何许人也?”白霞趁着那人愣着的瞬间,“啪”的一下打掉对方的手,接着警惕的看着房门。 “卧槽!!!”那人惊叫到,众人吃了一惊。原本认为他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然而…看起来很沙雕的样子。他就是——黑。 “哇这个人真沙雕…”看戏中的安焰仿佛已经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他真的是反派吗…” “你是谁…”白霞对这个人表示无语,不仅说脏话,还沙雕。 “对了!他可能是在迷惑我们!”白霞突然喊了一声,把众人都下了一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趁机杀我们!” “真的??”安焰一脸迷惑“这样的话…” “嘿,白霞”安焰小声的对旁边的人说话,不知道要干什么。 “小心点吧”白霞说着,雷电在她的手心里翻滚。 “什么?脑回路真的是大。”黑一脸疑惑和嫌弃,不过是反派也没事。 “我体力已经恢复了,要不咱俩合作逃出去?”安焰看着手心里的火对着白霞说道。 “好的。”白霞应答一句,刹那间雷电照亮整个房间,让人看不清眼前事物,“走!” “梵音咒焰!”趁着雷电的闪光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间隙,安焰马上使用技能企图让那人眩晕,“十分钟够不够逃出去?” “十万伏特!”白霞**那人,让他不能动弹,又转过身自信的说了一句:“够。” 第486章 百分之八十四 如果人的一生只有一百年,十六岁相逢,剩下八十四年即是他们相伴的余生。 第一章 一阵喇叭声打破了安静,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了,收卷后,考生纷纷离开。走廊里,殷泽和褚韩依擦肩而过,殊不知不曾相识的两人已被命运的红绳相牵。 “老爸,老妈!我考上了!我考上一中了!”褚韩依收到通知书后不敢相信,连掐了自己好几下,确实很疼,是真的! 褚爸爸和褚妈妈也是很开心,平时韩依的成绩不是很突出,居然考上本市最好的高中。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庆祝一下啦!”褚韩依得意地露出一丝奸笑,心想这下可以好好的捞一顿了。 褚爸爸和褚妈妈早已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不过确实高兴,加上为了韩依的中考他们好久没有出去吃了,都是在家吃一些健康清淡的,今天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了。 “走,今天女儿最大。”褚爸爸爽快的答应了。 另一边,殷妈妈问殷泽有什么想吃的,殷泽却闷闷不乐。“儿子,怎么了,考上一中还不高兴吗?”殷妈妈一脸疑惑。 “我爸不在,随便吃一点吧。”殷泽心不在焉,自从上了初中,殷爸爸工作变得很忙,家长会都是殷妈妈去的,只有一次殷爸爸去了还是提前离开了。 这令殷泽很不舒服,今天是他16岁生日。 记得以前,殷爸爸经常陪他下棋,研究古典文献,现在他只能自己看,殷妈妈对这些不感兴趣。 殷妈妈也表示很无奈,今年的结婚纪念日由于殷爸爸很忙也没来得及过。 “好儿子,等你爸回来我收拾他。”殷妈妈安慰殷泽。 “算了,出去吃吧。”殷泽接受了现实。 “再来两份虾滑和两份毛肚!”褚韩依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放肆的吃东西了,身为一个资深的吃货,褚妈妈因为高考限制她的饮食,令她很不爽,最喜欢的火锅在她面前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现在她可以大开吃戒了。 褚妈妈权道:“你少吃点,哪有女生像你这样的。” “我又吃不胖,你这是在嫉妒我。”说完褚韩依又吃了一大口。 确实,褚韩依是那种让多少女生羡慕的狂吃不胖型。165的身高体重还不到九十斤,最主要的是那张可爱白嫩的娃娃脸让人嫉妒。 褚爸爸笑道:“别拦着她,她喜欢就让她多吃点,明天又能听到杀猪声了,哈哈。” “老爸,瞎说什么呢!”褚韩依不高兴了。 褚韩依的皮肤比较敏感,收到刺激就会冒痘痘,不过不会留痘印。 殷妈妈找了一家西餐厅,殷泽喜欢吃西餐,顺便定制了一个小蛋糕。 殷泽饭量比较小,180的他虽然瘦但看起来很稳重,那张帅脸上长着一双深邃的眼睛。 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停下来被他的“美色”吸引。 他优雅的切着牛排,放到殷妈妈的盘中,殷妈妈满脸欣慰。 “儿子,生日快乐。”说完殷妈妈便拿出了一个盒子,送给了殷泽。 打开后是他最想要的汽车模型。 “这是你爸爸给你定制的,他很忙但是他心里是有你的,至于我的礼物回家你就知道了。”殷妈妈温柔的说道。 殷泽看着礼物,心里的不悦打破了。柔声说道:“好。”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写着:儿子生日快乐,祝贺你就要上高中了,原谅爸爸的缺席,向你保证下一年的生日一定陪你们。 殷泽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说不出的感动。 就这样,两个人都在和谐的时光里吃完了各自的庆功宴。 第487章 梦呓 她,原本以为当迫于无奈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时,自己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丝的希望,但直到遇到他。他的出现,带给她的是完全颠覆从前的生活,真正存在于黑暗世界里的男人让她的人生轨迹又有了不同的旋律。 他,以为自己永远是座千年冰封的雪山,再也不会想要看到阳光。但直到遇到她,她的出现,带给他的是流入冰川的潺潺暖流,原来黑暗是可以被温暖吞噬的,当找回几乎被忘却的感动,心才会被一点一点的打开,他不断的在选择中徘徊。 这是一场浩劫,谁也躲不掉。chapter 1 暗流汹涌 六月的海南岛像是浩瀚海洋里的一颗小火球。 零散的仿古街道,三三两两的欧式群楼,绿茵茵的椰子树下远远就能感受到喧闹一片的老爸茶,到处徜徉着慵懒的随意,无论温度高低,这种惬意的感觉永远都是这座城市的代言。小岛的每一寸激情细胞都像撒开的奇幻宝石一样,幻化成一个个穿着比基尼,踮着脚尖,漫步在沙滩的性感女孩。 与海相依,便是最好的恩赐。 这就是乔梦呓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面前这幢二十五层高的公寓,好像满脸嘲讽笑着的巨人。 梦呓背着书包站在一大片阴影里仰头看着,感觉眼睛酸疼,才垂下脑袋,伸手揉揉因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而发痛的后颈。 已经原地站了十分钟,去,还是不去。从包里掏出个粉色精致的小盒,应是久了的缘故,盒子周边微微泛黄,她从中拿出被擦得光亮的硬币,一面是跃起的海豚,另一面是含苞欲放的蔷薇花。 老样子,海豚去,蔷薇不去。 她心里默念着,将手里的硬币抛向空中,很快硬币跳着螺旋舞坠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海豚。她有些愤懑的将硬币捡起粗暴的塞到粉色盒子里,甩了甩松散的马尾,扯了扯衣角,走进了这幢公寓,梦呓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前天杜洋给她的薄荷味的口香糖,胡乱的撕开包装纸塞到嘴里,这样看上去能缓解一下心里的烦闷,接着从包里摸出粉饼,打开后照着里面的小镜子,右脸颊上前不久刚纹上去指甲盖大的叶子已经被粉底掩盖的差不多,仔细看才能看出隐约的痕迹,很快将粉盒扔回包里,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男人看到梦呓,一个激灵,忙不迭擦掉自己嘴上还粘着的饭粒,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几次都没有扶端正,因为此刻的他脸上满是汗。 “你。。。。。你怎么来了?” 梦呓蔑视的扬起嘴角,鼻腔里哼出的声音男人听的一清二楚。 半个月前,这个男人——梦呓姨母林梅的丈夫王彬,恬不知耻的故作没有站稳倒向一边伸手摸了梦呓的胸,他万没有想到这个瘦弱的女孩竟然当即揪住他的衣领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扇断了那副他戴了六年的眼镜腿。王彬清楚的记得,梦呓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就不怕被你老婆知道了,你连**子都做不了!”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孩居然做出如此的举动。 想到这里,王彬不由倒吸了口冷气,他正准备说什么,林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企图。 “你来做什么?” 林梅的头发被护理塑料纸包了两圈,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从角落用脚拖出一双褪了色的拖鞋,甩到梦呓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便让她进屋。王彬走到梦呓身后,拽了拽她的书包,可怜的无言乞求让梦呓顿时觉得可笑,如果让林梅知道她口中见人便夸的男人原来猥琐到如此地步,那该是多么精彩的剧情。 “你外婆最近还好吧,前段时间我有事没时间看她,才让你姨夫买东西去了趟。” 梦呓丝毫没有从这句话里感觉出她是真的想好好关心她妈,于是也敷衍着应了一声。林梅盯着梦呓看了看,将头顶盘着的头发往塑料纸里捋了捋。 “是你外婆让你来的?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句话呀?” 她估摸八成没有什么好事情,林梅知道梦呓不喜欢她,这家里她来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今天能够毫无前兆的出现在她家,肯定有问题。 “我马上开学了,外婆说让我。。。。。。” “要钱是吧?!” 林梅清亮的嗓音像把利剑一样划过,还没有梦呓说完便直击而出,梦呓的声音戛然而止。既然都清楚,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王彬坐回餐桌,端起碗拼命往嘴里刨米饭,心总算放下来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他精明能干一手遮天的老婆大人处理。“外婆让我来问的。算了,我先走了。” 说罢,梦呓转身就准备走,她早已料想到林梅的反应,倒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自取其辱,可是林梅叫住了她。 “我还没有表态吧?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想跟我说清楚不是你想低三下四来的呗?是你外婆逼你的,是吧?你也是大姑娘了,有的时候有求于别人就把姿态放低点,懂不懂?” 尖锐的声音使得梦呓浑身不舒服,她很不喜欢林梅的重要原因就是,她总是能将这个女人跟所有不好的词联系起来,市侩,自私,泼辣,虚荣,恶毒。 林梅走近梦呓身边,意味深长的拍拍她的肩膀。 “孩子啊,你妈还有三年也就熬到头了,她身上的毛病,你千万别学,我是真的不想看你走上歧途,你能考上大学不容易,但也要看适不适合上这个学。说句实在话,我救济你这一次,难不成以后年年找我?你弟弟也要马上高中了。。。。。。” 梦呓冷笑。 “我走还不行么?我妈有多贱,我比你清楚,不用你提醒我,说这么多,你累不累?” 这番话让林梅的脸忽白忽绿,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着梦呓离开的背影,暗骂了一句。 王彬随口念叨:”给她两个钱不就打发了嘛,何必跟自己找气受呢。” “****嘴,吃你饭!”林梅大吼一声,一把扯下头上的塑料纸,嘴里依旧暗骂不休。 她不想跟梦呓有半点关联,因为她是林斐的女儿,她恨不得林斐死,又怎会希望梦呓好过呢?chapter 2 故事的开始 沿着道路两旁,梦呓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不远处椰子树上掉下个不小的椰子,她走过去看到椰子已摔成了两半,蹲下来看着慢慢溢出的椰汁,却看得泪流满面。 生活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将她摔得狼狈不堪,她为摔碎的椰子流泪,因为她似乎看到了自己。 回到家,老太太早早的探出脑袋。 “钱要来了吗?” “没。” 梦呓放下书包,摸了下额头,疼得厉害。 老太太拄着拐杖几步走到梦呓身边,满脸愁云的瞪着她。 “什么?!你想让我们都饿死吗?” 说着老太太拿起拐杖朝梦呓身后戳,她没有准备的扶住前面的桌子,身上的痛让梦呓想要爆发的神经一瞬间苏醒,她转头看着老太太,一字一句的回她。 “你是想让我死吗?” 梦呓心里清楚外婆让她要钱根本也没有打算让她再念大学,她的养老金这些年早已用光,梦呓每个月晚上要去肯德基打工到凌晨三点,仅此才能维持她们两个人的生活。 “我想让你死?你要是真能死那倒轻巧了。我的养老金两万啊,这五年来还没有过半就没有了,你学费谁供的?我真是不应该管你,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还我的养老金,然后赶紧滚。对了,你妈不是擅长搞男人来钱吗?你怎么不去?都是**!” 梦呓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三个月前因为高考忙的缘故,梦呓的打工有些搁浅,外婆发觉开销不够就开始念叨,随着手上的钱越来越少,念叨也越来越凶,林梅的狠辣一多半都是遗传她这个妈,当然,林斐也好不到哪儿去。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够那样无所畏忌的从自己嘴里说出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个**。 “是,我们都是**,**也是你生出来的!” 老太太扔下手里的拐杖,伸手就向着梦呓的脸上打去,她没有闪躲,眼前一黑,怔怔的杵在原地,她开始后悔刚才说出的话,面对七十岁的外婆,纵使她有多么的过分,当年所有人都抛弃她的时候,也只有她允许自己留在身边。梦呓总是这样告诉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的情绪塞进暗黑的窟窿里,发潮、发霉、再发烂。最失落的时候,莫过于所有人都开心的笑,而只有你在悲伤的哭。 梦呓游走在午后的街道,阳光毒辣到几乎要将地面烤腐朽,她抹了把额头的汗,稀薄的刘海早已服帖在额头,脸上的痛还没有消散。再拿出粉饼,对着镜子将略肿的脸做了简单的遮掩。 点燃最后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大口,还是难免咳嗽两声,已经学会抽烟两年了,但还是显得很生疏,尼古丁的快感只会让人越来越难过,梦呓想让自己难过,因为她发现当有一天心不再疼的时候,那一定跟死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梦呓说,我不怕死。 杜洋远远看着梦呓坐在树荫下,身后靠着书包,嘴里吐着烟圈。 他见不得梦呓这般颓废的模样,原本讨厌会抽烟的女孩,但惟独乔梦呓除外,后来他才明白,他真正见不得的是她的难过。 五年前,从梦呓脸色发白的站在他身边将手里的电话狠狠摔在地上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chapter 3 万劫不复 梦呓的母亲林斐因为涉嫌伙同犯罪杀人而被警察拘捕,着手这个案件的正是杜洋的警察哥哥杜辉。听杜辉说,林斐是”红磨坊”有名的一枝花,因为长得漂亮,引了很多男人对这个早已离婚却迟迟不再嫁的女人垂涎欲滴。直到她甩了经常追随她的男人跟另一个比她年轻五岁的男人有了关系,原来的那个男人知道后气愤不已,几次希望林斐回心转意都没有成功,直到后来,这个男人找上门正好看到年轻男人也在场,当即发生了厮打。年轻男人气盛,用水果刀当场杀了那个找上门的男人。林斐企图帮助年轻男人逃跑,却被邻居报警后被捕,因为被杀的男人似乎身份有些复杂,这件事情当时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轩然。 那一天当梦呓听到手机里林斐略带颤抖的声音说着她被抓了,心里掩埋已久的怨气再也憋不住,将手机摔在地上的那刻,心也碎了。 这一判就是八年。 梦呓知道林斐平日里早出晚归的生活并不正常,从一些闲言碎语中也大致明白了她母亲的各种事迹,她从来漠不关心,两个人过着自顾自的生活,林斐只是每天给梦呓十块钱,让她自己解决一整天的饭。这样的日子也算是过得平淡,不论在别人眼中林斐是怎样的女人,但在梦呓看来,至少她能给自己钱花,不过每次在大街上碰到林斐时,梦呓会远远的避开,她心里也觉得有种感情叫做羞耻。 可谁知这个在梦呓眼中让她觉得羞耻的女人,真抛弃了自己,选择了独自在十米高墙的监狱里享受着生活,没有任何亲戚愿意收留梦呓,只有外婆无言的接收了现实,梦呓去外婆家时老太太一句话都没有说,冷冰冰的告诉她,以后自己顾着自己,别想靠任何人。哪怕可以想到她也许是迫于怕被别人谴责而无奈收留了自己。 杜洋看着梦呓这些年来的变化,她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笑,刻意的接近那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纹身、抽烟、偶尔冒出脏话,越来越多的人会在背地议论,乔梦呓真是越像她那个坐牢的妈。 但在杜洋的眼中,梦呓还是那个笑点很低,一笑起来就没心没肺的可爱孩子,他从见她第一眼就喜欢她,可都没有告诉她,因为梦呓不止一次说,她讨厌男人,或许是因为林斐的缘故。我要见我妈,你跟你哥说下吧,我想今天就去探视。” 梦呓的眼睛通红,她声音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杜洋在梦呓对面蹲了下来。 “好,发生什么事了?那么着急。” 轻轻的叹气后她摇了摇头,只是说了声谢谢。完全忽略了那句话后面的疑问,杜洋也没有再问下去,她不想说,那还是不要说了。 红磨坊是西街巷口最有名的奢华club,光是十几万会员卡的入会条件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但尽管如此,依旧每个周末都会歌舞升平,人多到摩肩接踵。有钱人的奢靡更像是场灰白电影,纵使灯红酒绿,却仍然掩盖不了空虚的脸和浮躁的心。 轰的一声,包厢门被踹开,房间里所有的人瞬时像被灌了铅的石像,杜辉迅速的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正中间坐在沙发大概四十出头肥头大耳的平头男人,很快跟着杜辉进来了好几个手拿抢的人,大都英气逼人,让人不由生畏。 “不许动!我们是刑警大队,王猛飞出来!” 房间里的人很自觉的将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蹲了下来,同时目光瞟向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王猛飞放下手里的酒杯,惊诧的表情渐渐消失,他从沙发上慢慢站了起来,知趣的点点头,举起了双手。 “我就是王猛飞。” 几个警察上前将这些人抵在墙角蹲着,然后展开了搜查,很快搜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放着几颗像药丸的东西,他们将药丸小心翼翼的拿镊子夹到袋子里。 整个包厢死一般的压抑。chapter 4 迷雾 审讯室中。 杜辉面对着王猛飞,用手里的笔头敲了敲桌子。 “我们抓了你好久,你知道么?不要来了这里给我装哑巴,你这次插了翅膀也飞不走了,老实交代吧!” 王猛飞看着杜辉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浅浅的笑了起来,眼里满是四十岁男人看到二十多岁孩子时的蔑视模样。 “你看你都抓着我了,我答与不答对我都没有什么区别,那我为什么要说?” 杜辉早有所料的将手中材料摊到王猛飞面前,然后故意提高了嗓门,昏暗的光线下,杜辉看到王猛飞完全坦然的态度,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天天加班加点,好不容易抓到这个还有点价值的人物,他如果不老实招来,要想抓住整个案件的大佬,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好吧,你要知道,你杀的人,贩的毒,死十次都绰绰有余,这些事情暗中都有联系的吧?” “年轻人,别冲动,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我现在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你也无能为力。” 说罢,王猛飞看着面前被他气到满脸涨红的年轻警察,等着他被激怒的那一刻。杜辉深吸一口气,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情绪,三个月的沉寂,领导的压力,案件的步步迷乱,好不容易抓到了头绪,胜败很有可能由此而展开。 “有没有能力是我的事情。我只想让你们早一些知道,你们犯了多大的错误,残害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杜辉的语气明显平缓了许多,他递了根烟给王猛飞,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燃。王猛飞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了漠然,他的眼睛里情绪颇为复杂,杜辉完全看不透他一丝一毫的恐惧,就好像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孩子,就在我这里完结吧。你完全可以把所有的罪放在我头上,这个事情就是个完美的结局。” 这个男人平静如水,他像是快到寿终正寝的老头,笑看着世事无常。杜辉知道他一定不是一般的毒贩,太不一样了,和他抓过那么多的毒贩都不一样, 杜辉走近王猛飞,他刻意的用身影挡住了王猛飞头顶散下的光,似乎想用这一片黑暗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吞噬。他早有点感觉,但不敢确定,看着王猛飞的举动,就感觉越来越像,越来越清晰,甚至是笃定。 “你,是文齐会的人?” 王猛飞听到后眼里闪过光,他抬头看着杜辉,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睛浅笑,重重的说出三个字。 “曾经是。”十年前,杜辉的师父夏亮因参与一场规模很大的毒品交易案,而不幸在执行现场时被抢打穿了左手手筋,留下终生残疾。 杜辉清晰的记得夏亮对他说,当时刑警队派了名很出色的卧底,定期反馈了解到很多事情,当时横空出世一个叫做文齐会的组织让所有黑道一时间闻风丧胆,据说文齐会内部发生了不小的变革。很久都没有与毒品沾上关系,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次最大的毒品交易却跟文齐会有所关联,虽然事后文齐会并没有将自己牵扯进去,可也足以让很多道上人发觉文齐会内部出现了问题。 那名卧底曾经是夏亮的朋友,他是在那一次事件中暴露了身份,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夏亮回忆当时朋友告诉他,曾试图潜入文齐会,却发现难上加难,因为文齐会的人基本都是他们从小培养调练,不收外人,所以他们的忠诚度完全无法用常人的思考方式去想象,正因此文齐会才更加非同寻常。 看来王猛飞果然是文齐会的人,杜辉心里半喜半忧,喜于之前夏亮说过很多次都想将文齐会一举推翻,看看他们的真面目,但苦于抓不到任何把柄,这样一来,王猛飞如果算是文齐会的人,那么他惹的事情肯定跟文齐会有关系,哪怕他说什么曾经是,可谁能证明?既然他曾经在文齐会,那肯定就属于夏亮所说的那种比狗还要忠诚的人,案件的进展可能又会陷入一片谜团之中。 但尽管如此,杜辉还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他决定就从王猛飞入手,他为什么曾经是文齐会的人?都说忠诚非常的组织他却甘愿退出,更多的问号出现在杜辉脑子里。chapter 5 改变 匆忙的脚步在靠近目标十米开外突然放慢了下来,像是刻意不让这阵突如其来的急促打扰到正坐在露台休息的主人。 “木少,阿飞被警察抓了。” 还在塞着耳机的男人微微向下撇了撇嘴角,通报的人还以为刚才说的话主人没有听清,正准备再说一遍的时候,男人取下一边的耳塞,慢条斯理的答复。 “嗯,知道了。告诉所有人,以后王猛飞是谁,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是。” 正准备退下,身后突然清亮的声音响起。 “蓝叔,怎么又给木少报坏消息呢?哈哈。” 陈以墨不出意外的笑了起来,他理了理专门请专业造型师打造的”云端”发型,将额前造型好的弧度认真抚了抚,对着蓝明打了个响亮的手响。 “来了啊,你先在,那我去忙了。” 对着陈以墨的嬉皮笑脸,蓝明的严肃以对也是陈以墨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如果有一天,蓝明也能咧开他百年不变的水泥脸开出一朵笑颜花,陈以墨觉得那时候自己离归天也就不远了。 “木少,飞叔进去,你真不管了?” 面对黄梓木,陈以墨多少还是收敛了点,他这个神秘莫测的朋友,可是连天都能不放在眼里的性格,他还是少尝试挑战为妙。 “你胆子不小,偷听密报是不想要耳朵了?” “我哪敢偷听,谁让我在您这儿进出自由,也就是顺道儿听见罢了嘛,瞧你那小气样。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么?” 黄梓木不屑的哼了声,完全不瞧这小子,在黄梓木眼里,陈以墨虽然跟他年纪相仿,但心里却还是只知道玩的稚嫩,黄梓木的世界,他就算能看见一角也体会不了其所在。 王猛飞跟着黄梓木的父亲打下半个基业,也算是老前辈了,从黄梓木和陈以墨小的时候,王猛飞就看着他们长大,陈以墨喜欢王猛飞,因为他觉得王猛飞可以跟他开玩笑,可以哄着他,要知道在文齐会,能够应着陈以墨无厘头的人,确实少的可怜。 所以对陈以墨来说,心眼里还是想着王猛飞回来,可他也不敢表露出来,尤其是在黄梓木面前。 “以墨,从他没有听我的,依旧沾毒品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我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他。。。。。总之,被警察抓总比我处理好太多。” 黄梓木的欲言又止,让陈以墨心有余悸。他完全没有必要对于这个问题解释太多,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有他自己的理由,除非,他也难受了。 陈以墨看着黄梓木,他修长的身体倚靠在躺椅上,右耳上显眼的黄色钻石在阳光下发亮,这个黄钻耳钉是文齐会老大最有特色的标志,它从黄梓木父亲的耳朵上只戴了五年,五年后被人陷害致死,在咽气前他亲手将它戴在了黄梓木右耳上,而且亲口告诉他,直到死都不要拿下来。 只要戴着一天,就必须承担所有文齐会的责任。chapter 6 绝境 距离上次梦呓与林斐见面已过了半年,这次她明显瘦了一大圈,脸色发黄,颧骨变得有些突兀,但她的眼睛依旧风采留存,林斐的眼尾受过伤,疤痕脱落后自然成了眼角意犹未尽的凤尾,愈发的魅惑。她的头发是她最宝贝的,永远都直直的披肩而下直至腰际,尽管在里面没过好日子,但依旧黑如缎。 “终于来了啊,我以为我死在这里你都不来看我,没良心的***。” 还是暴露了最本性的蛮横,梦呓的眼神有些游离,她看着林斐,欲言又止。 “你的脸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林斐看到梦呓还留着指痕的脸颊,无谓的扫了一眼,在梦呓没有发觉的瞬间,睫毛微颤。 “没。” “那到底想说什么?你要是坐在这里什么也不说,干脆回家!” 看得出梦呓心里有事情,她表情里的沉重逃不过林斐的眼睛。 “我没钱了,考上了大学,上不起,连生活也过不下去,外婆还在家等着我,我没有办法了,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已经一个星期一点肉都没有吃。我真的坚持不了了。” 梦呓的脸上多了两行泪,她努力的低着头,不想让自己脆弱的一面被任何人看见,可终于还是把这么多日子里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并不期望林斐能够理解她,也不期望事情真的会往好发展,她只是想哭。 “哎,那能怎么办,我还要好几年才能出去,再说,出去了也不见得能像以前那样了。打工去吧,大学。。。。。。不上就不上了吧。” 林斐感觉好久没有这么憋闷,每天在监狱里过着一模一样的生活,也就静静的过去了。她没有心思去想梦呓过得怎么样,她以为自己本身也就是个铁石心肠的胚子,可是,没想到看着梦呓在自己面前流泪说着这些话,也难受。 五年过去了,梦呓长大了不少,她长得越来越漂亮,林斐觉得比自己还漂亮,她只是惋惜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成为她的女儿,是她命不好,还是自己命太贱。 “我想去你以前的地方。” 还沉醉在自己刚才的情绪里没有出来,就被梦呓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了个醒,林斐感觉手有些发抖,她定了定神,使劲咽了口口水,死死的盯着梦呓。 “你。。。。。刚才说了什么?” 梦呓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看着林斐,一字一句的说。 “我,想,去,你,以,前,的,地,方。” 林斐握起拳头狠狠的砸了拳桌子,她咬着嘴唇,眼里满是不解,很快就变为漫无边际的懊悔。 那是第一次,梦呓看见林斐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她从没有见过林斐哭,虽然她的泪没有流出来。梦呓在想,这么多年,她以为坚不可摧、从不知道面子是什么的林斐根本不会伤心,不会流泪,其实她是不是也会在难过的时候,像现在这样,强忍着眼泪不流出,不是不哭,而是不想。 好熟悉,梦呓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忍住泪水,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你疯了吗?就算是当乞丐饿死,你也不准去!”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想过那样的生活,不可以么?我知道那里叫红磨坊,你不让我去,就算靠我自己的能力我进不去,那还有选择其他地方的权力。” 梦呓平静的说完,心意已决的坚定。 林斐看着梦呓,不停的摇着头,坚持已久的防线终于崩塌,她哭的撕心裂肺。 “梦呓,你觉得我再无情,再不管你,我也受不了你过那样的日子。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我让别人骂**,我无所谓,可是我不想让别人骂你。你和我不一样,我一个人烂就够了,你。。。。。” “我?你说我跟你不一样,那你怎么才能让我不一样?从小到大,你知道别人在我面前怎么说你吗?他们无视我的存在,那你呢?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关心过我一次吗?每天打工到半夜抹黑回家,第二天困得要死去上课,借别人的钱,没钱还走哪儿都躲着别人,被人家骂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不想让别人骂我,可是我已经被骂够了!可怜到几乎没有人愿意真心做我的朋友。你觉得我又是怎么样在你的庇护下变得不一样呢?” 隐埋的导火线只是一点星火也有可能点燃,爆发后必然会燃起漫天的火光。这才是最大的灾难。 林斐的脸色苍白无血,她看着梦呓,很久都没有说话,探视时间马上截止,梦呓擦干脸上的泪,站起身准备离开。 “去红磨坊找莫紫荆,你就说你是林斐介绍当服务生的,记住是服务生,千万别说你是我的女儿。多保护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知道已经阻止不了她了,林斐还是说出了不得已的决定。 梦呓认真的记住了莫紫荆这个名字。 看着梦呓离开的背影,林斐才知道心里流血是有多么的疼,她深知那是一个怎样的深渊,可是她却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了进去。chapter 7 深渊中的自己 如果说这个世界由很多颜色组成,有些人看到最多的是白色,而有些人看到最多的却是黑色。 从哪一刻开始,梦呓觉得周遭全是腐臭,然后自己想变得更腐臭才能够融入其中。一直在努力,但还是有什么像是已经镶嵌在身体里似的,拔也拔不出来,抠也抠不干净。 抽烟,喝酒,纹身,这些她曾经以为完全不可能成为的模样,已然在五年中渐渐变成习惯,梦呓还没有意识到,她曾认为的黑色世界,在以后的岁月里,变得那么不值一提,因为更黑暗的未来,像绵延不断的魔咒,慢慢降临。 在梦呓的眼里,出现在红磨坊的所有人都有着最华丽,最闪耀的外衣,他们看上去高高在上,永远以一副百毒不侵的态度亵渎这个社会所带来的每一面。他们挥金如土,惜字如金,厌倦与人交流,只愿意做最直接最能看见结果的事情。 莫紫荆一听到是林斐介绍来当服务员的,看过梦呓后眼里就闪过光,这个女孩太像林斐,她虽然答应让梦呓留下来做服务员,但她心里清楚,如果将梦呓培养起来,那一定是继林斐以来又一朵风靡一时的花,看着梦呓倔强的眼神,莫紫荆想着,什么都需要等时机而已。 红磨坊是个神奇的地方,它像是墨,再纯净的水也会瞬间被滴入的黑暗吞噬。 “不是说我去吗?你去这不是太给他们面子了吗?这帮人根本就。。。。。。” 陈以墨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瞬间升了好几个音量。黄梓木轻叹一声,还没有等他说完,就明显没有耐心听,断然打断了他:”已经在路上,你别说了。” “我。。。。。。” 电话那头还在激昂澎湃,黄梓木已经挂了电话。他明白以墨非常痛恨南湾港那帮家伙,他们贩毒已经到了疯狂的境界,王猛飞走到如今的地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被他们拉下了水。陈以墨早想找他们算账,可上次王猛飞被抓后,除了王猛飞以外,其他人都是南湾港的人,他们反口咬着因为文齐会的人才导致自己人被抓,不断的在文齐会旗下的公司搞小动作,扬言除非文齐会的头儿能够出面谈判才肯罢手。 黄梓木明白南湾港能够支撑十年之久,肯定有什么人在背后撑腰,虽然表面看上去倒像个有很多小痞子组成的烂仔队,根本可以不用放在眼里,但黄梓木隐约觉得,一直隐藏在后的神秘面纱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他们对于文齐会好像兴趣不只半点。 刚招呼完南湾港的那帮人,莫紫荆还没有坐稳,就看到文齐会的人也来了。一时间脑袋嗡嗡作响,气氛看上去异常的压抑。更让她唏嘘的是,文齐会进去的场子就是南湾港包下来。 莫紫荆对于南湾港还是比较熟悉,因为他们经常来红磨坊,虽然知道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好事情,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得罪为好。对于文齐会,却很少见,他们仅有的几次现身好像都是被人邀来的,每次莫紫荆想要确认文齐会的人的时候根本连影子都找不到。好不容易这次周围人少了点,她努力在人群里寻找着,终于看见了快步走在中间的那个年轻男人,他右耳上的黄钻让莫紫荆心里一紧,她曾经见过文齐会五年前去世的大哥,他也戴过这样漂亮的耳钻,这个细节,让她深深的记在心里,难道他是现在文齐会的老大?chapter 8 交锋 慕剑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嚼着槟榔,整个脸红的吓人,看到进来的一帮人,马上露出讥讽的笑。他早有听闻文齐会是早期突然横空出世的组织,大多并不是海南岛本地人,据说低迷过一阵子,但后期又重现江湖。还以为文齐会真是过去式了,没想到几次交手下来,还真不是闹着玩,原来之前只是假装沉睡的狮子。 尽管如此,慕剑并没有因此有任何畏惧,既然文齐会是假装沉睡的狮子,那他觉得自己也是能够降服狮子的绝佳猎手。 “欢迎欢迎,请问贵姓?” 他拿不准眼前的人到底在文齐会是什么角色,虽然名义上邀请的是文齐会的大哥,但是慕剑猜想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现身。 黄梓木站在他的两米开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只是代表文齐会应邀。”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慕剑眯起眼,脑袋一转,这人看上去气势不凡,应该有点身份,但他又不肯说自己是谁,跟老子玩太极,那就奉陪到底。 慕剑歪了歪嘴,看到手下正在给他使着眼色,心领神会的微点了点头,他们也曾担心跟文齐会撕破脸不太好跟老大交代,但慕剑又是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非得等到被撞到头破血流才后悔的话,那也太冒险, “请坐请坐,文齐会也算是我们道上同盟,大家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搞得这么生分嘛。” 压低了些声音,慕剑倒了杯酒递到黄梓木手里,然后接着倒进自己的酒杯,举起来示意黄梓木。 “今天邀请文齐会是有问题需要沟通。” 同样举起酒杯,黄梓木抬起眼看着慕剑,慕剑心里很不爽快,因为恍惚间他感觉那眼神像是把利器,刺的他措手不及。“喝之前我有必要说清楚,王猛飞早已和文齐会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因他产生的话题,可以自然打住,我也不想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这懵头一棒让慕剑瞠目结舌,仅仅一句话就说明白了是他没有搞清楚就行动,这暗示就像是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脸丢尽了。 慕剑憋着满肚子怨气干了杯中酒。这步棋跟预想的已经开始有偏差,本想着先来个下马威,可谁料面前的家伙好像也不太好对付,既然对立不成,就换个策略。 “兄弟看上去不一般,想必南湾港的实力你也是多少有听说,我这人从来不喜欢结仇,也许以后很多方面,我们之间可以考虑。。。。。。”黄梓木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腕的手表,压根不想搭理,慕剑捏了捏拳头,努力按捺着愤怒。 “那倒不必。” 黄梓木的视线几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慕剑的脸上。 “哈哈,那我们先不说这个,先玩先玩。”慕剑强忍着怒气,对门口的小弟吆喝:”愣着干嘛?快!让老板把最好的酒拿上来。” 这一场太极打的实在是没有水平。黄梓木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任何精力,但他看上去意犹未尽,事情还没有收拾干净,倒要看看他怎么收这个场。“珍姐,紫荆姐让你今天留意南湾港的包间,那个慕哥上次不是私下找过你吗,说不定今天又找你。” 于珍一边抹着口红,一边闷笑,顺着她大波浪的卷儿,拍拍蓝子的肩膀。 “那男人就是个蠢猪。给钱走人的事儿,土包子一个。对了,前几天来的那个服务生,叫什么来着,她真是林斐介绍来的?” 提到林斐,于珍不由的抬起了下巴,眼神里的不屑一览无遗。林斐这个名字,在于珍曾经的生命里有不可磨灭的影响。那时的于珍还少不经事,她是莫紫荆亲眼看中的人,来到红磨坊后却怎么都比不过林斐的人气,她想不通这个长相不如自己,年龄不如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还能够在红磨坊撑起一片天? 自从林斐出事后,于珍顺理成章的成为红磨坊最闪耀的星,但她心里还是不服气,不服气为什么这么多年一定要等到林斐的消失才能迎来自己的天下。 “是,她叫乔梦呓,我那天本来要去找紫荆姐,结果偷偷在门外听见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紫荆姐让她端盘子去了,别说跟斐姐长得还真有点像。” 蓝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于珍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里默默种着看好戏的念头,所以不知不觉的就想火上浇把油,再加上乔梦呓几天前跟蓝子有过一次对话,她深刻的感受到乔梦呓压根就瞧不起她,由此更加觉得不爽,刚来的小丫头,必须灭灭锐气才行。于珍是帮她出这口气的最好人选。 正说着,米丽走过来倒了杯水,她瞥了眼于珍和蓝子,发现她们脸上些许异样的表情,知道她们在一起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喂,丽丽,你有跟新来的那个女的说过话吗,看着傲气的不得了嘞,有听说她跟林斐有啥关系吗?”看见米丽进来,蓝子逮住她就问了起来。于珍鄙视的扫了眼身旁的蓝子,心想着刚才还说别告诉别人,还没有过两分钟就又告诉另一个人了,不就是觉得莫紫荆比较喜欢米丽才套话,这点心思于珍了如指掌。 “有这个时间你直接去问紫荆姐啊。” “哎,不说拉倒,你还真是没有意思。”蓝子知道米丽平时不爱搭理自己,有些后悔跟她搭了话,吃了个哑巴亏。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珍姐,南湾港的慕哥叫人送酒去,他们今天气氛有点怪,您今天还去吗?” 于珍露出招牌式的妩媚笑容,挥了挥手对服务生说:”去,叫新来的乔梦呓送过去,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慕剑可是个难伺候的主,于珍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搞定了这个男人,在所有服务生对慕剑都胆战心惊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于珍这样的救世主,更加让人肯定这女人的魅力。 小服务生听到后有些诧异,不确定的反问道:”珍姐,是。。。。。叫乔梦呓去吗?她是新人,万一出错。。。。。” “怎么这么罗嗦,让她去,紫荆姐问起来就说我说的。” 蓝子心里默默得意,乔梦呓一个新来的,什么都不懂,她哪里知道慕剑是什么人?万一哪里得罪了这人,那可真就有好戏看了。蓝子将一杯热咖啡递到于珍手里,旁敲侧击的应和着于珍:”姐,要不要跟她提前吱一声,毕竟慕哥不是一般的客人。” “我就是想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被林斐安插到咱们这里,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 看着于珍娴熟的踩着十五厘米高的高跟鞋消失在走廊尽头,蓝子不禁感叹,女人的心真的比她见过最高的高跟鞋还不可理喻。 有的时候,它就是毒药,五彩斑斓的毒药,却比蛇蝎还狠。chapter 9 相遇 梦呓坐在马桶盖上,听着电话那头不断呵责的声音,眼泪流了很久。她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毕竟洗手间进进出出的人太多,她怕这些天背负已久的情绪一涌而出,便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太沉重。 “如果知道是这样,那天说什么我也不会让我哥提前带你去探监。梦呓,你别去了好吗?没有钱我给你想办法,你真的不要待在那里了,不行吗?” “你别说了,杜洋,我已经决定了,这就是我的路,我也没有办法。再说,我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两个人在电话的两端一同沉默了,梦呓听见杜洋厚重的鼻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哪怕第一次看到梦呓抽烟,杜洋也只是让她注意点身体,但这次杜洋的心真的痛了。 他是让风筝在空中飞了太久,看着她风吹日晒,他以为只要线的一头还在自己的手里,终有一天,风筝会回来,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风筝脆弱到极限,哪怕一滴雨,都可以让它粉身碎骨,更别说那根细小的线了。 “梦呓,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吗?难道你就不知道我。。。。。。” 嘟、、、嘟、、、嘟、、、电话断了,杜洋拿着手机,嘴里的喜欢还没有说出口,眼睛就一阵酸。慌忙的挂了电话,梦呓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门外另一个服务员很焦急的看着她,不耐烦的埋怨:”找死我了,要不要搞清楚这是上班时间呀,多少人找你,贵宾1号包厢,送酒,快到服务台拿了送去,真是的,急死我了。” 那人嘴里还在嘟囔着,梦呓应了声就赶紧离开了,在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理由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没过多久,她就听到别人议论林斐,心想莫紫荆还是透露了风声,她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她。梦呓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林斐到底在这里曾是个怎样的角色,她牢记着林斐告诉她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她的女儿,再想到以前小时候,林斐的确很少带她出门,这个几率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就像是怕全世界知道她们有半点的关系。 端着顶级的红酒,梦呓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盘子里的这瓶酒她在这里打一年工也赚不到,如果砸了那真可以算是判了死刑。可是手心里还是冒着汗,她要更小心才可以。 米丽刚才在服务台告诉她,这个包厢里的人要十分小心。看得出米丽是好心才告诉她的,梦呓点点头,心里难得有些温暖,毕竟除了米丽,没有人想过要提醒她。 梦呓还没有走到包厢门口就看到外面站了几个看上去很硕大的男人,刻意放慢了脚步,才能走的更稳一些。 才刚走近,其中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迅速接过酒盘,梦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可不是一般的红酒啊,这么大的动作打翻怎么办?! “去你们吧台给我拿几个打火机。”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小,和他的体型形成鲜明的对比,梦呓有些愣的看着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不是着急送酒吗?看上去他们也没有那么着急,抽烟的人不带打火机?带着一推疑问的梦呓很快从服务台抓了一把打火机塞到兜里,一路小跑到拐角处准备调整下呼吸,伸手正了正跑歪的领结,才迈出半只脚,就看见刚才门口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正在左顾右盼,另一个人低头用很细的注射器往酒里注射着什么。难道是毒药?看着他们如此小心的样子,事情肯定非同小可,梦呓感觉头皮阵阵发麻。她习惯性的摸裤兜,可是工作服里并没有每次在她迷茫时帮助她选择的硬币。 这酒还要继续送么?去还是不去?直到听到那两人埋怨着送酒的人怎么还没有来,梦呓明白想躲也躲不过了,只能硬着头皮将兜里捂到热的打火机递到那人的手里,然后接过她这辈子觉得最”重”的红酒进了包厢。 昏暗包厢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梦呓进去后感觉空旷到不知该往哪儿走,但真正让她不知所措的不是空间大,而是她完全搞不清楚该把酒塞到哪个人手里,还是径直放到桌子上,需不需要再倒出来?没有一点的头绪,好想马上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在原地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阵笑声后,音乐立马停了,有个凶悍的声音异常刺耳的传入梦呓的耳朵,也许是太大声的缘故,梦呓微抖了下。 “过来上酒啊!”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皮肤黝黑,光亮的脑门盖上感觉厚厚一层油,他的眼睛微眯着,笑起来露出的牙齿发黑,脖子上手指粗的金链子让梦呓马上对他找到了定位:要么就是暴发户,要么就是地痞流氓。看来红磨坊表面上所谓的高级会所,就是个幌子,有钱真是能使鬼推磨。 梦呓站在中央,端着红酒才迈开半个步子。 “珍珍不在吗?哎,算了算了,来来来,快给贵客倒酒。” 慕剑看了眼门口刚才跟着梦呓一起进来的手下,于是心满意足的敦促梦呓动作要麻利。可是尽管慕剑在催,梦呓还是无法忽视刚才所看见的一切,这瓶酒里面分明加了东西,这个男人如此急切的想让那个人喝,如果真的倒了这杯酒,他喝了下去,死了怎么办? 这时梦呓感到冰冷的光闪过,坐在旁边的男人瞟了眼梦呓。仅仅这连看都不算的一眼就让梦呓感到浑身不舒服,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微斜的刘海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他拿过桌子上空着的高脚杯,慢慢抬起手示意梦呓倒酒,视线却转向慕剑。 “喝了这杯酒,我就先走了,你刚才说的,抱歉,真没有兴趣。”chapter 10 哀莫大于心死 放下手中的还剩一半的红酒,梦呓退后几步,她看着黄梓木被弄脏的衣服,也忘记了是否救他一命,算计着如果赔上这一身的话价格肯定不菲,那还不如被这帮子手下打死划算一些,想到这里心情倒是放松了下来,但当她看到所有人一语不发的瞪着她的样子,想要放松的心又紧张了。 慕剑几步走到梦呓的面前,梦呓异常的镇定让他心里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但凡正常的服务员遇到这种事情,哪个不是跪下来磕头认罪的。他伸手抬起梦呓的下巴,恶狠狠的看着这个面目苍白的女孩,当梦呓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剑的手已经掐在她的脖子上,很快就感觉呼吸有些跟不上节奏,血液倒流,眼前扭曲的脸已经有了幻影。 在还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慕剑放下了手,狠狠将她甩到地上。 从始至终,梦呓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忍受着所有,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这样的淡定,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难道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哀莫大于死心。 “你把我最重要的客人弄成这个样子,活腻了是不?今天要是没有个交代,你别出这个门!” 愤怒像是找到了出口,如火山般一并喷发。 包厢门打开,莫紫荆忙进来赔上笑脸,她径直走到慕剑身边,揽住他的胳膊,拍抚着他结实的胸脯,力度把握的恰到好处。 “慕哥,犯的着因为她让您心情不好吗?这丫头这两天家里出了点事情,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下去好好教训她,这酒我亲自给您满上,好不好嘛?” 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的黄梓木站起身,阴沉的说了句: “今天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告辞。” 说罢,黄梓木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莫紫荆。 “这个服务员。。。。。。”别过头跟身边的人接着说:”把她带出来。”文齐会的人很快离开了包厢,莫紫荆看着被带走的乔梦呓,眉头紧锁,那个男人他更加确定与文齐会有着非同小可的关系。身旁的慕剑甩开莫紫荆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斜眼狠瞪着她:”妈的,坏了老子的好事儿。你那什么服务员,于珍干嘛不来?你随便给我找个陪酒小姐也好啊,找来的这都是什么人?你有把老子放眼里吗?” “真是不好意思,慕哥,今天情况特殊,珍珍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其他人也都没空着的,下次一定不会了。您可是我们的vvip啊。” 莫紫荆边说边观察着慕剑的神情,看来他这次气的不轻。慕剑气愤的拍了拍大脑门,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异常的反应,眼珠子一转。 “这女的是新来的?我怎么看着眼生?” “噢,是的,刚来不久。” 的确是刚来的,慕剑有些笃定的点点头,回想刚才的场景,她分明是知道了什么,可是为什么要帮助文齐会的人呢?除非,她也是文齐会的。这个组织向来城府颇深,南湾港的人又经常出没红磨坊,安插个眼线进来也完全有这个可能。她被文齐会带走了,如果还能平安无事的回来,那就肯定有阴谋。 “这丫头要是回来,你打电话告诉我一声,记住了。” 莫紫荆还不知道乔梦呓还有没有回来的可能,但由此看来,就算她回来,更大的浩劫也会等待着她。昏暗的地下停车场,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尽头。脖子上的疼痛感还清晰的挑衅着每一根神经,不得不伴着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梦呓艰难的跟着这几个人,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坚实如铁,铿锵有力,她感觉这些人让本来够阴暗潮湿的停车场显得更加阴风阵阵。 终于,他们停了下来。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人,慢慢转身,一步步走到梦呓的面前,此刻她低着头捂着胸口,呼吸依旧没有调整过来,面前男人衣服上酒红的污渍像是沾满鲜血的刀。 才直起身就对上他尖锐的目光,她想不通为什么如此昏暗的环境,他右耳上那颗钻石还能熠熠发光,显得面前这个男人,多了一丝阴柔的妩媚。他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着梦呓,一字一句的说:”这个,你打算怎么办。”声音不大,却像重铁砸向梦呓的心。 透过微弱的光线,那是黄梓木从没有看到过的倔强,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与不安。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但凡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惊恐无助,求天哭地的崩溃,而此刻这个瘦弱的身体,一只手摸着脖子,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除了倔强更多的是一种视死如归的绝望。黄梓木觉得什么被刺痛,曾经,自己也这样看着父亲将椅子举过他的头顶,愤怒的看着他,可是他没有哭,也没有妥协,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是心死如灰的悲伤,可她,怎么也有。 “我赔不起,杀了我也赔不起。” “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在要求我?” 他说的话没有留一点的余地,就直接将梦呓逼上了绝路,威胁,要求?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容忍的。梦呓感觉这些人都是心里变态的魔鬼,可是也是因为她,面前的男人才没有喝下那杯不知道放了什么的红酒,如果现在说出来,也许就有救了。但那样会不会说明她知道的更多,刚才那帮人也不是善茬,这些人要是去报仇,自己被暴露,同样也没有好下场。梦呓低下头,又沉默了。 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非常的稳重,却处处充斥着桀骜不驯的居高临下。 “你是不懂还是不怕,故意把酒洒我身上,你就不怕被别人知道你看见了什么吗?” 黄梓木的话简明扼要,一语中的。梦呓猛然抬起头,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原来他早就知道,好奇这一切要是没有发生,难道他真会喝下去? “你都知道?”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尤其对于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说完黄梓木转身对身边的人说:”阿江,你跟着她一个星期,注意南湾港的人。” 颜江也是黄梓木从小到大的朋友,更重要的也算是他的贴身助手,虽然对于黄梓木来说,能一人单挑一大片的身手完全不需要什么人保护,但总是需要有得力助手才行,心腹是必须有的。颜江从小跟着黄梓木和陈以墨,基本寸步不离。突然让他跟着一个女孩,颜江说什么也有点不太接受得了,但又不敢直接拒绝。 “木少,这个……我不在,你那边……怎么办,这样好吗?” 黄梓木已走到车门边准备离开,听到颜江支支吾吾的说着,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丢了句给他:”你自己看着办。” 对于文齐会的人来说,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黄梓木说两句话的时候。 一句话是,你确定想清楚了?看上去像是询问,但其实背后的意思是,你可别想后悔。每当有人欺骗或是背叛了文齐会,黄梓木从来都不喜欢直言不讳,他会等对方说完,然后接着他的话只要问这一句,那就等于那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还能重见光明的可能。 另一句话就是,你自己看着办。这句最自由的话其实是最不自由、最没有退路的审判。很多人都吃过这个亏,黄梓木说出这句话其实是在警告你,如果违背了他的话,你要自己承担后果,当然,没有人喜欢去承担这个后果。 所以,当颜江听到后,也无奈只能乖乖的跟着梦呓,看着几辆车一呼而去。 第488章 梦呓2 chapter 11 被保护 梦呓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竟然平安无事,其实一晚上神经都在紧绷,突然放松下来,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梦呓蹲了下来,抬头看着怒视着她的颜江。 “你走吧,不需要跟着我。” “你别废话,你以为我想跟着你。” 颜江很不喜欢掩饰自己的情绪,于是趁着心里的不爽,就差跟梦呓吼起来。这个男人看上去高大挺拔,一身黑色的小西装十分合适,梦呓还以为他会像刚才一言不发,像块木头,没想到那帮人才刚走,他就按捺不住心里的情绪。 “好吧,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不见得喜欢你。别影响我就行了。” 梦呓吃力的站起来,走向电梯。颜江不禁咬咬牙,看来这丫头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嚣张的不得了。 莫紫荆看见梦呓的时候,紧张的左三圈右三圈看,确定她安然无恙才大舒了一口气,毕竟这丫头才刚来不久,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心里也多少过意不去,好在没有什么意外。 梦呓拿着莫紫荆给她一室一厅房子的钥匙,觉得有些摸不着头绪,为什么突然让自己从简易的员工宿舍搬出来,单独住这么好的小区,直到她有次看见颜江从莫紫荆屋子出来她大致猜到了原因。 突然的变化,让原本就不明朗的人际关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梦呓觉得每个人眼睛都像是会放刺的武器,非得要把她扎的面目全非才善罢甘休。她找过莫紫荆,也找过颜江,但都是无法动摇任何一个决定,最终梦呓还是妥协了,就好好的这样过下去吧,只学着看向自己,对自己自私些也许更快乐。巷子里的三轮车载着客人顶着烈日呼啸而过,梦呓贴着墙下很细的一条阴凉地走着,偶尔被迎面而来的摩托车逼到墙角,但她明显已经习惯了,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头看见跟在后面不远处的颜江,感觉太阳愈发的热。 颜江穿着件白色的背心,结实的手臂裸露出很好看的曲线,他的身材确实完美到无法挑剔,毕竟将近三十的年龄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一周已经过了一大半,很公平的来说,他虽然心里极度不满,但对梦呓确实也算不错,表面功夫做得很有水平。 梦呓路过经常去的小卖部,顺道买了两个椰子,将其中一个递到颜江手里。颜江愣一愣,这几天他跟这个女孩说过的话没几句,对他而言,也只是听从黄梓木的安排罢了,不过,通过这些天的了解,他突然发觉这个女孩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的坚强,有好多次,他看见她独自在哭,绝望的时候并不娴熟的抽着烟,看得出她抽的很难受,但这一切他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他的目的只是保护她的安全,周围的人似乎对她都有很大的意见,最脏最累的活儿都给她做,她也就默默的承受了。 因为没有太多的交流,所以梦呓这样的举动,倒让他觉得有些突然。 “我不爱喝椰子。” 他将头别向一边,正好看到小卖部里坐着的小老头眯眼嬉笑的看着他,眼神很是让人寻味,无奈只好又转过来,梦呓将那两个椰子放回柜台上。 “阿伯,你收回去吧,我不要了。” 小老头将钱退回给梦呓,梦呓没有接,小老头迅速将眼看着递过去的钱又收了回来,喜笑颜开。 “好些日子不见,回来看你外婆呀,老太太这两天得意着呢,满院子说你在外面挣到钱给她花了。不过,昨天好像跟别人吵架了,今天一天都没有出来,刚刚你姨一家去了,你回去正巧看看。” 得知林梅在外婆家,梦呓立马耷拉下脑袋,闷应了声,犹豫今天到底还要不要回去拿自己少的可怜的东西。索性在对面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看着旁边一本正经站着的颜江 “你们外地人都不爱喝椰子汁,我早知道。其实那是个好东西,真不懂享受。” 梦呓的话完全心不在焉,她拿出镜子,照了照脖子上基本已经消失的指痕,不放心还是拿出粉饼再遮掩了下,距离之前离开这里也才过了两个星期,但感觉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想到上次离开时的心情,真的没有勇气再次踏入那扇门,说什么才好呢,为什么总是过得如此纠结? 她拿出了自己的宝贝硬币,用力抛到空中,落到地上后脚踩在上面。 “你猜,正面还是反面?” 颜江一时失神,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这样幼稚的事情,他好久都没有干过,反而这一刻,面前的这个女孩才真正有了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精气神,她还是挺可爱的,虽然这样的时光倒是很短暂,正这样想着,梦呓看他没有反应,接连说着。 “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了,谢谢你跟紫荆姐说让我住上好房子,还有那天送酒的时候有人对我动手动脚,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看见的,但是后来你把那人手差点弄折的事儿我还是知道的。从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我也不习惯被人保护着,你走吧,就跟那天那个人说,是我让你走的。” 颜江第一次在梦呓的脸上停留目光超过十秒钟,她的脸很苍白,像是营养不良,头发也略微发黄,抚顺的贴在额前,她的眼睛里像是有层薄薄的雾,隔着很深很深的忧伤,颜江回想在红磨坊包厢的那晚,她拿着红酒杯一动不动的定在黄梓木面前,黄梓木看着她,也一定看到了同样的表情。 “你让我走,我就走?你想都别想。我如果回去,我们都完蛋,我不想被你连累。” 梦呓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 “那个男人真有这么可怕?好吧,那我尽量不给你添麻烦,让你平安度过这两天。” 那个男人冰冷的眼神恍惚又浮现在梦呓的脑海里,这些天她偶尔总会想到那个眼神,盛气凌人的不容违抗感,很少见过这样目中无人的人,他把一切都看空的态度是梦呓最渴望的状态,她曾无数次想象,自己如果变成这样,那一定会活得很好,至少没有那么多烦恼,应该也比现在幸福吧。才到楼下,林梅和王彬,还有上初中的儿子王帅从楼道里走了出来,后面还有拄着拐杖的外婆,大家的脸色看上去都微微发红,随之而来的还有周身似乎没有退去的火药味。 所有的人几乎同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梦呓,中午的大地被烘烤的发烫,林梅看见梦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转头看向身后早已颤抖不止的老太太,王彬发觉气氛不太对,忙叫着儿子,先走到停车的位置一脑袋钻到车肚子里。 “我回来拿东西的。” 梦呓说的轻描淡写,让一旁的林梅更加按耐不住的狂躁,她两步冲到梦呓面前,贴近了脸,瞪大了眼,张大嘴咆哮:”你还有脸回来,我们一家人都要被你的脸给丢尽了,走了个你老妈还不够,你也跟上步伐了?” 也许因为大中午太安静,林梅的声音让原本沉闷的环境变得暴躁起来,楼下聊天的大妈老太太,都同时将目光移向这边,眼里有不由分说的欢喜。 林梅愤怒的脸红脖子粗,梦呓想到刚才脸上或许会喷到她的口水就觉得恶心。 “我怎么丢人了?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从以前就那么讨厌我,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 “什么资格?是,我没资格。乔梦呓,你拍拍胸脯问问你自己,你爸是谁你知道吗,你妈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她现在下场你也看见了,那就是你的以后,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你最好再也不要回来!”平日里虽然梦呓知道林梅不喜欢她,但从来没有搬到台面上说的如此直接,而这次一开始就完全爆发的怒气让梦呓觉得她的面目比想象的更加丑陋。 对于父亲,梦呓从小的概念就很模糊,她问过林斐,林斐也只是说他已经死了,再后来更多的就是听到街坊邻居闲言碎语,捕风捉影,梦呓知道真相离自己越来越远,干脆不知道是最好,所以就当做是真的死了就好,因为不知道,所以成了心里不愿提及的痛楚,更可怕的是,痛的是哪里都不知道,只是心很疼。 原本深凹腐烂的伤口,用粗线简单的缝补着,勉强着表面的平和,一旦强硬的撕扯拉开,那就是翻天覆地的血流成河。 老太太一步步走到梦呓面前,满眼通红的看着她,发白的头发凌乱的散步在脸上,很是沧桑。 “你知道吗?你弟弟的同学对他说,你在给他爸爸倒酒,结果让人把他爸的手弄残了,那孩子见过你,一看照片就认了出来,天天在学校追着你弟打,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真是造孽啊。” 梦呓恍然大悟,原来王帅的同学父亲就是那天晚上对他动手动脚的老男人,不料他运气不好,被颜江逮了个正着,但这也是他的报应。林梅今天这样的反常,原来是因为她的儿子在学校受到了侮辱。 “外婆,我只是去做服务员打工而已,赚的钱我会都给你。” 老太太举起拐杖将梦呓顶出一米远,因为力度太大,梦呓没有站稳,摔在地上,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滚!你走吧,能走多远走远,再也不要回来,我饿死也不要你的一分钱,那天我也就是气话,你竟然真去做了,那是你本来就想那么做吧?早知这样,何必浪费我的那些钱呢?” 她的手颤抖的越来厉害,眼泪顺着脸上深深的皱纹流下来,梦呓从来没有见过外婆哭的这样伤心,她像是放下防备后受伤的鸟,那就说明她并不是像从前那样对自己漠不关心。 小的时候,妈妈经常不在家,她基本也是在外婆家吃饭,外婆从来没有抱过她,但梦呓知道每次睡觉的时候,外婆都会将被子给她盖好,有次放学的路上,高年级的同学欺负她,外婆看见后狠狠的骂了那些人,她没有给她过好脸色,可是记不清多少次,当梦呓找不到妈妈的时候,外婆总在身边,瞪着她的眼睛,嘴里骂着把她领回家。 梦呓想,这也算是爱了吧? “外婆,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抽泣的梦呓站起来准备向前走到外婆身边,却没想到外婆转过脸看着她,目光无比的坚定,表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就好像脸上还未干的泪水不是从她眼睛里流出来的一样。 “你不要过来,从现在开始,我们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等你妈出来,你们好自为之吧。” 梦呓像是被人钉在了原地,泪眼朦胧中外婆蹒跚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林梅鄙视的斜了眼梦呓,嘴角生硬的抽了抽:”还有,跟你说清楚,我们对你的抚养费,你外婆这几年的两万,还有之前你吃的喝的,算少点你一共给五万吧,然后就彻底两清。这钱你最好尽快给我,要不然我天天找你闹。” 眼泪还在不停的流,林梅的嘴一直在说,但是说的什么梦呓一句都没有听到,她只感觉到林梅开始不停的推搡,一次比一次用力,梦呓就像是丢了魂的木偶,任由林梅揪扯,直到被强大的力量拉离,梦呓才不用面对林梅,原来是颜江。 她跟着颜江走了很久才停了下来,不知不觉就走到海边,迎着潮湿的海风,梦呓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她轻轻的问身旁的颜江。 “你猜,我敢不敢跳下去?”chapter 12 再次相遇 夜越来越浓,风里都夹杂着海水咸咸的味道,潮湿,厚重。周围因是罩上一层雾气的缘故,显得诡秘异常。 梦呓漫无目的的走着,从海边走到陆上,再从陆上走向小道,莫紫荆的电话已经打了无数个,直到梦呓关掉手机,世界才难得安静。不远处的颜江跟着梦呓,他清楚这个女孩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从刚才差点真跳海里的举动来看,稍不注意,还真可能出事。眼看着马上就可以结束任务了,事情却换了个轨迹。 有感觉的时候,手机已经在口袋里震动了很久,是陈以墨,颜江接起电话。 “颜江,你现在在哪里。” 以墨的声音非常少见的急促,颜江觉得有些奇怪。还没有等颜江回答,陈以墨又迫不及待的追问: “你到底跟阿木在一起吗?” 语气着急到有些难以掩饰的怒气。 “以墨,你别着急,木少怎么了?” “据说他受伤了,回家途中遇到有人袭击,他现在位置应该在西海岸附近,我觉得肯定有人还在,我正在开车赶往那边,你不是应该跟他在一起吗?怎么。。。。。。” “先不说这个了,我正好在西海岸附近,我立刻去找!”颜江挂电话,手脚一阵冰凉。虽然黄梓木遇到这样的情况太多,但是每次自己都在他身边一起度过总会踏实很多,可这次他几乎是一个人,身边的几个小兄弟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万一真有什么事情,颜江说什么也不能原谅自己。 他小跑两步,一把拉住梦呓,命令式的对她呵斥着:”我现在有事情必须离开,我告诉你,你最好别给我**,要不然我让你永远都不得安宁!” 梦呓的胳膊被扯的生疼,她吃痛的应了声,颜江的眼神已经看不到之前的冷漠,取而代之的全是焦虑,看到他奔跑着消失在夜色里,梦呓突然觉得,原来任何人都是有不能言语的心结,哪怕很小的事情,也会挑起他们的心里的忌惮,会开心,会难过,会伤感,会迷茫,过了这段时间,是不是都会变好?西海岸边的道路上有个窄巷子,里面像是迷宫一样全是欧式建筑,梦呓经常会自己过来散心,不同的是如此漆黑的夜里,这里再也没有白天时的风采,甚至连路灯都没有,死寂如同一块巨大的墓地,梦呓挨着墙,一步一步的走着,还要走两个十字路口才能是出口,也许是因为太伤心的缘故,这样黑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安心。 突然,梦呓感到眼前天晕地转,有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惊慌下,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身体紧贴在自己面前,朦胧中她眼前看到的是男人的下巴,原本狭窄的巷道因为两个人而变得更加的拥挤。 什么都看不见,这个男人力气大的惊人,他几乎没有用力,就已经将梦呓死死的抵在墙角,动也动不了。梦呓绝望,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救她,颜江也不在,她会被杀?还是被威胁? 面前的男人贴着墙角非常小心的在窥视着斜角另一边的情况,他像是在躲什么人,过了两分钟,确定暂时没有危险,他才正过身。 “你想要命的话,就不许叫出声!知道附近有安全的地方吗?” 这个男人轻声的在她耳边说,细语的样子不注意听内容完全听不出是威胁的意思。可是,这个语气为什么感觉很熟悉?梦呓猜着这个人看样子肯定是在躲避谁,好在她平时经常在这里瞎逛,所以还算是熟悉,知道后面左拐一段有个废弃的小二层,因为镶嵌在小巷子很不起眼的角落,很难被发现。 如果他被暴露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想到这里,梦呓点了点头。 他终于放开捂在梦呓嘴上的手,跟在梦呓身后,脚步非常的轻。 小二层很破旧,里面到处堆着报废的板材和砖块,小屋里有个窗口,正好月光透过,投下一块小小的光亮,映的屋子里亮堂堂的。走进小破屋,两人在路上提着的心放松了下来,脚步也迈开了许多。梦呓转身对他说:”这里应该算是安全了。” 几乎同时,两个人愣在了原地,还在向前走的脚步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是你?” 这是他们共同的意外。 月光下,两个人在彼此的眼中映出一片光晕的轮廓,黄梓木眼里分明映着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甚至衣服都被扯歪的女孩,愣在原地的样子不知所措,而在梦呓眼里分明映着瘦瘦高高的身影,或是因为刚才跑了不少的路,头发已被汗水浸湿,右耳上还是那颗熠熠发亮的钻石,白色衬衫的领口大大的敞开,露出几乎一半的胸膛,在昏暗的夜色里,显得结实有力,没错,是他。黄梓木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他的心在他的冷峻的外表下很成功的得到了最好的掩饰,没有什么情绪能在他的脸上找到。他挑了块相对比较干净的地方,然后一手撑着地慢慢的坐了下来。不远处的梦呓借着月光看到黄梓木右胳膊已经被一大片红色渗透,原本白色的衬衫上像是被抹上朱砂印,分外刺眼。 “你受伤了?” 在颜江眼里神一样存在的人物竟然也会受伤,梦呓急忙凑到黄梓木身边蹲下,眼睛盯着还没有止血的肩膀,浓浓的血腥味让梦呓泛起无限的恐惧,黄梓木迅速转过头看着她,压低声音凶悍的吼着。 “走开!” 人与人的距离感总是微妙。不到一米,却远如天涯。梦呓对黄梓木并不反感,正如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她向往黄梓木身上那种桀骜不驯的放空感,因为她做不到,所以觉得更加神秘。 梦呓往一边挪了挪,腾出块空地来,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微曲的膝盖,将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 也许是太过于安静,梦呓才感觉真的好累,身体累,心更累,过了今晚,她真的要失去所谓的家了吗?想到这里,梦呓苦笑,家?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过才对吧。早知道刚才就真该狠下心冲进大海里,永不想复生。一旁的黄梓木迅速脱下衬衫,他伸出左手努力的够到右胳膊感觉了下伤势,梦呓看到他眉头微锁,额上的汗水不停的渗出,她轻声的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黄梓木注视着梦呓,片刻的停顿,她安静的坐着,安静的看着他,没有一点受到惊吓的恐惧感,黄梓木真想不明白,这女孩年纪轻轻,看见这么多血,怎么可以如此淡定,想到上次在红磨坊时她就已经给他这样意外的感觉,反倒觉得应该对于这种反应习惯才对。他抿了抿嘴,看着梦呓应了一声。 “过来,帮我把衣服绑到伤口上就好,越用力越好!” 凑近后梦呓才看清楚,黄梓木的右手臂有个不小的伤口,皮已经外翻,血不断的往外流着,她握着白衬衫,手却不自觉的抖了以来,几次想要靠近又收回了手。 “害怕?呵,我还以为你当真什么都不怕。行不行?不行我自己来。” 刚说完,梦呓一咬牙,迅速的将衣服缠到黄梓木的伤口上,一圈圈裹得很是结实,她很仔细的样子被黄梓木全收眼底,直到最后她绑了个结,很满意的点点头,扬起嘴角,露出很亮的一排牙齿,她的眼睛随着笑容弯成道月牙缝。 “好了,暂时是包严实了。伤口好吓人,你不疼吗?吱都不吱一声。”说着梦呓自觉的回到自己的小片地皮,又坐了下来,放松的伸了伸腿。 “你看到我。。。。。。不怕吗?” 这样的问题从黄梓木嘴里问出后的第一秒他就开始后悔,怎么想这话也不应该是他问出来的。果然,梦呓听到后又默笑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才发觉,有多长时间没有笑过了,以至于梦呓刚才笑的时候感到脸上的肌肉一阵僵硬。 “有什么好怕的。你忘了当初我在停车场还让你杀了我,我连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话里更多的是莫名的辛酸。都是黑色的情绪,不过却黑不过黄梓木,所以他回应的很自然。 “那一定很多人怕和你在一起。” 黄梓木的话让梦呓无语凝噎,他说的那么透彻,是因为他真的深谙世故,还是因为他真的懂。chapter 13 黑暗中的手 半个小时过去了,外面没有一点动静。手机还落在车里,黄梓木看着现在这个时间自己人过来应该不会跟那些人撞上。 “手机借我。” 梦呓从包里掏出手机,才开机就看见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莫紫荆打的,她叹了口气,将手机递到黄梓木手里。 令梦呓诧异的是黄梓木才走了一遍的路,却能够清楚的在电话中说出所在的具体方位,他挂了电话后删除了刚才的通话记录。将手机递给梦呓,然后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他侧过头,像是在思索着,又像是在犹豫。 这一刻,他身边的月光像是流水一样放慢了节奏缓缓流淌着,梦呓的眼角莫名的湿润,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你先走吧。” 每个人短短的一辈子总会有某些瞬间,让你觉得你不再是从前的自己,让你觉得全世界仿佛都要颠覆,让你觉得曾经所有的自以为是都被湮灭,生命仿佛都会被改变。梦呓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瞬间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黄梓木转身走到她面前,弯下腰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拉住她的右手腕,稍用力就将还坐在地上的梦呓拉起来,大步向外走。那种感觉让梦呓恍惚,她做过千百次同一个梦,梦里总是沉沉的垂坠感,往漆黑无底的渊谭坠落,每当绝望至极总有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拉住她继续下垂的身体,她紧紧的抓住这只手,却无法看见那张脸,很长一段时间,梦呓很迷恋于那个梦,那种温暖可怜到只能在梦里感受到。 回过神来的自己小跑着跟着他,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他的手很温暖,就像梦中的手一样温暖,好像只要跟着他走,哪怕前方什么也看不见,也不害怕。 很快到了马路上,不远处停了一辆车,黄梓木拉着梦呓走到车旁,打开了车门。 “进去。” 钻进车里后梦呓看着黄梓木坐在驾驶的位置,她有些奇怪的问道: “刚才你不是让他们在那里找你吗?你这就走了,他们找你怎么办?” 黄梓木没有回答,而是一脚踩着油门,开离了这个地方。深夜的公路是一条泼了墨的丝带,偶尔有几辆跑夜的大卡车从一旁呼啸而过,这是条沿着海岸线铺成的公路,梦呓望着窗外的大海,潮水涨了不少,拍打着海岸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被施了咒语的潘多拉盒子,恶魔在里面蠢蠢欲动,却得不到真正的释放。 梦呓趴在窗户上问道,头发被海风疯狂的吹的乱舞。 “我叫乔梦呓。” 她喃喃说道。 “我没想着认识你,所以没有必要告诉我。” 他的嘴皮动了动,内容并不是很中听。 仔细端详着开车的男人,英气逼人的样子。刚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这会也被风吹着散落在额前,梦呓看不清他的眼睛。他的身材很健硕,健康的肤质完全看不出来年龄,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声音很深沉,尽管如此,梦呓也总是觉得他的冷漠其实并不与他的年龄相匹配。 她心里暗自决心见到颜江要问个清楚。 “你胳膊好些了吗?” 他的上身还在赤裸着,除了胳膊上绑着的被鲜血染红的白衬衫分外显眼。 “你要回红磨坊?” 黄梓木像是没有听见梦呓的问题,梦呓听到红磨坊三个字,猛然摇头,她想到白天发生的一切,就是因为这里,她失去了家人,心里暂时还没有办法去面对。 “那你去哪里?” 去哪里?此时此刻,这三个字就像是绞肉机,梦呓觉得心已经被丢进了绞肉机里,血肉模糊。该去哪里呢?外婆是肯定不会让自己进门了,白天那样坚决,回去只会让她更伤心,红磨坊就是个无底深渊,看不到尽头的恐惧每一分钟都折磨着自己,还曾天真的以为可以坚持下去,梦呓想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随便找个地方放我下去吧,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真是个奇怪的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连认识都算不上,只不过是见过两次面罢了,他就这样把卡给她,还让她去住,梦呓回头看了眼午夜依旧灯火通明的高楼,耀眼的xx大酒店像是在炫耀着高端与奢华。 去还是不去呢?毕竟都不认识的人,可是现在却又无处可去,经历了刚才的惊心动魄,整个人跟要散架一样。梦呓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摸到兜里熟悉的盒子,拿出硬币。 海豚去,蔷薇不去。 抛掷在空中的硬币划出一条曲线,然后不偏不正的落到梦呓脚前,是海豚。 梦呓从来都不曾想过,这条曲线让自己的人生从此以后变了轨迹,而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只是个过客。 酒店前台上下端详了一番梦呓,眼里已然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晦涩,但还是略有职业素养的微笑问好。梦呓拉了拉衣服,身上的衣服已被弄的到处黑兮兮,也难怪出现在这样高级的酒店会让别人另眼相看。 梦呓将手上的卡递到前台手里。 “这个卡。。。。。。。” 她的确不知道这个卡是做什么用的,服务员将卡接着,然后很礼貌的回应笑容。 “小姐,请问您入住几晚?” “一晚。。。。。。这个是会员卡吗?我朋友给我的,我不太。。。。。。” 梦呓担心的是她没有钱怎么住?前台小姐警惕的审视了两秒梦呓,然后很优雅的请梦呓输入密码,直到亲眼看着梦呓输了密码服务员才松了口气。 “这个卡是我们酒店的黑金会员卡,您是住一晚是吧?” “请问多少钱呀?” “卡里已经有储存的房间数,减掉一晚就可以了,不用再另附加费用。” 不用付钱?梦呓转念一想,又接着问。 “那好。不过我想问一下,如果按照正常来说,一晚上这个房间多少钱呢?” “这个是套房,淡季5888,算是很优惠了。” 梦呓不由的一抖,这个优惠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价,看了眼时间,已经半夜了,也无处可去,算了,先住一晚,赶紧找到房子把钱还给他。简单做了住房登记,迫不及待转身离开。突然,梦呓灵光一现,她返回柜台,看着服务员: “对了,您能帮我看下卡主姓名显示的是谁吗?” 前台小姐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梦呓。 “不是您朋友的吗?这个是看不到的。” 服务员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异常的沉重,没有一个人敢先说话,黄梓木的胳膊已被重新包扎好,他已经站在窗户前半个小时没有说过一句话,背对着所有人看着窗外,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隐忍,大家都感到黑云压顶般喘不过气来.直到破门而入的陈以墨打破了这片沉寂。 “木少,你伤的要紧吗?” “没事,小伤。” 黄梓木的声音很浅,他还是没有转过脸,身体依旧一动不动。陈以墨冲着周围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的人吼了起来。 “要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谁昨晚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平日里向来嬉皮笑脸的以墨突然怒气冲天也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大家不约而同更压低了脑袋,深怕一个不小心火上浇油,无奈最后的视线还是落在蓝明那里,因为谁都明白,现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说完后果都不敢预测,只敢让这根救命稻草说,形势或许也能有所控制.蓝明当然理解这其中含义,倒也没有犹豫的说了. “昨天晚上我虽然不在场,但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木少回来的路上应该是被人跟踪,当时那伙人基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因为昨晚也是木少临时有事情,所以走的西海岸那条路,半途才刚停下来,阿刚就被人盯上,木少就在阿刚不远处,后来为了救阿刚,木少才受伤的.但哪知道那些人根本就是冲着木少穷追不舍.” 以墨看着一言不发的黄梓木,再看看四周的人,阴冷的问蓝明. “阿刚呢?把他给我叫来!” “什么时候轮到你在我面前指使人了?” 透着一丝凉气,黄梓木终于转过身,他看着以墨,微微皱着眉,语气里听不出埋怨的意思,但明显不允许以墨继续说下去.黄梓木想起昨晚当他告诉以墨他的具体方位,让以墨一定派人过去,结果却在开车前看到冲进那里的并不是文齐会的人,而是那帮子追他的人后,他完全肯定出了内奸的事实。 “木少,这还不明显吗?” “你们下去吧。” 黄梓木打断了以墨的话,让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离开了,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黄梓木和以墨两个人。 “那些人怎么知道你的路线?又为什么刚开始是追着阿刚的?你不觉得的很奇怪吗?我们有内鬼,而这些跟阿刚脱不了干系,你要是出什么事情,文齐会怎么办?我知道你很偏爱阿刚,但是。。。。。”“别说了,你先回去吧。” 以墨当然清楚,他能想到的,黄梓木早都想到了,也许他知道的更早。他忿然离开,希望黄梓木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空荡荡的房间里,黄梓木狠狠得捏着拳头,骨节嘎吱作响,他怎么可能没有感觉,阿刚是他花了最大的心血,最心疼的孩子,跟在身边十年了,当初是在街边流浪被人快打死的时候被黄梓木救了下来,得知那么小就照顾爷爷和妹妹,黄梓木对他比对任何人都照顾,可是,他真的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吗? 门慢慢被打开,一脸狼狈的阿刚早已满脸是泪,他看见黄梓木,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悲伤。 “对不起,木少,是我对不起你,那帮人是南湾港的,他们。。。。。他们。。。。。” 黄梓木用力的咬着牙,愤怒的青筋暴起,他不想让情绪再逼迫到情不自禁的地步,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被身边的人背叛,这是他的底线,更像是所有文齐会人的死穴,没有人敢去触碰这根致命的导火线。 阿刚瘫坐在地上,满是悲伤地痛哭流涕,话都说不清楚,直到黄梓木一把将他提起,他绝望的闭上眼,乞求着:”木少,求你杀了我吧。我没有脸再面对你。”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阿刚,我只要你亲口对我说,不是你!说啊!” 泪眼朦胧中阿刚仿佛又看到当年在他被打到满脸都是血,气都要断了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身影将周围的人全部打倒,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只感觉到有只手很有力的拉起自己,然后告诉他:”不要怕。”那一年,他才十岁,在他因为爷爷和妹妹的生计而走投无路,偷东西被别人差点打死的时候,他遇到了黄梓木,这个大哥哥冰冷如雪的外表下对他的好让他一次次的感动,他表面上从来不多说什么,但每次都会给爷爷妹妹照顾,也是因为他,妹妹才考上最好的大学。 可是,几天前,当南湾港的人找到他家,当着他的面把爷爷的腿打断,扬言如果敢不按照要求做会毁了他正在大学读书妹妹的一生,面对那些丧心病狂的人,阿刚无奈的接受了他们的要求,那就是告诉黄梓木的行踪,他们要亲手干掉这个让慕剑难堪的人。 只是一念之差,就再也回不去了。 “是我,木哥,我被南湾港的人收买了,他们打断了我爷爷的腿,用妹妹威胁我,我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对不起你。” 彻底沦陷的视线,黄梓木松开抓住阿刚的手,又是一脸的淡漠,但更多的是痛,看不出来的痛。 “你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带着你的家人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海南,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阿刚走了,这是黄梓木对他最大的恩惠,也是阿刚最好的选择。他不可能对阿刚下得了手,只能让他离开。chapter 15 线人 心被狠狠的撕开,很久都没有疼的感觉,黄梓木倒了杯酒,一口饮尽,全是苦涩。他信任的人十个手指都算不满,阿刚就是那可怜几个中的一个,可到头来还是出卖了自己,虽然他是为了家人,可是黄梓木却早已把他当做是亲弟弟,对黄梓木来说,阿刚也是家人。 给予一个人信任就给予了自己被背叛的可能。 从前哪怕当他真正理解这句话,却还是义无返顾的相信着那些让他相信的人,可是就这样,也被一次次的推向万劫不复。杜洋和杜辉面对而坐,已经僵持了十分钟。 “我是不会让梦呓这么做的。”杜洋摇头半天从嘴里挤出来。 杜辉冷静的拍拍杜洋的肩膀,睿智的眼神透露出做警察特有洞察人心的潜能,不急不慢的解释着他的顾虑。 “洋,我不是让你的朋友去铤而走险,是你说梦呓在红磨坊也是她身不由己。如果她能够为破案提供线索,那她就会随时受到我们的保护。她天天待在那个地方,你就能保证她随时安全?” 乔梦呓的所有情况,杜辉早从杜洋的嘴里有所了解,毕竟是弟弟多年的朋友,她的很多迫不得已也让杜辉惋惜不少,所以平日里,杜辉能够帮助的从来都不说二话。听说上次探完监后梦呓竟然去了红磨坊,这不仅让杜洋没有想到,连杜辉都万万没有想到生活竟然能逼迫到让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去做这样的选择。可是转而一想,上次在红磨坊抓到王猛飞那伙人后,贩毒团伙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点消息都没有。虽说警察是可以随意出入红磨坊,可是,毕竟不了解背后的玄机,最好的方法就是安插线人。 站在私欲上来讲,杜辉确实是以破案为前提,但他也努力的跟杜洋解释,他会给梦呓最大的福利,最安全的保护,等到案子一破,他会向局里开具梦呓的推荐函,让她去念警察学校。 “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知道吗?就在几天前,梦呓家人要跟她断绝关系,她本打算再也不去红磨坊,可还是被叫回去继续留在那里工作。她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了。你们的工作有多危险我没有经历过并不代表我不明白,怎么能忍心让她承受那么多呢?” 家里的灯光并不是很亮,杜辉看见杜洋的眼早已被昏暗的阴影覆盖,他的嘴角微微抽动,干净的脸上出现很不相称的伤感。他很了解自己的弟弟,性格温和,阳光明媚,他透彻的像张纸,从小就吸汲了很多人的目光,当然很多女孩都默默在他的身边驻足眺望着,可是杜洋眼里却只看得到乔梦呓,在他的印象里,梦呓总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当她的妈妈被抓起来的时候,杜辉在警局里看见过梦呓愤怒失控,就像是猫也会露出獠牙,他没有把这一切告诉杜洋,因为,他已经知道关于乔梦呓太多的事情。 “你可以问问梦呓的意见,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觉得对于她来说,这或许是比较好的路。杜洋,保护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当你没有能力做到更多的时候,要懂得选择。” 杜洋了解梦呓,非常的了解,他清楚如果现在给她一丝的希望,一点选择的余地,她也不会过现在这样的生活。夕阳下的天台上还残留着白天的余热,梦呓扯下服务衫上的领结,将松垮的马尾撮成一团扎在脑后。从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了半天也点不着,烦躁的将没有电照的烟丢弃在了墙角。 “嗨,到这里偷懒呢。” 米丽爽朗的笑声传到梦呓耳朵里的时候,她已经坐在梦呓身旁,粉红色的连衣裙分外的抢眼,像是绽放的花朵,美得很诡异,妩媚的卷发及肩,不愧是让很多男人望而却步的掌上明珠,梦呓看见她的眼角用蓝色的眼线笔勾勒出一道非常美丽的弧线,不禁脱口而出。 “你真漂亮。” “哈哈,败了的花再美也是不堪一击的。要不要姐姐给你收拾收拾?准保你比我还美。” 梦呓浅笑着摇摇头,在这里唯有米丽让她敢说真话,几天前当她被抓回来,要不是米丽帮忙求情,她怕是比挨了于珍一巴掌还要付出更惨痛的代价。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梦呓不明白原因,所以莫名其妙的遭受了很多人的讨厌.当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那天晚上是于珍故意让自己给vip房间送酒的时候,她突然泛起一阵恶心. “米丽姐,为什么她们那么讨厌我?我只是个服务员而已,其他服务员也没有像我这样。哎。” 深深的叹息掩盖不了她复杂的心情。 “看不出你也有烦心的时候,平日里看上去你话一点都不多,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年轻就是好,想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米丽的话让梦呓苦笑,她喃喃着:”如果想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我也不会到这里了。” 她的样子根本没有丝毫属于她年纪本该有的快乐感,米丽看着梦呓,恍然发现,她的眉宇间的确很像林斐。 “梦呓,从你进来的第一天,大家一听说你是林斐姐介绍来的,这就逃不了后来的一切。” 梦呓有些惊诧的看了眼米丽,然后漠然的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她是不是在你们这里很让人讨厌?” “不,林斐姐人很仗义,就是脾气有些暴躁,嘴很毒,对待感情,她不怎么太当回事。在红磨坊,没有人能够比她红,她的美让所有人望洋兴叹。你能想象到为了能让她陪酒喝,所有包厢人抢起来的场面吗?那已经不是种消费,而是荣耀了。但斐姐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而变得怎样,对我们她都是很好。可是女人就是贱,容不得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好的人,所以虚假笑容的背后都是些恨不得她去死的心,所以,她有今天的结局,也并不全是她的错。一听你是她介绍来的,很多人的危机感就来了,因为。。。。。。你很像她,未经雕饰的她。”chapter 16 化险为夷 原来是这个原因,梦呓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斐竟然还有如此的人生。 梦呓伸手拉过米丽的手,她很想告诉她一切,不想再承受这份煎熬的孤独,她想说其实我就是林斐的女儿。话还没有说出口,天台上跑进来个小弟冲着梦呓喊。 “乔梦呓,有人点名让你送酒,快一点,别让客人等久了。” “好,我就来。” 点名?梦呓奇怪的看着米丽,谁知道她的名字,只不过送酒罢了,还需要指定去送?米丽微笑着拍拍梦呓的肩膀,给她仔细的戴好了领结。 “别怕,有姐在。” 眼睛一阵酸胀,有多久没有被感动到热泪盈眶,梦呓不求别人对她多好,只要能够多一份理解对于她而言也是求之不得的奢侈。她点点头,紧紧的抱住了米丽。 “快去吧。对了,记住刚才你想说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说,哪怕别人问什么,这话只要不是从你嘴里说出的,就不是真的,明白吗?” 梦呓从米丽的眼睛里看出她其实已经明白刚才梦呓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她欣慰的点点头,突然心情变得好了起来,毕竟在这样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方,能够有人愿意拉着你的手,是多么的不容易。 大厅里放着悠扬的蓝调,今天的灯光非常的亮,可是客人却少的可怜,这个时候也是最难得清静的时候,零零散散的客人坐在大厅雅座上,优雅的喝着红酒,闭着眼睛听着音乐,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梦呓很喜欢这样,可以站在待命区发呆,听音乐,不用着急的送酒,也没有人催,时间都变慢了,也只有这时,她才会有点错觉,觉得这里真的是上层人享受生活的场所。 但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竟然还有人点名让她送酒?梦呓不断的回想着能够点她名字的人,突然想到了颜江,他没有理由来找她,除非那张卡?梦呓飞奔到休息室,将那张悉心保管的卡小心翼翼的放到兜里,一定是他,可是一晚上的酒店钱还没有攒够,她想了想,当面解释解释,再过段时间还钱应该也可以吧。端着酒盘,梦呓走到大厅的正中央雅座,待到走近时梦呓才感觉脚像是粘在了原地,想迈一步都难。 慕剑正搂着于珍,喝着她亲手端给她的酒,周围坐着的人目光都移到了刚来的梦呓身上。 “看什么看,过来啊!” 怎么会是他们?梦呓又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脖子差点被他掐断,端着酒盘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专门点名让她送酒,一定没有好事。 “你叫乔梦呓是吧?来,给爷倒酒,我看看你这些日子学会了没?还会不会泼到身上?快!” 冷静,梦呓一遍遍对自己说。她打开红酒,倒完一杯后退了一步。 “请慢用。” 说完转身想快些离开。可就如早已预料到似得,还是被慕剑大声叫住。 “我让你走了吗?看来你还是会倒酒啊,怎么那天能失误倒到人家衣服上呢?” 梦呓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身旁原本坐着的男人突然站起将她摁倒在地,膝盖一声重响,腿被摔麻后跪坐在地上,慕剑拿起高脚杯里的红酒,朝着梦呓头上狠狠砸去,玻璃摔了一地,梦呓听见周围尖叫声四起,很多人离开了,原本空荡的大厅基本没有了其他人,额头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下来糊住了眼睛,世界一片血红,身上、脸上已经全部被红酒洒的狼狈不堪,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领子扯了起来,慕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上去很遥远。 “老实交代,你跟文齐会到底什么关系?***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玩过!” 梦呓咬着嘴唇,额头的疼痛感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慕剑凶恶的脸就在面前,想反抗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嘴里所说的文齐会难道跟那个人有关系?看来她已经不知不觉卷入了一场无形的战争中。“梦呓,慕哥都这样生气了,还不赶紧说。” 于珍一边洋洋洒洒的劝着,一边不急不慢的从果盘拿了颗葡萄塞到嘴里。 “好,你不说是吗?老子带回去让你知道你到底该不该说。” 慕剑怒火冲天的向门口走去,梦呓被人紧紧的抓住,跟着一群人走出了红磨坊,走到停车场,眼看就要上慕剑他们的车,梦呓站在原地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不想上车,这完全就是有去无回的死路,一旦上了这辆车,那就是生不如死,这群人太可怕了,梦呓无力的反抗着,面对这些人,根本手无缚鸡之力。几辆车疾驰在路上,从岔路口汇合而来的一辆车也加入了其中。 “你还挺快。”黄梓木看了眼旁边车里的以墨,对着车载电话说。 玻璃窗里以墨笑着扬起头。 “也不看看这次收拾的是谁,终于逮着他们了,咱们等了这么久,总算是要出手了。” 黄梓木关了耳机,问一旁的颜江。 “东西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不过听说他们一般去那里都带着粉。” “那就好,咱们以防万一,一会把东西扔到他们车里,然后再去报警。” “我记住了!” 这个计划已经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自从上次他们拉王猛飞下水以后,黄梓木就想着怎么对付他们,想来想去,还是交给警察最妥当,他们最近的重点就是抓毒枭,正好把南湾港的这帮人当做礼物送给他们,想好了一切策略,就等待时机成熟,终于等到他们去红磨坊,一得到消息,黄梓木马上就准备行动。 梦呓正被推搡在车门口。就在这时,几辆黑色的车挡在慕剑车前,原本冷清的停车场因为几辆车的到来变得热闹起来,刺眼的车灯晃得所有人眼睛生疼,恍惚中,梦呓看见走出几个身影,中间的那个身影,很熟悉。 很快左右几辆车上都下来了人,林林总总也有十几个,等慕剑看清了眼前的人,狂妄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咱又见面了,看来你消息够快啊,为了救这女人。。。。。”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黄梓木打断:”你搞错了,我来不是为了救谁,是为了了结你。” 根本没有给慕剑还口的余地,几个人上前很快就让他们倒在了地上,梦呓看的目瞪口呆,他们的动作干脆麻利,完全不像是电影里厮打挣扎的喧闹场面。慕剑看到身边的人全都倒了,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黄梓木,再然后他也毫无例外的瘫倒在地上,梦呓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晕了,难道杀一个人真的这么容易。 刚往前走了两步的梦呓脑袋一沉倒在地上,模糊中,她又一次看见了那张冷峻的脸。 第489章 梦呓3 “放开我!这是哪里?我要回去!我要离开这里!” 甩开拉起她的男人的手,梦呓忍着痛再次站了起来,内心的恐惧感油然而生,想着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的衣服就被人换了。 “这是你的早餐,吃了它。” 蓝明看着眼前倔强着一步一挪的女孩咬着嘴唇满头是汗,她的眼神里分明都是恐惧,但却执着的表现出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他有些好奇,这个昨天晚上木少带回来的女孩,听颜江说就是之前有帮过木少的孩子,可是这样子怎么看着都挺别扭,她应该真不知道黄梓木的身份,只是凑了个巧。 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梦呓打开门,迎面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挡住了往前的去路。是他?昨天晚上,她亲眼看着他走近那个凶恶的男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个男人就倒在地上。 他是杀人凶手,一想到她曾经见过两次面的男人竟然在自己眼前杀了人,梦呓不禁全身发冷,不停往后退。 黄梓木走进屋,陈以墨跟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无比惊慌的女孩,她究竟怎么会跟黄梓木牵扯在一起的?按照黄梓木的性格来说,顶多救下来后放她走了,竟然还把她带到家里,这简直就是个大新闻。梦呓瑟瑟的看着黄梓木,之前仅有的好感一扫而光,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恐惧。她发现黄梓木正向她迈了一步,便拼命的开始向窗台凑,背后窗外的风吹进来凉飕飕,她的脸看上去比墙还白。 “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就从这跳下去!” 这话说的相当干脆,黄梓木点点头,依旧向前迈了一步,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对她说。 “跳吧。看在你曾经帮助我的份上,我会找人给你收尸。”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陈以墨愣在原地,看了看同样愣着的乔梦呓,俏皮的露出个微笑,准备跟着黄梓木出去,却被梦呓叫住。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黄梓木没有停下脚步,陈以墨却退了回去,他走到梦呓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这女孩除了脸色有些不好看以外,也算是标致,她脸颊上若隐若现的小叶子让他眼前一亮。看上去不施粉黛的脸竟然有纹东西,不愧是从红磨坊出来的。 “喂!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要不是看在你之前帮过他的份上,他会管你死活?你知道昨儿抓你的那帮子是什么人嘛?要不是他,你这会估计早跳十八回楼了。” “可是昨天你们杀了人。” 梦呓说到这里手紧紧的抓着白色的窗帘布,恨不得扯下来。以墨听到后仰头大笑,他看着梦呓惊恐不安的眼神,就越笑得开心,他伸手拍了拍梦呓瘦薄的肩膀。 “原来你是怕这个啊,哈哈,杀了他们算是便宜了那帮兔崽子,我们只是让他们晕了,这会怕是已经在警察局插翅难逃了。”戒备心极强的梦呓瞪着陈以墨,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笑起来有着很好看的弧度,他与那个男人像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他几乎是玩世不恭的样子,眼睛却是看不见底的清亮,梦呓潜意识觉得他会更容易接近一些。 而陈以墨此刻也发现这个女孩与其他大多数女孩最大的不同在于,她身上有股子劲儿,像是全世界都是敌人一样。他好奇这女孩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让她那样的仇恨,满身是刺,坚硬无比,就像棵倔强的仙人掌。 这时颜江走了进来,他看着梦呓,无奈的叹了口气。梦呓看到颜江,迅速跑到他身边,在这里,她似乎只对这一个人熟悉。 “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你就先在这里吧,过了这些天,等外面风头过去了,你再回去。” 颜江一想到上次因为跟着梦呓的任务没能守护在黄梓木身边,本来就有埋怨,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还是不能违背黄梓木让他先稳住梦呓的意图,所以他只能让乔梦呓安静的待在这里。 梦呓听到后拉着颜江的胳膊就往门口扯,但颜江哪是梦呓能拉动的,他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你带我走,我死在外面跟你们谁都没有关系,我就是不想留在这里!” 昨夜眼前的那一幕不停的出现,那么多人眼睁睁的倒下,虽然以墨已经解释那些人并没有死,但梦呓还是接受不了那样的场面,这些人都太可怕了,她抓紧睡衣的领口,不敢想象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颜江低头看着梦呓弯着腰无力的扯着他的衣角,渐渐的松开手,她额头上的纱布浸红的血已经干了,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心里竟然也像有什么在发出簌簌的声响,不动声色。 “没有人逼你在这里,要走等木少同意了随便你。” “是刚才那个人?”梦呓看到颜江没有回答,笃定一定就是他,跌跌撞撞往门口走去,却被颜江拉住。 “他去香港了,等他回来吧。” 不等梦呓反应,颜江已经和以墨离开了房间,梦呓心里失望透顶,这样看来,在那个男人回来之前,她是不可能出去了。拿出手机,梦呓好奇一晚上都没有未接来电,莫紫荆竟然没有像上次那样不停的打电话。chapter 18 半岛先生 香港,蒋宅内。 黄梓木一出现,蒋天华眉头微挑,他的笑声在空荡的大厅里的显得尤为突出。 “半岛先生,等你很久了,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让你亲自约见我?” 冰冷的脸没有浮现一丝变化,他坐在蒋天华对面,若然的看着他的眼睛,想要看个究竟。 “自蛇堂口事件,你跟我合作以来,你说过,毒品你没有再涉及,可是我发现,你并不像当初承诺的那样,南湾港的货,是你提供的吧?” 蒋天华眼珠一转,垂下眼帘,停顿了几秒,然后又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相对于南湾港,当然与半岛先生的合作是我最在意的,如果你了解了什么情况,告诉我,我去查清楚,是不是手下有人在其中搞小动作。” 黄梓木邪魅一笑,冷冽的扫了眼蒋天华。 “希望蒋先生可以慎重对待我们之间的合作,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顺便再提醒你一下,最近局子那边抓的紧,该进去的也陆续都进去了,那些日本人应该还有来找过你吧?您还是保重的好。” 蒋天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看来这位半岛先生知道的还不只是半点,他私下走私的毒品确实都是从日本人手里拿过来的,然后再高价卖给南湾港。上次蛇堂口的事情,走投无路之下,花费很大的精力才找到了只闻其名而未见其人的半岛先生,关键时刻,也是他帮自己解决了蛇堂口的棘手问题。在香港这片土地上,这个半岛先生就像是个幽灵突然出现在很多人的视野里,这里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忽然坐拥香港一片很多人看到眼红却没有能力抢到手的地皮,有人以此威胁过他,但结局却是以走失告终,再后来,传闻越来越离奇,都说半岛先生是个狠角色,渐渐地,他才出没于各个香港组织,但从没有加入哪一派,独来独往的他看上去只是在谈合作收佣金,可是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这个人实力不容小觑。“多谢提醒,半岛先生不知可否赏脸一同共进晚餐?” “不了,我还有事。” 蒋天华起身想要送黄梓木一段,却被拒绝,临走前,他突然问道。 “半岛先生,您见多识广,不知道认识文齐会的人吗?” 黄梓木停下脚步:”不认识。” “那好,那就慢走不送了。” 离开蒋宅,黄梓木摸了摸下巴,心里想着,蒋天华十有八九已经得知南湾港的事情,而且也知道这事情与文齐会有关系,看来过不了多久,他便会打文齐会的主意了。 天快黑了,梦呓无力的倚靠在窗户上,看着园子里几棵很是旺盛的椰子树,无精打采的在风中摇来摆去,似乎也在嘲笑她如此荒诞的命运。桌上的饭菜是半个小时前端进屋的,可是一点都没有动过,心里想着,今晚那个男人肯定是不会回来了,梦呓找出手机,翻着联系人少的可怜的通讯录,突然伤感于在自己万般无助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该找谁帮她。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手机突然亮起,吓了梦呓一跳,原来是杜洋来电,激动到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于是迫切的接起电话。 “杜洋,是你吗?” 在杜洋印象里,她从来没有这样着急,接起电话永远都是一开始就是淡淡的应一句,噢。可是现在,却变更了一如既往的开场白,这让杜洋感觉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是我。梦呓,你怎么了?” 确定是杜洋的声音,梦呓才松了口气,还没有开始说话,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淤积了几天的恐惧与慌乱终于找到了出口,这可急坏了电话那头的杜洋,不停的问她怎么了。 本来话已到嘴边,想要迫不及待的告诉杜洋目前的处境,让他来救她。可是,梦呓心里再清楚不过,杜洋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他的哥哥是警察,但如果。。。。。。直觉告诉梦呓,颜江这些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毕竟他们救她于慕剑的手中,否则,她可能早死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 “。。。。。。。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我有着急的事情要当面跟你说。”杜洋比谁都清楚,想在电话里让梦呓说出她不想说的话,比登天还难。索性不问了,直奔主题。 “嗯。。。。。那好吧。”梦呓挂了电话,环顾四周,发现昨天的衣服也不知道被放到哪里,身上的睡衣完全就是男式的,这要怎么出去呢?没有其他的办法,梦呓只好穿着睡衣硬着头皮准备出门,但这个房子在什么位置,怎么坐车她完全不懂。 她悄悄的从屋子里出来,正巧看见颜江和以墨正在客厅商议着什么。 “每次都一个人跑去香港,让人担心,光他半岛先生的身份,就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以墨提到这个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很早就知道,黄齐留下来的那块地皮看上去是肥肉,其实不然,当年黄梓木也是为了它不牵连于文齐会,才想到用半岛先生的身份前去香港处理这些,不得不引人注目的举动让更多的香港组织记住了半岛先生,好在黄梓木很好的隐藏了他的真实身份。 “没错,我也心里不踏实,就怕情况越来越复杂,但是木少你也知道,他并不多说香港那边的事情。”颜江一说到这个事情也愁眉不展。 “那女的出来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以墨离开。 颜江看见梦呓站在不远处,径直走到梦呓面前。 “怎么出来了?你不在房间好好呆着。” “能带我出去一下吗?我要见个朋友。” 颜江连眼睛都没眨的果断回应道:”不行,回屋去!” “那我自己去。” 梦呓没有想过颜江会听自己的,所以也就是试探着问了问,颜江的回答的确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她强忍着快恢复好的伤口带来的隐隐刺痛,向门口走去,却被颜江再次挡在面前。 “等木少回来,他同意你走了,你去哪儿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在这之前,你哪儿都不准去!” 完全不留余地的命令让梦呓的头更痛起来,她抬起下巴瞪着颜江。 “腿在我身上长着,你管不了我,你只要把我关起来,我真敢从窗户跳下去,我知道我的死活对于你来说无所谓,但请你尊重别人的自由!” “你。。。。。。” 颜江强压着心里的火气,看着梦呓同样被气到涨红的脸,心里转念一想,黄梓木走之前叮嘱过他,让照顾好梦呓,再加上那天晚上在地下停车场,可是他这么些年来第一次看见黄梓木抱过女人,而且在回去的路上,黄梓木盯着昏睡的她看了很久。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冥冥中觉得这个女人对黄梓木来说非同寻常,如果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到时候该怎么跟木少交代。权衡之下,颜江无奈的同意了梦呓的要求。 梦呓的倔强让颜江也另眼相看,她明明知道自己身陷虎穴,还敢这样出言不逊,真是不知道是因为见的世面少,还是当真胆子肥。 颜江坐在车里,远远的看到早已等在咖啡厅的男孩,那男孩一看上去就是个学生,比身旁坐的乔梦呓看上去还稚嫩,长得算是白净。梦呓下车前,颜江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提醒她:”你最多只有半个小时,我在这里等你。”梦呓微皱起眉,轻轻点了点头便下了车。往过去走的时候,那男孩已经迫不及待的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待梦呓走近后,他似乎看到梦呓额头的伤很是担心,紧锁着眉头认真的检查着伤口。颜江看着不由冷笑一声,感觉看着年轻的孩子谈恋爱就像看一点也不实际的狗血剧。 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没有拥有过,但也从没想过拥有。chapter 19 心酸 十几米外的咖啡店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梦呓,你能告诉我实话吗?你的伤谁弄的,这。。。。。这衣服是谁的?” 杜洋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他无法想象在自己还没有为她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发生他最不想面对的事实。他心爱的女孩穿着一件男人的睡衣,满身是伤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于杜洋来说,无异于山崩地裂。 “真的没事,晚上上班遇到喝醉的人,结果被酒瓶弄伤了,一个朋友及时带我离开,衣服都脏了,所以才穿他的衣服。” 朋友?杜洋刚准备放下的心又像是被人捡起抛向了另一深渊。梦呓的朋友少的可怜,除了自己是真正的关心她,从小到大有几个不是等着看她笑话的,可是这么快,梦呓就说着另一个朋友,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重要的是,这个朋友不是女的。 “梦呓,一定要在红磨坊吗?如果有机会离开,你会选择离开吗?” “你以为我想在那里吗?当初要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这一切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对了,着急叫我出来什么事情呢?” 杜洋还在做着最后的思想斗争,要不要说杜辉说的话? “我哥。。。。。哎。。。。。。我哥最近在着手一个案子,缉拿毒犯以及暗黑组织头目行动。目前有点眉目,获得消息说相关的人经常会出现在红磨坊,但是出入都很隐蔽,给抓捕行动带来很大的困难。现在需要一个线人,提供相关的线索,直到将犯人绳之以法。” 一口气说完的杜洋心里咯噔一声,断了的弦般清脆作响的声音清晰非常。 “你哥的意思是,让我给警察当眼线?” 梦呓一时间有些大脑短路,她也只是曾经听说,或者是电视里看过,线人就是专门给警察透消息,但只要被犯人发现,基本没有活着的可能。 “我不想让你去冒险,但是我哥跟我保证,他会每天多加派人手暗地保护你的安全,危急时刻他们一定会出现,我想本来你一个人在那里就不安全,如果有人保护那不是更好。等这件事情完成后,他们会推荐你去上警察学校,那时就可以离开红磨坊了。不过,梦呓,我还是听你的决定。” “这。。。。。。” 她以为她曾经可以绝望到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当要真正以此做决定的时候,竟然并不是她想象中义愤填膺的应允。谁都清楚,眼线那无疑是走在生死边缘的人群,一旦做了,就要很长一段时间活在无尽的恐惧中。梦呓突然想到上一次在海边,她可以一步步走向大海,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身后站着颜江,这个肯定不会让她寻死的男人,所以才会觉得能够勇敢赴死,无所畏惧。“不着急的,你可以考虑再决定。” 杜洋看着梦呓很差的脸色,还有她身上穿的衣服,断定她一定不是从红磨坊出来的。 “我。。。。。。很担心你。” 现在来看,对于有些人来说,能顺利将内心的情感表露出来,是对自己很大的挑战。或许他们早已习惯了站在某个人的影子里,心甘情愿的默默注视。就像是闹市区中心的雕像,看不出它的喜怒,但内心里却满是忧伤。 杜洋,就是这样人。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心跳不止,他不敢看梦呓,害怕被人一眼看穿。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一直在梦呓的身边,幻想过无数场景,可总是没有勇气。他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是别人的眼光,还是自己的顾虑,他以为,自己可能真的不懂爱。 “赶紧回家吧,不早了,你妈又该担心你了,我走了。”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上了一辆车,头也没有回。杜洋不想承认此刻的自己像被丢入一片荆棘,满身是伤,痛彻心扉。梦呓就是这般的无情,他的温柔,她体会不到。哪怕只要驻足回望一眼,对杜洋来说都是种幸福,可是梦呓没有。 颜江开着车,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梦呓,车外的灯光映到她的脸上,她用双手捂着脸,小声的在抽泣。 她不是木头,怎么能感受不到杜洋的心?越是炙热,越是痛。 她从小就知道,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背离她,就算是连自己妈妈也嫌弃自己的时候,只有杜洋在自己身边,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单是从他的眼神,梦呓也能明白他的心疼。他对她的好,梦呓发誓会记得一辈子,并不是不想靠近,而是不能。 因为杜洋的母亲曾经在梦呓的耳边亲口说过:你最好不好招惹我们杜洋,你妈是什么人大家都明白,我只求你别把不好的学来,离杜洋远点,他是个好孩子。 那天是在学校门口,下着很大的雨。梦呓记得很清楚,当时她的手里还拿着她准备送给杜洋的笔记本,可是,这句话彻底斩断了所有的美好,本子被梦呓丢在了马路上,被雨水淋湿,被路人践踏,就如同她纯洁的梦,多么不值钱。 那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梦呓再也不愿意和杜洋像以前那样亲近,可是尽管如此,杜洋依旧是对她最好的人。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体消瘦不堪,脸色黄的吓人,就连脸上纹的小叶子看上去也像是秋天快要枯萎的干枝,梦呓望着自己空洞的眼神,像被针扎般难受。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堕落。不是应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大学,过美好的生活才对吗? 突然楼下一阵躁动,梦呓跑到窗台看到那个男人从一辆车里走了出来,几步进了屋。 他回来了。chapter 20 只是过客 梦呓焦急的走到门口就听见上楼的脚步声,蓝明一直在说话,像是在报告这两天的情况,她原本想要打开的门把手,又收了回去。还是想清楚怎么说才对,不能这么莽撞,先等等,等他听完蓝明的话,省得无端让他厌恶不让自己离开。 过了半个小时,外面终于没有了什么动静,梦呓穿好已经洗干净的服务衫,扎起了松散的头发,拿着黄梓木的卡走出了屋,意外的发现他的房间门竟然是开着的,他拿着电话嗯了两声就挂断了,瞟了眼门口的梦呓。 “你的卡还你,我要走了。” 说完梦呓将卡放在桌子上,黄梓木眼睛都没有抬起来看她。 “谁让你走了?” “你不让我走,我也得走,这是我的自由。” 这句话毫无意外的让黄梓木看向了她,他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前倾身体将脸凑向梦呓。梦呓告诉自己不能退后,不能害怕,她捏着拳头,紧紧的攥着,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体里散发出的东西竟然压得她喘不过气。 黄梓木盯着她的脸,苍白没有血色,这张脸让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忽然眨了眨眼睛,像是在笑,又不像。 “你在红磨坊一晚上多少钱?” “啪!”梦呓一巴掌扇了过去,黄梓木的脸上马上浮现一片红,他慢慢转过脸,表情依旧没有变,而此刻梦呓已经气到满脸通红。这一巴掌黄梓木完全可以躲得过去,可是他没有躲,他就是想看见梦呓露出獠牙的样子。 “你知道尊重人吗?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谢谢你救了我,可是还没卑贱到这样让人侮辱的程度。” “侮辱?这就算侮辱了?你知道你打了我,会是什么后果吗?” 梦呓死咬着牙,说不出话。黄梓木低下头轻笑一声。 “我想我可以很容易砍了你的手,然后包装好当作礼物送给你。” 不禁后退的梦呓再也无法淡定,她听不出来这个男人到底是在跟她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可是那天看到停车场里的一切,她就知道这个人很可怕。 “怕了?那你只要让我满意,我就可以饶了你。” 黄梓木走向梦呓,将她抵向墙角,想要伸手触摸她的脸,却被梦呓一挥手甩开。 “你休想!你要我的手就拿去好了!” 听到梦呓的话,黄梓木的脸瞬间变化,他失声笑了出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丫头,竟然骨头这么硬,这反而让黄梓木觉得实在是太新鲜。 他将梦呓拉近自己,这个不安分的家伙拼命挣扎,黄梓木一手控制住梦呓的两只手,另一手将她推倒在地,整个身体压在她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向红磨坊包下你,以后你只在红磨坊服务我,怎么样?” “你**!” 黄梓木抿嘴浅笑,从没有哪个女人骂过他**。 “你再骂一句试试?” 敲门声突然响起,黄梓木站起来,一手将梦呓拎了起来,松开了抓住她的手,刚才的样子立马在他的脸上消失不见。 “进来。” 蓝明进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梦呓衣衫不整的样子,马上移开了视线。 “木少,额。。。。。。” 黄梓木知道蓝明是顾虑有外人在场不方便说接下来的话,他看了眼梦呓。 “蓝叔,一会你把她送回红磨坊。还不出去等着?” 梦呓几乎跑着离开了黄梓木的房间。chapter 21 秘密 梦呓回到了红磨坊,难得安静了些日子,没有人找茬,没有人对她针锋相对,但是她却更像是瘟神一样,很多人看她几眼,敬而远之,梦呓不知道背后又被别人说成什么,总之,她早已无所谓。 米丽依旧风采动人。她经常开玩笑说自己是个骄傲的蚂蚁,每当这个时候,梦呓都会被她逗笑。梦呓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美丽的让人忘记一切。她觉得米丽比她妈妈好看很多,至少能够让她忘记很多不愉快。 “于珍最近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 “以后离她远点,她身边总有不干净的人,惹不起她,咱还躲得起。上次对你也真是,你不知道我当时听到消息后吓得半死,因为你被慕剑那牲口带走了,所有人以为你如果还能活着回来的话,也顶多只剩半条命,结果不仅你没事,据说南湾港那帮还进了局子,但好像很快又放出来了。又有人说,你是让另一帮人给救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丽看着梦呓微微蜷缩在凳子上,像是很有心事的样子。这个女孩让米丽有种莫名想关心的冲动,或许是对于远在老家妹妹的想念,每次看见她,总能让她想起,原来她是个姐姐,也有个跟梦呓一样大的妹妹。 “上次在包厢里遇到的那个男人救了我,之前有个人不是总是在我身边跟着我吗?那个人是他的手下,之前我帮过他,所以他才找人保护我。这次他救了我,我以为他是好人,可是我错了,他竟然说要包了我,这些男人,都是些垃圾!” “哎,梦呓,你还太年轻,在这里,除非你有把握你走得出去,否则,没有人罩着,就得受人欺负。你看于珍,她为什么那么飞扬跋扈,就是因为慕剑啊,还有很多有名望的人,都是她的后台,所以她才敢那样的态度。我要是你,我就答应了他,这也算是对自己的另一种保护吧。” 梦呓露出诧异的表情,她没想到米丽是这样的想法,不过细想回来,的确如此,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想法,不是自己不懂,而是根本不想沾染一点更让自己恶心的气息。 忽然米丽像是想起了什么,上次梦呓在vip包厢出事,除了慕剑在场外,带走他的那个男人,没有看清正面,可是若隐若现却看见了右耳上似曾相识的那颗钻石。她认真的看着梦呓。 “救你的那个人耳朵上是戴了颗钻石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很多年前,曾经为林斐痴狂过的男人同样也在右耳朵上戴了钻石。有段时间,米丽跟着林斐,发现林斐总是偷偷见的这个男人十分的神秘,他每次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林斐,但是米丽知道,林斐对于那个男人,并不是真的爱情。但是她为何没有像对待其他的追求者那样对他,米丽也不太清楚,直到后来林斐遇了叫做姜风的男人,她从未有过的坠入这个男人的情网,但从前的那个神秘男人同样出现过几次。再后来,神秘男人死了,被那个叫做姜风的男人杀了,也也有传言说其实是林斐杀了他,也是在他死后,米丽才听莫紫荆无意间提到,那个死了的男人竟然是文齐会的老大黄齐。一个有着如此强大背景的男人,竟然死在这样的情境之下,米丽知道如果不是林斐被抓,她一定在劫难逃,因为姜风在案发后的第三天就被人找到,但已经死无全尸。 “是啊,米丽姐,你难道认识他?” 米丽忙摇摇头,回过神后紧紧拉住梦呓的手: “我不认识他,刚才姐说的话,你也就听听罢了,那个人既然能跟慕剑扯上关系,八成也不是什么善类,最好再也不要有接触,省得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听见了吗?” 梦呓点点头,她这时才注意到了米丽眼里的不安。 “漾帆,记得把这个交给黄先生,下周一的家长会邀请函,希望。。。。。他能够来参加。” 漾帆接过苏老师递给他的邀请函,塞进了书包。刚才明明在课堂上就可以和大家一样点名发给他的,可是非要等放学后专程送到他的手里。 自从上次因为漾帆在学校不跟同学交流的问题请家长来学校,苏菡看到为漾帆而来的黄梓木差点跌破眼镜,她很详细的说完漾帆在学校的情况后,感觉心跳频率仍然没有缓下来,黄梓木冷峻的眼神让苏菡简直醉在其中,他威慑的气场让这个乖乖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女人第一次有了渴望被保护,被照顾的冲动。办公室里除了两人外没有其他人,苏菡说完低眉垂眼的等待着面前这个让她目眩的男人说话。 终于黄梓木抬起眼帘,扫过苏菡的胸牌。“苏老师,漾帆的这些问题我会注意,但你也要多帮助他,毕竟他刚来学校不久,之前的课程也是只请专职老师用了半年的时间补的,所以肯定多少也有不足之处。让他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学会跟其他同学相处。” “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漾帆这孩子就是内向,话不多,其实还是挺聪明的。不知道您是他的。。。。。。” 此刻的苏菡是有多么希望这个男人不是这孩子的父亲。但结果似乎也不差。 “我是他的养父。但这个消息我不希望这个学校里第二个人知道,之所以告诉你,是让你能够更好的保守这个秘密。” “黄先生,您的心肠实在是好啊,我觉得。。。。。。” “我还有事,请把你的手机给我。” 苏菡听到后张红了脸,她羞涩的将手机递到黄梓木的手里,微低着头,不敢看他。黄梓木迅速的输了几个数字,然后还回苏菡手里。 “以后漾帆有事情,打这个手机号码。” 简单,干练,看不出任何的瑕疵,有着所有女人,甚至男人渴望拥有与得到的霸气。 也从那一天开始,班上的孩子发现苏老师突然变得特别关心漾帆。 平日里漾帆都是住校,每周周末会去黄梓木的住处一天。这个习惯并不难养成,也就三年的时间,对于漾帆来说,他唯一想说话的人,就是黄梓木。从小就在福利院的环境长大,因为毕竟不是孤儿院,所以整个院子里除了很少的几个孩子之外,大多数都是老年人,他们基本很少说话,而漾帆也更喜欢一个人蹲在墙角画画,那个时候,他觉得画笔就是他的世界。直到有一天,一群人来到福利院,其中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高大挺拔,他面无表情的注视他良久,揉揉他的头发。 “跟我走吧。” 黄梓木的表情不容拒绝,漾帆被这张脸怔住了,他看着他一语不发,眉头微皱,不知道该回应他什么才对。好在旁边的以墨抱起漾帆,将他扛在肩膀上。 “我说木少,你能不能对小孩就别这态度了,想吓死他啊,以后还怎么让他跟你相处嘛。漾帆啊,别理黄爸爸,他故意吓你的。哈哈。” 那时候八岁的漾帆趴在以墨的肩头,静静的看着注视着他的黄梓木,心里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他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冷酷到有些吓人,但是给他的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暖感受。那也是第一次,他主动的对一个陌生人微笑,欣然的接受从此人生里多了一个他。 这个世界上,有种力量是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有人的身体里流着和你相同的血液分子,于是,某种磁场让你们在人群中渐渐相聚。哪怕缄默,亦是最好的恩赐。 八年前,黄梓木从土堆里挖出奄奄一息的漾帆,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犹如皓月一样美丽。他紧紧的抱着襁褓里的婴儿,逃离出魔爪般的黑夜。 也是从那时他才明白,原来父亲真的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的心狠到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杀了,那么对于只是棋子的自己,是不是哪天如果忤逆他,依旧可以像被他轻而易举踩死。 黄梓木眼看着父亲手下的人偷偷将漾帆埋到后山,他趁着那帮人离开马上救出了漾帆。看着如此脆弱的生命,黄梓木不禁双手发抖,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父亲可以这样残忍,他杀别人,可以说出很多理由,但是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哪怕这孩子并不是母亲所生,哪怕他因为孩子的母亲背叛了他而气愤万分,但真的可以因为这些而对他下得了手? 无奈之下,黄梓木只能将漾帆送到全城最偏僻、最不起眼的福利院,他只是想让他活着而已,宁愿将真实的同父异母哥哥身份掩埋,也要让他活着。chapter 22 危机再起 漾帆摆弄着黄梓木房间桌子上很大的飞机模型,一脸专注的研究着模型每个角度看到的不同模样,试想着下次要把这个飞机画出来,拿给黄梓木看,对他而言,这毕竟是项巨大的工程。 “蓝叔,下周一应该没有什么安排吧?有的话帮我推掉。” 蓝明从兜里拿出小本翻了翻,看着正拿着家长会邀请函的黄梓木,露出些许温和的表情。也只有每次在面对漾帆的时候,蓝明才觉得黄梓木是最真实的表现。 “长宇集团邀请您去参加他们的周年庆,我一会随便找个理由推了便是,木少放心去参加家长会就行。” 黄梓木点点头,蓝明便离开了房间。专心摆弄的漾帆还没有停下,直到脑袋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一团纸敲了下,他才抬起头。 “下周一我要去给你开家长会,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在学校那么听话?” “还行吧,至少比你想的要好,其实以我的成绩,完全可以不用开家长会,可是谁让你魅力那么大,苏老师就为见你一面,后面的话省略。” 被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这样说,黄梓木有些哭笑不得。他故意瞪大眼睛看着漾帆,命令他走到他身边。 看着眼前的漾帆,黑黑的头发,眼睛明亮清澈,高挺的鼻子让他想起那个已经去世很多年的父亲。可怜的傻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没有机会长这么大,黄梓木觉得救了漾帆,至少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他揉揉漾帆毛茸茸的头发。 “漾帆,喜欢黄爸爸吗?” 漾帆不太习惯的将脑袋斜了斜,从黄梓木手里躲了出来。他有些意外今天黄梓木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温柔,倒不像是他的感觉。漾帆看着黄梓木,无辜的眼睛眨巴眨巴,小声回了句:”你今天喝酒了吗?” 才见温和的面容瞬间又像是晴转多云的天气,立马加了层冰冻霜。黄梓木收回手,视线离开漾帆,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很快高低显著的差距让漾帆在他身边就像只小老鼠。 “晚点我让颜江送你回学校宿舍。明天我去给你开家长会,老师要是跟我说你表现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才是黄梓木正常的时候,漾帆这样想着,埋头自己做了个鬼脸,等着黄梓木离开了房间,自顾自玩了起来。其实在漾帆的印象里,他总是觉得黄梓木是那么的熟悉,曾几何时,他蹲在福利院的小花园里玩小草的时候,墙外经常会看见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非常的好看。在漾帆很小的时候,他无意经过看护士的休息间,偷偷听到她们议论,那个得孤僻症的小孩听院长说是被一个男孩抱来的,来的时候满身是土,差点死了,那男孩后来给了院长一大笔钱,据说很有背景喔,所以这小孩大家要格外留心。 虽然那时候的漾帆非常的小,但他听完后心里还是有些小兴奋,终于他再也不是一个人,冥冥中,有一个男孩是跟他在一起,救过他,在他的生命里还有过自己的存在。xx中学是小学部、初中部联合办学的模式。一年一度的家长会也是整个学校比较重视的事情,每年的这一天,学校里随处都是参加家长会的家长们聚在一起讨论着自家的孩子有什么能拿出来炫耀的本事,而一些表现不佳的孩子家长则都是沉着脸,为孩子的未来深深的担忧。几家欢喜几家愁,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看看人家马阿姨家的张楠,那成绩考个重点高中没有问题的,你再看看你,在学校都干了什么,这成绩多丢人。” 林梅说着不禁用手点点王帅的肩膀,做出一副深刻教育的样子,王帅低着头,早就想到了这一幕,加快脚步就想往学校门口走,他清楚林梅在意张楠的成绩是因为马阿姨跟她是同事,这比较从他跟张楠出生起就绵延不断到现在,源远流长。 不烦是假的。 “喂!王帅,你站住!” 杨牧小跑过来,身后跟着个高大的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王帅看到后倒吸一口气,又是这个瘟神,自从那次看到王帅微博里梦呓的照片,咬定她就是让自己父亲手受伤的女孩后,每次见了王帅,他都要拿这件事情挑拨,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他爸,似乎有了底气似的,更加猖狂了起来。 “那女的是你什么人?把她给我叫出来,上次的事情怎么给我解决。” 男人边说嘴里还在骂。林梅意识到是什么情况,马上反问道: “你。。。。。你咋就那么确定是我儿子认识的人?再说,你儿子又怎么知道害你受伤的女人是谁?你别污蔑!” 男人听到后大笑一声,他从兜里拿出手机,伸到林梅眼前,红磨坊昏暗的灯光里,女孩惊魂未定的脸却很清晰,林梅认出她就是梦呓。 “幸亏老子留一手,早晚让我抓到,她死定了!我不会亲自去找她,她必须给我道歉,要不然,你儿子别想在这学校过的舒坦!” 这男人看上去衣冠楚楚,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林梅回想儿子上次提的时候好像说过,他爸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这种人势必不是撒泼耍赖就能对付的了,林梅话锋一转,立马降了个语调,赔上她的笑脸,凑近那男人。 “大哥,咱有话好好说,这丫头吧,我是认识,但也只是认识,没有那么熟。咱们就事论事,跟小孩牵扯上就不太好了。” 男人看到林梅,并没有因为她赔上笑脸而降低火气。“你以为我吃饱撑的没事干愿意牵扯?事儿要是解决了,我还会这样生气吗?我是不会去红磨坊找她的,省得惹一身骚,但是我非得让她给我亲自道歉!否则,这事儿没完了,你今天也别想走!” 林梅忙点头应和,她几步走到王帅旁边,拿手机给他。 “赶紧给她打电话,这事儿是她惹的,快让她过来解决!” 王帅无奈的看着一脸紧张的林梅,半天抬不起拿着手机的手。 “妈,这样不好吧,你把姐叫过来,那人能饶得了她吗,这电话我不打。” 看着儿子半天也没有反应,林梅一把夺过手机,她嘴里嘟囔着儿子的没用,自己拨通了梦呓的号码。 刚把柜台的桌椅都擦了一遍,梦呓伸了伸腰,感觉一阵酸痛,眼前开始冒星,找了个就近的座位坐下来,闭着眼睛缓缓神,想着也许是最近太累的缘故,晚上也总是失眠,身体一下子就虚弱了。 白天的红磨坊基本不对外营业,这个时候,也就像是普通的小酒吧,没有任何喧哗浮躁,空气里淡淡的酒香,梦呓好几次打扫卫生的时候,总觉得这样的环境,稍稍放松,就可以睡着。 手机响了,姨母的来电,梦呓不由心生厌烦,一想到前阵子在外婆家楼下她差点对自己大打出手,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实在是不想接,但出于礼貌,梦呓还是接起了电话。 “梦呓,上次跟你说你弟弟的同学他爸因为你受伤的事情,今天你弟弟开家长会,他爸死活不让我们走了,必须要你出面,否则你弟弟就要被逼退学,梦呓,姨求你了,你弟弟为了你好,怎么都不愿意给你打电话,可是现在他爸真的因为你要了你弟的命,你心里过得去吗?” 林梅的声音被压得很低,能听得出颤抖。梦呓想到上次她生气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然后才告诉外婆自己在红磨坊,沉默片刻,心里确实纠结过,她还没有那么傻,傻到不知道这如果真去,那男人怎么会轻而易举的饶得了自己,可是王帅是无辜的。 见半天电话那头的梦呓没有回答,林梅明显按捺不住。 “乔梦呓,我告诉你,这是你惹的祸,凭什么让你弟弟给你承担,你好意思当缩头乌龟吗?你成天。。。。。。” “我马上到学校。” 还没说完的林梅就被梦呓冰冷冷的回答一语斩断,她本来准备了更恶毒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那头就已经挂断了电话,林梅深吸了口气,总算是要过来了。 第490章 梦呓4 余雅风是叫着以墨和颜江一起来黄梓木家的。 梦呓原本打算在自己屋里待一天,可结果还是被黄梓木拉了出去,她不想告诉黄梓木自己其实不想见余雅风,并不是讨厌她,而是心里自卑。但还是硬着头皮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识大体一些。 以墨随手打开冰箱,扫了一圈没发现想要的,向着正下楼的黄梓木埋怨:”木少,蓝叔不在,你连我最爱喝的啤酒都不准备,恨你!” “你恨谁?过来再说一遍!” 黄梓木挑着眉故意朝以墨抛了个眼雷,以墨拿出一罐果汁,丢到已经坐在沙发上的余雅风手里。 “小雅,你看到了吧?咱们文齐会的大哥就是这么恐吓好兄弟的!” 余雅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笑毫不含蓄,并不是梦呓讨厌的那种扭捏作态,而是近乎有些不顾形象的豪爽大笑,看起来性格真好。 “快坐下啊,弄的好像你不是这家主人似的。”余雅风拍了拍身旁空出的位置,正好两个位置,黄梓木坐下来,示意梦呓坐在他旁边,梦呓才迈开一步,以墨突然窜出来,将手里拿着的果汁递给梦呓,自己闪过坐在黄梓木的旁边,黄梓木狠狠瞪了以墨一眼,正准备开口,梦呓先说了话:”我去给你们倒茶喝吧!”她赶忙转身往厨房走去,化解了自己尴尬站在原地的尴尬。 颜江借口帮忙到厨房看见梦呓正在洗茶具,挽起袖子帮着梦呓一起洗。梦呓低着头不说话,只是认真盯着手里的动作,颜江侧头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她。 “喂!” “嗯?” 梦呓抬头,颜江本来打算让梦呓歇着,他来洗就行,可目光却注意到她左边还有些微肿的脸颊。 “你脸怎么了?” 这才反应过来昨晚黄梓木的那一巴掌还没消下去,疼了一晚上,还以为今天看不出来,早上也没太注意。 “没事。” 颜江夺过了梦呓手里的茶杯,自己开始洗:”你别管了,我来弄,站这里等我弄好我们一起出去。” 梦呓点点头,视线不自觉的望向客厅,余雅风在说着什么,以墨笑的很夸张,黄梓木只是不时点点头,笑的依旧不张扬,回过头盯着自己被水泡发白的指头,用力抠了一下,感觉不到疼。 “因为小雅和木少吵架了?” 声音是从颜江嘴里发出来的,梦呓真的佩服颜江的读心术,他好像总是猜到她的心事。 “也不算,是我的问题,惹他生气了。” 梦呓从柜子里拿出最好的茶,放进壶里。chapter 70 百感交集 端着茶走出去,梦呓跟在颜江的身后,顺势坐在了颜江的旁边,正对着黄梓木。 “阿木,你女朋友很可爱,你现在这脾气让人家小女孩能受得了吗?” 梦呓有些别扭的露出自己都觉得奇怪的笑容。 “我这脾气也就只有她能受得了。” 黄梓木的一句话让余雅风诧然,她还没有习惯听到黄梓木对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女人说过这样温柔的话,虽然时隔很多年,但她总是错觉黄梓木对当年的她,心里是有一块专属地。可转念一想,也许,仅仅是当年。 “乔梦呓,你脸怎么肿了?不会是被木少打的吧?” 以墨话刚说完,颜江就冷冷扫了他一眼,梦呓刻意埋下头,想让头发再往前挡一些,真想找个洞钻进去,脸皮被踩到脚底的感觉,余雅风其实也注意到了梦呓脸上的伤,心里也好奇,但怎么也不可能问,以墨问出来,倒又牵出了她的好奇,难道黄梓木对乔梦呓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爱? “梦呓,过来!” 黄梓木朝着梦呓招了招手。梦呓颓着脸站起来挪到黄梓木跟前,余光能感到余雅风也在看着自己,就在黄梓木身旁的以墨在纠结要不要起来让位置的时候,黄梓木一把将梦呓拉拉坐在他的大腿上,大大的手掌抚摸着梦呓微肿的脸颊,宠溺的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 “我这丫头就是不爱听话,总喜欢惹我生气,再敢跟我说分手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揍你了,看你还听不听话?!” 梦呓的脸极速涨红,先不说有这么多人他非把自己拉他腿上坐着,就光是刚才说的话,直接有一头撞墙上的冲动,平时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说说就算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彻底没脸了。黄梓木轻轻拍了拍梦呓的屁股,让她坐回去,梦呓一溜跑回颜江的身边坐下,脸红心跳,血液倒流的声音似乎都能听见。 “木少,你让我受到了惊吓!”以墨浑身一抖,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他打死也不相信这话是从黄梓木嘴里说出来的。 余雅风的笑容停留在脸上太久时间,有些僵硬,虽然黄梓木看来果然是对乔梦呓动了手,可这种伤却无处不透露着疼爱,从前跟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着她,想爱却不敢说出口的黄梓木彻底变了,他的性格,他的语气,他的眼神,全部变了,但心里还是不甘,不是吗?不甘心没有听见他当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话。“喂!这是谁啊这么眼熟,还记得哥哥吗?” 杨云涛的脸出现在梦呓面前的时候,她怎么也不会忘记这张脸,虽然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但在停车场的那一幕让梦呓浑身发抖,如果当时不是黄梓木出现,后果她想都不敢想,可为什么还会再看见他,而且是现在。 “你认错人了吧?” 梦呓转身想走,却又被杨云涛挡住去路。 “我都记得你,你怎么可以忘了哥哥呢?要不要我帮你记起来?” 慕剑死后,杨云涛跟着金昌野也迎来了风生水起的地位,对付文齐会金昌野说了是盘大棋,慢慢来,可他心里哪能咽得下当年的那口气,既然这么巧遇到,不能不珍惜这个机会。chapter 71 为什么不是我 五分钟前,车内。 “快去最近的医院!” 颜江启动车子,回头看了眼梦呓没有跟出来。 “木少,梦呓还没出来,我去叫她?” 余雅风的血越流越多,黄梓木担心撞到了严重的地方,他也回头看了眼,没有梦呓的身影,犹豫了几秒钟。 “赶紧开车吧,这伤不能耽误。” “……好吧。” 很快这辆黑色的轿车消失在了酒吧门口,只能下鬼魅的夜晚散发着迷乱的光。 梦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双腿发软走到酒吧门口的。 因为杨云涛拿着刀抵在梦呓身后,威胁她老实按照他的要求出去,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抵在身后的冰凉,跟着杨云涛出酒吧的还有七八个人,梦呓被杨云涛从后拽着脖子,跑也跑不掉,动也动不了。又一次陷入绝望,她含着泪看着马路上的车流,心里无力的呼唤。 黄梓木,你在哪里? 颜江开车五分钟就找到了就近的医院,医生要求先要必须处理伤口,黄梓木陪着余雅风进去,以墨和颜江坐在过道里等着。 “唉,你说好好的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以墨嘟囔着,颜江把车钥匙丢给以墨,起身准备离开。 “一会你开车送他们回去。” “你干嘛去啊?” 以墨问了一句,可没等到回答颜江已经跑远了。 梦呓停下了脚步,她不能再走了,酒吧门口如果黄梓木回来还能找到她,跟着杨云涛离开,就真的找不到了,还有可能再次让黄梓木受到威胁。 “走啊!” 杨云涛吼了一句,用刀使劲顶了顶梦呓。 “你想做什么?” “喂!我问你,你跟文齐会有关系吧?上次你跟废我手的男人被我的人拦下来,后来赶过来帮你们的是文齐会的人?是不是?” 梦呓听到杨云涛的话,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慕剑,原来知道的并没有慕剑多,不知道她和黄梓木的关系就减少了被威胁的概率,他的愤怒基本上是因为每次对付梦呓的时候,自己受的那些伤。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 “臭娘们!***都要死了,你嘴还这么硬,你信不信我一刀废了你!” 杨云涛一脚将梦呓踹到了地上,梦呓咬着牙,瞪着他。杨云涛上前扯住梦呓的衣服就想往巷子里拖,酒吧门口人流还是比较多,已经有一些人注意到这里的骚乱,但谁都不敢上前管这种闲事,这些人明显不是善类。其实在他们逼着梦呓离开酒吧的时候,梦呓被推拽的过程中倒在刚才帮她的服务员身上,她已经让服务员帮她报了警。 “大哥,好像有人报警了!” “什么?!” 见势要跑的杨云涛恶狠狠地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梦呓,手里还握着刀的他突然返身跑向梦呓,一心想要把之前受得罪让她补回来,刀尖朝着梦呓的身体刺过来,梦呓闭上眼睛,等待着未知的恐惧,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挡在她前面,堵在她前面的身体一顿,杨云涛的刀插入了挡在前面人的身上,周围的路人有的尖叫起来,慌乱中,杨云涛被人拉跑了。 “颜江?颜江!” 梦呓瞬间回过神,刀还插在颜江身上,周围晕满了血,梦呓的双手不停的颤抖,她看着颜江流满汗的脸,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别怕,你看你吓得。” “你。。。。。。你流血了。” 梦呓边哭边说,颜江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握住梦呓颤抖不止的手。 “哭什么!上次是你救了我,这次才算是我救了你。” “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梦呓扶起颜江,艰难的往前走着,颜江还不忘安慰梦呓,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放心。 “怎么办,怎么办颜江****?”梦呓让颜江坐在路边,挥手拦车,但看着如此情形,很多出租车都不敢停留。 “喂!你往里站点,太外面车多。”颜江用力捂着往外涌血的伤口,虽然很痛,但却希望这样的时间能过的慢一些,他就是喜欢梦呓为他着急的模样,就算是没了这条命,好像也是值得的。 梦呓一直在哭,她吓得不轻,眼看拦了半天拦不上,这才想起来黄梓木。 “我的手机还在酒吧里,你的手机呢?我给黄梓木打电话,让他过来救你。” 颜江摸了下裤兜,才想起来手机因为走得匆忙,忘在车里了,这种事情在颜江身上第一次发生,跟黄梓木这么多年,手机从来都不敢离身,也只是因为乔梦呓,让他破了例。另一边,黄梓木看着余雅风伤口处理的差不多,身边的医生还不停在埋怨。 “差点就伤到太阳穴,那可就要命了,你要照顾好你女朋友呀!” 女朋友……黄梓木摸出手机,这才想到了什么,拨过去梦呓的号码,无人接听。 他走出去看见等在外面的以墨。 “阿江呢?” “不知道,先走了,小雅ok了吗?”以墨还关心着余雅风的伤势。 “你在这里陪着她,车钥匙给我!” 等黄梓木赶到酒吧门口的时候,一群人还没有散去,他跑进酒吧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梦呓,但发现她和余雅风的包还在原来的座位上。 这时候门口几个人指着一个方向,嘴里还议论着什么,黄梓木朝着方向看去,眼前的画面让黄梓木呆滞的愣在原地,他再也无法淡定,梦呓在马路边不断的拦车,不断的被拒载,不时照顾着坐在路边血泊中的颜江,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让人眩晕,梦呓瘫靠在墙上,全身还在不停的颤抖,颜江流了很多的血,染红了梦呓大半的衣服,黄梓木和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交谈着什么,一脸的严肃。梦呓闭上眼睛就是刀尖刺来的画面,还有颜江冲过来倒在她面前为她挡了那一刀的瞬间。 黄梓木走到梦呓跟前,想要伸手抱她,梦呓微微躲开的动作让他的手停滞在半空中,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梦呓,阿江没事,别担心。” 梦呓点头,始终不肯抬头看一眼黄梓木,看着她凌乱惊慌的模样,黄梓木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他不顾梦呓的抗拒,用力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原本还有抵抗的梦呓突然就像是熄了火的热气球,再也承受不住全身的重量,倒在黄梓木的怀里,她紧紧拉住黄梓木的衣服,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想让哭声不要那么突兀,可当她放声哭出来的瞬间,却真的再也压抑不了内心的情绪,她害怕,害怕到要死。 “黄梓木,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为什么呢?” 黄梓木知道梦呓对他有埋怨,他也无法原谅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看见余雅风受伤,竟然会忘记了梦呓,明明那么担心她的安全,明明去哪里都要拉着她,可为什么就在那一刻把她丢了呢,如果没有颜江,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就是梦呓,一想到这里黄梓木全身发冷,他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 “对不起,梦呓,都是我不好。” 哭过之后,梦呓擦干了眼泪,她从黄梓木的怀里出来,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有很多话要告诉他,可结果却是眨了眨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颜江不会有事对不对?” “嗯,不会有事的,手术很成功。” 真是万幸。 梦呓跟着黄梓木进病房看颜江,也许是麻药劲刚过,颜江看上去有些痛苦,梦呓跑到病床边,双手握住颜江大大的手掌,黄梓木的眼神扫过,一丝苦涩。 “颜江。。。。。。”才刚叫了声名字,话都没有说出口,梦呓又忍不住低头哭了起来。 颜江皱了皱眉,动了动手掌,轻轻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真没事,你不信问问木少,我们谁身上没挨过刀子,你以为都像你这样弱不禁风啊,别哭了。”梦呓使劲的点点头,紧紧的捏住颜江的手,生怕一松手他就再也不睁开眼睛一样。 “我去问问医生情况。”黄梓木离开病房,他靠在门外,脑子里一团乱,一个晚上都发生了多少事情,他甚至刚才有一瞬间想过,为什么受伤的不是他?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候救了梦呓的不是自己呢?黄梓木从病房里出来,看见梦呓靠在过道的椅子上,很是疲惫。 “梦呓,我送你回去。” 梦呓努力让自己清醒,睁大了眼睛摇摇头,准备推门进去,却被黄梓木拉住胳膊。 “你太累了,回去休息,送完你我再过来。” “没事,我不累。” 梦呓固执的进了病房,黄梓木心里憋的慌,却找不到可以呼吸的出口。 他只能跟着走进屋,颜江已经睡着了,病房里很安静,梦呓坐在沙发上,蜷缩起来像个孩子。黄梓木坐在梦呓身旁,伸出一只胳膊把她揽入怀里,另一只手将她的头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才发现原来梦呓好轻。 “睡一会吧。” “你真的爱我吗?” 梦呓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空灵飘渺,还带着一分凄凉,黄梓木握着梦呓的手。 “我爱你,梦呓。” 听到黄梓木说出这句话,梦呓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了黄梓木的肩膀上,这时候听到了一直想听到的话,可是为什么心里并没有想象的开心,反而觉得心酸,如果他再早一点说出来,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梦呓被黄梓木带回家,两个人躺在床上,黄梓木抱着梦呓,慢慢的呼吸变的均匀,他也累了,两只眼睛通红,梦呓昨天晚上还在他怀里睡了一会,可他一点也没有睡,现在终于睡着,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黄梓木抱的好紧,梦呓吃力的动了动身子,他却像害怕失去一样抱的更紧,梦呓抬头看着身边男人安静沉睡的脸,还是她最爱的样子,她不得不承认,不论黄梓木做了任何让她失望,甚至让她伤心的事,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爱他的心,这份爱渺小也好,卑微也罢,她还是无法不让自己去靠近他。 梦呓不敢闭上眼睛,昨天晚上半梦半醒中全是颜江为她挡刀的画面,她害怕再睡着又反复做同一个梦。从一开始到现在,认识颜江的过程就像是一部无声电影在梦呓脑海里播放,他在自己想要跳海的时候拉住了她,在姨母打她的时候拽跑了她,红磨坊的日子里,他默默跟着自己,杨云涛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也是颜江救了她,再到后来的开车被人追,还有这次为她挡了一刀,太多太多的事情,颜江看她的眼神从什么时候变的那么温柔,他总是在自己最无助的出现,梦呓想着心里就开始纠结,颜江对自己的好,好到自己都不敢细想,可如果真的承载了太多感情,梦呓知道她根本还不起,但颜江却从没有多说什么,所以,也许真的是多想最好,否则,对颜江来说,太不公平。 “眼睛睁那么大想什么呢?” 黄梓木突然醒了,梦呓有些紧张,毕竟躺在黄梓木怀里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男人,自己也觉得尴尬。 “我刚醒,等颜江出院,我就回学校,好吗?” 梦呓说完,黄梓木静了几秒。 “嗯,我送你回去。” 他不想再让梦呓伤心,所以答应了她。 “小雅姐怎么样了?” 没想到梦呓先问了,黄梓木想起以墨也没有给他再打电话,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应该没事。” “她好不容易来,还受了伤,你多陪陪她吧。” 黄梓木看见梦呓冷淡的脸,捏着梦呓的下巴强行的扭靠在他的面前。 “你还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梦呓听上去全然不像是放在心上,黄梓木翻身压在梦呓身上,吻上了梦呓的嘴。 “不许乱想了,之前我有问题,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可是你不能否定我对你的爱,我黄梓木在你之前,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说过我爱你,你是第一个?!你听见了吗?” 黄梓木的眼睛里全是认真,他的双臂撑在梦呓两侧,就像是两堵结实的避风港。 “你……没有对她说过?” “我都没有跟她在一起,怎么可能说?!” 黄梓木的语气听上去竟然有些委屈,梦呓的心像是被甩在了薄荷池里,感觉好像清新了许多,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 “我以为你会第一个来找我。” 梦呓这句听似平淡的话,让黄梓木鼻子酸痛,他还是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看见自己流眼泪,为了掩饰情绪,又俯身吻住了梦呓,这下吻的用力,梦呓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要肿了。 “这次你受的委屈,你要记清楚了,因为我不会让你有第二次感受它的机会,算是我欠你的,以后如果你需要我同意,你可以拿出这件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好不好?” 梦呓含着泪,点点头,那样桀骜不驯,不愿低头的黄梓木,能愿意低声下气的说出这么真诚的话,她想继续生气都生不起来,还是太怀念他的温度,太怀念他看着自己时那般疼爱的眼神。chapter 73 强行牵线 回到学校对梦呓来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让冰洁有机会接近颜江。 听到颜江受伤,本来坐在上铺听歌的冰洁差点从床上翻下来,然后拉着梦呓从头问到尾,好在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梦呓是真心想让冰洁和颜江在一起,所以未经黄梓木和颜江的同意,她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他们的一切告诉了冰洁,当然颜江之前为她做的事情她则是有选择性的轻描淡写,也不想让冰洁多想,确实是出于对冰洁完全的信任,如果冰洁真的想和颜江在一起,那就有必要知道这些才能做出更明确的决定。 果然和梦呓猜想的差不多,冰洁听到后虽然眼里有过一丝恐惧和顾虑,但很快烟消云散,她说既然梦呓都敢和黄梓木在一起,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虽然未来的路可能会很辛苦,但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看到冰洁眼睛里的坚定,梦呓感觉虽然平时这孩子看上去大大咧咧,说到感情却比谁都认真,这样的女孩怎么能不招人喜欢呢? 冰洁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堆水果,跟着梦呓来到医院,站在病房门口却不敢进去,梦呓看着冰洁从未有过的紧张,想到最开始见黄梓木的心情,虽然表面上没什么表现,但其实内心和冰洁此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梦呓,他会烦我吗?我要怎么样才好?是表现的活泼一点呢?还是文静一点啊?你快帮我想想。” “你平时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他还能把你吃了不成,走吧。” 梦呓拉住冰洁的手,推门走了进去。 在病房的还有以墨和余雅风,梦呓看见有其他人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几个人的目光全部看向梦呓和冰洁,所有人好像都有意外。 “唉,阿江我先走了,小雅你走吗?” 以墨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他走过余雅风身边问了句,余雅风回头应他。 “我一会下来,你等我。” 走过梦呓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以墨用眼角瞥了眼梦呓。余雅风后面跟了过来,走向梦呓,淡然一笑,她的头上有一块小小的纱布很是醒目。 “梦呓,你也受到惊吓了,恢复的怎么样?” 迎着余雅风的笑容,梦呓礼貌的说:”我没事,小雅姐,你的伤。。。。。。” “噢,我的伤问题不大,那你好好陪陪阿江,阿木刚走不久,你要是早点来还能碰上,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有空再约,再见。” 余雅风的声音听上去特别的舒服,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闻着清香,梦呓的心里酸酸的,每次见到余雅风,都能发现她比自己好的地方,她心里居然也想着有机会找个好闻的香水喷在自己身上,黄梓木闻着是不是也会很舒服呢? 直到余雅风的离开门被关上的一刻,冰洁摇了摇梦呓的手,梦呓才回过神,她看着颜江倚靠在病床上,脸色明显恢复了好多,又是一副冷峻的模样,他的病号服松垮的搭在身上,应是刚检查过伤口,露出了大半个胸膛,他看见冰洁,表情有些不自然。 “哥,我第一天回学校,没什么课,过来看看你。” 梦呓把冰洁拉过来,冰洁赶紧把水果放桌子上,支支吾吾的向颜江打招呼。 “颜江哥。。。。。。我和梦呓来看看你,嘿嘿。” “谢谢。” 颜江没有看向冰洁,而是略显生硬的回了句,冰洁一下子脑子就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梦呓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怎么不说话了,冰洁看着梦呓的眼色明白她什么意思,但前所未有的词穷感自己也没办法,颜江瞪了眼梦呓,心里也猜到这丫头究竟想干什么。 “没水了吧,我去帮你打壶水。”梦呓抱着水壶就跑出了病房,关上门的一刻她长长舒了口气,希望冰洁能好好地把握机会。冰洁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咬着嘴唇,她在来的路上就想了一百种开场方式,可这些都不是她的风格,想来想去,冰洁还是选择了跟着自己心走的棋,也许开个头,后面也就顺了,不能一直这样扭捏下去。 “颜江哥,我喜欢你!” 颜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女孩看上去冰雪聪明,脑子应该也不傻,哪有才见了两次面就这么直接说这种话的?颜江终于转头看着冰洁双手背在身后,微含着下巴,双颊绯红,整个人站的笔直就像是被人罚站似得。 “你叫。。。。。。冰洁是吗?额。。。。。。这个,我都几乎不认识你。。。。。。” “没事没事,我会让你全方位认识我的,我和梦呓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有的是机会。” 看着冰洁着急的堵住了颜江的话,颜江忍不住冒冷汗,这么热情的女孩他确实不适应,但直接拒绝又怕伤了她的心。 “我比你大很多,我觉得我们。。。。。。” “我就喜欢这样的年龄差,我喜欢成熟稳重的,不喜欢那些年轻不懂事的。” “你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有些不知所云的冰洁突然被颜江的反问给吓到,她立马捂着嘴,逼迫自己不要再急于说话了。 “你知道我这是什么伤吗?” 颜江掀开一角的衣服,腹部被缠的绷带露了出来,上面还晕着浅浅的血迹,冰洁吸了口气。 “刀伤。” 颜江突然愣了一下,本来还想着亲自告诉她,让她害怕之后自觉退出,可看来她都已经知道了,梦呓这傻瓜到底都跟她说了什么。 “你还知道什么?”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可是我不害怕,我和梦呓一样坚强,所以我。。。。。。” 这时候梦呓正好进来,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被颜江的声音怔住了。 “乔梦呓,你给我过来!” 冰洁也被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让他突然发火,梦呓几步走过来放下手里的水壶,看着冰洁,冰洁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冰洁,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问她。” 也许是因为告诉了颜江她什么都知道了,这句从颜江嘴里说出来的话冰洁觉得比刚才任何一句都显得亲近,她乖乖小步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同情的看着梦呓。 “你胆子真大!把什么都跟她说了?” 面对颜江的质问,梦呓点点头,老实承认。 “木少的身份,文齐会的事情,你都说了?” 继续点头,能感觉到颜江要被自己气炸了。 “哥,你放心,冰洁不会乱说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我信任她,我可以发誓她不会说的。” “我真的懒得说你,你去跟木少说说试试,你看看他什么反应。” 梦呓知道在没告诉他们的前提下把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是很严重的问题,这件事不只颜江以前就提醒过她,黄梓木也跟她叮嘱过不下三遍,可是为了冰洁的幸福,也为了颜江的感情能找到真正的值得付出的人,她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反正说都说了。梦呓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黄梓木知道我就死定了,哥,你得帮帮我,要不然,你就和冰洁在一起吧,她如果是你女朋友,那黄梓木就不知道是我说的啦?” 颜江一想就知道这是梦呓的鬼点子。 “你休想!我这次就要看木少收拾你,让你好好长长记性,还有那个冰洁,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可能找个学生,你去跟她说吧,不早了,你们快回学校,路上小心点。” 梦呓没想到颜江使出赶人走这招,不过他还有两天就出院了,等出院之后有的是机会,梦呓下定决心,一定要回去和冰洁好好想想办法,怎么样让颜江能够接受冰洁。chapter 74 再也找不回 停车场里,余雅风才上车就看见以墨表情凝重的样子,她在以墨脸前吐了口烟圈。 “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你现在烟瘾倒是重啊?” 以墨注意到余雅风手里抽到一半的烟头。 “这些年习惯了,你刚才对人家小女孩态度也太明显了吧!” 在病房里以墨一看见梦呓就离开,明眼人都知道他在表现着他的不满。 “阿江都第二次因为她受伤了,上次是阿木,她要是不跳下去,阿木就得挨枪子儿,你是没看见那一幕,***吓人。” 余雅风仰头笑了起来。 “敢情你是心里不平衡啊?我觉得小丫头不错,很有胆量,你一大老爷们,就不能心胸开阔点啊!” 以墨冷笑一声。 “我可没你那么大的心胸,你到底对阿木还有感情吗?怎么也不见你主动出击?” 余雅风收起笑容,纤长的食指弹了弹烟灰。 “我是没有把握阿木对我的感情,不论是他,还是你和阿江,你们都变化太大了,尤其是阿木,我几乎不认识他了,他对那女孩是真的喜欢吧?” 车里的冷气十足,余雅风打了个颤,以墨把温度调高了些。 “不是都跟你说过吗,阿木经历的太多,他承担那么多事情,不变怎么可能,那个乔梦呓,对,阿木是挺喜欢她的,但是吧,我就觉得他们不合适,也许是因为阿木情感经验太少,也就一时新鲜。从你受伤后他的反应就能看出,他心里是有你的,你不喜欢现在的阿木了吗?” 以墨看了眼余雅风,她的目光黯淡。 “怎么会不喜欢?现在的他比以前更好了,如果他以前像现在一样,那可能我们早在一起了。” 听得出余雅风言语中的惋惜,但是就算是她不变,黄梓木还能不变吗? “姐姐啊,你就加把油吧,你要是真成了我嫂子,那多好。” “顺其自然吧,全在阿木自己,他要是想要我在他身边,我绝对为了他可以做更多事情。” 以墨其实能感觉到余雅风对黄梓木的那份期待,但他也知道余雅风的性格,如果黄梓木没有给她希望,她不可能委曲求全。 曾经的那份懵懂,也许早已消失在风中,只不过有人把它沉淀在心里,有人就任由它飘散在风中,余雅风觉得她早就沉在心里,埋的深却柔软,而黄梓木是不是已经让它飘散了。警察厅里,夏亮办公室的灯深夜还在亮着,桌子上放着那张很久之前收到的匿名照片,和另外一张只有一个男人的单人照片,他摸着下巴,看着杜辉兴奋的神情。 “夏队,你是说,一年多前照片里的男人是文齐会的老大?而这张照片里的这个人是南湾港的金昌野?” 杜辉忍不住想要确认,夏亮点头。 “没错,我们在南湾港的线人提供的消息,因为前段时间文齐会的老大去见了金昌野,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 盯着照片里的男人,没想到他就是文齐会的掌舵人,比杜辉想象中年轻太多,而此时他更在意的是照片中他身边的梦呓。 “不过,现在得到的情报是,文齐会目前很是干净,毒品这些年好像都不沾。” 夏亮一直对文齐会继黄齐之后的神秘很感兴趣,表面上看他们只是在做一般的生意,抓不到任何把柄。可是杜辉向来对黑道没有丝毫好感。 “哼,干净?我绝对不信,文齐会的底子也好不了多少,只要认真查,我还就不信了,还有那个南湾港,我一定要亲手抓住金昌野!” “嘿!你这股冲劲啊,有的时候好,有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理性,金昌野绝对不简单,文齐会能不能斗过他都要打个问号,这个韩国男人太凶残,让他们斗吧,我们就静观其变,怎么能让他们斗的凶,才是你该想的!” 杜辉一面应和着夏亮,一面自己心里打着算盘,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把这个情况告诉杜洋,让他想办法从乔梦呓那里得到更多文齐会的消息,才是最快捷的途径。 梦呓看着成绩公布的那一刻,热泪盈眶,不到半个月的突击,几乎每天凌晨两点以后睡觉,看书看到分不清白天黑夜,就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全系第一的名单上显赫的写着乔梦呓的名字,她终于做到了,梦呓知道自己向来不会轻易认输。 “梦呓,你太厉害了,你一回来怎么就像打了鸡血似的。” 冰洁喜欢梦呓的坚持,她的认真总是让人着迷。冰洁虽然没有多问,但她能感觉到梦呓这次回来变了,变得很想去充实自己,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有一年多就要毕业了,很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梦呓,冰洁数了数时间,距离颜江出院已经有段时间了,梦呓最近突击学业,好像也很少去找黄梓木。 “颜江哥出院了吧?”冰洁旁敲侧击,其实就是想知道颜江的消息。 “早出院了,对了,冰洁,你最近联系他了吗?”梦呓问的倒是自然,可惊坏了冰洁。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好意思联系他?再说……我觉得他有点抗拒我,他说他不会找学生,我看起来很幼稚吗?” 冰洁的反问突然让梦呓想到曾经颜江好像说过他应该会喜欢性感美丽的女人,梦呓大概将讯息传达给了冰洁,冰洁这次像是找到了目标似的,准备把自己大改造一番再去见颜江。 这段时间,梦呓没让黄梓木来接她,不过每天黄梓木都要求梦呓给他打电话,电话里的他还是会关心梦呓的身体,关心她做了什么,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梦呓竟然觉得放松,虽然偶尔也会想余雅风会不会去找他?他们会说些什么呢?他们会突然在一起吗?但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后,还真的没有时间再去想更多,只不过深夜躺在床上的时候会觉得空落落的,悬在半空中挨不着地的感觉。余雅风还真的来找过黄梓木。 那是颜江出院两天后,几个人约好了在黄梓木家里,余雅风说要为颜江好好做一顿饭,她把颜江受伤归结于自己身上,说如果那天晚上不是自己提议去酒吧,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的手艺确实不错,没想到在国外那么多年,中国菜做的丝毫不含糊,以墨带着霏霏后来赶到,看见一桌子的美食忍不住的夸赞。 大家都坐下来,准备开饭,余雅风拿起茶杯。 “不喝酒了,我以茶代酒,向你们郑重道歉,对不起了,阿江,害你受伤,阿木,你也会怪我吧?” “事情都过去了。”颜江也不想让气氛显得不自然,可谁都没想到,余雅风喝完茶已经泪流满面。 “谢谢你们过了这么多年,还把我当朋友,我真的很感动,在国外这么多年,我觉得我快成木头了,每天把自己困在公司,往死里拼,爸爸去世后,我顶住了很大的压力才不让公司被兼并,其实我也想过,什么都不管了,回国过自己的生活,可我告诉自己,我不能这么懦弱,让自己像个男人一样,没有感情去活,半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加班很晚回家的路上差点被一个黑人强奸,还好被巡逻警察发现,我当时第一次感觉到害怕,第一次想回国,总觉得这里才是我的家,至少还有支撑我那么多年的回忆,我试着跟你们联系,没有等到回复,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后来以墨很久之后回复我的时候,我已经决定要回来了,哎,不说这么多了,就觉得有你们我就知足了。” 余雅风流着泪说完,以墨也跟着开了口。 “阿木,对不起没早一点告诉你小雅的消息,因为她说她要亲自告诉你,你知道吗?那个电影她就是为了你拍的。” 以墨话音才落,黄梓木马上看向他,这样说出来,后面该怎么收场。 霏霏拉了拉以墨的胳膊,让他别再说了。 “小雅……”黄梓木正准备说话,却被余雅风突然打断。 “别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也不要谢谢我,这都是我喜欢做的事,与你无关。我好闷,你们先吃。” 黄梓木刚才的表情全落入了余雅风的眼里,他在责怪以墨,他不想让以墨说出这个话题,他不想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 余雅风起身出了客厅走到院子里,她很难过,看到这个表情的她很难过。 身后有脚步声跟了出来,余雅风转头看见黄梓木站在身后,月光下的他看上去很孤冷。余雅风别过头擦干眼泪,扬起嘴角看着身后一脸严肃的黄梓木。 “你知道吗?你很像最近流行的吸血鬼男一号,尤其是现在!” 黄梓木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余雅风这才恢复了一脸的忧伤。 “阿木,你说吧,刚才你没说完的话,现在在这里听,会比刚才那么多人好太多。” “不要想以前了,我已经是一个没有从前的人,好好过你的日子。” 黄梓木的话简单到找不出一点修辞。 “没有从前?那你这样对在你从前里出现过的人公平吗?阿木,从前才是真的你,现在的你活的太累了。” “你错了,现在才是真的我。” 余雅风发现黄梓木的话根本不给人回答的余地,她点点头,抬头看着黄梓木,当年在机场的那一天,他们就是这样的距离,面对面站着,只是简单的说了句再见,她就离开了,她甚至就这样傻傻站了一分钟,可是黄梓木当时还是没有说什么,连一个拥抱都没有。 “你还记得你送我走的那天吗?我当时就在等你对我的挽留,如果你能再多说一句,如果你能伸手抱住我,我就想好了留下来。” 黄梓木静静听着,没有说话,那一天的心情,他记着,而且记得清楚,他心里想挽留,可是说不出口,也就是在那一天,他在家里无意间看见了黄齐和那个女人在卧室里醉生梦死,他无法接受总是把爱妈妈挂在嘴上的黄齐为什么会和别的女人这样,如果一开始他就对妈妈的去世,对妈妈的感情冷淡,黄梓木也许还不会那么难受,可是他骗了黄梓木,才维系升温的父子情就陷入了这样的局面,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去相信?也许因为这样,他才犹豫了,看着余雅风的离开,他变的淡然,走吧,反正又没有什么永恒的感情。 “别想这些了,进屋吃饭吧!” 黄梓木身体一顿,余雅风紧紧的抱住了他,她贴在黄梓木的胸口,泣不成声。 “这是你当年欠我的,现在还给我,以后,我对你,只剩祝福,所以,能抱我一下吗?” 僵硬的手臂抱住余雅风的身体,黄梓木的想到了那个笑容灿烂的余雅风,那时候的感情,就算不是爱,也是让人怀念的,可是黄梓木努力想让自己想起从前的感动,哪怕只有一秒,也对得起现在怀里的余雅风,可是他试过了,真的找不回,一点都找不回。 第491章 一支莲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 射杀中山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 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 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难耐寂寞棕林风,潜入琴房调幺弦.沉响碰醒,半幅红幔,幔影悬. 赤鳞恣游贮香泉,唇推浮花吐圈圆.观雨台外,晃悠绿魂,一枝莲. 第492章 很多事很多人 很多事, 我都无能为力, 比如,自始无法选择的出身; 比如,永远无法重演的曾经; 比如,未来不可避免地死亡; 比如,当下无可救药的爱情。很多人, 你都无法看透, 比如,自诩不慕功名的政客; 比如,言语财为粪土的巨擘; 比如,含泪背井离乡的游子; 比如,云云普渡众生的僧佛。碾破了红尘荡漾,层层散落在心房,你怎忍侧目低眉,待我酌酒独殇。 石板上布满青苔,是寂寞刻下痕迹,你不语何时归来,留我痴痴等待。你酿了酒,凄美一杯,我含泪难入喉,再起眸,你这一生,写满了匆匆。雨打瓦砾似诉,我滂沱一生,却未能淹没对你的,贱爱。 云遮草木如爱,你磕绊流离,却难断横亘你我之间的是,缘分。拂尘瓢泼四方,辗转一生,如默认我生死枯等。琴瑟轻拨,捻枯枝,繁华伊始,没落存;卿折扇摇头叹,春欢愉,夏热烈,秋冬凄美。年少的你,满腔热血,追寻的步伐,从未停止。残月沧泣,茫茫星河。暂聚暂离,何其多乐是风,就永远吹不散离别,是雨,就永远湮灭不了思念,是火,就永远烧不透贞坚,是人,就永远逃不出明天。荷塘一隅,荫阴竹下,盘坐摇椅小憩,细品一缕香茗,不闻世俗喧闹声,静听春蛙秋蝉鸣。 青山皑皑,茅屋错落,远眺炊烟袅袅,笑看鸡犬相吠,不知此身在何地,愿驻仙境无名村。在没冬天的南方,很难体会下雪的心情,纯洁如白,晶莹剔透。京城一别,逾余数月,蒙终日茶饭不思,念卿绰约。然鄙人家徒四壁,庸如草芥。奔波黄土乡间,劳作寥寥薄田,及终不果腹,实属凄惨。卿乃人中佳丽,楚楚可人。恰令尊身居朝堂,位高权重,出则百人随行,入有奴仆恭候,所谓指点江山之权势,米烂陈仓之财力。鄙虽愚顿,深知不可高攀也。 第493章 陌别 已风干了的泪腺, 只为你变咸。 我好想越过阴晴圆缺, 去寻找遗失了的思念, 如果你在眼前, 我会让你看见。 --楔子摘自《追》 我知道, 终有一天你会走远, 可你走得如此决绝, 你是舍不得,还是不敢, 不敢回头,你怕你会心软。 心软了,这路也走不远了。 我看不见你的影子, 我听不见你的消息, 昨天,今天,还有明天。 也许是每一天,各自的如今, 我都在想你,很想,很想。 你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 只有回忆着最美好的画面, 害怕从此被你彻底遗忘。 春风不知从何处沾染了悲别, 一寸寸相思淡抹了两堤垂柳, 念想, 如雨后的杂草般疯长。 如果你愿意, 我们一起来把过往追寻, 我们一起来把回忆修补。 “如果”只是分歧的托辞, 说好的曾经, 原来只是曾经…… 来时一句“你好”, 别时没有“再见”。 你知道, 我不喜欢说“再见”。 有时说了“再见”, 就真的再见了。 你离去了,从此天各一方, 无论我想或不想, 你我都不会再相见。 你说你会回来, 我等啊等,然而, 等到的,不过是又一个雨季。 雨下得很大,没有要停的意思。 也许离别之后,还是离别。 曾说,陌上花开缓缓归矣, 曾说,月有阴晴圆缺。 陌上繁花一直未开,你未归, 无数个日夜,月除了缺,还是缺。 天穹最后一抹余晖, 拉开了悲伤的夜, 你知道吗,花开了,月圆了, 人却不在了。 在花容月色中心碎, 终在花容月色中憔悴…… 橘黄的千百盏灯驱不尽黑暗, 我终于见到了你, 原来你从未离去, 很假,不是吗? 像梦一样假, 对,这就是一场梦,仅此而已…… 梦会醒啊, 梦醒时分,云烟成雨, 故事走到了结局, 谁也不是谁的伴侣。 孤独即是答案,沉默即是答案, 我那么傻,早该知道了…… 我一开始就把心给了你, 你使劲剥, 一层一层地剥, 最后,你流泪了。然而, 你说,我没有心…… 相约的一生, 都已烟消云散, 你我各行陌路, 雨中,我分不清, 眼角低落的,是雨,还是泪…… 落花满攒着纷飞的相思, 有多少不甘与悔恨, 还有对向往与眷恋。 如果有什么注定是悲伤结局, 双方都会被伤得遍体鳞伤, 那便是一个“情”字…… 你是我的整个世界, 把你丢了,不知该哭该笑, 我还有什么可以再失去? 分明已失去了全世界…… 我还剩些什么, 回忆罢了,只有回忆罢了…… 后记:我明明已经错过你, 但我还在想念你。 明明已经忘记你, 却又再次相遇, 当我们再次相遇时, 却不得不说再见。 再会了,再会了…… 再会了…… 第494章 生活浪潮 告别他人和自己,走在更熟悉的路上,从此回到了世界—— 翻开黄迹斑驳的笔记本,里面是爷爷的日记,是他死前写下的最后一行,说是日记,其实爱写就写,不是每天都记下,但都是短短的片言片语。今天在花繁叶盛的小石路又翻开了它,放在渐冷的怀里,带上一生的风雨和爱意,带着经常进入梦乡的神态撒手离去。 这场生死横跨了二十七年,爷爷也在这里死去,当年的旧屋早就成为过去,然而二十七年来奶奶一直在呼应着那些日子,有时伤心有时高兴,也有过哭的时候,生命是顽强的不代表它不脆弱,仅仅是你无法回避。 爷爷是个诗人,也是个努力经营的人,当时网络世界已经比较发达,他在网络期刊上发表过不少诗,正当纸质刊物已经渐渐衰落的年份,网络信息突爆,也是有待转折的年代,跟之前缺少发表平台的年代不同,在那个年代发表平台之大是之前难以想象的,所有东西都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当然也就没有借口可寻,所以大家只能变得更亦裸裸,当然也只是那个时代的亦裸,早蒙上一层历史的灰尘了。网络成了一个不顾一切争夺名气和存在感的平台,是一个大家有幸胜利的年代,也是各自选择了幸存的年代。 按现在最流行的说法是一个旧数字化时代,有些混乱,进入新数字化时代还要等到二十年代初,爷爷和奶奶是在旧数字化时代结合的。 他俩相识在最困难的时候,用最少的生活资源开启了最幸福的门,可以用爷爷的说法:这些日子什么都没有,只知道爱。 一个人生活的时候爷爷不在乎什么都没有,但是跟奶奶认识之后只能在乎,他们的结合经过些波折,奶奶家里人总是反对,理由也很简单,她的家庭状况在当时十分不错,作为家长最疼爱的孩子,从小到大时刻关爱,家里人对她的婚事自然看得十分重大,当时所有成员都围绕着她,以她为中心。 这一点并非无迹可寻,这条脉络延续至她对小孙女那种过份心切,严严包裹着的疼爱,她说过跟当时家里人加之于她身上的一样,一种很深刻的经验,在儿时成型,会持续一生。 对于家里人的态度她知道说是说不过的,说得过也行不通,以至于最后只好将户口薄偷出来,有了户口薄结婚就是随手而到的事情,签个字那么简单,一签就是几十年。 2050年春季的一天,这天注定难以忘怀,刚离开清明不久,初春凉薄的气息还没有在记忆里散尽,难得出了太阳,早上就让奶奶离开房间出来,让她躺在竹躺椅上,然后到外面买菜做她喜欢吃的,回来的时候还以为睡着了,做好一碗云吞面后依然安安静静,静得让人不安。 感觉是一场来不及的告别,虽然医生说过她很可能活不过半年,然而才刚过去半个月,还是太快了点,这两天胃口还那么好,让人看不出半点要离去的迹象,虽然早都做好心理准备,但多少总留有不甘。 奶奶跟我们说过,谁最后都是一个人走,伤不伤心都一样,是从她心底里说出来,爷爷走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也写在了他的日记本里,她每次都点头表示明白,明白了还是伤心,明白仅仅只是明白,其实并不说明什么,有些东西是人无法避免的,何况对于一个女人,当然爷爷那样说应该也同时在安慰自己,毕竟谁都想走得放心一点,知道她伤心难免,希望她伤心的时候习惯就好。 料理完她老人家的身后事,大家又继续各干各的,直到近晚才忙完该忙的工作,然后给自耕农宅的蔬菜和花草施点肥,施完肥坐在石桌旁边看着它们,想象奶奶有温度的身影,六年以来她都在这里打理,到处有她的印记。 这种自耕农宅在十年前就开始流行,主要分布在村镇,开合式的透明塑料外墙,里面除了各自的睡房和洗手间厨房之外就没别的室间,睡房大多做得很小,甚至小到只有五六个平方,反正日常活动很少在睡房里,主要都是为了多腾些地出来种东西,有的甚至干脆不另设厨房,下厨就在外边面向农地。这种住宅在一开始流行的时候投资还是颇大的,尤其透明塑料外墙价格十分高,后来材料革新才便宜下来,如果不用调温设备的话已经相对便宜不少了。 六年前决定起建这个农宅,房间设计是奶奶的方案,只设三个睡房和一个洗手间,厨房不要了,就在树下搭个棚弄套下厨设备,她还执意要全部睡房搞成微型房间,那种设计俗称猪笼,每间只有四五个平方大小,大家当然是不同意的,商量许久之后落定了她那一间占十个平方。 奶奶一辈子都像个孩子,总是最幸福的一个,对于农宅的起建数她最热心,从计划起建那天就盘算着种些什么,后来也数她最积极,大半蔬菜和花草都经她的手打理过来,经营得头头是道工工整整。 这里原身就是爷爷的老屋,一个有几十年的屋子了,是他上一辈所建,直到起建自耕农宅时才告别了它的历史,只保留曾经属于前院一棵琵琶树,树比老屋还要老,到现在还在开花结果,它也是奶奶的宝贝,她和爷爷的身影有多少次留在树荫下已经不得而知,只能留下让它继续生长。 虽然这么珍贵,但在爷爷的日记本里只有一次提到过它:没空打理你了,我跟你一样都要忙着开花结果。 当时很忙,因为奶奶怀了孕,孩子生下来之后要源源不断投入,那个时候公司加班是常事,长期晚上干至八九点,直到孩子出生一年后才离开公司,奶奶手头上也是有些钱的,她家里人也投资一些,凑起来开了间小食店,就像当时这个地方大多数小食店那样做些粥粉面,现在这个地方的店面跟当年相比少了很多,但那一间还在经营。 爷爷得癌症走的,他走了后店子也换了老板,那个老板就一直做到现在,是奶奶的高中同学,也算唯一的闺蜜了,是爷爷的堂妹,她也是爷爷和奶奶走在一起的关键,就是她把奶奶介绍给爷爷的,当时奶奶刚毕业,两个女孩子一起在商场当服务员,这一带很多商场,十个左右分布各处,小镇本来人就不多,顾客均流薄利多销,就算网购风行的日子照样维持下去,她俩的工资很低,奶奶也不在意罢了,自己用勉勉强强,也没有想到婚嫁的事情,可是家里人一提就开始盘算,不是着急,只是平时多想一想它而已,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就像个闲人,但一点不多余,像个孩子,即使在爷爷面前也一样,像个可有可无的人,没有她又不行,有的人就是这样,只有纯粹的生活,纯粹到原来也是你要的生活。 用爷爷一句话说:重要的人能让你看到她,最重要的人会让你看到世界。 和大多数女人一样,恋爱的时候光彩眩目,感觉好时光总是过不完。事实上奶奶的好时光总是过不完。 因为爷爷的堂妹当年也一起在小食店打理,所以能在她口中得知很多关于当时爷爷和奶奶的事,爷爷平时沉默寡言,真想不到恋爱的时候话那么多,当时小食店比较忙,好不容易闲下来两个人说话说个不停,一天到晚时闲时忙,一件事断断续续聊上整天半点细节不漏,都是闪光的日子。 短短的恋爱之后进入婚姻,生活依然甜蜜,孩子出生带来了很多没有过的体验,工作依然那么累,但累过了就累过了,爷爷的豁达也是有名的,两口子的日子仍然像水一样流过。 无论经历多少,到后来都是一眨眼的事情,生命的长度在于好事能坚持多久,这是爷爷死前一个月在日记里写下的,爷爷一直是个热爱生活的人,这种热爱顺其自然至死去一刻,从别人述说他的经历上,从他的日记里面能看出来。 他成功将生活展开,就像自己说过的一样——生活细节的全面升华——那是他跟奶奶的婚恋生活。 虽然结婚以后太忙了,然而还保留着自己热爱的习惯,比如写诗,也写写剧本,他的剧本是在新数字化时代拍成电影的,在他死去之后,到了那个时候,本世纪第一批出生的人已经步入社会中心,也进入了主流观众群里面,主要是那一群体在消费他的剧本。 采用爷爷的剧本是去年年头作下的决定,奶奶知道消息后别提有多高兴,她还想亲自到取景地去走一走,当然不会让她去,因为是在沙漠,那边的气候会严重打击她的身体。筹备电影花了很大功夫,主要因为自己并不是职业导演,幸好有几个热爱这个领域的朋友,长期交流并互相借用设备,如果不是奶奶突然病倒的话去年年末就启程了。 演员早就找齐,妹妹是其中的重点角色,奶奶这个最疼爱的小孙女本来是最积极的一个,可是奶奶离开对她的打击实在不轻,所以拍摄计划准备再推迟一段时间,还有姑婆,爷爷的堂妹,就是当年让爷爷跟奶奶走在一起的这个关键人物也在演员表当中,当然都会一起去,她今晚来过一趟,来交换自耕农产品,半篮子蘑菇换走了一篮子茼蒿。自耕农宅之间交换农产品是种常态,也是农友生活上最大的乐趣之一,培植出特别优秀的农产品是种很神气的成就,姑婆前年就在阳台上精心培植了十斤左右的西红柿,一流的质量,跟宅友交换了三十多斤各种蔬菜。她并没有独栋自耕农宅,住的是住宅楼,所以能种的东西有限,这类农友最喜欢在家里培养菌类作物,或在阳台的农槽上精心培育一些名种花草,蔬菜种得很少,近两年尤其流行种茶类作物,茉莉和玫瑰特别火,制茶的朴素手艺自然也在这个圈子里面复兴。自耕农宅的流行带起了很多相关文化,比如按喜好自己选购一套心仪的耕作工具。 奶奶那一套耕作工具是她小时候家乡人种菜都用的样式,一张锄头,一把镰刀,一个洒水壶,不只是她用,大家都一起用。给作物浇的水从大缸里面打上来,一个十分古旧的水缸,沉重结实,也算是爷爷留下的遗产了,听说有将近百年历史,喜欢往里面养鱼,最多养两三条,这种乐趣一直没有中断过,直到现在里面还养着两条草鱼,平时在菜地里摘些菜叶喂它们,喂到差不多就在自耕圈子的视频区里和农友交换产品。 姑婆有空经常到这里呆,一来十分喜欢这种自耕农宅的气息,享受亲自下地打理的时光。主要还是能和奶奶呆在一起,跟奶奶是大半辈子的闺密了,一起经历的事太多,感情真如亲姐妹,爷爷离世之后主要就是她在陪伴她,她也可以说是爷爷跟奶奶情感路上最大的目击者。 对于奶奶的离开姑婆伤心归伤心,但更多的是淡淡的感怀,跟她同辈的人这几年一个接一个离开,每一个离开就像敲响了一下钟,免不了让她的心跳离回归越来越近,那是谁都无法绕过的结果,除了淡然面对似乎就没有其他更好的面对方式。 后天出发到沙漠那边,自耕农宅托给邻居打理,里面种的菜他们喜欢吃就吃。奶奶亲手播种的菜大多已经可以开摘,然而人已经走了,物是人非,不是没有想过有这一天,而是现在才有对它的体验。今晚不在房间睡,就在农地上,拿个小睡篷在琵琶树底下过一夜,自耕农友经常用这种方式过夜,已经成为这一群体当中的突出标志。睁眼透过纱隔子看着琵琶枝叶后面漆黑的夜空,往时熟悉的场境徘徊不去,应该很晚才睡着,醒来的时候琵琶枝叶后面已经是清晨微亮的天空。 实在不想起这么早,反正今天是妹妹出去买早餐,自己好继续躺在睡篷里面盘划着拍摄的事情,已经习惯用这种方式进行脑活动,到八点多钟的时候妹妹回来,不是买的熟食,是买材料自己做,十几只水饺半斤生面,到菜地上摘棵生菜洗一洗,在树下的厨棚忙活一阵就做好两大碗水饺面,做好的时候肚子已经饿扁了。 这个丫头性格跟奶奶一样,难怪奶奶那么疼她,生活细节上十分活跃,一个劲的投入,就是性子有点执拗,进入判逆期的时候跟爸妈顶嘴不要太多,但对奶奶极为依顺,抠气的时候奶奶开口没有平伏不了的,隔辈尤亲的事情很常见就是了,也算不上什么特别。吃完早餐又去割菜喂大白鹅,大白鹅是两年前跟奶奶一起到农宅之友联锁店买的,本来准备到那里买一只香猪,因为大白鹅太好看就转而买下了它,从此成了婆孙俩的宝贝,喂养得越发有生气。 这几年宅宠已经成了自耕农宅里面最醒目的标志之一,最火的是猫狗香猪大公鸡和大白鹅,兔子和蜥蜴也很受欢迎,甚至养鸟的都有,不过很容易飞走,刚开始的时候妹妹就养过两只八哥,一个星期就飞得无影无踪。养宅宠不只为增添田园乐趣,农友们有时交换不来的作物也可以让它帮忙消费一部分,毕竟同一种作物总体是同时段成熟的,处理不完只能让它们熟烂一部分,当然处理不完的部分不多罢了,农产品发到自耕网络平台基本上都会给换掉。 奶奶和妹妹都是镇上自耕网络社区的活跃分子,跟镇内农友交流农地打理心得和流览不同农友的作物实时生长状况,几乎成了每天的习惯。交换区基本上都是附近的农友在交换产品,在网上商量好交换什么后用东西装了去与对方换,这个圈子里面图的当然是生活乐趣,当然也不排除深深着迷的农友,前年精心培植了好几株质量顶级的辣椒,也就几斤重,邻市一个农友在视频上获知后马上拿出十多斤优质豌豆自己开车带过来交换,看着对方那种兴头,奶奶于是把大水缸里面养的两条草鱼顺便送给了他。 喂完大白鹅又去摘两块菜叶撕开揉成粒喂大水缸里面两条草鱼,拍下草鱼的动态发到交换区,将近中午时分就有农友过来交换了,也是妹妹曾经的同事,一起在公司工作的时候就经常交换自耕产品,彼此地里种了什么已经了如指掌,自耕圈里有一句话耳熟能详,看地里种些什么通常就能知道那个农友的性格,当然只不过是调侃。那个农友的自耕农宅比较大,总体来说喜欢种些容易打理的作物,比如萝卜、土豆、红薯之类。 两条草鱼换了十多斤萝卜,挑两根爽利地削皮切丝,用来做萝卜糕作午饭,再到外面买点东西回来炒两盘菜够了。 市场在邻街尽头,在爷爷小时候就开建,一直是镇上最大的市场,认识奶奶之前爷爷曾在里面开过菜摊,到现在场内格局早就翻过几次,他曾经开摊的位置如今是个小杂档,两个刚毕业的在经营,一个负责肉案,一个负责菜板,都是妹妹的大学同学,也是爷爷两个高中同学的孙子,都手脚麻利,要一份芦笋回锅肉菜料,肉要偏薄笋要偏长,快刀忙活半阵子就递到面前,三分肉七分笋,葱蒜配料齐备,是平时买惯的份量。 再到旁边摊上买一份三丝炒粉材料,拎着菜篮子离开市场的时候不禁驻足打量它几眼,原因就是爷爷曾在里面工作过,对奶奶的思念让人勾起爷爷的身影,他俩仿佛是同一个形象。凡是爷爷留过身影的地方总让人放开心怀对它们想象一番,从记录片上看过当时的市场,里面普遍昏暗,往往在白天都要开灯,给人的感觉是摆设比较乱,他曾在里面经营过两年,早起晚歇。 一个多么值得敬爱的长辈,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时的身影,然而亲切感可以无视远近,就像他曾经说过,有些人在时间之外认识。 爷爷一辈子算不上曲折,也不算太平静就是了,人际关系是谁都逃不过的东西,他不太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就拿奶奶从家里偷出户口簿跟他结婚那件事来说,他当时迟迟没有下决定,直到奶奶气生得一次比一次大了才畏畏缩缩到法院签字,这件事也让奶奶的家人对他好几年冷面相向,不过事情过去了总归过去了,看到女儿虽然嫁得及不上自己所期望,然而终归是她自己的期盼,男方又没什么刺眼的性格缺点,大家的关系就那样渐渐变暖。 让人欣慰的当然是爷爷和奶奶过上了幸福日子,虽然幸福交缠着奔波忙碌,在那些忙碌日子让幸福不掉落的原因,那些锦上添花的生活细节日夜编织,当中爷爷的下厨手艺功劳颇大,做菜做点心总能让人吃得开心,是个厨艺能手,奶奶也在他手上学了很多下厨手艺,并教给了我们,妹妹学得最好,也做得最专心,她满意地说过这丫头都学到手了。 虽然幸福的日子始终有限,绝症像暴风一样来临,其时正值店面最需要人手,孩子还在读高中,对于谁来说这些情况都只会增加自己心里对死的抗拒,奶奶放下了店里的工作,一直陪他陪到最后,那些熬***子,他面对人生最后一个挑战,赖以过渡的只有曾经的生活经验,奶奶之前对于下厨不是很热衷,厨艺没学得多少,要下厨也只做些简单易烧的菜,但那段时间家里全部饮食都由她一个人包办,不多的时日就将爷爷的厨艺都学通练透。 在最需要的时候到来,最幸福的时候离开,爷爷在日记本里面写下这句的时候人已经快离世。 第495章 卢丽斯是第三个 一个十四朝古都,帕帕多普洛斯女王城池,众人手捧鲜花,行跪拜礼,在皇宫前的绿茵大道,在帕帕多普洛斯女王陛下的车队旁,而他正凝神予以注目礼,他是受人尊敬的尊敬的普兰德伯爵,他在此地迎接葛罗布,驴子,和卢丽斯..... ——葛罗布的驴车就停在皇宫的绿茵大道前,从查普特到圣城一路上,他一眼就看到了不同,在圣城,拉人的都是敞篷的牛车,这些牛来自于圣洁的费仁海之角,它们全都是响当当种牛,桀骜不驯,而且盛气凌人.,普兰德伯爵,坐的是三头牛车的牛车,据说帕帕多普洛斯女王殿下的巡游车队是足足有一千三百六十个头的牛车,而她的出游野外的坐骑是优雅的却只有一个头的七彩长颈鹿...... ——今天是个好日子,没听说吗?帕帕多普洛斯女王将要接见一些人,他也有幸成为其中之一,因为葛罗布出色的赞美能力,他将要获得嘉奖,他可是查普特城响当当的大人物,他见过世面不是吗?,据说还有前王朝的路易斯伯爵也将获得嘉奖,因为一些战争,这是他应得的。路易斯见过查普特饿死的乞丐,还有,肚子里除了咕噜声,大字不识一个的吟游诗人,还有,和查普特的所有妓女,野兽之城格里特的勇士,见过一些骗子的雕像,他感受到了屠夫的尊严,这绝对不是耻辱,葛罗布也在路上.... ——圣城金碧辉煌的宫殿群,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吓住了葛罗布,和他的同伴卢丽斯,卢丽斯是,一个曾经是光头的长头发的男人,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他自称是“圣城的弃子,圣城荣誉的严肃的捍卫者“,这是他与葛罗布的谈资,每当讲到圣城,他的荣誉感,自豪感溢于言表,即使他曾经因为不懂利用仁慈的心,强者的暗示和否定,而饿了肚子。他来自于费仁海,那里充斥着诓正扶义的游侠。 ——既然故事讲到了费仁海,朋友,朋友!我们不妨深究,关于的费仁海的一些陈年往事,这也许不是很礼貌,游侠是费仁海普遍现象,没人知道他们的荣誉源于那里,圣城的孤独者,查普特的乞丐,费仁海的牛群,哪里都有它,但我要告诉你,它源自于矮黑国的眼睛。 ——关于费仁海与矮黑国的故事,那已经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牵扯到几场一百年多前的战争,是世仇白胡子种与矮黑人之间的一场战争,那时候他的祖父托夫耶夫斯基是家喻户晓的皮条客,和女性尊严的守护者,准确的说他是遥远的东方罗斯国的后裔,这场战争结束世界都充斥着胡子和眼睛,他的祖父输了全部家当,因为他既不蓄胡子也不扔眼睛,哦不,准确的说是输了全部信任,和孤独者的全部勇气。 ——圣城的人非富即贵,是葛罗布的运气麽?他一定是受恩于仁慈,卢丽斯不经的搓了搓手,掐了掐自己的脸,赞叹道,“葛罗布,这是天堂麽,依恋的故乡,我不安的灵魂总在深夜,徘徊于此“。 ——“这就是圣城了!卢丽斯,这是天堂,帕帕多普洛斯女王的寝宫,她占有了我梦的全部”,圣城拥有全世界的财富,所以人们选择在这里博彩头,寻找良缘的善男信女聚集于此,除了帕帕多普洛斯女王陛下,全是绅士和贵妇”,葛罗布拍了拍卢丽斯的肩膀深沉的说道,“让我们怀着感恩的心,真挚的的心,朝觐圣恩浩荡的女王殿下,”,“生平第一次,我是第一个,你会是第三个”。说玩,笑着骑上了驴子,驴子爬上了牛车,与普兰德赶上了游行队伍....... 第496章 小姑娘 蜘蛛想养一个小姑娘。 蜘蛛有这个想法是有一天看到小姑娘冲着别人笑,蜘蛛想这个雌性虽然长得有些奇怪,但笑起来还是有些可爱的。 小姑娘很懒,几乎一睡就是一整个晚上,不过这样也挺好养活的。 小姑娘只有四条腿,不过长手长脚的也挺好看的。 小姑娘似乎吃的很多,不过自己是捕猎高手一定可以喂饱她的。 小姑娘很怕虫子,蜘蛛便在角落拉了几张网,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虫子出现在小姑娘面前了。 蜘蛛养的小姑娘长势喜人,于是蜘蛛逢人便会吹嘘,有时是与窗外经停的小鸟,有时是蜘蛛同伴。 蜘蛛讲的也总是不一样的。 “幸亏我身手敏捷,那丝吐的一个准,隔空就拦住了那个蚊子,想吸她的血,没门!” “要不是我灵机一动躲在柜子下面,她就发现我啦!” 听着的小鸟摆摆头:“既然是你养的小姑娘你为什么要躲着她呢?” “可是她害怕虫子啊,我怕我这样出去会吓到她,于是我悄悄的守护着,我养的小姑娘。” 晚安,小姑娘。 第497章 人鱼与龙 正经人鱼每天都是很忙的。 早上要考虑今天吃什么鱼,青斑、粉斑、加力鱼、马加鱼、红利鱼…… 咳咳,然而吃过早饭才是真正忙碌的开始,什么这你都不知道要去忙什么,那么多童话故事白看了嘛,人鱼当然要忙着救王子啊! 可随着人类技术发展,落水的人越来越少了,等着救人的人鱼又那么多,小蓝同志这鱼辈子还没有机会救到一个人,今天也是逛了一天也没有机会呢。 晚上则是大型聚鱼k歌,抒发一天的苦闷,第二天还是一条好鱼。 今天小蓝同志来到较远一点的北海,人鱼姐姐们说这里有奇怪的生物,可小蓝同志总是不怕的。加之这里的水格外清澈,连贝壳里的沙都少一些,真是鲜味十足,她便总会来这。 只听噗通一声,什么?什么东西落水了! 小蓝同志忙浮到海面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啊,她疑惑,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噗通,又是一声,小蓝同志甩着自己蓝色的尾巴四处寻找。然后她看到了一丛海藻下露出的一截尾巴! 她靠了过去噗通噗通声音愈发急促了,她一把握住那条尾巴扯了出来,越扯越长,哇,好大一条龙啊!水划过鳞片,偶尔闪过神秘的光泽,这比那些人鱼姐姐救下来的秃毛人好看多了好嘛! 小蓝同志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你弄出的声音吗?” 那条龙扭过头红着脸的点了点头。 “可是是什么在响啊?” “是……我的心在跳啊” “可是心跳会这么大声吗?” “可能是我心太大了吧……” “那这算是一种病么?” 龙急红了脸,心跳的也更大声了,他刚想否认就听到了下一句“那这算不算是我救了你呀,我救了你你就要跟我回家哦。” 无中生病·龙就这样被美丽(大雾)的人鱼救下了,从此他们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啦! 龙龙小视角 他见过这条蓝尾人鱼好多次了,她总会寻找好看的贝壳靠在一丛珊瑚里逗弄这来往的小鱼,连吃蚬子都这么好看。 噗通! 他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怎么跳的这么大声,要是被她发现了…… 扑通扑通心跳的更快了,不,不能想她了,不然心会跳的更快。 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跳,猛地尾巴被抓住啦!他顺着力道被扯了出去,失去了遮掩,心跳声愈发大了。 …… “可是心跳会这么大声吗?” 会啊,因为你在我身边…… 第498章 玩偶 床头摆着两个玩偶,熊猫大一些被放在下面,兔子坐在它怀里,每天睡觉前小主人都会把它们这样放好,可是第二天一早它们总会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脚,小主人苦恼极了。 小主人问兔子:“你们是吵架了么?” 兔子红着眼睛不说话。 小主人只好去问熊猫:“兔子是生你的气了么?” 熊猫也闷着头不说话。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说话,我就当做你们和好了哦,今天晚上不要打架了哦!不然我就要给你们分开了。”说着小主人指向一旁的小猪老虎…… 很快晚上就到了。 “抱紧我啊蠢熊,手打过来了!” “熊猫不是熊的……” “这重要吗!又来了!” 熊猫认命的抱着兔子躲过小主人睡梦中的一套醉拳,兔子的耳朵随着躲动拍打在熊猫的脑袋上,软软的每一下都仿佛打在熊猫心上,连身体都更加有力量了呢! 为了不跟你分开,只有加倍努力了啊。 第499章 秋酿 楔子 那年他才十八 你也正值美好年华 每当谈及青梅竹马 人们总说他俩 那年村头的树下 你苦苦地张望 姗姗来迟的他 送你一枝含苞的花 你说要穿红色的旗袍 点一盏不灭的烛光 他说要种春天的麦芽 喝杯秋天的酒啊 话音还在风中飘荡 他已去了遥远的北方 繁华城市的繁华 让人迷失了方向 春天的麦芽酿成秋天的酒啊 摇曳的烛光闪烁他的脸庞 喝下这杯微醺的陈酿 睡梦中你披上那件红色旗袍 别让眼泪晕花了妆 美丽的新娘 他为你采摘的鲜花 是最独特的嫁妆 谁为他脱下体面西装 异乡的游子啊 爬上树梢的月亮 是否还在他心上今天先只来第一章以后没意外情况应该是日更傍晚约[haha] ch.1 汀兰在十八岁时,做了一件自认为十分重大的决定——放弃继续喜欢阿宁。 之所以称之为“自认为”,无非是这场暗恋太私密了,私密到连汀兰最亲密的朋友牵牛也不知道。不仅牵牛,父母、镇子上爱传闲话的阿婆、榕堂中学的同学们,没有一个嗅出其中异样。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阿宁和青栀。 正当汀兰抱膝坐在榕树下时,母亲端着酒坛路过——父亲多年前搬运酒坛摔倒后的腰伤近来愈发严重,终是不再负责此事,改由母亲接管。 “你瞧你又发什么呆!高考完闲下和同学们约着去玩玩不好么” 汀兰这才回过神,忙上前帮母亲抬过酒坛:“晓得啦!明天毕业典礼不是去玩么?我才没发呆,在这等阿宁呢” 从十五岁步入榕堂中学,汀兰便自动省去了阿宁后面曾经跟着的“哥”字,美其名曰该喊学名了。但镇子里大人不知道的是,有个女孩子代替了汀兰,每天都能毫无顾忌甜甜的喊出那句“阿宁哥”。 “阿宁这孩子啊,上北大总是妥了,也不知你…” “妈别担心,北京太远我还不愿意去咧!咱边上什么复旦、中山不也是出类拔萃的?” “哎呦呦,那也是坐几个时辰火车才到的大城市啊。可惜你青梅竹马两个,偏生在这小镇。唉,酿酒能有什么出息” 汀兰不再说话,任凭母亲自怨自艾。把酒抬回家交与父亲装瓶后,汀兰便又坐在了村头的榕树下。偶尔有经过的阿婆,她便乖巧的打个招呼。她们也不细问,都知道是等阿宁仔呢嘛,他俩不就这般从小等到大的!不过怎么没闲话?嗐,兄妹两个哪来爱情可言!ch.2 眼瞧着太阳渐渐西去,晚霞晕染山峦,还是不见阿宁的影子。汀兰也不恼,准是帮家里运酒在路上耽搁了,只是撑着头苦苦张望。 忽的听见身后树杈掉落,发出噗噜噜的声响,汀兰忙回过头。只见一个文弱清秀的青年一闪身从树后出来,略抱歉的扶了扶眼镜,手上攥着一把兰花:“我来迟了” 汀兰倒没注意他手上拿的什么,一仰脖便笑出了声:“阿宁,你铰流海了!” 阿宁皱皱眉坐在她旁边,又捋一回流海,终于忍不住问:“喂,有那么好笑么” 汀兰咯咯咯地拼命点头。这一直是寸头的呆瓜理了城里的发型可真不习惯。 “可是,青栀说这样好看的…” 让阿宁措手不及的是,这句话竟比自己皱眉百次还管用,使得汀兰一下子住了笑。他拼命想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陪着汀兰一起沉默,一低头便看到了手里的兰花。 “喏,算我赔罪” 汀兰接了,是株含苞的花,还散发着淡淡清香。这是他们从小的规矩,谁迟了是要采花赔罪的。阿宁很少迟到,汀兰收到的花也不多,所以每一株她都特特的做成标本压在抽屉最底层。不过今天她的冷漠却不是强压下兴奋的伪装,而是真不在乎了。冥冥之中,她总觉的阿宁迟到和青栀扯不开联系。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收回来,她又能以什么身份问这些话呢? ch.3 “考什么大学想好了吗?”最终还是阿宁先打破了沉寂,“我看你的分拼一拼北大有可能” 汀兰摇头:“我不想去北京,还不如安稳的待在周边城市” “为什么?念这么多年书还窝着酿酒?不如去大城市闯闯。你怕考不上北大吧?没关系,还有差一些的…” 阿宁滔滔不绝帮她规划着,汀兰深知这是为她好,可还是冷冷的打断了他:“上海不是大城市吗?你想去首都大家就都依了你?” “你想,青栀、釉子、玖玫、我,都是要考到北京的,咱们一道去也好有个照应。难不成你真和牵牛牵一辈子牛?” 汀兰使劲咬着嘴唇不让泪涌出来,又是青栀。牵牛学习不好,念完高中已是不易,汀兰明白,不和他们同路,前路则必然孤身一人。 “为什么,去北京一定叫上我?” “哥有义务照顾妹妹”阿宁迎着落日眯起眼,把胳膊搭在她肩上。 汀兰别扭的躲着。阿宁似乎也发现他们的关系不复以往,讪讪的收了手,只望着她手里的花苞没话找话:“盛夏天怪热的,花都等秋天才绽放咧!” 汀兰也笑:“是啊,秋天不但有花看,还有酒喝” “嗯,我只爱咱镇上的秋酿,春天种芽,秋天尝酒,到时候交杯酒我都要用这个” 汀兰装作毫不介意,揶揄地说:“这么着急娶青栀?” 阿宁急的连连摆手,自悔失言又惊被他人晓了心事,不由闹了个大红脸。汀兰见他面露窘迫,心下早凉了半截,当即装作闻所未闻。 “要是我结婚,一定要穿正红的旗袍,点一盏烛光让它燃到天明,永不熄灭”ch.4 汀兰终于盼到了重回榕棠中学的那天。深处繁华的上海,一切似乎都能另她迷失方向,只好拼命回忆自己过去的十八个年华,以打发深夜里汩汩涌出的泪珠。汀兰对着门卫大爷笑的有些不自然,仅仅是教师节看老师可不值得她挤了几个时辰火车又特意回家换成校服。 班主任骄傲的形容了考到北京的那波人集体回来时浩大的阵仗。汀兰沉默的听着,不时点点头。那个黄昏在树下的话音似乎还飘荡在风中,可人已北上,只得思君不见君。 末了老师略带些遗憾:“可想你们啊,这群没良心的,一个两个考那么远,想谁都见不着” “那,阿宁和青栀一起,前几天就回来过了?” “对啊,还有玖玫釉子他们”班主任胖胖的圆脸上显出温和的笑,“阿宁这小子,当我不知道他早恋呢,还回来炫耀” 汀兰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就像浸在柠檬水里,又酸又涩。原本听到是四人一起来而稍有的安慰在听见“炫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是你有心啊,还收着老款校服呢” “就是一直没扔而已”汀兰笑的很开朗。 没人知道校服背面的故事。那里清清楚楚写着“青栀?阿宁”。ch.5 “妈,我回来了”汀兰推开咯吱响的木门,新板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汀兰啊,快来”母亲喜盈盈的招呼着,“快把校服脱了,来吃饭” 汀兰褪下灰色外套,小心的挂在衣柜里,坐下昂首就是一杯酒下肚。母亲没觉得奇怪,本来秋天就是尝秋酿的日子嘛。只是慈爱的看着她,嘴里絮絮说着前几日买菜短了几两,隔壁大婶患病,阿宁牵着个陌生姑娘回来... 汀兰笑了:“咋叫陌生,不是青栀么?” “瞧我这记性,说看着那么眼熟呢,就邻村那个吧。长大漂亮了,阿宁真是好福气” 汀兰仍旧笑着,抬手又是一杯。 “还是自家酒好喝哇?都是用你爹春天采的麦芽酿的”母亲端来小盘点上蜡,“天昏的越发早了,让娘借着光好好瞧瞧你” 在母亲慈爱的目光里,汀兰一杯又一杯的灌着秋酿。最后,她忘了母亲怎样阻拦自己,忘了父亲如何夺回酒盏,更忘了他们何时去歇息。 她只记得,透过昏暗的烛光,她看到了阿宁的面庞。虽然只是闪烁着一晃而过,但她一直记得。阿宁身着正红的长褂走近。再一低头,自己身旁也是那件幻想中的旗袍。她高兴的披上奔过去... 哦,幸亏是梦。汀兰捋捋额前碎发。不然刚才那么失态得在阿宁哥面前多丢脸啊。ch.6 “新郎姓名:阿宁新娘姓名:青栀” 汀兰站在条幅下,努力使自己在合照中笑得自然。毕竟这场婚礼榕堂镇的大部分人都来了呢。 “羡慕死你,大学毕业嫁给初恋!快别再哭了,待会眼泪晕花了妆更麻烦,我漂亮的新娘子!阿宁就在更衣室门外等着你一起敬酒呢”玖玫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独自站在门口的汀兰听到。 “汀兰”背后是阿宁的声音,“她怎么还不出来” 汀兰没回头,她知道阿宁今天帅气极了。这么多年过去,她确实没嫁给阿宁,但出乎意料的是心里不再悲伤。儿时约定的正红色旗袍,不灭烛光,交杯用的秋酿酒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简约系的西服婚纱,水晶吊灯和价值不菲的白葡萄酒。 “那我去叫她吧”汀兰轻轻安慰道。 “等一下!”阿宁拉住她,“你把这个给她” 汀兰低头,是朵娇艳的兰花。她笑笑,真是有心呢。“放心吧阿宁哥” “青栀~新婚快乐!”汀兰换上标准微笑,“看!阿宁专门给你采的鲜花,这是你最独特的嫁妆!” 青栀接过花,咧咧嘴笑了,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汀兰:“谢谢你,汀兰。我们可好久没见了。我还记得上学那会儿你就帮我俩传这些” “那当然!阿宁是我哥,是吧,嫂子~”汀兰敏捷的躲过青栀要砸上来的粉拳,心想你可别谢我,那时候我可居心叵测了。“快出去吧,他等你好久了,有什么话明天说” 第500章 武御万道 在同白道人和小胖的交流中,晓强确认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地球,而是类似于修真文明的世界,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寻求仙法长生不老或者利用仙法获得无上权力。 这个世界存在着很多国家,每一个国家都由一个修真宗派统治,而晓强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万法宗的地盘。 晓强对于自己的身世胡编乱造的描述了一番,什么自己的家乡在遥远的山那边的海那边,因为地方暴动闹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漂洋过海来到这片大陆,奈何自己体弱多病命不久矣,所以四处乱投医,无意中听说这里有个白道长白神仙医术绝世无双,所以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来到万法宗,只求白神仙道长赐予灵水仙丹让自己续命苟活。 晓强抱着白道人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说道伤心之处还扯过白道人的道袍擤鼻涕、抹眼泪。 白道人面露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想把脚从晓强怀里抽出来,但又怕太用力的话会伤到晓强那脆弱的小身板,于是只能任由他死死抱住。 小胖子听得则是泪如雨下,拉着白道人的衣袖哀求着让他师傅救晓强一命。 一边是自己的爱徒,另一边是不断扯着自己道袍抹鼻涕的晓强,白道人无奈的大手一挥,点头答应下来。 “相遇便是缘,我便尽……” 还没等白道人话说完,晓强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道:“徒儿晓强拜见师傅,从今往后师傅就是我的亲爹,徒儿愿为师傅抛头颅洒热血,师傅指东、徒儿绝不往西,师傅叫徒儿偷狗,徒儿绝不摸鸡,师傅让……” “……力而为。” 看着眼前头都磕破皮的晓强,白道人眼角抽搐了下,后边这三个字并没说出口。 白道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过也罢,对方也是个命苦之人,之前查探过他的身体,如果放任离去,最多一个月便会死去,如果留在宗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白道人再想到对方也是为了活下去才会摆自己一道,罢了罢了,体质差是差了些,但是人挺机灵,自己就算不能让他长命百岁,但续命几年还是可以的,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想到这,白道人大手一挥,一股力量把跪在地上的晓强扶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威严,话音一转,说道:“相遇便是缘,但你我并无师徒之缘,我查探过你的身体,我这万药山的功法不适合你修炼,待明日我带你去万法山拜见掌门,让他定夺,如实在不行,你便留在我这帮助小胖打打杂吧。” 说完,白道人变戏法般,掌心一翻变出一颗丹药,丹药缓缓飘向晓强。待晓强接过丹药后,白道人便转身下山离去。 山林间,白道人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这是下品灵药‘回气丹’,你经脉虚弱,需分两次服用,间隔两个时辰。” 小胖子探头探脑的看着白道人走远,才跑到晓强身旁竖起大拇指道:“你牛啊!师傅他老人家是破例收你为徒啊,要知道万法宗收弟子是极为严苛的,每隔三年才招收一次弟子,首先要经过海选,然后再是试练,试练过了才能成为外门弟子,而内门弟子试练则是一年一次,试练更是难上加难。” 涉世未深的小胖对于山门外的事情都很好奇,扯着晓强闲聊着,晓强装傻充愣含糊了过去,直到差不多午饭时间了小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晓强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丹药,把它分成了两半,拿起一半就着灵水咽了下去,咂了咂嘴,和地球的中成药味道差不多。 随着药效的吸收,晓强体内的生命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直到将近三十米时,扩大的速度才缓慢停止。 顿时晓强就感觉自己病恹恹、软趴趴的体质改善了不少,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上六楼不费劲! 晓强蹦跶几下:“这仙丹就是仙丹啊,要是弄来几百颗,那么自己不就能长生不老了吗!” 这时零的声音在晓强脑海中响起:“现在我要对你的身体进行改造,时间大约一小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立刻找个卫生间,正在吃东西的小伙伴也暂时停一停。” 晓强一愣,疑惑的问:“啥?你说改造啥?找卫生间干嘛?什么意思啊喂?要把我改造成马桶超人吗?” 紧接着,晓强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怪叫。 晓强下意识的捂住小腹、夹紧屁股,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卫生间、卫生间、卫生间在哪啊?小胖!哪有卫生间啊?” 这院子不大,只有几间检漏的木屋,晓强夹着屁股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类似卫生间或者茅坑的屋子,而小胖此时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晓强无奈之下只能冲出院子朝后山狂奔而去。 “啊!快憋不住啦!” 晓强窜入就近的草丛中,突然一个屁崩了出来,晓强带着一丝解脱与苦涩的脱下裤子。 “我靠!零你下次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晓强忽然感觉全身发热,不一会全身的皮肤都热的发红,黑色的杂质缓缓的从身体每一个毛孔中溢出,一股说不出的恶臭散发出来,随后晓强的肚子再次传出轰鸣声,仿佛洪荒之力爆发,哗啦啦的一泻千里。 一个小时后,虚脱的晓强艰难的从草丛中爬了出来,他身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杂质,连衣服也被染成了黑色。 他爬到了一条小溪前,翻了个身躺在浅浅的溪流中,黑色杂质随着溪流冲刷、扩散开向着下游漂去。 “拜托,下次要做什么能不能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时间好吗?” 虽然很疲惫,但是晓强觉得浑身前所未有的舒爽,仿佛全身经脉打开、体内杂质全部排出,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因为改造身体需要消耗能量,晓强的生命空间又收缩到了十米左右,这让晓强心疼了好一会,不过这都是值得的,这次改造相当于洗经炼髓,为他以后的变强打下基础。 等待恢复了些体力,晓强才从溪流中爬起来。抬头时他看见了溪流上游连接着一个水潭,水潭正中间有一个完全由水流形成的托盘,托举着一个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绿色小球。 “那是什么?难道是法宝?” 晓强眼前一亮,迅速向水潭走去,当靠近水潭边缘时,水潭周围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光幕。 “果然是法宝!” 晓强兴奋的用手触碰了一下光幕,光幕并没有阻挡他的手,他的手则是直径穿过了光幕,接着整个人毫无阻碍的穿过了这里的防御阵法。 晓强怪叫一声一跃而下,跳进了水潭游向绿色小球,当他抓住绿色小球时,却发现这小球仿佛被什么力量固定在了原处,任由他怎么使劲都挪不动分毫。 这时零说道:“这里有特殊的能量保护,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还无法对其进行破坏。” 晓强听后不由叹息:“唉,这一定是个很厉害的法宝,唉,算了算了,既然现在拿不走,那就等我以后变强了再来拿吧,嘿嘿嘿。” 晓强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顺带把衣服裤子洗干净了晾在一边。他身上黑的黄的东西都四散开来,不一会这个不大的水潭大都染成了灰色,随后这些灰色的泉水又顺着溪流飘向下游,湖水又渐渐恢复了清澈。 与此同时,在下游察觉到水质异样的白道人寻来,远远看见了在灵泉里玩得正欢的晓强。 白道人有些诧异,因为这灵泉有他亲自布下的阵法,这阵法能够把任何靠近的物体排斥在外,他很好奇,这弱不禁风的晓强是怎么通过阵法进入灵泉的。 白道人并没有上前,而是躲藏到一旁的林子里,当他进入林子时闻到了一股异味,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细细观察起池水里的晓强。 白道人站在原地,整个人的气息都消失、融入到大自然之中,如同草木般毫不引人注意。 许久后,晓强才从水里爬上岸,躺在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晒太阳,舒舒服服的打了个盹。 过了好一会,晓强才撑了个懒腰爬起来穿上衣服,大摇大摆的走进树林,对着一棵树解开裤腰带准备尿尿。 白道人好奇的打量着晓强,看着晓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停在了自己身前就开始解裤腰带。 白道人摸了摸胡子,心里感慨:“这小娃虽体弱,但发育还不错。” 感慨过后,白道人轻轻一挥衣袖,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随着一阵阴风吹过,尿得正爽的晓强顿时打了个激灵,奇怪的看向四周,不再停留,赶紧返回屋子。 回到屋子里,晓强服下了另一半回气丹,不过这次他的空间只增长了不到十米,身体也没有明显的变化。 看来这仙丹重复使用会减轻药效,晓强长生不老的算盘算是泡汤了。 晓强百无聊赖的半躺在床上和零聊天,零基本是有问必答,不过大多数东西都太深奥、超出了晓强的理解范围,连小学都没上过的晓强只能感慨不明觉厉。 不过晓强还是大至了解了零所在的文明之强大,他们掌控着好几个广阔的宇宙,已经进化到脱离了肉体和年龄的禁锢,似一种无形的精神生命体活着,并且拥有无限的生命,这在晓强看来简直比神仙还神仙啊,可以说强大到无边际,但至于为什么会毁灭,零却说她也不知道。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小胖把晚饭送了过来,晓晨看着桌上散发出丝丝怪味的晚饭,奇怪的询问小胖这饭菜是不是馊了。 小胖说道:“今天下午不知道怎么回事,用灵水煮的饭菜都有一丝怪味,不过你放心,灵水所在的灵池有木灵珠净化,一切毒素都会失效,你就放心吃吧,我们都吃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晓强听得哑然,灵池?木灵珠?不会是……看着碗里的饭菜晓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自己绝对会死的很惨。 晓强支走了小胖,把饭菜找个没人的地方倒掉,他可不想吃自己洗澡水煮的饭菜。 一觉睡到凌晨,没吃晚饭的晓强被饿醒了,肚子咕噜噜的抗议。 晓强的房间里只有一床一桌十分简朴,更别说吃的东西,无奈之下只能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找吃的。 他隔壁就是小胖的房间,再隔壁便是炼药间和储藏室。 晓强偷偷摸摸的进了储藏室,这说是储藏室其实更像是杂物间,里边桌椅板凳扫帚什么都有,最重要的是里边有一个小灶路,边上放着一个个小缸,缸里有水有米有储存的新鲜蔬菜,再旁边还挂着不少腊肉。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之后,晓强正想回去睡觉时无意中撇了一眼隔壁的炼药间。他左右环顾,然后贴在小胖的窗户仔细观察见里边没丝毫动静后,便偷偷摸摸的进了炼药间。 这炼药间里边东西倒是不少,不算太大的房间里摆放着好几个装满草药的大柜子和一堆瓶瓶罐罐。 这时零说话了:“我需要那个丹炉。” 晓强看着那个一人高的大铁炉在心里问道:“你要这个干嘛?难道你会炼丹?” 零说:“这个丹炉的成分除了铁以外还包含着一些稀有物质,其中有……” “停停停!” 晓强打断了零的描述,没上过学的他看化学书籍就像是看天书,更别说那些外星语言了。 晓强继续说道:“这么大个铁疙瘩,我该怎么弄走啊?我这小身板也搬不动啊?” “你把手放上去。” 晓强听从零的指挥把手伸向丹炉,在碰触到的一瞬间丹炉凭空消失了!同时他的生命空间中多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丹炉,这丹炉在慢慢的分解成一颗颗微粒,颗粒又分解成了分子、原子和离子等物质。 “我靠!还能这么玩?” 晓强震惊了,心想着这样偷,不对,是装东西太方便了,要是放在地球,他相信自己可以凭借着这种能力,不用多久就能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既然这样,那就先完成偷,不,是先完成赚它一个亿的小目标! 月黑风高夜,偷人掠货天。 晓强装作迷路的样子,沿着山间铺着青石板的道路不紧不慢的晃悠着,遇到了院落就偷偷摸摸的观察里边的动静,在确定里边的人熟睡之后,便蹑手蹑脚的摸了进去。 “胖子、大牛,你们去支援凌霜,我和晓强留下保护商队!” 黄平快速的分配了任务,胖子和大牛迅速向凌霜的方向追去。 “晓强师弟你注意警戒,我在四周查探一下避免对方偷袭。” 说完,黄平冲入了林子,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晓强紧张的看着四周,人对于未知的事物带着本能的恐惧,更何况他刚到这个世界没几天,对于这个世界的危险他还是一无所知。 晓强察觉到四周出现了血色迷雾,渐渐地迷雾越来越浓,晓强立刻掏出手枪,同时启动了碧龙吊坠的防御功能,一个带着淡淡绿光的透明能量盾把他包裹住。随着数声闷响,似乎是什么落在地上的声音。 零说道:“我目前的能力只能查探到附近十米内的情况,现在我把景像转给你。” 话音刚落,晓强视线内的景物立刻变得清晰无比,无论光线多暗,十米内哪怕是一只蚂蚁都能观察得清清楚楚。顿时晓强就看见了那些马匹和商队的人似乎被什么无比锋利的东西切割成数块散落在低,然后他还察觉到,有数十根比头发丝还细的丝线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袭来。丝线瞬间包裹住晓强的护盾,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吊坠里所蕴含的能量在飞速减少,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分钟,晓强就会被数十根丝线切割成无数块。 就在晓强想尽办法怎么逃脱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呵呵,想不到白师尊会给你一件堪比中品灵器的防御法宝,不过你这法宝再厉害,在吴师尊赐予我的上品灵器面前依然不堪一击。” 晓强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黄平,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吴道人阳奉阴违,一直想至他于死地,什么狗屁小组、什么狗屁任务,都是套路,是吴道人为了避免引起弟子骚乱而设计的,让他死在城外!只要他一死,吴道人就有无数个办法圆了这个谎! 黄平双手发出淡淡的白光,操控着附近的丝线,依然保持着那副一脸和善老好人的嘴脸走到了晓强身前。 黄平笑了笑,说:“呵呵,你就安心去吧,从今天起我就是个英……” 红光一闪,话音戛然而止,黄平依然保持着那副善良的嘴脸,只是眉心之间多出了一个烧焦的小洞,直透后脑,随着一声闷响躺倒在地。随着黄平的死亡,四周的雾气也慢慢散开。 失去控制的丝线缓缓飘落,零立刻让晓强把丝线收到空间里,这丝线可是好东西,顺手也收走了黄平的储物袋。 “趁他没死透,赶紧把手放到他身上。” 随着晓强碰触到黄平的尸体,黄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煸下去,不过几秒钟就变成了一具干尸,原本瘦骨嶙峋的晓强整个人都壮实了一些,晓强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充满了一股热流,仿佛整个人浸泡在温泉之中,与此同时,他的生命空间也迅速扩大到了近百米的范围。 零说道:“这些修真者体内蕴含着极强的生命力,当对方毫无抵抗的时候我便能进行吸取。当然,为了不让你迷失心智嗜血成性,我会有选择性的吸取目标。” 晓强翻了个白眼说:“我又不是杀人狂魔。” 说完晓强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双手,原本皮肤粗糙、干瘦如柴的手,现在竟然有了肉色而且粗壮了不少,皮肤也光滑了许多。 晓强握了握拳头,感觉自己的力气和之前完全不同,喃喃自语道:“这就是力量?这就是生命的感觉!” “黄平师兄!” 随着惊呼声,晓强抬头看去,正是刚刚赶回来的凌霜三人。 小胖不敢置信的看着晓强:“为什么……” 大牛一脸愤怒的看着晓强和变成干尸的黄平,说道:“师傅说的没错,他是魔族!他是煞魔转世!” 晓强解释道:“是他要杀我在先,这怪不得我!” “我要为黄平师弟报仇!魔头!受死!” 凌霜挥舞着长剑飞身向晓强袭去,晓强急忙开启护盾闪身后退,险而又险的躲过飞来的剑芒,剑芒所到之处寒气四散,草木都被冰冻脆裂。 凌霜一剑未中,迅速改刺为扫,之前是因为相隔太远让晓强有了准备时间,而这一击晓强的反应根本避不开。随着一声撞击,剑刃击中了晓强的防护罩,防护罩剩余不多的能量瞬间枯竭,晓强借此时机转身全速逃走,大牛和凌霜见状立刻追击而去。 晓强虽然有驭风鞋,但是毫无修为的他速度依然比不过凌霜,俩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大牛也远远跟在身后。 晓强大喊道:“是吴掌门派黄平设计害我!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 凌霜瞪红了双眼,眼中透出戾芒,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魔族都该死!” 凌霜忽然停住脚步,双手握住剑柄,顿时剑芒大涨,体内寒冰之力全部凝聚于剑身,随着一声爆呵,狠狠的向晓强逃远的背影横扫而去。 一个扇形的光波沿着凌霜横扫的方向飞速扩散,光波所到之处所有物体瞬间冰冻,树枝上一只被惊动的小鸟刚刚飞起,随着白光一闪,便掉落在被冰冻的地面摔成粉碎。 快啊!再快点! 晓强拼命的蹦跑,身后的镜像吓得他心神具裂,就当白色光波要追上他时,晓强忽然脚下一空,失去重心坠下悬崖。 “这里太危险!我要回地球啊!” 晓强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心想着这次自己是真的要玩完了。 这时晓强左手小臂处突然凭空多出来一个黑色臂甲,臂甲上方微微隆起,带着一个小洞。晓强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一样,手臂不由自主的对准了悬崖的岩壁,臂甲上的孔洞喷射出一个椭圆形的物体瞬间没入岩壁,椭圆形物体没入岩壁的时候迅速绽开数只钩爪固定住,晓强下降的身体一顿,整个人被一根肉眼很难察觉的丝线拉扯住向着岩壁拍去,在快接触到岩壁的时候,晓强的身体又自动的调整方向,双腿微屈踩在岩壁上作为缓冲减去了力道。 晓强心脏‘砰砰’狂跳,他感觉自己是在看第一人称的vr电影,太特么刺激了! 随着丝线慢慢放长,晓强的身体‘自动’蹬着岩壁一蹦一跳的下降,最后落到了地面。 岩壁里的椭圆形物体收回钩爪,接着随着丝线回收飞快的回到了臂甲的小洞中。 确认周围安全后,零才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晓强,晓强顿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缓过神后,晓强才从零那了解了刚才发生的情况。原来是零见到情况紧急,已经威胁到晓强的生命安全,所以零制作了一个带着飞索功能的臂甲,然后控制了晓强的身体,这才有了晓强身体不受控制的那一幕。随着生命空间的扩大,零的能力也会越来越强。 清楚原由后晓强连忙感谢零救了自己。 零说:“记住,我们永远是一体的,无论任何情况,我都会以你的安全为第一准则。我现在已经有能力制作更高级的物品,但是缺少材料,当发现所需要的材料时会告诉你。” 现在以晓强为中心,零已经能探测到直径五十米范围左右的空间,而且无视地形阻碍,零可以精确的分析所探测到的任何物质。 休息了一会,晓强没做过多的停留,因为晓强不知道凌霜他们会不会追来,晓强不想和他们产生冲突,因为晓强知道这一切都是万法宗的掌门吴道人造成的。晓强是个善恶分明的人,对于白道人那样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他将来必回涌泉相报,而对于想要自己命的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黎明,阳光照亮了整片山谷,这里处处充满了生机,同样也充满了危险。 晓强已经碰到了无数次毒虫蛇蚁,甚至还有一头猛虎,若不是有零的帮助,恐怕晓强在这种茂密的原始丛林中活不了多久。 零就像一个活雷达,时时刻刻都在探测着四周,时不时提醒晓强避开危险。 就这样,晓强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累了就休息,至于饿了,空间里可是有一整只老虎的尸体,只要零愿意,这只老虎在空间内可以永远不腐坏变质。 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参天大树,到了晚上,晓强就用飞索爬上这些大树,在宽敞的枝干上休息。 时间流逝,一个多月过去了,晓强不知道走了多远,他的身体在零的改造和在丛林生存的锻炼中,体质已经有了很大的飞跃,但和那些修真者还是无法相比的,他原本瘦弱的身体已经变得粗壮了不少,小腹处还隐隐透出六块腹肌。进步最大的则是他的反应速度和枪法,因为他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人不一样,无法修炼所谓的真气、灵力,他只能依靠外物防身,所以他不断的提高自己的速度、反应能力、和枪法。 这天,晓强和往常一样,光着膀子扛着一根粗木桩在丛林里飞奔。晓强十分喜欢现在的感觉,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能够摆脱病痛的折磨,自由自在的在大山里飞奔,以前每次上山都是他那几个兄弟在照顾、帮助他,如今他终于可以独自打猎了,晓强恨不得立刻回到地球,回到家乡,然后和家人说一声:“我回来了!我病好了!我不再需要你们的照顾,我可以独当一面了!” 泪水湿润了眼眶,晓强边跑边发出一声声兴奋的怪叫,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强,然后和零一起‘回家’! 曦家村,坐落于山坳之间,村民不到百人,此时全部聚集在村口一片空地上,人群中有不少老人和小孩,青壮年只占了不到一成。 此时村民全部跪倒在地,被数十个手持武器,面色凶狠的山匪围住,村民们都是敢怒不敢言,更多的是害怕。这些山匪是出来收‘保护费’的,他们成立了一个‘铁山帮’,帮派有两百多人,个个都凶狠无比。铁山帮由一对兄弟掌控,分别是铁龙和铁虎,大家都称之为大当家和二当家。这铁山帮打着收保护费的名义收取附近村落的钱财和物资,遇到漂亮的女人就抢,闹得人心惶惶。这铁山帮还占着一个小矿脉,为了采矿他们四处抓了不少壮丁,曦家村的青年也被抓去大半。铁山帮挖出来的矿物有一半都要交给‘官府’,也就是附近的一座城池‘钢城’,再加上这铁龙、铁虎两兄弟和城主有点亲戚关系,所以这钢城的官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铁山帮的存在。 这次带头出来的正是二当家,二当家身材魁梧面带刀疤,样貌十分狰狞,此时他面前跪着一个老人,老人是曦家村的村长。 村长低着头颤颤巍巍的说道:“二当家,一个月前官兵来搜刮走了我们几乎所有的粮食和钱财,我们是真的拿不出东西给你们了啊!” “我大哥说了,今天要么拿钱,要么拿人!” 二当家恶狠狠的说着,眼神瞥了一眼跪着的人群。 村长急忙说道:“使不得啊!我们村里的青壮年几乎被你们带回去了,您要是再抓人,我们就没有劳动力了啊!到时候我们就只能等着饿死了啊!” 二当家不屑的说道:“要生要死,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数到三,你若是还不做出决定,我就先砍了你一只手。” “我和你拼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从人群中猛的站起,大吼一声就要冲向二当家。 这时一个十六七岁、长相清秀楚楚动人的女孩猛的拉住男孩,大喊道:“力子!别冲动!” “姐姐你放开我!他抓了爹爹、杀了咱娘,我要和他拼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男孩名叫‘曦力’,女孩是他的亲姐姐‘曦雨’,半年前铁山帮第一次来到他们村里收取保护费,抓走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他们的父亲,他们的母亲把两兄妹藏在了草堆里。山匪走后,姐弟两在村边的草丛中找到了母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尸体,这给俩人的心灵种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曦力拼命挣扎着要报仇,曦雨死死抱住他不放手。 二当家眼神一凝露出杀意,接着却露出了一脸笑意,眼神略过曦力看向了曦雨,一脸坏笑的向前走去。四周的山匪见状,也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村长心中一惊,他当然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只要是被这群**看中的女人,不是被当场xx就是被掠进山里,可是他又能怎么办?这就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法则! “哟呵,我竟然没发现你们村里还藏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女,简直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这个月的费用你们不用交了。” 二当家一脸淫笑的靠近曦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一巴掌将曦力扇倒在地没了动静。 “力子!” 曦雨惊叫一声,要去查看曦力的情况,却被二当家一把拉进了怀里。 “小娘子,跟我回去做压寨夫人吧,我让你做正房,让你做最大的,怎么样?” “呸!” 曦雨一口唾沫吐到二当家脸上。 “哟呵!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二当家正要发作,忽然听到一阵怪叫声由远至近。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光膀子的青年扛着一根粗木桩气势汹汹的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边跑嘴里边发出‘哦呜哦呜哦呜’的怪叫。 “来了个不怕死的,兄弟们,好好招呼他!” 二当家一挥手,众多小弟蜂拥而上。 在山里待了一个多月的晓强见到有人烟,立刻兴奋的狂奔而去,看到对方一群人大老远向自己迎来,内心顿时被对方的热情好客感动到了。 随着距离拉近,晓强感觉到了不对劲,对方怎么都拿着武器?而且看向自己都凶神恶煞的样子? 随后,他看到了山匪后面跪着的人群,脚步不由一顿停了下来。 他看看山匪又看看村民,再联想起自己在地球上看过的电影情节,不由一拍大腿指着向自己冲来的人群大喊道:“我靠!强盗啊!” 说完,他立刻扔下木桩转身以更快的速度狂奔而去,连驭风鞋都用上了。 山匪们追了几步后楞在原地,望尘莫及的看着晓强离去的背影。 二当家双眼微米,看着晓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此人身法奇快,腿上功夫非同一般,此地不宜久留避免滋生异端,立刻回去让人查下此人来历。” “兄弟们,撤!” 二当家高呼一声,然后一掌将曦雨拍晕抗在肩上转身离去。 晓强跑出老远,见到对方没人追来,这才坐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心想着差点小命就玩完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这个世界里的人的身体素质要比地球上的人强悍太多了,就算对方是普通人,那么一大群人冲上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自己淹死,更何况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修炼过功法的人,或者拥有什么给力的法宝,这个世界处处都充满着危险,只要自己一不留神就会玩完。 休息了一会,晓强察觉到有人靠近,而且还不少。 “难道对方追来了?” 晓强立刻山上躲到了一处茂密的植被中观察起对方的动静。 不一会,浩浩荡荡的几十人从晓强之前所待的地方走过,正是那群山匪。晓强还看到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面带刀疤的男人肩上扛着一个女孩,女孩的脸颊被长发遮挡看不清楚,不过看那身材似乎发育的不错。 晓强心中感慨:“唉,可怜的姑娘。” 等待人群走出老远,晓强才起身沿路回到了曦家村。 空地上聚集的人群已经散去,虽然生活很残酷,但是生活还是得继续。 空地上只剩下老村长和几个人,他们在安慰着醒来的曦力,曦力紧握拳头双眼通红,牙齿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哈喽,你们好呀。” 不明情况的晓强向着村长几人挥手打招呼。 几人看到有外来人后戒备的盯着晓强,纷纷沉默不语。他们在之前都有看到晓强冲来又逃走的一幕,误以为晓强之前是想要帮助他们,奈何山匪人数众多,无可奈何才只能逃走,但他们不怪晓强,反而隐隐心存感激,必定因为晓强的出现,山匪们才会立刻离开,也算是为他们解围了。 村长上前,说道:“我是曦家村的村长‘曦牛’,我代表曦家村所有人感谢少侠的出手相助,只是可怜雨儿那娃,唉。” 说完,村长不由得叹了口气。 晓强心里想到:‘犀牛?这村长的名字好友个性啊!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帮助了他们呢?’ 虽然这么想,但是晓强嘴上可不会实话实说,晓强一手挠着头,笑着说道:“呃,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举手之劳而已,哈,哈哈。” 曦力听到了村长和晓强的对话,以为是晓强赶跑了二当家那群山匪,于是双眼立刻放出光芒,直接跪倒在晓强面前,不断的用力磕头,哭喊道:“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我求求你!过了今晚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肯救她,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晓强起初一楞,接着反应过来立刻扶起曦力,此时曦力的额头已经磕破了皮,流出丝丝鲜血。 晓强着曦力,曦力刚起身,立刻抱住了晓强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和姐姐的凄苦,痛叱着那群山匪的恶行,说着说着还不忘把自己的鼻涕眼泪混夹着血水往晓强裤腿上边蹭。 晓强想抽出腿甩开曦力,但力气实在没对方大,自己的腿已经被对方捏的疼痛不已,曦力大有你不答应我不撒手的意思。 晓强不得不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村长几人,但他在对方的眼中却看到了希望与期盼。 晓强无奈的对着还在痛哭流涕的曦力说道:“你、你、你先起来,我先……” 晓强话还没说完,曦力立刻松开手,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道:“小弟曦力拜见大哥,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亲哥,小弟愿为大哥抛头颅洒热血,大哥指东、我绝不往西,大哥叫我偷狗,我绝不摸鸡,大哥让……” “……考虑考虑。” 晓强嘴角抽搐了下,后边这四个字并没说出口,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过这孩子的名字够犀利的啊。也罢,相遇便是缘,对方也是个命苦之人,自己就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找机会开溜。开玩笑,那可是土匪窝啊,有多少人还不清楚呢,万一里边有个修真者,自己一百条命也不够搭的。 想到这,晓强无奈的小手一挥,点头答应下来。 看着欢呼跃雀的曦力,晓强摸着下吧,心想着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事不宜迟,晚一秒,曦雨就会多一分危险,几人简单的商量了一番之后,晓强决定立刻上路,早点离开这群人,早点跑路。 “等等。” 就在晓强准备出发时,村长叫住了他,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盒。 ‘难道这是要送给我一件神器!’ 晓强内心激动的看着那个毫不起眼的破铁盒,心想着越是不起眼就越是强大!因为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随着铁盒缓缓的打开,晓强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双眼死死的盯着盒内。 ‘空的!’ 晓强看到空无一物的盒子不由一楞,心想这老头在拿自己寻开心呢? 但是接下来,村长再次颤颤巍巍的把一根手指伸进了盒内,轻轻划动了几下,眨眼间盒子里便出现了一块鸡蛋大小形状的黑水晶。 “母虫?” 说这话的是零。 晓强问道:“你认识?” 零回答道:“这是一个虫族文明的结晶,虫族虽然在宇宙文明中不算强大,但是它们的生命力却是数一数二的,也是我目前所知道的生命最悠久的文明,没有之一,而且拥有一个‘母虫’,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虫族文明。” “这么说来,这是个宝贝喽!” 晓强双眼放光的看着盒子里的水晶,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零说:“是个宝贝,还有那个盒子,一起拿过来。” 没等村长开口,晓强一把抢过盒子,盒子接触到晓强的手后立刻凭空消失,这一幕让村长几人对晓强的信心更足了。 晓强兴奋的说道:“谢谢你的礼物,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曦雨毫发无损的带回来的,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晓强立刻向着铁山帮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生怕村长反悔要回宝贝。 直到晓强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村长才收回楞在半空中的手,喃喃的说道:“那是一块受到诅咒的石头,接触过的人都会死得很惨啊!我本想让你带去……” 村长叹了口气:“唉,罢了罢了,还是准备好迁移吧。” 第501章 我和我的他 该死 又忍不住跟上他的步伐了… 上完了在学校的最后一节课,我看他急急忙忙地就要走了,破天荒的没有等我的两个闺蜜,整理好书包,跟在他的后面,他一边下着楼梯一边看手表,步伐轻盈,神色焦急。我之前与闺蜜说:“我快要饿死了,先不等你们了,我先走了啊!“现在想来,都只不过是说辞罢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到他,我就好像坠入了爱河。丘比特来是来了,但只朝我射了一箭。 他让我体会到了情窦初开的感觉。很奇妙,又很奇怪。刚开始时,我控制不住地想要一直看他,接近他,跟他搭话。因为我坐在前面,而在最后一排的是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前面一点就是他。于是我就一直会回头去看朋友,其实每次收回目光时都会去瞥一眼他。 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每次当我瞥到他时,我看到他也在看着我,我就立马慌张地转过头,过了不久后又回过头去看他… 当时应该是因为我太过于想接近他,班长,我以前的同学,都以为我和他以前认识,我尴尬地笑了笑,否定了。周边的同学们也觉得我和他是不是在交往,我也都一一否定,并且十分肯定地说道:“你们觉得我会看上他?“ 他喜欢打篮球 有一次他去打篮球,外面穿着卫衣,里面又衬着一件较薄的,没有帽子的卫衣。我当时和我最好的朋友去看他们打篮球,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走过来,手上拿着外面套着的卫衣,并把它递给了我… “真是的。“ 我心里这么想着。可内心又十分雀跃,还幼稚地拿着他的卫衣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发现是真的长出了好多。 后来,就是差不多秋冬天了。天气有点冷,同学们都穿上了保暖的衣服,他也穿了一件羽绒背心。 他又去打篮球了,并且还把脱下来的羽绒背心给了我,真是不懂他。 下课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一热,就把他的背心穿上了,他还问我来要,还骂了我…现在想想那时我是真的幼稚而可笑。 后来他坐到了我前面,每次晚自习下课我总是会跟他聊天,于是我成了宿舍里最晚回去的人。 舍友们跟我说我们全班都觉得我和他有关系,我笑着很她们说真的没有,你们想多了。可心里回复她们的却是:“我暗恋他。“ 舍友们还经常跟我举他关心我的例子。有一次班里有个同学跟我说:“我觉得他好像喜欢你诶。有一次我看到当你在厕所里喊救命的时候,他立马就出去了,没有带任何人,后来我回来说你没事了,他才回教室的。“ 我笑着跟他说:“没有,怎么可能,他不挺喜欢去厕所的吗,一下课就去洗手来着,恩…应该是有洁癖吧?而且还会拉着他的好朋友一起去,我还没想到原来男生也会这样,哈哈哈哈哈,那次应该是正好想和他朋友一起去厕所了,你想多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她却回答道:“没有,我看他是一个人出来的,脸上还挺慌张的,听到你没事了,他才放松下来回教室的。“ 听完后我依旧笑了笑,走了,可心里却有那么一点高兴。 还有一次我去洗手,出来后正好碰到他,他走在我前面,我跟着他。他先进了教室,我也跟着进了教室。但我没想到,他突然跳出来吓了我一大跳。反应过来后,我追着他打,在他的背上锤了二十多下,其实我也没数,是他跟我说的:“我就吓了你一下,你打我二十多下。“事后,我听到了我一个同学说:“你们在打情骂俏?“ 后来他又坐到我右边的右边,他同桌是个男的,我和他同桌隔了一条走廊。 我和他同桌天天玩在一起,天天开对方玩笑,当时我就是那种一看到他同桌就想笑的那种。我仿佛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可我还是忍不住会去看他。我看到他也在看着我… 回宿舍后,我跟舍友说:“woc,他一直盯着我,我慌死了,天天看着我是不是要打我?“ 舍友笑着回答我:“我觉得你俩真有一腿,真的,全班都这么认为的。“6. 他有女朋友了,这学期的事儿… 我寒假知道的,他当时发了空间,还把他女朋友的照片发了上去。 我有点心酸,却一直调侃他,跟他在qq上聊他竟然会有女朋友。 今年寒假上的网课,每次他都会问我来要作业,我很无奈,只好给他。而且寒假里我和他聊的很多,之前我给他发消息他都是爱搭不理的,有时候回有时候不回。但寒假的时候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天天来找我,天天给我发消息,甚至到晚上,他也找我聊天,一切都变成了他是主动的,我是被动的。他变成了一个话唠。 有一次我在干别的事,一些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事,他又主动找我了,不是问作业,就是想跟我聊天。 他发着一条一条的消息,而我又在办事,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烦躁,给他回了:“烦死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是你吗?你被盗号了?……“我心里想着:为什么不找你的女朋友?而我却没有发给他…我想我应该是吃醋了。 后来他就给我发了: 对不起,我不烦你了。 后来的好几天他就真的没有给我发消息了。 但是我憋不住了,又贱兮兮地给他道歉,他回我了,双方默契地不提之前发生的事儿。 后来到了学校,我才知道他的女朋友比他高一个年级,而且学习成绩很好,期中考试好像是第四名,而他是第三名。而我却是一百名以外了,我感觉自己配不上他了。 我和他依旧保持着手机上的热度,但开学到现在,我和他从来就没有说上话。我的热情,他的…,好像升上一个年级后就不再这么炽热了… 和曾经一样了,我去qq找他,他爱搭不理的,有时候会回我,有时候一个标点都不回… 放弃吧,我对自己说,但是自己心里始终放不下… 不敢去告白,即使再过十几天就不会分在一个班级… 即使想让他知道,却又怕他知道… 即使现在走过他身边时还是会小小的激动一下, 即使我会在他面前玩的,笑的很开心,想让他就这么注意到一下我。 …… 我也不敢去跟他说:“我喜欢你。“ 我不知道每次当我的目光看向他时,他是否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认为的他在我身上的目光究竟在谁身上。 我想放弃了。他喜欢穿gap,喜欢穿亚瑟士,于是我也买来gap和亚瑟士。 他喜欢听justin bieber,电音,和其他英文歌,我就也去听。 只不过现在要说一句:“再见了,我的gap男孩。“ 却始终想对他说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听他回答:“风也温柔。“ 第502章 养 和舒服的人在一起就是养生,和聪明的人在一起就是养脑,和漂亮的人在一起就是养眼,和有趣的人在一起就是养心,余生,请远离让你不开心的人。和善良的人在一起就是养德, 第503章 爱神信使 哦!我仰慕已久的梦中情人! 你在何处何地! 爱神信使已舟车劳顿! 在沉睡之人的窗前悄悄路过 在挥霍之人的路口短暂停留 —— 你知道人们的来意 那是爱与欲永恒不竭的渴盼 人们都红着脸羞于启齿 我不一样! 我不一样! —— 我需要表达自己的爱与欲望 我非常渴望一份真挚的爱情 爱神信使! 給人们一份表露情意的机会吧! 不许沉睡!没有彷徨! —— 传递而不觊觎 信任而无背叛 我的仰慕和垂青足以让百花黯然! 唯有一朵 一心不二 第504章 寻古银瀑布 因为选择了较近的一条路线,前往古银瀑布的路上也是一半县道一半国道,一半坎坷一半平坦,一半风光旖旎一半山水索然。 经过澄迈市区的时候被街道两边大大小小的咖啡店吸引,不止一次犹豫着减慢了车速。但最后还是没有在哪家店门前停下来,因为已经过了四点,实在没有时间慢慢去品咖啡。 路上唯一驻足小憩的地方是金江。马路对面的街道入口横跨着一道七彩虹,那是这个长寿之乡的幸福与安乐汇聚而成的吧。 今天很好的阳光,到达古银瀑布的时候虽然已近傍晚,但太阳还没有变脸。金黄的光线照得我浑身暖洋洋的,心情很好,即便在没有一砖一瓦的景区入口的土路上被一根竹竿拦住只能将车子停到保安指定的空地步行进入也没有感到一丝不愉快。 经过竹竿,沿土路走到尽头,是游客服务区。十几根大柱子一起撑起一大片琉璃瓦,土红色的。下面没有用墙隔挡,可以看到里面五分之三以上的空间都密布着整齐的空空的桌椅。由此可以判断所谓的游客服务区其实就是个大餐厅。但具体提供怎样的餐食无法判断,因为既没有看到招牌和菜单,也没有看到一个正在用餐的游客。在末端的用几块塑料板顺便围起来的厨房旁边有简易货架和立式冷藏柜,看来也兼卖一些零食和饮料之类的。前面是一片新开辟的菜地,各种菜苗在结成石子状的很硬的泥土里挣扎着,长得怪模怪样,参差不齐。后面的杂木林林间空地上有几个小贩在有气无力地叫卖一些本地的特色小吃和随处可见的毫无特色的小吃。快要走出杂木林的时候,最后摊位的大妈将我叫住,下定决心要以半价将煎锅里最后几个我没见过的馍亏本卖给我。但是,我一心只想着快点见到瀑布,完全没有食欲,就以刚吃过饭为借口谢绝了她。 杂木林之后,再沿着一条铺了石板不是很长不是很陡但是逶迤有致的小路下到底,就来到了溪边。石板的小路在下坡完结的地方终止;接下来平坦的路面上是带栏杆的木栈道的延续,随着溪水流淌的弧度而蜿蜒向前。 在小溪渐渐变宽的地方有一个“人民公社水电站”。这幢石头和水泥的混合建筑物已经颇有些年头,虽然有些破败,细看却能发现一种“草色入帘青”的韵味。发黑的墙壁上到处攀爬着叫不出名字的藤蔓植物,青葱得可爱。正面和侧面的几扇水泥窗户都已经残破不堪,不过大部分都由藤蔓植物给修补上了,比起原来水泥的单调的灰色,这样还更加养眼了。藤蔓也颇有自知之明,并不画蛇添足将正面右上角那个完好的水泥百叶窗也一并遮覆。这番好意却被马蜂利用,他们乘虚而入在窗檐下建起了蜂窝。而这里并不是马蜂独享的宜居天堂——不经意间从下面藤蔓没有完全遮住的水泥窗户的破洞向里窥视,屋内竟然有没有积尘的电吹风、电热水壶等生活用品。 马蜂的邻居是被安排住到里面的景区管理人员呢,还是自己出于某种理由住进去的村民或者流浪人或者什么人呢?这位邻居住在里面仅仅是觉得太破旧太简陋呢,还是有一种“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感受呢?如果不是在旅途中的话,真想请求主人允许我也住进这间陋室去体验一番啊! 这样地驻足脑补了一会儿,然后恋恋不舍地向前移动。几步开外就是知音台。台子正对的狭小的溪谷两岸地势起伏不大,且杂草丛生;溪中几近干涸,只能从不成形的乱石中勉强窥见一股涓涓细流。冒险翻过台子上挂着牌匾的木栏杆,再爬过溪中的乱石,站到源头的侧面细看,也只见草丛间一条不足两人高的如撒尿般细小的涧流。而往回走的路上却发现离台子最近最大的一块石头上却刻着“高山流水觅知音”。哪来的高山?又哪来的流水?不过是在哗众取宠罢了! 要将这么一条小涧流说成是瀑布不会太勉强?——真正的瀑布应该还在更前面才对!哟西,继续向前去看看。 与对面并肩而行的一个黧黑到像非洲人的韶华已逝的大腹便便的男人和一个香水味浓郁到腻人的人老珠黄的体态臃肿的女人擦肩而过之后,上了一座小桥。却在桥的另一头被一个穿小马甲的少年拦下,他说他们剧组正在前面拍一个景区的宣传片,所以要请我在此稍待。虽然对于一个不是景区工作人员的跑龙套的家伙的话没有必要去听,但一向对什么明星啊、拍电影啊丝毫没有兴趣的我也无意闯入画面去做路人甲,就给他个面子吧。在等待中,顺便问他前面离瀑布还有多远。得到的回答是,前面很快就到头了,他们从景区尽头一路拍到这里并没有见到瀑布。再三向他确认之后,我决定不再白等下去。向他道了谢,然后往回走。 经过知音台的时候,再次乜斜了一眼那股草丛中若隐若现的撒尿般细小的涧流:难道这就真的是所谓的瀑布了?骗子!残念……但是没办法,回去继续赶路吧——等等!这可一点都不像我啊!日常被人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我,凡事总要自己去尝试去找寻答案从不轻信别人给出的答案的我,现在怎么就把那个小马甲的话当真了呢!仔细想想,他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不是一直在骨碌碌转着么!不行!不能这么轻易就接受“白跑一趟”为事实;而且队友已经不在了,我也不用再顾忌什么,我要再踅回去一趟,自己走到景区尽头去确认。 再回到那座小桥,小马甲已经不在了。向前去,几步开外又出现了另一座更高更大的桥,木的桥面,铁的栏杆,隐映在几种热带植物的枝叶之中。桥墩下搁浅着朽烂的竹筏。旁边一颗高瘦的古树憧憬着对岸,却恨自己没有生出脚,就将身子尽力向着溪流斜过去,斜过去,悬在溪流中间的虬曲得很夸张的几根枝条是他伸出的手臂,末端的枝叶已经跟对岸的枝叶交合到一起——他已经成功到达了对岸。虬曲的枝条下,墨绿的溪水静静流淌,倒映着夕阳的余晖,泛着柔和的不刺眼的金黄。 过了桥几步穿出小片热带杂木林,来到一个石砖铺就的小广场。一路听来的溪流的潺潺声到这里戛然而止,完全掩没在了一种更激烈的轰轰声之中。难道说……一抬眼,小广场的对面正立着一个“听瀑亭”。di molto!这次踅回没有跑一趟,前面真的有瀑布!我雀跃了。向着轰轰的声源小跑过去,瀑布很快出现在眼前。 请别笑我,长到这么大,这还是我第一次看瀑布。垂直内凹的山崖上,葳蕤蓊郁的丛林中间陡然断出一个泛着夕阳的金黄的凹口,银白的瀑布就从那里倾泻而下。虽然山崖不是很高,水势也不是很大,欠缺点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磅礴,但她也自有她别样的美: 不是那么厚实,像是披在山崖上的一层薄纱,内凹的崖壁在其下若隐若现。薄纱轻轻地落在水面飘在水面,并不激起夸张的飞溅的浪花,只泛起优雅的细小的涟漪,映着夕阳的微光,闪出一片波光粼粼。水气氤氲着整个峡谷;滋润着潭边的墨色的石头和繁茂的草木——还用苔藓和寄生蕨类植物将他们装点得更加养眼。潭边最大的一块石头上,在苔藓的斑驳的绿中还透出些许斑驳的红,越过栅栏走近细看,原来是用优美的行体镌着“海南一绝”。抬头仰望,几颗瘦高的树的顶部,布满寄生蕨类的细长的枝丫像得了静脉曲张的老人的小腿上的静脉一样虬结交错着。再往上,视线穿过树冠,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灌木和乔木摇摇欲坠地悬挂在崖壁,爬满寄生蕨类和藤蔓植物的枝干依然虬结交错——最令人惊叹的是它们露出在崖壁上和垂挂在悬崖边的更加虬曲动人的根。 这些奇形怪状的树根似乎具有某种不得了的魔力,将我的心紧紧缠绕、深深迷惑。直到黄昏时分,才清醒过来,从听瀑亭旁边的出口匆匆离开。再次经过游客服务区的时候,在薄暮冥冥中看见屋檐下的菜地上空一半已经挂满了五色的小彩旗。看来已经在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做准备了。但愿到时候同时站在瀑布脚下的,不会像今天一样只有一个人。 如我所料,取车的时候被保安收了两元停车费。看在他和两位工作人员早已挂着包包准备好了下班却站在我的神龟旁苦等的份上,我忍下一口气没有对这种乱收费提出抗议。当然,天色已晚,急着赶路,没有时间跟他们浪费唇舌,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第505章 古盐田 黄昏中的千年古盐田,一眼望去,安谧中透着些许寂寞。日暮崦嵫后的这个时候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盐工们纷纷出门前来采收早上晾晒在自家田里的海盐,丰收的欢笑声飞到彼此的脸上激起幸福的涟漪。而今一千多年过去了,只剩下这些盐田和盐槽还静静等候在这里,它们原来的主人却绝不会再来。听说也有新的盐工后来一直都沿袭着这种古老方式在田间劳作,但我却一个盐工也没遇见。心中有些杌陧不安,难道这片古老盐田现在仅作观赏之用么? 盐田间,高低不平、形态各异的千百个盐槽,像露出在水面之上的荷叶一样疏密无章、错落有致地向四面延展开去,最远处连接着大海。这些盐槽深度两三厘米,底部宽而平,像极了古代的砚台;大小和形状因石而异,不过大多数都是不太规则的椭圆形。是一千两百多年前渡海而来的福建盐工就地取用火山岩凿成的,由于火山岩的风化特性,到现在很多盐槽的槽沿都缺损了,我们看到的白色槽沿都是后来的人们修补的。 明明混凝土的颜色更接近火山岩的颜色,——要是有心的话,找一种跟火山岩毫无色差的材料来修补也并非难事。可为什么非要用白色的材料(应该是石灰吧)来修补呢?噢,原来如此!我多看几眼远近的盐槽之后恍然大悟:石灰的白色与火山岩的黑色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修补后的盐槽更加显目,在这薄暮冥冥中看得尤其分明。海盐是雪白色的,石灰也是雪白色的,远远望去,那一片片修补后的盐槽上那一圈圈雪白连成一片,当初每到傍晚晾晒了一天的海盐干了之后就像雪白的石灰一样铺满每个盐槽的盛景灼灼如在眼前。因此,用石灰修补过后的盐槽比最初完好的盐槽更像是盐槽。 细细找寻,偶尔也能发现未经石灰修补过的完好无缺的盐槽。也有因为损毁严重、不具观赏价值,失去修补机会,被彻底遗弃的盐槽。在一个卤水池边还有一片“东坡盐槽”。我伫立在池边凝望池水,很快东坡先生与当地盐工一起晒盐的其乐融融的画面浮现在水中。 被许多盐槽围起来的低洼的平地是盐田。每块盐田中都挖有卤水过滤池和卤水池。海水先引到盐田中;再经过过滤池滤去杂质得到卤水;最后将卤水舀到盐槽中晾晒成盐。 离海近的盐田,会在傍晚涨潮的时候自动注入海水。潮水会积在卤水池中,退潮后就成了那些流连忘返的小鱼、小虾和小螃蟹们免费暂住的旅店,它们会一直住到下一次涨潮的时候。潮水也会积在槽沿完好的盐槽中,因此,偶尔会在海边槽沿完好的盐槽上面发现自然晾晒出来的海盐。 离海太近的盐槽,总是被浪花拍打着,上面就不会有海盐。但上面却有情侣。男人和女人都不年轻了,男人低调地穿一身黑;女人却高调地穿少女粉,从她的虎背熊腰很难判断她那腆出来的肚子里面是怀了孩子,还是仅仅装的脂肪。我无意打搅他们,只是在拍海中或游弋或停泊的小船和岸边鹅卵石上或奔跑或伫立的小女孩的时候不小心拍到了他们。这些小女孩应该是住在附近的盐村,她们从小在这片土地长大,不但可以穿着拖鞋在海边圆润湿滑的鹅卵石上飞快奔跑,临走前还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从熟悉的地方采集到一大块用来过滤盐的泥巴带回家。 离海太远的盐槽,即使槽沿修补完整也得不到潮水的眷顾;也不像最近有人往上晒卤水的样子——倒是有人在上面晒仙人掌。 想必这些仙人掌就是从旁边的小丘上顺手摘来的吧。除了仙人掌,盐田之间的小丘上,以及盐田周围的山坡上还长着野菠萝、三角梅和黄鱼茨。后者是一种十分奇妙的灌木,据说只在有盐田的地方才会生长。而对于盐田来说,它也是检测卤水浓度不可或缺的存在。折一段小枝,剥去外皮,放进卤水池中,如果树枝飘浮在水面上,就说明卤水够浓;如果树枝下沉,就说明卤水还太淡——树枝会一直沉到够浓度的深度。 暮色渐浓,还有白马井在等着我,差不多该离开了。返回的路上经过一个用木栅栏门关起来的石棚。凑近去从栅栏门缝中窥视,里面放着水管、水桶和一些不认识的农具。水管和水桶的用途能想到,而那些不认识的农具也应该是用来晒盐制盐的才对。木栅栏门还很新;那些不认识的农具的金属部分也锃亮——这片古盐田不仅仅是给我们参观的,的确还有盐工在继续使用。初到时的杌陧消去了,存活千年的古盐田不会荒废,古老传统制盐工艺会继续传承下去。 出入口的小广场亮起了灯。有几个卖特产的商铺还开着门,却几乎都是无人问津。我经过的时候,他们都热情地向我推荐洋浦盐焗鸡。二十元一只的价格应该是打过折的了,比起别处任何一家店里的普通盐焗鸡都不算贵,但我急着赶去白马井,现在还不是吃晚饭的时候。地上还蹲着几个皮肤黝黑的本地少妇和少女在卖盐,本想买一些带走,细看之下却发现她们有的面前还放着一口大锅,立刻明白那不是我想要的在古盐田晒出来的盐,而是在家中用海水熬出来的盐,还是算了吧。 第506章 四季的色彩 春天绿了, 绿得小草钻出了嫩芽, 绿得祖国大地到处开始植树四化。 . 夏天红了, 红得烈日当头骄阳似火, 红得人们大口大口地吃着解渴的西瓜。 . 秋天黄了, 黄得落叶离枝随风飘洒, 黄得农民伯伯喜悦地从田间地头把丰收的粮食搬运回家。 . 冬天白了, 白得天空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 白得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让人的心胸更加宽敞豁达。 第507章 小女人 我叫叶秋,秋风落叶的叶秋,是一名高中生,虽然听上去有些女孩子气,但我是个阳刚的汉子,今年就要满十六岁了,听师娘说我是师父十五年前在荒山野岭将我捡回来的,当时我只有几个月大,所以对当初的记忆一无所知。 自从懂事起我一直怀疑师父的话的真实性,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来的婴儿?就算我的父母不要我也不至于大费周章跑那么远将我丢弃,不过师父师娘一直坚称我是荒山野岭捡来的,我知道他们不会骗我,这件事让我大感不解! 我表面上是一名高中生,但其实我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道士!对,就是道士,不是骗吃骗喝糊弄人的道士,是我师父正儿八经的嫡传道士,据我师父说他可以算是茅山后裔。 师父经常出远门,有时候一去就是一两个月甚至更久,只留下我和师娘在家中。 每次师父回家都会带回来一大笔收入,所以家中的生活还算富足,师娘只有三十二岁长得很好看也喜欢打扮,因为家里也不缺钱师父对她又疼.爱,花多少钱也不会心疼,所以师娘经常让我陪她去逛街购物。 我最喜欢陪师娘逛街,她一到远离家门的地方就会挽起我的胳膊,我喜欢闻师娘身上那股好闻的香味,不仅如此,师娘挽着我的手臂有时候会碰到她柔软的胸部,对于青春期的我来说这是致命的,经常弄得热血沸腾。今天是暑假的第三天,每天能够睡到自然醒,这种生活实在是太幸福了。我的房间面朝街道,我们住在风月街上,听师父说这条街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变成了人们口中的红灯区,也不知是谁取了风月街这个文雅的名字。 我起床后喜欢趴在窗台,因为住在二楼所以能够看见街道,我经常观察外面经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花了,最近一段时间,我观察的时间久了有些人在我眼中就变成了动物的模样,比如,狐狸, 狼,蛇等等。不过不是普通的动物形象,而是半人半妖的样子,全都是人形,但是又有妖的特征。 比如有些漂亮的女人屁股后面会多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还有一些男人裤裆里也有一根毛茸茸的东西。但是当我有一次问我一个住在附近的朋友祝小宝,他却说什么也没看到,就是看到人家胸口很饱满屁股很大! 我刚开始怀疑我那是幻觉,可是最近每次盯着别人的时间久了就能看到,特别是风月街各个店里的小姐,那些花容月貌的美女一个个性感无比,每个店里都会有一两名长着狐狸尾巴的小姐。 不过我并不觉得难看,反而那些女人更加性感可爱!我有时候甚至想去店里找那些小姐问个清楚,曾经有一次我偷偷去街头的一家店,可是我师娘很快就知道了,跑来将我教训一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条街的女人们都惧怕我师娘似的,从此以后那些店没有人敢让我进去,弄得我郁闷不已。 趴在窗台看了半天,今天竟然一个妖人也没看到,我喜欢将那些带头动物特征的人成为妖人,觉得很贴切。 “秋秋,下来吃早饭了!”师娘天籁一般的声音在楼下喊道。 我的小名叫秋秋,我一直抗议师娘这么叫我,可是师娘只是笑的花枝乱颤,说:“你是师娘一手带大的,相当于你的亲娘,叫你秋秋怎么了? ” 难道不行么? 我虽然不满,可是师娘说得不错,我是她从小带大的这份大恩我不敢忘,最后我强烈要求,只能在家没人的时候才能这么叫我,就连师父在的时候都不行,不然太没面子了。 师娘想了想答应了,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连师父都不知道,如果有外人或者出门的时候师娘还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叶秋或者小秋。“知道了,马上下来!”应了师娘一声,我这才走到衣柜旁边开始穿衣服,我有个习惯,一到夏天就不喜欢穿衣服睡觉,连底裤也不穿。 可是正在我拿衣服的时候门开了,师娘看到我光溜溜的,笑骂 道:“哟,就你这三两肉还敢在师娘面前秀身材啊!”我发现师娘看我身下的鸟儿时明显神色发生了变化,似乎有些惊讶。 师娘突然闯入,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我急忙捂住自己的裆下,将双腿夹紧弓起身子说道:“师娘, 你,你进来先敲门可以吗,你先出去好不好,我穿好衣服马.上出来啦!’” 我脸色绯红,这是第一次被女人看光了身子,不过小时候不算,毕竟自己没有发育,心态不一样。师娘看到我窘样却咯咯的笑了起来,在家里师娘一般都穿得很随意,今天她上身只穿着-件白色的紧身背心,将她白皙光滑的肌肤大半露在外面,胸口更是露出深壑的一道**,而且里面似乎什么也没穿,丰满硕大的胸部紧紧的贴着背心,看得我快要挪不开眼睛。 她下身也只穿了一条超短的黑色牛仔短裤,脚下拖着一双天蓝色的人字拖,师娘身材高挑,有一米七的身高,那双白皙修长的大腿览无余。 师娘的长发盘在脑后用:个蝴蝶形状的水晶发卡卡着,整个人看上去充满青春活力,又不失性感成熟,虽然师娘有三十二岁,但我看来最多二十五岁的样子。或许是我的成长受了师娘的影响,相较于同龄的小女孩我更喜欢成熟的女人。 “臭小子,师娘又不是没见过你光屁股,小小年纪你知道个啥啊!”师娘笑着说道,虽然如此,但还是走出了房间。 师娘一出门我急忙在衣柜翻出底裤穿上,然后套了-件体恤穿上海滩裤就下楼去了,师娘已经帮我盛好了饭放在餐桌上,她自己-一个人先吃起来了。 她吃饭的样子很优雅,小口小口的吃着,在我看来师娘吃饭都是那么的吸引人,我平时习惯在师娘旁边吃饭,今天或许被师娘看光了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坐到了她对面吃起来。师娘的厨艺很不错,饭菜很香,我却没什么胃口,心里还是在想刚刚的画面。 “怎么了秋秋?难道师娘今天做的饭菜不好吃吗?你平时那次不是狼吞虎咽,今天怎么这么斯文起来!”师娘讶异的看着我说道。不得不说师娘这个级别的美女无论做出什么表情都是那么的勾人!我抬头看着师娘,忽然四目相对,心脏竟然猛烈的跳动起来,过来一会儿才说道:“不不不,师娘的饭菜还是那么香甜可口,可能是我昨晚空调温度开低了肚子有点不舒服而已。”为了不让师娘发现我的尴尬我故意散了一个谎。“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别小问题拖成了大问题!我还打算待会儿让你一起陪我去逛街呢,既然你不舒服,那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师娘关切的看了我眼说道,看来她并没有怀疑我的话。陪师娘逛街这等好事我怎么会错过,随即露出笑脸说道:“师娘,陪你逛街可是我人生一大乐趣当然不能错过,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而且现在已经好多了,放心吧,我没事的! 师娘不太 第508章 真挚的心 亲人的奉献应是无私的 高尚且不惧风雨 我明白一切关于爱的努力 生活或者颠沛流离 爱人奉献应有荣誉加冕 也许是自由的勋章 我明白真挚的心语 故不予秋尘 第509章 指花落雨 入梦时分 灵魂,会飞得很远 / 会飞到 遥远遥远的梦乡 柔软的梦里 / 会飞到 永恒时间的尽头 沐浴光明 / 会飞到 天堂神殿的钟楼 指花落雨 / 可是你还是会想 想回到世界 / 因为你爱她 她也爱你 第510章 引射赋 重云倾倒,日月连壁。君不见翎花薄月竞逐天光,君不见蹄风飙起飞尘沙场。道不挂无通其妙,体不达难得其长。上古通传六艺,礼乐御射书数。飞大久兮扬胡弦,制的卢兮罗赤兔。敛颐蹙额,捻纤昭芒。纵呼绝吸,固体松张。谋而后动,牵如己发。飞将百步穿杨,陈吴饮马澜江。满骑被甲引发,胡夷鞭弓草场。挥翰题字赋射,驾马长吟松桑。败突厥,捍九邦。嬴颠刘蹶,御赐国央。孤嶂螮嵽,单军浩荡。诛逆党,隳狄帐。异国他邦,以礼来降。激吾汉天穹志,发吾三军魂傷。期门挂颅,旗旄耀光。镞羽炫目,鸷鸟安详。凭陵煞气,铤径寝荒。虏尸阴山,坚墙朔方。径截匈奴,砾染朱殷。林胡战栗,牧剪缯纩。王师所指,戎马腷臆。奇术竞破,枕骸苍苍。守在四夷,布奠倾觞。魑魅魍魉,莫敢来犯;邪云妖魔,残消寒芒。拿得羿弓,仰天达畅。箭似惊龙,御如疾风。落日碧空,静谧无光。然后河清天明,春台歌香。望平原,荫丛薄。解战袍,脱故裳。从此东西通长,南北无疆。 第511章 雨前赋 天河渐没,银河稍隐。翰墨挥天,烛龙吭吟。王雎鼓翼,鸧鹒哀鸣。槁树吱呀,水击长堤。萧瑟西风,憀慄园亭。离鸿悲戾,草蛙止啼。登西楼,舞幽暝。南城明火,轩屏粲熠。边穹神仙,钟鼓齐鸣。震耳发栗,虎啸猿啼。东山青波越天,西垄金液盖地。独起身饮酒,对影诗兴。抽剑走止,霜飔相吟。高址既没,泪也无涕。求晃朗采莞蒻,俟河清待圣明。然慕恋总不得,徒放旷谅庸才。浊湍乱澨,未有甘霖? 赤趾履东皋,华服布朝庭。何以得真我?雨中信天听。埃尘满吐息,纸屑充肺腑。何以得净身?雨中化惑心。疑长街之扰扰,循高堂之神器。幸老冉之遗篇,感周易之绝精。尝周旋于豪庭,今往来于白丁。庙宇宗师,对歌且无情;乡野村夫,申辩也相宜。玉案金盘非吾命,天性任真为我寻。敛衽投绂,飞冠高厉。噫!天时雨,纵真穹大破,共工肆意,我自巍然不动,任洪波激昂,宽襟远啸,举杯怒饮!失链铐之困敝,无案牍之劳形。高歌竹山茅屋,恰龙蛇为得之所。浮游鄱阳水泊,何珠贝是有殊之地。也无飞沫碍眼,污秽烈脏。有恩于我,何以致敬?再得雄才达学,不事劣上幽桀,求得天觥倾倒,浇得河清水明日月宁! 第512章 学会 我们逐渐学懂了勇敢 我们逐渐学懂了不张扬 把一切谨小慎微都划归那一片土地 我们努力经营着并期待丰收的季节 风霜雨雪的四季 你会否还能再次萌出芽 朝气蓬发破土而出 第513章 访宋庆龄 两点半左右到达宋氏祖居。买票的时候,队友出示学生证获得了半价优惠。这时我开始有点明白了他从一开始就要跟我分开算而不是平摊旅费的缘由。 由右边的入口进入,登上第一坡台阶,首先看到的是宋庆龄雕像。石头雕刻的半身像,也许是为了彰显她的伟大吧,雕得过于魁伟,完全不像是女子的身体。脸也微微发胖。不过眯起一半的略带笑意的弯弯的眼睛直视前方,炯炯有神,使整个面部表情看起来既庄重又和蔼。守候在一边的两位工作人员请我们站过去跟宋庆龄合影,一位用相机拍,一位用手机拍。虽然他们已经明确提示一会儿出展馆的时候可以免费领取我们的照片,但我还是用自己的手机给宋庆龄拍了一张。 从宋庆龄身边走过,再上一坡台阶就到了宋庆龄陈列馆。进入大门,里面是一个小的四合院,我们跟随一位讲解员小姐和几个游客从正对面的大展厅开始参观。从左至右依次陈列的是宋庆龄、主要家族成员(丈夫孙中山、姐姐宋霭龄,以及妹妹宋美龄等),友人、同志等相关人物的照片、手记、遗物,以及重要历史事件的简述。我们一边参观,一边听讲解员的讲解,对宋庆龄的故事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但是参观到一半的时候,站在人群最中间正对讲解员的女游客突然大声打断了讲解:“你是我们花钱雇的,怎么能让那么多没出钱的人也来免费听!” 当讲解员无奈地尬笑着向她解释的时候,我们这些没出钱的蹭听的游客就都纷纷四散开了。为了不跟那位女游客和讲解员站到一处,剩下的一半我和队友都没有再依次参观,而是随便跳着拣着参照简述看了个大概。 右侧出口的门边挂着一张宋庆龄的照片——或者是肖像。框中的她还很年轻,身体和脸都还没有像石像上那样发福;不过从轮廓来看也是属于“环肥燕瘦”中的前者。这是我在展馆中看到的她的照片和肖像中最美的一张。在随意绾起的不加任何发饰的民国风的发髻下露出宽阔的美丽的睿智的额头;细长的眉毛,外端被文雅压得稍微向下弯曲;因为看书的关系,眼帘低垂着,但仅从轮廓我们都不难看出当她抬起眼帘的时候会露出一双怎样的勾魂摄魄的眼睛;小巧的鼻子,鼻尖骄傲地微微上翘;同样小巧的唇线清晰的嘴巴,嘴唇薄而性感,有着蚂蟥的环节一样可爱的纹路;下巴的轮廓恰到好处,没有尖得像狐狸,也没有圆得像熊猫。穿的是一件很有民国特色的斜开襟的有点像旗袍的浅色连衣长裙,领口和袖口都饰有深色的花边。她正端坐在一张圆的书桌边看书,始终低垂眼帘,看得那么聚精会神,恐怕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在她生前身后有那么多人都在看她。 右侧的展厅给人的感觉比较轻松和随意,所展示的内容主要是宋庆龄及其相关的人的一些逸闻轶事。我们看到她在国外上学和同学一起参加社团活动;访问和接待一些国外和国内的重要人物;到田地、工厂和学校视察……我们还看到她的姐姐、妹妹、丈夫和妹夫等关系密切的人也在此隆重登场,向我们演绎那些平淡无奇的和精彩绝伦的、他们彼此相关的和完全独立的、我们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故事。 从右侧展厅的后门出来,她的丈夫孙中山先生赫然屹立在四合院的正中,被与他当年沸腾过燃烧过的热血一样鲜红的什么花簇拥着。我站过去跟他合影,我为被那些鲜红的花挡住不能跟他肩并肩而感到遗憾,也为叫不出那些妨碍到我的花的名字而感到遗憾。 在陈列馆通往宋氏祖居的路上的一个服务站前,有工作人员招呼我们去领取进入的时候跟宋庆龄的合影。我们一人领取了一张巴掌般大小的照片,这是环岛期间跟队友的唯一的合影。 咫尺之外映入眼帘的宋氏祖居是一个保存完好的民国风格的四合院。青的砖墙,青的琉璃瓦。大门正上方的朱红的匾额上赫然题着金色的“宋氏祖居”;与后门之间的墙上也镶嵌着同样题字的石刻,左右各立着一块绍介的石碑。虽然半个世纪的时间还稍显不足,虽然墙上还未覆满青苔,但在西仄的踆乌斜着添上的一抹明暗恰到好处的光线之后,却也显出几分古色古香来。院子里面的客厅(那个时候应该是叫做堂屋吧)、卧室、储藏室、厨房等房间里面陈列的旧的黑白照片,以及旧的床铺、桌椅、橱柜、洗脸架、柴灶、筲箕、锄头等器物,让人眼前依稀浮现出主人一家曾经在此生活的场景。 在通往出口的半路上的一间小屋里见到了石磨。旁边还有一块架在两块石头之间的朽木,形状已经不是很完整,看上去像是舂桩之类的。出口处有几个小贩在叫卖小菠萝,拳头般大小五元一个在景区并不贵,只是我跟队友要赶时间去定安,都没有驻足。 第514章 毕业季 风在柳林里 穿行 像手在抚摸 时光的郁郁葱葱 昨天的车轮 还在转动不停 林间的骄阳 已撒下岁月的重影 你在影子之中 对他们说 别后 总会重逢 我在回首之中 对他们说 未来 务必珍重 第515章 影 我向前你也向前 我后转你也后转 如影随形 你是我的阴霾 我是你的寄托 红日初升又下落 你被拉长又被砍断 我看着你 我不会变 我年幼后老去 我从星星点火熬成枯木干碳 你陪着我 你不会变 你学不出我的喜怒哀乐 我无法摆脱你的存在 你是我的影子 我被大地招去 你和我泯灭 一起改变 第516章 记忆是一件破旧的睡袋 我承认 这个季节不会太迷人 我走在这个黄昏 老去的树斑驳的影 我把那一张不用口哨 吹出响亮声音的嘴 留在了灯光即起的黄昏 我回头 你蹦跳着奔出远方的巷口 骑马舞的姿势让我想起 你看见微醺推着车的父亲 从镇上归来 你骑马的姿势奔跑迎接 微暖的阳光白色的小花 绿荫掩映的小径 有些树影的纠结 这里的灯光也许 远不如彼时的月光明亮 我只是看着手背上的影乱 想着那些风应该飘来 一些旧时的滋味 第517章 仰望 月出云海照八方 一寸夏夜一寸光 天涯海角无异处 不在东梁在西梁 第518章 相守于一生 夕阳的余晖散落大地,万物蒙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芒。 乡村的小院落里,老妇人卧在躺椅上,身边坐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孙女。 “奶奶,你跟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呀?”孩童稚嫩的声音在小小的院子里响起。 老妇人抬手摸了摸小孙女的头,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怀念。 “那是大学时候的事了…… 林语跟陆鸣是在大学认识的,两人是英语专业的同班同学。 许是男生大多偏爱理科,因此班级里只有三个男生,陆鸣便是其中之一。 林语长相可爱,性格开朗,不仅在女生堆里玩得好,在男生堆里也吃得开。 陆鸣眉目俊朗,脾气直爽,有女孩子来找他帮忙都会应承下来,因此在班里很受欢迎。 学校实施小班制教学,再加上大学不固定座位,像林语这种不想麻烦同学占座的,对于同桌是谁这件事已经随缘了。 林语第一次跟陆鸣同桌时有些不习惯,虽说平时跟男生玩得不错,但真当两人坐在一起时,心里难免会有些别扭,尤其陆鸣的长相正好是她的理想型。 这堂课要听写单词,陆鸣将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张可用的纸,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林语的手臂,陆鸣压低声音问道,“林语,你草稿纸能撕我一张不?” “恩?哦哦,等我一会儿。”林语懵了一瞬,而后迅速地从本子上撕了一张纸递给陆鸣,眼神却始终不敢往陆鸣那边瞟。 陆鸣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早上没拾掇好显得邋遢吗?怎么林语连眼神都不屑给一个? 心里越是好奇,陆鸣越是忍不住跟林语搭话。 “下午学校篮球赛,我们院和机电院打,你们来不来加油?” “当然去啦,‘院宝’都上了,我们还不得给你们加油助威啊。” 林语面上不显,心里却小鹿乱撞:虽然平时也有交流,但那都是一帮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现 在这样近距离接触交流,心里真的承受不住啊! 两人就着篮球赛的话题尬聊了十来分钟,陆鸣突然发觉老师的目光正集中在自己身上。 “陆鸣,起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陆鸣站起身,装模作样地翻看了下书本,微转头朝林语投去求救的眼神。 林语顶着老师的灼热的视线,死死地低着头,红着脸指向书本的一角。 陆鸣顺着林语的指点顺利地找到了答案,在老师的点头示意后,迫不及待地坐了下去。 “可以啊,聊天还能听课。”陆鸣一坐下,就忍不住冲林语竖了个大拇指,心里既是敬佩又是感激。 被夸奖的林语忍不住得意地挑挑眉,刚想开口回应,就接收到老师的死亡视线,立刻低头看书装乖宝宝。 陆鸣也不敢再说话,低头看课本,两人耸耸肩,不约而同地低声笑了起来,因为这堂课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那天过后,林语和陆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熟悉起来。 陆鸣遇到学习上的问题时会主动找林语询问,林语需要抬水时也会请陆鸣帮忙,两人的qq也从小火花变成了大巨轮,彼此之间的感情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在班级活动中,陆鸣总会不自觉地追随着林语的身影,买奶茶看到新品时也会顺手给林语带一杯,发现林语心情不好时会心疼……这一系列表现让陆鸣明白,他喜欢上了林语。 林语本就是陆鸣的“颜粉”,在与陆鸣的相处过程中,更是被陆鸣的温柔体贴给征服,喜欢的种子在心底扎根,而后慢慢地生长。 班上的同学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渐渐地反应过来,时不时地打趣两人。 但陆鸣和林语不能确定对方的心思,担心告白被拒,一时都没敢捅破最后的窗户纸。 就在这种“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状态下,两人迎来了大学第一次体测。 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虽然起始位置不同,但双方是同时开跑。 林语站在起跑线的位置,忍不住往男生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正好跟陆鸣关怀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脸上不由自主地飘起一抹粉红,林语没敢再看,在老师吹响哨子后,与其他女生一起冲出起跑线。 跑步过程中,林语时不时地在操场上寻找陆鸣的身影,看着陆鸣潇洒的跑姿,只觉得心脏在胸口快速地跳动着,分不清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因为心动。 最后一圈,陆鸣开始冲刺,在经过林语身边时,朝她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林语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终点冲去。 体测结束,先一步到达终点的陆鸣将早已准备好的水递给林语,伸手想要去扶林语。 林语摆摆手,拒绝了陆鸣的搀扶,自然地接过水喝了起来。 一旁的男生忍不住出声,“陆鸣,我看林语体能不错,你能不能先来抢救下哥们我?” 其他同学忍不住开始大笑,林语顿时羞红了脸,捧着水小口地喝着。陆鸣也觉得有股气直冲脑门,笑骂着去扶那位瘫在地上的同学。 不知是哪个同学喊了一句“你们怎么还不在一起”,其他同学也开始冲着两人“哟哟哟”地叫唤,陆鸣在默默在心底做了个决定。 难熬的期末周终于过去,大一的第一个学期也即将划上圆满的句号。 离回家只剩几天时间,林语本想躺在床上安心追剧,却被外面的吵闹声吸引了注意,于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与舍友一同挤到走廊上观望情况。 之间楼下的空地上,摆放着由一个个小led灯组成的粉色爱心,旁边有个男生正弹奏吉他,唱着甜蜜悠扬的情歌。 林语心里有些羡慕,同时隐隐生出一分期待:如果是陆鸣向我告白,就算是这么老土的方法我也答应。 正沉浸在幻想中,林语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林语,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是陆鸣的声音。 林语有些想笑,觉得月老可真是时时在线。但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幸福。 “陆鸣,以后也要给我买奶茶啊!” 林语扒着栏杆,开心地冲着楼下喊道。 那一刻,宿舍楼里响起了各式各样的祝福。 “祝久久!” “要幸福!” “百年好合!” …… 月色正浓,林语借着皎白的月光,看清了陆鸣笑意晏晏的脸。 这时,陆鸣正好抬头,四目相对间,两人的心底泛起一阵阵甜蜜。 多年过去,当时的情景却仿佛历历在目,连同那份甜蜜也愈发甘甜。 林语还沉浸在回忆中,却听见身旁的小孙女正不满地抱怨道,“这就是爷爷只给奶奶买奶茶,而我没有奶茶喝的原因吗?” 林语哭笑不得地看向小孙女,伸手摸了摸小孙女的脸蛋,有些无奈地说道,“是谁喝了奶茶就不肯乖乖吃饭啊?” 小孙女心虚地移开视线,就看到爷爷正拎着一袋东西往家走。 “爷爷回来了!”小孙女兴奋地大喊一声。 林语转过头,就看到陆鸣将奶茶举到胸前,小幅度地晃了晃,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幸福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浮现在林语的脸上。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不怕天涯海角,岂在朝朝暮暮 也许,爱情最好的模样,就是我陪伴了你整个青春,也承包了你的一生。 第519章 烛 今天似乎是个特殊的日子,他们家不知为何点了红烛。 明明没有女儿出嫁,也不是谁的忌日。 他们家里的人大多十分硬朗,长寿的很,村里的人还开玩笑着说,他们家,是积了福。 唯一去的早的,就只有他家的奶奶了,是患了病去世的,具体什么病,他也记不清了,因为那时的他也还小。 点了红烛,他坐在灶台上候着,说是要守烛。 家里的其他人则是跪着,朝着空白的墙磕了头,边上的僧侣敲敲打打,他却什么都没有听清,只觉着刺耳。 忽得,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他守的烛灭了,四周一片漆黑,他仿佛听到了有人在身后叫他。 不知怎得,他愣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她,是了,是她的声音,那个从小就不待见他的奶奶,在她死后第一次入了他的梦,叫着他的名。 他默默闭上了眼,再睁眼时,却是什么都不见了,只剩下那不知何时又燃起的烛火闪烁着。 第520章 凤眸琉璃 璃州城有一位璃王爷,传言其右眼呈银色,皎洁通透如明月,此乃历朝之大忌,而其母为当朝贵妃,深得王上宠爱,顾美其名曰‘琉璃瞳’。阮白此刻正坐在一家茶馆内,一身宽大素白的衣袍,雌雄难辨,她抬手掀开帷帽的帘子,将手里的茶缓缓送入口中,侧耳继续听着旁桌几位男子的谈话。 “这说来也邪乎,璃妃可是历朝来唯一一个封邑的妃子,可这肚子啊却不争气!前朝因巫术灭,她却生了这么个史无前例的异瞳,啧,属实晦气!”紫衣男子举着茶盏摇了摇头,绣袍上烫的鎏金暗纹随着他的动作隐隐发亮。 “哎你且小点儿声,私下议论这些东西是要出人命的!”旁侧的男子做贼似的环顾四周,垂头用手掩嘴小声劝道。 “嘁,这有什么!如此离奇之子降世本就是皇室最大的耻辱!”继而那紫衣男子甩袖嗤笑,上挑的眼眯成一条细缝,“废后阮氏因丧子痴傻多年,却让这璃妃钻了空子一人稳坐后宫。普天之下谁人又不知他这异类因此命保今日!况我一周氏丞相独子,就是贵妃也要忌惮几分,区区一个废王爷又能奈我何?” 周氏周厢,左丞相周康之子,此人飞扬跋扈,喜烟柳之地,其妻为当朝郡主,膝下无子。 忽地只闻一声哀嚎,夹着金属撞击木头的声响,茶楼里的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唯独坐在最不起眼处的阮白勾唇莫测一笑,葱白的细指抚着茶杯的边沿打转。 不知是从哪飞来一把精美的金丝玉柄匕首,将周厢的一只手死死的定在了紫檀雕花木桌上,淋淋鲜血掺杂着打翻的茶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霎时间,茶楼里一片寂静,方才还谈笑风生的人们,视线皆被吸引了去。 “是谁!!***出来!”周厢满目狰狞,额角青筋凸起,他面部扭曲地嘶吼道,他握着被匕首刺穿整个掌心的手臂,身体僵直,生怕一丝一毫的动作都会牵连出更刺骨的痛感。 这间茶楼乃是城中出名的榜上第一家,凡是达官贵人皆喜豪掷千金来此地喝茶议事,只因这里售出的茶皆价值不菲,而这也使得这茶楼中的俗气多于雅气。如此,这茶楼便成了文人雅士眼中的闹剧,富家贵人眼中“脱俗”的向往之地。也难怪茶楼的主人是现在这场好戏的主人公。 “愣着作甚?!还不快滚去找大夫!”方才劝阻周厢的男子朝着茶楼里的小厮喊道,接着吩咐身侧几个侍从,“你们几个赶紧去追!” “还追个屁!人早就没了!”周厢愤愤道,那狭长的眼里一片阴沉,他愤愤地盯着桌上没入整个刀刃的匕首,神色凝重,不知此刻正在沉思着什么。 这匕首柄身的金丝玉价值连城,是除了皇室无人能幸有的稀有之品,而方才能将匕首从露天台掷入的最近位置便是茶楼对面的楼顶,如此远的距离却能使出这般气力准确无误的刺中他的手掌,此人的武功非比寻常。 待周厢等人离去后,茶楼又恢复了原样,只是那张留有血迹和刀印的木桌仍摆放在原地,介于周厢的身份,并没有人敢再留意议论丝毫。与此同时,角落里阮白的桌前多出了一个人来,此人同样一身不起眼的帷帽素袍,只是身形却要比阮白高出些许多。 “可是看清楚了?”帷帽纱帐遮掩下的朱唇微启,颇有风韵的媚嗓稍带着几丝轻佻,那根如葱白皙玉指轻点杯中的茶液,在桌上不疾不徐地画着。 “是贴身侍卫。”男人开口道。 “这还真是个神秘的人。” 桌上水渍形成的“璃”字很快又消失了,那红唇的主儿继而低声嘟囔,白纱下光洁的额紧蹙,“如此浓浊之茶,可真教人难以下咽。” “主子,少主吩咐过…”面前的人欲言又止。 “不急,这才刚出来一会儿。”她抬眼看着坐的笔直的凌朔,“先备车!中原这么大,我要好生逛逛。”凌朔是阮白的暗卫,平日里是不会在明里跟着她的,可这次阮白与兄长一同前往中原,身边并没有带太多的侍从,一切皆是轻车从简。兄长自幼体弱多病,加之多天长途跋涉,便在客栈休养生息。如此,凌朔才不得已陪着阮白在城里转悠,此时主仆二人刚踏进一家衣坊。 阮白换了件浅色襦裙配白罗长衫,平日在西境总是被头纱掩着的青丝此刻也被释放了出来,面前的凌朔在触及那抹乌黑秀发时瞬间别开了眼,掩唇轻咳,侧头露出那棱角分明的下颚和微微发红的耳根。 “这里不是西周,不必避嫌。”阮白将凌朔的异样看在眼里,凡是西境皇室女子及笄后皆要以头纱遮发,与中原女子不得露足的习俗相同,除非是自己已婚的丈夫,不然这一头乌丝是绝对不可以随意示人的,阮白向来不喜欢这些令人费解的繁杂礼节。 凌朔一身黑色广袖长袍,上好的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暗纹,银制的素簪透着寒光,他是武夫,自然无那翩翩公子风度,这身遒劲的装束才是属于他的风格,阮白满意的勾唇,在听到阮白发话后,凌朔才勉强将头摆正,但那锐利如鹰的眼还是低垂着,墨色明澈的瞳状似无意的瞧着阮白腰间丝质的浅蓝花串配饰。 “你应该试着多尝试些其他的颜色。”阮白依照他平日的风格,挑了这件黑色长袍。小麦肤色的凌朔总是一袭黑衣,冷酷硬朗的脸不带任何表情,给人一种深沉又压抑的感觉。 “主子若喜欢,我…可以试试。”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只是他的身份让这黑色装束早已成为他的习惯。 “姑娘,这身罗衫跟您可真配。”衣坊的老板娘面上堆笑上前说道,“看姑娘的形貌气韵不似这中原女子,老妇便把这最新的款式搬了出来,您瞧着可还满意?”西境女子的身高与中原相比普遍偏高,这也难免让阮白走在中原的街上收获各种打量的目光。 “你觉得呢?瞧着怎样?”阮白抚起一缕秀发别至耳后,眉眼带笑,灵动又稍带着异域妩媚的眸子睨着眼前的男子。 “主子…很美。”凌朔抬眼看了一眼阮白素纱下曼妙的身段,又迅速的低下头去,脸上两坨红晕皆被她收进了眼底。 “将这两套都包了。“出了衣坊凌朔跟阮白乘着轿辇继续在京城里闲逛。 “一直被囚在西境,好生无聊。”阮白一手端着白玉酒壶,一手吃着从西周带来的玫瑰葡萄酿,媚人的一双眼儿眯成细缝雁足姿态尽显。 然这口中浓醇醉人的香意还未散去,玉手中的酒具尽扬了出去,突如其来的冲撞使榻上的阮白险些摔了下去。 显然车外骑在马背上的凌朔也有所察觉,此时的街道上出现了许多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刀,然而这些人的目标似乎并不是阮白的这辆轿辇,而是停在他们前面的那辆。 那车上随行的人很快与蒙面人厮打在一起,四处皆是惊呼窜逃的民众,而撞了阮白车轿的便是一匹受惊的马,正当凌朔准备去护车内的阮白时,那匹马又拖着身后装载的重物冲了过来,于是乎轿中的人就这么飞了出去。 阮白落地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迎面忽然劈来的利刃让她本能的向后躲闪,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正在另一架轿子上,掀起帘子飞速的躲了进去,而方才挥刀的人则被混战中的护卫杀了。 跪坐着的阮白大脑仍然一片空白,自己只不过是想多在京城中逛逛,怎么就会遇上一场刺杀。她抬眼时才发现此时的轿中多了一人,那人身着白绸直裾,外罩金丝薄纱广袖,墨色发丝被金冠高束,剑眉冷凝,丹唇微抿,异色的眸透着冷冽寒光,莲华容资,萧疏淡远,湛然若神。 阮白呼吸微滞,这人的相貌尽生得比哥哥还要好看,然而当她的目光再次探向那泛着妖冶银光的瞳时,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接着左眼竟诡异的传来阵阵刺痛。 “你是谁?”隐忍克制的三个字,却让人觉得莫名悦耳,不待阮白回答,回应那男人的却是一声闷哼,接着阮白便感到左胸口处传来阵阵剧痛,几乎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没错,面前的这个男人毫不犹豫的运气给了她一掌,阮白不知道这人的功力有多深,或是这掌用了几分力,她只感觉口腔内一股腥甜,整个胸腔都在灼烧发疼。这个男人方才是起了杀心的,那眼里一闪而过的极怒她看得清楚。 嬴褚对这次遭遇的刺杀并不意外,然而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女人却是他没有料到的,此刻的他并没有佩戴面具,更奇怪的是被她盯着看的异瞳竟会隐隐刺痛。一切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一瞬的怔愣使得本该杀了她的那一掌都没用上全力。 阮白感觉除了胸腔内难忍的疼痛外,仿佛还有另一把火在燃烧着,含着怒意的美眸再次看向那张俊逸脱俗的脸时,银色的瞳孔已被掩在了金雕面具下,接着她听见了耳旁箭矢刺破布料的声音,那支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了男人的肩头,而他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白色的绸缎很快就渗出了血迹。 还来不及让她暗爽,轿帘便被人掀了起来,凌朔抱起瘫在地上的阮白便飞出了车外,他并没有看车内的男人一眼。季夏炽阳烘烤着京都大地,淡金的余辉映在朱红的瓦砾上,路上行人打着各式的纸伞,给这繁华盛世又天了一抹色彩。听闻京中将要举办夏夜灯会,城内的街巷热闹极了,丝毫不受这蒸腾的热气影响。 距阮白偶然遇‘刺’已过去了小半月,那日她被凌朔带回客栈的途中便昏了过去,等再醒来已是两天后的事了。阮郢知道后大怒,于是乎她连哄带保证的缠了他好久才算是消了气,最惨的还属凌朔,责骂领罚两样一个没落下。 阮白清闲的依在席榻上吃着阮郢不知从哪弄来的蜜雪沙,用瓷勺舀一小口含进嘴里,甜糯滑腻,舌尖还渗着一丝丝豆香,也不知是放了什么稀罕的玩意,竟让这绵密的豆沙在唇舌间感到丝丝清凉,这个口感阮白喜欢极了。 夏日的冰块贮藏实属不易,只有皇室的冷窖才有。这样带着与其异曲同工的小食想必也是十分稀贵的,除此之外阮郢还将京中各色新奇的吃食和小物件给她寻了个遍,可见对他这个妹妹是极上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软白又到处乱跑惹了麻烦。 距离上次出门已经是十余天前的事儿了,还是在她昏迷初醒时阮郢执意要搬离客栈,她自是不喜住在那人多的地方,也就顺着阮郢的意思搬进了城附近竹林中的一间房子,正巧也适合避暑,只是总待在这一个地方,阮白已经无聊到魔怔。 手里晃着阮郢昨日带回来的双面绣团扇,白嫩细指搅着扇柄尾部的穗子打转,扇面上绣着一只开屏的孔雀,色彩浓稠,甚是绮丽,根根绣线透着淡淡光泽,看似洁白通透的素纱底在阮白的晃动下又泛出浅浅的蓝,此刻阮白正盯着团扇上装饰的两支孔雀毛出神。 “喜欢?”背后一震,阮郢低低的问,他一进院子便瞧见了摇椅上的人儿。 “嗯,还未曾见过如此精美的扇子。”回过神来如是说道。“在想什么?”阮郢拢了拢袖袍,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瓷玉般的肌肤透着病态的白,眉宇间尽是无尽的柔,微抿的唇呈淡淡的粉,唇角浅浅上勾,似乎心情十分不错。两人虽为亲兄妹,长得竟没有一丝相像之处。倒是阮郢似是遗传了阮母,完全是中原长相,阮白则稍带西夏异域韵味。尽管如此那张俊容却也是十分耐看的,骨子里透着清冷淡漠的气韵。 “在想遇刺的事。”阮白放下扇子,瞧着阮郢素白的衣角看,热气熏得两颊粉嫩粉嫩的,光洁的额头渗出津亮的细汗,如浸过水的蜜桃般。 那天与刺客交手的随从和茶楼刺伤周厢的人是同一个,轿子内的那异瞳之人,必然是城里议论纷纷的璃王爷。 “说来也奇怪,璃王的亲随在茶楼伤了左相之子,若是周厢要返击,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这么多杀手,那么刺杀璃王的另有其人。” “他身为皇子,不是没有随时遇刺的可能。”干净白皙的长指捻起一朵花团,捡去外层几片颜色较深的花瓣,将嫩红的一小团放入杯底,提起茶盏,小心的将清透的茶液淋在花芯上,馥郁的清香霎时四散开来,丝丝缕缕掠过鼻尖。 “可是又有谁能这么大胆,在京城中刺杀皇子?”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冷戾的脸,即使被箭刺穿胸口都无分毫动容。 “尝尝。”阮郢将泡好的花茶递了过来,浅色茶液下,娇艳嫩红的花朵竟完整的在杯底绽放,没有一点儿破损,更像是一杯剔透的琥珀。阮白接过抿了一小口,舌腹间醇香甘美,花与茶的气味结合,尽有如此清新的口感。 “好奇特,竟不似想象中浓郁。”阮白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人,清透眼眸眯成弯月。 骨节分明的大手执起白皙细腕,两根指并起搭在脉搏上,感受着指腹间传来平稳的跳动。他算是久病成医,便顺应习了医术。阮白的身体算是痊愈了。 “等过了灯会,我们便回去。”温润的语气,墨色眼瞳里涌着无尽的柔和,眼里的宠溺不带一丝遮掩。 “那……灯会……”阮白揪着他的袖口,秀美殷红的唇瓣紧抿,灵动俏目像是带着水渍般迎着阮郢的目光,小脸上写满渴求,“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 她永远似孩童这般,他又如何舍得看着她将被囚禁在那几尺朱墙筑起的牢笼里。“我同你一起去。”阮郢眼里的复杂一闪而过,淡色薄唇微滞,接着俊容掠过稍带无奈的笑容。 偌大王府内的气氛波云诡谲,前些日子王爷染了重病卧床不起,然这整个府里却格外凄清。 “贵妃娘娘…”唯一侍在内殿里的小太监唯唯诺诺的跪趴在地上,隆起的背直打哆嗦,脑袋死死的扣在地上,后怕的索性将眼睛也闭紧了。 “你下去罢。”来人沉声威呵,周遭气场慑人,凤冠上的珠翠步摇轻晃,溢着辉耀璀璨。 “诺!”小太监闻声一颤,慌忙起身,阂着眼皮逃窜似的跑了出去。 内殿床榻上躺着一人,墨色乌丝散在枕畔,半边金制面具在暗光中泛着晦涩的光,羽睫下呈黛色,鼻息微弱,病白干涩的唇紧抿,虚弱枯槁得宛若脆瓷人偶。 玄色宫袍的长摆拖在地上,罗带轻系着盈盈细腰,金质珠宝流苏垂肩,女人倨挺着走近塌侧,绛唇翕动,轻哼冷嘲。 “你似乎忘了我的警告。”玉手拂过毫无生气的面容,用蔻丹染过的绯色纤长指甲跟着扫过,稍加用力,柔软的肌肤便随着指尖的力度下陷。 女人的目光倏地变得诡异暴戾,瞳孔阴郁得像是要挂起腥风暴雨般。牙根紧咬,擦了脂粉的面颊微微嚅动,她低着头凑到男人的耳边,涂抹着浓郁眼影的眼皮微垂,眼角的金粉闪闪发亮,艳色红唇轻挑,“劝你最好安分些。” 语毕,她又从袖口拿出一个瓷瓶放在了男人的枕边,“这次的剂量只能保住你的命。”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轻笑着走出了殿外。 赵憬睁开眼缓缓坐直身子,鬓边的发丝垂落,此时病态的他没有丝毫方才的颓色。他拿起身侧的瓷瓶打开,倒出里面黑色药丸吞了下去,眸底掀起阴沉浓雾,细小的碎裂声打破屋内诡异的静谧,瓷瓶在手中碎成粉末,语气森冷凌冽,“都找全了?” 窗外人影晃动,一阵微风吹了进来,接着那日在茶楼伤了周厢的人便出现在了塌边,“还差一样。”姜驰抬头看了一眼赵憬,缓缓道出,“最后一剂药引在西境。” 赵憬丢掉手中的碎片,垂眼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肺腑间传来的阵阵绞痛使他的额上布满了细汗,呼吸沉沉,越来越强烈的疼痛终是再也无法忍受,喉头腥甜,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王爷!”姜驰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人,似是不甘似的脱口而出,“贵妃这次又何以至此。” “赵昭要回来了。”虚弱的话音刚落,那人便倒了过去。灯会这天来的很快,街巷欢声一片,这次的灯会主要是为了迎接州朝人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广荫将军胜仗归来。 这日夜,城中的灯火光亮得可不比白日的艳阳差,黑瓦砖砌的房顶映着盈盈暖光,城中叫卖着各色各样精美的纸质花灯,伛偻提携面上皆带着笑,橙黄的灯光照进人心里暖绒绒的。 阮白站在一家小摊前细细的瞧着一盏莲灯,那薄的近乎透明的纸张粘合成的精美花灯,巧夺天工,实在是太过于惊艳夺目了,一旁的阮郢眉眼柔和,嘴角不禁始终擒着笑,温暖的俊目浸了蜜的腻,他掏出几锭银两向摊主买下花灯,无声的执过那纤白小手递了过去。 拿到花灯的阮白那对灵动的凤眸弯成两道月牙,一瞬不瞬的凝着那盏剔透晶莹的白光莲灯落入自己手中,晚风拂过她额前细碎的发丝,那痴缠着迷的模样看得阮郢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你还真是对这中原物什喜欢得紧。”白衣飘飘,柔和俊逸的面容稍带苍白,宛若谪仙虚幻缥缈。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今日的阮白着得全是中原服饰,为了避免异域的长相引人注意,临行前阮郢特意替她准备了面纱,阮白自然也不希望走到哪里都要吸引一些不必要的目光。 “这制灯的手艺还真是了得。”白色薄纱下的殷桃素口若隐若现,露出的高挑眉毛下一对透亮美目,长睫盖住褐眸里将要溢出的流彩。 “快看呐!是二皇子!” 人群中不知谁人忽而喊了一声,接着便引起不小的骚动。 “啊!真的是二皇子!” “在哪?在哪?!” “广荫将军!!是他!!” …… 也就一瞬的功夫,阮白便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挤离了阮郢身边,她一手将花灯举过头顶,另一手努力的朝着阮郢的方向伸去,奈何跃跃上前的人愈来愈多,仅凭她一人的气力根本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阮郢紧拧着好看的眉,焦急担忧的面庞消失在人群里。 人声鼎沸处让出了一条路来,欢呼喝闹声此起彼伏,一波胜过一波。只见不远处走来一行队列,为首之人骑着赤色骏马,身着黑色广袖,腰系银色丝制宽带,上嵌珍珠异宝,头戴亮银冠,墨发高束在脑后飘洒,威风凛钉,气宇轩昂。 男人二十出头,因长年征战沙场有着阳刚健硕的气度,本就高挑的身形经过军营长期的训练比起寻常人要更加魁硕。麦色肌肤冷硬精琢的五官,华光映在完美俊容上,愣是让城内各自年轻貌美的姑娘瞧红了脸,皆羞以窥视。 人们早闻州朝的二皇子一表人才,仪表堂堂,有文武之才,出将入相,是整个国家最骁勇善战的将军。如今到了娶妻的年纪,这次归来皇帝也正有催婚之举,据说前两日已下了诏令,也不知是何位将相之女竟如此幸运。 阮白被推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她将手中的花灯放下换到另一只手上,接着甩了甩举得酸硬的藕臂,抬头的一瞬间愣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原来州朝的二皇子竟是长这样,难怪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眼前马背上的人缓缓走过,她看到了男人那刚毅的容姿,完美的下颚线,以及那双皂白分明的俊目,还有那样一双仿佛带着炙炎的黑眸,在面对如此声势时,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深潭里也是那般波澜不惊。 此时的人群中仿佛又生出了一些端倪来,不少人已经渐渐将目光向阮白投来,然而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面纱不知在何时已经掉落,只瞧见男人那双凛冽的眼随着人们的议论声逐渐寻来,与她四目相对。 倏地心跳似是漏了一拍,这么直白的盯着人家还被抓了个正着儿。阮白慌乱的垂下头,耳侧论声四起,这才使她意识到自己的面纱的不见了,赶忙转过身,有些困窘的用双手遮住了面颊,花灯随之掉落,她已无暇顾及。 还好林朔寻来的及时,在阮白转身的同时捉住了她的手臂,他用坚实的身体走在阮白面前,为她辟出一条路来。 一路疾行,直到阮白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快酸软的支撑不住时林朔才停了下来,他们也算是好不容易躲离了人群。 凄凄月色倾洒在平静的江面上,冷光泛泛,薄雾宛若轻纱罩住一方止水,这毫无喧嚣的静谧处少了方才的通天灯火,撇去了人烟。放眼望去,江中立有亭台一座,微风萧瑟,白色帷幔随之轻舞飘浮,旖旎薄纱下,唯有烛盏闪着浅色微光,一人隐在这朦胧之色下,扶手对江而立。 阮白一眼便认了出来,华光逝去,那道背影仿佛又跟记忆中的重叠交织在了一起,每每望见那身影,总是隐隐觉得有股孤独悲怆的怪异之感撞击着她的心脏,她向来读不懂这莫名的情绪,更摸不透这骨血相同的至亲之人。 “哥哥…”怯糯糯的微吟,软了他的内心,也化除了心头涌起的一切焦灼烦躁的情愫,终是柔了眉眼,转过了头去。 尽管他明知道林朔会护她周全。 也明知道自己对她过于患得患失。 “面纱掉了,花灯也丢了,不过还好林朔来的及时。” “回来就好…”阮郢只淡淡一句,面容还是那般俊逸柔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二位阁下远道而来,是我等有失远迎,将军大人有请。”来者身形过于高大魁梧,着冷光盔甲,腰间带着一柄宽重的青铜剑,俯首抱拳时铮铮作响,赤红粗糙的面容上一道从额角长至面颊的刀疤,这人瞧着可比西周上过战场的人还要凶猛,势头完全不似一个小兵,阮白怵的不敢看他的面容,也好在那人一直低垂着脸。林朔迅速挡在二人身前,提着长剑的手举过胸前,右手紧握剑柄,颇有随时拔出之势。 阮郢眉头微蹙,眼睑沉沉,黑色的眸凝着面前的人,抬手示意林朔卸下防备。 将军,想必便是那天下景从的赵昭了。 想到此处,阮郢的眼里又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杂色,长睫下的眼瞳里仿佛生出了黑色漩涡似的,太沉太冷,然这诡异的神色只一瞬间便消失了,并没有让身侧的阮白瞧去。 “此次出行仓促,公主玩性胜,这几日也闻够了城中之趣,我兄妹二人明日便要打道回府,不必叨扰。”惯然的淡漠,只是那深深的眼瞳里早已没了温色,除此之外甚至带了几丝凉薄的疏离韵味。 “将军已等候多时,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请大人勿要为难。”那人还是垂手抱拳姿势,声音却是不容置喙。 第521章 句子迷 此岸永远是残缺的,否则彼岸就要坍塌。这大约就是佛之慈悲的那一个悲字。慈呢,便是在这一条无尽无休的路上行走,所要有的持念。 ——史铁生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汉之永矣,不可方思。 ——《汉广》 有路可走,卒归于无路可走,屈子是也; 无路可走,卒归于有路可走,庄子是也。 ——刘熙载《艺概》有缺点的战士毕竟是战士,完美的苍蝇终究是苍蝇。 ——鲁迅好读书,不求甚解。 不解音律,而蓄无弦琴一张,每酒适,辄抚弄以寄其意。 ——陶渊明每当我离开你的时候,叫我怎能不忧伤? ——新疆民歌他以优美达到哀伤,像一条河在你心里流啊流,流得一切都变得湿润了,一切都变得柔软了,一切都变得有生命力了,因而你哭了,你的心被这条河流感动的无以名状。你说不出你是被什么感动到哭的,你只觉得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活在河面上。 是悠悠岁月的白云滑过晴空时摩擦出来的声响,南飞大雁的翅膀拍击北风时的音乐,是第一片雪花飘落在婴儿脸颊上时引起的轰鸣,是河流的拐弯儿,土地收割后的裸露,山峦雪峰永恒悲悯的目光……这忧伤比宽容还要广阔,比理解更要深厚,他没有具体的内容,也没有指向什么,他甚至连具体的爱情啦,美丽的姑娘啦都不需要提到。 ——写乡愁当风吹进一个人的身体里时,他就老了。 ——在风里活了一辈子的他先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再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后来又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禅语寒山问:“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 拾得答:“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你且看他!” 第522章 集书名 跟着一朵阳光 遇见纯真的自己 拾得一片欢喜 像风走了八千里 懂你欲言又止 沉默在我余生里 所有的答案: 是你灵魂有香气 我在对面挥挥手 撒下音乐似的冷雨 万人如海一身藏 迷失游荡在诗里 从此世界与我无关 逾越流光的美丽 繁华忙碌在隔壁 只有岁月不我欺 回首风烟格局 从心所欲人生逆旅 万物有情时间煮雨 恰有雪飘微风轻轻起 你回眸莞尔:一笑 真的像好天气 第523章 夜未央 我与星光 路过你的窗 你不在房中 也不在枕上 没有声响 也没有灯光 可我知道 你一直都在 在等着夜 和满天星光 那星你的书 那夜你的香 只有在宁静的夜里 你才会和鲜花一样 悄然绽放 闪烁光芒 第524章 我们的爱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在迷茫的生活着,然而有那么一天我突然觉着自己应该写点什么,至少让我的后来人知道我曾经存在过,可是这也只是一种说法而已。 某一天我独自一个人踏上远去的火车,在那飞驰的轨道上我遇见那么一个人,仅仅擦肩而过的一个人,我可以叫他纪宁。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就在我所在的那个城市,在一片香樟树下我们相遇,可是我又不明白我为什么想要和他相遇在香樟树下,我并没有真的见过香樟树。 我们相遇了,然后就有了更多的故事,然后我就想把自己脑袋里曾经出现过的那些零散片段用语言给穿成串。 第一章???那片香樟树林 每天晚上在睡梦中我都会看见一张脸,很陌生的脸,坦然淡定的表情让人觉得很舒服,我每天都睡得十分安稳。 某一天早晨我醒来之后,突然间相信真的会有一个拥有这张脸的人和我在某个地方相遇,所以我背起行囊,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下了火车之后我看见一个老人,面容愁苦。他告诉我这个地方叫做国度。我问老人可不可以让我到他家借宿一个晚上,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在他家我遇见了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她是老人的孙女,叫莫离。老人说她有病,一种叫做臆想症的病,我详实的问了一下,原来她在晚上的睡梦中也会看见一张安详的脸,我在想我们看见的脸会不会是一样的。第二天的早晨我问她看见的脸是怎样的,她描绘的和我看见的脸一样有着令人踏实的感觉,我惊讶于这种巧合。 我之前认为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现在更加坚决这种想法,征得她爷爷的同意之后她便同我一起寻找,她爷爷拜托我一定帮她孙女治好病。虽然我答应了下来,可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算是病好了,而且我从心里就不认为这是一种病。 我们决定先去那个叫做渡边的地方,因为听说那里很漂亮,有着善良的人。一路上她都在跟我讲她之前交过的那些男朋友,每一个男朋友都讲得很详细,从认识到分手的全过程,我只对一个叫杜诺的男生起了兴趣,在介绍他的时候,莫离的眼睛很明亮的闪动着,我知道在她的心里这个男孩也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我详细的问了她很多有关这个男孩的事情。 她和他是在她17岁那一年相识的,那一年由于她的父母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就离开她去了国外,她伤心至极,想到了流浪。可是她身上没有钱,在火车站是他把她劝说回了家,然后他们便频繁的见面,后来她爱上了他,他们很自然的就在一起了。他是学校的吉他手,而且负责写歌词,她总是逃了自己学校的课跑到他的学校听他唱歌。她跟我说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他写的歌词,因为他用了太多的字眼在讲他正在寻找爱,这些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后来他们分手了,因为她明白,自己和他只能停留在暧昧的灰色地带,无法再踏前一步,她永远也闯不进他留给另外那个正在寻找中的她的圣土,所以她更加想知道究竟自己占了谁的位置。直到今天她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我跟莫离讲他肯定在等着什么,也许是等着真正的爱,也许是在等着那个能让他成功的人。但是我可以肯定,莫欲离是一个让人疼惜的女孩,无论谁看见都会有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渡边这个城市不大,但是要想找人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和她租住了一间不大的公寓,一个小客厅,一间不大的放着双人床的卧室,阳台倒还是不错,每天清晨都会有阳光照进来。我们决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再继续寻找。 我们身上都没有很多的钱,所以只能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她的画画的不错,我很喜欢她画里面的意境,让人舒服。很快的她就成了一家画廊的专职画家。而我只能到陶瓷店去帮人家做陶瓷,我喜欢泥土散发的那种自然气息,喜欢它们可以随着我的心意摆成很多样子。 陶瓷店的老板是一个27岁的女人,没结过婚,长的很漂亮。她对我没有太多的约束,和其他店的老板最不同的就是她允许我按照自己的意图捏着那些泥土,如果成品令她欢喜便可在店里被展卖,卖的钱除了成本费以外都是我的,对我来说这真是莫大的幸运。我并不理解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后来的一天她问我:“小紫,你知道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吗?”“大概因为我们年纪相仿吧。”她摇头,然后说因为我太苦闷了,很久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执着的女孩子。看到你第一眼时,我就知道你能做出来不一样的东西,在对这些未知的期待中我才能看到希望,才能感觉到快乐。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说这些,但是我感觉得到她是一个孤单的女人。在她店里面待了这么多天我都没有看到过她的朋友来看她。 第525章 一个人的时光 栀子花已经开过 香樟树随这岁月被人们遗忘 桂花也在两天前散尽了芬芳 又是一个阴雨天??不曾打伞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喜欢这样的校园 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的校园 徘徊????忆起太多往事 那些芭蕉??????那座小桥 记载了两年来的点点滴滴 驻足????????莫名感伤 登高望远?????一片迷茫 记得有句话 看不清楚世界???因为你是孤独的 或许是吧 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寂寞 风起。心寒。沉思。 如果我离开了,是否有人会想起我 长叹。独倚。痴笑。 或许自己真的被遗忘了 第526章 青春那道伤 正值3月。 窗外朦朦胧胧地下着小雨,雨水戳到玻璃上,点点滴滴地缀着。 菱蓝卷在被子里,探出脑袋和细长细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的键盘上啪嗒啪嗒地敲个不停,还一面发出啧啧的声音。突然,她掀开被子腾空跃起,跳下床连拖鞋都没穿直冲向写字台上的落琪。 “那个那个……落琪你快来看,啧啧,这个太猛了……”菱蓝揪着落琪的衣服把她拖到床边,然后将电脑翻过来对向她,“你看,慕容家大公子懂的婚礼,你看那车队、那气派……啧啧,太奢侈了!” 落琪心疼地整理着她刚买回来才穿第一回的睡衣,撇嘴嘟囔着:“人家举行婚礼爱怎么着怎么着,你在一边兴奋得跟什么似的。”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忘记过我们大一的时候说过什么的,不会两年多你就忘了吧?!” “没忘没忘,不就立誓做有钱人的祖先,让自己作为儿孙富豪的开创者么……” “嗯嗯,没忘就好!”好像一个被点上火的热气球,菱蓝气势腾腾地开始卷起袖子,长牙五爪开来,“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我们要秉持坚定的信念,勇于拼搏,战胜困难,一步一步踏上光明的道路!” “去,敢情您现在是在黑暗的重重围困下呐?”落琪抓着头晃荡到衣柜前,“我们算是不错了,还能自己租个房子在这里,学校宿舍里的人可挤得慌。” “嘿嘿,那也是多亏你嘛。”菱蓝转身又钻进被子里,这回把自己卷得更紧了,抓狂一样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虽然那时说要一起攒钱,但是你知道的么我哪里存得住钱,我对吃毫无抵抗力哇,偏偏你又喜欢拖着我上街溜达……” “好啦好啦,算我错了行不。眼下我们最好找个兼职,要不下个月的租金没法交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算算都大四了……”菱蓝坐起来,望着窗上薄薄的雾气呆了一会,突然皎洁地笑起来,一蹦一蹦地跳到落琪身边,“即使时间过得很快很快,我们约定好的事情也不会变的吧?” 落琪眨眨眼睛也跟着笑开来,“我们以后要进很好的公司,努力工作,赚很多很多钱……” 菱蓝拍掌双手合十虔诚地接着:“我们有时间就一起出来喝茶聊天,我顺便还能吃好吃的,最重要的是……”她转过头看着落琪,“我们都可以逃离原本属于我们的生活,那些尖酸刻薄的话,那些冷漠的无视。” “对,我们都是存在的。” 两个女生相视地笑着,那么开心而坚信。窗外的雨依然沥沥地飘着。 因为下雨,大街上除了潮湿的水汽和飞驰的汽车以外,就没什么人了。菱蓝和落琪两个人共着一把大红色的伞,边走边翻着手里的纸。 “呐,我觉得这家是要排除的。”落琪从大叠纸张中抽出两张,“我听学长说这家公司从不刚毕业的,那里的新员工都是先由老员工带着的,基本上这家公司算是全员都是亲戚了。” “那这个也不行咯?我看到条件上说要有工作经验诶……” “看看这个……啊!” 落琪还没说完,一辆银灰色的小车从两个女生前面横过,由于惊吓和小车带过的风,落琪手中的大把资料哗哗地散在地上,浸在湿湿的地板上。 “喂!有车了不起啊!有车就可以乱撞人啦!”菱蓝气得向着丝毫没有愧疚心理的那辆小车里的主人大吼。 “菱蓝别理他了,快帮忙捡资料吧。”落琪拈起粘在地上的纸,哗啦哗啦地蹭着然后叠起来。 菱蓝把伞搁在一边,也蹲下来帮忙捡着。 “落琪……”接上~================================================================= “呐,落琪,你拿这个擦擦。”刚踏进云海的咖啡店,菱蓝就冲到柜台里拖出一块抹布。 “……” “你不擦呀?那我自己用了。”菱蓝见落琪一脸尴尬,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就把抹布往自己身上蹭。 一只手温柔地制止住了菱蓝。“你呀,还是这么孩子气。”女子用一方白白的手帕换下了菱蓝手上的抹布,“这个是擦桌子的呢。” 菱蓝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把手里的手帕又重新叠起。“筱梦姐,反正我都脏了嘛。” “这位是你的朋友吧?你们到那边去坐吧,我给你们煮热腾腾的咖啡。”筱梦有一头黑亮黑亮的长发,在工作的时候就把它随意地挽起来,细细碎碎的弯曲的发尾有点凌乱的垂在耳朵旁,映衬着她那双无论何时都带着笑意的眼睛,很是亲切。 菱蓝十分同意地用力点点头,还不忘提醒一句:“记得要……” “是、是,加蜂蜜。”筱梦开始磨咖啡豆。 “筱梦,我来帮你吧。”在门口摆放好雨伞的云海推开玻璃门走进店里。 “好,我到厨房给她们拿刚做好的蛋糕。” 菱蓝拉着落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咖啡店里微微盛开的山兰花,混合在香浓的咖啡的气味里,围绕在落琪身边。隔着玻璃,外面萧条的世界虽然真实却像是在播无声的电影一样。宛如隔岸观火。春天是万物复醒的季节,所有东西都揉着惺忪的睡眼踏下床来。但是无论春天被歌颂过多少次,没被春寒料峭的雨水打湿过,就感受不到那种深入皮肤和骨头里的绝望吧。 落琪闭上失焦的眼睛,扭过头来睁开,刚好正对着云海的背影。没来得及脱下的灰色外套,沾着几点还未干的雨滴。即使是背对着,落琪觉得她也能知道云海此时是微笑着的,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那么温暖的,云海。 “落琪,你在呆什么?”菱蓝用手在落琪眼前晃了好几下。 “呃?没、没什么。” “呀呀,落琪你脸红了,你在看什么呢?”菱蓝扭过身子循着落琪的眼光,接着站起来把椅子拖到落琪身边,“你在看我表哥呐?” “哪、哪有,我因为觉得咖啡很香就想看看他煮咖啡而已。”落琪把脸别过一面,躲开菱蓝那种幸灾乐祸的眼神。 菱蓝一反常态的没有扯着落琪开玩笑,她双手托腮用手肘撑着桌子。“表哥煮的咖啡真的比其他人的香呢,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高兴的伤心的,当他在煮咖啡的时候,总是很平静地微笑着,好像他整个人都融在咖啡的香气里。” “你喜欢你表哥吗?”落琪反射性地接了一句,然后又暗暗骂自己是笨蛋。 “喜欢呀。”菱蓝毫不需要思考地回答,眼里满满的都是闪亮的星星,着实让落琪吓了一跳,菱蓝又睁大眼睛转过头来,“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这一看让落琪刚刚降温的脸又红了起来。“我、我想什么了。” “嘿嘿,落琪真好欺负。啦啦啦……”菱蓝哼着不着调的歌把椅子拖回落琪对面坐下。 “菱蓝,你的咖啡。”云海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过来,“诶,落琪你脸怎么这么红,这里很闷么?” “啊,没、没有。”被这么一问,落琪的脸愈发的红起来。 “她啊,在想帅哥呢。”菱蓝搅着咖啡落井下石地说。======================================================================= 密密麻麻的雨接连下了好几天,湿冷的空气打着转四处游荡,连一点点缝隙也不放过。马路边的一排杨花软绵绵地打着酣,时而会随着风摆动起沾满了水的沉甸甸的粉白色的花瓣。 菱蓝刷地拉开窗帘,面对窗外朦朦胧胧的大街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接着又将窗帘拉上,回身挪到衣柜边往里扒着衣服。 “落琪,还下着雨诶……真不想出去。” “难得那么好的机会,你舍得放弃么?”落琪缩在厚厚的被子里,探出头说道。 “你说的好机会……”菱蓝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落琪床边靠着坐下,“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呀现在感冒了。” “可能是那天回家的时候着凉了,很快就好了。”落琪轻轻地扯起嘴角。 “……” “……” “那个……不是你爸妈不让你进屋吧?” 看着菱蓝无比严肃的表情,落琪忍不住退回被子里笑起来,浅蓝色的被子随着她的笑声起起伏伏。 “你……你笑什么……人家真的恨担心你的!”难得那么认真地说话,却把落琪笑倒了,菱蓝呼的一下脸就滚烫滚烫地红起来。 落琪忽然掀开被子,俯下身将菱蓝抱住。“谢谢你,我真的没事……他们没有对我怎么样呢,瞧你吓得……” 落琪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尽管菱蓝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原来的口吻,还是生病以后微弱的气息。落琪总是那么温柔地包容着自己,无论自己在哪里,遇到什么事,走在路上,彷徨的抑或坚定的,开心的抑或难过的,回过头来,落琪总是在那么近的地方微笑着。那种无声的支撑,那种安心的味道。 菱蓝被拥抱着,透过棉布衣料,落琪炙热的皮肤的温度灼住了她的脸。菱蓝连忙起身把落琪重新按到在床上,用被子把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你这是干什么呀,话用嘴说就好了么,还特地跳起来,再着凉可怎么办!” 落琪任由菱蓝手忙脚乱的用被子衣服把自己扎得像个粽子,眯着眼睛看菱蓝红得更可爱的脸。这个嘴硬心软的孩子,这个心无城府的孩子。那么单纯,那么执着,像个玻璃球,捧在手心里想要好好的保护,不被污染,不被摔碎。 “那……落琪,我真的去咯……” “去吧,再不去你就要迟到了,面试迟到可不好呢!” “那个,落琪我还是不要去了,我在家里陪你……” “胡说,云哥可是很用心地在帮我们呢,好不容易才能找到那么好的公司,怎么可以不去?” “那好,回头我跟慕容若斯说,让他再给个机会你!” “好好好,那你好好表现,让慕容若斯一下就录取你。”落琪也跟着神经大条的菱蓝疯起来。 “嗯,那我走咯。”菱蓝蹦跳着拿起伞冲出门去。 随着菱蓝带门的声音,房间里也顿时安静起来,只剩下落琪缓缓的呼吸声。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凝结住了一样,冻得落琪微笑的嘴角也僵硬起来。只是眼睛却越来越热,像是有火灼烧一样,痛得涌出薄薄的雾气来。 落琪把被子拉过头顶,猛烈地咳嗽。 感冒得很严重。本来自己没想过要那样虐待自己,但是不知不觉就在雨水中站了好久。就这么站着,眼神会失焦,杂乱的思绪会飘到好远好远,会想得很深很深。冰冷的雨水落在单薄的衬衣上,刺进皮肤,那彻骨的寒冷像无数根细细的针,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被扎得千疮百孔。房间外站着好多人,看来都是来面试的。这时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微笑地招呼大家先到隔壁的房间等候,按序号面试。 因为陌生,菱蓝一语不发地跟在一大群人后面,在挤满人的房间里找到一个空的座位坐下。房间很吵闹,但是她很轻易就听见别人在讨论的内容,无非就是在攀比自己的学历和家世,谁是重点大学研究生,谁是海归,谁是某某局长的儿子,这些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些她都无法与自己比较。 这时,坐在菱蓝旁边的一个女生朝向她伸出手来。 “你好,我叫宋倚萱。” 菱蓝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好给吓了一跳,蓦地又连忙伸出手来。“嗯,你好,我叫叶菱蓝。” 宋倚萱很友好地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好像都势在必得呢。”宋倚萱收回手,重新靠在椅背上。 “啊……哈?”本来就是怕生的人,对于对方毫无逻辑的说话菱蓝一时半会是反应不过来的。 “我说的是这些人。”宋倚萱叹了口气,“无论学历家世都是很好的呢。” “哦……是呀。” “我是x大学的毕业生,生病修养了半年,这才出来找工作,估计也没什么把握了吧。” “不会不会,x大是很名牌的学校诶!”菱蓝连忙附和,其实对于安慰人这种事情更让她束手无策。 “嗯……那你呢?一定也是名校毕业的吧?”宋倚萱把话题转移到了菱蓝的身上,而且是怀有非常浓厚的兴趣。 “呃?那个……也不是很有名啦……那……”菱蓝尴尬地支吾着,相较于对方的x大,自己这所只在本地稍有名气的大学怎么足以相比? 就在菱蓝语无伦次的时候,墙上的音箱叫出了宋倚萱的名字。 “诶……这么快就到我了……”宋倚萱不情愿地起身,眉头微微皱着。 这时,菱蓝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了一句话:“加油呀!我支持你!”事后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很白痴。 宋倚萱回应菱蓝一个微笑,向着门外走去。 一句话就算朋友了。菱蓝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十分认真地目送着宋倚萱。宋倚萱长得很高挑,纤细的身子好像一折就断,配着浅灰色的连衣裙乖巧而温柔。 按照规定,面试过的人是不可以回到原来的房间的。菱蓝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坐着,看着窗外另一栋写字楼里忙碌的人们发呆。好久回过神来,发现在房间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大家都沉默着,脸上显出疲惫的神色,也都无心攀比了吧。 菱蓝看看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她开始端详起腕上的手表来。那是前一天晚上落琪给她戴上的。落琪说手上有手表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时间观念强、充分分配好每一秒的人,能给面试官好印象。精致的表带像手链一样,表面上细细的秒针跳动似的一圈又一圈地跑着。 抬起头来,又少了几个人。难道自己是最后一个?并不会那么倒霉吧?难道是按学历来面试?那自己岂不是被刷的可能性很大? 菱蓝开始有的没的想着,又走神走了半个小时以后,果然只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间里。 音箱的开关又被打开,一个机械的女子的声音在另一头喊着“叶菱蓝”。这一刻,这个名字仿佛很陌生,让菱蓝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名字。 菱蓝站起来,由于坐久了膝盖弯曲得有点生疼。她走出房间,在面试间前深吸了几口气,好像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心一样,豁出去的拉开了门。????“啊——” “怎么了?” “那、那,那个,我得走了,落琪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的。”菱蓝向左边踉跄了几步,又跑回来,“反了反了,公车站在那边。” 慕容看着摇摇晃晃的菱蓝在他眼前来回闪着,不禁笑起来。他追上菱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先别着急,告诉我怎么了,我开车送你过去,公车很慢吧。” “嗯……”菱蓝安静下来,眼里满是愧疚,“落琪,就是刚刚你说的那个女生,她发烧了,我得赶紧回去照顾她。” “所以,你是说家里没人照顾她?” “嗯……” “就是说,她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啊——对,我居然把这个忘了。” “那带个鸡肉饭给她吧,你在这站着别动,我去打包个盒饭再去开车来接你。” “嗯。”菱蓝望着眼前镇定的男人,想着原来像孩子的是自己。一直以来都被落琪照顾着,什么都不用担心,第一次自己决定要守护落琪,竟只知道着急而变得手忙脚乱,到头来还是那个被自己笑成有钱少爷的男人拉住了乱撞的自己。很无力。自己还是什么都做不好啊。 叮铃铃—— 门上的挂铃随着推开的门摇摆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如同给潮湿的天气送来了一缕清新的干爽的微风。 “欢迎光临!”徐筱梦在柜台里,习惯性地微笑着迎接这位客人。 门外的人走进来,在门口停住,抿着嘴朝徐筱梦笑了笑。 “落琪?” 因为听到徐筱梦的声音,云海急忙从里间出来,发现站在门口的落琪。“落琪?你不是不舒服么?” 云海愣了一会儿,转身从里间拎了一件外套走到落琪面前给她披上,又领她进到店里坐着。 “嗯,我想出来走走,一天在家里闷得慌。”落琪坐下,她注意到柜台里重新低头工作的徐筱梦,“没打扰你们吧?” 云海嘿嘿一笑,“没有,落琪你来得正好。” “诶?” “菱蓝说你生病了,前些天就想去看你,但是一直抽不出时间,现在你自己跑过来,说明你已经没什么大碍啦,我就放心了。” 落琪的眼睛弯起来,眼里的光点被长长的睫毛分成一滴一滴,好像坠着的露珠。“你看,我很好。” “今天菱蓝不在?” “你忘了?她去面试了呀。” “这些天忙晕乎了。那你没去太可惜了啊。”云海皱着眉头,一脸惋惜。 “我不要紧,倒是浪费了你的好意。” “没什么事,我没做什么。对了,我去给你煮杯咖啡吧。” “好,有些日子没喝到云海哥的咖啡了。” “我这就去给你煮满满一大杯的。” “嗯。” 云海起身回到柜台,专心地煮起咖啡来。 徐筱梦停下手中的工作,从玻璃柜里取出一块抹茶蛋糕,向着落琪走来。她把蛋糕放在落琪面前,兀自坐下。 “谢谢。” 徐筱梦微微地笑了笑,“不用跟我说谢谢,换做是那个人,也会这么做吧。” “嗯?”????落琪眨着眼睛,她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跟徐筱梦一样的坚定。 “落琪!!” 落琪来不及思考,就被一声尖叫吓到。“菱蓝?” 菱蓝奔进来,上上下下地把落琪检查了一遍,“你没什么事吧,怎么不好好呆在家里?” “菱蓝,你这是埋汰我么,在我这里能出什么事情。”云海笑着说。 “你别插嘴。”菱蓝没好气地顶回去。 “好,大小姐,小的错了,小的给您煮杯咖啡去。”云海摇摇头无奈地笑着迈向柜台。 “落琪你吓死我了,我回家都没见到你,你怎么乱跑,手机也不带。”菱蓝惊魂未定地拽着落琪,眼泪漫上来。 “我在家里太闷了嘛,我错了好不?你不要哭了。”落琪微笑着给菱蓝擦眼泪,“面试怎么样了?” “诶?”菱蓝猛然惊醒,“你的盒饭我忘在车上了。”说着她就往门外奔。 叮铃铃—— “都叫你不要那么着急,盒饭都不拿。” “慕容?”云海惊讶地看着拎着盒饭走进门的慕容若斯。 落琪闻声抬头望向门口,和慕容的眼神撞上。 沉默了一会儿,慕容咧开嘴笑,“你不说‘欢迎光临’?” “不要纠结这句话了,快把盒饭拿来。”菱蓝一把抢过慕容手里的盒饭,“来,落琪,虽然是在路边的快餐店买的,但是先填填肚子吧。” “……呃……嗯。”落琪深吸一口气,向着菱蓝绽开笑容,“是什么呢?” “鸡肉饭。”慕容站在原地,抢先回答。 落琪再次将视线移动到慕容身上,她的心跳很快,快到几乎不能呼吸,轻微地皱着眉头,任菱蓝在一边碎碎地说着“那家伙自作主张买了这个”“因为是搭他的车所以不好意思绕道南路去买牛肉拉面”。 对视良久,慕容向着落琪咧开嘴,“我叫慕容若斯,我听菱蓝说了,你叫尹落琪。” “呃,嗯。”落琪低下头,“麻烦你了,送菱蓝过来。” “不会,我刚好也顺便过来喝个咖啡。”慕容转身将整个人摊到柜台上,“云小海给我杯咖啡。” 云海头也不回,“我拒绝给一块慕斯蛋糕煮咖啡。” 慕容马上正起身子,一脸严肃正经地说:“云海,来杯咖啡。” 云海熟练地往咖啡里加糖,递给慕容。 “每次都要那么正经地叫你才给我喝。”慕容小声埋怨着。“叫下云小海又不会死,多可爱的名字。” “呃,他们很熟么?”落琪一边吃饭,一边问菱蓝。 “嗯,好像是吧,在那家伙送我回来时他好像说是哥们。这气氛哪里像哥们……”菱蓝打了个冷颤。 “那家伙?” “就是……慕容若斯啦,他虽然是严肃的上司可是你根本想不到他私底下是如何的让人崩溃!” “上司?这么说你面试成功咯?” “……可以……这么说吧……”菱蓝尴尬地笑着,“情况还有点复杂。” “不管怎么说,菱蓝成功咯,离有钱人梦想进一步了哈。”落琪伸出右手小指。 “嗯,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努力,落琪你要加油哦。”菱蓝也伸出小指,紧紧地勾着落琪。 第527章 勇敢 黑暗的角落,黑色的幽默,仰望夜色不让眼里的晶莹散落冷到痛时才了解泪已风干夜若真能不寂寞为何梦里你出现又写给自己一张思念的明信片落叶回到被风抹杀的秋天美丽的誓言坠落在云端如果云也曾梦过那么雨的味道就应是------------咸涩忽的流星滑过打破了沉睡前年的寂寞问你可曾会知道我们心痛的过往如玻璃珠般散落的忧伤时间也许能给记忆疗伤却治不好爱写在心上的满目琳琅如果心真的能边的坚强就许给自己一片孤独海洋放逐爱的小船漂向远方 第528章 黑白 白色三脚架钢琴中透出那似曾相识的脸找不回曾经熟悉的微笑只留下眼前着憔悴的面庞流泪不必彷徨把泪水遗留在琴键上那黑白相间的地方记录着那晚的月光那白的地方像是那些无谓的承诺那黑的地方像是你留下最后的沉默还需要说些什么平行线不会让交点出没不必在意那么多好好的活泪滴总是太斑驳我们还是不太懂得钢琴似乎静静的看着泪水划过以后谁还记得什么...... 第529章 又是一年飞花时 一个转身,我发现了你;一个回眸,你望见了我。于是我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风雨兼程的日子。在很多个丁香绽放的日子里,你陪我浅浅的笑,默默的流泪,在很多个沉默的日子里,我们一起静静的等待死亡…….在盛开着丁香的校园里,她叫倾尘,有梨花带雨般楚楚的双眸,头发刚刚落到肩上,飘逸的被风轻轻吹起,干净而美丽。她好似一个快乐的孩子,保持着向上的嘴角,自信而优秀,却在多少个无人的黯夜眼泪成诗。在盛开着丁香的校园里,他叫飞,眉宇见傲人的锐气,不羁的眼神,帅气的背脊。他好似一个玩世不恭的男生,抽烟打架,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细腻,和无人理解的伤。在微风中听往日回响,伤痛后又流着泪飞翔,我们都迷离远方,踩着各自的方向流浪,而所有的方向都是逆风而上,从孤独的心到孤独的伤。……盛夏,穿气中弥漫着燥热,丁香开得格外茂盛,四处溢散着淡淡的芳香,缕缕阳光透过片片心形的叶子,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树影,明明暗暗,她抬头仰望天空,叶隙间透出碎银般的璀璨。“倾尘”一个温柔的声音“不好意思,你是?”倾尘回头,撞上一个迷人的眼神,他穿一件淡粉色的衬衣,白裤子,干净而潇洒,倾尘想到一个词叫做玉树临风。“我叫飞,我们见过,在朋友的生日上”“是吗?我不记得了”“那就正式认识一下吧”“成”倾尘“你长得跟你的名字一样漂亮”飞留下这样一句话离开。后来,她知道飞是一个沉重而多情的人,他在难过时整夜抽烟,然后发短信给倾尘,无论多晚总能收到回信,原来她同样无眠,他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倾尘听,讲他的单亲家庭,讲他的生活,讲他的你父亲和母亲,倾尘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无奈和无助。后来,他知道,倾尘是一个寂寞而善惑的女子,她把自己的思绪写成诗篇,一字一句读给飞听,飞总是很耐心,专注而安静,飞从她的文字间感受到冰冷和苍白。再后来,他们相爱了,飞说“你低垂的长睫毛遮不住含泪的双眼,倾尘,我要让你坚强”倾尘说“我 第530章 真正聪明的人 一个真正聪明的人,是懂得如何让自己委曲求全的人。刚者易折,柔则长存。伴随着年龄增长,我们应该学会完善自己的个性,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这有点痛苦,但如果想要成功,就要记住:成熟的人做该做的事,而非只做 第531章 无题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看完了《悟空传》不谈感悟,谈情怀,不谈对错,谈爱情。人人都说这本书讲的是几个人追寻理想,反抗命运的故事。我说,这本书讲的是被爱与辜负。 “天蓬,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知道,因为我扶起了自己的爱人。” 很意外也很合理,这是全书最打动我的地方,不是紫霞和孙悟空,不是唐僧和小白龙,偏是老猪和阿月。 我做这壮阔银河与你看,只是觉得你喜欢。我宁愿守着你回家的路,哪怕等来的是一只不敢抬头看我却也不会任人宰割的猪,我还是认出了你,还轻声唤我的天蓬。 我打入凡间成了一只猪,却在第一时间吐出了那颗忘了你的药;一路向西,我看遍了每天晚上夜空中闪烁的星,曾幻想过,有没有哪颗是你小心翼翼捧在手里不忍吵醒的那个;我的思念隔着银河,分毫未减。我会忘了一切冲进大火救我心爱的人。只是有一句话未曾说出口便落荒而逃——阿月,我们回家。 沙僧等了五百年,琉璃盏始终差一片,众神笑我何苦非要做个卷帘人,我只是遗憾他们没懂差一点的心情。 五百年啊…… 唐僧寻寻觅觅,不修佛法,只为在路上寻找一个解释和答案,可曾回头看看身后的小白龙,和她长久的等待。 孙悟空是个矛盾的,暴虐的,懦弱的,爱与不爱重要吗?我欲成佛。再也没有见过那件紫色的披肩和天边的云霞。遗憾吗?不,爱而不得是常态。 第532章 小暑图 荷叶摇风暑绵绵 杨柳绿荫宿鸣蝉 笔墨纵横无凉意 诗书深浅有晴天 明日千军过独木 今宵一月照万山 我从独木桥上过 风云已去二十年 第533章 笑 雨声渐渐的住了,窗帘后隐隐的透进清光来。推开窗户一看,呀!凉云散了,树叶上的残滴,映着月儿,好似萤光千点,闪闪烁烁的动着。——真没想到苦雨孤灯之后,会有这么一幅清美的图画! 凭窗站了一会儿,微微的觉得凉意侵入。转过身来,忽然眼花缭乱,屋子里的别的东西,都隐在光云里;一片幽辉,只浸着墙上画中的安琪儿。——这白衣的安琪儿,抱着花儿,扬着翅儿,向着我微微的笑。 “这笑容仿佛在哪儿看见过似的,什么时候,我曾……”我不知不觉的便坐在窗口下想,——默默的想。 严闭的心幕,慢慢的拉开了,涌出五年前的一个印象。——一条很长的古道。驴脚下的泥,兀自滑滑的。田沟里的水,潺潺的流着。近村的绿树,都笼在湿烟里。弓儿似的新月,挂在树梢。一边走着,似乎道旁有一个孩子,抱着一堆灿白的东西。驴儿过去了,无意中回头一看。——他抱着花儿,赤着脚儿,向着我微微的笑。 “这笑容又仿佛是哪儿看见过似的!”我仍是想——默默的想。 又现出一重心幕来,也慢慢的拉开了,涌出十年前的一个印象。——茅檐下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到衣上来。土阶边的水泡儿,泛来泛去的乱转。门前的麦垄和葡萄架子,都濯得新黄嫩绿的非常鲜丽。——一会儿好容易雨晴了,连忙走下坡儿去。迎头看见月儿从海面上来了,猛然记得有件东西忘下了,站住了,回过头来。这茅屋里的老妇人——她倚着门儿,抱着花儿,向着我微微的笑。这同样微妙的神情,好似游丝一般,飘飘漾漾的合了扰来,绾在一起。 这时心下光明澄静,如登仙界,如归故乡。眼前浮现的三个笑容,一时融化在爱的调和里看不分了。 七百字的一篇短文,不施藻饰,不加雕琢,只是随意点染,勾画了三个画面:一位画中的小天使,一位路旁的村姑,一位茅屋里的老妇人,各自捧着一束花。 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三幅画面。三束白花衬托着笑靥,真诚、纯净、自然。然而,万籁无声中,又分明隐约地听到一支宛转轻盈的抒情乐曲。小提琴声不绝如缕,低回倾诉,使人悠悠然于心旌神摇中不知不觉地随它步入一片宁谧澄静的天地,而且深深地陶醉了。待你定睛寻觅时,琴声戛然而止。曲终人不见,只有三张笑靥,三束白花,一片空灵。空灵中似乎飘浮着若远若近的笑声,那么轻柔,那么甜美,注溢着纯真的爱。 于是,你沉入无限遐思,眼前见一片澄静。“如登仙界,如归故乡。”恍惚间,你找到真、善、美——人们追求的最高境界 第534章 埋心葬情 “求求你放了我,我一定会走的远远的,不会影响你和她的”我哭着哀求眼前的男人,双膝跪地。 我不要失去我的孩子,他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 “安然,放了你可以,把肚子里的孽种打掉” “孽种,你居然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心就像被隔开一样,虎毒不食子啊。 我愤怒的嘶吼着,我从大一到现在,暗恋了陵辛整整八年,想想多可笑,我知道他那时有女朋友,谈了三年,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分手了,那个女人也去了国外。 但是陵辛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她,其实我和陵辛结婚整整四年,他回来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但是我始终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发现我对他的好,心会为我敞开。 可没有想到,老天为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林安柔回来的,就是我丈夫的初恋初恋前女友,看着他们在机场里你侬我依的相拥,看着他们互相亲吻,深情的凝视着对方,我的心已经碎了。 也对,他们那时的感情多么深厚,三年的时间,我只不过和他是家族联姻罢了,怎么敌的过他和别人的两情相悦,我只能把自己的爱恋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原本打算把我怀孕的好消息告诉给陵辛,想着这样,他听到了这个好消息会很高兴,就算不是为了我,也为了孩子多回家。 我当时为何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他哪里会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 林安柔从楼梯下来,此时的她穿着一件非常宽松的连衣睡裙,但也挡不住她那大腹便便的肚子,最少有七个月了。 我呆了,也傻了,只能看着陵辛去伸手扶她,小心翼翼的,像对待珍宝似的,眼睛里满是柔情。 突然感觉自己好多余,这一幕多么美好,多么的……讽刺,好疼,本就已经裂开,满是伤口的心脏,好像被人用盐水鞭子抽打一样,又涩又痛。 我是他的妻子,我和他有结婚证,是合法夫妻,好想说出来,但没资格。 自己的丈夫对待妻子像陌生人,对待自己的初恋女友才是真正的妻子吧。 我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肚子,这里以经有一条小生命,三个月了。 “对不起,宝宝,妈妈对不起你,不管如何,妈妈一定会爱你,保护你” “辛,我刚刚梦到你离开我了,说着就往陵辛怀里靠。”那噙满眼泪的双眸再加上那柔弱的样子,惹的男人一阵心疼。 余光瞥见,我嘴角勾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辛,为什么让妹妹跪在门口,这天多冷啊!”林安柔非常“好心”的对陵辛说,走到面前伸手扶我,在陵辛看不到的角度,使劲的抓住我的胳膊。 “碰”的一声,林安柔一下子摔倒在地。 “啊,好疼,我的孩子,辛,救救我的孩子”林安柔痛苦的惨叫着,血从她的裙底蔓延,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林安柔你要有好心扶你,你为什么要推她,巴不得她死吗”说着,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嘴里一股铁锈的味道,由于贯力一下子倒在地上,肚子一阵一阵的绞痛,像是刀割骨头一样,顿时冷汗冒全身,强忍着腹痛站了起来,却终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我告诉你,要是林安柔和我的孩子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死吧”那绝情的话和那充满仇恨与冰冷的眼神,也让我跌落谷底。 艳阳高照,一个一岁大的小婴儿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妈妈,妈妈。” 忽然,一阵狂风刮过,我眼睁睁的看着宝宝被刮走,孩子的哭喊声刺痛了我的心,我急忙跑去追赶。 此时的天空乌云密布,片刻后下去冰雹,可我仍然不停的跑去,任凭冰雹割伤我的肌肤,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嘴里不停地喊着:“宝宝,我的宝宝。”,可只能眼瞅着我的宝宝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双手抱紧自己单薄的身子,狂风吹过来的石子拍打在我那布满泪痕的脸庞,忽然觉得自己像窒息似的,黑暗的深渊离我越来越近,把我拉进最深处。 不知什么时候,天彻底的黑了下来,看见那个男人像恶魔一般向我走来,手里拿着肉块,血肉模糊,腐臭和血腥味儿刺激着我的嗅觉,可男人似乎很喜欢,直接就吃了起来,直觉告诉我:那个被男人吃掉的肉块儿就是宝宝身上的。 “女人,你的**味道不错,就是和你一样,令人厌恶。” 一句话,击溃我的理智,我就像疯子一样朝他挥手撕扯,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嘴角残留的血迹为他增添一抹危险的妖娆。 我的脸因为缺氧越来越红,额头上青筋凸起,看着眼前的男人,另一只手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心脏,甩手扔进了不远处的火浆里,燃烧着那颗脆弱的心脏,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化为一堆灰烬,不知拿来是力气,挣脱了掐住我脖子的手,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炙热的高温灼烧着我的皮肤,那种决裂的痛感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啊啊啊,不不,宝宝不要。”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窗外的冷风随风吹进,有一丝丝的凉意。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病房,没想到自己会在医院,那么…… 我下意识的摸着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 “然然,你醒了。”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抬头望去。 “坤凡哥”看着他手里拿着水果和保温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于担心,还有那眼底炙热而温柔的爱恋。 “放心,宝宝还乖乖在你肚子里,只不过……”他顿了一下,拿起苹果削了起来,一块儿一块儿的放在盘子里,雍叉子叉起喂我吃。 “医生说,你有先兆流产的迹象需要,好好的卧床静养。” “那个**,他怎么能狠心下的去这么重的手,明知道你有身孕,真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徐坤凡越说越气,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和他一贯儒雅的样子截然相反,反应过来,怕吓到我。 “对不起啊,没吓到你吧,然然。”他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瘦弱而苍白的脸颊,泛起了阵阵的心疼。 我看着窗外,片片枯叶已被秋风吹落到草坪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会渐渐腐烂。化为养料供给其他植被。 夕阳映衬着天边的白云,染起了血色的苍茫,却是如此的美丽。 我的未来却是一片的渺茫,看不到尽头是什么,只有绝望伴我左右。 我于他的心里也许却连一个枯叶都不如,而林安柔确实她心中的养料。 “别哭了。”坤凡哥拿起纸巾为我擦起眼泪。 哭了吗?我用手轻轻的触碰脸颊,放进了我的嘴里,咸的,却是黄连般苦到心里。 “我没事儿,坤凡哥,你不用为我担心。” 第535章 人们 人们总是吃肉时说肉香刷碗时骂碗脏 橙子点了根烟,删掉了和他聊天记录,删掉了手机里电影票和房间的预定信息,她把她能想到的证据都销毁了,最后后掏了掏兜,发现电影票已经被随手扔掉了,等一切弄完以后,橙子也好像松了口气。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橙子想了想决定回家就换套衣服。 对方看橙子这个样子,倒也没说什么,吞云吐雾的嘴问了一句,第一次? 橙子嘟囔了一句,不是。 但想要隐藏证据大概是是第一次。 只要一想到方硕那张脸会因为这个漏出失望的表情,她就觉得堵得慌。 操。 真烦。 橙子这些年听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风水轮流转,我祝你孤独终老致死,以后别人渣死你。” 也许橙子刚开始也会觉得些许内疚,后来也就淡了,毕竟也只是些许,就像诅咒的话听多了也就腻了。 虽然橙子也清楚,欠的必然是要还的,她时常想着她哪天遭个报应,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倒也顺了那句百因必有果。 要凌姐说,她就是玩野了。 那天,她边听着凌姐讲着她新包的小情人,说跟她一样的年纪,纯情的很,大概是想吃点小青菜,提了几句便问着橙子在哪栽过跟头。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她脑子里闪过方硕那张纯情的脸,却还是死鸭子嘴硬的说了句,目前没有。 但橙子自己心里清楚他栽在方硕这棵树上了,想着以后就收收心,也不打算野了。 两个女人向来情场得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男人,就以为自己搞懂了男人。 至少,橙子在今天见到方硕之前都是这么觉得的。 橙子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就发现刚给她发完微信说要睡觉了的方硕径直走到凌姐这边,然后两个人贴的很近,方硕笑着给凌姐倒酒,动作一气呵成,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橙子瞬间顿悟,原来他就是凌姐的新情人。 大概是ktv灯光摇曳,方硕刚开始也没认出橙子,后来大概是觉得视线太强烈,猛地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橙子。 方硕脑子里蹦出来两个字,完蛋。 橙子叹了口气。 得。 风水轮流转,转我身上了自从那事以后,橙子依旧顺风顺水,所谓的浪荡情怀也收敛了些。 尽管她当时面色稳如泰山,但心里还是暗道,这凌姐可真会选个人。 此时,小刘听着橙子诉说着糟心事,他倒是笑的开心。 小刘原以为是上次两人的事被发现了,谁能想到她被绿了。 倒也是稀奇了。 越想越好笑,也就笑出了声,于是155的橙子就想着教训教训他。 结果,橙子打不过他只能愤恨的咬着酸奶管,就像一只仓鼠,可爱极了,又像一只瓷娃娃。 至少小刘是这么觉得的。 以至于他脑子一热,说了句,我可以接盘吗。橙子甚至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尽管橙子见面之前心里想了各种各样的开场白,甚至打了个腹稿。 毕竟是相亲对象,她想着无论怎样也得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她想着有可能就将对方拿下,最好速战速决一点。 尽管如此,橙子也没想到对方的开场白就三个字。 你好矮。 其实林泽说这话也没什么错,毕竟对于他一米八几的身高来说,橙子的一米五五就不够看了。 橙子当时可以说是极度努力压下了她的怒火。 之所以这么气愤也不是因为别的,初中的时候她就一直一米四五的个子,眼瞅着身边的姐妹一天比一天高,虽然嘴上安慰着自己,说自己娇小可爱,但说不在乎是假的。 况且因为身高问题,一直被被叫矮个子。 后来毕业了,有个男孩跟他表白说,矮个子,我喜欢你,你可以… 话还没说完,橙子那时候干脆被气哭了。 想想就丢人。橙子更意想不到的是。 他紧接着又说了句,听说你们女生素颜和化妆差别很大? 虽说,话是那么个话,但道理却不是那么个道理,就这句话无疑让橙子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下降。 见橙子一下子不说话了,林泽似乎意识到了这个笑话挺冷的,顿时就觉得有些尴尬,他本来想说你真好看的,一紧张却说成了这个。 而这场相亲就这么落幕了,橙子全程没说一句话,甚至也没法出一个音节,从进门到出门都没用上五分钟,也应了那句速战速决。 林泽看着橙子离开的背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他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这臭嘴。 虽然橙子走的痛快,但是怎么想还是觉得林泽眼熟,橙子习惯性的想点根烟抽两口,按下打火机的那一刻她想到了。 这不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嘛。 上回在公司见过,瞅着挺帅,橙子想着一个公司的不好下手,就没去勾搭。 学法律的,怪不得一根筋。 橙子揉了揉脑袋,琢磨着以后怎么办。 靠。 这算什么事啊。 第536章 雨中忆旧事 风云忆旧事 岁月错觥筹 极目苍山远 回首大江流 人生百年客 光阴逆旅舟 随心行正道 进退无谓求 第537章 珍言惜语 席生君子云曰:惜草芥,莫枯今丝至,珍也。 不曰:君子染,耳目共雅儒。 不曰:小人染,何珍清雅,世俗。 清:平淡之世,出众言者,清心不言,心不俗语禁欲,不闻世俗。 不惜清:不喜众俗,不乐清雅,修心,修性,乐心思而行,何意众。 雅淡清平者,莫而凡性,凡情,不乐儒者,不乐清修,不以言行,何欢之。 世众何闻清者之心,何闻儒性难达,只知俗者,不以然非。 平世俗者何称者字,以为人也,不闻苦不见修,此欲也。 但不言何,俗者因是,不喜世俗之众,不修清淡之雅,不言儒语进耳,只顺其心,以自在之欲想不众何人,不为大同,为已心之道也,在尘世之中,亦在尘世之外。 以清雅之法观尘世,以儒言之语渡世众,何言不惜,何言不珍! 第538章 最后的海洛斯 【芮塔日记】海洛斯历4500年 6月7日雾霾 今天依旧是平凡的一天,粉色的雾霾遮云蔽日。 最后一棵小草苗要枯萎了,它可能受不了这漫天的snk气体。 所以我把它拿了起来,捧在手心里,带它去了小山坡上,那里刚刚埋下一只外来的小生命,应该可以让这小草儿活下来。 像是海洛斯星一开始的生命那样,枯黄的叶片显露出脆弱的脉络,那小小的根部应该努力扎向了土壤深处,我听见里面流动着少许的液体。 ——很好,它该是在努力的活着,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就是海洛斯星的最后一个生命。 而我也快死了。 粉色的雾气伴随着慢性的毒素,虽然我的身体是石头做的,可是也承受不住了。也许明天,孤单的我就要永远沉睡。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曾经辉煌的文明被一次爆炸彻底摧毁,肉体和血液做的生命被瞬间化为灰烬,而我,作为远古的生命体——活雕像,激动地从漆黑的深渊爬了出来。 地面再一次属于我了,威胁我的生命体已经通过近乎自裁的方式毁灭,我看着粉红色的梦幻般的场景,其实蛮感动。 可惜我也不能适应这粉红色的snk烟雾,我也要死了。 朦朦胧胧中,太阳的光芒好像慢慢消失,这个星球迎来了它的黑夜,月光很微弱,它没办法穿透粉色的雾霾,我静静的躺在屋顶上,嘴里叼着根从先民的房间里拿出来的,带着小细棍的透明固体圆球,眼睛睁的很大。 我尝不出这东西的味道,就是想感受一下海洛斯星以前的生命体的快乐,坚硬的牙齿慢慢碾碎橙色的透明固体,再等它一点点从嘴里掉出来。 好无聊呀,小草儿,你要争取在我死前变绿,好么。 【芮塔日记】海洛斯历4500年 6月8日雾霾 昨天死掉的那只小生命的血液还没完全消失,红红的一摊,挺刺眼的。 看来别的星球的生命也打不过这粉色的烟雾啊,我无奈的笑笑,想起那小东西死前大口大口吐着血,嘴里汪汪的叫着,声音微弱却充满了攻击力和挑衅,但是身体却在发抖。 我知道它在怕我,也没法救它,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倒霉蛋是怎么来的,它从天而降,摔得很惨,还在吸收这有毒的烟雾……可惜我没办法阻止它。 它果然死了。 但是它的主人好像来找它了,今天我看见有两位类似海洛斯毁灭的种族的生命体降落在地面上,他们惊喜的看着这失落的文明,看着这粉红色的美丽星球,拿出了探测器和尺子,激动万分。 “好丰富的资源!” 我听见他们这样讲道。 “唉。” 我摇了摇头,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略微有些干涸的血液,抹了一些在嘴角。 你们的小伙伴已经在我这里安歇了,快些走吧。 我和善地看着他们,呲开了森森牙齿,暗红色的血渍还留在脸上,上面还有点白色的毛发。 他们果然在瑟瑟发抖。 “小波尼……好像被它吃了。”一个人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而另一个人警惕地看着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极其闪亮,像是地底深处的宝石。 我慢慢向他们走去,礼貌地伸出手,嘴唇微张。 ——作为东道主,我要讲话了。 “我们先撤!”黑色眼眸的主人拽起他瑟瑟发抖的同伴,怒吼一声,转身开始飞奔。 我也跑了起来,故意做出一些慢动作,却露出狰狞的笑容,那飞行器果然逃也似的离开了。 它在昏暗的粉红色中,穿透云层,消失。 我定定地注视着它,突然狠狠的一拍脑门。 让我快些逝去吧。 ?? 【芮塔日记】海洛斯历4500年 6月10日雾霾 好几天都没有记日记了……就算是石头人,心情也是真的不好,不过真没想到,这么多天,我还没死。 小草儿已经变绿了,叶片变厚,茎部也变得粗壮了些,可惜还是有点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慢慢走过海洛斯星球的土地,看着这还能依稀看出以前的辉煌文明的景色,石头眼中微微有些发烫。 残缺也是美,壮丽的宫殿被削掉大半,美轮美奂的教堂中,七彩的玻璃窗正反射着微光,巨大的女神像断了一条腿,躺在干涸的水道上,宏伟的交通枢纽大楼延伸出长长的隧道,直到天边。 一切过去,都葬在这沉闷的粉红中,静谧而祥和。 我驻足在小草儿边上,默默躺了下来,手肘支起头部,看向天空。 粉霞灼日,无边无际,浓密的黑暗正要慢慢吞噬这个星球,一天又要过去。 月亮还是冷漠的看着海洛斯,没有出现。 我的心被剜了一下,微微有些痛楚,我想我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粉色的云朵啊,你让一让。” “让月亮露出脸颊,我想看看她。” “把夜打亮,好么?” 我听见自己卑微地沙哑道,然后悄然闭上了眼。 再见,海洛斯星。 【芮塔日记】14600年6月10日天气:无 我竟然活过来了。 我出现在宇宙中,周围有不少和我一样的存在,我们吵吵闹闹,依偎在巨大的月亮旁边,该是一个个细小的微粒,默默地飘在虚无中,看着一艘艘飞船驶向远方,看着那一颗颗明亮的星球。 不知道哪个是我的海洛斯。 第539章 痴妄 “如果你找到她了,我希望你能把我的事情告诉她。” “我记得你表舅以前总喜欢捣鼓这些玩意儿,他就住在我们家后面巷子里最里面那户,”老妈手里不停地摁着遥控器换台说着:“你去找找他吧,他说不定能修好。” 我捧着八音盒和里面掉出来的几个零件,有点好奇:“什么表舅?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老妈嗤笑了一声,“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其实他算你哪门子的表舅啊”,她好像突然来了兴致,眼里有着光:“他是你舅老爷以前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子,后来那个女人死了,就把他接回来了,算了算他比我小了小了十二岁,你舅姥爷真是,啧啧。”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听见老妈八卦地和我说:“你猜怎么着,他们一家跟克老婆一样,你舅老爷的二奶死了,他儿子娶了个老婆,前几年也死了,造孽哦。” 摸了摸八音盒,心里觉得真是神奇,等老妈八卦完我就立刻跑出了屋子,女人的八卦能力真是强大,不知道我长大以后会不会这样。 一,二,三,四。这是这条巷子里最后一户,锈了的院子门紧闭着,门缝里能看见院子里青青绿绿的,有些花花草草好像长得很好,倒也不像老妈说的那么颓败。我轻轻敲了敲门,铁门却发出“哐哐哐”的声音,我清清了嗓子朝里面喊道:“表舅?你在家吗?我妈让我来看看你。” 过了几秒,我好像听见了院子里面的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有缓缓的脚步声过来,铁门被慢慢打开。 我抬起头,他有点清瘦,感觉气色不是很好,皮肤有点病态的白,但是总感觉他在轻轻地笑着。可能是看我懵懵地,他扫了我几眼:“晚晚?”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眨了眨眼睛,依旧盯着他。 “你家住前面那边的吧,离我这么近。”他笑了笑,侧开身让我进去。 院子里真的有很多花,每一株都开的很好,但是我天生就对花草无感,认都认不出来,最多再在心里感慨一句“啊真好看”,我跟着他走进屋子,屋子里昏昏暗暗的,有点冷,他给我倒了杯茶让我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他看了看我手上捧着的东西,“坏了?” 我急忙点点头,他伸过手来,把东西递给他的时候,感觉他的手又不像看上去那样凉凉的,又是有一点点暖。 “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修好,我已经很久没碰这些东西了。”他接过盒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思绪好像不在盒子上,好像又在盒子上。 看他好像对着这个八音盒陷入沉思,我环顾了一下这间书房,书架上很多书整整齐齐地放着,书桌上放着几本不知道是书还是日记的本本,上面搁着一支钢笔。 他回过神来,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面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工具,他拿起小工具慢慢地将八音盒拆开,“无聊地话可以看看书。” 我点点头,跑到书架旁,这儿看看那儿看看,翻翻这个翻翻那个,让我看书我也看不太懂呀,什么什么散文,什么什么诗歌的。我决定还是看看他是怎么摆弄我的八音盒的。于是我又坐到他旁白,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他的手。 真瘦啊,手指长长的,我又拿出我的手放在眼前比了比,短短的手指,心里忍不住叹气。抬头看看他,注意力都在盒子上,很认真地。表舅说的没错,真的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修好。但是并不是因为他技术不好,而是因为,从那我以后我基本上每天都会去打扰他,要么是找他听故事念书,要么就是听他以前去过的城市发生的事情。 他和我不一样,他去过很多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很多的人和事,最后他因为一个女人,想好好安稳的生活。她是温柔的,知书达理的,能和他聊诗词歌赋的,她是美丽的,落落大方的,能陪伴他从年少无知到成熟稳重的。但是就在他们刚开始准备相伴一生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她死了。她也和我不一样,我还好好地在这里。 我好像心里有一些别的想法萌芽了,有些病态,但是我不敢说。 后来,我总是见他咳嗽,我不懂,可能是生病了。我很担心:“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打紧,以前的老毛病,过段时间就好了。”他笑了笑,摸摸我的脑袋。“倒是你,怎么一天天地到我这边晃悠,我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吗?” 我的心里一震,故作天真地说:“有呀,你的书很多,我喜欢看书。”但是我不喜欢看书,我喜欢经常看这些书的人。可是我不敢说。 那天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他照常给我讲书里那些我没看懂的东西,可能是前一晚没有睡好,总之我听着听着就趴在了桌子上没了意识。 那天我走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一下,之后一段时间他会不在家,我听话的点了点头。 后来,我真的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我很想他,但是我不敢说。我隐藏地很好,他们谁也不知道我和我的表舅已经很熟了。 其实我有每天固定的时间去他家门口等着,看他会不会回来,很久都没有。门缝里,那些花草开始衰败。 “你是江晚晚吗?”有个人走近,有些惊喜。 我看着他,有点陌生,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木盒,精致地有些熟悉。“顾宸让我带给你的。” 我眼睛一亮:“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他有点犹豫,还是告诉我:“应该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他带着我的一丝期望走了。 没过几天,我再次去顾宸家门口等着的时候,发现门开了,我飞快地跑进去,跑进那个熟悉地书房,看见那个熟悉的人拿着我喜欢听的书。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 我扑了上去,他真的很瘦,感觉比以前更瘦了。我没哭,我等了很久。 我能感受到他轻轻地拍着我。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我听见他说。 我说不出话,只能抓紧他的衣服。 后来,我以为他回来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给我念书。但是有一天,他倒下了。 我很慌,我把他送去医院,可能是我的叫声惊动了隔壁家,他们帮了我。 我在医院的手术室门口,有点恍惚。好像我是他的家人。 我好像等了很久,当穿着白衣服的医生出来,我看见了医生的惋惜。我听见有人对我说:“他已经病了很久了,之前一直住院治疗,但是已经治不好了。所以他想回家呆几天。很抱歉,我们也尽力了。” 我没听清,好像听清了。但是我不知道什么病。我只看见,他们把盖着白布的他推出来。我没看清,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我哭不出声,只能蹲下。 我想打一个电话,但是不知道打给谁。我说我先回去联系一下他的家里人。等到了公交车,站在窗户边拉着扶手,好像有一只手附在了我的手上。我转头,好像看见了他。我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我的眼泪不停地落下来了。看着旁边那个人影,感觉很真实。 车上的其他人纷纷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好像懂了什么,毕竟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也见怪不怪了。 他好像告诉我,他要去找她了,找他的妻子。我觉得他一定早就懂了我的想法,但是他不说。 “如果你找到她了,我希望你能把我的事情告诉她。”我听见我这么说着。 我很自私,可是我很喜欢他。 但是他可能不知道,那天他以为我睡着了,但是我没有睡着,我知道他温柔地看着我,轻轻地,吻了吻我的头。我不会告诉他我没有睡着。 我好像等了很久,等了一生。我渐渐老去,又渐渐变成婴儿,变成小女孩,变成大人。 这个世界很熟悉,也非常陌生,我又花二十年,去认识新的父母,新的亲人,新的朋友。我好像是二十岁的大人了,但是我好像又是多年之前,那个缠着某个我喜欢的人讲故事的小女孩。 我想去游乐园玩玩,他以前说有机会和我一起去,但是,没有。 我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看着天,看着草地。人很多,这里很热闹。 “爸爸爸爸,我想玩那个。”有个小女孩从我面前走过,我低着头笑了笑,很可爱的孩子。 “你慢点,爸爸妈妈要跟不上了!”她的妈妈在后面喊着。 “爸爸带你去玩。”有个男人说道。 我僵住了,他们经过了我的身旁,我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我看见了那个,我等了很久,找了很久的人,我望着他刚刚经过的背影,有点模糊。 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在前面停了下来,转身看到了我。 有什么从我眼睛里落了下来,世界又慢慢清晰。 他看着我,我没有看懂他的情绪,但是我很开心,但是也可能不开心。 “顾宸,快点。”我从没见过,但是又很熟悉的女人在前面喊着。 他看了我一会,犹豫了,我朝他挥挥手,他抬起手,又放下,最后转身走了。 去找他的妻子了,还有他可爱的孩子。 恭喜,你找到她了。我心里这么说着,可是我却有点难以呼吸。 也许是过了这么久,我还是真的很 第540章 燕歌花 沉重的撞击声,一下接着一下的响了起来,燕国军队的冲城车,此时应该在攻击齐都临淄的内城,十月开战以来,燕军连破齐国大小城池三十余座,齐军主力尽损于常山之战,随后燕军一路东进,直达临淄城下。 一声接一声地撞击之声就好像催命钟一样刺激着朝堂上的齐国君臣,满朝文武战战兢兢,原本那些威风八面地王公贵族们早已吓破了胆,只有自幼在军中的太子反倒镇定。 丞相战战兢兢的从文官队列里走了出来,想吓得瑟瑟发抖却还强壮镇定的皇帝说:“陛下臣以为此时死守无益,不如向燕国乞降,割北边三城送给燕王,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周王室的支持,得以保全我齐国百年社稷!” “混账!”一直以来的主战的鲁南公厉声向丞相斥责道,“我大齐南境二十万边防军不出五日便可赶到,到时我大齐必胜!” “哈哈哈!”丞相突然大笑起来,“连三岁孩提都知道,公早已与燕王勾结,恐怕南境军一到,这大齐便是公的了吧!” 随后丞相向王座上的齐王作了作揖,说:“请齐王下令,诛杀鲁南公。” 满朝文武似乎早已沆瀣一气,纷纷附和。 鲁南公心里恨啊!他恨自己的忠君爱国,到头来竟被满朝文武所玷污,他声嘶力竭的厚了起来:“你们这群胆小鬼,有你们在我大齐必亡!” “大王,请下令诛杀鲁南公,将鲁南公人头献于燕王,方可止兵休战!”说这话的是在常山之战中指挥失利的王太尉。 齐王本来生性优柔寡断,这时满朝文武都意旨自己的这个王叔,他便也没了办法,心中也不免有了些狐疑,对自己的这位曾经无比信任的王叔不由得产生了怀疑,但是一向重视亲情的齐王所依仗的便是此人,可以说鲁南公是齐国的柱石。 可他哪里有什么办法,现如今是丞相田氏的长子田成筹掌握着临淄防务,只要丞相一声令下,这齐国便是燕国得了。 丞相见着王座上的齐王没有降罪于鲁南公的意思,他俯身向齐王三跪九拜,说:“臣恳求陛下处死鲁南公!” 随及,殿上众臣尽数附拜于地齐声说:“臣等恳求陛下处死鲁南公!” 齐王看了看自己的王叔,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的眼眶红红的,他怨恨朝堂中的文武百官,他们所做的那里对得起自己,名为齐国之臣,实为齐国之贼。这里的每个人那个不是世受齐国俸禄,哪一个没有受到先王的重用,可如今却帮着田氏来谋算他们公孙家。 “罢了!罢了!”鲁南公解开了头上的发髻,解下腰间的宝剑,“若能以老朽一人之命而保全齐国百年社稷,老朽死亦何哉!” “国公走好!”丞相作揖道。 鲁南公看着故作伪态的丞相冷哼一声,随后讥讽道:“望丞相大人做那忠臣永世护卫大齐!” 南公语罢,拔出宝剑,自刎于朝堂。忠臣皆惊,齐王大泣之。 “你们一个个冠冕堂皇,口口声声说为了大齐,可到头来,却食君之禄,不忠君之事,把朕的皇兄逼死,在这大堂上的所有人,朕定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齐王在心中狠狠的诅咒着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眼神通红死死盯着丞相。 残阳如血,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铺天盖地的从泰山之西快速的向东方蔓延,在夜幕降临前太阳做这最后的绚烂,这绚烂的晚霞将要见证齐国的屈辱,同时作为齐国质子的公子止戈跟随北返的燕国军队到燕国朝贡,止戈很明白即日起,他便在难回故土,一辈子将会留在敌国的都城,这是质子的命运,作为齐国长公子,这是他的义务,无法拒绝,身在皇家,身不由己,这年的止戈刚刚十七。看着渐渐远去的临淄城墙,他眼中流下了泪水,这是他最耻辱的一天。 三十万燕国军队把临淄城墙围得像铁桶一般,燕国元帅戚伯恭骑马立于城下,看着萧瑟秋风中的临淄城。他捋了捋拿一缕胡子,感慨道:“元勋,二十年前你我第一次来到齐国,那是的齐国还是天下的霸主,没想到短短二十年,我燕国铁骑也能横扫齐国三十于城,来到这临淄城下!造化弄人啊!” “对呀!那时我们向奴隶一样被押解到了临淄,元帅当时还说,这辈子再也不来这齐国都城!”元勋说到。 戚伯恭:“元勋,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切莫对外人说!” 元勋:“如今元帅破城在即,这段经历相比必成一段佳话流传后世!”戚伯恭有有些愁云惨淡的说:“元勋,别人不知道我军状况你也不知道吗?” 元勋:“三日粮草,临淄不破,我军必败!” 戚伯恭:“你说三日我们能破城吗?” 元勋:“临淄城高二十仗,我军破城需要三十日!” 戚伯恭:“那我军岂不必败!” 元勋:“元帅,元勋早已筹划得当,今日城必破!” 戚伯恭皱了皱眉头:“彭元勋,你讲讲你的计谋!要是破不了这临淄城,我们即刻北渡泰河回师!” 元勋捋了捋胡子,微微一笑:“元帅可敢跟我打赌?” 戚伯恭:“打什么赌?” 元勋:“明日午时之前我军破城!这赌注便是你的女儿,若是我赢了,你便将女儿许配给我的儿子彭英!” 戚伯恭连忙推脱道:“赌不得,赌不得!” 元勋略有些诧异道:“可是我家彭英入不了你的法眼!” “彭英这小子倒还算大燕的好小伙,可是我家那口子你也知道,家里的事他做主!”“哈哈哈”元勋一下子笑了起来,道,“早听说元帅府河东狮吼,我还不信!” 戚伯恭:“元勋莫笑!” “报!” 元勋:“看来我军要提前破城了!” 只见临淄城头,挂起了白旗,城门处持旌德使者也已经缓缓向着燕军走来。 戚伯恭有些摸不着头脑:“元勋,齐国这是什么意思!” 元勋:“元帅,齐国献城投降了!” 戚伯恭,冷笑一声:“这偌大的齐国不战而降!可悲!” “伯恭,论排兵布阵,统筹全军,元帅举世无双,可这政坛上的事情,你就没我老彭看的明白!” “哼!”戚伯恭冷哼一声 他心里很不屑这些政治上的小手段,他所信守的是武士的准则,武士的方式便是决斗,哪怕是死也在所不辞,他就是这样的人,战争是军人的事情,非要这些政客乱来,他很气愤! “元勋,本帅身体有些不适,此处交你全权处理!”辕门处,刀剑林立,燕国军队严阵以待,士兵眼中流露出狼一样的光芒,他们眼中的戾气跟人一种一旦屠刀落下就不会在停止的感觉。齐国的使臣是陈广,陈广这个人并不是齐国朝堂上王公贵族,而是田氏的门客,作为一个门客就是为了主家排忧解难,田氏一手策划了这次降燕,但是田氏子弟没人想背这个骂名,只能交给田氏的门客,而陈广就是最佳人选,平时陈广行为放荡常出没于风月场所,是临淄著名的花花公子。也就是这样田氏便把这个承担骂名的活计给了这个宗主们看着“胸无大志”的陈广手里。 “燕国人可真壮实!”陈广看着比牛还要壮的燕国士兵,“难怪我们齐人会败,哈哈哈哈!” “你是燕国的来使!”燕国百夫长颐指气使的问。 陈广向百夫长深深鞠了一个躬,他毕恭毕敬的说:“将军说的是,在下陈广,齐国来使!” 百夫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抓在了他的脖领子上,恶狠狠的问:“你是不是刺客,要刺杀我们大元帅!” 陈广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眼泪鼻涕全都流了下来,他给百夫长磕了几个响头,求饶道:“在下齐国来使,并非刺客,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百夫长嘴角勾起笑意,大声道:“来人啊!把这个刺客扒光了,看看有没有凶器,再让他绕着辕门跑!”一个士兵上前,一把便脱了他的衣服。 陈广最厉害嘟囔:“军爷,军爷,你慢点,我这不是刺客!” 士兵:“费什么话!” 随及一脚便踢在了陈广的大腿上。 “哎呦!疼!” 士兵:“疼是吧?然后又是一脚,老子最狠你们这些贵族,***知道我兄弟怎么死的吗?” 陈广:“军爷饶命!” 士兵:“就是你们齐国贵族杀害的,老子不杀你,***算赚了!” 陈广抬起头,看着这个士兵,眼眶红红的,他再次跪在地上,给士兵磕了三个响头。 “陈广愿意一死来为你的弟的亡魂慰祭!” 兵士愣住了,随后一拳打在了陈广的胸口,“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辕门之上,一个满身赤裸的男人在跑动,引起了燕国军队的一阵嬉笑。 “齐国猪!”有的士兵大叫着,羞辱着陈广。 而陈广很心大的像一个傻子一样向他们傻笑。 “齐国人,你是不是猪?” “齐国人怎么能是猪呢!” 兵士上来就给他重重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说,你是齐国猪!” “我是齐国猪!”“哈哈哈!” “愚蠢的齐国人!” “你们齐国把常山三城割给我们燕国,行不行?” “这!” “你敢说不?” “好!” “你们齐国要向我们燕国称臣,每年以天子礼相待!” “天子恐怕不允许!” “你敢说不!” “好!我答应!” “你们要把太子送到燕国做质子!” “太子是国家根本,恐怕!” “啪”一个巴掌拍在陈广的脸上,他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 “不行的话,我就斩了的头,马上攻入临淄城,让你们齐国亡国!” 陈广沉默了,嘴里勉强蹦出来了一个字,“可!” 齐国败了,并没有败在燕国人手里,而是败在田氏的手里,齐王就此被田氏软禁,太子被送往燕国做质子,自此公孙家对齐国已经失去了掌控,田氏成为了齐国的实际统治者。 高深的丞相府中,一棵大槐树[s1]长在堂前,这可槐树出奇的大,槐树下面有一个老者满头花白,据他所说,这颗槐树是后羿当年所种,至今已有千年的历史,如今这棵大树里面已经中空,被树虫所盗空。老者驻目望着大槐的树冠,他沉闷的说:“今年的槐子生的比往年要少啊!” “父亲!”来人正是正值壮年的丞相。 老者停住了脚步,摇了摇头:“梦川啊!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对不住公孙家呀!” 田梦川拱了拱手:“如今天下大争,北有强燕,南有蛮楚,西有赵韩,我们齐国如果还不思进取,就把大齐交给公孙家那群老不是的顽固们,我们大气迟早将忘于敌国!” “咳咳,老啦!” 老者颤颤巍巍的从田梦川的身边走了过去,他心中突然想到了,当年跟齐国大君主公孙王霸东征胶隔的往事,想当年齐国甲兵四十万,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那是的齐国何其的强大,一只劲旅就深入大燕三千余里,俘获敌军数十万,这其中就有如今城外燕国军队的主帅,戚伯恭与彭元勋。 [s1]1、古代三公宰辅之位的象征:古代汉语中槐官相连。如槐鼎,比喻三公或三公之位,亦泛指执政大臣;槐位,指三公之位;槐卿,指三公九卿;槐兖,喻指三公;槐宸,指皇帝的宫殿;槐掖,指宫廷;槐望,指有声誉的公卿。 槐绶,指三公的印绶;槐岳,喻指朝廷高官;槐蝉,指高官显贵。此外,槐府,是指三公的官署或宅第;槐第,是指三公的宅第。 2、科第吉兆的象征:唐代开始,科举考试关乎读书士子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能借此阶梯而上,博得三公之位,是他们的最高理想。 因此,常以槐指代科考,考试的年头称槐秋,举子赴考称踏槐,考试的月份称槐黄。槐象征着三公之位,举仕有望,且“槐”、“魁”相近,企盼子孙后代得魁星神君之佑而登科入仕。 此外,槐树还具有是古代迁民怀祖的寄托、吉祥和祥瑞的象征等文化意义。可是现在,就是因为他的儿子,把权力一点一点从公孙家的手里窃取过来,他想阻止,可他野心勃勃那里是他一个糟老头子能阻挡得了,他已经老了,半截身子入土。 “父亲可曾知道,若我们田家不杀了公孙家,公孙家便杀掉田家,不是孩儿对不住田家,而是孩儿必须这样做,乱世之中,你若相安无事便是自寻死路。”田梦川跪在地上,向老者行礼,“父亲,儿子所做的为的是田家能在这乱世中生存,要生存只能为王!” 老者背手而行,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为父不会怪你的,只是公孙氏的恩不能不报,我想跟止戈太子一同去燕国!” “父亲…” “勿要多言,此后田氏便没有了我田垣锴,我的命是先帝给的,自然要还给先帝子孙!否则死后无颜再见先帝” 临淄东宫,太子公孙止戈坐在太子殿上,他看着来来回回的宫女太监,他笑了,狂笑不止,笑到痛哭流涕。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十七岁的止戈明白大齐已如浮萍,在这暴风雨般的乱世,止戈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小,他父王,为什么不能干脆利落的扫清乱臣,非要犹豫不决,而今现在燕国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他没有办法披甲上战场,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从内心升起。 “止戈!” “滚!” 来的人是田皇后,止戈的生母,如今宰相的亲姐姐。 “止戈,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可是你的母亲!” “你不是我的母亲!”止戈冷冷地说,“我要去燕国了,你照顾好父王!” “止戈,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母亲,母亲不能让你去燕国!” 止戈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垂落下手臂,扬手便摔了手中的玉佩,“我不去,难道还能让弟弟们去吗?” 田皇后上前便抱住了儿子,他痛哭流涕:“止戈,你能不能不要走?” “你放开我!若不是你们田家,我们齐国能到这种地步!”止戈挣开了田皇后的胳膊,“我走了,看着你哥哥怎么窃夺我们公孙氏的江山!” “止戈,你要明白你舅舅的苦衷?” “他不配做我的舅舅,你更不配做我的母亲,大齐国难当头,你们田氏卖主求荣,联起手来逼死了南公爷爷!我要是你,我早就自缢在这大殿之上!” “止戈,你就这么希望你母亲死吗?”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母亲!” “我的儿,只要我死,你就可以不去燕国了吗?” “你是生是死与我何干,你我之间不是母子而是仇人!” “儿啊,你可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了你,难道你就这么绝情?” 田皇后瘫坐在一旁,满脸憔悴的看着儿子,她所想的是如何能够说服自己所深深爱着的儿子能留在齐国,燕国龙潭虎穴,不去九死一生,去了十死无生,他要留下自己的儿子,这不单是利益上的权衡,还是他对儿子深深的爱。 “我身为长子,又是嫡子,我去燕国做质子理所应当,若是我回不来,你就不必担心了,照顾好我父王,要是我听说你跟田家人串通起来还父王,我就算死不会放过你!” 太子转过身去,他在不想看着大殿,不想看这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更不想在看自己的母亲,他的回头,再也不回顾一眼,是那样的坚决,就这样,他走了,去北方,去苦寒之地的燕国。 田皇后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她眼中留下了泪水,泪水如泉涌一般,一股脑的流了出来。 “呜呜呜”她呜咽着,这是母亲对儿子的不舍,她明白儿子去齐国做人质便再也回不来了,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也是母亲无力保护儿子的无奈,“他明明还小,为什么?为什么?” 她摇了摇头,抹了抹泪水。 “来人,回宫!”语气变得冷冰冰,没有一点的感情。 太子走在出宫的甬道上,听到了丧钟的响声,他心里咯噔一下,他脑海中想到的是穿着火红色宫装的母亲,一声,两声,三声…二十四声,听到这里,他停下了脚步,他感到了不对劲,赶忙从步撵上跳了下来,他朝着田皇后的寝宫去了,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的悲哀。 二十六声,二十七声,钟声停了。 “皇后薨了!” “母后!”太子停下了脚步,跪在地上,三跪九叩,眼中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后悔了,为什么要跟母亲说那么重的话。 止戈起身,便向步撵走了过去,他要去燕国。 “太子留步!” 小黄门从皇后寝宫跑了出来,叫住了太子,“皇后薨了,请太子速回宫!” 止戈向地上扔了发冠,什么也没说,抬着沉重的脚步走上了步撵。 燕国今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的更晚,自从燕国与齐国开战以来,三十几万大军的支出用度达到了三千万两白银,粮草足足用了上百万担[s1]粮食,国库之中存量甚少,这场战争本来就不该打,但是大元帅与大都督不想错过大好时机重创齐国,只好向百姓加征了粮食。 “儿啊,你变卖了家中的土地,明年可要怎么办呀?” 一个憔悴苦蒿的老者拄着一根干巴巴的拐杖,依靠在破败不堪门前,看着拿着田契准备卖田的儿子。 [s1]中国重量单位。旧制一百斤为一担,今以百市斤为一市担“关亦如小姐什么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亦如小姐在去年的七夕那点事!”戚锦绣上前便揭穿了河山的秘密,“还说是拜访云凌子前辈,哼,分明是跟人家千金大小姐月下幽会!” “那又怎样!”既然妹妹已经知道这件事,他就没打算隐瞒,索性就承认了,“男未婚女未嫁,我就不能跟亦如小姐谈情说爱呀!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我跟亦如小姐浪漫的爱情!” “你个蠢样!” 看着河山一副痴情的模样,他鄙夷道:“等父亲回来我就告诉他,说我们戚家二郎要入赘到相国家做一个奶油小丈夫!” 戚河山:“……”戚锦绣:“不好吗?” “很不好!” “到时候你是相国的女婿,作为老丈人的相国还能跟他的亲家作对吗?”戚锦绣分析道,“要是还跟咱爹作对,你就狠狠的欺负他的女儿!让他去找他爹哭!” 河山:“妹妹,早知道你野蛮,没想到你这么野蛮!” 戚锦绣转过头,不悦的给了河山一个白眼。 “我是你姐姐别总是妹妹长妹妹短的!” “我比你早出生一盏茶功夫,怎么好意思让我叫你姐姐呢?”河山,“叫来叫去不怕把自己叫的张满脸的皱纹,出去大街上逛一圈,被人当成十旬老妇!” 随军押运军粮的押运官看着这对有些搞怪的兄妹,便在一旁偷偷地笑。看着他们,他也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个可爱的妹妹和聪明的弟弟,不知不觉间,燕国与齐国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五年之久,前三年是对峙,双方在大通河两岸刀剑相对,两年前,双发展开了大战。 压粮官那时还是一个小小的亲兵,在白马原之战中,他跟随大元帅死守老营,六千人打五万人,死守十天血流成河,白马原遍地死尸,六千人杀得只剩下五百人,在最关键时候,彭都督率主力部队攻克正定常山一线,齐军粮草尽断,齐军一下子便乱了,五百燕军浴血杀出,齐军见后纷纷逃窜。白马原一战,斩杀四万齐军,俘获两万余众。而他则在战端开始时在营盘中被人用箭射透了胸膛,昏死了过去,将士以为他死了,便将他扔到死人堆里,不知道是他长得太丑阎王爷不想收他,还是怎磨回事,隔了七八天突然爬了起来,此时齐军大败,他也因伤过重,送回了齐国,之后便一直押送粮草。 几天前,戚元帅府一纸军令到了他的案上:让他押解一批军粮,同时保护好跟其一路的戚家兄妹,据说是戚家兄妹主动请缨要到燕齐边境,保家卫国,奋勇杀敌。燕国陛下见戚家兄妹报国心切,便封让他们为左右校尉,便派了一队执金吾卫到戚家兄妹手下做亲兵,随同压粮军队开拔前线! 想着想着,抬头一看,天色竟有些晚了,随即下令,安营扎寨。随及众人便将粮车聚在一起,结成车阵。这一路上压粮官心情都是非常紧张的,一说:军情紧急,日日便要粮草军需;二说:大军战线过长,补给线一旦中断,后果不堪设想,燕齐之战战局尚未明朗[高1],若是一支奇兵切断补给线,燕军无粮,势必无法再战。 他很谨慎的将粮车结为车阵,在平原之上若有一支骑兵奔袭对燕军是致命的。死了他事小,若是因为他的失误导致燕军战败,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他承担不起,也不敢承担! “压粮官阁下!”戚锦绣向他问道。 “左校尉,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要结成车阵?”戚锦绣有些不解:“这样的话岂不是每天要耽误好多时间在粮食装卸上面!” 运粮官笑了笑,说:“孙子兵法有云:‘是故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我只是个小小压粮官,承蒙元帅提拔,才承担如此重任!若是因为在下一时疏忽,而令燕军战败,在下万死莫辞!” 此时齐国献降尚未传回国内。 戚锦绣明白粮食的重要性,但他得到的消息是,燕军不日攻破齐国都城,现在碰到敌军劫粮队的可能性小的很,除非是齐国南部的“海鹰骑”能从海上登录,这似乎不怎么可能,齐国南部边防军需要与燕军牢牢牵制,两国之间百年来爆发数十次大型战争,不会轻易和解。她不认为会有人来劫粮,但是谨慎的压粮官确丝毫不敢松懈,这是燕军最后一批粮,粮送不到,前线的军队必败无疑。 “金吾卫兄弟们,你们喝不喝酒?” 戚河山提着一坛云中酿来到金吾卫们的军帐,他喜欢喝酒,喝完酒喜欢练剑,这是他最痛快的事情。 “原来是河山公子,我们是甲士,哪里敢轻易喝酒,禁酒令我们可不敢犯!” 戚河山摆了摆手:“天气稍寒,喝一杯暖暖身子,你们是跟随我们来的,冻出了病,我可跟陛下交代不了,你们可是陛下的宝贝。再说了,这里就我跟你们金吾卫的兄弟,喝个一两杯又没什么大不了。” 金吾卫统领面色有些为难,看了看眼冒精光的兄弟们,又看了看戚河山手中的美酒,咽了咽口水。 “既然有禁酒令,我也不让兄弟们为难,这就独自回帐中一个人喝的痛快!”戚河山转身便要走。 “公子且慢,既然公子盛情相邀,我们金吾卫也不能不给面子!” “这才对嘛!” 戚河山打开酒坛,看没有酒具,他说到:“还请兄弟们去伙房找几个大海碗,我们且好好的喝两杯!” “得嘞!” 一个精瘦的金吾卫自告奋勇的便去找那大海碗。 “我跟你们说,这坛美酒可是辽南府小侯爷在咱们走的时候送给咱们路上解渴用的,据说这坛酒在他们家酒窖里放了十年,你们今天能喝到如此美酒可真是福气!” “那还不是多亏了公子吗!要不是公子赏咱们这等美酒,可是我们这群兵丁们的大福气!” 戚锦绣坐在帐中,拿出了本阵法的摹本,在一个冒着黑烟的火油灯下研究了起来,这本阵法是父亲,戚伯恭在十年前跟荤粥部落作战时,研究出的三十八种阵法,尽是以步兵破骑兵的阵法,她没经历过战争,对这阵法看得个一知半解,这次押送粮草就是想去前线看看两军大战的阵仗。 他此时正在研究“燕归阵”,他父亲曾用这套阵法,在石勒山大破荤粥主力骑兵,排兵布阵之时,戚伯恭将阵法布置成燕子南归时的样子,荤粥部落柯怡播嚄大汗以为燕军难逃,率军冲击中军,顿时荤粥骑兵便被包围,此战荤粥部落主力全数被歼,柯怡播嚄大汗被俘。此后荤粥十年不敢南下牧马,戚锦绣对父亲这段光辉历史最是敬佩,他从小便不喜欢女红,就喜欢研读兵法,练习武艺,若是放在其他人家中,这便是不守了三从四德,但是戚家历代将门,世俗人家的规矩在他们家并不能约束这个将门虎女。 金吾卫乐呵呵的前往伙房,自打起仗来,粮价暴涨,酒价更是水涨船高,他一个金吾卫虽说是大内禁军,但是每月俸银也是只够一家老小填饱肚子,那里有闲钱去买酒喝,如今戚家公子请喝酒,它是欢喜的很。 他走到伙房的军帐,见几个军士正在清点粮食,他上前问道:“吴老倌,借你几个碗用!” 吴老倌拿了几个碗,对他说:“将军拿去用便是!” “多谢了!” 金吾卫当即抱拳道,“还要请你给做点吃食,这夜里着实饿的很!” 吴老倌:“将军又不是不知道军队里面的规矩,都是吃多少做多少,额定分配!” “我这个可是第一次求你办事,咱们可是老乡”,金吾卫小声伏在吴老倌耳旁说到:“公子请我们喝酒,回头给你留上一碗!” 第541章 三生慕 传说上古有八大真神,都有着卓越的功勋,开天地、创世人、教化众生、湮灭乱世,为这个混沌的世界开启了新生的大门。 但随着真神的现世,妖魔也随之出现,扰乱世间,真神经过与之百年的争斗,才平息了这场神魔之乱。 换来了几万年的太平,七位真神也入了鸿蒙,只留一位霄明女真神守护和平。 但霄明终归也要入鸿蒙的,现今妖魔虽不敢作乱,如果到时她也入了鸿蒙,这世间便再无太平可言,为今之计就是从这天地间寻找可以继续守护的神。 (三百年后)“尊神您快醒醒呀,小仙要替您梳妆啦!” 恢弘的神殿只听见急切地声音。“今天是新任天帝与天后继位地日子,都提前请了您三次了,小仙替您应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女子翻了翻身,皱着眉头说:“跟你说过很多回了,我不愿凑热闹。 说话地便是这天地间唯一一位尊神,也是霄明入鸿蒙前亲自点化的神,维持着神魔的和平——‘辜月尊神’。 可是如果您不去的话,那小仙只能去领罚了,啊~~小仙好可怜呐,马上就要被削去仙身了。 接着便传来一声声抽泣。眼睛还时不时的偷瞄着那位尊神。 辜月无奈的起身,心里明白得很,哪有人敢动她身边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最信任的晚迟仙子。 “晚迟”从名字便可晓得这位仙子经常迟到,但活泼可爱,心细善良,最重要的忠于辜月。 “尊神就知道您最好啦,天帝天后怎么说也是天地共主,您好歹给个面子嘛! 辜月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地下了床,晚迟快速地为辜月梳妆好并为其穿上前几日凤族新奉来的羽衣,二人便去了凌霄殿。 凌霄殿内歌舞升平,只见五六个仙子仙袂飘飘,指尖划出令人为之迷恋的弧度。 众仙家看得津津有味。辜月也不愿扰了大家的雅兴,便从靠近门边的地方进来,但也有眼尖的仙家瞧见了,便率先站了起来,其余的仙家也反应过来,纷纷的向辜月行礼。 只见辜月身穿淡银色羽衣,头上戴了一支简单的琉璃簪,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疏离、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绝世的容颜令天地失去了颜色。 随之众仙家带着不枉此行的心情入座,辜月毫不在意地向前几步朝着天帝与帝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以示祝贺,试问在这天地间也只有辜月有这般地位了。 第一章初/002 随着继位仪式地进行,时间也过去了许久,辜月挥手隐去仙身,回了寝殿。 想着许久没有去神魔交界处视察,便起身前往。 这交界处仿佛就像一道屏障,隔绝着神魔气息相互交错。辜月看了一眼周围,手里凝结了一面巨大地镜子,不停的转换着画面,巡视着四处的情况。 三百年来,辜月一直守护着这个地方,虽偶尔有妖魔生事,但都不成什么气候,也懒得去计较。 辜月继续巡视着,忽然远处传来笛声,这笛声犹如无尽的话语,诉说着此刻心境。辜月被吸引着去寻找着笛声的源头,来到一处亭子旁。 看见一位身着墨色衣服、梳着整齐的发髻的男子,一眼瞧去背影中透着哀伤。 辜月提起衣裙慢步走上前,男子察觉随即放下笛子转过身,疑惑的看着辜月。 问道“姑娘是何人,为何会来到这种危险之地”。 辜月看着男子的面容,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透着冷峻邪魅的气息,从他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星辰一般。 辜月轻笑一声“怎么,公子能来,我就不能来”。 男子没理会辜月言语中的暗讽,继续说道“这个地方不似一般人可以进来的,想必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是我多嘴了。 辜月不在与搭话,转身就要走,男子急上前忙问“姑娘可知出去的路,我迷路了。 辜月疑惑“你既然已经说这里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说明你也非同一般,何必靠我找出路。 男子轻笑“姑娘慧眼,我只是想在这路上有一个伴,遇险时可互相帮助一下,别无他意”。 辜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想着又是一个放荡子,接着便继续巡视着周围的。 两人来到一处荒废的屋宅,走了进去,屋内丝毫不向外面一般破旧,好似有人在这里住着,辜月想着怎么以前没发现这里有一处屋宅。男子此时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转而便消失不见了。 辜月进入屋内,转身坐在一把椅子上,男子也走上前有意的遮挡着辜月的视线,辜月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与星楼视线交汇,星楼目光却没有丝毫躲闪的瞧着眼前的人儿,打趣道:姑娘可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了,哦不,最美且最不平易近人的。 辜月侧头眼睛盯着男子轻笑道:“我从不平易近人,尤其是对我无礼之人。 男子的头轻轻的点着,笑着说:”姑娘的容颜足以让我忘记什么是礼节,还希望姑娘海涵。 说话间辜月抬头望向外边,时间大多已经过去了小半天,天色渐暗,辜月准备起身回仙界,奈何男子却先一步拦了她的去路:”姑娘的芳名可否告知在下,以后若遇见也好打声招呼对吧。 辜月并不理睬,“姑娘若不愿意说,那就在下说吧,我叫星楼,姑娘且牢记,以后我们定会见面,到时我会让姑娘心甘情愿地告诉我名字”。 辜月眼底闪动,继而挥手离开。此刻的星楼脸上已经恢复冷峻的神情,眼睛瞧着辜月离开的方向,拳头不由得紧握。 辜月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如同往常一样躺在了寝床上休息,晚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说着:“尊神,刚才天帝送来了好多的礼物,说是犒劳您今日的辛劳。 辜月并没有打算起来瞧上一瞧,而是语气生硬的回复着:“嗯——,记住以后,不要擅自为我作决定,否则我会亲自送你去凡间尝一尝生老病死。 晚迟许是被吓到了,没了言语。 辜月睁开一只眼慢腾腾的扶起身子笑道:“瞧你,胆子小的可怜,却敢帮我作决定,好啦!本尊吓你的。但以后不要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爱清净,不喜热闹。我的职责是什么你我都清楚,我不想因我的疏忽而陷三界于危难。 晚迟听着辜月的话点了点头说着:“我知道了尊神,以后我再也不敢了,那现再小仙服侍您歇息吧! 或许是辜月的话吓到了晚迟,往后的一些日子辜月清净了许多,除了偶尔去交界处视察,也没别的事情了。 转眼间,帝后继位已过半月有余,各族也会抵达天界汇报事宜。辜月虽不喜露面,但是关乎三界地安危她便不喜也是要去的。 辜月与天帝先后抵达凌霄殿内,各族汇报事宜地也相继抵达,因为神魔和平相处,所以魔界也需要上达天界汇报。 辜月手里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眼睛巡视着四周。 此时,辜月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想起那日在交界处碰见的那个男子正是此人——星楼。 星楼一进大殿内便看见了坐在上位地辜月。 两人的视线交汇,星楼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和煦般的笑容。 辜月微怔,便快速地恢复神情,移开了目光,好似不慎便会掉进陷阱一般。 大殿上各界都相继汇报着事宜,只见星楼向天帝行礼,随后便用着及其严肃的表情说着:“启禀天帝,最近我魔界士兵在看守万魔洞时发现镇压着梼杌的封天印有异样,好像要裂开一般。 天帝听闻神色惧变,梼杌乃魔界上古凶兽,几千年前神魔大战时被封印,而后每一百年天帝都要对此兽加固封天印,天帝紧皱眉头:“梼杌的封印我已加固,怎会发现异样。 星楼此时面无表情,也不回天帝的话。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就好像在躲灾祸一样,无人敢对此事发言。 天帝的目光逐渐移向辜月,在这大殿之上只怕除了辜月,还无人敢就此时发言。 辜月缓缓看向天帝:“此事还是我亲自去吧!万一再出现什么岔子,就不是封天印可以镇压的了。天帝神情缓和,对辜月也是露出敬意:“辜月尊神肯亲自去魔族解决此事,乃苍生之幸。 辜月起身看向星楼:“明日本尊会去魔族,说罢,便隐去仙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次日,辜月只身前往魔族,前来迎接的正是星楼,还有他的坐骑“赤殿”(形似普通白马却长着白身子黑尾巴、老虎的爪子、头顶有一只角,可以发出如同击鼓般的声音,是魔界罕见的可以御兵的魔兽,与星楼自小相伴)。 赤殿如同一个小孩子般,好奇的歪着头看着辜月,慢慢的凑到辜月的身边蹭着辜月的手,眼睛里露出讨好的神情。 星楼略吃惊地看着辜月,赤殿自小时候便除了他谁也不曾亲近,更别提讨好谁了。 辜月却不以为然,抬起手抚摸着赤殿,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这是你的坐骑吧,真是可爱的紧。 星楼嘴里答着:“是呀”心中却嘀咕着,还从未有人用可爱来形容赤殿,真是千年一遇! 辜月并未察觉星楼的心思,抬眼瞧着星楼说着:“走吧,别浪费时间了,去查看一下万魔洞究竟怎么样了。 “嗯,走吧!星楼答复着,走在前面带路。 赤殿则默默的跟在辜月的身后,好似辜月才是它的主人一般。星楼回过头瞧着它,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一魔一仙一兽到达万魔洞,入眼的便是封天印刺眼的红光,周身似有裂缝。而封天印下镇压着的梼杌则蠢蠢欲动,不断地向外挣扎着。 辜月眼见此情景,心想不好,这封天印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到时梼杌必会破印而出,而那时三界又是一场浩劫。 星楼此时也发觉了辜月的异样,便问道:“梼杌可是镇压不住了? 辜月缓缓地点着头,眼底透着复杂继而看向星楼说道:“看样子要去一趟南海。 星楼略显疑问的看着辜月,“南海有一法器,名唤昊天塔,是千年前龙族奉命看守的神器,可强行将梼杌继续封印。 辜月说着便要动身前往南海,星楼先行上前拦住辜月:“我与你一同去吧! 辜月并没有拒绝,想来也是可以,如若到时遇到什么事,也可以帮一把,辜月点了点头。 刚想施法术前往南海,星楼便一把搂住辜月的腰共同坐上赤殿,辜月回手便要朝星楼打去,星楼反手握住,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尊神何必如此动怒,这赤殿本就是坐骑,如若闲置岂不浪费,再说此去南海路途遥远,还是保留法力的好。 辜月虽觉得此时的他无赖的很,但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便不在挣扎。 二人一神一魔说出去怕谁也不会信,三界唯一的尊神此时正与一魔族共乘一骑。 二人从午时出发,傍晚才抵达南海。 辜月此时察觉南海周围妖魔气息极重,想来也是因为梼杌的原因,都在打昊天塔的主意。辜月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星楼与赤殿紧随其后。抵达南海的大殿门口,就看见南海龙王傲钦已站在那里恭候了。 因辜月传信说有要事相商,想来也与昊天塔有关,便一刻也不敢耽搁。 因赤殿为魔兽所以不允许进入,便被留在了殿外。 三人进入大殿后,辜月便把梼杌事情告诉了傲钦。 傲钦随即便带着辜月、星楼前往南海禁地——囚龙之渊,此处便是昊天塔的所在地。 据天上那些好说闲话的老神仙讲这囚龙之渊镇压着许许多多犯了天条的龙族,日日受着天雷酷刑,而在一千年前因新任龙王继位,囚龙之渊的结界削弱,便侥幸逃脱了几位龙族重犯,众仙们猜测现在多半是投靠了魔族,但却始终找不到他的踪迹。 辜月此时回想起这些事,忽然转身看向星楼,心中的忌惮陡然上升,星楼身为魔族中人虽奉命镇守梼杌,但毕竟不完全可信,更何况如果那几位龙族重犯真的在魔族的话,想必日后会掀起很大的波澜。便借口让他在外看守以免有人乱入,她与傲钦进入取昊天塔。 星楼虽没有反驳,但心中对辜月的忌惮一清二楚。便点了点头,而在辜月转身一瞬星楼眼底寒光乍现,冷哼了一声,继而走到一棵粗壮的老树下面闭眼休息了起来。 傲钦施展法术,让此处的结界打开足以两人入内的口子。 二人进入,辜月略惊讶的看着此处的情景,这些龙族个个都用千年玄铁铸成锁链锁着,眼中透漏着极深的怨念,身上也因受到天雷的酷刑而血肉模糊。 即便这样他们也丝毫没有悔过的样子,从刚才辜月与傲钦进入时这些龙族人便疯了一般,双手不住地伸向他们二人,嘴里念叨着:“我要杀了你,啊… 辜月没有在意他们,忽然在角落处瞧见一位默默坐着的银发男子,可以看得出他也受了伤,但却不是天雷之刑,脸上并无伤痕,只有身上有几处新伤。 长相俊朗精致,眼角处有一颗黑痣,衬得他妖冶万分,可想而知如若是女子也是颠倒众生之相。 或许是男子注意到了辜月的目光,抬起头眼神冷漠的看着辜月,心中却不由得被辜月的绝美的容貌所吸引,再加上辜月周身所散发的浑厚的仙力,令男子更加感兴趣。 前面带路的傲钦回身看出了辜月的异样,拱手说到:“ 尊神,此人是我龙族四子,因…因触犯龙族禁忌被关押在这里,您不必因他而徒增疑虑。 辜月似乎也听出了傲钦的有意遮掩,便不在停留,继续往前。 此时的银发男子则目光不住的盯着辜月远去的身影,眼底似有暗光流动。 辜月与傲钦抵达昊天塔处,只见昊天塔因辜月的仙力而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似乎在召唤着辜月。 辜月也发现她与昊天塔异样,似乎与她存在着某种联系,但此时却顾不得查探什么,想着待解决梼杌之后在一探究竟,辜月与傲钦施展法术取出昊天塔。 出了囚龙之渊便瞧见星楼正在闭眼休息,真是好不悠闲。 辜月上前踢了踢星楼的腿,星楼睁开眼笑道:“我又进不去,只能在这里休息了。 辜月没有搭理他,独自走在前面说道:“快走,别浪费时间。 星楼耸了耸肩,满不在意的跟上了辜月。 傲钦也因办完了事情,于辜月告别后,便去处理政务了。 辜月星楼除了大殿口,正瞧见赤殿默默的趴在门口,见他二人出来,急忙跑到辜月身旁蹭了蹭。 辜月浅笑着,星楼顿时被她的笑容所吸引,怔怔地看着他们,手不自觉地想要触碰辜月的脸庞。 辜月察觉星楼的举动,快速躲开,语气生硬的说着:“走吧! 星楼因辜月地闪躲而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嗯”了一声。 随后二人骑上赤殿快速地赶回了魔族。 辜月与星楼到达魔界,进入万魔洞,此时的梼杌愈发地张狂,或许是在魔族封印久了的原因,它周身的魔气较之以前更甚了许多。 辜月伸手抛出昊天塔,施展法术,将梼杌与封天印一同镇压在昊天塔内,梼杌因察觉到昊天塔的强力镇压,更加激起了它的愤怒,魔气四溢,使得昊天塔急剧晃动,辜月用尽三分之一的仙力才使得梼杌安静下来。 一旁的星楼看向辜月,伸手想要去扶她,被辜月一手挡下去。 “我还可以,不劳魔族太子费心” 星楼听到此话,皱起了眉头,他是何时察觉到他的身份,也是,她一个天界尊神,什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睛,星楼心里暗暗的想着。 嘴里却似玩笑般的说道:“我这个魔族太子,是与不是没什么区别,我一心只想为这三界出一份力而已。 辜月听了此话,冷哼道:“是与不是跟我没关系,只要你安分守己,尽好自己的职责便可。 说罢,便挥手于昊天塔设了一道结界,无人可以进入,只可远远的观察到是否有异样。 星楼看了辜月的此番举动,眼底冰冷万分。 辜月确实不信他,一开始来察探梼杌时就发现它的魔气愈重,似乎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让她不得不怀疑有魔族中人,心怀不轨。 星楼知晓辜月对他的怀疑、提防,从南海到现在她不曾让他碰过昊天塔。此时她设下结界也是不出意料的。 梼杌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辜月想着可以离开魔族了,便要起身离开,谁知赤殿跑进来,咬住辜月的衣角,不让她离开。模样甚是惹人怜,辜月有些不忍心。 谁会知晓赤殿的举动正好合了星楼的意,让他更加有机会接近辜月。 辜月无奈,抬头看向星楼,说道:“我要去查探一番交界处的情况,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与我一同前去。 星楼虽然表面没有变化,心中却窃喜,机会送上门谁会不要。 “”我的时间多的是,现在梼杌的事情解决,我就更加有时间了,你说是不是赤殿”星楼看向赤殿同它说道。 赤殿点着头,嘴里发出钟鼓般的叫声,表示赞同。 辜月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举动,独自在前面走着,赤殿与星楼则默默地跟着,不久,便到达了交界处,发现没有异样,便朝着上次发现的房屋走去。 令辜月没有想到的是,上一次还是破旧不堪房屋,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处精致的宅院。 从房内走出一位长相青涩的小姑娘,及其灵动,惹人喜爱。她的模样像极了一位她思念以久之人——霄明女真神。 辜月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他人精心布置好的陷阱,这个小姑娘也会成为她日后的祸患。 星楼见辜月瞧的出神,便上前笑道:“尊神,此女子名唤阿荷,是我特意派来收拾房屋的。你若喜欢,我就把他送给你。 辜月,听此话忙拒绝,:“不必了,我在天界有侍候之人,多一个到不自在” 其实辜月清楚,此女子乃魔族中人,是不可以在天界久待的,再者万一她是居心叵测,更是麻烦得很。 但她却有不舍,她的模样触动了辜月心中的柔软。 便说道:“虽然在天界我不需要,不过日后我再来此处,有一个人侍候也是可以的。 星楼听此话甚合他意。 还故作镇定打趣道:“尊神不会只注意到了她吧,没有注意到我精心准备的这一切吧? 辜月没有回话继而走向屋内,干净整洁,不失淡雅,正符合她的风格。 可见,他也是用了心的,但是也足以见得他的心思之深,几天的相处便可以了解她的喜好,这更加深了辜月提防。 身后的二人相继走近屋内,只见赤殿不知从何出抓了一只兔子回来,叼到了辜月的面前,推了推,如同礼物一般。 辜月了解了赤殿的用意,便弯腰伸手抱住了还活蹦乱跳的兔子,这只兔子一看就是幼兔,小小的,招人喜爱的很。 赤殿瞧见辜月甚是喜欢,傲娇的扬起了小脑袋,走到星楼面前,仿佛炫耀一般的拱了拱他。 星楼略显无奈的走到辜月面前,伸手抚摸着辜月怀里的兔子,瞧着眼前温柔似水的辜月还有点陌生,她对他从来都是身上扎满了刺,不让他靠近。 这样的她让星楼不自觉的靠近着,想待在她的身边,想…想拥有她。 如果她不是天界的尊神,或许她与他真的可以……。 第542章 白夜的幻觉 他从记事起就开始为了活着而拼命了,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当杀手的师父。师父对他十分严苛,总是把他丢进九死一生的环境里,撒手不管他。等上十天半个月,再将垂死的他带走。等把他治疗好以后,又让他做着同样的事情。 师父总是对他说:“要想活命,要想吃饱饭,你只能靠你自己,只能靠自己去拼命。”他也总是这样想、这样做的,毕竟在死亡的压迫下,任何的懦弱都是不被允许的。 六岁那年,他第一次地杀了人,为了一块面包,因为他那个时候是真的饿的受不了了。而师父赞赏地又给了他一块面包,露出了恶魔一般的笑容。 “所以你知道了,要想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别人的命来换!”于是他知道了,为了活下去而杀人,是一件相当正常的事情。 八岁那年,师父开始教他一些杀人的技巧和手段,并且每天都要他去看那些野兽搏杀的场景。几天后便开始把他和一些野兽一起关在笼子里,要求他与它们搏杀。 他觉得自己的命总是悬在一条线上,每时每刻都有死亡的威胁。在笼子里,那些野兽从来都是在养精蓄锐,伺机而动。只要被它们察觉到他稍微放松了一下,它们就会以极其凶狠地姿态向他猛冲过去,与他撕咬在一起,不死不休。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很快便学会了搏斗与厮杀,很快他便变得比野兽都更凶狠,比野兽都更会故意示敌以弱,伺机而动了。 十岁那年,师父把他带上了一个荒岛,告诉他在这个岛上有很多像他一样的孩子,而他要做的,就是杀光他们,不然,他自己就得死! 在遭遇了好几次的几近丧命后,他明白了,岛上的这些人,比他以前遇到的所有野兽都要更加凶狠,更加狡猾。在这里他的心永远不能麻木,因为只要一麻木,他就随时可能被别人杀掉。 当他终于作为最后活下来的人离开那个荒岛时,他的身上多了很多处伤,头上、手上、腿上,全身都是,其实他已经快撑不住了,如果最后的那个人没有比他先倒下的话,也许他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他的心性也逐渐开始成型,变得成熟而冷静。 在那之后,他又去了很多类似的地方进行了很多同样的厮杀。在所有的这些人之中,他虽然从来就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但是出奇的,他却是每一次都能活到最后的那个人。 十二岁那年,师父开始系统地教育他,包括知识、魔法、体术、骗术等等。他也开始不用再去这样那样的厮杀之地了,而是跟在师父身边,见识和观察着世间百态。师父也开始渐渐地将自己所会的一切都教给他,开始真正的倾囊相授。 每次师父在执行杀人任务的时候,都会刻意把他带在身边,让他待在没那么危险的地方,让他更好地体会着死亡的气息。一开始,他只是个累赘,一个需要师父分出精力来照顾的累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可以成为师父的助手了,帮助师父做一些简单但却必不可少的事情。 十四岁那年,他在师父所在的组织“湮灭”里正式成为了一名杀手,代号是“幻夜”。 由于他的学习和模仿能力都超强,再加上人狠又拼命,他完成了很多看起来好像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至于他在组织里的地位一直在直线上升。在十七岁那年,他就成为了与师父一样等级的特级杀手。 2 作为全联邦人口数量仅次于首都的大省,即使在淫雨霏霏的季节,海宁省的午后,也依旧是那热闹非凡的景象。大街上人来人往,随处可见是高大的楼房与各式各样的广告牌。 人群中,有闲庭漫步的年轻情侣,也有争分夺秒的精英人士,有背起书包的学生,更有说说笑笑的老年人。每个人都在以他们自己的节奏与方式在享受着生活,和谐且安定。 幻夜从24号街角走出来,左手插进裤兜里,右手随意地把自己那被淋湿的头发揉乱,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朝着旁边的一家便利店走去。 “老板,一个招牌面包。”幻夜递过一张五元的纸钞,淡淡地说道。 那中年的老板放下手中的报纸,接过钱,从货架上取下一个面包,递给眼前这个头发乱糟糟,穿松垮黑色衬衫,黑色休闲裤,劣质黑色运动鞋的男人。 “后生啊,年轻人就该有点朝气啊,看你总是穿这么一身黑,哪里能招女孩子喜欢啊。男孩子就要阳光一点才好啊。” 幻夜拿过面包,耸耸肩,笑了笑,“我觉得这样挺舒服的。”他看了看外面逐渐下大的雨,撕开面包包装,跟老板闲聊起来。 “话说老板你是哪里人啊……” “本地人,几十年了,就没离开过海宁。” “老板贵庚啊……” “快五十了,生活一路坎坷啊。” “抱上孙子了吗……” “还没呢,我儿子他才刚结婚。” “……”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多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引发了人群的骚动。 那中年老板也慌慌忙忙地从店里探出脑袋来,“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交通事故吧,最近交通事故不挺多发的吗。”幻夜看了看声音传来的地方,把手中的面包一口包掉,对那老板摆了摆手,便朝着与人潮涌动的方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3 夜幕悄悄地降临了,幻夜坐在海堤上,遥望着天边的最后一抹红色,风猎猎地吹过他的身边,带来了一点点海水的咸味。 他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半个月的潜伏、细心观察、制定严谨周密的计划,再到一环扣一环的安排,当象征着任务完成的爆炸声毫无意外地响起之后,说实话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多少成就感,或是负罪感,那不过是任务罢了,为了活下去而完成的任务而已。 这么些年下来,他无非是在简单地重复着杀人的行为罢了,魔法,体术,骗术……他所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为杀人做着准备而已,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干什么,他只会杀人了。 看着远处的天空终归于黑暗,幻夜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其实他不想再当杀手了,不想再杀人了。但是他知道的,从自己进入组织的那一刻起,他就离开不了了。他现在在组织里的地位虽然高,假期是有的,任务也可以自己选,但是他离开不了,组织不会容许他离开。 他又想起之前与师父一起去追杀一个叛逃组织的人,当砍下那个人的人头之后师父第一次的有些伤感地对他说,“这个人离开了,我们来杀掉他,要是我们离开了,也会有一样的人来杀掉我们的,当杀手就是为了拼命活下去,而为了活下去,也只能继续当杀手,所以杀手没有未来可言,不是死在任务里,就是死在组织的追杀里,除非你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组织才可能放过我们,让我们离开。” 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将左手插进裤兜里,不再去看那天边的星星。 其实就算离开了又能怎么样呢?像他这样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善终呢? 他默默地收起了飘远的思绪,淡然地往远处的霓虹走去,背影渐行渐远。 第543章 世人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 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保老人晚年安康,稚子入得学堂,你我柴米油盐五谷粮。 可转念一想,百年阳寿殆尽,难逃黄土里躺。 第544章 祝福 我把快乐撒进小河里 你光着脚丫子 在小河里嬉戏 浪花奏出幸福的乐章 我把健康揉进春风里 温暖的春风吻过 你妍姿艳质的脸颊 留下醉人的笑容 我把祝福藏在鲜花里 你手捧鲜花 传递着一份份真情 浪漫的双眸之中 你是人间最美的天使 第545章 草原夏夜 塞上月穿林 清溪影动心 落花凝香雪 滴露坠酒魂 盛暑疲燕子 消夏挽行人 醉卧青草账 仰望皆星辰 第546章 苦涩的文学 在文学的海洋里,我一直是偏向于欧洲文学的,欧洲文学总的来说发展的是比较全面的,同时也是健康的。这时有人就会说:我们五千年的文化底蕴难道还比不过区区几百年历史的欧洲?其是这么说也是不无道理的,但中国的君权体制在某种层面限制了文学的发展,也只有春秋时期,思想没有极度的统一才出现了诸子百家的盛况。在畅游欧洲文学时,我一直认为小说必须得这么写的:及其重视情节,人物的性格等等,但欧洲的文学作品通常是忽视“情绪”这种东西的。逐渐对欧洲失去兴趣时,因为某些巧合我触碰到了“日本文学”,又使我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日本文学,通常是被忽视的,也只是近几年才走入人们的视线之内,那几位熟知的作家我就不提了。今天说的是一位很少人了解,但其地位不亚于如今当红的日本作家。他就是——太宰治。 太宰治先生,是我接触日本文学的第一位作家,也是我又爱又恨的作家。我第一次碰到太宰治先生的作品就是他最著名的作品:《人间失格》。这本书我不推荐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年们读,也不推荐正处在生活最困苦时期的人读,这本书所带来的情绪过于压抑,对于上述的几种人都会影响其心智,如果你属于上述两种,那么你可以不用再往下看了,如果不是那你可以听我娓娓道来。 《人间失格》属于太宰治先生的自传体小说,最后太宰治先生也用自己的生命为这本书划上了句号。这本书在没有碰触时我就感觉,我和这本书的作者很像啊!也可能是某种吸引吧,我抱着好奇的心理就翻开了这本书。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被书中传达的东西“吓到”,没有错就是被“吓到”了。我第一次感觉这是在用自己的血液所写成的书,甚至晚上都无法安睡,因为根本没有办法消化书中的情绪。在没有看这本书的时候,我看过几位日本作家的书,那时我是第一次感觉原来小说还可以这么写,那时我读出了作者创作时的情绪。我一度认为单薄的文字很难传达出人类复杂的情绪,不过我还是感觉错了,看来文字不仅能传达出情绪,或许比我想到的更加强烈。 不过读这本书的时候,我并不是没有做准备,相反我做的准备非常充足。看到这书的书名,我就知道书中的情绪一定不简单,所以我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这本书的情绪并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就更不要说理解了。豪不夸大的讲:“理解透彻了,是可以令你自杀的书”。太宰治先生将自己撕得粉碎,呈现给我们一部用鲜血写成的作品。看完这本书时我感觉自己已经被黑暗所吞噬,根本无法自拔,想喊“救命”但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这黑暗里没有一点光亮,出不去,只会越陷越深。同时也对我的灵魂发起不止一次的冲击。在看完这本书的一个星期里,我沉浸在压抑的情绪外,对我自己所认知的世界也发出了无限的迷茫感。 人们都说日本的作家,文字太过沉重和压抑,并不能被大众所接受,因为人还是希望自己活在阳光灿烂的世界里,对生活对社会都是充满希望的。我是很理解这样的心理的,但这并不能否认这些作品的价值。日本多数的作家文字上是离不开情绪的,像芥川龙之介、三岛由纪夫和太宰治等等。这些作家对小说又有了另一种诠释,小说的情绪或者比创作本身更重要,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他们的作品之所以出彩是因为情绪,而他们本身走向死亡的尽头也是因为情绪。真可谓是“成也情绪,败也情绪”。这时有的人会产生疑问:“写小说一定要抒发如此压抑的情绪吗?”这种问题比较偏激,因为情绪怎么能只有一种呢?喜的情绪写的就是快乐的文字,悲的情绪写的就是悲伤的文字,就和听歌一样都是一个道理。能被大众接受的情绪行作家我推荐“村上春树”,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他是怎么诠释情绪的。回到正题,如果以这种思维去创作,难道小说就变成了情绪的附加产物?当然一味的去表达情绪,结果肯定是适得其反的,因为情绪不是凭空就出现的,情绪的出现肯定是会因为某些事情的,这就是写小说的第二要义了:“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这个问题也并不是很难理解,鲁迅先生就是个例子,我们很多人从小学的就是鲁迅先生的文章,鲁迅先生的文章一般情况下是很露骨的,把当时社会丑恶的现象写的入木三分。那我们可以想象下鲁迅先生是以什么样的情绪写下这些文章的,答案很简单就是——愤怒。但往往作家是很无力的,很难做到鲁迅先生所说的:“拯救中国人的灵魂”。当然鲁迅先生也并没有做到,不过到是为我们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 我们回到太宰治先生,太宰治先生的《人间失格》记述了自己悲惨的一生,这样的人生甚至都失去了为人的资格。很多人在写书评时往往都认为抒写的是大庭叶藏(小说的主人公)从青年不断沉沦、堕落的一生。个人觉得这种理解还不够透彻,因为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明白什么是幸福,又从何说起的堕落呢?“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引用自《人间失格》)太宰治先生把自己凄惨的一生表现的淋漓尽致,当我感叹太宰治先生的悲惨一生时,也对整个社会表示一种深深的无奈!太宰治先生的悲剧不仅仅发生在他本人身上,同时这也是社会的一种悲剧,全世界有多少的人死于抑郁症,他们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为什么还是选择通过自行了断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呢?这是个承重的话题,难道他们无处诉说吗?我想他们并不是无处诉说,而是无法说出口,同时社会又失去了对这些边缘人士的关怀。周围人的漠视,和无法正式自己的言行,在无意间对他人造成的伤害是无可估量的,就像那句:“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说的一样。而往往人们又忽视了语言的杀伤力,可能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让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所以我在这呼吁大家管好自己的嘴,其他也就不再提了。 太宰治先生的自卑心理,同时又因交友不善,身为他唯一的朋友堀木,在最关键的时刻没有帮助他,间接性纵容他的妻子被人强暴,最后促成了整本书最为压抑的情节。整本书里的情绪都是黑色调,唯独好子出现时,太宰治先生的世界里才出现了一点阳光,但好子成为大庭叶藏的妻子时又被人玷污了,整本书又回到了黑色调。在读这段最为压抑的情节时,或许我还能原谅强暴好子的坏人,但我最不能原谅的就是能帮助他人,却选择漠视的人,现如今社会上处处都是这种人。书中映射的这种人就是堀木的形象,一副“君子”的样子,做的全都是小人才会做的事,当今社会有太多像堀木这样的人。比小人更可怕的就是戴着人皮面具的伪君子。我们在很多时候都在伤害他人,甚至我们自己都无法察觉,换言之我们人人不都是刽子手吗,无时无刻不都再伤害着他人吗? 有很多评论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这些负能量满满的东西,根本不适合出现在台面上”可是我们又不得不面对这些社会边缘人出现的原因,没有人会希望成为这样的人,既然存在我们就必须面对他们,帮助他们,而不能忽视他们,放任其自生自灭,这么做和那堀木的做法又有什么异同呢?我们必须承认社会是不完美的,只有承认其缺点才有进步的可能。当然我们还是得弘扬正能量的东西,但不能说所有弘扬正能量的东西就是好的,到最后这些东西还不都说俗了。任何事不都得站在不同的面去看吗,只看到光鲜亮丽的一面,是不可能进步的。阳光下总是会有黑暗的,如果只看到阳光,我相信眼睛肯定是会被刺瞎的。 我记得网上有人分析过像太宰治这种人的心理,什么追求毁灭,也是人的需求、本能等等。甚至为了证明其观点是对的还把弗洛伊德搬了出来,我承认可能真的存在,但这些也都是对太宰治先生的过度解读罢了!但太宰治先生也不是完人,他的一些作品我也多多少少读过,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失望的,有可能是《人间失格》过于耀眼导致他其他的作品都黯淡无光,甚至都不能称为好的作品。很多日本的家长不让自己的孩子读太宰治的作品(当然我认为这种做法很正确),他们更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读《奔跑吧!梅勒斯》这样的作品,当然很多人认为这是太宰治最好的作品,我不敢苟同,我对于这部作品的评价是很一般,这样的故事谁都能写,况且对于心理复杂变化的描写陀思妥耶夫斯基则更胜一筹。 我读《人间失格》时,有一条书评我非常的注意,他说他看不懂这本书,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女人会被主人公吸引,而主人公自始至终都无法离开女人。我认为本身大庭叶藏是拥有很重的自卑心理,渴望得到一种慰藉和依靠,而女性则能满足他的需要,因为女性天生拥有母性心理,而同时也是因为母性心理,无法放弃这么一个可怜人。总的来说这本书还是值得一读的,写了这么长时间我决定引用三岛由纪夫的一首诗作为结尾: 我本来属于天吗? 为什么天, 不断向我投来蓝色的目光, 引诱我的心向着天空, 更高更高地, 飞向比人类所能达到的更高的地方。 …… 第547章 紫阳的天边 依旧迷恋着上一个仲夏日,却在抬头之间瞥见屋顶上流过的暮云 不觉中已然跨过秋冬,微微燥热里意识到仲夏降临 那一段如梦一般的仲夏夜晚 充斥着粘稠的汗水和拂过森林的晚风 红色的纸杯,白色的字条,以及路边买到的可乐薯条...... ﹉﹉﹉﹉﹉ 我会停留在篝火下的夜晚,你笑得如花般灿烂 拿着啤酒坐在引擎盖上,望着漫天星尘,听着风声 当我们安静下来,将会四目相对 ﹉﹉﹉﹉﹉ 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珍贵 就像你眼中泛滥的柔光般星光璀璨 这个盛夏将会很长很长 长到你我都将忘却了春秋 直到暮云染红了晚霞,悲风吹起盛夏 ——致爱星辰之子 第548章 我 我出生那年,爷爷做了一个重要决定,退出江湖。 这个消息传出之后,我家原本清净的院落顿时热闹起来,每天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来人络绎不绝。来的这些人都是北方风水界的各路人物,他们来我家都是为了同一件事,劝说我爷爷放弃这个决定。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劝,爷爷都是那一句话,“这事,就这么定了。“ 有的人很失望,叹着气,摇着头走了。 有的人很愤怒,指着我爷爷破口大骂,临走还砸了我家的桌子。 有的人更过分,非逼着我爷爷在退出江湖之前,再给他们算一卦,不然的话,他们就赖着不走了。 我二叔年轻气盛,见这些人这么不讲规矩,大怒,回屋拿出了他的七星宝剑,冲那些人吼道,“谁敢逼我爸,***弄死谁!“ 一声虎啸,山林寂静,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爷爷慢条斯理的抽完了烟,掐灭了烟头,站起来背着手走了。 见老头走了,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看了看杀气腾腾的我二叔,默默的站起来,灰溜溜的走了。 我爸身为爷爷长子,亲自将他们送到了村外。 有一个人临上车时,转头指着我爸的鼻子恶狠狠地说了句,“君玉,回去告诉四叔,他这事做的不仗义!吴家欠我们的,你们早晚得还!“ 我爸迎着那人的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好,我会让我弟弟转告我爸的。“ 那人一听,二话不说,赶紧上车走了。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来了。 我爸后来对我说,爷爷为了我,把整个江湖都得罪了。第一,老宅和县城的新房子留给我爸。 第二,他的所有存款,除了给我十万之外,其余的都给二叔。 第三,他在京城还有一套房子,留给我。 他说他走了之后,就让我去京城,从此以后,一个人住那。他告诉我爸和我二叔,谁也不许给我钱花,同时也不许我出去打工,找工作。反正除了那十万块钱之外,我决不能再碰吴家的一分钱! 我爸和我二叔很吃惊,他们说我还是个孩子,这么做…… 爷爷摆了摆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我爸和二叔互相看了看,接着都看向了我,目光里满是心疼。 我不明白爷爷这么安排的用意,也不懂得爸爸和二叔那眼神中的深意,那时的我,只顾着伤心了。 交代完之后,爷爷让我爸和二叔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我们祖孙俩了,他从褥子下拿出一本用红布包裹着的书,颤颤巍巍的递给我,“打开。“ 我擦了擦眼泪,接过来打开红布,里面是一本线装古书,上面写着这么几个字--洞玄天机府秘传十二金光剑诀。 我茫然的看着爷爷,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吴家的命……“爷爷凝视着我,“吴峥,你把它撕开。“ 我一愣,“撕……撕开?“ “对!撕开!“爷爷的声音,坚定而果决。 我不敢不听爷爷的话,颤抖着翻开那本书,心里直哆嗦,不由得又看向了爷爷。 “撕开!快!“爷爷一皱眉。 我克制住内心的颤抖,深吸一口气,一把将书撕开了,分成了两部分。 其中有一页没撕好,扯开了,两部分各占了半边。 爷爷笑了,松了口气。 我却哭了,紧张的哭了。 “傻小子,哭什么呀“,爷爷强打精神,指挥我,“把红布也撕开,把它们包好。“ 我含着眼泪,撕开红布,将两本残书重新包上,双手捧着递给爷爷。爷爷没有接,他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个红布包,如释重负的一笑,“你把它们带去京城,几年后,会有林家后人去找你,到时候,你随便选一本交给林家的人。你要记住,这书上的密法是我们吴家的命,爷爷从来没教过你。在林家人找到你之前,你绝对不可以学上面的秘术,知道吗?“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却没往深处想。 爷爷让我把书收好,接着叮嘱我,“你要记住,你到了京城之后,可以交朋友,但不能出去赚钱。如果有人找你办事,你要问他姓什么?记住,你第一次办事是给唐家人办,所以除了姓唐的找你,其余的人不管给多么优厚的报酬,你都不能答应,明白么?“ 我使劲点头,“嗯,我记住了。“ “明白么?“爷爷厉声问。 “明……明白!“我赶紧说。 爷爷这才放心了,语气柔和了些,“记住,爷爷交代你的这些话,和谁都不能说,就是你爸爸妈妈也不行。爷爷走了之后,你就去京城,不要耽搁,学也不要上了,到了京城,会有人给你安排好的。“ “嗯“,我哭着点头。 爷爷闭上眼睛,摆了摆手,“把东西收好,去把他们喊进来吧。“ 我站起来,先把书装进书包,接着来到外面,喊我爸他们进来。 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面带微笑,闭目而逝了。 我爸噗通一声跪下,一声长号,“爸!“ 所有人都跪下了,悲天怆地,痛彻心扉。 爷爷出殡那天,路上出现了九条三米多长的青蛇,身上沾满了白粉,在送葬的队伍前爬行,仿佛在为爷爷的灵柩开路。那一天,有数百人从各地先后赶来,连同全村男女老少,近三千人一起,为爷爷送葬。 九龙戴孝,千人送葬,爷爷的身后事轰动了整个沧城。 办完爷爷的后事,爸爸带我离开老家,将我送到了京城,住进了爷爷留给我的房子里。这是一个老式宿舍楼,位于通州,两室一厅,不算多好,但是挺干净。我爸陪我住了几天,给我买了个手机,办好了新学校的手续,等我入学之后,他就回去了。 临走之前,他把一张银行卡递给我,说,“这是你爷爷留给你的十万块钱,省着点用,不够了的话……“他下意识的想说,不够了跟我说,犹豫了一下之后,他冲我挤出一丝笑容,“不够了的话,自己想办法吧。“ “爸爸,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问。 “你爷爷怎么跟你说的?“他反问我。 “爷爷没说“,我说。 我爸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拍了拍我的肩膀,“照顾好自己,别给你爷爷丢脸,知道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辈子,估计我是回不去了。 我没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爸爸转身上车,走了。 我看着他的车远去,在他拐过路口,消失的瞬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没有家了。第二章林夏 我在京城的生活,非常的单调。 因为一个人很孤单,所以我的话更少了,在学校几乎没有朋友,放了学就回家,所有的课外时间,我全部都用来研究风水术数了。这些秘术在外人看来生涩难懂,但是对我来说,研究这些却是最开心的事。 在没有爷爷和父母陪伴的日子里,五行八卦,阴阳术数,风水阵法,符咒手诀,这些就是我最好的伙伴。它们可以让我忘却孤独,忘却凄冷,纵然一个人生活,也能活的充实而快乐。 唯一痛苦的就是,我学了这么多,却没有机会去施展。尤其是初三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同班的女同学,那女孩对我也有好感。但是最终,她却被另一个小子给追走了,成了他的女朋友。 而说来悲哀的是,那小子追这女孩的手段,竟然是帮她算八字。我那天眼睁睁的看着他泡我喜欢的女孩子,看着他用从网上学来的三脚猫功夫忽悠那女孩,五句话,两准三不准的。但就是这样,也让那女孩震惊了,觉得他好厉害,然后不久之后,他俩就成双入对了。 那段时间我特别痛苦,我特想告诉那女孩,那孙子是骗你的,他根本不懂这些!可是最终我什么也没说,因为爷爷说过,我第一次给人办事是给唐家人办事,而那个女孩,她叫李菲。 初中毕业后,我和李菲以及那个小子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分班的时候,我和李菲依然是同班,那小子在我们隔壁班。不久之后,他又故技重施,泡上了另一位更水灵的女同学,把李菲甩了。 李菲很伤心,那天晚上把我喊到操场,哭着跟我说那小子和她分手了。 她抱着双腿,哭的梨花带雨,双肩微微颤动。 我伸出手,想安抚她,犹豫再三之后,我终于还是没敢。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话,“还好我没上他的当,起码我还是清白的……“ 我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仿佛被人用刀从背后刺穿了心脏。 李菲是想向我暗示,若是换了别人,听了这话该欣喜异常。但我不是别人,我听到这句话之后,本能的就明白了,李菲已经被他…… 见我不说话,她扭过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吴峥,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沉默片刻之后,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了句,“没……没事……“ “你不信我?“她问。 “我……信……“我违心的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沉默了几分钟后,我站起来,“别难过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我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她转过身来问我,“吴峥,你相信我,我和张毅真的没什么的!“ 我也想相信她,可是…… 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不懂术数。 她转身上楼了。 我离开学校,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回到了自己家里。进小区之后,我去超市买了很多酒,回家一个人喝到了天亮。我的初恋,就这么过去了。 之后的两年,李菲又换了好几任男朋友,而我,一直默默无闻,没再喜欢谁,也没被谁喜欢,直到毕业。 高中毕业后,李菲考上了北科大,去上大学了。 我没参加高考,因为我知道,我没有上大学的命。读了这么多书,够用了,也知足了。 接到通知书那天,李菲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想和我见一面,一起吃个饭。 我犹豫了一下,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辞了。 我不懂读心术,但我看得懂人的神光,曾经她看我的眼神告诉我,她虽然换了几任男友,但是在她心底,一直有我的位置。只是在她看来,我这人太低调了,话不多,谁也摸不准我的心思,而且对于她的暗示一直没有积极的回应。 那句话怎么说的,剪不断,理还乱。 李菲是想在步入大学生活之前,和我做个了断吧。 不过对我来说,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天晚上,我自己喝了很多酒,喝醉了。 不上学了之后,我成了一个宅男,每天除了吃饭,散步,剩下的时间全部都用来研究吴家的秘术。因为没有实践的机会,我就想各种办法来验证。比如算算天气,什么时候会下雨,什么时候雨会停。又比如买些水果回家,然后炼养一些物件摆阵法,用水果来试验阵法的效果。 这种日子过了一个多月,林家的后人来了。 那天我正在研究六煞位对苹果腐烂的加速作用,突然门铃响了。我开门一看,门外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她穿着一件白色t恤,搭配一件浅色牛仔裤,齐肩发干净利落,气质清纯,长的特别漂亮,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看的不得了。 我一下子看愣了,“你是……“ “你好,我叫林夏“,女孩冲我一笑,“我爷爷让我来这里找吴四爷的孙子吴峥,请问他在么?“ 我回过神来,“哦,在,我就是。“ “那太好了“,林夏冲我伸出手,“幸会!“我没接她的手,“进来吧。“ 她有些尴尬,但不失风度,微微一笑,“嗯。“ 我把她让进客厅,给她拿了罐可乐,接着回卧室,打开我的箱子,把两个红布包拿了出来。爷爷说,让我随便选一个。 可是我哪个都不想给。 但爷爷的话,我不能不听,所以我随便选了一本,放在床上,把另外一本重新放回了箱子里。 回到客厅,我把红布包交给她,“这个给你。“ 林夏有些诧异,“你这就给我了?不问问我爷爷是谁么?“ “不用问了“,我说,“你姓林就对了。“ “可是……“她欲言又止。 我把包交到她手里,自己打开一罐冰可乐,喝了一口,问她,“你也学风水么?“ 她点点头,“学了一些。“ “是么?“我眼睛一亮,“那太好了,咱们聊聊呗。“ 她看看表,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来不及了,我得走了。“ “你去哪啊?“我忍不住问。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红布包,“爷爷去世了,他说吴四爷生前答应给我们林家一样东西,让我来找你。他说拿到之后,就让我离开京城,去南方,以后我就只能一个人生活了。“ 说到这,她眼睛红了。 我心里一阵落寞,无奈的一笑,“看来咱俩一样,都是这待遇……“ “你也是这样?“她看着我。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喝了口可乐,对她说,“那我就不留你了。“ “嗯“,她站起来,“谢谢你。“ 我把她送到门口,她转过身来,又冲我伸出了手,“握个手吧,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我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好暖,好软,好有弹性的纤手。 她冲我一笑,转身下楼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嗅了嗅自己的手。 仍有余香。 直等到她脚步消失了,我这才关上了门,深深地吸了口气,傻傻的笑了。 第549章 在秋天 在秋天, 植物都已失去了生机, 动物也将缓缓地去冬眠, 在大自然中渐渐地销声匿迹。 . 一阵阵秋风吹落了满枝枯黄的树叶, 一场场秋雨淋湿了人群渐少走过的路面, 唯独可以欣喜地看到那微寒的秋霜, 把漫山的枫叶打扮得更加红艳。 . 秋天确实是到来了, 然而萧瑟的景象是否让人对生活的从前十分思念? 多少个凄凉的白天和夜晚不知冷落了多少人生活繁华的梦, 而这些生活的人们又是否能够安然地度过这个多事之秋的秋天? 第550章 少年郭又凉 夜色渐浓,茶楼却依旧喧嚣,说书的人们一边饮茶,一边聊白天的闲事。 这时,进来了一位青涩的少年,他走到掌柜的面前,抿着干涩的嘴唇。 “掌柜的,给我来一碗粗茶。” “三文钱。” “我只有两文钱。” “我这没有两文钱的茶。” 少年没有说话,默默的走到最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来。 掌柜轻轻叹了口气,倒了满满的一碗粗茶,端给少年。 少年从口袋掏出两文钱。 “这是送的,不用...” 掌柜的看着少年倔强的眼神,咽下了剩下的话。接过钱,摇了摇头,走回了柜台。 旁边喝茶的人凑了过来,看着少年。 “没人喜欢听你讲的段子,你讲的都太老套了。” “总会遇到喜欢听我段子的人,我今天还收到了两文钱!” “讲段子是为了吃饱饭,你连饭都吃不上,何必坚持那些有的没的。” 少年涨红了脸,他想辩解,却又说不出什么。 “我那是艺术,不是有的没的...” 说完这句话,他一口饮尽碗中的茶,转身就走了。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人们再次议论纷纷。 “这郭又凉说段子不为了填饱肚子,那是为了什么?” “听他说好像是为了攒粉丝。” “什么是攒粉丝?” “这谁知道呢。” 茶楼里人越来越少,最后一个说书人也走了之后,掌柜的也上楼休息了。 第二天,茶楼依旧和往日一样喧嚣,似乎说书人们钟爱这里。 “他今天会来吗?” “谁?” “郭又凉。” “他不是每天都来吗。” 但出奇的,一直到人走光,少年也没进来。 “他来了吗?” “没有。” “昨日也没来。” “或许以后都不会来了。” 掌柜的望向门外,往日那少年总会从拐角里出现。 不知过了几天,当人们渐渐忘记了那个少年的时候,掌柜的看到了从拐角走出的一道熟悉身影。 “今天怎么来了?” “前些日子...没有收到钱。” “今天收到了?” 少年掏出了一文钱,放在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指了指旁边满满的一碗茶。 “你看,你就应该改一改风格,没人喜欢的。” 这次少年没有反驳,站在那里喝完茶就走了。 “他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 时光如梭,茶楼里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也走了一批又一批,说书人们偶尔才会想起那个倔强的少年。 “他已经很久没来了。” “谁?” “郭又凉。” “谁是郭又凉?” “是个少年,只知道他姓郭,但讲的段子没人喜欢,每次讲的都会凉,所以就叫郭又凉了。” “可能已经放弃了吧。” 掌柜的听着说书人的议论,自顾自的倒了满满的一碗粗茶,放到一边。“神仙爱酒不归家,醉倒景阳冈下。” 酒馆里,一名少年品着酒,吟着诗。 酒馆外,绣着三碗不过冈的旗子随风飘动。 “客官,这透瓶香寻常人喝三碗就醉倒在地,您这已经喝了五碗了,您看...” “唉,酒美,诗美,可惜...可惜...” 少年摇摇晃晃的站起,酒意上涌。 温润的气质,此刻平添几分洒脱。 “一醉人间三千年,不念离别,不羡神仙。” 小厮看着远去的身影,有心劝他留下过夜,但却不知怎么开口。 少年渐行渐远。 “不过是个孤独的人而已。” 第551章 雨 你是否还记得,那清凉的雨扑面而来的感觉。 母亲呼唤你回家,你却固执的冲出房门。 你本不喜欢雨天,不喜欢那一次次打乱了你生活计划的天气。 你迎着那冰凉的水珠,倔强的向前跑着。 你生气,生气那些乌云夺走了你喜爱的阳光, 你伤心,因为那些水珠无法让你舒适的奔跑。 你下定决心,今天不回家了,我要跑到浑身湿透为止。 你约跑越生气,渐渐的,这一周所有不好的事情仿佛都在这一刻显现。 渐渐的,你被自己累倒了,你坐在一处屋檐下,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你的目光注视到了墙壁上, 那一个个圆圆的淡黄色的小壳。 你想起了小时候经常拿下来放在掌心里面玩的,感受着那些小壳在你手上划过的柔顺的粘粘的感觉。 再一次,你把手伸了过去,从墙上抓起它, 细细的看着那两根触角可爱的样子。 放下他的一刻,你有注视到了墙角里的杂草。 你从未注意过它们,但在那一刻,它们是那么与众不同, 晶莹的雨露洒在那绿色的枝干上, 再顺着尖尖的叶端落到地上,一瞬家,有一滴雨露以同样的方式在那不大的空间做着循环。 一滴,两滴……你不知道你为什么静静地做着,看着,但,你就是不愿意离开。 默默地,你注视着蜗牛的爬行,数着叶子间滴落的水珠,你忘记了很多; 忘记了雨水打在身上的不自在,忘记了,夺走你晴天带来的愤怒,也忘记了, 因为与雨天生气而回想起很多生气的事情。 刹那间,雨停了,那一丝熟悉的阳光又将你从现实拉了回来, 抬起头,发现,雨后的阳光,是那么的晴朗,那么清新。 第552章 昨天,今天,明天 书桌上整齐排列着我的十数本日记。前两天得空翻阅了一下:尽管已是一二十年前的随笔,许多篇仍激起由衷的共鸣。顿时有了整理发表的冲动。 但一转念:“逝者如斯夫”……,想到罗素对人生的比喻:慢慢地,人到老年,如江河流入了大洋,浑然一体,了无踪迹。是啊,人总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你总不能抱着一大堆日记去见上帝。但,那一本又一本们却仿佛在微笑着摇头。啊,亲爱的,你们有何意愿?难道有什么话要讲? 我久久地凝视着,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它们就像,就像“维生素”;或者,像我曾经吃过的食物,吸吮过的**和一杯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水…… 在我的日记中,几乎有一半是读书笔记:《精品中的精品》、《并非冷漠的大自然》、《史记》、《细胞生命礼赞》……今天再看,不啻又一次快速阅读,仿佛仍在与哲人交谈。不由甚感欣喜。而往昔的生活:从学校到农村,从山东到蜀南,从生产车间到职工学院,从山沟里的单位宿舍到集资房到省城里新颖的小区……皆如过电影一般;许多遗忘了的工作场景,亲友的音容笑貌也都一一重现。不由湿润了双眼。 啊,这些往日的“悉心读”、“静夜思”、“与心灵对话”——正如无声的春雨年年滋润着我的身心。如果说它们化作了维生素,营养了我的精神思想,那,的确十分恰当——就像人们常说的“精神食粮”;而这一个前缀“精神”,更赋予了它食物不可替代的功能:用了还在,取之不竭——这不,今天,这一本本日记,这一排排字行,甚至连同了我的指纹,都依旧可触可摸可识可辩;而这一次次回忆,一回回动容,亦如八月十五望月一般。 写至此,不由对近年来竟没有一本新添的日记而甚感遗憾。尽管已是信息时代,尽管万能的手机几乎已取代了纸笔;但那样一种“与心灵对话”的古朴方式却使人倍感留恋。如果说开通“微信”前的我——十数本日记的主人,一直是个勤勉的学生,积极的探索者:在阅读与思考中自信地成长;那么,今天,动辄玩手机的我,则像一只迷途的羔羊,一只碰撞在玻璃窗前的飞虫:在纷繁杂乱的微信息中耗去了宝贵的时光,几乎迷失了自我。 想到此,再回望书桌——那十数本日记,仿佛在微笑着对我点头,展示着阅读、笔耕的静美过往,散发着与心灵对话的缕缕馨香……啊,昨天、今天、明天——我恍然明白了它们的意愿:愿我重返阅读,回归经典;不负自己,不负时光。 第553章 鸟入山宁 白道渐登心愈阴 孤角亭檐风微语 凉罢 南枝依就水波平 唯感此身尚诗音 欲休天下且为吟 从此不知春逝去 兴厌 百花藏尽枯枝新 第554章 朱雀似锦 在这个从未记录在历史中的朝代,祁朝 它有着丰富的物资、矿产,也孕育着富足的年代 在南边,终年白雾弥漫的秦山脚下,白云伴着苍绿大树,潺潺流水绕过弯曲小路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因为村里种着许多桃花树, 村民也习惯喊着这里叫做「桃花村」 也因为是个小村庄,又离最近的镇上有些远,不过倒是给人世外桃源的感觉 「陌雪,你觉得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呢?」一个纤瘦身材的少女,穿着有些偏大的衣服 她将袖子挽至手肘,丝毫不在乎外表,手拿着细木枝左右敲开两旁的杂草,一步一步跟着前方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女步伐走着。 「家里还有刘嫂送的腊肉,米没了,只能捍……等等!姑娘先别过来」 身着青色衣服的少女,突然一手挡住了沐梓瑶的身体,暗黑色眼眸充满了戒备,如狼般压低了身子,小心地往左边走去 「怎么了?是发现什么吗?」沐梓瑶也跟着压低了身体 完全不听陌雪的警告,猫步般走向前 很快地,她们站在河边,陌雪本能地一手护着沐梓瑶不希望她更靠近 她不断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趴在岸边的男子 「姑娘,我们回去,别惹祸上身,走吧!」说完,陌雪就要拉着沐梓瑶往回走 「等….等一下!他还活着吗?不然我看一下是不是还有救?」 陌雪还来不及抓住她,她已经快步走到那个男子身边 「嗯…..他还活着耶!不救吗?救人一命胜造七….」 「不救!跟我回去!」陌雪强硬地拉着沐梓瑶的手 「不行啦!都被我看到了,不救我会心不安…..陌雪…..阿雪..」 沐梓瑶下意识地走向那昏迷不醒的男子身边 「他不是阿猫阿狗,他只会带来麻烦」陌雪左手手心已经准备好暗器 可以随时划过男子喉咙,只要他一有任何什么动作 「可是就把他放在这边自生自灭吗?反正我们先把他带回去,如果真的活不了,那也没办法啊」沐梓瑶可怜兮兮地看着陌雪,眼神中充满了乞求 「如果救活了,就让他砍柴、烧火、做苦力、晚上看门,这样妳就不用那么辛苦啦!」 想到陌雪虽然话极少、对任何事冷漠,但对于保护自己却是无比认真 「还有什么是姑娘救不了的吗?」陌雪想了一会,叹了口气,态度放软地看着沐梓瑶后,眼神凌厲地扫过著四周 。想到自己在逃过同门师兄、师妹们无情残酷式追杀,自己奄奄一息倒在谷底等死时,是沐梓瑶用了五天,不眠不休地抢救、照顾下,捡回一条命 「他应该不会给我们添麻烦的,更何況他穿的衣服这么好,非贵即富的,治好他可以拿一笔诊金,那我们就可以早奌出发,不是吗?好嘛!阿雪?阿雪!」沐梓瑤已经开始帮男子翻身,凝白的手指覆在他额头上,依序检查身体各个大大小小的伤口, 「先帶回去再说,时间不早」说完,陌雪俐落地一把扛起男子一边身体 「姑娘扶著他,小心走路」兩个女子,一人一边架著男子,慢步走回來时路,在他们身影离开树丛后,在受伤男子躺臥附近的树上跳下2名男子 「就让她们帶走主子?」 「能让剎神陌雪保护的,也不是简单的人,调一队墨羽军跟上,你先回军营報安,我去保护主子」说完,黑衣男子头也不回立即飞跃树枝,留下还來不及说话的另一名暗卫 如扇浓密的睫毛微微顫动著,刚毅线条分明的脸颌,高挺的鼻子下,厚薄适中的双唇轻眠著,伴隨著醒來的准备 慢慢睜开眼,男子看到的是木制的床顶,半透明轻纱帐,隨著窗外吹进的微风轻轻晃动,他艰难地坐起身, 釉黑深不见底的双眸,开始扫过这间简单到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的房间,腦中不断回想昏迷前所有的记憶 「你终於醒了,再不醒就要被陌雪丟出去放生了!」他看到一名粉色衣服女子从门囗走进來,她身后的光影很溫暖伴隨著关心话语 「多谢姑娘相救!」暗啞低沉的嗓音,眼神緊锁著沐梓瑤 「我看看你的狀況」说完人就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男子额头,细心检查身上包裏的白布是否继续渗血 男子眼神里充滿许多情绪,一直看著沐梓瑤的动作 「嗯?好很多了,剩下就是你的內伤修复,还有就是你左膝蓋,这个就比较棘手了,这伤有几年了吧!你真能忍?」 沐梓瑤完全沒注意到男子已经伸出的右手掌,就只等他下一秒就可以钳住她细嫩的脖子 「你会医这左膝?」男人滿是怀疑地看著这一直自言自语的小女子 因为他很清楚自三年前,自己被人暗器所伤,之后的每月初十五,左膝內的琵琶爪滲出的毒,一遍一遍狠刮从骨子里的痛,太医院和柳老子都搖头叹息,也只能一边研究治疗方法一边做出延缓止痛的药物 「要治,也得先把身上的伤先好了才行,我还要花时间研?」 「姑娘,午膳做好了」陌雪站在房门囗,淡淡地看著沐梓瑤提醒 「喔?好!今天吃什么啊!对了,你的饭晚点给你拿过來」沐梓瑤一听到可以开饭,眼睛发亮著,转身就要开心地往门外走去,卻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墨擎苍」一道沉穩的声音,告诉沐梓瑤自己的名字 沐梓瑤回头看著眼前的男子,他沒有少女漫画所幻想的天人般,妖艳绝美的样貌,健康小麥色的皮肤,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沉潭深邃,似乎要想將人吸入黑洞,同時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充满危险性。 「怎么感觉圧力好大?还是保持距离好」沐梓瑤偷偷地吞了吞口水,小鹿斑比的圆圆双眼,第一次认真看著墨擎苍,过去这三天,她只顾著治疗伤囗,更要小心伤口感染扩大,也让她讶異他自身极好的复原能力 「我叫沐?」沐梓瑤努力想把被拉住的手抽回,从对方掌心传來阵阵熱力,她开始觉得慌乱 「姑娘,再不吃饭就冷了」一道解救她的声音出现 「公子的午膳,奴婢也拿过來了,让奴婢伺候公子吧!」说完,陌雪一步踏进房內,微皱著眉,盯著沐梓瑤被抓住的手 「嗯?就交给妳了」一看抓住自己手的手掌有些放松,沐梓瑤趕緊抽离,有些慌张地跑出房门 「公子的伤已好七成,这几日就可离开」陌雪將托盘放在床边椅子上后,也没立刻离开这个房间。眼神充满戒备盯着眼前的男子。 「她是大夫?」其实在昏迷之时,他偶尔有醒來,都看到一个女子拿著不知名的刀具在他身上划过,又或者是拿著银针在缝合什么,而陌雪也陪伴在旁,帮忙递所需的工具 「她只是小小村医,什么都不知道,若要尋仇,冲我來解決」陌雪隱约知这个男子的身份,在沐梓瑶收留他,给他治伤的这几日,她也在密切观察她们所住的小木屋附近,为数不少的暗卫伺机而动着,只有粗线条的沐梓瑶,整个心思都放在药草、救人治病、吃东西 「我并非来寻仇,只是我若现在离开,你仅能自保,保护不了她」墨擎苍一反手抄过托盘上的瓷勺,快速打下陌雪发出的暗器 「既然沐姑娘救下本王,本王理应报答救命之恩,也会清除所有危险」 陌雪瞇着眼盯着墨擎苍,心里在衡量他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好!就让公子再多待几日,管好那些暗卫,若吓到姑娘,我不会留情」陌雪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留下墨擎苍一人 「真的只是小小村医?」看着窗外,沐梓瑶在庭院与陌雪开心聊天说话的样子,墨擎苍的唇露出淡淡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掌,拿起一旁托盘上的木碗,白粥里有着些许腊肉和酸菜,一口将粥饮尽后,躺下继续休养,因为他知道,他必须用最快的时间将身体调养好,才能好好处理之前的暗杀行动第三章回憶的梦 一队五辆黑色吉普车,正朝着西边全速前进,车轮扬起的黄沙飞扬,道路边的防风树被夹着沙的风,沙沙沙作响 「博士,我们再开一小时就能到最近的补给驿站。」中间第三辆车内,除了司机,后座的一名女子看着手中的gpa定位系统,闪烁的红点,正是他们一行人的位置 「今晚在补给站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一位年约50岁的女人,她的声音有些沙啞,头上的银发却与她的年龄有些不合 不过,她保养的很好,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充满历练成熟的眼眸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似乎有些激动 「是!一切都照原定计划进行」说话的女子,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扎起的马尾,健康的肤色,有着美丽中带着强势的双眼,她回传了定位系统的确认讯息后,拿起另一边的资料夹翻阅着 沙漠的夜晚是与白日完全不同的世界,极高气温与正常温度仅一步之遥,十分独特,三、五个人围成一个圈,坐在黄沙上烤着火 这个补给站与沙漠相连,绿洲与黄沙相伴,沙漠的沙丘轮廓清晰、层次分明,丘脊线平滑流畅,迎风面沙坡似水,背风面流沙如泻。 在大漠深处的沙山之巅,可静观大漠日出的绚丽,目睹夕阳染沙的景色。 「孜然粉烤羊肉……这味道让人又爱又怕」 「这可是美食呢!暴殄天物啊你」 有着金色头发的男子,自然卷的发丝,特别是左耳闪着炫彩白钻耳钉,放荡不羁的表情,一把抢过身旁深棕色头发女子的肉串,故意在她面前将所有肉一口吃下肚 「那有人这样的,二姐你看三哥啦!他抢我的肉串」 「你过份了喔!」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气鼓鼓的小脸,眼中满是生气,想抢回被拿走的肉串,却无奈身形差距太大,只能找她的靠山出来 「羊肉你吃不习惯,那就吃点烤馕和大盘鸡,明天要出发进沙漠,多吃点长肉」黑色头发的女子,就是白天在第三辆车里的总策划者 「瑾岚毓,为什么有大盘鸡只给沐梓瑶吃,偏心!我也要」 说完男子又想故意抢过女子手上的食物 「洛染澈!你又要欺负梓瑶吗?」 坐在左边,刚刚一直没有出声的男子,他手中的匕首被火光照得发亮 刀锋隐约透着蓝光,男子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略嫌淡漠的眼神看着摆在地上,一排各式武器是他常年带在身上的 「你….你非常好,不跟小朋友计较」 洛染澈甩头起身,离开火篝,走到另一边认命地再去拿一盘鸡肉 「大哥对我最好了!哼哼!被骂了吧!」 「谢谢二姐,最爱你了」 沐梓瑶开心地从瑾岚毓手上拿走食盘,放在膝上 很认真的小眼神,要保护好自己的晚餐 「队长,我们将明天出发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请您来这边,做最后的确认」一名身着黑色军装的男子,恭敬地对他请示 「等等!辰烨,我也一起去,有些东西想再确认一下」 瑾岚毓放下手中的食盘,另外拿起gps定位系统和一叠a4纸,快步跟上慕辰烨的脚步 在后面木屋二楼的客房,银发女人坐在房间阳台藤椅上,看着屋前几人的身影 「终于到这一天了」,她喃喃自语着,眼神充满了复杂情绪,戴着红色宝石的食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椅把 第555章 黑暗与黎明 黑暗与黎明 夕阳西沉,西沉, 剩下最后一抹残昀, 黑暗即将来临。 我坐在窗前, 愔愔聆听, 聆听最后一片树叶 坠落的声音。 那是死神的呢喃, 他说他的晚宴请帖上, 已写下了我的姓名。 我回目一笑, 从容淡定。 皱纹已爬满我的脸庞, 白色已侵染我的双鬓。 我的躯体已经腐败, 我的思维已不灵敏。 哦,老了! 我将失去生命, 我要踏上归去之行。 一阵微风拂过, 我与树叶一起飘零,飘零, 生命原来如此之轻。 我将坠入无限黑暗, 在黑暗中化作无形。 我不惧怕死亡, 死亡是我的新生。 我不惧怕黑暗, 黑暗是生命的永恒。 我不厌恶黑暗, 黑暗是生命的归寝。 我不诅咒黑暗, 没有黑暗, 那来黎明? 黑暗孕育了黎明。 我曾拥有过黎明, 但如今我的黎明仅留给我 一个远远的背影。 我从黑暗中诞生, 迎接我的是黎明。 我发出第一声啼哭, 是黎明将我唤醒。 黎明, 虽给予我仅仅一瞬, 但我还是讴歌黎明。 因为黎明是我生命的启程。 如今我的黎明, 已无处可寻, 但我不悲鸣。 我在正午温暖的阳光走过。 走到黑暗降临, 结束我的行程, 亦不伤心。 衰老的我不能, 阻碍后来人的前行。 死与生, 黑暗与黎明, 生生不息, 这是生命之河的奔流不停。 我始于黎明, 归于黑暗。 黑暗已将我裹紧, 我与黑暗融于一体, 无踪无影。 我留一双眼睛, 化作黑暗中的星星, 祝福新的生命, 诞生在黎明。 第556章 心中有路是坦途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人生需要不断精进,每十年需要有一个大的势能的超拔、境界的升华。 持续修炼不断升级可能是人生的意义,最后要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也就是心灵和行为获得完全自由的境界。 永远不要失去想飞的心,永远不要忘记飞翔的姿势。 一个人,只有时时刻刻都不忘记他的初心与使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才不会偏离生命的航道,这样的人生,才是有始有终的。正所谓:踏遍青山人未老,斗罢艰险再出发,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第557章 集书名 跟着一朵阳光 遇见纯真的自己 拾得一片欢喜 像风走了八千里 懂你欲言又止 沉默在我余生里 所有的答案: 是你灵魂有香气 我在对面挥挥手 撒下音乐似的冷雨 万人如海一身藏 迷失游荡在诗里 从此世界与我无关 逾越流光的美丽 繁华忙碌在隔壁 只有岁月不我欺 回首风烟格局 从心所欲人生逆旅 万物有情时间煮雨 恰有雪飘微风轻轻起 你回眸莞尔:一笑 真的像好天气 第558章 春风录 初遇 文杏初遇郑禧,是一个难得的晴日。 时值春分,云销雨霁,和风挟着旖旎清香袅袅而来,寒气渐散。城西一带山水风光秀美,簪花踏青之人络绎不绝。 远山上一行人尤为醒目。为首的是个少女,骑着纯白骏马,身着一袭杏红衣裳,纤腰束素,长长的裙摆迤逦于身后,远望竟有如淡烟笼罩一般。她身后伴着数人,亦步亦趋。 春日明媚,梅花未消,红杏已闹上枝头。文杏只顾着饱览春色,不知不觉间已到正午。 鸦色双鬓间有微汗沁出,面颊泛起了潮红。梅蕊惯会察言观色,见状上前:“小姐走了这许多路,不妨下来歇息歇息。” 文杏见日头高了,连声称是,一旁湘蕊又有些犹豫:“山路崎岖,哪来什么歇脚之处?不妨沿路返回。” 梅蕊笑道:“不是这个理。“惜花天气,相次过春分”,如此美好的时节,不尽兴而归,岂不可惜?想老夫人对小姐管教甚严,平日里大门也不让出,过了这次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回呢!” 文杏被说中心事,心下怅然,面上却故作怒色:“老夫人也是你可随意毁谤的?” 湘蕊看出小姐眼中眷恋之意,也不再反对:“小姐和我们一道去山脚歇息罢。” 文杏微微展颜,顷刻间光彩流荡,群山失色。她鬓边一朵红杏在少女容色衬托下,竟也更加艳丽。一路寻到山下,不远处有一酒肆,隐隐有歌声夹着击桌声传来。文杏不禁好奇,策马前行。 不多久,一行人入了酒肆。于是文杏见到了此生中,她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那是两位风度翩翩的男子,虽人近中年,但多了几分少年少有的沉稳。上首者面白美须,长衣广袖,白色丝袍迎风联翩,飘然若仙;下首者又是大不相同。剑眉入鬓,目光朗朗,一望就知非池中之物。只是他墨色衣衫又旧又硬,显然是浆洗太多次了。墨衣男子故作潇洒态度,眉间的忧戚之色却更无法抹平。他一边击桌,一边曼声长吟:“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白衣男子展眉笑道:“好一个非主不依!不知郑兄翱翔多时,又要去哪棵梧桐安歇?” 墨衣男子神色一黯,声音更急了些:“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二人哈哈大笑,文杏也忍不住掩口轻弯唇角。二人见身边来人,一同站起。那墨衣男子目光与小姐相接,居然丝毫不避,唇角微扬,似乎颇为赏心。文杏不悦,转头侧向一旁,面露微怒,心道:此人貌似稳重,未想竟如此轻狂!” 湘蕊也出言怒斥。 唐突了佳人,墨衣男子甚感惭愧:“小姐误会了,在下新写了一首词,苦无人鉴赏,不知小姐可否慧眼识珠?”说罢径直走到路旁算命先生处借了笔纸,一气呵成,也不给那白衣人,直接呈到文杏面前。 文杏一向爱文,虽恨那男子轻薄无状,却忍不住向纸上看去: “倚平生豪气,冲星斗,渺云烟。记楚水湘山,吴云越月,频入诗篇。皎洁剑光零乱,算几番、沉醉乐生前。种得仙人瑶草,侬家五色云边。 芙蓉金阙正需贤,诏下九重天。念满院琅玕,盈襟书传,人正韶年。蟾宫近传芳信,□姮娥、娇艳待诗仙。领取天香第一,纵横礼乐三千。”词中豪情正中文杏下怀,适才的郁闷被一扫而空,然而面子上的功夫是万万不能怠慢的。“好是好,却少了些什么。不如我唱和一曲?”说罢笔走龙蛇,字迹秀美清丽,与墨衣男子大不相同。 “爱风流俊雅,看笔下,扫云烟。正困倚书窗,慵拈针线,懒咏诗篇。红叶未知谁系,慢踌躇、无语小阑前。燕子知人有意,双双飞度花边。 殷勤一笑问英贤,夫乃妇之天。恐薛媛图形,楚材兴念,唤醒当年。累累满枝梅子,料今生、无分共坡仙。嬴得鲛绡帕上,啼痕万万千千。” 墨衣男子略一沉吟,笑道:“小姐好文采!不妨来日切磋!” 文杏不愿多留,长揖后匆匆离去。“今日一见佳人,才知道女子之情思最是妍丽,而你我不过乌云浊水罢了!”墨衣男子感叹不已。 白衣男子冷笑道:“天趣,你一向豁达,怎么如今也糊涂起来了?世上何处没有这等痴小女子?十日后我们要去那城西吴家,才是真有佳人藏于其中呢!” 墨衣男子但笑不语。家宴 原来城西吴家世代雅好文学,亦颇有资财,只惜天不假年,吴父早早撒手人寰,临终时留下遗言,让女儿嫁给读书之人。 吴女亦自命不凡,常以卓文君、谢道韫自比,发誓非大才子不嫁,以至难以找到中意之人。吴母看在眼里,颇为着急。 适逢吴母五十大寿,由管家出主意,邀请一批富有名望的才子前来贺寿,也好替小姐选择夫婿。吴母一时迟疑,但还是将信将疑地答应了。吴女喜出望外,急急坐到台前,绣笔轻描出一痕宛转的秀眉。 众才子见一向保守的吴母突然主动起来,也大感意外。有的眼馋吴家财富,有的贪图小姐美色,纷纷前来踏破了吴家门槛。 这其中也有郑禧和洪仲明。郑禧字熙之,此人书画兼擅,画山水学董源笔法,用墨清润可爱,墨竹禽鸟则师法赵孟頫,世人称为奇才。然而他身无分文,眉间常常深锁忧愁之色,别人问他他也不答。 今日他有心大展奇才压倒众人,连作了几首诗,一时无人能接。 “雕虫小技,又有何难!”这脆生生的声音如此耳熟。 众人闻声望去,但见吴母身后内室珠帘一掀,一公子翩翩而出。 此人姿态优雅,随便一站就是一幅绝美画面。手中一把折扇不疾不徐地轻扇着,唇角微微扬起。众人纷纷惊叹,郑禧也敛了适才狂傲神色,深深一躬。只吴母皱眉不悦,连声直说胡闹。 那公子也还了一礼。洪仲明心眼明亮,趁机笑道:“只有吴家这样的诗书人家,才能生出这样仪表非凡的小公子啊!” 吴母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郑禧一心想与此人较量一番,便提议赌书。那公子也一口应承。 赌了半日,二人竟分毫不差。 “赌书有什么趣味,不妨公子也做一首酬和?”郑禧有心压倒他。 公子唇际笑意更浓,拿来笔墨纸砚,一挥而就。这是一首《木兰花慢》,词调旖旎:看红笺写恨,人醉倚,夕阳楼。正故里梅花,才传春信,先认儒流。此生料应缘浅,倚窗下、雨怨共云愁。如今杏花娇艳,珠帘嫩上银钩。 丝罗乔树欲依投,此景两悠悠。恐莺老花残,翠消红减,辜负春游。蜂媒问人情思,总无言、应只自低头,梦断东风路远,柔情犹为迟留。 郑禧笑道:“此词秀气过盛,恐华而不实,不过用在此情此景倒是无妨。”言罢迈步走到小公子面前,正色道:“女公子大才小生佩服!” 文杏羞红了半边脸。原来还是被他识破了。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恭喜吴母家教有方,竟生出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儿。文杏被他夺了风头,心下有几分不快,遂抢白道:“适才郑公子“况是梅花无语,杏花好好相留”一句大谬,梅杏都是天地精华,理应相生相合,哪有相争的道理?” 郑禧不以为然:“这相争之道是自然之理,轻易不得更改的。” 吴母不通文墨,只看这郑禧与自家女儿态度如此轻狂,不由大怒:“辱女才疏学浅,竟敢妄言公子佳作,还不回房!” 众人正欲劝解,却听郑禧不悲不怒,悠悠道:“老夫人不必动怒,女公子才华盖世,小生甘拜下风。”洪仲明是有经历的人,把风月事尽皆绝了,只一心要玉成天下有情之人的好事,便顺水推舟:“吴小姐想来也未许人家罢?既然郑生才华无双,何不成了一番佳话?” 二人都是一愣,不曾想他如此直白。 吴母摆手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且容以后再议。” 不想第二天,果然有媒人上门,为郑禧向吴家小姐文杏求婚。二室 自山脚酒肆归来后,郑禧便写下那两首《木兰花慢》,闲时斜倚在榻上浅唱低吟,最后竟有些茶饭不思。他与洪仲明不同,虽早早娶妻梅氏,但梅氏奢侈好妒,每每醋海翻腾,郑禧苦不堪言。这次客居洪府,一是为了画作,二也是为了躲避那欲壑难填的妒妇。 洪仲明怎么猜不出他的心思?想不到这郑天趣人到中年,还能与佳人有一段奇缘,虽死无憾了!他每每用言语挑逗郑禧,一开始郑禧以早已娶妻推辞,但自打吴府一会,他的态度骤然转变,竟主动派遣媒人上门提亲。 文杏大喜过望,连忙拉住媒人询问郑郎情况。吴母的态度却大为不同。适才见他与小女相争,便屡屡有挑逗之意,何况他是个有妇之夫? 于是一口回绝。 文杏大失所望,但细细一想母亲的话也有道理,自己身为晚辈,总不能与长辈相悖。她默念着“非礼勿视”,走入闺房,轻轻将门带上。“小姐,小姐...”这么晚了,梅蕊进来作什么? 她幽幽地坐着,透过杏色纱幔,那烛火染上了一层绮丽的颜色,随着她忐忑不安的心思,跳跃,曼舞。 真就这样拒绝他了吗? 此人太过轻狂,明明有妻室还对自己百般挑逗,殊为可恨。但再一细想,世上男子甚蕃,有此等才思的人却是寥寥,又怎么能被年齿、名分这等俗物蒙蔽了双眼?如若真听信母亲,稀里糊涂地嫁给不学无术之人,岂不是断送余生?想必如郑郎这等才思敏捷之人,他的妻子也必定知书达礼罢... “啪”,烛花落在台上,吓了她一跳。与此同时,梅蕊推门而入。梅蕊拂开珠帘,拿着一张写满字的彩笺在文杏面前一挥:“小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文杏身心俱疲,懒懒回应:“这种小物件别说一张,一千张一万张我也能给你找出来。” “可郑郎没有那么多笔墨写满一千张一万张呢!” 文杏皱眉斥道:“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越发刁滑了!快把它给我!” 原来那彩笺上写满了郑禧的诗作。 她身披月白睡袍,头上束带已被她自行解开,一头秀发倾泻而下,直达腰际。她看完诗,伸出柔荑在蝇头小楷上点了一下,又点了一下,姿态优美之极。梅蕊见她面上浮现喜色,含笑问:“这诗好不好?” 文杏一扬眉:“好与不好,对你来说不都一样?” 梅蕊低头蹙眉,文杏自觉失言,连忙岔开话题:“给我拿张彩笺吧。”惊梦 落木萧萧下,富春江水浩浩荡荡流向渺远的天际,永无止境。郑禧独坐孤舟之上,逐着波浪浮沉而去。 船停在了岸边。一清丽素雅的美人向他袅袅走来。她的身子那么单薄,仿佛一阵风就会被吹倒。 她还是那身杏红单衫,额上贴了薄薄的花子,头上戴了个精雕细琢的花冠,随着莲步轻移微微颤抖着。微风拂面,有幽幽暗香浮动。 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脚步,都如此美妙。 “文杏...”是惊艳,是柔情,更是充盈于怀缱绻难舍的眷恋。可是她没有说话。眼底浮出浅浅泪水。 郑禧正要开口询问,又生生把话咽了下去。因为他看见一中年女子拿着拄拐向他打来。 郑禧措手不及,这一杖结结实实打在他腿上,一阵疼痛从腿部蔓延全身,眼中昏花连片。他径直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老妇和一个年轻男子在树下争执起来。男子手持聘礼,急切地向老妇说些什么,老妇连连点头。文杏一言不发,只是微微啜泣。 男子说到激动处,文杏突然狂怒起来,将花冠重重地掷在地上。 老妇大怒,扬手一掌将她打倒在地。郑禧大急,也不顾身体疼痛,急急来救。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他猝然惊醒。 原来是一场梦。 郑禧松了口气。他常听人说,梦与现实截然相反。“天趣啊!你怎么睡了这么久?”吴槐坡急急推门进来。“吴家小姐出事了!” “什么事?” “哎...一言难尽。周家公子重金求婚,那吴母是个见钱眼开之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小姐据理力争,她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一昧责骂。小姐一气之下摔了花冠,被殴打了两次,如今得了病心之症,怕是只有天趣你能救了!” “怎、怎么会这样?你莫不是在诳我?”短短一月而已,怎么一切都急转直下? “千真万确啊!梅蕊说的还有错吗?” “哎。文君就那么薄命,不能与相如相会吗?”郑禧一面说着,一面整理衣冠。银瓶 郑禧再一次来到吴府,梅花的时节已经过了,正是杏花当家,绮丽的艳色给老树覆上了一层粉色霓裳。可是那个叫杏花的女子再也看不到这么美的春色了。如果她没有病心,她或许正为春天的芳菲欣喜不已,在鬓边插上一朵小花;或许正犯着春困,蜷在温暖的被窝里进入梦乡...可是上苍给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她的花儿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开了,又在一个月后匆忙凋谢。 匆匆走过回廊,一男子冒冒失失地冲来,和他撞了个满怀。 男子擤了一下快要掉出的鼻涕,勉强打个招呼就走了。 郑禧知道那是文杏的哥哥,笑起来像哭,哭起来像笑。他不愿多搭理他。文杏孤立于花园中,鱼白长衫紧紧裹住身体,风一来就微微颤抖。她那光泽亮丽的秀发变得枯黄毛躁,一双生机勃勃的美目也死气沉沉起来。 郑禧走到她身边,微微一福,轻唤她名字。 文杏伸出右手,指间骨节十分明显。手伸到一半又兀自缩了回去。 “你瘦了。”郑禧凄然一笑。“你要好好珍重身体。”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文杏叹道,语气又柔缓下来:“您多次寄送给我的书信,我一直都珍藏在箱箧中的。” 郑禧心神戚戚:“小姐才思敏捷,您酬和我的两首词都极富才情,实在难得。”“诗词文章只是末节,母命伯言又怎能违背?”文杏脉脉低头。“家乡的梅花还在等着您,望您刻苦读书,早取功名。” 郑禧唇边浮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前些日子,小姐的乳母来看我,告诉我说,您希望我先派媒人前去说媒,说您父亲的遗愿仿佛还在耳畔回响,又说像我这样的才子,不该为怀有与您举案齐眉的想法而惭愧。您说若能与我结百年之好,即使做侧室也不在乎。既然小姐已爽快地答应要将自己许配给我郑禧,您母亲又为何定要将您嫁给周公子呢?” 文杏被说中了痛处,泫然欲泣:“周氏不学无术,也就只能弹弹琵琶。我怎么能屈身于他? 郑禧又是一声长叹,自觉与她同病相怜:“事既相违,分亦何浅。人家已经在幕下阻断了红线的牵出,我们却还在石上空磨着玉簪!”痴人 郑禧来过后,文杏的病非但没有一丝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每日只有读到郑禧的诗作时,才能焕发一丝光彩。 吴母后悔不迭,就把定礼退给媒婆,让她还回周家。 可是,文杏的病情始终也不见好转。湘蕊眸中黯然:“都怪那个姓郑的!把小姐害成这样!” 文杏连连摇头:“不,郑郎是一位集天地之灵气于一身的大才子,我只是一个怀闺阁之芳情孤独的小女子,怎敢埋怨他的不好呢?” “他害你成这样,你还替他说话?”吴母哭到。“天地造化不测,竟生出你这个**来!” “娘,你我相依为命多年,原来你还是不懂我。”文杏浅笑道。 “你胡说什么?”文杏脸上飞起薄薄绯红,剪剪秋水又漾出一脉温柔情意:“我自幼丧父,父亲临终时反复叮嘱我要寻个读书人家的子弟。这诗书乃是凡尘俗世的警世恒言,哪里能为寻常子弟所悟?娘,您爱我,养我,视我如珠如宝,却从不真心体谅我。这二十年里,我就像无墨点染的宣纸,像无人欣赏的花圃,每日游荡于无人之境,孤单寂寥。” 说到这里,略有点黯然神伤,但很快又续道:“后来顼即位做了皇帝。他先精心选了十多位士大夫家子弟,然后对我说:他们各有优点,难分上下,不如姐姐自己选择罢。” 吴母黯然神伤,微微低下了头。文杏又道:“可他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他来到我的面前,用绝好的笔墨在我这张白纸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娘,您也是过来人,您和父亲整日相敬如宾,可曾体味过真正的闺房之乐?” “别、别说了。”吴母几乎哽咽。她怎么不明白,虽然青春早逝,薄霜涴鬓,却带不走所有模糊的记忆。她的父母对她管教甚严,她又生性懦弱,只敢躲在门缝偷偷看邻家的女孩男孩们玩耍,其中有一个小公子最是俊眉秀目,天长日久,在她的心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有一回皮球被他抛入墙中,她再也按耐不住,翻墙与他们玩了一会儿,为此她挨打了。因此她对于爱情的记忆总与疼痛有关。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时而浮光跃金,时而流金散尽,皮球在足间跳跃,他追在身后笑。 尽管过了好多年,她还是清楚地记得那个人,那件事。 无垠的岁月的荒野里,总有一个人在等着我罢?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属于她的那个他。 她的丈夫十分博学,但生性怪癖,一心扑在那些佶屈聱牙的字眼上,死前还要拉着女儿非嫁个读书人家不可。不读书又如何?只要他掌心温暖,只要他一心一意,女儿不照样可以幸福度过一生? 她错了。错得一塌糊涂。“我明白,我全都明白。可是世上还有很多人很多事,哪里是一个“情”字能解决的?他的父母会告诉你,经过正式行聘的才是正妻,私奔的是妾室,没有资格参与家族祭祀。最后他不容于你,到时候你又该去往何处?不要为了一天的姻缘,却耽误了你一生的幸福啊!” “娘别说了!我爱郑郎,为他而生,为他而死,不可转也!” “你!哎~”伤逝 暑气渐盛,文杏的病却是一日比一日严重,拖到六月已是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了。 吴母四处寻访名医良方为女儿医治,但无论如何终是泥牛入海。有一日,竟连药水都灌不进口了。 吴母又是心疼又是害怕,搂着女儿连呼乳名,不料仍是毫无反应,只有泪水数滴夺眶而出。吴母止不住恸哭起来。梅蕊连忙劝慰老夫人,见小姐虚弱可怜,自己也悲从中来,鼻中泛起酸楚之感。 许久许久,昏迷的文杏竟悠悠醒转过来,麻木的双眼泛起了久违的光彩。她吃力地出声:“女儿不孝,不能侍奉双亲,请母亲见谅。”又转目看着梅蕊道:“我死后,你可将郑郎的诗词书信偷偷藏到棺中,以成全我的一片心意。” “痴儿,现在说这么多做什么?好好歇息罢。”吴母泣道。 文杏惨然一笑:“病成这样,又何必自欺欺人?不妨把要说的话全说出来,免得以后想说也说不了了。”“梅蕊。”梅蕊心里一跳。 “你的事,我全知道。” 梅蕊大惊。她收受洪家财物,私传消息一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料全被小姐看在眼里。 文杏轻叹道:“你不必自责。我爱他,是我的事,即使没有你,我也会走到这一步。” 湘蕊哭倒:“小姐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一定竭力办到。” “我别无他求,”文杏回答,“只求母亲早日为梅蕊湘蕊寻个好人家。” 吴母连连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文杏面露喜色,道:“多谢母亲了。”一阵微风进来,波及珠帘,珠帘袅袅飘荡起来。 “郑郎来了吗?”文杏喃喃道。 湘蕊伸手扶住。文杏的眼眸一闪,光彩又渐渐消失了。 吴母大惊,伸手探她鼻息,才发现她已停止了呼吸。 文杏死后,梅蕊向吴母请罪,把自己收受财物的事一五一十向吴母告来,只求老夫人责罚。 “罚你做甚?小姐若上天有知,怕是又要责怪我。”吴母说。一年后,二蕊都被许配给人。而吴母的身子已经撑不住了。她拄着拐杖来到门口,呆呆望着轿子的背影,口中喃喃: “留不住,留不住的啊!” 说罢,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沧江 文杏死后,吴母因对女儿思念太深,不久也去世了。家中长子年岁渐长,但不够聪慧,移居到了乡村。 整个吴家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而郑禧的日子也不太顺。他在乡试里写错了字,犯了学使的忌讳,被革了功名,这下洪仲明再不愿留他了。他带着题为《春梦录》的诗稿回乡,自是遭到了梅氏一顿臭骂。不久后,他发现梅氏竟把他的《春梦录》全部烧了。 郑禧大怒,破口大骂。 “纵使才华盖世,还不是像那吴氏女一样寿数不永!留着这阿堵物做甚?”梅氏反唇相讥。 郑禧哑口无言。仕途无望,郑禧把一腔心血都倾注在了作画上,很快他发现自己一昧师古,早就失去了画的真意。于是他别出心裁,另创了一套前所未有的画法。因此他的画名声越来越大。 他与梅氏有一男一女。长子与他不甚投契,幼女名梅君,最是聪慧,郑禧倍加慈爱。 很多年后,梅氏过世了,梅君也早早出嫁。今天是她归宁的日子。郑禧忽来灵感,大笔一挥,一道山水风光呼之欲出。 这是他梦里无数次出现的富春江。 当然他刻意隐去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郑兄技艺是越来越高超了!”真子赞不绝口。 郑禧心中得意。 “这幅画就叫《沧江轻钓图》吧。” “甚妙甚妙!”郑禧故掌大笑。“不过,还少了些什么。”真子略一沉吟。“如今杏花开了。 郑禧脸色黯然。 这时,梅君兴高采烈地进来。 “孩子,外面的杏花开得正热烈罢?”郑禧喃喃地说。“透过你的眼睛,我全看见了...”—完— 第559章 众生之界 没有人说过,名为乐园的地方,就一定是充满欢声笑语的乐园,殊不知,这也可能是人们心中谈之色变的地狱。 它,只是茫茫海域的一座孤岛,可它并不孤独,因为有许多人伴它一起经受岁月的流逝,骨骸的消亡,灵魂的湮灭。就像是个身披金装睥睨天下的皇帝,拥着一座璀璨夺目的水晶宫,淡漠的俯视着他的奴隶,它笑:“吾名,失乐园。” 可是,这座华丽得近乎不真实的水晶宫,即使美的再如何惊心动魄,却也掩不了那一缕缕萦绕在四周彻骨的寒意。 随处可见的嶙峋石块,泛着迷离银光的金属器具,还有刻满了诡异的符文,似乎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的墙壁,无一不昭示着这座宫殿的与众不同。 或者换一种更直观的说法,在这座水晶宫之中,有多少未知的秘密,就有多少蛰伏在其中的杀机。 这里,是非人间! 岛上可以看到很多人。穿过重重朦胧雾气的阻碍,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他们不断从冰宫里进进出出,人们的神色各异,穿着也不径相同,在这其中大致可分为三类人。 第一类人,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黝黑的皮肤上还依稀可以看到一些夹杂着血色的伤痕,脸上灰扑扑的,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面容。他们在街道上缓慢的走着,麻木而又疲惫,就像是一个个会移动的工具,占据了岛上的大部分人口,其中男女皆有。 第二类人,他们总是站在原地,手上拿着一条的长鞭,时不时狠狠的打在那些过往的下等人身上,在空中溅起一滴滴殷红的血丝。因为在他们心中,这是荣誉的象征,是和那些低贱的人本质的差别。 他们的体魄结实的像一头黑熊,一身制服下蕴含着令人胆寒的力量。他们眼神冰冷锐利,脸上横肉狰狞,粗壮的四肢使他们可以得到第三类人的赏识,从获而得高人一等的地位。所以他们的笑容是给第三类人的,是用来讨好让他们拥有这一切的人。 而第三类人,他们穿着华贵不菲的衣服,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让人生不出一点想要违逆他们的举动。当然,胆敢违逆他们的人,也早就不存在或是即将不存在于这世上了。 他们,是这的上位者。 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走到壮汉眼前,薄唇紧抿,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蹙眉沉声问到:“怎样?” “离完成还差一点。”那壮硕的大汉低下头,小心又谦卑的说道,生怕触怒了眼前的男子。 “下次我希望听到的完成,否则就没有下次了,懂吗?”白衣男子淡淡扫了一眼急得满头是汗的壮汉,冷冷的说道。壮汉忙点头哈腰的连声称是,同时在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风衣男子垂下如星辰皓月般的金色眼眸,转身便离开了。壮汉看着男子的背影,低声的咒骂了几句,回过头又恢复了先前的一脸凶样,向四周的人吼道:“**们!动作利索点!看你们那磨磨唧唧的样子,居然还想偷懒!”而那些被称之为**的人眼中也无半点波澜,只是机械的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不知从何时开始,似乎,已经习惯了…… 而在不远处,刚才那风衣男子忽然停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脸色不由得有些愠怒,待看清楚来人,脸上的怒气忽然间便消散了一大半,他蹲下身子揉了揉男孩刚才被撞后还有些泛红的额头,轻声说道:“没撞疼你吧?” “没……”小孩怯怯的答到。风衣男子的神色也愈加温柔。“小朋友,你饿吗?”小孩见风衣男子并未责怪自己,反而笑吟吟的,就像是邻家大哥哥的样子,眨了眨眼睛,便脆声声的回答到:“饿!” 风衣男子伸出纤白而又修长的手,停留在男孩的面前,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瞳里倒映出男孩瘦小的身影,男子用近乎蛊惑般的语气在男孩耳边喃喃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吃的……”小孩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小手,犹豫了几番,终究没敢牵住男子白皙的手。男子见状,便直接拽住了男孩的手,对着男孩温柔的勾了勾嘴角,便起身像远处走去。男孩一愣,抬头看着此时如神袛般高贵的人,恍惚间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竟傻乎乎的跟着男人离开了。 所有人依旧行走着,淡漠着,一切又再次归于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里突然冲来了一个女人,她看着茫茫的人海,眼里充满了焦急与绝望,慌忙中竟然跪在那几名让旁人避之不及的壮汉身边,理所当然的得到了一顿鞭子以及那壮汉的怒骂声。女人含着泪,不断祈求着,哭泣着,可旁人也只是默然的看着女人在壮汉的长鞭下渐渐没了生息,就像往常一样。 “你,还有你,你们都眼瞎吗,赶快把她拖去处理了,看着都晦气!”壮汉这时打的也有些累了,才停下来捏了捏手,朝着不远处几个人吼到。 “哎,我说你也别气,刚才我看到有一个小孩被那人带走了,多半就是她说的那个,也是够倒霉的。”这里的闹剧总算是引起了另一些人的注意,只见一个和壮汉体型相仿的男子朝这里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壮汉的肩,凝视着地上还未干涸的斑斑血迹。“这是他的福气,旁人想求还求不来。”壮汉转身利落的拍掉了搭载他肩上的手,回头撇了一眼男子。 “得了吧,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继续干活去了,最近要忙的事情估计会越来越多。”男子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随即便走开了。 女人缓缓的睁开眼睛,一阵剧痛差点又把她疼晕过去,她看清周围的环境,这才小心翼翼捂着伤口挣扎了起来。多年来地狱般的生活早已把她的意志磨练的十分顽强,尽管这具身体已经气若游丝,但她还是站了起来,缓慢的走着,躲避着那些四处巡查的人们。 “小代......”女人双眼早已失去了焦距,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仅仅凭着直觉,寻找着,呼唤着,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而那个叫小代的男孩却跟着风衣男子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走廊中,阴冷而又潮湿的环境让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角落里生长一片片暗绿色的青苔,男孩瑟瑟发抖的低着头,紧紧的抓住风衣男子冰凉的手跟在身后,耳边回荡着水珠落下时“滴答......滴答......”的声音,他看到了地板上的水渍里映出自己苍白的小脸。他开始有些后悔了,他想回去,即使是回到那个冷酷得毫无人性的地方,至少还有妈妈陪着自己。 可是,现实已经容不得他再做选择。 每呼吸一下都感到肺部像针扎了一般刺痛,整个长廊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香气,男孩的心沉了下来,泪水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在地上,像是在预示着什么即将发生。 忽然,男孩看到一束亮光停留在自己脚下,条件反射般挣脱了风衣男子手,慌忙将眼泪抹去,尽量不让男子发现自己的异样。风衣男子挑了挑眉,看着一旁故作镇定的男孩,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男孩抬头一望,只见一道道流光溢彩的淡紫符文在空中勾勒出如梦境般的风景,而脚下则是用数以万记的浅蓝色水晶镶嵌在似墨玉般光滑的地面上构成一个庞大的阵法,闪烁着漓漓银光,四周以浅青色的瀑布与外界隔绝,就像是极夜时不染纤尘的星空下炫丽而又朦胧的光景。 “去吧,你想要的就在里面......”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只留下一阵阵迷幻余音环绕在耳边。 呵,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男孩望着前方漂浮在上空的金色水晶,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甚至抚平了男孩心中的不安,身体像是流入了几道温暖的泉水。脑海里回荡着一个空灵的声音,时远时近,似乎是在歌唱着什么,但又像是在举行着一种古老的仪式。 男孩的双瞳渐渐的失去了光泽,阵中的光芒也在不经之间越来越盛。也正是在这时,地面突然毫无征兆的颤动起来,出现了类似于蜘蛛网一样裂开的痕迹。或大或小的晶石不断从高处滚落而下,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坑洞。而站在一旁的男孩竟然开始缓缓的向其中走去,神色淡漠平静。 终于,在一阵浓烈的烟雾缭绕中,原本光滑的地面被硬生生砸成了几条纵横错的沟壑,有深有浅,而在最深的地方,其落差可以达到上百米。如果有人站在高处仔细观察,排除那些细小的裂痕,再将它们连起来,还可以发现这几条沟壑全部是以一种及其隐蔽的方式向中心靠拢的。 等到烟雾散尽后,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一面雕刻着龙纹的石门,石壁上还撰有像是某种文字的图案,其上可以隐约看到暗含在血迹中的一缕缕金光浮动。 “孩子,不要怕,推开石门,你的愿望就会实现......”那一缕空灵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不过比刚才的声音更加让人迷醉,就像是一滴雨露在溶洞里坠落于潭水时的那一刹那,萦绕于耳际的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血液顺着发丝滑落,溅起了一朵朵殷红的彼岸花,它们随着男孩的靠近摇曳于空中,带着男孩悠悠的飘向石门,荡漾起魅人心魄的弧线。 “我的愿望?”男孩迷茫的望向随风零落的妖艳花瓣,指尖缓缓向石门靠近。 传说黄泉尽头便是彼岸花开,堕入地狱的引渡人将在此守候,等待那个接替他的人。 当男孩的手碰上石门的那一刻,漫天的花瓣瞬间凋零、破碎,褪去一袭嫣红,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雨丝纷扬而散,消失在男孩脚下的深渊里。淡蓝的冰霜自石门向周围延展而出,密室的温度瞬间降低到一种极致,男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双瞳也就在这时恢复了清明。 “啊!!!”男孩一声惊叫,眼前的景象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难,仿佛有一双干枯的手死死的掐住男孩的咽喉。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浓重的腥味铺面而来,血河里的流淌着数不尽的森森白骨,一些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被随意扔在地上,时不时的钻出一两只泛着幽光的小虫,又再次隐匿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下。男孩哭泣着想要向回跑去,可当他转身后,才绝望的发现脚下已经没有了退路。抬头望向远处的一点金色,在昏暗的长廊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男孩苦涩的笑了笑,他仿佛已经猜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 “妈妈.......”他怎么能忘了,自己所处的是一个怎样残酷的世界。“轰!”石门应声闭合,风衣男子拿起一旁的沾了清水的丝绸,仔细的擦拭着指尖还未凝固的血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抬眸凝视着远处暗红的石门:“真是聒噪。” 石门里传出了一阵阵齿轮转动的声音,接着石门下方凹槽处便涌出了一缕缕还带有余温的液体,分别流向远处的七个石柱上,最终缓缓的汇聚于悬浮于空中的水晶石里,一切又再次恢复了原样…… “小代!”女人绝望的闭上双眼,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黑暗中有几道视线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其中一个人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需要……”“嗯。”随后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恍惚间,女人看到自己走进了一条幽静的长廊,她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忽然,她注意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 “小代!”女人惊喜的叫出了声,在那一瞬间,她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松懈了下来。 她的孩子还活着,她还能在临死前看到她的孩子,哪怕是在梦中,她依然觉得这是上天对她最好的恩赐。女人拼命的向男孩跑去,可是渐渐的,一丝不详的预感自心底升起。“小代?”她试探性的问道,慢慢的靠近男孩幼小的身躯,待她走进看清男孩脚下缓缓淌出的血液时,女人不由瞳孔一缩,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妈妈,小代好疼啊......”男孩的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着,但稚嫩的脸庞上却写满了恐惧,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脚边的血泊里,发出清脆而又空灵的声音。她想伸手抓住小代,却被身后的人猛地一掌推开,隐匿于黑暗中,一双流光溢彩的金眸死死的盯着了过来,女人如遭雷击,是他!看着小代转身向远处的石门走去,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到:“小代,快回来!” “噌”的一神,女人从地面坐了起来,却又因牵扯到伤口而不得不重新躺下去。“醒了?”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女人抬头一望,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着严肃的坐在一旁。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深邃而又不失锐气,虽然身着破旧的衣衫,却也无法掩盖他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种傲视群雄的气质。 “你......”女人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她看向老者,眼神中带着一点询问。“老爷子你救她干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又和那群人打交道。”一个国字脸的汉子咂咂嘴,有些不满的问道。女人有些尴尬的缩了缩身子,低垂着眼眸。 老爷子皱了皱眉,瞪了那汉子一眼,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叹了一声,悠悠的说道:“触景生情啊。”然后一拐杖敲在汉子头顶:“一天没事想那么多干什么,去去去,帮我看着那群小鬼。”汉子哎哟一声,摸着头嘀咕道:“再打下去,我这方脑袋要变成圆的了。” “哈哈,千景哥又被打了!”“再打下去就变成圆脑袋啦!”里面传出几个孩子的嬉笑打闹声,不一会儿便看见一个古灵精怪的男孩从隔间外蹦蹦跳跳的跑进来,大概十四岁的样子,留着一头微卷的金发,名为无叶。而跟在男孩身后走进来的女孩则文静的站在一旁,柔顺的墨色长发随意垂在腰际,名为神乐。 千景微微一笑,走过去揉了揉神乐的头,问到:“她还没醒吗?”“没。”神乐语气有些失落,不安的抿了抿嘴,顿了一下又轻声说道:“老爷子说殊堇发烧了,可是哪有发烧直接昏迷了的。”千景不语,默默的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吱呀”门缓缓的被人从里面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大约十六岁的男孩,薄唇微微名起,微长的黑发在脑后束了个小辫儿,如琉璃般璀璨的眼眸在阳光的映射中闪烁着一轮耀眼的银光,只可惜男孩的脸上还缠着几圈绷带,挡住了大部分面貌,所以看的并不是很真切。那男孩开口道:“殊堇醒了。” 清冷的嗓音在略微有些嘈杂的环境里响起。千景一惊,快步走过去,猛的趴在床边假装抹泪,一般作出让人忍俊不禁的夸张表情,“小姑奶奶,你可算醒了,要是再不醒,老爷子非把我敲死不可!”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那双不大的眼睛里透露着浓浓的关心,却是怎么也无法忽视的。“抱歉。”那个被称为殊堇的女孩咬了咬嘴唇,眉间疲惫尚存,但那碎发下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坚毅眼神。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才……”“唉……你应该明白,被第三类者带走的后果……”女人低低抽噎着,老爷子叹了口气:“殊堇怎么样了?”“老爷子,我没事。”殊堇从一边钻了出来,扬起苍白的笑脸。老爷子压低声音问:“看到了什么?”殊堇在老爷子耳边说了几句,老爷子脸色大变,看向了千景,千景赶忙会意:“来,我们到里面去玩。”千景呆在屋子中,两个耳朵几乎要竖起来了“千景哥,你在听什么?”神乐眨了眨眼“去去去,大人谈话,小孩一边去。”神乐切了一声,小跑到无叶身边。 女人离开后,千景问:“老爷子,你为什么要骗她?”老爷子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她眼中的……” 神说,我从你软弱的眼中看不到丝毫坚毅。 谣言在岛上肆意而起,无数愤怒的人群像是一座压抑了很久的火山…只等待爆发的那一刻,毁灭一切。 地上躺着一个女孩,不断的痉挛这,四肢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她睁着一双灰白的眼,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她的胸骨已经塌了下去,断裂的肋骨刺破了肺部,现在无非是临死的挣扎。也不知是哪个第二类者说,将尸体拉下去处理了,明天吃肉包子…… 而这所谓的肉包子,无非就是指地上的女孩,人群在刻意的煽动下,瞬间点燃了怒火,他们拿起铁锹,石块等凡是能用的东西都被拿上,最开始第二类者还可以压制,谁知人群越打越凶残,他们将平时所受到的折磨百倍奉还,渐渐凝聚成百人,千人,万人向着外面冲去。 老爷子也使出了毕生之力,灵活的像只猴子穿梭在人群,闲暇之时,用他那木杖向第二类者头上敲去,边打边骂:“我让你得瑟!我让你得瑟!看洒家敲死你!”若现在用一词来形容他,那就是短小精悍。“牵手,别被冲散。”平时很少说话的男孩在此时此刻表现出超越常龄人的冷静,殊堇拉着他,看着他的侧颜,那剑眉下是一只闪烁坚毅的眸,亮若辰星“看前方。”男孩说完别过脸去。害羞了? “哼!老气横秋的……”无叶在一旁哼哼了几声,“可我听老爷子说,风沐哥哥这叫稳重,让无叶哥哥多学习学习,哈哈……”四人牵着手在人群里前进着,前方却突然一阵骚动,千景晃着那方方正正的大脑袋问道:“什么情况?”人群此刻有些燥乱,神乐趴在千景肩上,向前方望去“你看到了什么?”“一条……黑线?”神乐眯着眼又说:“等等,是那个人!”千景骂道:“妈的!半路啥出个程咬金!”老爷子从前方跑了回来:“快走!情况不妙。”无叶不解:“为什么?我们有这么多人怕什么!反抗啊!”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你要知道我们这些第三类者三分之二是在这里呆了五年以上的,有半数人骨子里已经有了奴性,他们会下意识的去服从,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已经吓破了胆……况且前方已经死了人,也足够让他们愤怒的脑子冷静下来,没人愿意去死。”看着前方那密密麻麻的第二类者,千景也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向那黑潮中的一缕白,眼中杀意升腾“该死的第一类者!”“我觉得不仅仅是他的问题……我们似乎还忽略了一个问题。”老爷子摸着胡须,眼中闪烁不定。 第二类者将众人包围起来,人群那一时的暴虐顿时消散,全部都抱着头蹲在地上,那些穿黑制服的人捡起地上的工具,抡圆了向着人群打去,顿时痛呼声,惊叫声响成一片,也不知是因为白衣男在场还是为了震慑众人,下手格外的歹毒,好几人头破血流,严重者直接被敲到在地上,没有了动静,“造反啊?!一个个吃了狗胆!还想出去?你们这些低贱的蝼蚁!”说完又是一棍,也应声倒下去了一个“怎么,小子不服?还敢瞪我?来啊,瞪啊!”“嘭”又是一记闷棍…… 殊堇抬起头,这时才发现,黑压压的人群中站着一个穿白衣的男子,男子体型修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那双金眸怎么看怎么怪异,殊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震震发寒,因为他是朝着自己几人笑的……白衣男轻轻挥手:“够了。”那穿黑制服的壮汉立刻停了手:“这些消息是谁散播的?” 人群中一片寂静,恐惧的望着白衣男,白衣男轻弹衣领:“怎么?没人愿意回答我吗?好吧,只要说出那个人是谁,我就满足他一个愿望,哪怕是离开这里……”人群明显骚动起来,显然有人动心了,低低窃语着,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战争中所抓捕的俘虏或死囚,当然,不完全是。神乐四下张望:“咦?云姨呢?”千景心中一沉:“糟了!”人群中站一个女人,那是云姨,她冲了上去,那些壮汉见状,正想将女人挡下,白衣男轻挥手“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女人匍匐在地,哀求道。 白衣男轻笑,蹲下身问道:“你的孩子?”“小代!他叫小代,就是您前天带走的孩子……”云姨眼中满是哀求。“啊~那个孩子,有印象,他现在很好。”白衣男站起正欲转身,却被云姨一把抓住裤脚“我知道你想要的一切!我告诉你我告诉你!只要你告诉我孩子在哪……”人群中的千景气的发抖:“原来是这个女人!”老爷子在一旁默默闭上了眼,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白衣男眼中闪过不悦,不着痕迹的移开自己的脚:“好,你说。”云姨缓缓转身指着人群:“是他!”众人齐刷刷的望向那个人,花白的头发,眯着眼,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快!快告诉我!小代,小代呢?”“去哪了?你说死人会去哪?”白衣男对着云姨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云姨面色惨白,跌坐在地,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指甲因为愤怒深深陷入地面,渗出丝丝血迹。 千景心中叹息,正当白衣男转身朝老爷子走过来时,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殊堇大叫:“云姨不要!”那人正是云姨,她口中大喊道:“不是人!你这个魔鬼!我杀了你!你还我孩子!”柔弱的云姨在此刻像只疯狂的野兽,双手乱抓,将几名壮汉脸上划出几道血痕,最后连抓带咬的,生生咬下某个倒霉鬼的皮肉鲜血淋淋。蓝色透明的鳞甲散发出冰冷的杀意。 “龙……海龙?啊啊啊!”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纷纷向后退去“吼”一声怒吼,带着汹涌的海浪袭向了人群,殊堇仰头长啸:“哈哈哈……背叛!都滚回你们那污浊的阳光里去!”那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稚嫩声音,而是妩媚诱惑的女人声音。 小手轻轻一挥,水龙夹着汹涌的海浪在冰宫中肆意穿行,顿时惨叫声一片,快要建好的冰宫顿时被搅得天翻地覆,残破不堪,她周身的骨刺化为一道道红芒飞向白衣男,白衣男快速闪过一根骨刺,在地上狼狈的打了一个滚,左手轻挥,淡黄色的风盾出现前方,殊堇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一般:“竟然是风岚族人……哼!你要知道挖取风岚族人的神格的后果!” “杀了你就不会有人知道了!”白衣男阴测测一笑“风暴之眼!”殊堇头上突然出现一大股旋风,直直的向下压了下来,正当千景着急想上前阻止时,那股旋风却凭空消散了“怎么回事?!”白衣男瞪大眼睛不解的望着这一切“啊!”一声惨叫,白衣男捂着胸口不住呕血。 “看来起效果了……”殊堇笑着看向白衣男,“白衣男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什么时候……”“你猜~” 白衣男狠狠的咬了咬牙:“原来是她!该***人!”“让我先想想……哦,对了!她说的是要你给他们陪葬,我不动手你也活不成的。那是一种美丽的毒草,名为恋水。需要养在活人的体内,附骨噬肉,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必须心甘情愿。” 白衣男一惊:“你是潮汐族的人?!不可能,我们之间可是有约定的!你……”看着殊堇那冰冷的眼神白衣男立刻闭上了嘴。 “哼,约定,潮汐族……真是悲哀,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就是因为你们!都是你们害的!你们这些虚伪的小人!害得我家破人亡!族灭家毁!我的堇儿……”说到最后她的神色越发狰狞起来,分水刹!一条条蓝色的水鞭抽了出去,白衣男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几根血淋淋的手指便飞了出去,他惊恐的望着殊堇,僵硬的仰着脖子看着离自己头顶只有一厘米的水鞭。 “哗哗哗”所有的一切变成了水流,轻飘飘的打在白衣男脸上,却还是让白衣男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该死的老东西!下次…”殊堇眼中的杀意渐渐消失,声音越来越小,瞳孔一阵收缩,随机露出茫然的表情,望向了四周,停留在一张张惊恐的脸上。 她盯着手中的海螺,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因为海螺上面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痕,白衣男,不,现在应该用红衣男来形容他了… 他的白衣几乎被鲜血染透,还在不断往下滴,他站了起来,面色苍白无血:“原来是死灵还魂!看我不杀了你!”那只完好的手凝聚出刀芒,向着殊堇冲了过来。“水御!”蓝色的水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破裂声就消失在空中,那刀芒直直飞过来,殊堇急急向后退去。“哈哈哈!哪怕拼着我死也要拉上你!禁术·日耀!” 一团亮如太阳般的光团出现在白衣男手中,那炙热的温度扭曲着周围的空气,它不断的旋转,恐怖的威压从中散发出来。 光球在人们惊恐的注视中缓缓飞出,划着一道优美的弧线,殊堇睁着一双死灰的蓝眸,那光团在她眼中越来越大,她将海螺放在自己胸口低低念了一句:“魂兮…”这是潮汐族特有的表达方式,面对死亡,她们会将手放在自己心脏处,表达对大自然的养育之恩。 魂息,愿逝去的灵者安息… 白色的光球离殊堇越来越近,将那张笑脸照的惨白,几乎透明一般,那道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无尽的白芒中。 千景目眦欲裂:“小堇!”神乐和无叶双眼都是通红通红的,强忍着眼泪不掉下去,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少女的声音:“别哭…” 千景大吼一声:“****!我要杀了你!老爷子!我们上!”等了一会却没人回答他,千景这才回过头去,却惊恐的发现老爷子和风沐都没了踪影,再回过头去,便看见那光团之下影影绰绰,有几股黑影在扭动,顿时心中凉了半截… 光芒消散而去,露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老爷子!”狂暴的能量将他花白的头发吹得乱舞,他双手握着那根破木杖横在胸前,他眯着眼,费力的喘了一口气:“呵呵,老了不中用啊…”风沐缓缓起身将殊堇扶到一边,从向了老爷子,老爷子猛地吐出一口血:“站住!别过来!走!”千景冲了上去将两人拉了过来。“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通灵巅峰!” 按照等级划分低到高为入微,悟灵,初灵,通灵,坎灵,镜灵,化灵,渡灵,灵冥,玄灵。 “就算这样又如何,只不过是一个高级祭品罢了,我可是被众神挑选出来的战士!哈哈哈!祭出你们的血肉吧!迎接吾王降临!”红衣男子癫狂的大笑道。 他话音刚落,整座冰宫剧颤起来,巨大的嗡鸣声响彻整座岛屿,周围的石像,符文开始共鸣发出明亮的光芒,向着冰宫汇聚而来,宫中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群惊恐的看着脚底。 地面发出一阵阵红光,纷纷裂开露出地下的东西,一块巨大的圆形石台。正中央有一个水晶,晶莹剔透发出耀眼的红光,给人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水晶周围连着一张巨大的血色仿佛蛛网的沟壑,细细密密相连着,而向外延伸是围成圆形的百多十字架,上面都钉着人。 神乐惊恐的指着其中一个:“小代?!”其中一个十字架上钉着一个孩子,他已经死去多时,干透的血衣贴在那单薄的身子上,这上面清一色的钉着孩童,最大也不超过十六,他们都是死于失血过多,双手双脚被一根根粗大的铁钉贯穿,就这么痛苦的死去,绝望的死去…… 一道红光从水晶中爆射而出,直直射向宫顶“嗡”整座雪白的冰宫在下一刻染上一层红芒,当红芒接触到人群中之时,人们痛苦的跪了下来,满地打滚大声地嚎叫。“喀嚓”木杖在巨大的压力下断成两节,老爷子颓废的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不以,仿佛在经历无尽的痛苦。 红衣男说:“哼,慢慢体验被太阳烧灼而死吧。” 话音刚落老爷子的身体开始冒出白烟,那原本干瘪的身子越加干瘪,血不知何时从体内溢出,却又在下一秒,凝结成黑色的血斑,虚弱的叫唤了一声,殊堇跌跌撞撞的跑向了老爷子,手刚触碰到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手,只听“嘭”的一声,胸口仿佛有内到外炸开一样,白色的断肋无力的暴露在空中。 “别哭,乖孩子,把这个交给……记住……”殊堇的泪珠如断线珍珠一样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但还是收下的手中的东西,一个军牌。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片金花海…开遍整片山…山上木屋…咳咳……”老爷子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神开始变得涣散,直至带着一丝微笑离去……也许在他弥留之际,他看见了那片金色的海洋花田,远处半山腰上的小木屋。 夕阳洒下酒色的光辉,照亮了那双迷茫无措的眼,白色的炊烟如轻纱慢舞,门口站着一个梳着妇人头饰的女人,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迎接着久违回家的丈夫:“回来啦……”“爸爸!爸爸回来了!”从屋中冲出一个小孩,手舞足蹈牵着妇人的手一起等着,老爷子泪眼灼灼,将妻儿拥入怀中:“对不起,我回来了!” 牵住我的手,往家的方向走,你的左手牵着我的右手,牵挂那么浓,告诉你回家的方向。 “不……”殊堇伸手想紧紧握住老爷子的手,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那衰老的身体变得通明,像块玻璃破碎,化为一缕缕尘沙,被风吹散在空中,散在四处的角落里……殊堇紧紧攥着手中的军牌,军牌上刻着一簇不灭的战炎,那是属于战士的荣耀——千夫斩。千景拉起殊堇说:“其实我一直挺佩服老爷子的,即使我们是敌人,他杀了我的首领……呵呵。”苦涩一笑。 “呜——”吹响的海螺回荡起悲凉的声音,殊堇的双眼流出滚滚血泪,看上去极为痛苦,但似乎暂时的压制了那红芒的扩散,红衣男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面目扭曲朝着殊堇一拳打了过来,千景将殊堇往后一抱,迅速向后退去,本想和红衣男干上一架,却被风沐拦了下来:“逃吧,这种晶体只对人类有影响…带着神乐无叶走。” 红衣男又冲了上来,险险的擦过风沐右脸,却刮断了他脸上的绷带……白色的绷带如羽翼一般轻轻拂过他的脸,滑落在地,一块黑色的战纹,是一条条盘曲的黑色荆棘,给这张略显稚嫩的脸平添几分邪魅,所有人都沉默了,看着那几乎占了少年三分一右脸的黑色战纹,恐惧充斥着所有人。 “你是叛军之子!”红衣男失声惊叫道。风沐皱了皱眉似乎很不爽这种称呼,红衣男子突然尖声叫到:“不对不对,你明明死了我亲眼看到了你的尸体!你是谁?!” 风沐说到:“哼,无聊的话题。”望向四周,众人一接触他的眼神都慌忙避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也有一些是茫然的望向风沐,也许他们不知这一段历史,也有目光愤怒的。根据历史记录,荆棘家族对黑帝发动战争中,其性情残暴,屠俘虏,食人肉,所过之处无不血流成河,屠城血染千里,从不留一个活口。 风沐不在看去看那些人,他懂那些人的眼神,那是至亲之人被杀害的仇恨之意,看着神乐和无叶眼底的恐惧,千景则皱着眉思考什么,也许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个家族的悲凉。他也不在乎,唯一一个已经死去,经历过才会明白吧。就像那个人,被岁月磨难的老人,在历史中他做了一个真正的岁月老人。对吧,老爷子。 风沐嘴角轻挑,不再言语,直直走向水晶“嗡嗡”那水晶一震颤鸣,红衣男惊愕回头:“该死的小鬼!你究竟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应该问你,你们对荆棘家族的东西做了什么?!”“啪”风沐往水晶上轻拍,一圈圈怪异的符文飘了出来,他的手指在符文上快速轻点,划动,那圈符文像发了疯一样,上窜下跳,风沐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又快速滑动起来:“千景,东北方向。”千景也不含糊,左右两手把把两孩子夹在腋下,拔腿就跑,人群一愣,也狂奔了过去,殊堇站在原地看着风沐,又看看红衣男,毅然挡在两人中间。 “哼,区区一个未成气的海妖,竟敢阻拦我!”红衣男阴冷的盯着殊堇那张稚嫩的脸上。正想冲上来,却见风沐狠狠的拍在了水晶上,发出一震红光,将红衣男挣开来:“你住手!”“这是?翼族的神格!” 殊堇一惊。“对。”风沐说的很平淡,但那眼底的杀意,仿若远古凶兽。“嗡”水晶在下一刻亮的耀眼,风沐的手又僵了一下,手停在文字上犹豫不决,一只纤细的手轻点,风沐一愣:“你……”殊堇轻笑:“你其实也不怎么会吧?对于翼族的语言我会。”风沐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那你准备怎么做?”殊堇问道。 “……”风沐沉默了良久,抬头看向殊堇。殊堇会意,点头。“咔嚓咔嚓”清脆的破响声传遍了整座冰宫,风沐静静看着水晶,将手轻轻放在破碎的水晶上,轻轻低语:“不知道这东西行不行……”“轰隆”冰宫终于受不住这庞大的压力,开始坍塌“走。还有,不要相信我……”殊堇回头看向风沐:“啊?你说相信什么……你一定要出来!”风沐看着殊堇的眼,轻笑:“好!” 看着远去的背影,风沐死死盯着红衣男,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红衣男仿佛看见了一只深渊巨兽咧开嘴,露出它的獠牙,顿时吓得出了一声冷汗,风沐五指成爪,用力抓向水晶:“来吧,我的灵魂,接受这具身体吧!”他的瞳孔忽然变得血红,猩红的眸子,瞳孔不断收缩,最后变成金色的竖瞳,阴冷的盯着红衣男,水晶爆发出一震强光,迅速进入风沐体类,狂躁的力量在体类乱窜不以,发出骨骼嘎吱嘎吱的声音,风沐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整座冰宫摇摇欲坠,在水晶爆裂的一瞬间,化为了粉末,烟尘弥漫了一切,世界仿佛不再清晰,只有那低低的嘶吼声,和那红的耀眼的瞳孔,男人惊恐的声音:“不要杀我!啊啊啊!”“我要你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殊堇被那巨大的爆炸之力掀飞,待爬起来,发现周围一片混乱,一人拉起她:“这里,幸好这船没有毁掉,快点……”千景赶忙说到。殊堇往里一看,神乐无叶都在,似乎还有一个孩子,年纪很小,和无叶一样的金发,像个洋娃娃。 殊堇突然听见有人在叫她,她回过头发现烟尘中有一个人影,踉跄的移动,惊喜的大喊:“是风沐!他做到了!”快步跑过去,一愣,眼前这个银发红眸的少年是风沐?可他右脸上的荆棘站纹就是风沐“风沐?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风沐浑身开始颤抖,一缕缕黑雾从他身上冒出来,他嘶哑着嗓子,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逃!快…逃!压制不了了!” 殊堇一愣:“什么?”却被风沐一掌推翻在地上,她抬起头,看见那双红眸中闪过摄人心魄的寒意“刷”的一声,血溅在了殊堇的脸上:“千景哥!”男子嘭的倒在地上。 男子腰间的血不住狂喷,女孩的尖叫和鲜血狂涌声交织在一起。殊堇的脑中开始混乱起来。 殊堇双手捂住千景的伤口,鲜血还是不断的从指缝涌出来,少年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手持这一根骨鞭,滴答滴答的淌着鲜血,“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少年甩了甩自己的银发:“跟我走……” “啊!杀人啦!是那个荆棘家族的人!”“果然和传闻一样!”“看!那人和他一起的!”人群的吵闹让银发少年皱了皱眉毛,殊堇心中一寒,快速回头大喊:“快跑!” 话音刚落,惨呼声一片,殊堇看着一群活生生的人在那条围绕黑气的骨鞭下变成一句句尸体,断肢残骸散落一地内脏头颅红红白白的染红了一片海域。殊堇将千景拖到到船上,刚好看见风沐赤着脚,面无表情的踩在一个人身上,又举起那骨鞭,殊堇拦住风沐挡在神乐他们面前:“够了!风沐!你不要再杀人了!快醒醒!别被他控制了!!” “风沐?澜七你不会解魂一次就忘了我是谁吧?”风沐面无表情的看着殊堇,不,是透过殊堇在看后面的神乐他们,几个孩子吓得缩成一团,殊堇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船只,但一个小孩的力气能有多大,很快被追了上来,殊堇咬牙大喊了一句:“浪起!走!”船底突然出现巨大的浪花,将船给推了出去,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听着远去的呼唤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苦涩一笑,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头顶传来呼啸的破空声,只听“噗”的一声,殊堇肩头瞬间出现一个血窟窿,殷红的血顺着沙地一路向外延伸。风沐:“看来这具身体的执念很深嘛,竟然没有一次性杀死你。”伸出手掐住了殊堇脆弱的脖子:“明明小时候很乖,为什么长大了就不乖了呢?”那双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疯狂而残忍的东西。 风沐将头附在殊堇耳边,如同恋人般轻轻呢喃:“记住这个名字,夜……你做什么!”风沐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左胸口,血顺着指缝缓缓溢出,殊堇眸色冰冷说到:“你早就该死了,你真以为我和风沐没察觉到你在那神格上吗?”对方冷笑:“你杀了我也就是杀了他!” “我总会有唤醒他的方法!”殊堇莞尔一笑,手中的一把匕首狠狠刺入左胸口,血瞬间从口中涌了出来,腥甜腥甜的味道带着一种奇异的异香,风沐的那双眼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如同魔怔了一样,想伸出手去抱住少女。但体内的痛苦让他动作异常缓慢:“不,住……手!殊堇!不要这样……”殊堇带着血的手在风沐左脸画着什么。 少女睁着只属于深海的蓝眸,无声滚下脸颊,化成一粒粒珍珠,痛苦的蜷缩起身子,踉跄的后退着,嘴里模糊不清的说了一句:“罗刹。你快回去。”双眼一闭,飞入了海里。 那双手的主人始终没用抓住那一抹蓝色的倩影,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于海际中,殷红的血从嘴角滑落,银色的发被风吹得狂舞,猩红的双目中带着无尽的恨意,狠狠的一拳打在地上:“不!夜殇天!我要宰了你!” 茫茫的海域零零闪闪的漂着几只小船,每只船上挤满了人,压得船摇摇晃晃几乎崩溃,他们萎靡不振,颓废的仿佛死人,气氛压抑的可怕,一个虚弱的传来:“妈…冷…”苍白的小手开始松开船沿,一个中年女人哀求:“这位大哥,求求你…”话还没有说完,被一声粗暴的大喝打断:“开什么玩笑?带你们离开这座见鬼的岛屿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想上来?这船已经满了,你上来还不翻船…你做什么!好好在水里呆着!不要摇晃船身!”男人那凶狠的表情在海浪的拍打下变得惊恐,死死抓着船沿。 女孩小小的身体在海浪在犹如风中柳絮,脸色苍白的几乎可怕,僵硬的身体已经离开了船沿,中年女人不住鼓励着:“柔柔!坚持!快到了!”船上的男人冷哼了一声,其余几人本想说话,但被男人瞪了回去,他们都懂,少一个人他们就能多活一天,在缺乏淡水与食物情况下,生存是船上每个人都渴望的…… 中年女人猛的伸出手拉住自己的女儿,动作的幅度使船剧烈的晃动,船上的人一片惊叫,男人大喊:“该死的!快住手!你会害死大家的!”女孩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开始往下沉,不住的呛着水,中年女人眼中泪光闪动,留恋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深深望向了船上一个年轻的女人,那个女人刻意回避开,中年女人一咬牙,不顾船上人群的惊叫和警告,将女孩推了上去,女孩半个身子都在船沿,只需要一个人,伸出一只手,但都没有人伸出那一只手,都像躲避瘟疫一样离开,尤其是人群后那名年轻女子,仿佛那个女孩是洪荒野兽一般…… 中年女人的举动刺激到了男人,男人竟然在颠簸的船中站了起来,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他的恐惧,还有理智,他就这么拿起船桨,高高举起拍了下去…… 水面中绽放出一朵红色艳丽的花,冒出了几个气泡便没了动静,男人手一抖,桨掉在船上,已经瘫软在船上,浑身抖个不停,他抹了抹脸上的冷汗,吞了吞干涩的喉咙,恶狠狠的看向周围的的人:“看什么看!难道你们想死!要不是我,这船铁定翻了!怎么不服?那你怎么不下去救!或者替她们在水里泡一泡呢?”所有人都一怔,各自蜷缩在一角…… 女孩身体就这么半挂在船沿,身体渐渐开始有向下滑的趋势,有几人都很犹豫,但都狠下心不去理会,最终滑落水中,那苍白的小手无力的伸出,想抓住什么,可惜什么也没有,在最后一刻那只手紧紧握成拳头,消失在深海里…… 男人嘲讽一笑,对着那个年轻女子蠕动了一下嘴唇,看口型仿佛在说,你比我狠,这可是你亲人…… 醉身梦死,燕都第一楼,集聚世人的酒、色、赌、食。出入这里的人要么有权,要么有势。 食楼上阁,一个穿着白衣,包子头齐刘海的少女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时不时伸出一直白嫩的小手拨弄着银发上的小铃铛,优雅的像只猫咪,她说到:“你怎么来我这了。就算是海鲜吃腻了…你…你…”银发少女皱了皱眉,用那桃花眼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刚要说话,又传出了不断打断她说话的声音“咔咔咔咔” “……”沉默。“咔咔……”继续。“咔咔咔……”还是继续:“你!给我住口!”银发少女瞬间炸了毛一样跳了起来,插着腰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对方。对方则是愕然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睁着一双蓝幽幽的眸子,见对方一脸茫然,银发少女眼角一抽心中不断警告自己,淡定,要保持素养素养啊! 银发少女拍了拍胸口,顿时波涛汹涌,正准备开口说话,只听楼下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银发少女眼角不断抽搐,俨然气得不轻:“咳咳…堇堇啊~你下去一趟呗~你看…”蓝发少女扬起脸立刻打断了那甜腻腻的声音:“好!这顿你请!”在银发少女未反应过来之前化成一道蓝光溜了。银发少女愣了一下:“诶诶诶诶诶?!殊堇啊啊!衣服衣服!别跑啊!”换上男装的殊堇站在门口问道:“色楼出事了?”银发少女点点头:“多半又是那对狂暴夫妇!”殊堇向着色楼走去。 色楼,并不是字面上的色,整座楼阁没有那种旖旎之气,充斥着一种淡雅丝竹之气,或许称之为音楼更为符合。还未到阁楼中里面变传出来了一声暴吼,听着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红三娘,人如其名,一席火红的长衣,高高盘起的黑发,愤怒的美目圆睁,眉眼间自有一种成熟妩媚的气息。只见她对着一个男人吼道:“楼禹文!你找死!你把老娘养的小孔怎么了!”说完举起一把古筝来。 叫楼禹文的男人冷哼:“哼!不就是一只孔雀吗?少爷拔了它的羽毛那是看得起它!哼哼哼!”挑衅的拿出一把孔雀扇子,还很风骚的扇了扇。气的红三娘银牙直咬,右手一挥手中出现几根羽箭,搭在古筝弦上“铮铮铮铮”羽箭划出几道红芒飞了出去,楼禹文怪叫一声:“我去!来真的!”左脚一勾,挑起一把白玉椅子挡了下来“噗噗噗噗”几声锋利的箭尖瞬间没入,吓得对方将椅子一丢,扯着嗓子大喊:“谋杀亲夫啦!啊啊!你怎么还射!嗷!少爷的屁股!”又是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殊堇站在一边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出手制止,三娘似乎对于这种“温柔”的打法腻了,于是直接使用物理攻击,举起一把精致的二胡高高举起……殊堇吞了口唾沫,又缩了回去。 “嘭”伴随着重物砸地的声音,世界安静了。三娘拖着自家老公回家了。而那原本英俊潇洒的楼少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两眼一圈黑,一副猪哥样,咳,被打成了猪哥样。殊堇悚然的望向四周,一片狼藉,犹如洪荒猛兽过境。举起那个被定成刺猬的椅子,看了看好奇的将羽箭抽了出来,伸出指尖弹了弹,发出了金属的叮叮声,殊堇眼前一亮,拔了下来。 殊堇正兴高采烈的捡着一根根羽箭时,一双小巧的白鞋停在了自己前方,殊堇这才站起身,盯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银发少女说到:“帮我拿着,我继续捡……”银发少女呵呵一笑:“堇堇啊,你刚才在做什么?观战吗?”殊堇僵硬一笑:“呵呵,论谋有三策,阴谋,阳谋,我这是观谋!”银发少女:“学的挺不错嘛~”随机脸色一黑。殊堇一见此情景撒开脚丫子狂奔而去!随后传来咆哮声:“殊堇!今儿你不把损失给我弄回来!小心我一把火烧了你的林园!哼哼哼!” 殊堇奔出醉生梦死楼,叹了一口气,飞来的横祸啊。看着这座气宇轩昂的大宅,楼家。向着门口的管事人说到:“醉楼来访。”醉生梦死,内部管理有两楼,醉楼对外交易,梦楼对内人员经济管理。楼家的管事人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清秀的少年,和不菲的衣着打扮,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少爷,结果往下一看,这少年怎么不穿鞋子?大冬天的这么冷,一听是醉楼,心道如果是醉楼的人那就不奇怪了,反正醉楼里的都不是正常人,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好的,您稍等。” 不多时便来到了正主面前,只见三娘穿着火红的衣服坐在真皮沙发上,优雅的剥着葡萄,在送入那红艳的唇中。一旁坐着一个男人,如幼儿园的乖宝宝一样,只是乌青的眼圈看上去怪异极了。“咳……”殊堇干咳了一声说:“你好,我是……”刚想说明来意,眼前猛地闪过一道红影,一只冰冷的手摸到了殊堇脸上,定眼一看,是三娘。 三娘耸了耸琼鼻,那暗红的双眸中顿时流光溢彩,嘴角轻轻一挑:“呵呵,漂亮的小孩。”这眼神活像一只闻到鱼腥味的猫:“你去过海边吗?鱼的味道。”三娘那双媚眼弯成了月牙,笑得像只狐狸。殊堇心虚退了一步笑着回答三娘:“呵呵,你闻错了吧,这是薄荷味。”三娘轻轻的哦了一声,看向自家老公,一副霸气女王的样子说:“小楼子~去拿钱,砸了别人的东西,呵呵,要赔的~”殊堇眼角一抽,心道到底是谁砸的? 第560章 众生之界2 不多时楼禹文拿着一张资金卡,三娘将卡递给殊堇,刚一伸手三娘一把抓住殊堇的手,左捏捏右捏捏看这眼神恨不得舔上几口:“小珍珠~有空多来姐姐这里玩~”说完伸出手在殊堇脸上捏了捏,殊堇心中大汗,心中将某只在梦楼里养尊处优的**无限***!果然给自己的事就没好事! “咳咳……”殊堇只觉这声音就是天籁啊!三娘一撇嘴,松开了那只咸猪手,狠狠瞪了楼禹文一眼,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殊堇也没怎么听,拔腿就跑。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三娘叹了一口气,不知从哪拿出来了一把镜子,摸着自己的脸:“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多大年纪了,还占小孩的便宜。”楼禹文站在一边,摸着脸,下手真狠。 一个亦雄亦雌声音传了出来:“岁月真是把杀猪刀,想当年本王……”这声音竟然出自三娘之口。“也许不是杀猪刀,也许是一把猪饲料。”“……” 殊堇拿着资金卡狂奔,冲到钱庄之时一脸杀气:“现金一千金。”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将钱庄的管事人吓得一哆嗦,颤颤抖抖的递过现金,殊堇也不管别人奇怪的眼神,撒开脚丫子奔向了醉生梦死:“上官!婉儿!你给我出来!”楼中的管事人与员工还有一脸懵逼的客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得,今儿什么日子,刚刚送走了燕都的暴走夫妇,又来一个……看样子,似乎也是儿女私情。 “哎呀~堇堇你回来啦~你……诶*罒▽罒*?wdf!!你干什么?啊啊!”从楼上走出一个穿白衣的少女,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优雅的晃着头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节奏,只是下一刻看见楼下的殊堇,脸上一僵,丝毫不顾淑女的形象,撒开脚丫子跑了,顿时引得周围的人一地的眼珠子乱蹦。殊堇也黑着脸追了出去。 管事人吞了口唾沫说:“那不是梦楼掌管人吗?”“咳咳,好像是……”“那另一个人不就是……”沉默了良久,管事人恶狠狠的说:“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所有人一愣立刻会意:“刚才?刚才我什么都没看见!” 薄荷林园,殊堇撑着下巴说到:“完了,红三娘似乎发现了什么。”“不会不会!”上官婉儿站在一边肯定的说:“相信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你那36d?都怪你这奸商!”殊堇翻了一个白眼,上官婉儿语气一滞,委屈道:“我明明按照材料配的……怎么会呢?”“看来还是要尽快找到那件东西。”殊堇嚼着薄荷叶,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 燕都,紫禁城。一声暴怒的声音传来:“毁了?***!没用的**!你知道那做岛我花了多少心血吗?”沉默了一会,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发现了什么?”那人接过一件东西,眼中一闪:“哼,有趣的,海之泪,潮汐族?不怎么……” “堇堇~你的东西。”婉儿抓着一个东西飞快的跑了过来,殊堇一愣接过打开,瞬间面色苍白,身体抖了一下,但很快掩饰了下去,将东西快速收起,离开了林园,婉儿怔怔看着殊堇那孤寂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那个开朗的女孩变得像只受伤的刺猬,刺伤了别人,也刺伤了自己…… “你出来吧,我知道是你……”殊堇握着手中东西,向着周围喊道,这是海边,几乎没有人“哗哗哗”海浪亲吻着沙滩,从一侧走出一个人影,修长的身影,一头银发在阳光下如此刺眼,即使被面具遮住半张脸,也遮不住那刀刻的五官流溢出男性的刚毅,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少女,紧抿的薄唇似笑非笑,海风轻轻吹拂着他的发,拂过那完美的下巴:“好久不见。” “……”少年走近殊堇看着只有自己胸口高的人,叹了一口气:“怎么,不对我说些什么。”殊堇低着头看着脚丫,一直大手将她的脸扳了过来,四目相对少年问:“真是越长大越漂亮啊。”“你是谁!”殊堇警惕的退后了一步。“哎呀,那小子说的果然没错,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别紧张我的小美人我只是来传话的。”殊堇一愣:“传话?”“对,他说让你离五帝他们的人远点,小心被抓回去。” “他人呢?”殊堇问道。那人回了一句:“在床上等我~”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开始发凉。看了看周围吞了口唾沫说到:“开玩笑开玩笑啦~小妹妹乖~他只是有事处理。” 殊堇哦了一声又问:“你还有事吗?”那人点头:“有有有!你能……你能……”那妞捏的姿态活脱脱一个小媳妇,殊堇伸头:“能什么0.0?”那人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能让我咬一口吗?”“哈?”殊堇惊愕的盯着对方的眼睛,一把捂住自己的脖子决然道:“绝不!”“为……为什么啊!你不让我咬我就用强的了!嗷呜!” 见他继续向前,一个白色的声音蹿了出来,大喊到:“歹!你这淫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非礼我的堇堇!” 殊堇眼角抽了,银发少年也懵了,愣愣的盯着那到白影此人正是上官婉儿,此刻她正插着腰,怒瞪着风沐,颇有一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但下一刻,殊堇有一种想掐死她的冲动,因为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殊堇说了一句,又看了一眼银发少年一眼又非常踌躇的说了一句话,好死不死的正被殊堇听了个一清二楚。“我家的醉生梦死还没有穷困到让你卖身的地步啊。”殊堇心中狂汗,这什么跟什么! “喂!你这样假扮别人很好玩吗?”上官婉儿指着眼前的银发少年大声呵斥道,那人一愣:“你知道?”“废话!你竟敢在本小姐面前班门弄斧!”手中白光一闪,直直撞向了那人,那人的身形扭曲了一下,开始变得混沌,“噗通”一声仰面倒在了海中…… “走!”婉儿迅速拉着殊堇离开了。那人从海里爬起来已经变了一个样了,酒红色的头发,蓝色的眼,他脸上有些苍白捂着胸口骂了一句:“我靠!竟然着了这小妞的道!”骂骂咧咧的向后退去,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弄好了?”“老三你托我的事当然办好了!”又捂着胸口哼哼唧唧的。 “……”装,你继续装。 “老三啊,今儿二哥学的像不像,把那丫头唬得一愣一愣的……” “下次别用我的脸做那么变态的表情。” “qaq老三你不爱我了~” “……”那黑影缓缓走动,一头的银丝暴露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他眯起红眸思索着,眼底深处是久久化不开的暗:“对了,别转移话题……东西交出来。” “竟然被发现了……”手中一抛,一个玻璃瓶飞了出去,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异香:“说实话,我收集了很多不同种族的鲜血,但第一次见到这种,简直就是罂粟。” “这怎么个说法?” “这血,可以白骨生肉,甚至……起死回生,但同样是一沾及死的毒药,很难想象这种矛盾的两种竟然结合在一起。” “毒?你沾了?”那人回过头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对方。 “咳咳…应该没事吧…我可是海泽!不怕不怕!” 银发青年送给他一个你安心去吧的眼神,转头走了。海泽一愣:“老三!老三!回来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喂喂!老三!你回来!风沐你小子给我回来!”最后一句久久回荡在海际。 两人走后,从水里爬出来了一只海蛇,这只海蛇呈现银白色,薄纱般的鳍轻轻扇动着,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哗啦”一声蹿进了海中…… 醉生梦死,殊堇的左手被缠了一圈一圈的白纱,低着头拨弄着海螺,婉儿在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打了一个响指,完美。“你这体质竟然不能用药,奇怪……”“等几天就好了,不用管它。”婉儿见桌子上一亮闪闪的东西。 “这是?”婉儿茫然的盯着问殊堇问道。“哦,你给我讲过,老爷子。”殊堇沉默了一会抬头说:“我想去一趟燕京。”婉儿看了看金属牌又看了看殊堇:“好!醉梦也该开一家分店了。”两只眼睛一弯“放心园林也会有人打理的。” 燕京,五帝之国的交界处。 “婉儿…你确定走这个方向?”蓝发少年问道。“咳咳…应该是。”银发少年回答。蓝发少年沉默了:“应该……” 好吧,一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and海上漂泊多年不识陆路的两个人,遇到了初出燕都的第一个困难,她们迷路了…… 殊不知他们身后跟着无数只小尾巴“大哥!你看那两肥羊!”“哟嗬,果真是,长得细皮嫩肉的,看样子像是哪家公子。” 上官婉儿,本来就是那种小巧玲珑的女孩,一副男孩打扮到像个乖巧的小正太,而殊堇也好不到哪去,本来也没比婉儿高多少,加上那瘦弱的身板,呆滞的面容……呸!温文尔雅淡若水的蓝眸,俨然一文弱公子的模样。这不被一群劫匪当成在外游历的富家少爷加一书童。瞧瞧,多好的一肥羊啊,不打劫我都觉得对不起我自己了!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中时,前面走过来了一个杀气腾腾的劫匪,正准备抽刀之时,殊堇冲了上来说:“这位叔……”“这位哥哥请问燕京往哪走?谢谢。”婉儿及时打断,盯着殊堇猛眨眼,拜托,要叫哥哥,把别人叫年轻一点别人很定会很高兴的,学着点。 而这个劫匪哥哥很是纠结,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个小孩一脸微笑很是可爱,最重要的是他叫自己哥哥!摸了摸自己一脸的络腮胡,突然觉得自己如此年轻…… 情不自禁的收起一身的杀气,指着后方,然后殊堇婉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飚了出去,留下一个风中凌乱的劫匪哥哥背影。“**!!”劫匪头头大怒,到手的肥羊都跑了!“快追!”一群人又呼啦啦的追了过去,那个劫匪哥哥边追边问:“我是不是变年轻了?”对方:“……” “你跑什么?”殊堇问道。“你没看见那人抢劫吗?”殊堇摇了摇头,问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跑了?”婉儿无奈一叹:“我是一个商人,以和为贵,再说了我尊重每一个人的职业,即使他们是劫匪那也是敬业!你知道他们盯了我们多久了吗?一天,整整一天!”殊堇一脸黑线,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站住!”劫匪头头大喊一声,婉儿那小身板顿时一抖,跑得更欢了,如同开启了火速小马达,拉着殊堇一路狂飙,到达燕京这座城市的外围区域。“你们倒是跑啊,嘎嘎嘎嘎,交出全部的钱财来!饶你们不死!”“站、站住!留下买路财!哎哟我去!跑的这么快!你们快到那边去拦下他们来!别让他们跑了!”劫匪头头大喊,婉儿那小身板顿时一抖,跑得更欢了,开启了火速小马达,拉着殊堇一路狂飙,到达燕京这座城市的边缘。“你们倒是跑啊,嘎嘎嘎嘎,交出钱财来!”劫匪头头狞笑着来到二人身边,待走近了才看清楚两人,淡雅如兰的公子,清秀的书童,越看越漂亮,心中想到了一个主意“咳咳,我决定了你们不仅要留下钱财,人也给我留下!”瞄了两人一眼,越看越满意。 “不行!凭什么我们要落得人财两空!”婉儿竖着眉毛怒声质问。劫匪头头也觉得有些过分,饶了饶头说到:“那就留下一人……”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前方人影一晃,一道白影如流星过境没了痕迹,几人一看,坏了!人跑了。 不过那漂亮公子怎么不跑,只见殊堇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白影消失的地方说了一句:“你个坑货……”然后也跑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一众劫匪,**!怎么感觉我们今天都智障了呢?!“大哥……还追吗?”一人问道。“追!追个屁啊啊!人家都跑到城里面了,你打的过城管吗?!滚回家!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劫匪头头骂骂咧咧的带头走了。 此时婉儿走在燕京的街上,望着周围的小摊,喜得两眼发光,而当殊堇见到婉儿时已经是两小时后的事情,只见婉儿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冰糖葫芦,吃的满面油光“……”殊堇面无表情的盯着婉儿。 婉儿:“咔咔咔……”继续吃。你知道吗,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挑衅啊!正当殊堇忍无可忍之时,街边却传来了一声声惊叫,两人同时转身望向声源处,那里是奴隶区…… 银色的铁栏中是一个女人,姣好的面容灰蓝色的皮肤,金色如同海藻般的卷发,淡如银纱的扇形耳翼,如同蓝色琉璃的眼眸,她没有瞳孔只有那纯粹的蓝,深海的蓝色,下身应该是漂亮的鱼尾,只不过被衣服遮住了,隐隐约约出现修长完美的曲线。不用猜,她不是人,是海妖,俗称鲛人。殊堇心中没由来的一股无名怒火升了起来。 走近才看见这只海妖默默的哭泣着,眼中的不是泪水,而是墨泪,将那原本美丽的娇颜弄得一片乌黑,卖主似乎对海妖这种行为十分愤怒,怒斥着海妖,海妖则哭的更凶了,而那贼眉鼠眼的卖主似乎要动手打海妖,而海妖瑟缩了一下,发出嘶哑难听的怪叫,就像铁丝在瓷砖上刮动,甚至更难听。人群明显骚乱了一下,因为所有人都知晓,海妖的歌声很美,这种刺耳仿若刮破耳膜一样声音人们从来没有听过,那么这只海妖的嗓子已经…… 作为一只海妖没有了歌声的伴随,比杀了她还难受,就像是把人削成人柱,日日夜夜浸在盐水中,痛苦永无止境。想到这里殊堇那平淡如水的眸子深处染上一层暴怒。四周的空气明显阴冷潮湿了下去,殊堇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卖主一看来了一个有钱的公子,眼前一亮,顿时脸上堆笑容,不,这不应该用笑容来形容,那是将脸上的肌肉堆在一起,在脸颊两侧堆成的皱纹,殊堇心中没有来的一股恶心之感,忍下一拳打爆这人类的头的冲动。 走到海妖面前,蹲了下来盯着海妖的眼睛,缓缓说着什么,海妖最初并不理会什么,直到后来她转过脸来惊讶的看着殊堇,眼中又涌起一颗颗墨泪,殊堇看着也觉心疼,伸手想去抹掉海妖的泪水,谁知海妖突然伸出尖爪,抓向了殊堇的脸,殊堇一时也没料到海妖的反应,愣了一下便被划破了脸颊,殷红的血夹杂着一股异香流了出来,海妖一愣随即眼前一亮,接着看着自己的指甲茫然起来,因为她的指甲已经开始发黑寸寸断裂,海妖的指甲可削铁如泥,只是现在却脆弱的像纸片…… 海妖刹时瞪大眼睛盯着殊堇,恐惧充斥着她的心房,殊堇面无表情的擦去脸颊上的血说道:“你该庆幸,你没有想杀我的意思,否则就不是断指甲这种小事了。”海妖惊恐的向后退去,却被卖主一脚踢开,卖主怒喝着:“你还伤人了!胆子挺肥的啊!”殊堇皱了皱眉说道:“这只海妖……”“不不不,其实海妖很温顺的……您没事吧?”殊堇摇头说:“开价吧。”卖主一愣,随即两眼放光,今儿遇到金主了! 卖主犹犹豫豫的开了个价,准备看着殊堇的脸色行事,哪知殊堇面无表情的看向人群中,接着人群中走出一个唇红齿白的男孩来,只不过这个男孩的脸有些抽搐,看起来分外怪异。 婉儿黑着脸走到殊堇身边轻声说到:“没钱你装什么大款……”殊堇嘴角轻勾,指着婉儿说:“这是我的书童,你找她去。”婉儿一瞪眼,唇语到,你狠!正准备付钱,人群中走出一个华服锦衣的公子哥,色咪咪的盯着海妖那玲珑的身段,眼中露出淫邪之光“本公子可愿出双倍之价,不知这位卖主……”“你什么意思!是我们先买的!”婉儿立刻跳了出来。 那华服公子一愣想不到一个书童竟敢这么跟他说话“你……”“你什么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瞪什么眼,你还有理了?你妈妈没教过你吗?就你这样的人巴拉巴拉……”婉儿还未等那人开口,便如连珠炮一样说了回去……锦衣男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书童,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婉儿则哼哼两声,准备掏钱付账,这人却好死不死的又说了起来:“这位公子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买下这位美丽的女士,不知您……”殊堇木着一张脸,盯着锦衣男,心想着怎么回答他,可在别人眼中就是,面色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锦衣男脸一黑,今儿算是碰到一对极品主仆了! 锦衣男黑着脸看向卖主:“你呢?”卖主顿时下的面色苍白,哆哆嗦嗦的不知说什么,婉儿一见锦衣公子掏出大把大把的金币,不屑的冷哼:“用钱砸人?”手中一闪,出现一颗乒乓大小的白珠,殊堇面无表情可是内心想杀了婉儿的冲动都有了,那可是千年雪蚌!绝对是什么时候她从自己的林园里抓的…… 婉儿无视殊堇的杀人目光说到:“你既然喜欢用钱砸人,那你砸砸看啊。”那不屑的眼神瞬间激怒了锦衣男,他愤怒的指着上官婉儿,有拔刀杀人之势,婉儿将东西递给了卖主,卖主一脸惶恐的接过,殊堇迈步上前对海妖说:“你叫什么名字?”海妖压下心中的恐惧说到:“海芷。”“走吧。”俯身抱起海芷,海芷只觉一阵异香扑面而来,脑中出现一幅幅画面,那原本麻木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奇缘,对不起,是我的无知害了你…… 殊堇转身离开,众人一见那冷峻的外表都直接让开道路,只有锦衣男堵在路上,贪婪的看着殊堇怀中的海芷,那意思不言而喻。婉儿上前一步把锦衣男给挤了出去,锦衣男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骨顿时吧唧一声倒在了地上,他的随从们顿时手忙脚乱将人扶了起来,怒瞪着婉儿,婉儿也不说话,小跑着跟上了殊堇,锦衣公子压抑这心中的暴怒:“我要他们死!”接着一声惨叫传来,那锦衣公子以一种十分妖娆的姿态倒在地上,头上肿起来一个大包,再往旁边一看,哟,是那颗千年雪蚌珠,婉儿嘴角轻启划出一道魅惑众生的笑容:“姐不用钱砸人!”然后又轻轻抛了抛手中几颗莹白光滑的珠子…… 殊堇回头问:“今儿你怎么火气这么大?”“你自己问海芷吧,刚被哥哥祸害了又被弟弟祸害,这两兄弟,唉。”海妖听到这里浑身一抖,眼中悲伤又流露了出来,一颗颗墨泪又开始翻涌起来,婉儿好奇的凑了上去,说到:“堇堇我就好奇了,他们不是说海妖之泪是海妖流出来的吗?怎么是黑的……”“咳咳……”殊堇被噎了一下又说:“海妖的一生只会哭一次,为爱人而流泪,这就是海妖之泪珍贵的原因。” “那颗泪是海妖身上的所有精华所化。”殊堇看着海芷。婉儿这才反应过来,指着海芷说到:“你竟然为了那个**!你……”海芷眼中闪过一丝自嘲:“因爱而亡,因恨而生,真可笑,不过这次你说对了呢……奇缘。”三人默默无语。 海中有美人,名曰,鲛人。居深海而不出,其友名曰,奇缘,谐音祈愿,祈愿龟。 殊堇默默听着海芷的阐述,心中的一把火蹭蹭的燃了起来。海芷说,鲛人救下了落水的男人,男人见了鲛人并未恐惧害怕而是友好的相处了下来,俗话说,日久生情,可惜这究竟是不是那所谓的情,鲛人不知,她也不愿去想,因为在不知何时她早已忘记了祖辈的告诫,远离人类。 他们,染上那个了名为爱的毒药。也许只有鲛人。奇缘看着自己的好友已经沉沦了下去,适时的提醒了海芷,也就是那一句,因爱而死。鲛人不自知,继续沉沦了下去,后来奇缘离开了鲛人,鲛人想也许是闹脾气过几天就好了,从此奇缘消失。鲛人开始担心起来,因为对于人类来说,不或许对于任何物种来说,祈愿龟身上都是宝,鲛人不知该如何,他告诉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说让她到自己家里去,她会帮助鲛人,鲛人听了爱人的话,也信了,也走了,离开了深海,踏进了她的祖辈们告诫的禁区。 鲛人最后找到了奇缘,只不过不是完整的,因为他的爱人吃了他朋友的肉,吞了她的骨,而他朋友的眼已经镶在了他爱人的发冠上,那刺目的紫色将她伤的体无完肤,她捧奇缘的壳,看着那对紫色的宝玉,仿佛又看见奇缘用那双紫色的小眼睛对她笑,现在只觉得心像放在火中焚烧,为什么。那个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鲛人之泪果然名不虚传,你也真够薄情的,才流了一滴。 鲛人只知道那个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呵,妖,还想得到爱情,真恶心!” 哈哈,真恶心?鲛人仰天大笑,恶心?她付出的一切在他眼中是恶心?鲛人笑得累了,盯着男人手中的鲛人之泪,心想,到头来我为了他人做嫁衣,只是鲛人不知这颗泪究竟是为自己的好友而流,还是那薄情的男人,亦或者是愚蠢的自己。 她失去了一切,他得到了一切。 殊堇听完面色冰冷,婉儿低着头不语,海芷则墨泪横流,她恨,恨那个男人,更恨自己。殊堇盯着她的脖子说到:“你的嗓子怎么回事?”海芷嘶哑的说了几句,很含糊。但殊堇听懂了,是她说的是,没什么,只是用硫酸给……后面她没有说下去,但大概意思她们都懂了。 “那件东西还在吗?你必须拿回来我才有办法救它。”殊堇问道,海芷摇头。“在被遇到你们之前,被那个小胡子男人卖了……”“卖哪去了?”“那个男人的弟弟。”海芷说到那个男人时眼中闪过一丝一丝怨毒…… 一席白裙细腰如柳,轻纱半遮面,朱唇轻抿,衬那如珍珠白的肌肤晶莹更甚,蓝发如瀑直垂腰际,银色流苏挂在腰间轻轻晃动,没走一步仿若步步生莲,引得不少行人停驻观望,此女人间绝色,可惜只能远观不可亵玩,因为她身后跟着一只目若铜铃的大白虎,额前的王字彰显着它万兽之王的地位。 女子忽然停下脚步走到一个装饰店中,在店主那惊喜的目光中拿起一颗蓝色雕花的铃铛,轻轻晃动之下发出悦耳的声音:“来,小白,过来,我给你戴上。”那白虎如一只猫咪一样噔噔的跑了过来坐在女子身边,女子围着小白转了一圈,系在了它的尾巴上,小白眯着眼晃了晃尾巴一副乖巧样,看得周围的人眼角直抽抽,你身为万兽之王的霸气哪去了?为什么像只家猫一样! 女子走时留下了一颗珠子,店主的嘴都笑到耳根子了,众人一看,我去,千年雪蚌珠,那可价值好几千金币啊!殊堇走在路上问:“小白,你是玄兽吧,那为什么要跟着我?你不是应该和灵兽在一起吗?”玄兽,能通人性的动物,同样拥有着人类的能力,但固定的是自然之力,玄兽常年出没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灵兽,奇珍异宝等。灵兽,是玄兽死亡后残存下来的灵体,灵兽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对于危险有很高的预警性,其珍贵在于它能聚集灵气,帮助人类或者玄兽等修炼,也因此造成了一千多年前的玄兽血案。玄兽大批量的被斩杀,失去的玄兽如果心中怀有怨恨或者不甘都会变成魂兽,就会以杀戮为主。 小白蹭了蹭殊堇的腿,眼中亮光闪闪,好吧,她真心不知道为何这只白虎会跟着她,前几天上官婉儿去野外找狼毛准备修补自己的狼毫,这下好了……拔到老虎身上了,于是上官婉儿被追了整整一天,直到殊堇杀了出来,这下好了,那白虎不追上官婉儿了,两眼放光的追着殊堇,这可苦了殊堇,面对这只毫无杀意的白虎也下不了手,只好将它捆了起来丢进了野外区,可谁知到这只白虎第二天又屁颠屁颠跑了回来,殊堇走哪它就跟到哪,无奈只好收留下来,倒是把上官婉儿气的不轻,因为加上海芷又多了两张吃饭的嘴…… 这不,上官婉儿带着海芷去忙她的醉生梦死分楼去了。而且这几天都在筹钱,差点没把小白卖了去,殊堇无奈只好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赚钱,可惜她忘了这里是燕京,一个守旧顽固的地方,小白走着走着突然大吼一声,接着变成了一只小白猫“唰”的一闪没了踪影。 殊堇也没在意就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小白回来了,窜上了殊堇的肩头,嘴里吊着一件翠绿色的东西,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乌龟壳,通透翠绿像是一块翡翠,殊堇接过:“嗯?这是?祈愿壳?!”一丝杀意在轻纱下的蓝眸中涌动,殊堇正欲开口问小白,此时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妈的,谁这么不长眼敢偷少爷的东西!”殊堇回头一看,呵,是上次那个锦衣公子,来的好啊,正愁哪去找你呢,这不,送上门来了,顺便也把海芷的事情解决了。 几个随从看到殊堇肩上的小白在那公子耳边低语了几声,那锦衣公子转过头看见小白脸上闪过一丝残忍之色,但见到殊堇顿时收起杀意,换上了一副笑脸走了过去:“这位姑娘,您的宠物偷了我的东西,不知……”殊堇抬眸一扫:“你的东西?”“是啊,真是我的……”那锦衣公子礼貌的回答,殊堇盯着锦衣公子问道:“你姓熊?熊本天?”“对对对,姑娘也知道我啊。”熊本天高兴极了。 “这,真的是你的?”殊堇举起祈愿壳问道,熊本天没注意到殊堇语气中的寒意,色咪咪的看着那只举起来的玉手,恨不得舔上几口,美人的手真漂亮。熊本天点头:“是是是,是我的。”殊堇轻笑:“很好。”将东西递给了对方,对方眼疾手快的接过顺带摸了几把,笑得一脸淫荡,殊堇面无表情的抽回手去,转身离开。 熊本天闻了闻那只咸猪手:“香!今儿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冰肌玉骨,这感觉太美秒了……”殊不知,他摸的是殊堇,色字头上一把刀。远处阴影中一个遮面的少年倚在墙边,猩红的眼中是无尽的杀意。笑吧,你就笑吧,过了今晚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哼哼。 月黑风高杀人之夜,殊堇坐在椅子上,手中蓝光大盛,石屑翻飞,在最后刻上了几个字,收工完成!看了看着一米多长的玉雕,殊堇轻笑,小白这有些郁闷,化成本体大小的它正背着一块厚重的龟壳……不,应该是玉雕的龟壳,嗷呜~堂堂万兽之王竟然背着一张乌龟壳!太丢虎了!嗷呜~ 殊堇踏着月光脚步不停走向了熊本天的所在位置,朱红楼,也就是青楼,此刻熊本天正躺在床上左拥右抱。而殊堇正站在他房间的门外,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皱了皱眉,不多时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气穿进了殊堇耳中,殊堇忍无可忍的想杀进去时,却有人先快她一步动手了…… “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却驱散不开那浓重的夜,这声惨叫的同时也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可是却无人来过问,楼下依旧灯红欢笑声一片,谁叫这个熊家公子有特殊的癖好呢?熊家大公子爱收集眼睛,将其眼睛挖出来镶在他的衣服或装饰上面,而二公子也许是受了大公子的影响,也有一点这种喜爱,喜欢搜集头骨,而这个三公子喜欢听女人的惨叫…… 风偷偷潜进,不怀好意的吹熄了蜡烛,屋内一片漆黑,只有被那月光照的惨白的窗,殷红的血溅在窗扇上,染出一朵朵红梅,地上掉着一只手,无力的抽搐着,断口出仍然潺潺的涌出温热的液体。 男人捂着受伤的手臂,瑟缩成一团,因疼痛的面容肆意扭曲着,痛苦的嘶吼在胸膛中回荡,双眼几乎凸出,站在一边的黑影从阴影处走出来,猩红的眸子眼底下的戾气因为男人痛苦的表情而更显疯狂,银色的发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冰冷刺目,薄唇轻勾露出一个邪魅的弧度,接着黑影的一闪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男人匍匐着爬到自己的手掌位置,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想捡起来,这时一双雪白如玉的小脚出现在夜色下,也停在了他的面前,而这双脚却没有沾染一丝污秽。鲜红色液体,雪白的玉足,这诡异的画面让男人一僵,他抬起头来…… 熊本天看着眼前的人,轻纱遮面,衣着白羽霓裳身段芊细若扶柳,面纱下的眼睛所透出的寒意将熊本天吓得后退了一步,只觉面前寒光一闪…… 第二天,朱红楼的老鸨秋娘推开了熊三少爷的房门:“哟~熊少爷~你还未起来啊,该……啊啊啊啊啊啊啊!!!!”接着是秋娘杀猪般的嚎叫,朱红楼在此刻瞬间“热闹”起来。制度者接着一个又一个进进出出的到朱红楼,制裁者将朱红楼围得水泄不通,秋娘面色一片惨白,心中一片冰冷,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充斥着戾气的熊家大少爷…… 熊本天,这个熊家的小少爷正惊恐的张着嘴,眼中的恐惧到死也没有散去,他仿佛是被血里捞出来一样的,衣袍下的身体有些扭曲,缺了一只手,断口出平面光滑,显然是被一刀快速切断的,而当医官扒开他的衣服时,所有人都震惊了,他的胸口上密密麻麻刻上了符文,它们肆意扭动,纷纷爬向了腋下,而他的背后是一块翠色石雕,形状是一个龟壳,而连接皮肉的内壳竟然没有丝毫缝隙,仿若是真的长上去的一样,龟壳上也刻上了文字,只有一小段上面写着只有一个人能够看懂的字眼。 犯我族者死,伤我族者,死,好好享受吧,这只是个开始。 熊杰眯着眼看着自己弟弟的尸体,盯着那活动的符文,眼底愤怒涌起,突然又消失不见,他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来人,将三少爷带回去,这件事由我来处理。”熊杰露出诡异阴冷的笑,将这张温和谦逊的脸扭曲变形。那是不属于人类的样子,褶皱的皮肤堆在脸上,像只未化成人型的蛇脸,扭曲而丑陋。 侍卫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果然他们听到了自家大少爷的命令,活抓这个人。而抓回来的下场,请参照大少兴趣爱好。熊杰感兴趣的不只是抓回来那么简单,而是他弟弟胸口上的符文,祈愿符,很少有人会这种文字,在近几百年来几乎绝迹,而现在嘛…… “你去哪了?”婉儿问。“哦,没事,出去逛逛。”殊堇面无表情的回答。婉儿用迷惑的眼神看着身后颤颤巍巍的小白,有看了看一旁瑟缩着的海芷,更加茫然了。 殊堇面无表情的躺在水中,温热的水顺着她的脸颊爬上那淡如樱的唇,然后是鼻尖,光洁的额头,殊堇沉入水中仿佛没有一丝呼吸,肤色苍白的几乎透明,若让人看见,定以为是一具浮尸。脑中的光影不断闪过,跟着那血红色线延伸再延伸直到那个世界,这里仿佛一切的一切只有黑,无尽的阴冷潮湿,一棵巨大的荆棘树直冲云天,仿佛要将天撕开一样。 紫色的雷不断劈砍着,将乌黑的枝丫打得一阵焦臭,但那泛着幽冷暗紫的蓝色,毫不退让的亮着,似乎在嘲笑什么,雷云越聚越大,紫色的雷将要劈开一切,直到一个女人,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黑色中,只有那露出的肌肤是白色,她很美清冷的仿若脱尘的仙子,但她眼中的神色却让人不寒而栗,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一人身上却没有一点矛盾,女人转身抿唇一笑,口中发出声音,殊堇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哪听过这种发音,像是很多年前听过的,但却又如此陌生,她说,再见。 然后转身张开手臂,电闪雷鸣,人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的血红,溅在那漆黑的荆棘树上,妖艳而凄凉…… 一声怒吼从远方传来,同样是穿着黑衣的男人,银发赤目,只是那猩红的眸底深处是无尽的伤痛,那一抹红色将他的瞳孔不断扭曲,扭曲,染上一层实质般的痛苦,愤怒的他冲进了那颗荆棘树,蛮横的去击打那颗树干,树发出一声死前的呻吟,轰然倒下那人凄凉的大笑着转身离开,在下一个交界处,银发红眸。 冰冷的触感将殊堇猛地拉回了现实,入眼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以及血红色池水,殊堇心中一跳,猛地从水里站了起来,定眼一看,那还有什么尸山血海,只有澄澈透明的池水罢了。 夜,是暗的颜色,红,永远是你唇边跳动的颜色。“让开让开,徐仙师来了!”熊家大院此刻已经坐满了人,他们正围着一名童颜鹤发的老者,老者捻这胡须笑眯眯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但口中所说的一切却充满了钱臭的味道,老者说:“寻人一千金,姻缘一万金……” “咳咳,徐仙师我们寻人。”一旁的老管家忙回答。开玩笑,让着老财迷说下去天都亮了,接着又从一旁拿出了一块翠色的石块,方方正正的,正面光滑仔细看上去刻着几个符字,背面则凹凸不平看上去被什么东西给撬出来的,老者眼前一亮,伸出干枯的手掌接过放在早已摆好的法阵子上,中间摆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牛角,老者将那块翠色的石块轻轻捧起,对待珍宝一样拿起小刀轻轻挂弄几下,翠色的粉末轻轻吹动,飘进了阵法中,蒙蒙的亮光如萤火一般,徐仙师笑眯眯的捻这胡须,直到那如橘皮一般褶皱的老脸僵住,徐仙师面皮一阵抽动,然后双眼一瞪,似要凸出来一样,接着脸上惊恐万状,噗通一声跪下。 周围的人一愣被徐仙师的行为吓了一跳,有人正准备去扶徐仙师之时,徐仙师不要命的磕头模样甚是狰狞,磕破的额头鲜血夹着血肉模糊的肉溅了周围人一身,那人恶心的连后退几步,徐仙师又停下这种自虐的行为双手向天高喊着:“天煞归来!必诛之!啊哈哈哈哈哈。”那模样哪有先前的仙风道骨的味道,活脱脱一个疯子,然后猛地拉住熊杰的衣袖:“是你!是你!是你杀了天煞!唯有众生!众生!啊哈哈哈哈。”熊杰竟然从那疯老道的眼中看到了一双黑色如冷潭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自己仿佛是被神明俯视的蝼蚁。 疯老道被带走后,熊杰脸色很不好看,看着分水镜中那一抹白色倩影,心中不禁开始越发凝重,从刚开的镜像看得出来,这名女子身边有一头玄兽,玄兽没有什么可怕的,但可怕的是那是一头白虎之王,那额前的巨大王字可不是几百年能够修成的,这让他如何是好……“少爷,这是……”一个小厮附身在熊杰的耳边说了几句,在开始皱眉熊杰接着眼前一亮:“就按他们说的办。” 殊堇躺在床上举起手,在月色下那只手几乎接近透明,皮肤下流动的仿佛不是血液,没有温度没有颜色,视线慢慢转移停留在了一个金属牌上面,那凝固在军牌中的火焰似乎要冲出来一样,殊堇心中叹道:“时间不多了……” 第二天,小白一脸惊慌的在房子里上窜下跳,婉儿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一进房间愣住了,里面的殊堇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破裂的海螺在桌上,婉儿将海螺迅速放入怀中:“走,这里不能呆了。”说完转身带着海芷小白匆匆离开,而失踪的殊堇此刻已经来到一座青冢面前,默默的在站立在坟墓边,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中年大叔,俯身将手中的太阳花放在坟墓上,轻轻低语:“母亲,我来看你了,还带回了你最爱的太阳花……”中年人待看到殊堇时愣了一下:“你是?”殊堇给了对方一个微笑说:“你的父亲是个英雄。” 中年人一愣:“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话还没有说完,殊堇已经离开,远远的留下一句:“老爷子不是懦夫,他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当中年人回过神来时,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嗯?她怎么知道我父亲……”视线猛地被一件亮闪闪的东西给吸引,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啊……啊!千、千夫长!”接着想到了什么,眼眶顿时红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到:“妈妈,父亲真的做到了,他是个英雄!”“呼~”殊堇呼出一口气,抬起看着远方那孤寂的青冢,突然笑了。 熊府,此刻这栋华丽的大宅院紧闭着大门,门口还有一个刀痕,隐隐约约有些血迹,熊杰阴沉这一张脸,死死盯着桌子上的东西,一只断手,这是他弟弟熊本天的手,今天早上这只手就钉在大门上,一种被人羞辱的感觉涌了上来,左手愤怒的拍在桌子上,大喊了一句:“**!我要杀了你!” 此刻门外,站立着一个人紫红色的头发直垂腰际,暗蓝色的眼中满是恨意,灰蓝色肤色配上那张漂浪的脸给人一种异色的冲击感,此刻她像是游蛇一样扭着腰,衣裙下的鱼尾划过粗糙的地面,竟没有给那暗蓝色的鳞片造成任何伤害,她,不,是此刻的美人正伸出尖利的爪子,黝黑泛着冷光的指甲,毫不犹豫的将大门打开…… “砰”一声巨响,惊动了院内的人,人们纷纷向这里冲来,海芷看见人群仇恨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但理智又瞬间占了上分,那漆黑的指甲缓缓变细,颜色由黑到青,然后她如一道紫色残影冲入人群,惨叫与鲜血肆意着,熊府大院已经是一片地狱,人群惊恐的大喊大叫…… 熊杰被那巨响吸引了过来,便看到这样的景象,一片地狱尸体堆在一起,大院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踉跄了一下:“人呢!都给我出来,到底怎么了!”“沙”熊杰转身看见了那紫色的长发,暗蓝色的眸子,顿时僵在了原地,这一刻疑惑,震惊,恐惧,充斥着他的脑海:“是……是你!” 眼前的这道紫色倩影让熊杰恐惧,即使她很美但让他从心底发凉,冷气从脚底嗖嗖窜至全身,只觉发冠上的那颗红玛瑙重若泰山,压的头越发沉重起来……仿佛那不是一颗美丽夺目的宝石,是一份来自阎王的请帖:“你……”眼前的女人发出几声怪音,没有细腻的柔语,只有嘶哑低沉的尖嚎,声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震荡着这个空间,翁的一声脑中的一切思绪被瞬间打散,呆滞的瞳孔里涌着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要死了吗?对啊,要死了。 “哗啦哗啦”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让熊杰更加恐惧,是黑白无常来勾魂了吗,自己会下地狱吗?一定会吧。呵呵,一声轻笑从耳边传来,说着些什么听不清,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后一句话他听清楚了,是,我那么爱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这句话真的好熟悉,就像来自某个地方的呼唤,究竟是在哪听过呢?海……哦,是那个女人,海芷,原来她爱我。这种念头刚起便被一声爆吼打断:“混账!人妖殊途!你忘了你二叔爷爷是怎么死的吗?你在它们眼中只是食物和戏弄的对象。”二叔那个被鲛人咬断喉结的男人吗?爷爷?有点模糊了,似乎是被鲛人带入海中,几天后找到了泡的浮肿的尸体…… 他都记得!怎么可能忘,一股无形的力量让熊杰猛地一个睁眼,摸腰抽刀!刺入,青色的血溅了他一脸,没有温度的液体让他心更加冷酷无情,熊杰怒瞪着眼前的女人,匕首没柄而入,对方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盯着他,不,应该只是盯着他头上的东西那颗红的夺目的玛瑙,熊杰猖狂的大笑起来,只是下一秒让他戛然而止,双目满是不可思议:“这……”海芷的胸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袖珍的幻影银龙,只是这条龙没有角,轻轻摇晃着它体内的东西,一条有着龙的幻影的锁链?那条龙围着匕首轻叫了一声,然后川胸而过“叮”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悦耳的声音,而海芷的胸口已无一丝痕迹,连血也没有,熊杰缓缓扭头看见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那条龙就缠在她的腰上,亲昵的在她脸上蹭了蹭,那粉色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怎么看怎么觉得猥琐…… “乖,往生。”少女朱唇轻启对着那条银龙说到,那叫往生的银龙晃了晃小脑袋,便化成一股白烟飞回了殊堇的左手腕上,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玉链“往生锁?”熊杰目露贪婪之色。“不,这是往生链,锁链,一束一释。仅此而已。”蓝眸轻轻瞟了熊杰说到:“不过,我很茫然,你刚才的回忆让我觉得有趣,你既然相信人妖殊途,又何必去问海芷这些问题呢?那有什么意义呢?”那一句至死不渝的宣言竟比不上别人一句话,真是脆弱的可以。 “哗啦”雨倾盆而下,淋湿了一切,海芷双手合十握着手中的那块红色玛瑙,不其实是一对,如同友人曾经的一对双眼,笑眯眯的弯起来,虽然很蠢但依旧可爱……熊杰看着那紫色的身影消失不见,心中莫名有种恐慌,像是一种诅咒,挥之不去“哎哟……”一声痛吟让熊杰一僵,那些死去多时的尸体,突然跳了起来,熊杰脑中想起一本书,上面写着:鲛人,其爪利之,青,暂且昏迷,黑,剧毒无救矣。 回想刚才的场景熊杰觉的海芷指尖上的那一抹青刺痛了他的全身,突然仰天大笑,仿若癫狂!疯狂的充出大院,这一刻,街上看热闹的人都围了上来,他们的脸在熊杰的眼中扭曲了一张张嘲讽笑脸,耳边始终回想着,我那么爱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另一个声音,人妖殊途,你看看你二叔和你爷爷!两种声音不断回响,熊杰发出一声野兽的嚎叫,冲向人群,这是,海妖的诅咒吗?只是究竟是谁诅咒了谁呢? 鲛族祖训:勿上岸,上岸勿与人交,与人交勿相恋。违者逐之。人族祖训:鲛人性情残暴,遇之逃难,不可与之冲突。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两个种族的裂缝越来越深,最后演化成仇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海芷抱着一个人脑大的蛋,在水中冒出半个脑袋。 “为什么要犹豫呢多好的机会杀了他。”殊堇问海芷,尽管她知道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回答,忘记也许是对她好,海芷勾唇,露出孩童般的微笑:“去吧,海芷,带着的奇缘走吧。”殊堇转身离开,也许两个种族没有千年的那场恩怨,双方都应该是友善的,因为他们至始至终都流淌着同一丝血脉…… 而现在现在,潮汐湾。冷冷的海风刮着一丝惆怅之因,在殊堇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手中的海螺无声的响起,奏着一曲归家的歌,脚步不停歇,踏海而行…… 轻纱飞舞,染上海洋的蓝月的荧惑,一条银龙在月色下仰天长啸,漩涡开始腾起随着舞步轻轻晃动,死气沉沉的海灵一瞬间变得热闹起来,殊堇每次舞动都会变得透明一分,在海边舞动的幽灵,殊堇:“浪起潮生!”海底传出一阵阵翁鸣,巨浪冲天而起轰隆而下,殊堇勾唇一笑,来到自己死亡之地竟然没有一点的情绪,海螺发出巨大的颤音,唱尽一生一世的悲苦。 “哗啦”海螺发出最后一声哀鸣,星光纷纷扬扬洒下落在发梢,晕染开,黑色从眼底深处开始蔓延,慢慢爬上发梢,属于殊堇记忆深处的黑发黑眸现在完全才自己展现。“你还是来了,何苦呢……”淡蓝色的虚影静静伫立一旁,“伊木,你说过,躲避是永远解决不了的……”“我是你母亲,我绝不允许你插手上一辈得恩怨!”伊木情绪激动。殊堇说到:“你知道的,我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当初如果我将你从那个人类身边强行带走就不会这样!你就不会死!呜……”,伊木双手捂脸瘫软地坐下。殊堇转身轻笑道:“这里是我们的家,他也永远不会成为历史。”“潮汐族已经没了,你这样做也没用的……”。殊堇将手伸了出来接下一片银色的落辉:“不,大家都在这里。” 伊木问到:“你看到了什么……”每个潮汐族的族人都会预言到在死之前的场景,那么你呢?“没有,什么也没有……”殊堇睁着黑色眼眸努力去看见什么,却只有一片的漆黑。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伊木突然奋力推了一把殊堇,殊堇回过头时看见一条海蛇,闪光的鳞片和浅薄的纱鳍,金色的瞳孔深处闪烁仇恨,下一刻瞬间化成一个男孩,栗色的短卷发远远看上去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但那金亮的眸子中是不符合他外表的的阴毒:“你怎么还没死呢!”声音尖细难听,让人毛骨悚然。 殊堇看着伊木散去的蓝光,心中怒火蹭的冒了出来:“往生!”银龙瞬间缠在身侧,黑色的发无风舞动着,蓝色的战纹从右手蔓延至右脸,一圈一圈的纹路,像浪潮一样叠在一起,又想符文有规律的排布着一起,“水起!”巨浪冲天而起在空中又散成一根根细细的针尖,五指轻张一推,耳边的破空声一根根的针尖飞向了那个男孩。 针过无影,男孩的眼角一抽,他怎么忘了现在的她是那么脆弱,而且那是往生链,根本没有攻击性,在看远处的海面,那有什么人影!殊堇逃到了另一边,看着自己的右手臂,那战纹下的肌肤已经开始透明,透出一条条生命的脉络,这脉络是这片潮汐湾的,是属于一片的生灵!右手狠狠一拳打在海面,海面顿时以殊堇那一拳为中心快速荡开,一圈接着一圈,“咚咚咚”心跳声从海地传出来,从微弱到有节奏,殊堇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身体全身都是透明的,躺在海面上像是一支孤舟,往生在一旁飞着,始终不肯飞走:“走啊……你守着我做什么……”殊堇挥了挥手示意让它离开,往生突然化为流光钻进了手链中,就算殊堇怎么喊也不肯出来…… 视线越来越模糊,由白色到黑色各种各样的丝线缠绕在一起,连着左胸口里那颗跳跃的心脏,灰色,红色,蓝色,绿色…… 指尖微凉划过一根根细细密密的线,“呛”绿色的丝线缓缓振动,发出最后一声的哀鸣,绿色的丝线在一瞬间“啪”化为无有,殊堇只觉心口一疼,画面快速转变起来,在海地里嬉戏的海芷和奇缘,还有叉着腰一脸凶神恶煞的银发小魔女,而后面是一栋朱红色的古色古香的大楼,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醉生梦死。画面迅速转换是三个人,一个高达壮硕剩下两个人体型娇小玲珑,只不过三人在一片强光中,看不真切但殊堇还是猜出来了,千景神乐无叶…… 而灰色线轻轻震荡发出悠扬绵长的声音,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出现在眼前,始终笑眯眯的连带着眼角的尾纹都显得如此熟悉,岁月老人。然后是一张狰狞可怖的女人的脸,这女人是小代的母亲云姨,那种死法让殊堇心中也感到一种寒意。一幕幕快速闪过,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的弦,断了都会痛的彻骨铭心…… 那根最亮红色发低沉空鸣,仿若恋人最迷人的絮语在耳边呢喃,而那跟蓝的发紫的线在一旁发出尖锐的声音,炸开在耳边的嘶吼,强烈震荡着五脏六腑,嘶叫与絮语交织在一起,眼前的画面轻轻荡起涟漪,明明是两根不同情义的线为何要交织在一起呢?为何要存在于同一个人身上呢?看着线的尽头那一红一蓝交融在一起的光…… 殊堇只觉胸口无比的痛,低头一看红色的血染了一大片,从她体内流出的血都是冰冷的,再次抬头,看见了一个男人黑发黑眸,冰冷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而他的左手中是一把黑漆漆的剑,殊堇竟然认得这把剑。殁渊剑。诞生于无昼之地,鲜血祭献,屠百万之众。而这把剑正将自己钉在一面墙上,而那个男人勾唇一笑,温柔的说出残酷的言辞:“你应该下地狱十八层,那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她听见了自己的说话:“如果真的有地狱十九层!我更愿意呆在第十九层!我要在地狱的尽头看着你!”这是殊堇说的,恨意在此刻开始无限蔓延,为何心痛呢?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也是不幸…… 男人刀刻般的面容带着一种凛然的正气,黑眸若灿星浓墨的眉比这把剑还要锋利,可以斩断一切,紧抿的唇带着一丝残忍冷漠之色。原来如此啊,难怪伊木不让她知晓,原来如此,澜七,澜七。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呢。 眼中狠色一闪,五指成爪狠狠抓向了那根已经变成紫色的线,一扯,“啪”应声而断开,线的尽头一片漆黑,突然一双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殊堇,暴虐的杀意波动而起,眼前的黑色消失,入眼的是一片银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银发少年将殊堇的脸狠狠扳了过来,殊堇看到了她脸上的那荆棘图纹,那双带着杀意的眼,她看到那双淡色的唇动了说出一句咬牙切齿的话来:“没良心的丫头…你…”剩下的听不清了,然后是冰冷的液体打在她的脸颊上,是下雨了吗…… 第561章 众生之界3 当肢体渐渐消失融入了剩下的蔚蓝中,属于母体的怀抱再次降临,耳边的嘶吼渐渐模糊只有无尽的倦意,远处传来了野兽绝望的嘶吼,久久回荡在青天中。少年抱着虚幻的身影痛苦得嘶吼着,淡蓝色的虚影缓缓浮现,差异的看着这个少年:“你在哭?”少年猛然一僵,回过头看到了那个虚影。伊木见到少年的面容恨意浮在面上,刚想动手却猛然一僵:“你不是他,他是个人类已经死了。”转头看向风沐说到:“这个可以找到她。” 银发少女不慎打坏了一个茶杯,那条柳眉拧在一起,纠结着什么:“奇怪,为什么有不好的预感?”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猛的一顿:“天哪,怎么回事!”那雪白的指尖夹着一颗巨大的珍珠,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悲凉的色泽。银发少女开口:“堇堇!朱砂!帮我去找找殊堇!”红帘莲后面走出一个女人,点了点头消失。 巨大的失重力将她带到了一片天地,入眼的是一片红,紫红色的大地,血红的池水染的天都是一种瑰色,树摇曳着亘古不变的苍凉,带着一种妖艳的暗绿之色流光转动仿若玉雕,沙沙沙,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为首的一个人是个衣着华丽得过分的妇人,挂满了金色的饰品,活脱脱一个移动化妆柜,那头上沉重的束发像个牛角,真让人心疼那脆弱的脖颈…… 华丽装饰下的那张脸,明明很美丽但被浓妆给盖住,眼角的红妆都画到了额角,如果婉儿在这绝对会大吼一声,艾玛!京剧大红脸!而女人后边跟着两个人,如出一辙也是一黑一白的脸,甚至连衣服也跟他们的脸颜色一样,那黑脸说到:“阎魔大人……”那红脸女人点头:“找到她了吗?”白脸眨了眨眼睛:“不是在那吗?”三人齐刷刷回头,盯着殊堇的位置,殊堇心中一颤正准备开溜,“站住!”身后猛地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殊堇回过头:“!”条件性反射的伸手握拳挥出。 “嗷啊啊!”那人顿时捂着脸后退,尖叫道:“我的脸!我的欧美式大鼻梁!嗷嗷!流血了!”随即那人化为一道白影扑到后方二人中:“阎魔大人~敌人太过凶残!柏白拿不下!”阎魔那妩媚成熟的声音伴随着金属器具哗啦啦作响:“听闻海渊弑神武力非凡果然名不虚传。”殊堇迷茫:“=口=!”等等她刚刚做了什么事吗?这凶残一词根本不能来形容自己好嘛!还有那海渊弑神是什么名堂!喂好好听人说话!你们那什么眼神! 殊堇来到这阴气十足的大殿之时,木愣愣的杵在那里,盯着上方的阎魔已经有半个小时了,此刻这位阎魔大人已经脱下了她那身金闪闪,换上一副带有浓重肃杀之气的黑衣,脸上扣着一张狰狞面具,比起原来那张京剧大红脸此刻的面具倒想是真正的阎王爷,只不过她是女的。 “说!你犯何罪!为何而来!”其实不是殊堇不回答她而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上的嘴角一抽刚想说话,一旁的白脸柏白大喊:“妈呀!她又要打人了!”“额。”殊堇彻底被噎住了,殿上的阎魔也是娇躯一颤似乎被吓到了……殊堇:“我……”柏白顿时花容失色:“站、站住!”最后一个字似乎破音了:“你不要过来!我问!你答!”殊堇点头:“你说。”“有两条路,生和死……”声音还在飘荡,只是人已经不见了,嘿,跑的真快,盯了盯座位上的阎魔大人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阎魔干咳了一声:“该死的柏白黑槐,咳咳,那个你随便选一个吧……”“选一条路?”殊堇回头,阎魔那黑金雕纹椅后有两扇巨大的门,一边是白金色的罗曼缠绕在一起上面是一个生字,而另一扇上面是暗金色的荆棘充满一种死亡戾气的气势怒张着,上面赫然是一个死字。“为什么要选?不是应该直接轮回吗?”殊堇蓝色的眸子盯着阎魔那金琉璃的眼,“有人跟我做了一比交易。” 阎魔内心狂暴要是知道是你打死她也不做这种交易了!该死的男人!“我似乎来过这里……”殊堇低低呢喃着,坚决的踏步走过推过那黑色的大门,大门发出吱嘎的怪笑张开了大嘴,殊堇踏入门之时脑中猛然一疼,她下意识的握了握右手,上面诡异存在一股热度,似乎牵着一个人,是她的右手牵着谁的左手呢?转身甩发大步流星直走,毫无畏惧,里面是一片惨白,是白骨映出的颜色铺满了一路,殊堇赤着脚踩在一个头骨上那分明的脚趾比骨还白上几分,“嘎吱”白骨发出低低的哀嚎,殊堇此刻却停下了脚步,这种感觉真是似曾相识呢?呵呵。 白骨堆之上,伫立着一位绝美的少女,那种美,妖冶华丽中却又带着一种神秘的圣洁,少女手持着超过自己半个身体的三叉神戟,那一身黑衣长长铺在地后像是巨大的羽翼,白色的肌肤与黑衣形成视觉的冲击感,一头的蓝发在风中飞舞,发与银叉交织在一起野性与艳丽的结合,那双蓝眸让人看一眼都冷到骨子里,在黑暗的天地只有她一人,美艳而孤寂。下一秒回荡起少女的狂笑声,那双蓝眸似乎染上天地的纯黑,与之对视,仿佛看到了世界尽头的绝望死灰。复杂而难以琢磨的情,决然与绝望,然后就是一片殷红的血液洒在白骨上,刺目而凄美一把黑色剑穿过那脆弱的身体,少女像一只扑火的黑蝴蝶飞向绝望,狠狠的钉在了一面墙……“不!”殊堇惊恐的捂住胸口,似乎那温热的血还在流出,捂住了左胸口那颗不断跳动的心,在跳跃间它将温热的液体传至殊堇的全身,轻轻唬出了一口气继续向前,只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左胸口出现一点黑色,像是黑色的种子长在皮肤下,缓缓延伸向前侵蚀那一片雪白之地,明明是藤蔓一样的缠绕却带有逆刺慢慢爬上脖颈锁骨左肩左肋才停了下来,那是一幅黑色的荆棘树,交织的黑蔓带着几分凶狠和不舍的缠绵…… “来,喝了这碗汤,放下一切执念,重新做人。”等殊堇回过神时边看见自己来到了一座桥上,陈旧的红木上长满了紫红色的苔藓,她现在是在,排队吗?看着前方几个模糊的人影正接过一个满脸微笑的美妇手中的白瓷碗,“咕咚”几声喝完便往前走,轮到殊堇时那美妇呵呵一笑,眼角那颗红色的泪痣异常明显,“小朋友真漂亮,叫什么名字呀?”“澜七。”美妇明显僵了一下:“呵呵,这名字真熟悉呢……” 殊堇轻笑一声:“对,澜七,我在家中是第七子,他们也称我为天煞……”美妇舀水的动作一颤,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白瓷碗“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其余鬼魂一愣都盯着美妇的动作,惊诧的看着她,美妇尴尬一笑:“唉,老了老了,呵呵。”然后重新拿起一个白瓷碗,这下来的动作让殊堇眼角直抽抽,因为她从后面的桶里舀了半碗,然后从后面的河里舀了半碗,然后一脸微笑的递了过来,殊堇:“=口=!”这样明目张胆的真的好吗?偷工减料真的好吗?! 殊堇接过那白瓷碗万分纠结的盯着这个传闻中认真守职的孟婆……好吧,我拼了反正喝不死人!一口干!诶*罒▽罒*?味道不错!“刷”殊堇双眼发光盯着孟婆的坛子,刚刚她是从那坛子里舀的,孟婆汤有两种,一种轮回转世的洗尘汤,还有一种就是普通的阴界汤……就刚刚殊堇喝的那一碗。此刻这个孟婆大人哭这一张脸,一副被蹂躏的小媳妇儿样:“强盗!今晚的百鬼夜行怎么办?!qaq!”此刻的殊堇将那坛汤高举过头,狂奔而过,孟婆气的活也不干了,这位尽职尽责的美妇跑去找阎魔评理去了,殊堇可不管这事,撒丫子的跑。探头探脑的跑到了一条河中,猛地向下一扎潜了下去…… 当殊堇醒来之时,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疼,一把黑色的剑穿过自己的身体,向下一看足足有百米之高,殊堇骂了一句忍着疼痛将黑剑一抽,“噗”的一声没有血流出,只有骨骼“嘎吱嘎吱”的震颤声,那把黑剑发出一阵悲鸣,捂着左胸口那黑色的剑口,还有背后那熟悉的石壁,拿着那把黑剑卡在墙面上,“哗啦哗啦”迅速向下落去,“噗通”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正准备处理伤口的殊堇愣了一下,左胸口的剑伤不见了连一滴血也没有,被黑色诡异的荆棘覆盖着。 又茫然的看了看这双手比起之前似乎小了一号,没有之前的红润细腻,反而苍白冷硬得可怕,带上一种浓重的死灰,绝望缠绕于手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异于常人的寒冷,就像是冰块只是有了人类的五官,从河面反射出的五官可以看出这张脸和以前的有七分相识,只是这张脸更添几分冷艳,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而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黑色的霓裳羽衣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身上的相似,或许更准确的说是一模一样…… 殊堇蹲在河边,有一些纠结,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似的,抬脚轻踏,脚还没有沾到河边,河便以殊堇的脚为中心,开始起霜慢慢结成一朵冰花再向前方蔓延再蔓延,殊堇眼前一亮,另一只脚猛地一蹬,只听“哧溜”“哎哟”两声,殊堇从河岸滑到了河中央,以一种亲吻大地的姿势停了下了:“qaq!”殊堇心中狂暴无比,她只是想抓条鱼来吃!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虽然殊堇很想做出一些表情但是这张脸僵硬得过分,连笑一笑都无比费力,就算做出来了那简直比哭还难看,还不如就保持这种“高冷”的表情。五分钟后,殊堇面无表情的捞起来了一只冰棍鱼,然后拿起两颗带有冰霜的石头,“咔嚓咔嚓”的打起火来,只是很可惜,刚刚燃起来的火就被她自己身上的寒气给扑灭了…… 殊堇躺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_(:3」∠)_来人,朕要吃饭……”“沙沙”殊堇刷的盯着一旁的灌木丛你的东西,一双白绒绒的小耳朵不停的抖啊抖,“兔子?”殊堇开始盘算着,是否准备拿下它,那双耳朵的主人突然抬起头来,绿豆大的小眼睛盯着殊堇,贼兮兮的转了转,殊堇继续没动两双眼发光的盯着那只兔子,哎哟,不错哟,是只肥兔子!那只肥兔子又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非常人性化的立起身子摸着下巴打量起了殊堇,竟然口吐人言:“咦?这尸体怎么掉下来了,还跑到这里了,算了算了不管了,当我家门神吧,嘿嘿。” 殊堇此刻很想让这张脸变得狰狞无比,死死的盯着这只兔子,恰好那只兔子的绿豆小眼睛也瞟了过来,一兔一人相对,殊堇冷笑一声:“呵……”,那只兔子立这身子,三瓣嘴连同那粉色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兔子的下颚猛地向下,两颗大板牙白晃晃的,绿豆大的眼睛猛然凸出足有花生大小,口中发出不似兔声的尖叫:“嗷啊啊啊啊啊!”两只小短手空中乱挥:“折兔啦!有妖怪啊啊啊!会说话的妖怪啊啊!杀兔啦啊啊!”然后快速的缩成一团在地上乱滚,殊堇那张面瘫脸似乎有龟裂的迹象,什么鬼?!这只兔子是什么情况明明它自己就是妖好不?! 殊堇:“……”“嘿而浦!折兔啦!”那团雪白就这么扑腾扑腾的乱跳,在殊堇终于忍无可忍之下,终于它被架在了烤架上,殊堇托着下巴盯着这只颤抖兔子说:“这是哪?”“嘤嘤嘤(?_?)要被吃了,要被吃了嘤嘤嘤……”兔子哭的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让兔我见犹怜,前提你是一只兔,“咔咔咔”殊堇手中凝聚出一把冰刃,架在了兔子的脖颈,然后勾唇一笑:“说。” “qaq嘤嘤恶魔呀!我这么可爱聪慧的小白兔你竟然想杀!”被倒挂起的“小白兔”泪流满面,可惜眼泪还没流出眼角一秒就“啪嗒”结成冰晶掉地上了,“嗷啊啊我说我说!不要过来!冻死兔爷了!咔哒哒哒。”接着是牙齿颤栗的打架声,“大人,这里是弑魔炼狱,百年前的天煞坠落之地,恩,原本上面就挂着天煞的尸体,不过就算挂着也没用了都有百年了早就腐朽了,不过这个天煞在生之前太作恶多端,也没有人去帮她收尸,恩……”兔子盯着殊堇的脸嘟囔了几句:“恩?怎么这么像呢?” 伸出毛茸茸兔爪子摸了摸殊堇的裙子,沉默了一会然后发出一声惊天泣鬼神的尖叫:“啊!鬼啊!天煞来啦!”殊堇恨不得拿出那只冰棍鱼塞住那只兔子的嘴,比起现在我觉得你的表情更想鬼!那只肥兔子四脚朝天终于停下了尖叫,一只退还在抽搐,嘴张的老大两颗大门牙闪闪发光,已经口吐白沫了。殊堇叹了一口气指尖轻点白色的粒子“哗哗”冒了出来,在兔子周围饶了一圈变成了一个冰蓝色的玻璃球,悠悠荡荡的飘在殊堇身后,看着赤裸的脚丫,转了转脚腕一层淡蓝色的光晕附在脚底,踩在地面上脚步一蹬,便快速的滑动起来,跟溜冰一样可惜有条件限制。 殊堇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的,每当自己回过头却空空如也,盯着前方影影绰绰的有东西,便快速奔了过去,这是在干什么?只见一只独角牛瞪着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在树边蹭啊蹭可怜的小数不停的“哗啦哗啦”落着叶儿,哀嚎不断。 那只牛似乎看见了殊堇,顿时“哞哞”大叫迅猛的冲了过来,带着一股压迫的戾气,那只牛大吼大叫,眸子里满是愤怒:“该死的穷寇!骗了俺老牛一次还来!牛爷今儿让你尝尝我的毒牛钻!”说完高高昂起那只独角带着浓重的杀气压了过来,殊堇也没料到这只牛突然发难,吓得退了一步,左手下意识的一滑,接着一个淡蓝色玻璃球飞了出去,撞在了牛的独角上,“咔嚓”一声碎成一地渣渣,里面的白色球球也给飞了出去。 殊堇瞬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不道德的事情,果然这位兔爷撞在了牛爷的脸上,这位兔爷还好死不死的扒拉了一下牛爷的鼻孔,迷迷糊糊的拉了拉牛角,准备找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那三瓣嘴还在不断耸动似乎在说什么:“恩?什么味道?青草?欧,什么味道…”兔爷非常明智的睁开了绿豆大的眼睛和牛爷的铜铃大眼对视,兔爷愣了一下僵硬的笑了:“嗨,古德莫宁!”对方:“……” 只见对方耸了耸鼻子两颗大牛眼愤怒的成了倒三角,“哞!”的一声大吼牛角“噼里啪啦”传来电花,将粘在它身上的兔爷给来了个电击治疗,“额……”兔爷吐出一口黑雾,绿豆大的眼睛盯了盯自己“新衣服”顿时怒火中烧,口中嗷嗷大叫四个脚连同兔牙在对方的脸上招呼,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那只牛被打的哞哞直叫不断甩头,将这只刚染过毛兔子“啪叽”的一声丢在地上。 甩开强健的四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超越了地上的小蚂蚁,越过高丘迎着寒风落荒而逃,看着逐渐远去的萧瑟背影殊堇叹了一口气,对着地上的黑色爆炸毛兔,说了一句:“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问路的,得,你又打跑了。”“咳咳……你现在不是应该关心关心我这个受伤的伙伴吗?”兔爷伸出小短手抹了抹自己“凌乱”的卷发还顺带抛了一个媚眼,殊堇邪魅一笑:“呵,是奴隶。”手指轻轻挥动又将兔爷给装进了冰球里,兔爷缩在冰球里对着反光的一面照了起来,一边整理它口中所谓的形象一边哼着小曲,受压迫的奴隶啊…… 殊堇放弃了让兔爷去询问的想法,直接亲自出马,结果,拉住一只会说话的白角鹿说:“请问你知道这是哪吗?怎么出去?”结果对方回过头来说到:“诶*罒▽罒*?你好你好,这里是弑魔炼狱,你想要出去可以找金线鸟,它在……”接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顿时变得惊愕然后是恐惧,然后,然后就没有了,它跑了。 “捏哈哈哈哈!笑死爷了!瞧瞧,你长得这样把别人都吓跑了!”然后这位兔爷脸上多了一副墨镜以至于它原本就小的眼镜只能够眯着缝打量着这个世界,时不时疼得哼唧一下再嘟囔几句毁容了之类的话语,殊堇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脚掌踩在地上看着浮在空中的兔爷问了一句:“是不是温度上升了?”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兔爷“啪叽”一声掉在地上。然后就地一打滚:“喝!”做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爷帅不?”接着它身上的的毛开始立了起来,然后毫无形象的抱着脚乱蹦乱跳:“嗷嗷嗷!好烫!”一把抱住殊堇的脚踝死活都不接近地面,殊堇无奈的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兔子面皮似乎抽动了一下,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脚在接触地面之时确实发出了一声“呲呲”声,抬起脚掌发现脚下的蓝光暗淡了不少。 往前看了看有一团火红色的东西在蠕动,接着一看是一只火红色的大尾巴狼:“嗷!”火狼从喉间发出嘶吼,张开血淋淋的大口看着侵入自己地盘的外来者,眯着金绿色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类,舔了舔牙齿,:“恩,不错不错白嫩嫩的人类,恩?为什么有人类?不管了,还有一只肥兔子!”说完“嗷呜”一声扑了过来,然后又“嗷”的一声被打飞了回来,还有在空中划出一条条美丽弧度的银牙齿。红狼疼得捂住自己的下颚:“现在的人类小孩都这么凶残吗?!qaq嗷呜,救狼啊!” 火狼连滚带爬的向后爬去,一只雪白的脚丫挡住了它的去路,接着是殊堇面无表情的脸:“金线鸟在哪?”“你们找金线鸟干什么?哈?那可是我的老大!”兔爷缩了缩脖子,远离了殊堇躲在了一块石头上。而这一幕恰好被红狼看见了,红狼心中顿时得意起来,以为金线鸟是我老大的名号镇住了这个人类女孩,顿时狐假虎威起来,殊不知兔爷只是被殊堇身上的寒气给熏到了,而红狼非常愉快的作死,殊堇一脚踏在它的背上,手中的冰链“哗啦哗啦”的将之绑成一个粽子,“住手住手!嗷呜!我说我说!”红狼像只毛毛虫一样在殊堇的蹂躏下不堪一击。 一棵树上停着一只鹅毛黄的小雀鸟盯着地上的情况不解的歪着头:“炎焱怎么啦(?◇?)?”炎焱就是那只红狼的名字。“不知道,也许这就是金线鸟大人说的sm吧。”另一只雀鸟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切。此刻的红狼哪有作为一只威风凛凛的山大王姿态,完全是一副受到压迫的奴隶,仰躺在红狼背上的殊堇舒服的眯着眼睛,更可恶的是它头上的只兔子!在它脖子上套个链子已经不能忍了!还在它头上前方吊着一个萝卜!嗷呜!你当爷爷是毛驴吗?嗷嗷!诶*罒▽罒*,不过这萝卜看上去挺好吃的样子呢…… 殊堇翘着二郎腿打量着这里,一颗巨大的针松树,每一根针叶都是出自上帝之手美得无法挑剔,翡翠之色中氤氲着幽蓝之色,仿若一把把出鞘的灵剑带着神圣与神秘的古朴,垂下来的树根柔软如丝绸带着柔和的紫色,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棵树上的鸟,小巧玲珑的鹅黄身体,托着长长的尾翼占了身体的三分之二,红色的爪子修长而精致,从头顶开始有一条金色的线蔓延到尾尖,像燃烧的金炎焚烧一切:“啾?” 金线鸟睁开金色的眼睛,像是七彩的琉璃金焰,扑打了几下翅膀缓缓飞起落在了殊堇的肩上,用红色的嘴轻轻啄了一下殊堇的脸,不轻也不重似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叙旧一样,金线鸟带着身上的辉光洒在殊堇身上,黑色的霓裳羽衣连同它的主人都染上了一层神圣不可琢磨的气息,兔爷吃着萝卜的三瓣嘴突然停了下来,僵硬的盯着殊堇眉心若隐若现的朱砂泪,心中的恐惧开始蔓延,它突然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少女与百年前的天煞,也就是海渊弑神简直一模一样啊……“咔咔咔咔……” 因为恐惧而狂啃萝卜的兔爷惹得一旁的红狼不满起来:“吃个东西你闹什么……”“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天煞啊!就是一百年前的那个……”兔爷继续颤抖起来。“哈?你说什么啊,我活了九十九年了从来没有听过这一号人。”兔爷继续啃:“……”世人皆知金线鸟是守护轮回树的神鸟,却不知它只是一只灵兽,多年的守护只是为一个承诺。 “好久不见,金线。过的好吗?”殊堇笑了笑,摸了摸金线鸟的绒毛,金线鸟转了转眼珠,似乎在犹豫什么,然后欢叫一声飞到了树枝中藏了起来,殊堇愣了一下来到轮回树之下,轻轻扯了一下紫色的藤蔓,“刷”树枝轻轻一弹飞到了树上,便看见针叶缝隙中突然探出一个黄绒绒的小脑袋轻轻叫了一下,是一只小金线鸟,眨了眨金色的小眼睛,带着初生的茫然与对新世界的好奇。 “啪”一只金色大翅膀将它拍了回去,金线鸟探出一只头叫了一声,殊堇轻笑:“既然你把这里当成家,那就随便你吧。”跃下树说到:“金线你知道往东是哪里吗?”金线鸟拍了拍翅膀点点头,眼中满是担忧,突然蹿上树梢抓着一件东西飞了下来。 殊堇伸手接过:“龙雪蚕?”那胖乎乎的身体滚了滚,抱着殊堇的手指爬呀爬,黑色的小爪子死命扣住生怕掉了下去。龙雪蚕,通体如雪,其头部有金色龙角,不会化茧终身吐丝,若生长有百年其丝可入药医百病,五百年水火不侵,千年可削铁如泥。 怎么说在轮回树上活了这么久,也应该是五百年以上吧。告别了众人殊堇踏上了漫漫长路,谁知道这位兔爷蹦了出来,非常人性化抱住殊堇的大腿:“老大!带上我!我会洗衣服做饭!还会暖床!”殊堇面无表情的拎着这位兔爷走了,还顺带带走了这只要化成人形的炎焱。临走时似乎也打劫了一些小东西。东林的金毛虎狮一摸头发:“恩?朕的独角金钻呢?嗷!**来人!给我找!”中海区的扇贝美人妩媚一笑:“小宝贝,要租房吗?来,这边请……恩?夭寿啦!那个天杀的偷我房子!”三菱沙地区的重金属蝎子王大吼道:“各就各位!来音乐!恩?等等我的铆钉鞋呢?飒!来人来人有小偷!”总之弑魔炼狱又掀起了一场不亚于百年前的恐怖风暴,各路玄兽都兽心慌慌家家关门,将自己家里的宝贝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盗了,而这位身穿黑色霓裳的蓝发蓝眸的人类女孩直接被贴上危险人物记号。 “哎!快来啊,又甜又大的苹果……”四处充满小贩的吆喝声,殊堇穿着白衣书生的打扮,高高的发冠将整张脸露了出来,眉间经过修饰将她原本冷艳的脸带上几分英气,蓝色的眸子带着不属于书生文弱气质的摄人心魄,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更有些许女子脸红心跳,更有大胆者暗送秋波,殊堇皱眉有些头疼:“咳,请问你看见了一只这么大的兔子吗?”被问的人先是眼前一亮,瞧见对方容貌如此俊朗心中生出几分好感来:“恩?兔子,有这么大的兔子……”最后一个吗字还未出口,便惊叫一声手指颤抖的指着一团白呼呼的东西。 殊堇心中“咯噔”了一下,果然,她看见一只巨大的兔子正对着一个黄花大闺女搔首弄姿,先是抹了抹额前锃亮的分分头,左手拿着一只冰蓝色的玫瑰花,举在那姑娘面前,突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耳朵压低声音阴测测的说:“这花是哪来的?真漂亮。”那只兔子风骚一笑:“那是那是,我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一个**的手里拿到的。”说到这里愣了一下:“你谁呀……”“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殊堇邪魅一笑,两只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阴森森的咧着嘴露出两颗虎牙来。“咕噜”对方咽了口唾沫,向后退去,足有水桶大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正想开口解释什么,结果殊堇一拳给打了上去,兔爷又伤心的有了一副墨镜:“嘤嘤嘤……”“我的奴隶你准备往哪去?”殊堇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还偷了我的材料。”兔爷不满的说:“我有名字!”“好吧旺财。”殊堇瞟了它一眼给了一个回答。兔爷,哦不,现在是旺财,旺财内心的悲伤犹如黄河泛滥滔滔不绝,为什么,要叫旺财!那是狗的名字好不! 看了殊堇发冠上的那次可恶的“毛毛虫”为什么它不叫旺财!凝雪!哼什么凝雪明明是一只臭虫子!嘤嘤嘤,为什么我好不甘,殊堇盯着一旁恢复大小的兔爷,看着它脸上变换不断的表情,最终有些不忍说到:“想什么,赶紧回去吃饭了,雪华!这样总行了吧!”由旺财改名到雪华的兔爷刷的抱住殊堇的腿泪眼汪汪:“老大,你对我最好了~”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粘着眼泪与鼻涕,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想踩死它的冲动呢? 回到客栈,殊堇正慢吞吞的脱衣服,刚把腰带打开,一个人影刷的就冲了进来,火红色的衣服和火红色的眸子就如同他的性格一样,扯着大嗓门吼道:“殊堇殊堇!我有事找你!”见殊堇在换衣服也没出去就这么愣愣的盯着殊堇,殊堇忍无可忍,将一个茶杯甩了过去:“炎焱,我说过多少回了!男女有别,就算是我现在女扮男装,你这个时候也应该回避一下!” 炎焱捂着脑门“咣”的一声把门光上,殊堇刚脱到一半就被人打断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炎焱偏偏在这个时候化形,好多人类的行为常识又不会。一脸不爽的拿上衣服系好挡在喉结处的领子,黑着脸走了出去,门外站着一个比殊堇高半个头得大男孩,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上半身只有一个暗金色的坎肩,肩膀后面背着一件东西,古铜色肌肤和优美的肌肉曲线给人一种狂野奔放的感觉,像是一只充满野性的狼。不,他就是一只狼。微长的红发披在肩上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右额的一条疤痕,红色的眸子四处飘忽,一个很阳光的大男孩,只是性格风风火火的,而且是一根筋。 那人见殊堇出来了笑吟吟的伸出大臂将殊堇勾了过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想不到你竟然有这种爱好,哪纹的?给我看看。”说着就要伸手“这可不是普通的纹身,还有你确定要看?这可是给我媳妇看的。”殊堇语气带着笑意。“得,算了吧。不看就是了。”对方刷的收回爪子立刻老实起来,他可见过眼前这个外表文弱的少女,将一只四阶烈焰魔虎狮给一拳打成渣渣的情景想想都觉得背脊发凉。 “炎焱,你刚才想说什么。”炎焱抓了抓头说到:“我找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去不去?”殊堇一个白眼:“又没钱了?还是赌瘾犯了?”炎焱摸了摸鼻子呵呵大笑说到:“都有都有,嘿嘿。”说完连拉带拽的带着殊堇跑了出去。 这是一栋巨大的红瓦金丝雕花的古楼,大门有四个大门,上面分别写着“酒、色、食、赌”四字各有各的装饰门槛,殊堇一挑眉,恩,有些似曾相识呢?还未细细打量什么炎焱便“刷”的一声拉着殊堇跑了进去,刚进门口一个惨叫声传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是大!,我的钱,我的心肝儿啊!”接着是喧哗的大叫声又叫好的有哈哈狂笑的,简直是群魔乱舞比阴界的十八层地狱还恐怖。炎焱也加入了这群魔乱舞中将殊堇拉到一个桌子中,大吼一声:“大!”顺手将一口袋的银币丢了上去,看的殊堇眼角一抽,那是我的钱…… “开开开!”一桌的赌鬼嘶哑着嗓子大吼,顿时脸红脖子粗的脖间的青筋乱跳,一副你敢让我输钱我就跟你拼命的样子。女荷官轻轻一笑红唇轻抿:“开~”芊芊素手一掀,象牙白色的骰子上点缀这几点朱红色,一群人有大吼大叫欢呼的,有些人的脸的很不好看面若死灰的,炎焱一把扣住殊堇的双肩,猛烈地晃来晃去:“中了中了!”“……”殊堇面无表情,内心已经将炎焱给打成了筛子,一把揪过炎焱的衣面含煞气:“哼,你在不松手我把你丢出去。”炎焱打了一个寒颤,心里大哭怎么一时激动忘了身边这个变态呢?干咳了好久,又小心翼翼的抚平殊堇衣服上的褶皱:“抱歉抱歉。”殊堇一挑眉说到:“你慢慢玩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如果输完了你给我等着。呵。”衣袖一甩走了。炎焱突然觉得脖间有些凉飕飕的,讪讪一笑拿了钱也走了。刚退到门口,却发现殊堇不见了。 殊堇心想她记得燕都是燕京的中心城市,燕京有一个醉生梦死跟这个很像,而现在是燕都……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食”的门口,带着一种糯香轻轻的飘了出来,往里面一探是一桌圆形白玉石桌,上面摆满了食物色香物美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殊堇向里面再走了几部,边看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人,一头银发用黑色的丝带束着,几根银丝凌乱的与发上的流苏交缠着,坐在那里的人身材娇小玲珑似乎是个女子,穿着银罗穿花流蝶的百褶裙,白嫩的手指配上圆润粉色的指甲,像是一个城堡里的公主,优雅中带着几分慵懒,女子轻轻扣动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也是在等人。因为坐上摆放着两幅碗筷,热腾腾的散发着热气可却无人动筷。 “叮”女子右手的手腕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她起身,再转身。然后看着站在门口一脸懵逼的殊堇,女子长的很魅惑,明明看上去年纪不大,但那双丹凤眼带着丝丝魅惑之气。红润的唇边突然一弯,开口说到:“既然……”殊堇眼皮一跳忙转身:“呵呵,那个我进错房间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正打算来个土遁的殊堇突然被对方拦了下来,“站住!”殊堇回头:“啊?” “堇堇~”说完连拉带拽将殊堇按在了椅子上,殊堇盯着面前的女子说:“呵呵,好巧。”“你这一年去哪鬼混了?!啊?还敢跟我呵呵!”对方一声咆哮,殊堇缩了缩脑袋捂上耳朵:“我这不是出了点事,刚好弄完就赶回来了嘛。”上官婉儿死命挫着碗里的米饭,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殊堇突然觉得应该闭嘴吃饭就好,两人相对无言,突然对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觉我应该一把火烧了那个园子!”殊堇大骇“别啊!有话好好说。” 婉儿冷哼一声,拿起筷子夹起一条鱼来送进自己嘴里,恶狠狠的咀嚼着,只是那双眼睛盯着殊堇的脸,殊堇顿时觉得后背冷汗起了一层,看了看盘中的鱼,只觉得对方似乎在吃自己一样。“我错了(><),下次一定会告诉你去哪!”“哼哼哼!”婉儿继续冷哼,殊堇强忍着要土遁的想法,嘤嘤嘤,她想跑怎么办? “婉儿!我实话实说吧!”殊堇一伸脖子,决定把事实说出来,婉儿翘起二郎腿听着可这越听脸色越不对劲。“这件事不要给别人讲!就算是烂也要给我烂在肚子里!”见婉儿一脸严肃,殊堇点头。突然婉儿 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殊堇的衣领:“等等,我们族谱上应该有记载我看看是不是。” “我说婉儿你能别这么用力行吗?小心嫁不出去!嗷!你别扯啊!我的胸!”正在这是一个声音吼了进来:“殊堇殊堇!你在哪?诶?原来你在这……”来人正是炎焱,他怒瞪着两颗大眼睛,几乎要跳了出来,嘴张的老大,他退了一步看了看门口的大字,又看了看殊堇与婉儿,嘀嘀咕咕说着:“这不是食坊吗?怎么上演现场版的色坊呢?”然后尴尬一笑:“你继续继续。” 然后转身又开始念念碎:“**,从色坊滚床滚到食坊来了,牛人!不愧是能一拳打碎四阶魂兽的变态,简直是变态……”剩下的已经听不见了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就行了!“你给我站住!”“站住!”殊堇大吼,我的清白!婉儿娇喝,老娘的清白!炎焱回头:“莫不是你们还要杀人灭口!”殊堇:“这是个误会!”婉儿点头,炎焱点头:“啊~是个误会呀。”然后转身拍了拍殊堇的肩,“放心!我会守住这个秘密的!!”殊堇和婉儿要抓狂了!殊堇大叫:“你快想办法?拦住那个二愣子!他是个大嘴巴!”说完到处找东西。 “咣”一声闷响和一声惨叫,殊堇举着板凳说:“没事了。给他喝一碗孟婆汤就没问题了。”婉儿那个暴汗:“你给他喝了,就是他有问题啦!”“咳,这是掺水版的孟婆汤。”婉儿点头说:“那现在把他放在哪里?”殊堇问婉儿,婉儿摸着下巴,转了转眼珠:“嘿嘿,有了。”殊堇顿时觉得脊背发凉,用怜悯的眼神为炎焱送行,看着被小厮带下去的炎焱心中画了一个十字架,默默说了一句,愿上帝保佑你,阿门。 当炎焱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仿佛被人狠狠的用力搅了一下。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他只记得带着殊堇来到了醉生梦死,在赌坊里面狠狠的赚回来了一笔,然后,然后就没有了,那现在自己是在哪呢?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还好,还……纳尼!我的衣服呢?!我的裤子子呢?! 整座大殿都围绕着一股肃杀之气,座位上的男子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素衣,但那种与生俱来的的上位者是掩盖不了的,带着一种杀伐之气,暗红色的眸子里流转着属于星辰独有的绚烂,只是在那种绚烂之下隐藏的是无尽的死亡,男子银色的头发肆意披散在身上,给那张脸添上了几分散漫慵懒,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指节轻轻打着节拍。勾唇轻笑,好久都没梦见以前的东西呢? 耳边想起一个女子的低语:“你怕黑吗?哦,对了,你是罗刹,杀过那么多人,也死过那么多次,你怎么会怕呢?”漆黑一片的世界,隐隐约约露出女子的容貌,她的笑声在黑夜里回荡,肆意妄为,像那个人口中说的所谓无法无天的美杜莎。可惜,你猜错了,无论是白天黑夜我的住处自始至终都无黑暗,躲在那里像个胆小鬼,只是空有一具强大的躯壳罢了。只是现在不一样了,黑暗,在黑暗中我才能看见你,遇见你。 漆黑的世界并不可怕,这个人也是,也是属于黑暗,所以并不可怕。 “……”轻轻呢喃出两个字,掩在发丝下的的眼睛猛然变得冰冷:“别碰我。”“哎呀呀,大人真是冷漠无情呢~小女子可是很伤心。”一双手缓缓伸了出来,涂满猩红的指甲像是一条条蝮蛇,闪烁着阴寒妖邪的冷光。“魅,要是下次你在对我催眠,我会杀了你。”男人向后退,远离了眼前的女人。“我只是来那会属于我的东西。”诱惑的声音丝丝入骨,让人连骨头都酥了,魅又娇嗔一句:“小女子可是好不容易救了你的。”“你拿的走吗?” 男子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魅,女子又贴了上去,猩红的指甲伸进他的衣中,抚上男子的左胸,“我可舍不得伤害你,小心肝,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明明小时候这么可爱的~放心,不疼,呵呵。”手指没胸而入,轻轻一握,似乎抓住了什么,但魅脸上妩媚的笑容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这是什么!”魅将手伸了出来血淋淋的,不是男子的血是自己的。“偷天换日,你不是经常用吗?怎么忘了?” 男子轻笑,衣袍轻抖将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给弹了下去,丝毫不怜香惜玉。“那是什么!回答我!”魅的脸上已经变得有些苍白,刚刚那个触感绝对不会错,那绝对不是心脏!男子轻挑眉毛,撩起额间的发丝,露出整张脸来:“看清楚了。” 光洁的右脸平白无故的浮现出了几抹黑色的影子,扭曲着慢慢显现了轮廓。“荆棘家族?”魅愣了一下。“呵,也许你应该换个方向去想想。”男子转身大步离开。留下魅一脸的惊愕,不对不对,最后一个荆棘家族的小少爷是夭折。绝对不是他!她记得当时是被一个士兵一刀给捅死的,然后然后尸体就不见了,那他是什么!惊恐在眼前溢散:“对了对了,魔晶!告诉我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指尖的魔晶慢慢浮出一抹黑色,扭曲成了荆棘树延伸到四面八方,魅低低呢喃,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 “死者苏生,带着属于……”婉儿低低念着,但停了下来,殊堇问道:“然后呢?”“没了,被人撕毁了。”殊堇无语刚好在重点啊,见婉儿已经收起了书还想问什么,却被一声惨叫打断。“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好似一只破了嗓子的公鸭被一只母鸡给压了一样,是炎焱的叫声。殊堇掏了掏耳朵:“咳咳,不理他,对了婉儿这是你在燕京开的分楼?怎么一模一样呢?”“燕京的负面情绪足够我弄到一模一样的,别忘了,我可是妖。”妩媚的抛了一个媚眼。 “对了,婉儿你能给我催眠吗?我想知道一些问题。”婉儿盯着殊堇眼神一凝:“你为什么不是阴界的曼珠沙华这个问题吗?”“你怎么知道……”殊堇愕然的盯着婉儿的眼睛,那双黑眸带着复杂与惊悚的眼神盯着殊堇,殊堇觉得心里毛毛的,正想退出去,却在耳边听到了一个答案,你身上的那是归墟之海的渊棘树。 你死在这里,归阴界之门管,你死在海里,呵呵,去吧,那是属于你的——归墟之海。但你却在阴界重生。 “你又要离开?需要带什么吗?我给你准备东西。”上官婉儿站在一边有些落寞。“不需要。我会常回来看看的。这不给你找了个朋友,慢慢调教哦~”殊堇也没听见炎焱大喊大叫的说着什么,拔腿就跑,只不过手里拽着一只白兔子,大声嚷嚷着:“我需要我需要!给我来一筐肉夹萝卜呀!”一人一兔外加一只虫宝宝。 白沙城,位于白帝国度的北方,常年干燥炎热,不知何原因此地的沙土颜色是白色,故为白沙城。 “救命啊,我要死了……”一只巨大的白兔在一片白茫茫的沙地上行走,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有一只兔子在那里,白兔上面还趴着一个人,头上顶着一个冰袋,不停的扯开衣领煽风,望了望前方:“快了快了,加把劲!我看见城头了。”说完拿出一个水壶喝了一口。“老大,你说为什么这里这么热啊,你是来这里找什么来着?”“火莲珠。”殊堇抬抬眼皮,抹去额角上的汗珠,幸好自己提现准备了几颗冰魄丸,否则自己还没到白帝城就死在半路了,看着躺在冰袋上的凝雪简直是羡慕嫉妒恨啊,瞧瞧这家伙,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这种温度对它来说简直是阳光明媚,如沐春风。 “哎哟我去,累死我了,前面有休息的地方!”雪华一说,殊堇猛然睁开眼睛,前方有块不算大但却非常显眼的一个绿洲,说它是绿洲也是进行了语言美化的,就是由几颗歪歪扭扭的树组成的,树下摆上了几个桌子板凳什么的,异常的简陋但来这里喝茶的人不少,雪华正打算飞扑过去,结果它背上猛然一轻,闪出一道白光,一回头:“人呢?”再看一眼绿洲的方向,殊堇抱着一个水壶撒丫子的狂奔,“我去!这么不仗义,竟然先跑了!等等我,你这坑货!”便也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原地。 殊堇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而对面是化为正常大小的雪华,殊堇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茶,说到:“你真的不吃胡萝卜吗?”雪华气的捶桌,气的哇哇大叫:“不吃!我要吃肉!我可是劳动人民!来肉来!”“你竟然吃肉?兔子不是吃素吗?”殊堇放下杯子愕然的盯着雪华,“废话(?_?)让你两百年天天吃素,你能忍受吗?”雪华的声音不大,但让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都愕然的盯着雪华,雪华大怒:“看什么看!没见过吃荤的兔子吗?!”众人齐齐点头。 殊堇笑到:“这哪来的肉,到了城里再说。”又喝了一口茶,一旁一个中年人凑了上来问道:“公子你这只疾风兔竟然会说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真神奇啊……”殊堇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什么,那中年人沉吟良久说到:“公子我看你是外地人吧,进了城可千万要管好你家的宠物,别被白沙城的白家小儿给看见了。”殊堇一愣:“怎么?他喜欢吃兔子?”“不是,白家小儿是白家的唯一继承人,家里的人都宠他,完全是个纨绔公子哥,在白家可是……但生性偏好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看你这宠物,小心他给你抢了去。” 殊堇点了点头,谢过中年人的好意,看着雪华说:“听见了?你这爱吃肉的兔子,进了城别乱跑小心被抓起来研究。”雪华说到:“谁敢抓我!爷爷我把他打的满地找牙!”看了看殊堇了脸色,期期艾艾的哦了一声,算勉强答应了,哼,等进了城,我想干啥就干啥,嘿嘿。殊堇瞧这雪华点头也没注意它打的小算盘,便撑着下巴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起来。 “两份火焰烈根源,一份紫榆草,半份白芍,三份蝶翼草的叶子,还缺一份材料啊,白沙血纹蝎的尾巴。难怪抗火剂这么难弄,光是一份火焰烈根源就难弄了,幸好凝雪懂得怎么找。”抓了抓头发,这血纹蝎哪找啊?白沙地点有了,蝎子呢?!“嘿,我给你说啊,昨天我更一堆人去跑商,结果遇到了那白蝎,这么大一只呢,险些把命给丢了,太可怕了。”殊堇顿时来兴趣问道:“白蝎?”“哦,这是我们当地人给的绰号,原名白沙血纹蝎,越厉害的身上的血色条纹越多。”殊堇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休息到一半殊堇突然见到对面一桌的人,“啪叽”一声晕倒在桌子上,接着又是“啪叽啪叽”几声周围的人全倒了下去,只剩下殊堇一座有些懵逼的望着周围的人,雪华像只受到惊吓的土拨鼠一样抬起上半身,四下张望,不时耸了耸鼻子,表示茫然。一旁的中年大叔扯了扯殊堇的衣服说到:“快点装晕!那人来了。”殊堇非常配合的“啪叽”倒在桌子上,雪华也是一愣,蹦蹦跳跳的来到殊堇脸侧十分关心的问道:“你咋了?需要人工呼吸吗?么~” 说完嘟着它的三瓣嘴就凑了过来,殊堇伸出一只手“啪叽”一声将雪华的脸往座子上按:“快装晕!”然后雪华将自己的吻华丽丽的交给了自己脚下的桌子,雪华只来得及在心中喊了一句,我恨!然后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如轰鸣的雷声一样的笑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震得耳膜生疼“哈哈!一群**,这蒙汗药一喝就全倒了,赶紧兄弟们动手动手!” 然后是一片“稀里哗啦”翻东西的声音,似乎还打坏了不少东西,看着店主那不住抽搐的眉角,殊堇忍住不住都想笑几声。俗话说乐极生悲就是这样发生的,殊堇憋着笑,肺都要炸了,这时身边来了两个人,一人的声音有些尖细说到:“你说这小子穿的这么好,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吧。”“就是就是。”殊堇顿时心中一凉,一只爪子沿着她的肩膀滑了下去,伸向她的胸,殊堇闭着眼睛明显感觉到雪华抽了一下,心中大怒,好小子敢笑她。 手指轻轻一碰茶杯,茶杯里的水“哗啦”泼了出来,化为一颗颗冰晶砸向了雪华,雪华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两只后腿扣住桌子往后一摞,嘿嘿,没打着~可是,它被一只大手给抓了起来:“**,变异冰属性疾风兔,乖乖抓回去可得卖个好价钱!”雪华大吃一惊。睁开眼睛,一个凌空踢腿将大汉的门牙给踢飞了,然后一个后仰跳投,三百六十度花式后空翻落地,要是大家现在可以说话绝对会手举牌子,上面写着十分。可惜,现在…“快抓住那只兔子!我的牙!”大汉捂着嘴,口齿不清的指着雪华,其他人一愣,全都围了上来,齐齐扑向了雪华,雪华怪叫一声,往沙地里一钻,没了影,“兔子呢?!我要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为我门牙报仇雪恨!”“哎?不见了,难道土遁了?”殊堇眯着眼看着趴在沙地上的雪华心想,还土遁呢,瞎了你们的狗眼,只见雪华用两只耳朵蒙着自己的眼睛,两个爪子捂住自己的黑色小鼻子,与这片白色沙地融为了一体,而雪华正贼溜溜的从耳朵缝里打量着这一群抢劫的人,一共有七个。 而伸向殊堇的那只咸猪手并未停止过,终于殊堇忍无可忍之下,刷的睁开眼睛,蓝色的眸子里只有愤怒,寒气带着实质将那只咸猪手给冻成了一个冰块,那人一声惨叫,抬起颤巍巍的手臂,再抬起头就看见了一个让他魂飞魄散的杀神,眼前的人你不自己高,但那种压人的杀意让人毛骨悚然,蓝发不知何时已经将发冠崩裂正缓缓飘在空中,优美轻柔的如同纱翼,发丝下的那双眼睛很美,美的让人从骨子里感受到那种寒意,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开始蔓延爬上那苍白的肌肤,肆意扭曲着如同一只猖狂的魔物。殊堇轻轻唇齿,寒气从口中溢出让对面的人打了个寒颤,殊堇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没有过多的动作甚至是眼神,那人两眼一翻,华丽丽的晕了。 “公子手下留情!”那个装晕的中年大叔如诈尸了一样弹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去大喊着:“哥几个抄家伙!抓活的!”中年大叔话音刚落又弹起了几个人,分别冲向其余六个人,殊堇看了看双手上的寒霜,有些迷惑,但还是轻轻一吹,便让自己恢复如初,散乱的发也重新回到肩上,黑色的荆棘缓缓退去,这时雪华又蹦了出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说到:“你生气了?”“没啊,我根本没有要使用能力的意思。只是吓吓他。”雪华爬上了桌子说到:“那你把人别弄成那样。” 指了指地上覆上一层冰霜的倒霉鬼,“这完全是自我意识形成的保护。”沉默了一会殊堇问:“你刚刚从我身上看到奇怪的东西没有?”“有,你左脖那你突然冒出来的黑色荆棘,跟活的一样。以前是绝对没有的。”雪华又凑了过来,一爪子扒到殊堇的手上“嗷”一声惨叫,雪华猛然将自己得爪子伸入茶壶。“要废了要废了。”殊堇茫然看着雪华结了冰的爪子“咔嚓咔嚓”一声极小的声音传入耳中,殊堇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周围的椅子桌子全部开始爬上冰霜:“糟了,我先走了,你跟上!”殊堇刷的消失在原地,连带着卷起的热浪也变得寒冷起来。雪华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凝雪叹了一口气:“走啦。”毛茸茸的爪子将凝雪一抓丢在自己背上,也开始刷刷的在白沙上奔跑。 白家,白沙城最大的一座院宅。其长女为玄水教的祭师,白沙城常年干旱少雨,因此人们时常进行祭祀祈雨,就有了玄水教。能够与水元素有足够多亲和力就能为人们祈雨。人们多称她为玄水祭师。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被烤得热哄哄的大地上走着,一个人抹去额上的汗珠,吐了吐舌头,“热死我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喂,你听说了吗?城外南部那里出了事情。还有许多玄水教的人都去了。”“恩?怎么啦怎么啦?”“咳咳,这嗓子怎么有些不舒服呢?”“靠,你小子,来一壶美酒!” 白沙城南外,这里已经没有属于沙漠地区得干燥炎热,极度的寒冷将白色的沙子凝结成一块一块的,往更深处走越发寒冷起来,地面的白沙形成一团带有规律的东西,像是树根又像是文字,中央是一朵莲花,在缓缓的张开那羞涩的花瓣,纯白带着冰特有的剔透,在阳光下晕染出一片金色。“天啦,那是什么…”一个穿着白衣蒙着面纱的女人指着那朵莲花,“冰?冰莲?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那里面是什么!是人?快叫人去看看!”一个老者眯着眼睛摸着胡须说到:“不必看了,那是魔物,冰魔,就像几年前一样,毁了它。”所有人一听全部都拿起手中的东西,呼啦啦的响成一片,红色的火焰,蓝色的水柱,绿色的藤蔓,黄色的风刃,紫色的雷电,“噼里啪啦”不要命的丢了上去。 然而老者口中的魔物没受丝毫影响,只是将那冰莲砸的出现了裂痕,老者眉毛一皱,手中光芒大盛紫色的雷电“噼里啪啦”的环绕在身周,向着那朵冰莲飞去,只听“咔嚓”巨响,那朵白色的莲花瞬间化成了白沙,重新归于大地。 狂风吹起沙土漫天飞舞迷了人们的眼睛,一声惨叫在耳边想起,老者眼皮一跳,边看见自己左边的人被一根黑色藤蔓贯穿了身体,一根根的倒刺卡在血肉中,贪婪的吮吸着,在狂风中他听见一个人的声音,念叨着什么,每念一句就会从里面深处一根藤蔓将人杀死,又迅速退回来,有人惊恐的大叫:“啊啊,魔鬼!救我救我。”人群惊恐的四散逃出去,一个女人大喊大叫:“都是你!你个怪物!这场灾难就是你带来的!你为什么要生在白家!”“你别说了!快跑。”一个女子拉起女人飞快的跑没影了。留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少女很瘦弱仿佛能被一阵风吹走一样,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衣服脸被遮的严严实实,她怯怯地低下头,颤抖着。 第562章 众生之界4 呵斥着旁的虎头虎脑的青年:“虎子,还不快带三小姐更衣去!”虎子委屈的摸着大脑袋,哦了一声转身扬起嘴角:“三小姐,请跟我来。”露出一个憨憨的傻笑,三小姐并未说话也跟了进去,转过一个拐角来到一个回形走廊,突然一个娇斥传了过来:“虎子!你带什么人进来了,我们白家可不收留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但看到三小姐的容颜时愣住了:“白古月?你怎么还没死?”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妥,马上闭了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虎子。转向三小姐说到:“站住!白古月,我在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白古月转过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简单的回答道:“不说。”然后转身留给对方一个高冷的后脑勺。 “吱呀”破拜的木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白古月走进屋子里冷笑了一声,屋中简陋的可怕只有一个木床和一个桌子,连椅子也没有。甚至都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人居住过,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白古月左脚轻轻一跺,冰魄色的霜花从脚下开始蔓延,慢慢爬上墙壁天花板,几朵别致的雪花挂在墙面泛出银色的光芒,白古月又从衣袖里拿出一颗颗种子,依依撒在四个墙角。 蓝绿色的藤蔓从四处钻了出来爬上墙壁,有形成吊坠的也有顽皮的爬上窗户探出好奇的小脑袋张望着,也有形成一股的弯曲盘绕间变成椅子桌子的,也有些细小的藤蔓伸出小短手在白古月的脸颊上亲亲拂过的撒娇,白古月笑呵呵摸了摸自那些小触须:“乖(′??)?(._.`),我先出去一下。”白古月走出木门,摸着下巴万分纠结的看着这个木门说到:“给我卸了,丢到路中间去,这什么破门,还漏风的……”随即木门“咣当”一声擦着白古月的脸飞了出去,门在路中间摔得粉身碎骨。 白古月走在房屋的后面,看着一大片的荷花塘,脸上笑的诡异无比。一颗足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银粉色珍珠被抛进池塘中,荡起一圈圈涟漪,“阿珠,去找找有没有……”池塘下突然银光一闪便消失不见。 夜色撩人黑色的幕布笼罩着这座白城,今夜注定无眠,有人喜有人忧。 清晨,当别人忙碌着做饭时,而那间被蓝绿色藤蔓的房间里面充斥着一种香味,那些细小柔嫩的藤蔓围在白色的小药鼎上,忙的不可开交,有的拿着扇子不停的扇动着,闪烁不明的红色火焰在燃料上不停的上下跳跃着,白古月在一旁研磨药剂,时不时打开药鼎倒进去,不多一时半刻药鼎中便飘出一缕缕的轻烟,顿时香气扑鼻,引得一旁的藤蔓骚动起来,白古月吸了吸鼻子皱了皱眉说到:“没有白沙血纹蝎的蝎尾果然不行,小柒,这东西给你了,顺便帮我收拾好。”说完一根藤蔓快速的将药鼎给卷了起来,死死抱住生怕被谁抢了去。白古月右手轻挥,寒气瞬间将弥漫在空中的药香给吹散开。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叫喊:“三小姐,今日有贵客家主叫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白古月穿的是一件件白色的百花曳地裙,外套是一件菱纱蝶衣,看着各色各样的装饰,白古月只选择了一条束发用的银带珍珠链将乌黑的头发盘在头顶,当然左脸还是用一块银色面具盖着,连眼珠子都不能露出来,一旁的小丫头盯着白古月说:“三小姐,你的头发长的真快,去年我还看你的发头才到肩背呢。”白古月拿腰带的手猛然一滞笑到:“也许你记错了。” 小丫头带着白古月来到大厅时,人差不多到齐了,正位上坐着一个中年人是白家的家主白山也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副座上是齐夫人齐渝媚,有两个女儿,白紫怡白家大小姐,白子涟是白家二小姐。大夫人五年前去世留下一长子,名为白青也就是少家主,少城主,白山最为看重的继承人。剩下的人白古月只看了一眼,一一略过。 走向自己的椅子缓缓坐了下来,一旁的人如避蛇蝎,顿时白古月的周围空了一大片,坐在对面的白家大少白青嗤笑了一声,白古月抬头看了白青一眼,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可是身上的那种让人厌恶的气息不是表面光鲜的皮囊就可以掩盖的。“哗啦”倾满一杯果酒放在唇边,甜中带着丝丝辣意直入喉中,白古月一挑眉抹去唇角的酒渍,看着一个粗布白衣小生不急不忙的走了上来,在面前站定说到:“白家主,西域芬兰莫国的使节拜访。”白山呵呵大笑:“有贵客上门了。你们都给我机灵点!”说着起身走向大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穿着白色的长袍,属于西域民族的魁梧的身子带着一种压迫袭来。身后跟着一个锐深五官的青年人同样是白衣长袍,那卷曲的黑发和金琉璃的瞳色,流光溢彩。阳光用大把绚丽染红了白衣胜雪的长袍,周身笼罩着一层圣光宛如降落在凡间的神祗。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拱手:“白家主好久不见。” 白山同样拱手:“哈哈,稀客稀客,阿尔莫汗。”盯着身后的少年疑问道:“这位是?”“白家主,这位是我们西域辽国的三皇子,莫图思翰。”莫图思翰拱手:“久仰白家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实不相瞒我在五帝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在这里有一个名字,你可以称呼我为莫思翰。”“哈哈,来,思翰皇子请进。”莫思翰进入大厅便看见怪异的排布,右边坐的满满当当的,左边空着一大片座位,中间就只坐着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女,独自抿着手中的酒杯,那端着酒杯的手小巧白皙仿佛是神精心雕刻的美物。莫思翰立刻收回目光,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宾客座位,左上的位置离少女不远。莫思翰很快收回心绪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白家主,这是我西域胜产的果酒,这是……”白山看着这一箱箱贵礼。礼貌的客套了几句道:“不知莫思翰皇子来我白家有何事,我想不单单只是来拜访的吧。”莫思翰温和一笑说:“是有一事相求,请白家主……”声音拖的很长,眼睛盯着白山的脸,白山说到:“呵呵,你说的是白家主而不是白城主,想毕是为了我白家的那件东西而来吧。”莫思翰颔首。“皇子是知道这件东西对于我们白家的重要性。” “当然,所以我们带来了诚意,来人,抬上来!”莫思翰拍了拍手,一个被白布遮住的笼子抬了上来,里面隐隐有虎啸之声还有锁链发出的“噼啪”声,白古月手中的酒杯里的酒瞬间凝结成了冰霜,脸上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坐在对面的白山一撇嘴不屑顿时表现在脸上,而白山疑惑问到:“这是?”莫思翰示意站在一旁的人拉下白幕,接着说道:“这是一只八阶变异雷水属性的玄兽白虎,不知白家主意下如何呢?”莫思翰至始至终都没有看铁笼中被五花大绑的八阶玄兽,好似后面就只是一只普通玄兽一样,白山眼皮一跳,目光久久的停留在笼中之兽上。 口中说道:“莫思翰皇子太客气啦,您的礼物实在太贵重,恕白山不能收下,先不要这么着急的拒绝,我还有一件礼物要给少城主。”莫思翰表面微笑但心中却将白山这只老狐狸从头到尾骂了个狗血淋头。 白青一听好奇了起来,看向了莫思瀚手中的一个小笼子,看形状大小应该关的是小型的玄兽,白布从精致的雕笼上滑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异口同声的说出来了一个名字:“疾风兔?!”莫思翰一笑:“是变异疾风兔。”手指轻轻一弹,一条细细的黑线猛的扎向了笼中的疾风兔,那只兔子受到了伤害大叫了一声,竟然口吐人言:“靠你这个人类混小子,竟敢打兔爷我!**!放我出去我,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嗷啊啊!”莫思翰自动屏蔽了这只兔子的破口大骂,也不理会惊掉了一地的下巴的众人,盯着两眼发光的白青问:“少城主喜欢吗?喜欢你可要好好的收下。” 还未等白青回过神来,莫思翰已经叫人送了过去,白青两眼发光的沉浸在这只神奇会说话的兔子身上,连白山在一旁不断的使眼色也无视不见。“**你这个小骗子,你说的肉呢?把大爷骗到这里来有何目的!我……”一块肥的流油的鸡腿缓缓地递到了兔爷身边,只见对方黑漆漆的眼珠子一下子盯在了上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抓起,埋头,啃食…… 莫思翰哈哈大笑:“白家主我知晓这件东西对你们白家的重要性,所以我刚才才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些礼物呢就当作见面礼,借白家主那件东西如何?”“这……”白山犹豫了一下,莫思翰打开了一幅画接着又说:“若白家主信不过我可将这件东西暂且放在这,白家主意下如何?” 暗黄色的纸张铺开足有两米多高半米多宽,四个角都有些褶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画中的内容以暗红为背景,一大片白色的玉石镶嵌在那一片暗红中,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一颗颗堆成山的头骨,中间站着一个少女手持着三叉神戟。“是海渊……”白山立刻住了嘴,莫思翰会意一笑,将画卷卷了起来装好:“白家主知晓这件事就好,那么就愉快的决定了。”白山默然。对一旁的青衣小生说:“大柱,去把那些东西拿来。”“是家主。”不到一会儿大柱拿着一个长长的匣子,交到了莫思翰的手中,接下来的事也就是吃饭聊天,白古月却一只盯着嘶叫的玄兽,神情飘忽不定。 莫思翰问:“白小姐喜欢这只白虎?”“哈!喜欢?我看是吓破了胆吧。”对面的白青不屑的哈哈大笑起来。莫思翰皱眉,有些不快,这样的场景让他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白古月注视着莫思翰的眼睛,摇了摇头。莫思翰看着这位白家的三小姐,那双眼睛,让他觉得非常熟悉是在哪看过呢?记不得了。莫思翰又挂起微笑与白家人闲谈着。夜,已入深,众人也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等待几日后的祈雨节。 早晨,莫思翰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有些不快的睁开眼,洗漱穿好衣大踏步的走了出去。便看见这样的场景。一个穿着粉色落梅裙的少女指着另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女呵骂着什么,被呵骂的少女毫无反应,连动作也没有,那穿着落梅裙的少女怒了,就要动起手来,莫思翰刚想阻止一旁传来一个声音:“三皇子还是少管闲事,别忘了你来的目的。”那声音凭空出现,如影子一样又消散在空中。 莫思翰看了对面一眼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却“咣当”一声铁门关上的声音。刚刚发生口交之争的两个少女,其中一个已经被推进了铁门里,而铁门里关的是那只八阶玄兽白虎!“哎呀,妹妹这可怎么办门锁上了。我没有钥匙~”落梅裙的少女扬了扬手中挂着的一串钥匙。在手指上转着圈,飞进了一旁的池塘里,做完这一动作少女提起裙边装作找钥匙的样子离开了。白古月面色冰冷的站在铁门内,看着跑开的落梅少女。转身向着假山上爬去。那少女跑到一个拐角处,面色有些发白,口中嘟囔道:“不怕,白子涟!那只是怪物!杀了她我们白家就安全了,大家都安全了,安全了……”那正是白家二小姐。白子涟跑过拐角时并未看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隐藏着一个人,那人看了看远处的铁笼咬了咬嘴唇,默默的落下几滴泪水。咬了咬牙,飞快的跑向铁笼处。 “嗷!”巨大的虎啸之声响彻了整座白家大院,众人惊恐的跑出房间,冲向了关着玄兽的铁笼的位置,关着白虎的铁笼很大足足占了半个花园的大小。望向里面,里面有一件白色的碎衣,碎衣上有着斑斑血迹,触目惊心,而从里面慢悠悠的走出了一只满口鲜血的白虎…… “嘎嘣嘎嘣”白虎嘴里似乎咀嚼着什么东西,每咀嚼一下都有殷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下,将嘴边的白色胡须染的根根通红。“啊!”丫鬟仆人们纷纷尖叫指着里面的一个地方:“死、死人了!”众人询之望去,地上有一截断手似乎还在微微蠕动,白虎伸出尖利的爪子将那截断手死命压住,张口一咬,只听“嘶啦啦”白布连着皮肉被囫囵吞进肚子里,人群惊恐万分。人群后的白子涟勾唇一笑,笑得阴森恐怖将原本美丽的脸蛋扭曲的不成样子…… 第二日,白家到处是挂着丧布,来往之人都是披麻戴孝,是有人去世了。可是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中,竟然从来往的人群脸上看到了一丝丝隐藏起来的喜悦感。“这白家这是怎么了?谁死了?”“你还不知道啊,是白家的三小姐!”“啊?哪个三小姐,我只知道白家只有两个女儿啊,怎么冒出来了个三小姐?”“嘿,就是那个古家的孩子,一出生就克死了她娘的那个,本来说是送到古家养的,结果不是男娃,古家不要了,就勉强留在了白家。”“这孩子真可……唉……”一旁的居民纷纷摇头叹息。 灵堂里黑压压的都是人,都异常安静,棺木已经上了祭祀封线,周围摆着各种各样的葬礼。此刻白子涟的脸色非常不好,眼睛根本不敢看灵堂上的棺材,生怕里面爬出个什么东西来。一旁的白紫怡担忧的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说到:“别怕别怕,去该你了。”白子涟的脸几乎扭曲了,拿着从姐姐手里递过来的白烛,脚步有些踉跄,如玉般的手指轻轻颤抖起来。 本就忽明忽暗的火苗更加此刻更加微弱了,白子涟那双灵动的黑眸有些不自然的往别处瞧着,口中嘟嘟囔囔念叨着什么:“白古月,债有主冤有头,可不是我害的你,嘿嘿……也许你永远不知道真正杀你的人是谁吧……”神情状若疯癫,站在一旁的齐氏瞧见了这一幕,再加上白子涟那扭曲的神色,心疼极了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眼角溢出晶莹的泪珠来,口中安抚着:“乖,涟涟不害怕。唉,造孽啊……” 时尽人散一个黑色身影鬼鬼祟祟的从房顶轻飘飘的落下,雪白的脚丫无声的走到了灵台之上的棺材处,随后用手指轻轻敲打起棺材板,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声声闷响,诡异而恐怖。那黑色身影转过身子对着空气说了一句:“都准备好了,是吧阿珠。”那沉旧的棺木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那黑色身影掏了掏耳朵,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房顶上两道身影一黑一白,黑色身影是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女,拿着一块绿豆糕往嘴里送,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像只仓鼠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怎么不吃?阿珠都帮你准备好了。”身边那个高挑白衣少女面容有些悲戚:“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杀****的人,你会复仇吗?”那双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接着说:“可惜那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唇角勾起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白衣少女睁着一双蓝色的眸子说到:“不知道,我父亲当着我的面杀死了我的母亲,当时鲜血还溅在我的脸上……”还没有等黑衣少女说完,白衣少女一把抱住黑衣少女哽咽的说着:“殊堇,别说了……”被抱在怀中的殊堇一脸茫然的看着白古月,她可真的不伤心呢,不过这样也不坏…… 殊堇看着远处一片碧绿的竹阁,抽了抽鼻子:“恩?好香啊。”“哦,你说碧竹阁,那是我三叔的地方,我劝你还是别去,那里有……”还没有等白古月说完,殊堇便化为一道黑影闪了过去。白古月一脸懵逼的张开口,等反应过来时才急匆匆爬下屋顶,狂奔而去。 月光下的青白石石子小路如同镀上一层银花,殊堇踏着小步背着手仿佛在自家院子里一样,一会看看长着翅膀的白果子,一会拉拉卷柏草的叶子,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百年三生花,怎么种的明显营养不良嘛,黄葵竹?没熟,三百年的覆盆子,西番莲?竟然连这个都有!” 殊堇旁边的绿色藤蔓,茎是圆柱形并微有棱角,顶端天蓝色,中部白色、下部紫红色,内轮裂片丝状顶端紫红色头状体,下部淡绿色,叶部心形掌状深裂,中间裂片卵状长圆形,两侧裂片略小,光滑的弧形,一瓣一瓣的扇开来淡绿色,花心出有一缕缕但紫色的卷须对生着,花冠流苏状,浆果卵圆球形至近圆球形,橙黄色的如点缀满星空的星星。正当殊堇想伸出爪子去拽一颗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只巨口,长着白森森的獠牙,巨大裂口里黑漆漆的,似乎还能看见上次未消化完的骨骸,殊堇就被“咔擦”一声咬住了手,这才看清楚这紫红色的花,是一只朱染魔玉花。能分泌出腐蚀液侵染人体或动物。殊堇面无表情的抬头盯着那只朱染魔玉花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在不松嘴我就抽你了。”那只朱染魔玉花刚想张开嘴,但随即又将松了几分的力道加重了,似乎牙齿磕痛了殊堇,殊堇一拧眉毛:“小柒。”然后腰间飞出一条冰魄色的藤蔓,只听“啪”的一声,小柒一藤蔓抽到了朱染魔玉花上,那硕大的花脑袋飞了出去。 但是那咬着殊堇的牙并没有松开,于是连带着殊堇飞了出去。殊堇:“=口=?!”一花一人,哦也许是一花一人一小柒“吧唧”一声趴在地上,殊堇灰头土脸的抬头,脸色很不好看,几乎青得发紫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一个字:“我……”殊堇想骂娘的冲动都有了,狠狠的咬了咬银牙,爬了起来。 烛火闪动着琉璃三色,一个面白如玉的青年,阴影下的眸子晦暗不明,淡色的唇轻轻抿起一个弧度,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根毛笔写着什么,是个温润如玉的书生,突然那青年人放下手中的笔,推着轮椅向窗边滑去,对,此人是碧竹阁的主人,白家主的三弟白子文,是个残疾人,当然是后天形成的。白子文皱了皱眉毛疑惑的向下望去:“啧,看来二哥还没死心。”现任家主白山并不是长子而是第二子。“净派一些杂兵来,喂我的花草吗?哼。”明明是个温润的青年但语气却充满杀意,似乎没有了耐心,将窗一关,又重新回到桌前执笔写到:覆盆子,味甘、酸,可入药。停了一下,继续写到:车洛碧,与白芍一起研磨成粉,加上七子莲…… “这是你的花吗?”一个冷冽的女声在耳边炸起,让白子文吓了一跳,一滴墨水瞬间将一块打黑,白子文也来不及救助自己的笔记,回过头看见一个肤色苍白蓝发少女,仿佛是深海的眸子里满是无奈,一身黑色的羽衣也掩饰不了周身若有若如甘蓝。只见她伸处右手将一件东西提了起来,也许不是提起来,是将咬在她手上的东西提了起来。白子文眼角一抽:“小玉?”殊堇接着说到:“哦,麻烦把你的小玉弄下来。” “你怎么上来的?”白子文惊讶的问,潜台词是你怎么没死。“就这么爬上来的。喏,这是你养的紫藤萝弄得,你院子里的都成精了吗?!”殊堇那张面瘫的脸终于有了表情,指着自己的衣服一块紫色痕迹,然后继续找“看,这里又有一条裂痕!我的衣服!”白子文觉得自己快气炸了,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这就是,还没有问你你是怎么强闯民宅的你到好! “咳,是你先闯到我的阁楼里的。”白子文深呼吸,要保持涵养!不要激动。殊堇茫然:“你说什么啊?白古月给我说的这里是白家的碧竹阁,难道跑错地方了?”“白古月?你认识那丫头?”白子文皱眉,眼中带着不可置信,自己的这个侄女从小到大很少出门,交个朋友也算一件稀奇的大事了。白子文对着小玉说到:“小玉,回家吃饭了。”殊堇只觉手上一轻,那只叫小玉的花便松了口,掉在地上白子文将它放在一个位置,拿出一个玉盒说到:“这是解药你拿着你……你在做什么?”殊堇拿着一块布正在擦小玉的口水,抬起头说到:“你拿玉盒干什么?”白子文盯着那块桌布,在肉眼之下迅速变得焦黑起来,发出“呲呲呲”的声音,似乎还冒出一缕缕青烟。 白子文一脸惊讶:“你的手没事,简直是难以置信。”殊堇晃了晃那右手:“当然,这些东西只是对于体质孱弱的种族有效,对我无用。”“种族?你是……”白子文眯着眼睛打量起殊堇来,蓝发蓝眸过于苍白的皮肤“你是妖族的?”殊堇挑眉:“也可以这么说吧。我父亲是翼族的,而我母亲是海妖。”“开什么玩笑?翼族已经分裂为灵族和弑族。”殊堇盯着白子文的眼睛笑了笑:“你一个大男人还用熏香?”说完将一旁的金兽香炉里的香轻轻吹灭转过头说到:“希望你能够……”说完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白子文眼神一凝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殊堇拿起香炉说到:“紫晶玉露,幻果草,恩,还有一味粉红朱尾蝎。材料倒是齐全,你有白沙血纹蝎?”白子文盯着对方的脸,上面摆满了你没有我会杀了你的字。于是连忙点头:“有有有!这里。”连忙将一个盒子推了出去。殊堇笑眯眯的结果,打开盒子里面猛地蹦出来了一只白色小蝎子,殊堇两指一夹那只巴掌大小的白蝎顿时疼得“吱吱吱”乱叫。 殊堇手指轻轻拉住白蝎的尾巴,只听“嘎嘣”一声脆响和一声惨鸣,一节白色带着淡粉的蝎钩被取了下来,白子文一脸肉疼的样子。 “姑娘您小心点。”殊堇有些诧异:“这是你养的?难得会见到这么关心低阶玄兽的人类。给你好好养着,这只可是独一无二的。”白子文接过那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捧着,往里面一瞟,我的个乖乖啊!里面白色的小蝎子已经变成了一种淡粉色,那断掉的尾巴已经长出了一个新的尾骨的形状。这是潮汐族的祈术。白子文惊讶的回过头却发现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茫然四顾只得叹了一口气又回到桌前,执笔沉吟良久 猛的拍桌子,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一卷皱巴巴泛黄的书卷来,“哗哗哗”的翻书声表示这白子文此刻的焦急:“祈术祈术,潮汐族……”猛地一顿,停在一排文字上:与鲛人相似但更加接近于天人。 天人,是混沌初期出现的种族能掌控天地五行,后不知原因消失。而潮汐族掌控五行之水。 白子文越看越看心惊胆战,百年前潮汐族出现一名海渊弑神,战力远远超乎想象让所有种族都避恐不及,传闻其容貌倾国倾城,拥有三头六臂手拿三叉神戟,可呼风唤雨……“传说?又是传说?还能不能再不靠谱点!” 白子文盯着文字下面的一幅插图,脸上有些抽搐,这是他印象中的潮汐族?海渊弑神?美神澜七?啊呸!这哪冒出来的魍魉魑魅?!白子文皱眉,似乎明天是七月半的满月,需要进行一年一度的祈雨,那位姑娘也应该会去吧,白子文盯着画卷暗自思存着。 七月半,银月独挂天际,月色下的小路闪烁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辉光。远处的高台上,隐隐约约传出了有节奏的鼓点声“咚咚咚”,高台上一少女曼妙的舞姿让座下的人不由痴迷起来,白色的绫罗缠绕又分开,歌声悠扬甜美的嗓音,带着属于少女的青春气息。 一曲毕舞落鼓音停,在一片黑漆漆的夜色里,那铺满一地的白绫映得如同银色的长河一样耀眼。白山面带微笑的走了过去:“子涟啊,你跳的不错,但是缺少了一样东西。来看看你姐姐紫怡跳的。”白子涟嘟着嘴跳了下去撒娇道:“爹~你多夸夸我呗~真是的,又让我抛砖引玉。”最后一句是小声嘀咕脸带着不满。 又将目光看向高台上执着白绫的白紫怡,鼓起,舞飞,歌声悠扬高亢而成熟的音色犹如炸开的银瓶泠泠之声,不过多时天上隐隐有雷声传来,绵绵的细雨开始淅淅沥沥的落下,白山眼中浮出了骄傲之色,这才是他想要的祈雨曲! 人群里顿时一片叫好声,只听一个女子的低语:“这是祈雨还是怨天啊?空有其华丽的外表而无实质,好好的祈雨术被你们这帮人弄成这样拙劣的舞蹈,真是玷污我们潮汐族!”众人寻声望去大怒正想开口好好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人,却见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俏丽少女,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姑娘是何人,为何这样诋毁我们玄水教的祭师?” “我说的不是吗?这可是潮汐族的祈术之一。”殊堇勾唇讽刺一笑,白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转过头却只看见一抹蓝色,但就是那一抹蓝色让白山心尖颤了颤,又是这种感觉,这种寒意。 白山压下心中的恐惧问道:“不知姑娘是何人邀请?”“您的女儿邀请。”殊堇回以一个微笑。白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殊堇仿佛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压低声音说到:“您的女儿,白古月,昨夜托梦给我说今日是祈雨节,她会亲自上去。”白山面露惊恐,骇然的后退一步,指着殊堇:“你!” 殊堇一挑眉:“咯,这不是来了。”人群里顿时发出一声惊呼,白山回过头去便看见高台之上出现了一抹白色声音,纤细如风中柳絮,殊堇高喊:“月月,记住怎么跳了吗?给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祈舞。省的他们跳的软绵绵的跟病泱子一样。” 白古月站在高台中央上,下方的人如同见了鬼一样大声尖叫的喊道:“鬼呀鬼呀!”白山也面露惊恐,昨夜刚***儿,今天怎么今又站在舞台上?众人都如同僵尸一样呆在原地,只见高台上的白古月将白绫末端打上一个结,高声喊到:“我不需要鼓手。”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白古月这是唱的哪一出,到底要干什么?白古月站定,左脚一滑,右手将白绫一甩。发出一道白色的冷花。水夹杂着冰渣溅的到处都是。 殊堇皱眉,她还是紧张了,便从人群里溜了出来 跑到舞台后,双手附在地面上,两排白色的霜气爬上了舞台,八个打鼓,正在这时,一条横飞的白绫重重击打在八个鼓面上依次发出“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声响。但似乎还有些细微的“泠泠”声。殊堇小声说道:“小月月~我唱歌了,你注意节奏。” 歌声一起,众人只觉得耳中传来了空灵飘渺之音,乌云开始渐渐聚集,“哗啦啦”的大雨不要命一样往下跳,空中不知何时竟然形成了八股巨流猛击鼓面,“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如同生命跳动的脉搏,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袭来。 白色的寒气依旧从舞台上飘起,将白古月笼罩在其中,只余下衣袂飘飘的身段,缠绕曼舞的白绫,众人耳中的声音多了起来,仿若海妖的诱歌,但又带着空灵与悠扬的神圣,气势磅礴的鼓声,叮泠泠的冰花,似乎还听见了海上的潮声。 暴雨依旧哗啦啦的砸在地面,更砸在人们的心中,歌声陡然变得高亢起来,穿云裂石,让在场的所有人的灵魂都开始颤抖,明明台上只有一人。 却让人觉得是千军万马那种兵戈铁马的压迫气势,使人情不自禁产生膜拜之感,更有人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一阵白光闪过空间就像凝固了一样,静悄悄的,白古月缓缓从高台上走了下来,雨淅淅沥沥的下,众人情不自禁得吞了一口唾沫,后退了几步,她的左脸已经足够恐怖,而现在双目通红,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流下了一行血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指节开始泛白,口中厉声喝道:“古月!白古月!你对我的期望原来廉价到如此!”继而用怨恨的目光看向了人群中。 齐渝媚被白古月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给看了个透心凉,曾几何时那双眼睛也这般怨恨的盯着自己,只不过她后来死了。而如今…… 情不自禁的退了半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心中想到,自己就算杀了这丫头的片子又怎样,反正老爷也……想到这里齐渝媚心中大定,冷笑一声轻蔑的看了一眼白古月,对于一个家族若是没有利用价值,那么这个后生,哼哼。 齐渝媚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老爷,见白山面色阴沉无比心中不禁得意起来。只见白山怒喝道:“还嫌不够丢脸吗?还不滚下来!” 白古月自嘲一笑,冷静到了一种至极,或者说是绝望,她盯着白山的脸说到:“所谓虎毒不食子,用在你身上,真是愚不可及。”说完素手一挥,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手中,白古月面色狠厉无比,白山的脸上一瞬间闪过慌乱。 白山:“你想做什么?!”白古月突然仰天猖狂的大笑起来,状若疯癫,殊堇在一旁只皱眉头,有种不好的预感。白古月笑够了大声喊道:“白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娶了古家的长女,为何得不到那件东西吧?哈哈,报应!现在我给你!” 果然,只听“噗”的一声刀光血影,刺破皮肉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颤,只见白古月将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右眼,用力一挖,一颗足有眼球大小的灰色珠子被挖了出来,在月光之下沾着模糊的血肉,样子渗人无比。 众人一见那红艳艳的血惊声尖叫到:“她疯了!她疯了!她怎么能……”只见白古月扬起满脸的血污来,恨声说着:“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名扬天下的七大神器,没在母亲的嫁妆里吗?我现告诉你!就是这个!” 抬手将那一条白绫一抛,那条白绫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开始分解成一条条丝线,在凝集一股股,一条白色细长的鞭子出现在眼前,而手柄处刻着两个娟秀的字体,古月。 又在众人惊惧的眼神中,将那颗尚带余温的灰色珠子狠狠掷了出去,“咕噜噜”的滚到了白山的脚边,留下了一路的红星,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细微的“咔擦”声,和珠面上那一道道裂纹,一缕诡异的灰芒闪烁了一下,白山面色阴沉无比正想上前阻止白古月,白古月却在这时,将长鞭狠狠的一甩,只听“啪”的一声,白山脚前足足裂开了一尺长的裂缝,白山猛地顿住脚步:“你这不孝子!” “呵呵,不孝子?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孩子吗?这么多年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白古月面色一冷,目光直视白山大声说到:“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的母亲!竟然比不上一件虚物!这东西能带给你什么?我为我自己拥有你的血脉感到可耻!我,白古月!在今日!与白家恩断义绝!” 殊堇刚听到这一句话就大吃一惊:“古月!住手!你会死的!”想伸手去抓古月,却已经晚了,白古月的身上猛然炸出一片血雾,猩红的血浪夹杂着碎肉将殊堇狼狈地掀飞在地上。 白古月那纤细的的身躯外突然出现一根根细细的脉络,它们渐渐开始剥离身体,那种从骨肉里拉出来的声音让人牙酸,那种痛苦也不是常人能忍受得了的,况且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呢? 这时异变突生,不知何时一个灰白色的人影静静地伫立一旁,身上那种死灰之色让人毛骨悚然,它们看到了,她的皮肤是苍白透明的,破破烂烂衣袍下竟然是空的。 是一个灵魂,一个女人的灵魂,还是一个死去多年的怨魂。 而这个女人猛地向着白古月的脑袋抓了去。殊堇大吃一惊:“住手!”飞扑了出去向着女人打去,女人那苍白尖利的手指在接触到殊堇时,明显的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一丝恐惧,殊堇秀眉一皱看着女鬼说到:“怎么?死后连自己孩子都认不出来了吗?” 那女鬼浑身一颤,眼中似有所清明,低声的呜咽起来,血红色的眼泪哗哗的流出来。视线接触到那血红色的丝线时,女鬼双手颤抖的捂着脸,无助的样子像个孩子,女鬼抬头求助的看着殊堇:“求你,救救孩子……” 殊堇抬眸说到:“我可以救她。但是斩断血脉的这种行为,本来就需要招天谴,你要救她可以,你就得替她承受一半的天谴。”女子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始终也没问出口,殊堇似乎知晓她要问什么:“你现在是魂魄,所以只能替她挡下一半。而你替她挡下之后的结果是……”最后一句话附在女鬼的耳边低语,殊堇说的很温柔,但对于这对母子来说太残忍。 女鬼双目含泪得看了看古月,那眼神柔的可以融化一切,眷恋不舍。女鬼点头,殊堇心中叹息一声,真是命运捉弄人啊。指尖飞快的在眉心一划,一条细小的伤口竖在眉心,殷红的血宛若镶在肌肤里的红宝石,右手迅速呈爪,掌心银光闪动,只听“锵”的一声脆响:“散!”古月周身那如魑魅魍魉缠绕的血线,如同遇到洪荒猛兽一样迅速散开。 殊堇伸手一指女鬼,女鬼周身顷刻间便缠满了红色的丝线,那原本清明的神色开始涣散,神色越加僵直,似乎努力地向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微笑,但意识的消逝快的超过她的想象,身上的灰色衣裙开始起了变化,诡异的颜色开始蔓延。 如同被染上了黄泉路上的花——彼岸花。 那双凤眼中血泪滚滚,污染了那张美丽的脸颊,双手一张黑色的指甲猛然弹了出来,瞬间冲向了人群,一片尖叫。 殊堇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对着大厅叫了一声:“阿珠。”白影在夜空划出一道闪电,来人是个女子,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殷红的唇,腰间挂着一颗巨大的珠子,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块千年寒玉,让人不敢靠近,若落入凡尘的仙女。 明明飘飘如仙,但此刻她肩上扛着一个大棺材,平添了几分煞气阴森,而那棺材赫然是灵堂里的那一具,阿珠将棺材放平,将古月轻轻放入,殊堇一咬拇指,将血液抹在她唇上:“带她去极寒之地,我会想办法。”阿珠点头,合棺,带着离开。 殊堇看着远去的背影,耳边始终回荡着古月的话语:“从今往后,在无那个可怜虫白古月!只有不人不鬼的孤月!哈哈哈哈哈!”那凄凉的惨笑让殊堇心中一疼,她始终只是个柔弱的少女。 “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不是我杀的你!”一个妇人狼狈的滚在地上,头上的金银珠饰已经乱七八糟的歪在一边。“呵。”殊堇冷笑了一声:“这不是我们高贵端庄又典雅大方的大夫人吗?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大夫人面露惊恐的踢着女鬼,双手胡乱抓扯这一形象活脱脱的第二只女鬼呀。 “都是你这个妖女!快把她弄走!啊啊啊!老爷救我!”众人一见那女鬼的模样甚是狰狞,吓的一个哆嗦,得了吧,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谁敢跟这个女鬼两对视,还去帮她?等这两个女鬼慢慢打吧! 大夫人齐渝媚可算是拉住自己丈夫的腿了,惊恐的颤声叫到:“老爷救我!古幽回来啦!她来报仇啦!老爷你快杀了她!你说过会保我的!你不能这么……”“啪”一个耳光抽了过来,白山气的胡子都颤抖了起来:“闭嘴!”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呢。 齐渝媚被打的脸高高肿了起来,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女鬼,哦,现在该叫她古幽了,白古月的生母,也就是孤月的生母。古幽双手狠狠抓向白山的眼睛,白山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双臂抬起护住面部。 那黑漆漆的指甲快要碰到白山的眼时,一阵金光从白山身上炸开,将古幽弹飞了出去,古幽喉间里发出一声惨叫,身上冒出一缕缕的轻烟,白山抹了额间的冷汗,斥骂到:“古幽!我白山待你不薄,你竟敢威胁我的家人!”手掌一抬,掌中飞出一道金灿灿的*字,飞快的打向了古幽…… 一双秀气苍白的小手拦了过来,只听“咣”的一声,一声金属交击炸响在人群耳边,众人便看见一蓝发少女,眉间一点朱红,周身自带着一股寒气。“你!这是我们白家的私事。你个外人插什么手!”语气颇有些气恼。 殊堇收手冷冷看着白山,皱眉说到:“你这人真是颠倒黑白!明明是你暗中指使你的夫人……哦,对了,你们白家的私事~”望了一下四周的众人继续说:“知道的人可真多啊。”白山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手中捻着什么。回身拱手说到:“白某在此告罪,今日招待不周,望来日赔罪。”众人一见正主下逐客令了。 一副看戏意犹未尽的表情各自散了。 空旷的大院就孤零零的站着几个人,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殊堇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黑暗阴影中的人影们,冷笑一声。看了看在地上蜷缩起来的古幽,又望了望白山:“呵,你这种人竟然信佛。”一声轻笑瞬间刺激到了白山,右手一抬:“把她给我抓起来!”看着周围那一瞬间涌出的侍卫说到:“小姑娘,白家家主是不能修有灵力的,但你别忘了我可以号令那些修灵者的。” 殊堇向后一仰,腰身一扭躲过侧边的一把刀,右脚尖一点,飞快后退。双手在空中一抹蓝色光影一闪,两把冰魄色的双刃在掌心。轻轻一握“叮”的一声,手腕上出现一圈圈蓝色的光圈。白山皱眉,心说这是什么能力?灵气化形?就算是灵冥者也做不到吧。 眼角瞥见地上的古月,眼中闪过贪婪之色,走了上去,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抚摸,如同对待自己的情人一样,压下心中的狂喜,仔仔细细的看,连手指都开始 颤抖,等了那么多年的东西终于被自己得到了。得神器者得天下。哈哈哈哈哈,白山眼中出现了自己坐在高位之上,一人之上的感觉,盯着地上那颗灰扑扑的珠子也顾不得恶心,一把捡起在自己身上猛擦一顿,小心的将它镶在鞭柄底部的凹槽出。只听“咔”的一声,鞭子的两个字“古月”猛然闪出一道灰白色的光芒,整个鞭子开始散发出一种温和柔美的光,鞭条上开始覆盖起一层一层透明的鳞片,远远看去来其实更像是一条银灰色的蛇,抚摸着古月,它拥有丝绸的柔软舒适,又拥有蛇类鳞甲的光滑与韧性。 白山眼中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银灰色,在夜色中竟然如狼眼一样发光。“来人!将笼中的的八阶玄兽白虎给我放出来!”“是”只见几人领命匆匆跑向后面,白山阴测测的看着殊堇,而殊堇回过头来回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带着七分讥讽。白山眼角一抽,更加怒不可遏,几乎是咆哮地吼出声来:“快!给我杀了她!”只听一声轻呵:“冰封九天。” 一股寒意刷的凝聚而出,如寒幽地狱出世的猛虎,只是一瞬间,殊堇周身的侍卫全部变成病人,雪风卷起殊堇的发,竟然也染上了一层霜白,长密的睫毛轻轻煽动,抖落一片雪花,赤白的脚丫踩在地上,就这么缓缓的走来,地上的霜也开始向前蔓延,白山盯着殊堇那如万年寒玉的蓝眸退了一步,惊恐开始占据心头。 这时耳边猛然传来了一声犹如天籁之音的虎啸声,白山要哭了,恨不得抱上去去亲两口叫声虎爷爷什么的。“咚”的一声,白虎那巨大的身躯朝着殊堇冲了过来,四肢脚下带着“噼里啪啦”的雷电,口中发出一声巨吼。而殊堇则回头向着白虎冲了过来,举起了手中的冰刃。 “哼,就算你再强也打不过八阶玄兽的。”一人一兽双双对在一起,只听“叮”的一声,然后是“咣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白虎怒吼,白虎与殊堇所在的位置顿时炸开了一层白烟,碎石哗啦啦的乱飞,白山衣袖遮面,心中一喜,成了。 白烟里有一个巨大的身影飞快的跑了出来,白山脸上灿烂如花的笑容顿时消失,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面色发青,显然是气的不轻。 白烟里的确只有一个的身影,但那个小的身影正骑在上面,犹如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策马奔腾,当然,现在是策虎奔腾。 白山简直是气炸了:“该死的**竟然不听我的命令!”殊堇一跃而起手中冰刃直刺白山,白山疾步退后,右手中的古月狠狠抽了出去,鞭尾带着一抹诡异的灰白,只听得“咣当”一声脆响,那冰刃直接被打断,险险的擦过殊堇的脖间,掉落在地面上,瞬间化成了一滩水,殊堇皱眉,诧异地看着白山手中的的古月,又看了看白山那张张狂与挑衅的脸,讥讽一笑。 右手一抬,在虚空中狠狠一抓,就猛然出现了一柄高过殊堇半个脑袋的三叉戟,双手用力一握,对着白山抽来的鞭尾来了个对撞,殊堇右脚后踏一步,侧身将战戟给刺了出去:“冰霜破!” 战戟未到气势已到,带着冷冽的杀伐之气冲了过来,白山力不从心被打了个正着,连带着古月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躺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有些惊惧的看着眼前这个战力强悍的少女,殊堇保持着突刺的动作。 背后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个巨兽的模样,足足有七八丈高就这么静静的盘在殊堇身后。拥有蛇的样子额间却生有一根白玉独角,其背后一双羽翼大张,双眼冷漠的盯着前方,那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 “啊!”白山大叫一声,浑身开始被寒霜覆盖,眼看快要变成冰雕时,他的胸口金光一闪,只听得“哗啦”“咔擦”之声,白山没事,只是面色苍白无比嘴唇也冻得发乌,从衣服里滚出了一颗黯淡无光的破裂舍利。殊堇向前走了一步,周身氤氲着的寒气也开始移动,白山开始颤抖起来,也不知是的冷得还是恐惧。 殊堇将战戟“当”的一声,插在了地上,俯视着白山:“得神器者得天下?愚不可及。”又看了看地上发着如同呼吸一样微弱的光芒的古月,又说:“刚才究竟是你在掌控它,还是它在,掌控你?你有什么资格去掌控它?是强大的武力?还是血脉的压制?你都没有。可惜了,你这黄粱美梦,到头来也是一场空啊。”弯腰捡起了古月,将它放在手中,正想动手了结了这个男人,谁知一个少年叫到:“将军!请手下留情。” “哦?将军?哪个将军?”殊堇双手环胸,一挑眉问到。青衣小生恭敬回答到:“当然是海将军,海渊战神啊。” 殊堇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青衣小生,一席青色仆从的衣服,用一根翠色的绸带将黑发束起,容貌清秀眉眼间带着一股书香之气。殊堇一笑:“哦,是你!白山身边的那个竹妖!叫、叫青衫对吧。”青衫拱手承认。 躺在上的白山面带迷惑之色,脑中开始思考起,这个海渊战神到底是何人,这时脑中闪过一幅画来,陈旧已经发黄的卷纸,骷髅堆成的小山包,拿着三叉戟的妖冶少女。白山大叫:“不!这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殊堇俏脸一寒,手中古月顺势一鞭抽了出去,青衫连忙阻挡。距白山不远处的前方疯狂的长出了一片翠色丛竹青衫连忙说到:“澜大人!” 殊堇收回鞭子,冷冷的看了白山一眼:“管好你的嘴,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 第563章 众生之界5 只听“咔”的一声,鞭子的两个字“古月”猛然闪出一道灰白色的光芒,整个鞭子开始散发出一种温和柔美的光,鞭条上开始覆盖起一层一层透明的鳞片,远远看去来其实更像是一条银灰色的蛇,抚摸着古月,它拥有丝绸的柔软舒适,又拥有蛇类鳞甲的光滑与韧性。 白山眼中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银灰色,在夜色中竟然如狼眼一样发光。“来人!将笼中的的八阶玄兽白虎给我放出来!”“是”只见几人领命匆匆跑向后面,白山阴测测的看着殊堇,而殊堇回过头来回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带着七分讥讽。白山眼角一抽,更加怒不可遏,几乎是咆哮地吼出声来:“快!给我杀了她!”只听一声轻呵:“冰封九天。” 一股寒意刷的凝聚而出,如寒幽地狱出世的猛虎,只是一瞬间,殊堇周身的侍卫全部变成病人,雪风卷起殊堇的发,竟然也染上了一层霜白,长密的睫毛轻轻煽动,抖落一片雪花,赤白的脚丫踩在地上,就这么缓缓的走来,地上的霜也开始向前蔓延,白山盯着殊堇那如万年寒玉的蓝眸退了一步,惊恐开始占据心头。 这时耳边猛然传来了一声犹如天籁之音的虎啸声,白山要哭了,恨不得抱上去去亲两口叫声虎爷爷什么的。“咚”的一声,白虎那巨大的身躯朝着殊堇冲了过来,四肢脚下带着“噼里啪啦”的雷电,口中发出一声巨吼。而殊堇则回头向着白虎冲了过来,举起了手中的冰刃。 “哼,就算你再强也打不过八阶玄兽的。”一人一兽双双对在一起,只听“叮”的一声,然后是“咣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白虎怒吼,白虎与殊堇所在的位置顿时炸开了一层白烟,碎石哗啦啦的乱飞,白山衣袖遮面,心中一喜,成了。 白烟里有一个巨大的身影飞快的跑了出来,白山脸上灿烂如花的笑容顿时消失,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面色发青,显然是气的不轻。 白烟里的确只有一个的身影,但那个小的身影正骑在上面,犹如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策马奔腾,当然,现在是策虎奔腾。 白山简直是气炸了:“该死的**竟然不听我的命令!”殊堇一跃而起手中冰刃直刺白山,白山疾步退后,右手中的古月狠狠抽了出去,鞭尾带着一抹诡异的灰白,只听得“咣当”一声脆响,那冰刃直接被打断,险险的擦过殊堇的脖间,掉落在地面上,瞬间化成了一滩水,殊堇皱眉,诧异地看着白山手中的的古月,又看了看白山那张张狂与挑衅的脸,讥讽一笑。 右手一抬,在虚空中狠狠一抓,就猛然出现了一柄高过殊堇半个脑袋的三叉戟,双手用力一握,对着白山抽来的鞭尾来了个对撞,殊堇右脚后踏一步,侧身将战戟给刺了出去:“冰霜破!” 战戟未到气势已到,带着冷冽的杀伐之气冲了过来,白山力不从心被打了个正着,连带着古月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躺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有些惊惧的看着眼前这个战力强悍的少女,殊堇保持着突刺的动作。 背后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个巨兽的模样,足足有七八丈高就这么静静的盘在殊堇身后。拥有蛇的样子额间却生有一根白玉独角,其背后一双羽翼大张,双眼冷漠的盯着前方,那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 “啊!”白山大叫一声,浑身开始被寒霜覆盖,眼看快要变成冰雕时,他的胸口金光一闪,只听得“哗啦”“咔擦”之声,白山没事,只是面色苍白无比嘴唇也冻得发乌,从衣服里滚出了一颗黯淡无光的破裂舍利。殊堇向前走了一步,周身氤氲着的寒气也开始移动,白山开始颤抖起来,也不知是的冷得还是恐惧。 殊堇将战戟“当”的一声,插在了地上,俯视着白山:“得神器者得天下?愚不可及。”又看了看地上发着如同呼吸一样微弱的光芒的古月,又说:“刚才究竟是你在掌控它,还是它在,掌控你?你有什么资格去掌控它?是强大的武力?还是血脉的压制?你都没有。可惜了,你这黄粱美梦,到头来也是一场空啊。”弯腰捡起了古月,将它放在手中,正想动手了结了这个男人,谁知一个少年叫到:“将军!请手下留情。” “哦?将军?哪个将军?”殊堇双手环胸,一挑眉问到。青衣小生恭敬回答到:“当然是海将军,海渊战神啊。” 殊堇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青衣小生,一席青色仆从的衣服,用一根翠色的绸带将黑发束起,容貌清秀眉眼间带着一股书香之气。殊堇一笑:“哦,是你!白山身边的那个竹妖!叫、叫青衫对吧。”青衫拱手承认。 躺在上的白山面带迷惑之色,脑中开始思考起,这个海渊战神到底是何人,这时脑中闪过一幅画来,陈旧已经发黄的卷纸,骷髅堆成的小山包,拿着三叉戟的妖冶少女。白山大叫:“不!这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殊堇俏脸一寒,手中古月顺势一鞭抽了出去,青衫连忙阻挡。距白山不远处的前方疯狂的长出了一片翠色丛竹青衫连忙说到:“澜大人!” 殊堇收回鞭子,冷冷的看了白山一眼:“管好你的嘴,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又看向青衫说到:“真不知道你家的主人是不是磕坏了脑袋,竟然和这种人做交易。”然后看着笑得一脸尴尬的青衫又说:“听说你们竹妖一族……”青衫听了殊堇剩下的话,眼角一抽然后一脸肉疼的模样,从内衣里摸出了一块白色环形盘龙玉佩。 殊堇伸手拿了过来,看了一眼已经消失的只剩残魂的古幽,突然凭空弹出了一把骨伞:“倘若你有机会活下去,拿着这把伞去阴界吧。”看了一眼地上的白山,朗声一笑:“小白走!”翻身利落的坐在虎背上,大笑着离去。骑在虎背上殊堇哼着小曲,小白有些不满的“唬”了一声:“怎么?怪我没有杀了他?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是因为他们活得生不如死啊。”殊堇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此刻白府府宅,青衫收回青竹准备离开,白山这时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青衫的脚:“帮帮我,我什么都可以做,求求你!”此刻哪有白沙城城主的模样,只是一个失魂落魄的可怜之人。可惜,但凡可怜这人必有可恨之处。青衫幽幽看了白山一眼:“神器认主。”一脚踢开白山,朝着远处的碧竹阁走去:“你这白城主也坐的够久了吧。”一句话,白山面若死灰,被自己的夫人踉踉跄跄的扶走了。 白子涟惊魂未定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姐…我们也走吧……啊!”白紫怡回过头来,只是一眼便让白子涟尖叫出声,那双眼,那双上挑的凤眸中带着一种怨恨与不甘,神色如同刚才消散的古幽。白子涟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二、二姐,你别吓我,你怎么了。”白紫怡收回脸上的神色,平淡如水:“没事,只是被吓到了,你先回去吧。” 白子涟一听这话也顾不上自己姐姐有没有问题了,拔腿就跑,白紫怡看着远去的身影,有些茫然的伸出手,呢喃到:“年轻的身体……”然后视线停在地上打开的骨伞上,每一根根伞骨都晶莹如玉,透着一股冷冽阴寒之气。芊细葱白的手指抚过伞面,上面闪过一个个怪异的符号:“海将军?”将伞捧在怀中,对着虚空深深的一鞠躬:“谢谢,我们感激不尽。”回身离开。 风呼呼的刮着,吹起黑色的霓裳,露出苍白的腿,殊堇躺在小白身上,好奇的看着下方的一对拉拉扯扯的中年夫妻,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拉着一个身穿皮甲的妇女:“舞珞,你快点,白家出事了!”舞珞冷哼一声:“有你那恶毒的弟弟在,能出什么事!哎呀,你别拉我呀!你这样走还能快到哪去?” 中年人说到:“我急呀我!”舞珞狠狠瞪了他一眼,看着前方的马说到:“急什么?走骑马去!身为我舞珞的压寨‘夫人’怎么能不骑马呢?”中年人大窘:“诶,我不会啊!”“老娘会就行了!走,白天!等会还要回来照顾白樱呢!”然后霸气十足的将白天给拎上了马。 殊堇愕然:“好霸气的女人,不过压寨夫人是什么……白天?不是死了吗?”抓了抓脑袋:“算了,不想了。小白,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小白:“唬?”白府,碧竹阁内,桌上被放了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上窜下跳的兔子,它扒着笼子,口中咆哮到:“殊堇!你个死丫头!快回来啊!!放兔爷我出去!嗷嗷!” 西域,北方。“来啊,快来看看啊,上好的猴儿酒,出自……”“翡翠手镯珠宝买一送一快来啊!”“新鲜的糯米……”乱七八糟的吆喝声在这不大的街道上响起,显得分外杂乱。远处走来一位少女,白色的纱巾遮住她的上半身,纱巾下是金色的抹胸,再向下的是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然后是金色的短裤,光裸的脚,一头蓝发被一串玛瑙给高高盘起,在脑后垂下几颗亮闪闪的珠子白色的面纱轻轻贴在脸上,只有那一双寒潭般幽寂的眸子,眉间那殷红的朱砂泪更衬得肤如雪。 少女抱起一只憨态可掬的白猫,额前的王字已经皱得不成样子,那双眼睛委屈的瞪着少女。少女摸了摸白猫的脑袋说:“乖(′??)?(._.`)!小白,去接你的小伙伴了。” 来到某顺发快递,殊堇没过一会便出来了,还夹杂着吵闹声,声音的来源自然是殊堇左肩上的兔子,只见其三瓣之嘴连珠炮一般:“你就这样把我抛在那鸟不拉屎的地儿!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被那个药剂轮椅狂给解剖了!嗷!你这是什么表情,兔爷才没有留恋那甜酥的鸡腿!难吃死了!我、我、哼!你唬什么唬!当你是老虎吗?别以为你脑门上有个王就是老虎!瞪什么瞪!你……” “闭嘴。”殊堇冷漠的回了一句。小白:“唬!”它想咬死这只兔子怎么办!怎样咬死一只兔子并且不惹主人不高心,在线等,急!殊堇盯着一旁聒噪不停的雪华看了眼旁边的店铺,装饰品店铺。殊堇拿着一根骚粉色的蝴蝶结逼近小白,小白一脸惊恐,还没有来得及,就被殊堇一把抱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戴上了,小白摇着尾巴,看着那一抹粉色突然伸出了爪子…… 然后殊堇看着小白在原地绕圈圈,目的似乎就是追上它尾巴上的蝴蝶结。“哈哈哈哈(?w?)太蠢了!你这家猫的模样是在逗谁,说自己是白虎?!额!你要对兔爷做什么,啊啊!臭丫头住手!嗷!雅蠛蝶~”殊堇起身摆了摆手,搞定收工!世界终于安静了。雪华扯着堵在自己嘴上的蝴蝶结:“唔!唔唔!qaq”殊堇斜眼瞟了他一眼说到:“我还没有怪你把凝雪给弄丢了,你还要怎样?”雪华:“……” 西域中部地区,八大禁区之一,万蛇窟。相传万蛇窟是上古蛇妖所居住之处,若有人贸然进入,九死一生,能够出来的人,深中奇毒化为一滩脓水。 “这里?”殊堇拉了拉面巾:“唔,好重的腥气。”雪华点头,小白蹲在远处时不时抖抖毛,望着那阴冷黑暗的洞口,有些犹豫起来,殊堇将小柒从腰间取下轻轻放下:“你们呆在这里,这里面太危险,我自己进去。”说完一闪身进入洞窟。 在伸手不见不见五指的地方四处摸索,坚硬的石头带着潮湿,滑腻的青苔摸着让人毛骨悚然。脚下的泥土开始变得柔软冰冷,每前进一步越寒冷,空气中那久不散去的腥味显得异常憋闷。风从左方刮来,带动周围的物体“呼啦啦”作响,更像是恶魔的低语。诡异恐怖,走走停停,殊堇差点摔了个跤,因为她踩到了一个滑腻腻的软物。 粘在脚丫上粘粘的,让殊堇一阵恶心,在一边的青苔上狠狠擦了几下,当然了她可没有勇气去见证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顺着那微弱的风走去,耳边突然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停下脚步那声音越来越来大,仿佛是冲她来的一样。一抬脚继续走,却踩到了什么东西,细长柔软的冰凉的,试探性的再踩了几脚,那东西疼得蜷缩了一下,溜掉了,这一刻四周仿佛安静了下来。 殊堇心中警铃大作,拔腿就跑,身后传来了一声嘶鸣,似乎是很愤怒,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踩到的那东西。只听得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殊堇头皮发麻,这到底有多少啊啊!暗骂了一声,手中凝聚出寒气,向后一推,那冰墙刚刚凝聚而成,被那前仆后继的“义勇军”们给挤垮了。 “刷”身后传来了一道劲风,殊堇举手一挡,只听“咔擦”“咔擦”两声殊堇手上的镯子被什么东西给击碎了,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对方也不好受的样子,痛苦的嘶叫了一下逃了,殊堇心有余悸的摸了摸手腕。也不停留又开始向前冲去,前方却传来了一道光影,颜色很淡。 当跑进了才发现是一个人工洞口,上面镶满了荧光石,将这窄小的隧道照的如同银河一样美丽。向身后望了一眼看见那密密麻麻闪着幽冷之色的蛇瞳盯着她,殊堇吞了一口唾沫,虽然知道它们是畏惧里面的东西不敢进去,但是她现在只能选择进去啊! 忐忑的走进隧道,路很长蜿蜒着向下,让殊堇觉得都走过了一个世纪了。前方豁然开朗,传来了一些低低的絮语。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有人进来了?”一个声音有些尖细吐字有些模糊的说到:“是个女娃娃。”躲在石壁的一边,便看见一个黑袍人和一个上半人身下半生蛇尾的青年,头发成墨绿色,一双黄绿色的蛇瞳反射着冷冷的幽光,那随着说话时不时吐出的长舌让人毛骨悚然。 黑袍人:“你说话时再把舌头对着我甩来甩去的,我不介意让它缩水短一截。”那蛇人连忙捂嘴,盯着黑袍人那眼神似乎有些委屈。黑袍又说:“看来你的子民并不是很管用啊……”蛇人一愣:“那我去抓她。”黑袍人回身盯着殊堇所在的石壁说到:“不用了,已经来了,出来吧小姑娘。”躲在石壁后的殊堇:“……” 极为不情愿的走了出来,黑袍人:“你一个小姑娘跑这里来干什么?”那蛇人盯着殊堇长舌开始乱甩愤怒的说到:“问那么多做什么!这女娃娃好生歹毒,把我家素素的牙都打掉了!还差点被踩死!”殊堇一愣盯着蛇人手中的小蛇,正是刚才偷袭自己的东西。原来把牙给嗑没了,殊堇汗颜,这西域的镯子的质量真好,早知道多买几个,用来砸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嘶吼!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本王!”黑袍人刚想阻止,但显然没有蛇人的动作快,只见那蛇人大尾巴一甩,直直撞向殊堇,殊堇一个旋身,将纱巾解开在空中打了一个转,缠向了蛇人的尾巴,一青一白交织在一起,殊堇用力一扯,那蛇人被纱巾一拉飞了出去,蛇人也没料到一个女娃娃有这么大的力气,猝不及防之下被摔了个狗啃屎,哦不,是蛇啃泥。 “呸呸!你找死!”蛇人爬起伸出那青幽幽的尖利指甲抓了出去,殊堇小腰一扭,侧身回击一掌,右手在空中一挥,一柄冰魄色的三叉戟凭空凝聚出现,提戟一挑,一旁的黑袍人惊叫到:“这是……”待看到殊堇的三叉戟欲刺岀时大叫到:“住手!别伤他!”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如老人沙哑低沉的嗓音,只有属于青年人的中气十足,殊堇一愣,恩?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手中的三叉戟由刺的招式瞬间变成拍的招式,那蛇人在空中受到一击“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再看去已经变成一条三丈长的青蛇,口吐白沫已经不省蛇事了。殊堇顿时尴尬到了极点:“我、我留手了啊,这就被打回原形了,按道理不应该啊。”“咳”黑袍人也尴尬的咳了一声,拱手说到:“多谢姑娘手下留情,见笑了。”当黑袍人再抬起头的时候,愣住了之间殊堇倚在三叉戟上,脚下全是被刚才打斗震落下来的荧光石,那微弱的荧光在此刻变得耀眼起来,如同踩着万丈光芒的神袛从天而降,恍然间黑袍人如同魔怔一般说到:“海渊……” 话到此刻顿时停住,苦涩的一笑,怎么可能,那人已经死了百年而这个少年女给他的感觉只是熟悉罢了。“嘿,问你话呢?你怎么愣神了?”殊堇问着黑袍人,黑袍人似乎轻笑一声:“只是觉得姑娘你有些面熟罢了。”“我也这么觉得,不如你把头套摘下来,我瞧瞧。”殊堇盯着黑袍人的帽子,那好奇的眼神赤裸裸的不加掩饰。黑袍人转过身:“这,不妥吧。” 殊堇撇嘴:“小气,莫不是个丑八怪。”黑袍人:“……”殊堇猛然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对了你看过这个人没有。穿成这样然后长这样,跟你差不多高,黑卷发金眼的西域男人。”黑袍人沉默了一会摇头:“姑娘你有那人的名字吗?” “哦,名字……叫什么来着⊙▽⊙,我怎么就忘了……我想想,莫、莫思翰?莫思翰!”黑袍人动作一僵,又听殊堇说:“他偷了我一个伙伴。”“伙伴?那能偷吗?” 殊堇又说:“它还年幼无知,不懂加上有一只愚蠢的兔子。然后,我家蚕宝宝就被拐卖了!”“蚕、蚕宝宝?”“是一只龙雪蚕啦。”黑袍人装作很冷静的样子回答:“哦……原来是这样啊。” “吼!”一声巨大的嘶吼从地下更深处传了出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巨大的威压,殊堇面色阴沉无比朝着地下跑去。黑袍人大惊失色:“喂,等等,别去。”可哪有殊堇的身影,一甩衣袖也跟了上去。跑着跑着就感觉不对了,自那一声巨吼过后这周围就太安静了,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地上那原本松软的湿土变成了灰岩,有这奇怪的纹路,让殊堇心中升腾起了几分不安。 转过一个弯道,里面根本看不清楚,不是黑得不见五指,而是不知何处飘来的雾气遮住了眼,朦朦胧胧的,远处传来“沙沙”之声,隐隐约约有亮光传来,是两盏蓝幽幽的灯,再缓缓移动,越来越接近殊堇,殊堇愕然,移动的灯光?**!那不是鬼火吗?迅速朝右前方扑了出去。那两鬼火如实质一般“咚”的撞在墙上,碎石乱飞。 “什么东西⊙_⊙?!”望着雾气下的巨大黑色阴影,殊堇退了一步。耳边穿来一个声音:“快走!”殊堇朝声音来源处奔去,问着黑袍人:“你们究竟在做什么!这东西根本不属于你们灵界好吧!”“我根本不知道啊,他们说还要过些事日才会醒。谁知道这么快!” 脑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劲风,正想用灵力去抵挡时,黑袍人却猛地将她向下一拉,险险躲了过去:“这里有禁制灵力根本使不出来。” 看着那被撞出的巨大缺口和摇摇欲坠的灰岩,殊堇拉了拉黑袍人的衣袖:“它这样闹下去,你确定我们不会被压死?”“额,这倒不用担心,无论它把这里毁成什么模样,过了零时一切恢复原样。”“嘶吼!”声音陡然从前方传来,殊堇正准备抽出古月迎敌,谁知一旁的黑袍人却冲了出去:“我来。你找出口。”然后也拿出了一根鞭子冲了过去,相当有气势,只是,帅不过七秒。 一声惨叫,然后华丽丽的飞了回来,摔得那叫一个狼狈:“呸!”黑袍人吐了口中的泥灰,骂了一句:“找到出口没?”“这是封闭空间根本出不去。”殊堇摸着岩石说到。看见躺在地上的黑袍人愣了一下:“你被秒了?”黑袍人:“……”“刷”殊堇殊堇抽出腰间的古月正准备冲上去。而在古月被抽出来的一刻,黑袍人一愣,如果没有帽子的遮挡,绝对是一脸懵逼。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银灰色的鞭子,又看了看殊堇的,殊堇:“=口=?!啥情况!”眼尖的发现对方的鞭子也刻有“古月”两字。殊堇挠头:“这东西真流行啊,我们都一模一样的……”此刻黑袍人内心是崩溃的,流行?流行泥煤啊啊!这神器能流行?!(╯°Д°)╯(┴┴ 仰天长啸:“白山!你欺我无知!”原来黑袍人手中鞭子与殊堇手中一样,不是古月还能是什么。 殊堇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两个字“白山”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扑了上去:“我掐死你!还我蚕宝宝!”黑袍人双手乱挥:“住手住手!我给我给!但我们要从这里出去才成!”殊堇哼了一声,爬了起来看着摘掉帽子的黑袍人,有一头卷曲的黑发,和在暗夜里闪烁金光的眸子,青年人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脸。 莫思翰指着殊堇身后:“后面后面……”殊堇回头便看见一张血盆大口,伸着长长的獠牙,殊堇举起劣质古月一挡,只听“啪”的一声断了……“伪劣产品伤不起啊啊!”然后撒开脚丫子狂奔,莫思翰一边退一边说:“明明昨天很安静啊!自从你……”看了看殊堇,殊堇怒目圆睁:“你这什么眼神?!怪我喽!”看着又追了过来的大东西,殊堇也没有用古月,只见她从喉间发出一声怪异的音节,每说一音节四周的空间荡起一圈圈涟漪,朝着对方而去,那东西身体一僵有些痛苦的甩着大脑袋。仰天大吼扑向了一旁的岩石。 殊堇眼中闪过精光。殊堇:“已经确定了,这家伙是来自归墟之海的归墟之界,我们根本没有能力伤它。”莫思翰:“只要坚持到零时就好了。现在只能跑了。”殊堇“……” 零时已到,殊堇趴在一块岩石上,舒了一口气:“累死我了!”只听得浓雾中有“哗啦啦”的锁链摩擦声,还伴随着低低的嘶吼与哀鸣。当雾气渐渐消散时,才看清楚那大东西模样,它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五根颜色不同分别将其禁锢在地上,每一根都锁链都牢牢地钉住它的骨骼,挣扎的同时伴有鲜血的喷洒,那血肉模糊之处白森森的的脊骨也暴露了出来,刺得眼睛生疼。 它的额前插着一把短剑,那幽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是悲哀与无尽伤痛,泪水滴滴答答的流出来,嘴里发出“呜呜”之声。如同孩童一般的哭泣。殊堇向前走了几步,莫思翰一惊:“别去,很危险。”殊堇回头眼神有些迷惑的指了指地上的它说到:“它似乎认识我?”“开玩笑吧。这……”话还没有说完,便让他看到了一幅终生难忘的场面。 穿着金色西域服的少女蹲下身,苍白的手按在那血污与泥泞弄得一团糟的大脑袋上,轻声低念着什么。那大蛇歪着脑袋看了殊堇一会,吐了吐舌头还拱了拱殊堇,那眯起的眼睛仿佛像一个得了糖果的孩童一样满足。 莫思翰僵硬的笑了一下:“那个,你不觉得这些场景有些面熟吗?”殊堇问到:“什么?”“就是百年前的血衣佛手。”殊堇茫然:“那是什么?”莫思翰惊讶极了:“你竟然不知道!”殊堇翻了一个白眼:“我应该知道这些吗?”说完她将头靠在岩壁上:“休息一会吧,看样子暂时出不去了。” 闭上眼,安静的四周,充斥着血液的味道,无法让殊堇的头脑冷静下来,脑中被一个穿着黄色麻衣的娇小身影所充斥着。她一直向前走,一直向前走没有回过头,脚步是那样的坚定与决绝。她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血红的脚印。周围的人都疯了一样的扑向她,也不见她有任何的动作。左手依旧竖放在自己胸前,掌心向右,右手隐藏在衣袍中。 只听得她念了一句:“南阿弥陀佛。”周围的人一瞬间钉在原地,如同中了定身术一样,接着是骨骼断裂声与惨叫声,那些人的胸口和背部都有一个血红的掌印。只是一瞬间十多人纷纷倒地不起,气绝身亡。她走向前方在呼唤着什么,神色是那样的绝望。然后她回过头来,那张圆圆的脸上浮起一个可爱的酒窝,大大的眼睛里流着泪笑着说:“澜七,小貂走了。”她听见了自己歇斯底里的怒吼。 然后画面开始转动。自己似乎在人群里面厮杀,而而自己后方有一条生有白玉独角的双翼巨蛇也在人群中厮杀,它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明明没有溅在她身上,但她仿佛确感受到了那鲜红的血夜灼烧人的滚烫。一把剑从远处袭来,当空斩下,听到了那令人牙酸的骨骼破碎声,那把剑狠狠地刺入它的额间,连同那根如白玉般的独角被打得粉碎,哀鸣声之声响彻了天际,还有那一双幽蓝色的眼睛里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殊堇只觉得一种痛从心底里传出,爬遍了她的全身,痛彻心扉。她听见了自己的尖叫:“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原来它叫翊啊。回过神来的殊堇摸摸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莫思翰到:“做噩梦了?”殊堇摇头又点头:“算是吧,不过我宁愿那是梦。”莫思翰指了指地上的它说到:“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刚刚叫它翊来着。它也很喜欢你,刚才它一直很安分。”殊堇摸了摸翊的脑袋:“对,它叫翊,它和我从小到大都一直在一起的,它一直都很听话的……” 莫思翰一僵:“从小到大都一直、在一起?这翊是一百年前……小姑娘,你才多少岁啊。我看还未成年吧。”“不,是我死了一百年。”殊堇说的面无表情,眼中的杀意却让人心惊。“咳……”莫思翰只觉得头皮发麻:“哈哈,这、这笑话真冷?_?……”殊堇起身:“该带你出去了。”莫思翰瞬间跳了起来:“你有办法?”殊堇面无表情的摸着下巴:“刚才做梦梦到的……”莫思翰:“……” 翊歪着脑袋看着殊堇,扭动着身子,应为有锁链的禁锢,所以像一只毛毛虫一样一拱一拱的,然后又被锁链“哗啦啦”的拖了回去。翊:“qaq”殊堇扶额:“乖(′??)?(._.`)呆着一会就好。”翊:“嗷~_(:3」∠)_”莫思翰狂汗啊,这撒娇的意味是什么鬼,盯着那血肉模糊的大脑袋撒娇,嗷嗷嗷!这场面太可怕!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叮”殊堇伸出手指轻轻一弹,锁链晃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只见她闭眼念到:“白,锁其神识,浑浑噩噩;蓝,锁其神魂,不复轮回;红,锁其血肉,永生禁锢,紫,锁其记忆,往日不知;黑,锁其空间,囚万物寂。”每说出一句话便有一根锁链发出“啪”的一声断裂而开,五声断响过后。一枚银白色戒指便飞向了殊堇,左手一张。 稳稳的戴在中指上,回过头说到:“快走,这里要塌了!”莫思翰问道:“你呢?不会要带上这大家伙出去吧?”殊堇回头灿烂一笑:“不,是这个大家伙带着我飞出这个地方。”当莫思翰抱着小青跑出万蛇窟时,看到了门口撕打成一片的两个白团,一个白团大叫:“嗷!嗷!唬!”一白团:“看兔爷的醉拳,呵!嗷!我的屁屁!嘶,松嘴松嘴……”莫思翰:“……”雪华与小白同时盯住莫思翰,双双扑了上去,雪华:“你个小骗子!”小白也怒吼一声扑了上去,莫思翰见状拔腿就跑,雪华站在原地望着莫思翰大笑一声:“嘎嘎嘎嘎,被我英俊潇洒的气势给吓跑了吧!”小白鄙视的看了一眼雪华,又看了看雪华背后的万蛇窟,身子一抖,也跑了…… 雪华一愣:“怎么了⊙_⊙?跑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万蛇窟,两眼一凸,嘴张的老大两颗门牙闪亮亮的。只听得“轰”的一声,成千上百的花花绿绿的蛇,如同破闸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顿时将雪华淹没,没过一会,一团灰扑扑的圆球球爬了起来,哭丧着脸跑了。 又是“轰”的一声炸响,万蛇窟被一朵血红色的莲花给笼罩起来,那绽开的血色红莲缓缓打开,从花心中喷薄出一条血色的光柱,直射云霄。那原本平静的天空陡然开始翻滚,如同煮开锅的沸水一样,闹腾腾的。莫思翰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天降异象?这天变得……” 万蛇窟里传来一声长啸,只听“噼啪”一声脆响,血红色的莲花一瞬间炸开,那些碎片掉落在地面上,河里树丛里,所掉落之处瞬间长处郁郁葱葱的植物,比正常的植物大小还要大出几倍。又听“轰隆”一声,万蛇窟被一个东西给直接掀开了天花板,莫思翰:“**这么大的动静!恩?那是什么……三叉戟?等等,三叉戟,血莲,死了一百年……不会是……”空中的三叉戟没有了后坐力,便无力的坠落了下来,落在地上化成一摊水。 随后那已经被掀了“天灵盖”的万蛇窟中又冲出了一个东西。是一条七八丈的巨蛇,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的碎银一样的光辉,那额前白玉般的独角高高昂起,一对巨大的黑翼在风中展开。即使是满身的污泥,也掩盖不了它身上那傲视群雄的气势,它仰天嘶吼一声,如同脱笼之鹄冲向了万蛇窟的北面。 云海与西域的边界处。“哗啦”一声,翊扑向了河中,跟在远处的莫思瀚便看见了趴在翊背上的人。那金色的西域服饰已经在染满鲜血,但依旧难掩她绝色的容颜。少女纵身一跃,跳进河中,刚刚进入湖中便是瞬间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河水在一瞬间仿佛如同舞动的精灵,纷纷飞在了空中。将少女层层叠叠的包裹在其中。 形成了一个淡红色球,寒气从少女周身蔓延,只听“咔咔”几声,那淡红色的水球在一瞬间,凝结成了一淡红色的冰晶,也不知何处飞来的藤蔓,一瞬间缠绕了上去并包裹的密不透风。翊盘在一边示威的向四周吼了一声,紧接着远处跑来了一只白虎嘴里叼着一只浑身颤抖的兔子,只见那只兔子嘴唇不停的蠕动,仔细听才听清楚它说的是:“真的是老虎,完了完了,兔爷命休矣!” 站在远处的莫思翰愣愣地望着远处,呢喃了一句:“杀戮中走出的美神,澜七。”而冰晶中的少女双双膝蜷在胸前,两臂环抱住自己的腿。脸上不带丝毫表情,脸色苍白的可怕,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额前那朱红色印记不停的闪动,如同跳跃的火焰,时不时冒出几团淡蓝色的气团,缓缓的向着少女的伤口而去。伤口开始迅伤口迅速愈合,结疤,脱落,又恢复从前的模样。 …… 眼前的这个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穿着一件素色的粗布麻衣,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笑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灵动而清澈。脸上的小酒窝随着她的一颦一笑挂在她的脸上,十分可爱。一个穿着黑色霓裳羽衣的蓝发蓝眸少女笑到:“小尼姑听说你是佛门圣手,治人很管用。”小尼姑把脸一鼓,气呼呼的说:“什么叫做小尼姑!我才不是,我连头发都在,还没有剃度呢,只是我大伯是佛门中的人,受他收留。也就住在佛门中,还有我有名字的,不是什么佛门圣手,叫佛子,佛子!”蓝发少女笑吟吟地说到:“好,佛子,我叫澜七。对了,我这儿有一个将死之人能治好吗?”“澜施主,请。”澜七推开一个木门,大咧咧的喊到:“喂!夜殇天你死了没?” …… “快!抓住那只貂!”“好家伙,紫貂,那皮可真漂亮!油光油光的。”“哈哈哈哈,可不是嘛,这下可发了!”几个猎户围在一个陷阱旁边,大声的笑着交谈。“几位施主,请手下留情,此乃万物生灵。可否放弃自由?” “放了?那我们拿什么养活我们一家呢?”“就是,我们也需要生活啊”“小师傅,我们也是有我们的难处,请你别为难我们。”佛子看着笼中那可怜巴巴的紫貂,面露不忍之色:“这……”澜七一把拉住佛说:“我来。”笑吟吟地对着猎户们递出了一颗珠子:“相信这颗珠子的价值不低于这只紫貂吧。”猎户们惊喜万分的结果那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 澜七将紫貂举了起来看了看,比起狐狸来说体型小些,身子扁些,嘴巴尖些,尾巴更长,紫色油亮的毛发很是漂亮,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盯着两人。澜七歪头:“你说是公的还是母的?”佛子到:“这么漂亮,肯定是母的!”“嗷!.(╰皿╯).”澜七摸了摸鼻子:“哟,生气了。”佛子双手合十:“不,是害羞了。”紫貂:“……_(:3」∠)_” …… “这位姑娘,您救了小妖的命,小妖愿以身相许。”澜七看着眼前的青年,那是一个极美的青年,长眉若柳,墨色的瞳孔与右眼下一个淡紫色的月牙相衬。身如玉树,紫色的衣袍显出几分华贵,长长的紫发披在颈后,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一个男子长成这样,简直可以用蓝颜祸水来形容了。 澜七面无表情的抽戟……“啊,不!我错了!!我不嫁了!不嫁了!”紫发青年一脸惊恐的退后,泪眼汪汪的甚是委屈,但瞄见了佛子时,整理了一下衣服,优雅的走到了佛子的身边:“这位姑娘您救了小妖的命,小妖愿以身相……”佛子一笑:“抱歉贫僧不懂。”澜七到:“你别贫僧贫僧的叫了,你现在可是跟我混的,都富得流油了,应该叫富僧了。”青年又眼巴巴的凑了上来:“没关系,不懂小妖可以教你。” 佛子一愣:“小妖?”青年笑得一脸腼腆:“对啊,本小妖!”澜七又加了一句:“成精的紫貂精。”佛子一挑眉,松开了合十的双掌对着青年怒喝:“大力金刚掌!”只听得“轰隆”一声,一只紫貂“嗷”的一声飞上了天,又“啪叽”一声摔在地上。佛子理了理衣服,双手合十:“富僧献丑了,阿弥陀佛。” …… 血红色的天与地上成堆的骸骨让人从心底发寒,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女站在石堆中,回过头:“澜七,小貂走了……”豆大的泪珠从那双大眼睛中滚落而出,砸在地面上,溅起一层血尘,那滴泪仿若重锤狠狠砸在心脏上…… …… 眼前的黑发黑眸少年轻声说到:“澜七,佛子已经伏罪诛灭了,我们走吧。”澜七双眼闪过一丝呆滞:“负罪当诛?!他们做错了什么!连你也这么认为!”“人妖殊途,你……”澜七厉声呵斥打断男子的话:“住口!夜殇天,这么多年来你究竟把小貂当成什么!”“澜七,你别胡闹了,你病了,我会带你回去。好好治病吧,乖,跟我回去。”夜殇天企图去拉澜七,被澜七一巴掌拍开:“我没有病,病的是你,夜殇天,你究竟把他们看的多么廉价。你究竟是被利益熏了心,还是被猪油蒙了脑子!” 夜殇天面色一片冰冷:“澜七,你最好住口。”澜七仰天大笑:“住口?我偏不,我还要让你看看人妖究竟怎么个殊途法!潮汐术,身解。” …… 殊堇脑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像是重锤击打在脑中,嗡鸣不止。待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时,便看见一张狰狞扭曲的脸来。五官被那冰面给挤压的变了型:“唔!唔!唔!!”殊堇眼角一抽,看着盘在莫思涵脖子上缩小版的翊递了一个眼神,翊立刻会意松开已经被勒得翻白眼的莫思翰,雀跃一跳飞了出去。 只听的“咔擦”一声那冰莲一瞬间炸开,殊堇和莫思翰一瞬间被弹飞了出去,莫思翰直接落在河中,吃了一嘴的水,而殊堇则是轻飘飘的落在小柒的身上,再缓缓的从小柒所编织的藤网中下来。莫思翰狼狈爬起看着殊堇:“.(╰皿╯).有这么差别对待的吗?!”殊堇:“……” 小白屁颠颠的跑了过来,口中叼着一只肥兔子。殊堇翻身跃上虎背对着莫思翰说到:“我说莫皇子,你不打算带我去你们辽国转转?”莫思翰一愣:“当然,乐意至极。”内心咆哮到,你别把我们辽国给玩得底朝天就阿弥陀佛了!呸,阿弥陀佛个鬼!佛都治不了你! 西域,辽国。 一对整齐划一的马队正向着辽国的皇都而去,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银色甲胄,腰间戴有一根银灰色的鞭子,左臂护肩上盘踞着一条银白色的独角翼蛇,一头秀发高高束起,干练而清爽,眉宇间自带着一股冷冽的寒意,此番装扮既不失女子的秀丽又自有一股别样的英气。 莫思翰穿着金灿灿的甲胄笑眯眯的靠了过来:“啧啧,没想到,你这张脸男女通吃啊。”殊堇一挑眉:“废话,我可是很对得起我家族的血脉,不像某人。”凉凉的瞅了一眼某人,莫思翰:“我怎么就对不起我家血脉了!”“传说中的战斗民族,会被一条蛇给勒得半死?”停顿了一下又看着莫思翰那甲胄问道:“你今天穿的真……骚包。”莫思翰怒到:“我只是讨厌蛇!等等,什么叫做骚包……” 殊堇:“恩?小青呢?”莫思翰立刻回答:“当然小青除外,你别转移话题,这骚包一词怎么能形容……”殊堇面无表情的看着莫思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自动的屏蔽了他的话语。好奇的看着骑在马上的小青,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他是怎么坐稳的?”莫思翰先是沉默了数秒然后摸了摸头:“不知。”殊堇慢下马匹和小青并排。 小青恶狠狠的瞪了殊堇一眼,下意识的摸了摸还发疼的脸颊,吐着猩红的舌头问:“你想干什么?!”殊堇好气的说到:“你只有一条腿,怎么能在马上坐稳的?”“月色这么美……”殊堇看着莫思翰的那张脸,心里没由来的堵得慌:“面具戴久了也会坏掉的。”莫思翰那笑容一僵,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莫思翰僵硬的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在看,不,我是在回忆我母亲死的那一刻……你知道吗,每当我踏入这个地方看到的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我只能见到翻滚的烈焰,女人的尖叫烧焦的烂肉味……” 殊堇望着莫思翰那金色的瞳孔,那原本透彻如琉璃般的金色眸子眼底翻滚着怨恨、不甘,像是雾气下的巨大黑色阴影。 思绪回到十年前,辽国殿。原本平静庄严的皇宫此刻闹哄哄的,无数的侍女没命的逃窜,尖叫声与喊杀声响成一片,女人尖厉的惨叫声孩童的哭喊都构成了一曲女巫的诅咒。 血红色的火焰燃烧着照得那金色的墙壁火红火红的,不知是人的影子还是树的影子,它们在墙壁上狰狞而痛苦的扭曲着。耳边那惊恐中带着厌恶的吼叫:“烧死他们!他们是巫蛇族的!”一个女人惊恐的捂住脸颊:“他们会带来灾难!瘟疫!站争与杀戮!”“杀了他们!”“烧死他们。” “拦住三皇子!”一个仆从打扮的女人提着裙子尖叫着,那前方奔跑的黑卷发男孩直愣愣的朝着焰火冲去。一个魁梧的中年人抱住男孩:“三皇子,你别去!”男孩挣扎着,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泪水:“阿尔莫汗叔叔救救娘亲!” 烈火中伫立着一个女人,白色的衣裙被火蛇吞吐着,染上一层橘色的光,面容白皙而温婉,与周遭的一切混乱隔绝,紫色的眸子穿过滔天的烈火,悠远而宁静的看着烈焰外那歇斯底里的男孩,伸出食指放在唇边,脸上荡起一抹浅笑,下一秒烈焰吞噬了她,沾染着这一片怨恨的炎,如火焰女王一般。 她转身走近更加肆意妄为的火焰中,眼角那一滴血泪还未流出已蒸发在空中。“娘!”男童稚嫩的尖叫响彻在这皇宫中。 莫思翰痛苦的闭上眼睛,殊堇皱眉:“你母亲是巫蛇族?”“不,她不是,她是被诬陷的。”殊堇:“这我就不懂了,巫蛇族为什么能够让你们这么恐惧。”莫思翰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他们带来战争与杀戮,他们是人间的灾难来源。”殊堇:“你确定?一个普通的人族就算是有上古大巫族的血脉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可这百年来的历史所带来的灾难又怎么解释。”殊堇盯着莫思翰的脸:“你听过黑猫吗?相传黑猫是来自地狱的。其被当做不详之物。其实它们本身通灵,知晓周遭的气运变化,倘若有人真知晓它所带来的警预性,还不当做神佛一般供养着。” 莫思翰沉默:“那你的意思……”“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我这么认为的原因是因为上古的大巫族其血脉能力就算通天,他们其血脉中的正直是无法改变的,更别说带来灾难了……”莫思翰:“可巫蛇族……”“别可是了,你自己体内不就有巫族的吗?”莫思翰面色一瞬间凝滞:“这……你什么意思,我的……难道我的母亲真的是巫蛇族的……”殊堇:“巫蛇族我不知道,哎呀,你们这些巫族真讨厌,好好的大巫族分裂成了几个,血脉还弄得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别问我,问你爹去!” 莫思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殊堇:“如果你还在为你母亲的事与你父亲耿耿于怀,那你就没有知道你母亲当年事的资格了,你在逃避什么,你还没有勇气去面对吗?”莫思翰:“我……好。”转头看着那远处最大的宫殿…… “困了,我去睡了……”殊堇向着莫思翰挥了挥手,打着哈欠便离开了,回到房间里,便看着趴在门口正中间“呼噜噜”大睡的小白,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雪华,叹了一口气将雪华拎到了床脚的一旁,桌子上还有小柒那一张一合仿若呼吸般的叶子,与那叶片上雪白雪白的翊与凝雪。殊堇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躺在床上睡去…… 当清晨的光洒满大地时,莫思翰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迈着愉快的步伐走了过来,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高兴的推开了殊堇的房门,一开门瞬间愣住了,门口躺着一只巨大白虎,歪着头张着嘴巴流着口水,床脚下睡得四仰八叉的是雪华,迷迷糊糊的吧唧着嘴似乎在说什么。床上躺着一个蜷缩起来仿若猫咪一样的少女,右手大拇指无意识的伸进嘴里,像是一个梦中吃着糖果的孩童,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甜笑,明媚阳光透过白色的纱窗照在少女的身上,给原本苍白的肌肤染上一层暖色调的橘色,那散落在床上的长发铺开像是上好的丝绸。 莫思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着了魔一样的走了上去,伸出手来想去触碰少女,那如流蝶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正在这时一条白色的独角小蛇爬了出来,懒洋洋的扭着小腰,抖动着那双自己认为美丽的羽翅,只是在一瞬间莫思翰如受到点击的猫一样,刷的收回手臂,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狠狠的瞪了翊一眼,看着殊堇已经醒来的脸说到:“醒了就下来吧,早饭仆人都做好了。” 殊堇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缠在自己手臂上的翊,轻笑着摸了摸翊那光滑冰凉的独角说到:“真是的,你吓他做什么,走吃饭了。” 第564章 众生之界6 殊堇:“巫蛇族我不知道,哎呀,这些巫族真讨厌,好好的大巫族分裂成了几个,血脉还弄得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别问我,问你爹去!” 莫思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殊堇:“如果你还在为你母亲的事与你父亲耿耿于怀,那你就没有知道你母亲当年事的资格了,你在逃避什么,你还没有勇气去面对吗?”莫思翰:“我……好。”转头看着那远处最大的宫殿…… “困了,我去睡了……”殊堇向着莫思翰挥了挥手,打着哈欠便离开了,回到房间里,便看着趴在门口正中间“呼噜噜”大睡的小白,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雪华,叹了一口气将雪华拎到了床脚的一旁,桌子上还有小柒那一张一合仿若呼吸般的叶子,与那叶片上雪白雪白的翊与凝雪。殊堇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躺在床上睡去…… 当清晨的光洒满大地时,莫思翰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迈着愉快的步伐走了过来,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高兴的推开了殊堇的房门,一开门瞬间愣住了,门口躺着一只巨大白虎,歪着头张着嘴巴流着口水,床脚下睡得四仰八叉的是雪华,迷迷糊糊的吧唧着嘴似乎在说什么。床上躺着一个蜷缩起来仿若猫咪一样的少女,右手大拇指无意识的伸进嘴里,像是一个梦中吃着糖果的孩童,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甜笑,明媚阳光透过白色的纱窗照在少女的身上,给原本苍白的肌肤染上一层暖色调的橘色,那散落在床上的长发铺开像是上好的丝绸。 莫思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着了魔一样的走了上去,伸出手来想去触碰少女,那如流蝶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正在这时一条白色的独角小蛇爬了出来,懒洋洋的扭着小腰,抖动着那双自己认为美丽的羽翅,只是在一瞬间莫思翰如受到点击的猫一样,刷的收回手臂,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狠狠的瞪了翊一眼,看着殊堇已经醒来的脸说到:“醒了就下来吧,早饭仆人都做好了。” 殊堇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缠在自己手臂上的翊,轻笑着摸了摸翊那光滑冰凉的独角说到:“真是的,你吓他做什么,走吃饭了。”翊爬下床用独角将小柒凝雪给拱了下来。然后优雅的扭着小腰出去,殊堇穿好衣服将小白叫醒也下了楼去。 客房,在那华丽的餐桌精致的食物上,正发生着一场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战争。一只雪白的兔子猛然跳上桌子,一把抱住一个金灿灿的羊腿埋头苦干,一条身有羽翼独角的小白蛇快速的在盘子中穿梭,所过之处空无一物,殊堇看着这一切,眼角一阵抽搐,正想开口阻止这一切,谁知道一只白色大老虎扑了过来,目标正是餐桌。 只听得“哗啦哗啦”几声,雪华抱着的那只羊腿脱手而出去,直直飞向拿着稀饭喝的殊堇头上,传来了一声“咚”闷响。世界仿佛没有了声音,小柒刷的一声带着凝雪跑出了客房,翊则张着獠牙停在半空中,那双幽蓝色的眼睛瞬间瞪大,头部一甩瞬间消失在原地,小白则抱着桌上的食物大吃特吃起来,雪华则心疼的望着地上的那根羊腿,三瓣嘴委屈的撇着:“唉,多可惜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房间内的温度在迅速下降,只见殊堇抬起脸来,面若冰霜,咬牙切齿的说出了四个字:“冰天雪地!” “轰隆”一声巨响,莫思翰回头看着殊堇的房间问到:“怎么了⊙_⊙?”一名侍卫打扮的男人走了上来拿着一本厚厚的本子说到:“房屋报修两千金,桌椅重置五百金,盆栽植物三百金……”莫思翰张着嘴:“咳,那这些东西多准备着吧……”那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说了出来:“对了三皇子,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莫思翰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噗……” 街市,莫思翰问到:“治疗小青到底需要什么?”殊堇拿着清单说到:“这东西可不便宜而且就算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啊。”莫思翰接过殊堇手中的单子念着:“龙须草三百年份,须臾果百年,枫灵菇十年,卯时草,七阶冰火系双头蛇神格……”殊堇说到:“前几个我都找到了,可惜这冰火系的玄兽并不好找而且还是蛇类,像这种有双系的基本是蛇王了……”莫思翰:“那小青……”殊堇突然眼前一亮:“有了!原来在这。”兴冲冲的跑到了一个小摊面前指着地上的果子说到:“这个多少钱?”地上是一个黑色的果子,饱满而富有光泽,大约成年人拳头大小。 卖果子的人很奇怪,大热天里裹得严严实实的,殊堇努力去看那衣帽下的面容,只能瞧见那阴郁的紫色眸子,紫色眸子,除了那几个种族是天生带有紫色眸子,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修炼瞳术的人了。那人声音很低,沙哑中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一颗百年白露果。”莫思翰一听差点没有跳起来,白露果!这可是疗伤圣药啊!还是百年的!你怎么不去抢!这么黑! 殊堇指着那果子说:“这明明是阴果,还未成熟,你怎么能说是阴阳果呢?虽然我对于这白露果不是很了解,但你这开价也太黑了。”那人看了殊堇一眼没有说话。殊堇虽然心中不爽但还是拗不过小柒在她脑中大喊大叫,果子虽然没有成熟,可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有能力让它成熟就行了。可是这卖家简直开价太黑了!而且这服务态度简直简直!太恶劣了!顾客就是上帝啊! 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压低声音对着那卖主说到:“我知道你受伤了,需要用白露果治疗,不过我这里有现成的医师,如果你愿意的话……”对方一听猛然抬起头来,紫色的眸子里明显带着杀意:“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殊堇轻笑一声:“哼哼,你现在受伤了,说不定还打不赢我呢。”卖主冷冷的盯着殊堇,殊堇也不危机也回瞪过去。 卖主叹了一口气:“你赢了。”默默的开始收拾地摊。殊堇笑呵呵的回过头在莫思翰眼前打了一个响指:“给你,剩下的材料我都看过,这里基本都有,那就交给你了。”莫思翰接过纸页看了一眼,随即想破口大骂回过头来一看,好家伙,两个都跑了! 殊堇跟在那人身后:“你应该是个女子。”卖家:“恩。”“伤在哪?”“背部偏下地方。”拐过一个巷口,来到一个房间,卖主立刻警觉的关上房门:“来这里。”殊堇来到里面时,卖主已经将衣服脱去,露出原本模样,年龄与殊堇差不多也就十七八岁左右,黑色的齐肩短发,瓜子脸眉毛末梢略微向上,紫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种死气,压抑的像是阴沉沉的乌云。最特殊的是她的右眼下有一颗黑色痣,形状如同泪滴一样。殊堇一挑眉:“巫族?” 那人一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不怕我?”殊堇愕然:“为什么怕你?”对方回答:“带来死亡。”殊堇耸肩:“无非就是天灾人祸,可怕吗?”那人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笑,但特似乎很少笑,显得很是僵硬。殊堇抬手:“来吧,我帮你治疗。”手掌上瞬间起了一层淡蓝色的光芒,在接触到背部那伤口时殊堇愣了一下惊讶到:“火毒?还是獠牙划伤的。”那人点头:“双头蛇。”殊堇一听激动了:“什么系的?!”那人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冰火系的,我不确定。你有事?”殊堇点头:“当然,需要它的神格。它是几阶的?”“六阶。”殊堇周皱眉:“可惜了。那也只能将就着……” 殊堇收回手说到:“好了,阴阳果我收下了。给这是冰露丸。” 殊堇收回手说到:“好了,阴阳果现在是我的了。这是冰露丸,可消除残余的火毒。那家伙大概在什么位置。”那人沉默了一下,接过了苏瑾手中的冰露丸轻声说到:“恩……那个,谢谢……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我只需要它的蛇胆。”殊堇摇头:“我只要它的神格……” 辽国外围北面,红石地。此地无论是岩石还此地无论是岩石还是泥土都是红色,不知者来到这里,说不定会错认为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乱,血流成河呢。 巫雨潇也就是那少女的名字,她开口问到:“你真只要神格?”“当然,除了神格,它还有什么其他价值吗?”殊堇回答到。吴雨潇默然,走了一会指着前方说到:“到了。”殊堇一看这里的土地竟然比先前来过的地方颜色更加浓郁,仿若真的是沾染鲜血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殊堇顿住步子听着周遭的声音,听见了某类爬行动物在粗糙表面上移动的声音“沙沙沙”听上去还不少,或许有五十来只,也或许有更多。车头看着巫雨潇那有些阴沉的脸色来看,情况看上去,很糟糕!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岩石的背面绕了过来,两个脑袋上的四个眼珠子恶狠狠的盯着殊堇两人,那血色的鳞片泛着妖异的光芒,像是一把把浸染了鲜血的刀刃,这正是那双头蛇。 左边那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殊堇看了一会,右边脑袋上的那蓝色的眼睛又盯着巫雨潇看一会,看样这就是冰火系双头蛇,殊堇暗自庆幸运气也太好了,可惜了等级低了一点。 它的身后密密麻麻的跟着一只只血腥女王。血腥女王,每一只约成年人手指粗细,通体血红如玲珑确实美丽,但其性情暴虐残忍嗜血,一只只可以吸干几十个人体内的血,最主要的是它们是群居,往往一个族群就是上百的。 而对付一个六阶玄兽一个坎灵就足以,殊堇还是有能力应付的,可这群密密麻麻的血腥女王怎么应付,化灵期的强者都不愿意去招惹好吧。冷汗瞬间从额角留下殊堇问到:“你确定打的过,我觉得我们还没有开始和那双头蛇开打,就会被瞬间吸成人干。” 巫雨潇也摸了摸额角,看上去似乎也在擦汗:“不知道啊,上次明明没有遇见这么多的血腥女王。”殊堇又说:“我怎么感觉它们都盯着我的!”巫雨潇:“……”默默抽出武器,是一把黑金色镰刀,刀刃与手柄交界处是一个骷髅头,正阴测测的张着嘴笑。 巫雨潇双手拿着镰刀横在胸前,那双紫色的眸子越加暗沉了起来:“小心,来了!”身子一闪便消失在原地,冲向双头蛇,殊堇抽出古月,古月却发了疯一样缠在腰间死活就是不下来,显然就是不想参与这场打斗。叹了一口气在空中凝聚出一柄冰魄色的三叉戟冲了上去。在奔跑途中突然发现这些血腥女王并没有去帮助双头蛇,而是全部高昂着头齐刷刷的看着双头蛇,看样子是在对峙。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惹上这群血腥女王,那简直是杀不完的疯子。双头蛇被两人围攻发出了愤怒的嘶吼,两个瞳色不一的脑袋同时恶狠狠的看向殊堇,不共戴天之仇!蓝色瞳孔的脑袋的蛇头嘴一鼓一张吐出一个巨大的水柱,殊堇面无表情的伸手一挥,那气势滔天宛若洪水猛兽般的水柱,瞬间化成蒸汽消失在空中:“跟我玩水你还嫩了点。”双头蛇一怔,被殊堇这一番嘲讽给激怒了,嗷嗷怪叫着加上被两人联手压着打,心中那一股憋闷终于爆发了,只听得一声长啸,巨大的威压席卷了整个红石地,将地上那堆原本看戏的血腥女王给掀飞了,引来无数愤怒的嘶叫。 巫雨潇那双紫色眸子一僵:“糟了,它开始进阶了。”殊堇勾唇一笑:“呵呵,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七阶,想想就兴奋呢。”巫雨潇那原本无表情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莫不是今儿遇到了一个疯子!本来对付一只六阶双头蛇够费劲了,竟然还让它进阶。 拿着黑色镰刀的巫雨潇站在原地不知道究竟是继续看呢,还是冲上去继续打架。那双头怒吼过后带着一种无可匹敌的力量压了过来,猩红与幽兰的瞳孔里闪烁着贪婪,在它进入到这第七阶一瞬间,它在这个蓝发少女身上闻到了一种味道,那种味道可以让任何玄兽为之疯狂,想尽一切办法吞食她,美味!如同吸毒者面对那魅人心魄的罂粟一样。 血红色的蛇口张得大大的,狰狞的扑向了殊堇,殊堇正要举起战戟硬碰硬结果却发现对面的双头蛇猛然突出一口火焰,那红色的火焰中还夹杂着金色的火焰,虽然很小但足以致命,殊堇一看怪叫一声,直接将战戟往地上一戳,借着这份推力向上一跃,险险躲过了那火焰,火焰所过之处无不漆黑一片,甚至还带着有些扭曲的空间。 殊堇眉毛一皱双手结成一个花状的手诀,向着地面拍了下去:“极寒灵域。”那红色的岩石上瞬间爬满了雪白的冰晶,在这一片炎热的地区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巫雨潇打了一个哆嗦,抓着镰刀的手都开始冻的发抖了。殊堇眼疾手快的甩出一到白光环绕在其周围。巫雨潇这才好过了一些,好奇的看着悬浮在她周围的白色小晶体,惊讶到:“冰晶守护?你……”殊堇扬了扬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巫雨潇立刻收回好奇心,皱着秀眉一言不发的冲了上去。 在极寒领域中,淡蓝色的雾气如同丝线一样环绕在双头蛇身上,让它的行动变得迟缓起来,那口中喷出的火焰与水柱,还没来得及离开蛇嘴就消失于凝固在空中,气的它哇哇大叫,不住的拍打着地面。战戟重新凝聚回到手中,殊堇双手用力一握,戟尖向着地面狠狠的一戟尖向着地面狠狠的一扎,用力一挑,碎石夹杂着冰霜化成一道白龙冲向双头蛇。 双头蛇在面临那条白龙之时闪过一丝慌乱,待看到殊堇那眉心中如另一只眼睛的红色竖线时,惊恐染上了它的四个眼睛,慌乱的向着地面猛然撞去似乎想扎破地面逃之夭夭,而站在后方的巫雨潇并未看见这一切,惊愕的张着红唇,殊堇一抹额间,那抹红色瞬间消失,回过头对着巫雨潇说到:“禁锢住它。”巫雨潇这才反应过来,口中极呼:“幽冥暗握!” 镰刀那锋利的尖端向着前方一劈,只听得“轰隆”一声,裂开的地面里冒出一根黑漆漆染血的巨大骨爪,一把抓住双头蛇,双头蛇一见那黑色的庞然大物,眼中恐惧万分奈何挣扎着想逃开,殊堇双手开始快速凝聚灵气,一团耀眼而寒冷的蓝色光团在空中出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光团越来越大,双头蛇似乎感受到了那团蓝色灵气带来的可怕威力,蛇身开始疯狂的扭动,骨爪也发出“咯咯咯”的怪声,巫雨潇拿着镰刀的手开始泛白,有些握不稳的迹象:“我禁锢不了它多久,你赶快动手。” “时间足够了。”殊堇唇角勾起一抹邪笑,阴测测的看着那骨爪里的双头蛇缓慢而低沉的念到:“极光尖啸。”白色的光团以一种极慢而不可匹敌的巨大威力压了下来,巨大的翁鸣声伴随着仿佛能撕裂一切的力量压了下来,一声凄厉而悠长的惨叫回荡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消退。殊堇捂着耳朵一边拍一边嘀嘀咕咕的骂着什么。耳朵里的翁鸣不断,巫雨潇几乎是两眼发黑,脚趴手软的扶着镰刀走了过来,那张脸几乎和死人差不多白,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着殊堇:“我再也不想和你一起战斗了,我……” 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但意思很明确,这让殊堇万分的尴尬,不住的摸着自己的鼻尖,有些心虚的看着巫雨潇周围那环绕在其周围的冰晶,那些冰晶已经破裂了,碎成一片片的。殊堇心想幸好给你加了个冰晶守护要不然……咳咳。殊堇跑到双头蛇面前一看,哎呀妈呀,这件事不忍直视,两个大脑袋像摔烂的西瓜一样,红红白白的东西溅的到处都是,红色的血液从口眼鼻中流出,蛇眼向外突起瞳孔深处永远凝固着一抹绝望,口中那根蛇信子长长的伸出来,却又在前端扭曲在一起,似乎死前收到了莫大的折磨。 战戟在两蛇头一挑,两颗红蓝色的乒乓球大小的珠子被挑了出来:“剩下的交给你了,我先走了~”殊堇拋着两颗神格哼着小曲离开了。随意的拿着一颗蓝色神格向里面看去,从表面看神格像是一颗透明的玻璃珠子,但里 蓝色的光点在殊堇的灵气注入之下慢慢显现了轮廓,一条双头蛇,只不过缺了个脑袋,将两颗珠子握在一起,只听得“啵”的一声,毫无阻碍的合二为一,里面的蓝色光点与红色光点分开组成了一条双头蛇。这才是完整的双头蛇神格。 殊堇两眼一眯,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一切,无数条猩红女王正阴冷的盯着自己,殊堇冷哼一声:“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嘶嘶”一条猩红女王猛然发难,张着嘴细长的獠牙直对着殊堇的脖颈,只听得“嘭”的一声,那条猩红女王撞在了一面冰墙上,它痛苦的倒飞了回来,群蛇嘶鸣不止似乎想一齐冲上去将眼前这个猎物吸干。 “呵呵。”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传来,色群自动的分开一条道路,从那里走出来了一个女人,一个极奇诱惑的女人,红色的纱衣少得可怜,颤巍巍的挂在那波涛汹涌的的巨峰上,随着她的走动似乎能掉下来一样,雪白的大腿从纱衣下探了出来,那若隐若现的神秘地带仅仅一块布料遮住,雪白的臀部在这日光下更是耀眼,金色的脚链在足踝上投影出一片亮色,赤白的脚与红色的指甲形成鲜明的对比,女人停了下来,面纱下的红唇似乎在上翘,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打量着殊堇,殊堇看着她的眼睛一怔,这人没有眼白,除了那墨绿色的竖瞳其余全被黑色填满。 女人将黑发向后一甩,黑发垂在大腿处,肆意披散着,此刻在殊堇看来那些发丝更像是一条条蛇,盘踞在女人身上,等待着对猎物的出击。女人咯咯笑了起来:“小妹妹,把东西交出来吧。”殊堇抿了抿唇:“这东西又不是你打来的,为什么交给你。”女人伸出红艳艳的指甲抚摸着殊堇的脸,大拇指在殊堇淡粉色的唇上一抹:“漂亮的小东西,真舍不得毁了你,但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手指的指甲猛然闪出一道红光,向着殊堇脖颈处袭来,殊堇脚尖轻点向后一跃,回过头来却发现女人将她那头长发给甩了过来,一瞬间便化成了成千上万头的猩红女王,咧着牙咆哮着冲了过来,殊堇面色一寒,正想用灵气将这些家伙逼走,却发现自己的左手猛然向着地面一压,一道道黑影从自己身后窜了出来,阻挡了那些扑过来的猩红女王,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种黑色植物,长满了倒刺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殊堇环在其中。 那边的女人尖叫到:“黑荆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又是黑荆棘!”殊堇透过荆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女人,她似乎受伤了痛苦的捂着左臂,殊堇的手焦急的抚上那坚硬厚实的棘干:“qaq怎么出去!”心中所想的一切那黑色荆棘似乎知晓一般,一条灰白色的荆棘小心翼翼的收好倒刺,快速的缠上殊堇的腰,下一秒天旋地转,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了…… 殊堇双手抓住那灰色的荆棘一脸懵逼的望着一切,那灰色荆棘“啪”的一声消失在眼前,殊堇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刷”的栽进了水里“哗啦啦”温热的水溅的老高,一只苍白的手抓住白玉所铺的地板,探出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可怜的少女在猝不及防之下呛了好几口水,抹了一把脸,看清楚了这地方,自己所在的地方那简直是奢华,用上好的白田暖玉所铺,无论是在夏天冬天它所带来的温度都是最舒适的,这足足可以装下三十多人的浴池是何等奢华。 四周的装饰品虽然没有那种华丽惊艳的外表但估计一下它的价值也应该不菲了。小心翼翼的爬出水面,用灵力将水汽烘干,蹑手蹑脚的等了一会,发现没有人过来,殊堇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气,看来没人…… “王,你这么快就……”殊堇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就一拳打了出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一个状若头颅的东西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然后又咕噜噜的滚在地上,殊堇:“=口=!”那人缺了个脑袋却并没有流血而是惊慌失措的摸着自己的脖子尖叫到:“王!你又调皮了!这是我的脑袋不是蹴鞠!”殊堇:“!!!”这人为什么还没死! 殊堇正打算上去补两脚的打算时,却发现那人已经跑了,去寻找他的脑袋了,那人拿起自己的脑袋放在自己脖子上,只听“咔哒”一声,那脑袋又稳稳的装在了脖子上,殊堇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人,是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骷髅。 那骷髅活动着脖子继续说到:“王,您需要用膳吗?还是按照以前的日常安排。”殊堇心到:“什么以前的。。。”那骷髅管家见殊堇未答话便自顾自的带着殊堇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口中继续说着:“王啊,您在这么少言寡语会没有朋友的,你应当多与他人交流,不仅有利于您的身心健康,还助您修炼愉快,走上人生巅峰……”殊堇:“……”我这是遇到唠嗑的骷髅怪吗? 那骷髅怪走着走着只听得“咔哒”一声,那卡在脖子上的脑袋又掉了,骷髅乖惊叫一声,然后爬下身子,伸出那干枯的爪子往一个缝隙里扣自己的脑袋,殊堇趁机撒开脚丫子狂奔……穿过一个回型走廊殊堇来到一个颇显怪异的房间,这个房间很冷墙面上密密麻麻的结上了冰霜,氤氲的白色气雾一阵一阵的扑面而来,而来源之处是一这块冰雕周围的切面很整齐,就像是从一大块面里硬生生切出来的,待走近了便看见了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殊堇在看到那里面的人的时,面色一瞬间变得无比苍白,瞳孔急剧收缩,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红石地,黑漆漆的荆棘里面猛然传出一阵怒吼:“魅!你在做什么!”那红衣黑发的妩媚女人一听到这声音顿时浑身一僵,吓得花容失色:“你!你……”仅仅一瞬间周围的猩红女王如见了鬼一样不要命的往土里钻,留下摊在地上的女人:“三、三阁主……”那黑色的荆棘缓缓张开分出一个路来,里面走出来了个男人穿着……不,裹着下半身浴巾,裸着精壮的身子。玉白色的肌肤上洒着星星点点的水滴,仿若阳光下耀眼的美钻,宽肩窄臀再配上那黄金倒三角和漂亮的蝴蝶锁骨,修长而不失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顺着喉结再向上,银色垂直的发此刻湿漉漉的贴在背部,斜飞的剑眉,蕴含着犀利的红眸如同黑夜下孤狼的眼睛,冷傲孤却又盛气逼人,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世天地的强势。 黑色的荆棘一瞬间消失在男人手下,男人左脸上浮现出了一片黑色荆棘的纹路,轻轻一抹消失在肌肤下:“魅,我需要你给我个说法。”魅惊慌的直打哆嗦:“我、我不知道啊……”“不知道?”男人单手提着浴巾,气的手上青筋直跳:“你不知道?!我在影杀殿洗浴,怎么会一转眼看到你!”魅:“我只是在抓一个少女,她手中有一颗双头蛇神格我需要它……”“少女?” “对,面色苍白的蓝发蓝眼的……”魅还没有说完,男人轻笑了一下:“终于找到你了……”便转身就离开了。留下一脸懵逼的魅,只是在转身的一刹那,魅清楚的看到了那银发下男人背部肩胛骨中上方位置有两块暗红色的菱形疤痕,像是曾经有什么东西长在那里一样…… 殊堇噔噔噔连退几步惊骇的看着眼前的冰雕,冰雕里人是个少女,墨色的长发如纱般散肩上,巴掌大的小脸上面无表情,额中央是一片指甲大小的冰蓝色扇形鳞片,下方是一对羽玉眉平缓的舒张着,黑漆漆的眸子里一片死寂,那对精巧鼻下是若合若闭的樱唇,殊堇惊骇的不是少女的容颜而是那张脸与她一模一样。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倾述着什么…… “殊堇……你终于找到我了……对不起……杀了、他们,!报仇……我澜七……以血肉祭……以骨为刃……带你……”殊堇一怔伸出手贴在了那冰冷冰面:“我回来了,澜七。”里面的黑发黑眸的少女瞳孔猛然一转,死死的瞪着殊堇:“你忘记了太多了,让我帮你回忆起来吧!!”最后一句话是嘶吼出来的,少女独有的音线在愤怒与怨恨中变成了尖嚎。殊堇盯着突然炸开的冰面,里面伸出两只手一把抱住殊堇的脖子,一个冰凉的身体带着海洋独有的味道扑面而来,殊堇伸出手抱住澜七:“好。”缓缓闭上眼睛,任凭脖间那撕裂的疼痛蔓延。 …… 血蔓延在幽海,染出一朵朵绚丽瑰红的美,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金属划过皮肉骨骼的声音响成一片又构成了了一曲地狱炼歌,空灵而悲伤的歌声不知何处响起,忽近忽远,歌声渐入高亢一个陡然转折突然变得尖利而又凄厉,殊堇只觉得脑中开始激烈翻腾,疼痛化为一缕缕酸楚流出眼眶,最后两个字,摩耶。一个孩童的尖叫响彻整片天地。雷声在轰鸣忽亮忽暗的夜色里跌跌撞撞的冲出一个女孩,满身的血红色粘上了她微笑的脸颊,爬上她的黑发,那一片黑漆漆的瞳孔深处是绝望到尽头的死灰。她像是一个坏掉的布娃娃扑到在地上。 “为什么……”声音沙哑而颤抖,又仿佛在低低的抽噎:“为什么!!我恨!啊!”咆哮与嘶吼已经彻底摧毁了她的嗓音,如同疯魔一样死命的捶打地面,血不知何时已经聚成一缕红线向着一处汇聚,冰蓝色的嫩芽在这红土地里显得异样显眼,叶片轻轻的颤抖,吸吮着地里的血液再汇聚到那一朵幽蓝色花苞上,花苞轻轻抖动,如同将要睡醒的美人睁眼一样,女孩似乎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那一朵花,她尖叫着冲了过去:“为什么!我家破人亡!!你却好好的活着!我要杀了你们!!”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想去摧毁那一朵娇嫩脆弱的花。 在这个时候那朵花突然从里面伸出了一条冰蓝色的细须,轻轻在那血肉模糊的手上一点,便飞快的收了回去。女孩怔怔的看着自己已经完好如初的手,泪水从眼中流出,突然抱住双膝埋头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你们留我一人是为什么啊啊!!”从歇斯底里到啜泣,女孩抬起已经哭红了眼睛盯着那朵花说到:“我知道你是幽莲,生于白骨之地吸吮怨恶之气,却又是白骨生肉的圣药……我给你血肉,你替我完成我的愿望。”幽莲摆了摆叶子有些迷惑的样子。 女孩嘲讽一笑:“我也想亲自报仇,但是幼年期的鲛人又能够做些什么呢,况且还是失去母亲没有传承力的,呵呵,**。”幽莲将叶子平摊开表示同意,女孩抿着的唇突然张开,一个微笑出现在脸上:“谢谢!”拿出一把刀在自己手腕上狠狠一划……女孩疼得闭上眼,眉毛几乎拧成一个麻花,殷红的血“啪嗒啪嗒”的落在叶子上花上又瞬间被吸食干净,接着是剃肉,少女睁着已经发红的眼睛一刀比一刀狠,仿佛地上那些不是自己身上的一样,在疼痛的折磨中必须保持着清醒,即使再坚韧的人也会受不了,何况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呢。 女孩颤抖的停下手:“现在……是、抽骨……”耳边传来了“撕拉撕拉”“咯咯咯”的声音。“你不要治愈我!你现在的任务是赶紧把这些东西吃了!报仇!啊啊!”最后一声惨叫一个骨头夹杂着碎肉与鲜血被抽了出来,女孩无力的躺在地上,看着在眼前那朵幽蓝色的莲花,在黑夜中独自撑着它的一片天地。疲惫的闭上眼,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女孩轻轻笑着,便看到一双苍白的脚,那人蹲下身子一身黑色霓裳羽衣遮住了大片的白色,蓝色的发在风中飞舞,眉前一片淡蓝色的花瓣纹路,秀眉紧皱着似乎在思考什么,蓝色的眸子里是茫然,一对精巧鼻下是一双淡如樱的巧唇。 这样貌与女孩有九分相似,但与女孩相比更为冷漠:“你叫……”躺在地上的女孩笑着:“澜七。”对方木着脸:“好,我叫殊堇。”澜七扯着苍白的唇:“拜托你了,殊堇……化骨诀!”殊堇盯着澜七那破破烂烂的身体在下一刻渐渐变小再变小,化成了一柄玉白色的三叉戟,战戟尖上有一缕缕黑色的纹路或者是倒刺,三叉尖与柄连接处是一块黑色的宝石,又像是一个眼珠,阴测测的让人觉得悚然,戟柄上光滑如玉,末端上雕着一个七字。殊堇将超过自己大半个头三叉戟拿在手中:“我会的……” 接着是殊堇化身为澜七进入归墟之海,遇见那个像狼一样的绷带男孩,然后是归墟之海关闭潮汐族的各个天骄回族。澜七已无家,便想去路上看看,而后结识佛子等人。却因夜殇天这一外因而陨落于弑魔炼狱…… 殊堇陡然睁开眼睛,一股冲天的杀意直冲云霄,眉间一点血红快速消失,落入殊堇手中,红色的血中夹着金色的血液,殊堇皱眉:“天狼族的,我怎么不记得……”摇了摇头,拿着三叉戟,在眉心一抹,一片蓝色的叶形花瓣缓缓浮现,接着是两片三片,最终停在五片,殊堇皱眉:“才恢复了这么一点,麻烦。” 影杀殿,为首是一个穿白色绣有流云的长衣,银发红眸的男子。 男子面带着半张银色面具,面具上雕刻的是独狼啸月,他脚步有些急切的向里走,焦躁的握着一个瓶子,瓶子里的红色液体再剧烈翻滚,仿佛是煮沸了的水,突然瓶子“啪”的一声炸裂开,男子皱眉摊开手掌,里面那团液体已经分为两股,一股幽蓝色散发着异样的香味,而另外一股是带着金色的血液,暗自骂了一句:“心急的臭丫头!” 匆匆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便看到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骷髅他说到:“王?你怎么又出来了。”茫然的摸着自己的光头骨,指了指另一个地方又指了指对方。男子眼角一抽,也没回话便大步流星的朝着里面走去,带走到那雾气弥漫的房间里时,男子出声说到:“出来吧,我看见你了。”良久却没有任何动静,迷惑的四下张望便看到了地面上碎裂的冰块,前方那巨大的冰雕里已经空空如也。 殊堇蹑手蹑脚的从房角溜了出去,心中暗骂:“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今天简直是……”“嘭”的一声,殊堇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发出一声“咔擦”的惨叫便倒在地上不起了。殊堇:“=口=!”那人在地上颤巍巍的“嘎嘣嘎嘣”两声才有了动静:“王……你又调皮了……”殊堇:“……”也没来得及帮着骷髅老管家接个骨什么的,便撒开脚丫子又开始狂奔了,这次直接是钻到了一个蓝灰色的房间里,殊堇一看就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里没有遮蔽的地方!” “哒”男子站在房间里,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在转身的一刹那,男子猛然抬起头来侧身避过一个飞来的影子“轰”的一声,戟尖狠狠轰烂华丽的地面硬生生的镶在了里面。男子退开一步脸上丝毫没有被偷袭过的恼怒,而是浮起了一丝微笑如同见到了多日未见的老朋友一样:“你见面的方式还是和以前一样呢?阑将军。”殊堇见已经被发现便就这么坦荡荡的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到:“我应该是称呼你风沐还是罗刹?” 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说:“你高兴就好,反正都是同一个人。”“不过我很好奇啊,你是怎么从归墟之海跑到这来的?”风沐:“我的本体可还在下面,这只是一个魂魄……”殊堇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听说荆棘家族的独子从小是个智障,原来是魂魄不全啊……”风沐怒到:“你!我……”咬牙切齿了半天才发现这好像的确是事实,在魂魄不全状态下掌控一个身体,的确不容易,这神智难免就有些……咳,浑浑噩噩…… 风沐盯着殊堇说到:“那么我应该叫你什么?我想知道你的真正名字而不是被祭献的那人。”殊堇愕然:“你怎么知道……”风沐勾唇一笑:“我的这双眼睛看到你的本体不是一只鲛人,而是一朵九转幽莲。”殊堇的盯着风沐如同红色玛瑙石一样的眸子。殊堇盯着风沐红色玛瑙石一样的眸子:“你既然知道了何必再问呢?”“我想你亲口告诉我,不行吗?”殊堇抽了抽嘴角,多大的人了,这么孩子气。 轻咳一声:“殊堇,幽莲灵族,来自归墟之海。”风沐刚想说话,门口却传来了一个巨响:“王!有客人……来了。”可怜的老管家看到,不骷髅没有眼睛,他感受到这房间里的两个人时候惊呆了:“怎么有两个王!”这次直接是连下颚骨都掉到了地上。 五帝西南方向是青帝城,与白帝城西面相连,青帝城中区域观星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掐着自己的胡子,两个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星空图上那两颗明亮的星辰发出一声悲呼:“双狼星!双狼星齐聚!冤孽啊!”一个穿白色长衫绣有青竹的青年男子,腰束暗金蝠纹腰扣,挂有一段青色流苏,一头棕色的发被几缕耳发轻轻拢在脑后左耳处留下一根小辫子,此人面容清秀给人一种温文腼腆的感觉,修长的指节放下白玉笛,墨绿色的眼睛如同清澈的幽泉一样,舒展眉眼轻轻一笑,温雅秀丽极尽温柔,就如初春的风拂过让人和煦惬意。 “老师,你又开始唠叨了,这天像怎么能决定人世呢?”那被称之为老师的人胡须一翘:“莲月,你说你身为这五帝之一的青帝,你天天瞎弄那些丝竹做什么!你应该好好继承为师的衣钵,这占星之术……诶,你去哪,听我把话说完。”莲月望着眼前的星空图说到:“天狼星…这是双狼星,上次那次可有百年了,如今又要……”那老人叹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知道你心不忍,但……”老者摇了摇头迈步走了出去。名叫莲月的青年人摸着桌上的一把长剑眼神冰冷至极:“七妹,我会为你报仇的,哼,这青帝之位谁稀罕谁要去。‘天道’的傀儡。” 青帝,原名琴莲月,待人表里如一温和善良让人如沐春风,对待自己亲近之人细致体贴,无怨无悔的付出,实则外柔内钢,有自己的尊严与原则,绝不会为他人卑躬屈膝。现掌管青帝城,青帝城多以秀美风景为主,此地民风与青帝一样喜音好游玩舒适惬意之享受。 “你说的双狼星是指我们?”风沐提高了嗓音问到。“对,是王与现在的这位殊大人。”骷髅老管家说到。殊堇问到:“为什么用现在?”骷髅老管家说到:“因为上一任您的身体里有澜将军的魂魄来遮掩,以天象来看您最多是半杀星。”殊堇问:“那为什么我死了。”“那是因为我。” 风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到:“我看你被围攻,本来想去救你的,结果让你被误认是天狼星,就……连我也被抓了。”殊殊堇:“……”骷髅老管家:“……”“我想知道那把殁渊剑为什么会刺中我?你明明是他的主人,它杀了我也代表你杀了我,难怪我死前的因果线是两种颜色。”殊堇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房间瞬间都冷了下来。骷髅老管家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光亮的头骨压低,迫使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风沐:“我根本不知道,那把剑我当时根本控制不了,甚至感应不到它。” “等等,殁渊剑代表什么。”殊堇皱眉。“自私。如果在驾驭这把剑的同时心中存在任何杂念就会被这把剑所控制,不对啊,这把剑根本没有剑灵……除非……”风沐说到此刻顿住了。殊堇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两个字,祭魂。 “对了,归墟之海下的你怎么样了?”殊堇问到。风沐:“还是老样子,锁在众神墓那里,都一百多年了,还好我当时聪明将几缕魂魄寄在你的本命幽莲上。”殊堇挑眉:“这么说,你是遇到我之后才从智障变回正常的?”风沐脸一黑:“别提这事,我正打算和那些人算账呢。”殊堇:“还有,当时归墟之海关闭之时似乎有些混乱,一些乱流将我们带离了原本的方位。”风沐:“我只知道澜六的下落。是现在的青帝,琴莲月。”殊堇:“(●—●)你确定吗?”风沐:“这是事实,不信也得信。” 澜六,归墟之海处的海之子其一,其性格恶劣不堪,恶劣行为如下:拳打小朋友,脚踢敬老院,深夜墓地k歌等种种行为。是当时为数不多的魔王,很让人悲愤的是,根本没人管的了他。 殊堇眼角抽搐:“在世人眼里,这青帝什么形象?”骷髅老管家木然的拿出一个本子读到:“温文尔雅,温柔善良,平易近人的……”已经读不下去了。殊堇“我觉得我遇到了一个假的澜六。”风沐:“我也是。”骷髅老管家:“……”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风沐问,“当然是先找到水灵珠将归墟之海先稳一稳,然后将那几个人抓回来。”风沐:“你们潮汐一族有意思,别人为了一个王位继承拼得你死我活。你们倒好,一个上吊的,一个切腕的,一个撞墙的,几个跑路的。”盯了殊堇一会:“更有诈死的。”殊堇:“……”风沐:“将你的武器拿出来我看看。”殊堇:“你要做什么。”风沐:“我又不会吃了她!你这什么表情!”殊堇手一挥一把玉白色的三叉戟出现在眼前,风沐看着这把戟问到:“你确定不会再影响你的身体了?”殊堇:“不会了,当时也不能怪她,遇见仇人在眼前有谁能忍得了呢。” 风沐恶狠狠的瞪了三叉神戟一眼。威胁之意不言而喻,三叉神戟轻轻震颤了一下,被殊堇压了下来:“那么你现在要去哪里?”风沐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当然是把我的东西拿回来。”殊堇伸手拿出一个玻璃器皿,手指轻轻一滑,幽蓝色的血液落入杯中,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殊堇将手腕伸在唇边轻轻一舔,伤口在一瞬间愈合。 将那蓝莹莹的玻璃杯推给了风沐。风沐在接触到那杯血液时眼中一丝暗芒,别过脸去嘶哑到:“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没有到用你的血来……”殊堇:“风沐,我知道你失去了‘翼’。身为天狼族的人你知道没有翅膀的独狼有多被动,况且你救了我,这天狼血脉我收下。”殊堇起身:“我现在要去青帝城,你去黑帝城小心点,殁渊剑在我苏醒之后消失了,他也们应该知晓了,双狼星,哈哈。” 风沐怔怔的看着殊堇远去的背影,眼神黯然的欲言又止。一旁的骷髅老管家说到:“王,你何不说出来呢?”风沐叹气:“你知幽莲是何物。”不待骷髅老管家回答,继续说:“幽莲生于白骨伏尸之地,吸天地之怨。简单来说她就是天道创造出来的‘净化’工具而已。”骷髅老管家:“王,那你给她天狼……”“我宁愿她死也不愿意,她去当别人的工具。我了解她,她拼死也不愿意受到约束。”仰头将玻璃杯中饮去。 五帝青帝城南面,九曲河,一个黑羽霓裳的少女伫立于河面上,踏水而行目光直视着前方,蓝色的眸子里映出对面的船只,一位穿着灰色素衣,头戴玉冠的黑发黑眸男子倚在船上,杯中的茶气袅袅而出,此人一字眉星目,浩然正气,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剑气,一把黑色的剑放在手边,此刻突然震颤了起来,男子手一僵,警惕的望着周围。殊堇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很快的沉寂,自嘲一笑:“风沐,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说完眉间的五叶幽莲转动一阵金光闪过,殊堇已经换了一个人,面带独狼啸月面具银发红眸,一身流云长衣的男子,飞身落入那船中盯着灰衣男子冷声笑到到:“哈哈,夜殇天,好久不见。”听着耳边听然出现的猖狂大笑,夜殇天面色一瞬间变得惊惧:“罗刹,你不是在归墟之海吗?!这怎么可能!”殊堇冷哼:“我的殁渊剑你可还用的顺手。”夜殇天一挥衣袖,桌面的茶杯“哗啦”砸向殊堇,殊堇没有动,只是一挑眉,面前的茶杯瞬间被冰冻住反向飞了过来,夜殇天愣住没来得及动作便被茶杯擦过面颊而过。 打穿船舱发出“嘭”的一声,愣愣的盯着面具下的眸子,红色的眸子里满是冷漠与杀意。恍然间他又恍然间他又觉得那双眸子熟悉无比。眼前浮出一个少女的脸来,青色的纹路爬满了她的脸,银扇般的耳朵,嘲讽的声音:“夜殇天我澜七今日与你恩断义绝!从此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玉白色的三叉戟在少女手中划出一道道血红色的残芒,带着无比沉痛的恨色重重砸在夜殇天的心上。口中不知不觉的叫出声来:“澜七……”殊堇皱眉轻轻暗暗安抚着三叉神戟。 夜殇天猛然惊醒他紧紧盯着殊堇寒声问到:“你根本不是罗刹,他是天狼族的应该是暗雷灵神格,你到底是谁!”“你倒是将这一切打探的如此清晰啊,哼,你现在没有资格问我是谁,现在这把剑不属于你,物归原主!”殊堇猛然伸手抓向了殁渊剑,夜殇天手一挥殁渊剑回到手中:“你不能拿走它,它……”“你现在可以拿到它,但你用得了它吗?还是说你要再一次让它饱饮过百万人的鲜血再出鞘吗?你有搞清楚这是你在使用剑还是它在驱使你?夜国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失乐园做的事情,你现在或许自身都难保,交出殁渊剑,它不是能够驾驭的,否则你死我再带走它。”殊堇寒声说到,手中的寒气大盛,大有夜殇天说不字就开战之意。夜殇天的脸色很不好看,将殁渊剑丢给殊堇说到:“当着我的面拔出它否则我拼死也会杀了你。” 殊堇一僵,手在剑鞘上停了良久,眼底的暗色越来越深,手指上的寒气越来越盛,夜殇天见此情此景心中也是冷笑连连,手中的风灵气暗自发动起来。沉寂了数秒后“咔”一声轻响,两人同时一僵,夜殇天与殊堇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黑漆漆的刀刃刚刚露出一点锋芒,滔天的杀意就瞬间席卷了整个船舱,这搜原本华丽的小船变得支离破碎,身上挂着似有若无的仓篷可怜兮兮的在河面荡啊荡。殊堇压下心中的震惊,心到,为何我能抽出殁渊剑,就算是拥有天狼血脉也不能够啊。 夜殇天看着殊堇的面具皱眉,他根本看不见殊堇面具下的表情,但刚才一刹那间他明显感觉到了殊堇身上的情绪波动。“呵。”殊堇冷冷的笑了一声转身离开,经过夜殇天时她轻声说到:“十九层地狱不收又有何法呢?当时她不是天狼星,但现在我们彻彻底底的是,我们和他是双狼星啊,哈哈哈……”夜殇天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你!澜七!怎么会!不!你回来……”想追出去时人已经不见踪影,男人绝望的嘶吼痛苦的抱着脑袋跪在地上,若让人看见必回惊讶的,这就是昔日的处事不惊的剑神吗…… 第565章 众生之界7 土戾:“什么……”殊堇将三叉戟放在沙地上,顿时陷下去了大半,土戾笑容顿时消失眉毛紧皱。殊堇嗤笑:“既然怕了,我们不如换个打法。”殊堇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根鞭子,银灰色的颜色看上去破旧不堪,一张暗黄色的符纸贴在手柄处,殊堇一甩,火焰爬上鞭子。“哦对了,别私自进去,否则后果自负。”转头看着那头火龙吹了一个口哨,火龙一摆龙尾将双方隔开,沙暴的脸色很不好看,恶狠狠的捏了捏拳头。殊堇一甩火鞭直冲土戾面门,土戾一惊双刀出击,想砍断鞭子但刀砍下去的一瞬间,火花四溅,巨大的反震力将土戾推开,甩了甩发麻的虎口,笑容已经收敛住,古铜色的肌肉一阵抽搐。“你是谁?” 殊堇点头:“你比你弟弟聪明多了。但我不喜欢你,你身上有我族的血味。”“吡吡吡”电流的紫光照得所有人面色惨白,殊堇抬起手中的一颗珠子。土戾如临大敌:“你竟然修炼了炎阳异术雷。”雷珠滴溜溜的转动着飞向土戾,土戾紧握双刀一刀劈了下去。“轰隆”巨大的爆炸将沙震开,巨大的坑洞中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咳咳,**!”殊堇面无表情的看着土戾:“哦,还没死。我可没有修炼炎阳族的异术,这只不过是我炼着玩的小东西罢了,别急,这东西还多。”双手如变魔术版手指间又夹出了几个雷珠。土戾恶狠狠的瞪着殊堇,殊堇这才看清楚那双眼睛,那是一双银灰色的眼睛,瞳孔深处一个蛇形的瞳纹不断旋转,土戾大吼:“把它给我放出来!” 殊堇心中警铃大作:“糟了!”脚下金蝶翻飞,白古月一甩,顿时拉住了一个庞然大物。血色的鳞片,蛇形背负羽翼,独角峥嵘。紫色的瞳孔恶狠狠的看着殊堇,巨嘴一张吐出一口黑焰,焚毁了一大片的建筑。殊堇手指一点:“束!”寒气回旋将面前的庞然大物瞬间冻住,土戾大吼一声:“进攻!”殊堇皱眉看着压过来的骑军,突然跳至高空对着前方一声尖啸,撕破人耳膜的声浪传到到很远,骑军的马匹纷纷扬起前蹄甩开背上的主人,撒开脚丫子奔得无影无踪。留下一地捂着胸口口吐鲜血的骑兵。殊堇看着自己皲裂渗血的身体:“这身体快撑不住了。” 吐出喉间的一股血液,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平举开,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沙粒里,一根根血红色的细链飞快的缠上那庞然大物的独角,那黑气环绕的独角带着强力的腐蚀性,血红色的细链纷纷断裂,又重新聚合再断裂。反复几次终于将那团黑色的雾气禁锢住,殊堇双手用力一扯,凄厉的尖叫从里面传了出来,那庞然大物的痛苦的翻滚着,迅速恢复了原来的巴掌大小,因痛苦尾巴不停的抽打在地面。殊堇对着一旁的猩红女王怒喝到:“让它们滚进去!”那条猩红女王吓得一哆嗦,冲着四周嘶鸣了一声,所有的猩红女王飞快的退出战场,冲进圣殿中。 “你让它们进去了,可却忘了你自己。”土戾阴测测的出现在殊堇背后,锋利的弯刀瞬间刺穿殊堇的身体,淡金色的血色洒了一地,殊堇回身一个侧踢将土戾踹飞,土戾从沙地爬起笑得诡异:“别挣扎了,很快!你就会听命于我了!哈哈哈!”殊堇一抹嘴角的鲜血,将血红色的细链一拉,那黑团影嘶叫一声趴在地上殊堇一脚踩在它身上,反手将土戾的弯刀抽出“锵啷”一声丢在地上,目光直视土戾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人可以约束我。”在土戾惊骇欲绝的目光下,一把伸入自己的左胸,狠狠用力一扯一颗鲜红热烈异常的心脏出现在手中,土戾面目狰狞:“不!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听命与我!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殊堇面无表情,五指用力,碎裂的心脏碎片如同岩浆一样,溅在地面上发出“嘶嘶嘶”的响声。虚弱的吐出一口血:“炎阳术!解!”远处的火龙仰天长吟,飞快的冲了过来与空中的殊堇俩俩相撞。巨大的龙形火焰一瞬间笼罩全场,沙土一瞬间被炙烤得漆黑一片,人群的惨叫呼救声刚响起,就被烧成灰烬。沙暴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火海呢喃出声:“这是……天谴吗……”火海中的土戾挣扎着爬向远方,已经土灵化了的身体也开始寸寸断裂变得焦黑一片:“救救我!救我!啊啊啊!”殊堇此刻红裙翻飞,一头秀发化为实质的火焰,额前龙角狰狞,双眼一片血红,看着土戾到:“你觉得现在如何?”土戾惊恐退后:“不、你这个、你这个疯子!离我远点啊啊!不要啊啊!” 殊堇声音带着一股戾气:“你们不是很乐意挑起这场战争吗?还有你!你觉得这滋味如何?说话啊!!”一把抓过黑团黑影,黑影那初具五官的脸狰狞的嘶吼着,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土戾大声尖叫:“快住手!你会死的!会死的!”殊堇歪着头摸了摸自己的龙角笑吟吟到:“谁会和你们一起死,你想多了,哼。”将黑影往地上一掷,退后,土戾这才看清楚殊堇身后站了一个人,完全不受火焰的影响,来人正是澜七,只见她虚空一挥,伸向殊堇胸口,一朵幽蓝色的莲花被带了出来,怜悯的看了一眼土戾,土戾伸出手:“救救我!我错了!我错了!”澜七柳眉倒竖:“滚!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一记鞭腿扫了过去。将已经几乎烤成蛇干的翼蛇迅速带上离开了这一片火海。 第566章 完结撒花 软绵绵小说合集今天完结撒花,下一部小说很快上架,敬请期待。 第567章 我的朋友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几乎所有的小伙伴都不喜欢我。 因为我的存在,他们父母总是会拥有比较的标准。 而对于他们来说,那样的标准又未免太过于苛刻。 苛刻到哪怕他们再努力,再勤奋也绝不可能达到。 于是在认真读完小学一二年级后,我对我父母说:就让我直接跳级吧! 然后在我十五岁那年,作为一个女孩子,我考进了国立皇家刑侦学院。 ——为什么要去考警察?警察多累啊!一个女孩子当警察也太危险了! 当时几乎所有人,从老师到同学,从父母到亲戚,都在问我这个问题。 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出路,比如成为一名医生、律师或者成为科学家。 总之,对于我那样的成绩,有着太多太多的未来的选择,而且似乎无论哪一项选择,都要比做警察来的靠谱。 那我又为什么要去做警察呢? 说实话,要不是刚才,可能连我自己都已经忘了。 我之所以会成为一名警察,只是单纯因为那孩子。 我那个宝贝弟弟——许晓涵。 和我不同,我弟弟几乎和我一点儿都不像。从小他就是一个弱弱的小男孩,整天被邻家的小孩子给欺负。而最不能让我接受的一点是:他甚至不止一次地被比他年纪还小的孩子给欺负哭了。 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弟弟啊! 每次看到他被人给欺负哭了,哭着回来找我安慰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悲叹。 实在太丢脸了!一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一个弟弟! 于是在这孩子五岁那年,也就是我十二岁的时候。那一年,我正在读初二。当时正值中二时期的我决心要好好养成一下这孩子的自立能力,培养他的自信心。 很老土的情节,几乎小说里都能找到类似的桥段。 我用棒棒糖,轻而易举地把这孩子给骗到了森林公园,然后告诉他:“你在这儿等着姐姐,姐姐要去抓妖怪。姐姐要是没回来,你就赶紧跑,去找警察叔叔来救姐姐。” 那孩子睁着又大又亮的眼睛,朝着我点了点脑袋。 我一溜烟地跑进了丛林里,然后找了一棵比较粗壮树爬了上去,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望远镜,远远观察着这小家伙。 他一个人坐在石椅上,认真吃着我给他的棒棒糖。 并没有咬,而是一舌头一舌头地舔着…… 从中午一直舔到了太阳开始西斜,直到棒棒糖被他舔完了,这笨蛋孩子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 晓涵从石椅上站起身来,朝着那茂密的树林大喊了两声“姐姐”,已经在树上快睡着的我被他的喊声吵醒,下意识打算回应他。 但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没被那孩子发现。 他继续朝着树林里喊了几声姐姐,我忍住笑意,依旧没理他。结果他喊“姐姐”的声音开始带上明显的哭腔。有路人经过,关心地问他怎么了,他只是口齿不清地回答着:“姐姐去抓妖怪没回来,肯定是被妖怪抓走了。” 我看着路人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只觉得自己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按照我接下来的设计,这孩子应该被这路人陪同着去找警察,然后带警察来找我,到时候我就装出一副在树林里睡着了的样子,等他找到我后大家肯定会狠狠夸奖他!这样这孩子就能有自信了! 哈哈!我真是一个既聪明又睿智,而且还一心为弟弟着想的好姐姐啊。 结果……我却失算了…… 那王八蛋路人完全没理睬那孩子,竟然自顾自地走开了! 天色渐晚,路灯已经亮了起来,这条平时应该很多人散步的小道今晚不知怎么搞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那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小,我正为自己计划的失败而感到不甘的时候。那孩子做了一个让我怎么也没想到的动作:他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带着哭腔高喊了一声“姐姐你别怕!涵涵来救你了!”然后一边哭喊着,一边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树林里。 喂!搞什么啊! 我第一次看到这小子竟然能跑得那么快,我在树上朝他喊了好几声让他停下,结果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什么的,一个劲儿地往树林里面冲,像个小动物一样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茂密的树影之间。 真是麻烦啊! 我手忙脚乱地要从树上爬下来。 接着就像有人在写剧本一样:我的脚下一滑,直接从三米高的树上掉了下来。 感受到了后脑勺触碰那铺满落叶地面时候的冲击感。 那就像突如其来的黑夜从上到下的笼罩一样的感觉。 然后因为剧情推动的必要:我很合时宜地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夜色已深,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黑暗就好像一种无形的怪物一般,从四面八方朝我围拢了过来。树叶腐败的气息、月色透骨的凉意,还有那时远时近,时有时无的不知名动物的啼鸣。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体味到了恐惧的感觉。 右手边是一层薄薄的林木,摇曳的树影间可以清楚地看到树林外的灯光,隐约还能听见在小道上散步行人的谈笑声。 左手边是一片和黑暗完全交织在一起的浓密树林,越往深处,树影越显密集,月光也无法完全穿透那交错在一起的树叶,只有偶尔的一两道光束,艰难地从缝隙间垂落下来,在黑暗中分割出几道微不可见的光痕。 我遭遇到生命中最艰难的选择。 右转是人间……左转是地狱…… …… “这丫头没事吧小顾。” “堂堂许梓烟许神探还能有什么事啊!老毛病,低血糖呗!” 在我意识恢复的那一刻,最先恢复的是我的听觉。 “不说了她有低血糖要给她多准备点儿甜食的吗?” 嗯,是容局的声音,看来他这是在训人。 “准备了容局,师姐她不吃也没办法啊!” 这声音也很熟悉,我想了好一会儿才识别出来:那是当时和裤头一起负责审讯我的新人警察。 “她不吃就逼她吃,你们不能想办法啊?” 我故意闭着眼睛忍住笑意,一听到这群家伙因我而被训斥,我就觉得很爽。 “小顾,这丫头就拜托你帮忙好好照料。” “容局,要不要给师姐她拷起来?”还是那个新人的声音,听到他的这句话我真是想从床上跳起来把这家伙按倒在地上扁一顿,干嘛那么多话。但这个时候我能做的只能是继续装睡,同时不停在内心祈祷着。 千万不要听他的啊!容局!千万不要听这家伙的。 我好像能感到容局的视线在我脸上来回滑动着,说句有些老土的台词,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庆幸的是,容局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不拷了,不然这丫头醒来肯定要大闹一场!” 谢谢容局!我爱你! 我在内心为他的宽容大量不停赞美着,在确认他的脚步声从房间里出去并走远后,我悄悄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帘,白色的药柜……层次分明的白色依次映入我的视野中。 “我说……”一个女声突然从角落里响起。 我惊得转过身来,这才发现顾姐并没有跟着容局一起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穿着白大褂的她几乎和整个房间的白色彻彻底底地融为了一体。 “许神探,我说你那么久没回来,难得回来一次,怎么成嫌疑人了?”她右手端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我,左手则取出一个新杯子,倒满茶后放在桌上,“要是不急的话,能不能劳烦许神探陪我喝杯茶呢。” 我尴尬地在她身边坐好,正好有些口渴,我不客气地端起她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虽然明知道顾姐的泡茶技术一流,但说实话,我实在是没喝出个所以然来。 顾姐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未置一词。 “顾姐,我要是想从这儿逃跑的话,你会阻止我吗?” 顾姐并没有因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露出一丁点惊讶的表情,脸上笑容依旧,仿佛已经完全料想到了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看过电视剧吗?”顾姐突然这么问了句。 “什么?” 顾姐拿起茶壶,又朝我手里的杯子添了点儿茶。茶温刚刚好,正好可以拿来暖手,“电视剧里,如果说看守要放走犯人又不想受牵连,一般会怎么做你还有印象吗?” 我思考了一下,然后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要我打晕你?!” 顾姐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桥段都是电视剧里拿来糊弄人的。你要真想逃走,其实简单得很,根本没必要打晕我,现在你就可以直接走了。” “我就这么出去?”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医护室的大门,简直不敢相信顾姐所说的。 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不相信,顾姐坚定地点了点头,“你直接出去就是了,回头问起来我只需要说,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你人就不见了。毕竟这是医护室,不是拘禁室,你就算真跑了,我也用不着承担什么责任。” 我感到莫名的欢喜,正准备向顾姐道谢,她却抬起手阻止了我继续说下去,“但你要想清楚啊许梓烟,你这一出去,我是不用担什么责任,但对于你来说,你就不是什么有犯罪嫌疑了,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在逃嫌疑犯了!” 在逃嫌疑犯…… 这五个字重重叩击在我的胸口,我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被冠上这样一个称号。 我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终是选择毅然站起身来,“谢谢你顾姐,有机会我会请你吃饭的。” “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欠了我不止一顿饭了,许神探。”她低头去喝着自己杯子里的茶,就在我要推门离开的时候,顾姐再一次喊住了我,“作为我放你走的回报,能不能允许我问你一个问题啊许神探。” 又来了…… 我感到非常的不耐烦,却又不好发作,虽然明知道她要问些什么,那我还是选择礼节性地说了句,“请讲。” “这个局子一直在谈论你突然不做警察的原因,各种奇葩传闻都有。”顾姐将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转过身来,认真看着我,“现在,能不能劳烦身为当事人的你告诉我一下:被人称作刑侦女神的你,为什么突然放弃继续做警察?” “是同一个原因。” 对于我的回答,顾姐露出了完全不理解的表情。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我自己的后脑勺,“虽然的确很丢脸,但是,做警察的原因,不做警察的原因,还有我现在必须要出去的原因,其实归根到底,都是同一个原因啊顾姐。” 因为那个时候…… 我选择了右转…… …… 可能因为夜深了的缘故,整个局里竟然没什么人,我很顺利就走到了门口。 而就在快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我正好遇到了之前那位询问容局是否要把我铐起来的新人警察,他一手拿着自己的黑色外套,一手拿着一个纸杯,在注意到我的那一刻,这家伙露出一脸简直就像是见到了鬼的表情。 “许、许师姐?!” “嘘!”我示意他安静,这家伙也真就傻乎乎地把嘴捂了起来。 “这是什么?”我快步走到他面前,指着他手里的纸杯问道。 他有些发愣,脑子显然没跟上我的速度,反而被我牵着话题走了,“这?是咖啡,我刚倒的。” “哦……为了避免一会儿洒一地不好打扫,我先帮你拿着吧!”我左手从他手里拿过咖啡,“你是不是要问为什么我在这儿?”他点了点头,一副呆呆的表情,我朝他笑着眨了眨眼睛,“很简单,越狱了呗!” “哈?!不是,师姐你……唔!” 没等他说完,我的右拳已经有力地击中了他的腹部,他呜咽着弯下腰去。 “你这可是袭警啊师姐……”他捂着肚子抬起头来,一脸痛苦地看着我,脸上的五官感觉都要挤到一起去了。 “哦,是吗,说实话感觉还是挺刺激的。”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很不客气地用一个更加有力的肘击正中他的后颈。那新人只是“唔”了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正好报了这家伙刚才想把我给铐起来的仇!心里感到很是痛快! 我顺手端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真甜啊!感觉至少放了半杯糖! 吐了吐舌头,把那杯甜得发腻的咖啡放在了他脸旁边的地面上。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拿起他的那件黑色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总算走出了大门,夜色朝我围拢过来,将我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出奇的心安。刺骨的寒意飘落到我的脸上,我被冻醒了。 努力想把残存的睡意找回来,我用力闭着眼睛,耳边却传来清脆的鸟叫声,意识因此被强制清醒过来。我只觉得浑身上下很酸胀,整个人一动也不想动。 慢吞吞地睁开眼睛,顺着吹来寒意的方向望去,我发现那落地窗的其中一扇被推开了,冰冷而干净的空气趁机从豁口处钻进了屋来。裹着毛毯的小雨正在落地窗外的阳台上喂食着小鸟,那几只比麻雀略大的小鸟,有的停在他肩膀上,有的则站在他的手腕上,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好像是在和小雨聊天。 躺在沙发上的我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他,观察着他脸上那浅浅的笑意。或许正是因为他看不见这个世界的缘故,总觉得小雨的眼睛比起我们正常人的双眼更显干净透亮。 “咚”的一声,小雨手里的鸟食罐不知怎么搞的从膝盖上翻落了下来,原本停留在他身上的小鸟也被那声响动给惊得飞走了。 他的脸上划过讶异和无助,小雨轻轻弯下腰,用白皙而修长的双手在脚边慢吞吞摸索着,但那个鸟食罐已经滚到了远比他想象得要远的位置。我赶紧结束装死的状态,从沙发上迅速爬了起来,小跑着来到阳台上。走到屋外的那一刻,寒冷见缝就钻地往我的衣领和袖口里灌。我咬着牙,硬生生靠意志扛住了寒冷,蹲下身把散落一地的鸟食用手胡乱地往鸟食罐里扫。 “你醒啦!”小雨的声音中也透着干净的感觉,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着急地问道,“是不是我刚才忘关门把你给冻醒了?” “啊!不是的!我是自然……自然醒的……” 真特么冷啊!感觉血液都要冻住了! 只穿了一件内衣的我硬着头皮,在确认洒落在地的鸟食基本已重新整理完毕后,我赶紧把鸟食罐塞回到了小雨的手中。 “我平时起得也挺早,而且我这个人……抗冻……阿嚏!” “你快进去吧!小心着凉。” 他用手轻轻推了推我,手上的凉意传到我身上,让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我推你一起进去吧。” 对于我的提议,小雨点头表示赞同,推着他一起回到了屋里后,我赶紧转身关上了玻璃移门。 屋内暖流重新开始占领我身体的那一刻,我真切感受到“得救了”的感觉。 “马上会有早餐送过来,我让他们准备了两份。” “实在非常感谢!真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啊。” 对于我的致谢,小雨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与其说是在看着我,或许描述成只是单纯地把脸对准了我所在的方位可能更合适一点儿。 两个男生就在这个房间里相互沉默着实在是有些尴尬,我朝四周看了看,希望能找到可以让我们聊起来的话题。 然而我的视线却被房间里的一张照片可吸引了。 照片上,是小雨,夏雪痕还有一个男生的合影。 那个男生我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徐祥荪。 徐祥荪…… “小雨……” “嗯?” “你认识徐祥荪吗?”大脑近乎麻痹的我毫无掩饰地问出了内心的困惑。 小雨的视线朝着照片所在的方向偏了过去,“是我的同班同学啊,也算是我的朋友吧。”他笑着解释道,然后摸索着将自己的轮椅移到了那张照片所在的木柜前,摸索着拿起那张照片,将放在膝盖上,用手来回抚摸着镜框上的玻璃,好像在用手感触这照片上的内容一般。 “那小雨你觉得徐祥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雨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把照片放在膝盖上,仰起头来望向我,“总体来说是很挺不错的人啊,虽然是个官二代,但完全没有架子,无论是对谁都挺客气的。” 那都是装出来的好吧!这家伙明明就是嚣张的无赖啊! 内心这么想着,我差点儿喊了出来,还好我控制住了。 我本想就这么换个话题,以免我不受控制地说出徐祥荪的坏话,结果小雨的一声呢喃却让我完全失去了进一步思考的能力。 “毕竟徐祥荪他是姐姐她喜欢过的人啊……” 大爷的……我是不是听错了…… 好像身体被掏空,我感觉自己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躺倒在了沙发上。 …… 我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剧烈的头痛几乎要撕裂我的头皮。视线朝着之前摆着合影的柜子望去,发现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那张照片收起来了。这多少让我心里的纠结和痛苦缓解了一些。 夏雪痕正在帮小雨剪着手指甲,有说有笑的跟他讲着学校里的见闻。小雨只是笑眯眯地听着,乖巧的就像是一只快要睡着的猫咪。 “你应该认识颜卿卿吧小雨,她过去也是市中的。” 在头疼最剧烈的那一刻,我突然莫名其妙地这么问道。 夏雪痕剪指甲的动作突然停在了半空中,而小雨的笑容也渐渐僵住。整个房间的空气瞬间骤冷,感觉连呼吸都要被那股寒冷给冻住。 “颜卿卿她被人杀了……”我僵硬地说道。 “许晓涵!”高声喊出我名字的,是夏雪痕,她怒视着我,在此之前,我从来没见过,甚至从来没想象过她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凶狠、冰冷、愤怒……甚至于渗透出隐约杀气的目光。 “她之前是市中的,你和她应该是同学,你认识她吗?”小雨没有吭声,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想回答,或是单纯的还没来得及回答,继续说道,“我觉得有可能是徐祥荪杀的,你觉得呢小雨?” “不要再说了许晓涵!”夏雪痕的激动远超出我的想象,她于我而言仿佛成了陌生人,我惶恐地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平时状态的她,以至于都忘了去注意小雨的反应。 “颜卿卿,徐祥荪……”小雨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重复着这两个人的名字,微微斜侧着脑袋,用手摸着自己那俊俏的脸,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如果真是徐祥荪杀的,倒也能理解吧。”小雨闭上了眼睛,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感情变化,“谁知道呢……”他慢吞吞地吐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后将那干净的视线投向夏雪痕,如同叹息般的重复了一遍,“谁知道呢。” 我们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只是,再也没人开口说话。 从302出来的时候,我走在前面,夏雪痕抱着自己的挎包跟在我的身后。一直到出疗养院的大门前,我们俩彼此间都没有说话。 “对不起……” 我刚出那个旋转门,身后就传来一阵道歉声。夏雪痕紧跟着我后面那个格子从旋转门里走了出来。 “真是对不起……”夏雪痕紧紧抓着自己的挎包,脸蛋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我其实,不太希望那孩子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一直瞒着他没跟他说。” “你瞒着的人不止小雨吧。” “什么?” 夏雪痕惊讶而费解的望着我,我看着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已经挤到喉咙口的话语又被我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应付似的挥了挥手,“没什么,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我不该跟你弟弟说那些。” 夏雪痕用带着手套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色围巾,她把下垂的刘海撩到一边,露出小小的额头,“这里空气可真好啊……”或许是出于转移话题的打算,她故作轻松地感慨道,“我都想在这儿住下来了。” 疗养院的边上就是森林公园,四季常青的绿木在起伏的山坡上朝远处蔓延开,成为了最优质的大规模天然制氧装置。 为了配合夏雪痕的那句感慨,我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寒冷而干净的空气沿着我的气管钻入肺部,刺激着我的每一个细胞,就连大脑也在那一刻清醒了好多。 我感到自己的心情正在逐渐平复。 “我今天早上去了趟学校。” “今天不是周六么?” 夏雪痕点了点头,“各个社团要在今天去学生会做登记申报,我是学生会的,正好又负责这一块。”夏雪痕注视着我,继续道,“我遇到了徐祥荪。” “哦……” “他让我告诉你他昨天只是单纯想跟你聊一聊,希望你不要想太多。” 我呸!单纯找我聊一聊干嘛派人去我家蹲点我!真当我是大**啊! 虽然内心忍不住地在狂爆粗口,但我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点了点头。夏雪痕似乎真以为我相信了徐祥荪的那套说辞,明显地松了口气,真是个单纯的女孩啊,我这么想着。 “还遇到了女子田径社社长。” “嗯?”我不太理解这有什么深意,直到夏雪痕说了下面一句话。 “颜卿卿就是女子田径社的。” 我一愣,直觉告诉我夏雪痕肯定听闻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我屏住气息,并没有急于追问,只是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夏雪痕缓了口气,用一种慢吞吞的语调接着叙述道,“她告诉我因为体育办公室离操场有点儿远,所以她们觉得把一些比较大的器材搬来搬去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经常会放在离操场比较近的那个储藏室里。” “就是颜卿卿被杀的那个储藏室吗?”见夏雪痕点头,我进一步追问道,“也就是说她们有那个储藏室的钥匙。” “早在很早之前的确是私配了一把,连老师都不知道,只要她们的社长和副社长知道这件事。那把钥匙这一年来都由颜卿卿保管着。”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先是激动了片刻,但很快就失落了下来。 很明显,钥匙并不是关键所在。就算没有什么备用钥匙,凶手要开门也很简单,淘宝买一把万能钥匙就搞定了。 就算知道了颜卿卿手上有钥匙,但凶手究竟是谁依然完全没有思路。 “是不是没什么帮助……”见我一脸失望的表情,夏雪痕低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不,其实还是挺有帮助的……不过这些信息还不够。” 至少对于我来说是完全不够,我的大脑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凶手是怎么把颜卿卿给杀了,然后又在内部顶着门的。 除非是凶手先让颜卿卿在内部把门顶上,造成密室,然后在再屋外用花言巧语,威逼利诱,逼迫着颜卿卿自杀,并让她在自杀前将现场故意伪造成他杀的景象…… ……怎么可能…… “要不……”夏雪痕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去她家里看一下。” “谁?”我楞了一下,“颜卿卿她家?你认识吗?” 夏雪痕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我今天从社团资料里翻出来的,她是女子田径社的副社长,有登记她的家庭住址。”可能是注意到了我脸上犹豫的神情,“去吗?”夏雪痕试探性地问道。 隐隐的头痛提醒着我,除了这条路,似乎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我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点了头,但实际是,直到敲响颜卿卿家屋门的那一刻,我的内心都是抗拒的。相反的,反而是夏雪痕,从提议到实践,都表现出很高的积极性,这一点让我觉得有点儿费解,感觉她似乎很享受这个解谜的过程。 还没来得及去思考她的积极性从何而来,夏雪痕已经敲响了房门。 “谁啊?”屋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憔悴。房门打开了,但挂着防盗链,“你们找谁?”一位微胖的中年妇女疑惧地看着我们,可能因为我是男生,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把那问题重复了一遍,“请问找谁?” “阿姨您好,我们是颜卿卿的同学。”就在我喉咙因紧张而堵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夏雪痕接过话头,“我们是学校学生会的,代表同学们来看望您。” 夏雪痕天生一副乖乖女的形象,就连说起话来也软绵绵的,很是讨喜。果然,那为妇女眼中的疑虑因她的几句话消散了许多,“你们有心了。”她沉重地点了点头,看来应该是颜卿卿的母亲。 妇女解下了挂在门上的防盗链,“进来坐坐吧。” “谢谢阿姨!”夏雪痕朝着那女人道了声谢,在对方的招呼下进入屋内。托夏雪痕的福,我也得以顺利地进了大门。 一条长廊从大门口笔直通入屋内,两侧依次散布着几扇房门,在长廊的终端一扇门上贴有“闲人免进”的字样。 “请问那是颜卿卿同学的房间吗?”夏雪痕指着那个房间问道,在女人点头后,她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征询我的意见,但还没等我给出回应,夏雪痕就径直开口问道,“我们能进去看一下吗阿姨?” 虽然脸上分明出现了困惑的表情,但阿姨最终还是点了头。 我和夏雪痕赶紧打开门进入那个房间。 那是一个简约到近乎有点简陋的房间。 只摆着书桌、书橱、单人床、床头柜。 我们俩相互看了一眼,一齐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毕竟我们不是什么专业的侦探,能像推理小说写的那样,仅凭一些细节就可以推测出真凶。 “难为你们了,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还会有朋友。”那位阿姨不知什么时候也推门进入了房间,她的声音嘶哑得很,看得出来,颜卿卿的死对她而言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我不禁想开口安慰她几句,但是夏雪痕却率先开口询问道,“在此之前,有其它人来过吗?” “有两个警察来过。” 从背后,我看到夏雪痕的背影好像晃了晃,但我很快就怀疑那是我眼花了,或许是因为上午可能受凉的缘故。我顾不得礼节,在床上坐了下来,柔软的席梦思一下子因我的体重凹陷了下去,一股香香的气味从床上泛起。 “他们来做什么?”夏雪痕的声音与其说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轻声嘟囔的感觉,而那位阿姨也很负责地回答了夏雪痕的问题,“他们说是来了解下情况,然后带走了那孩子那天放回家的挎包。” 夏雪痕转过脸来看了看我,对于我随便坐在女生床上的行为,她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但很快又重新转过脸去询问道,“他们有问别的事情吗?” 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夏雪痕一直纠结于警察们问了些什么,但我很快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绝佳的问话套路:既然我们自己不知道具体该问些什么,那么直接询问警方问了些什么,或许反而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得不说,不愧是夏雪痕,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姑娘! 就在我忍不住在内心为她鼓掌的时候,夏雪痕却突然一把拉起我,“忘了介绍了,阿姨,我叫夏雪痕,夏天的夏,雪花的雪,痕迹的痕。这位是我的同学,叫做许晓涵,言午许,日尧晓,涵养的涵。”她有意把我往前推了推,自己则趁机往后面躲了躲,显然是希望我主动和那位阿姨聊两句。 但说实话,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在说了一句:“阿姨您好,我叫许晓涵”之后,我一下子就词穷了…… 那位阿姨用一种困惑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在等待这什么,我估计她可能以为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讲,这反而让我更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在沉默了足有一分钟后,我朝着她微微屈身,鞠了一躬,“阿姨,请节哀,望多多保重身体……”这是发自内心想说的话,那一刻,我甚至为自己之前认为颜卿卿“死了也活该”这一想法感到了羞耻和惭愧。 的确,这个女的或许劣迹斑斑,或许臭名昭著; 但就算她是人渣,这也并非她就该死去的理由; 她是一个女儿,是一个学生,也是一个普通人; 也有着自己的梦想,有着自己憧憬向往的未来。 “阿姨,凶手肯定会被抓住的,请您放心。”我看着她那双不知何时开始泛起泪光的发红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她也回应着抓住了我的手,“谢谢……” 阿姨低下头去,发颤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颜卿卿家里出来后,我和夏雪痕都没有说话。 夏雪痕似乎心情还可以,她玩弄似的朝空气中呵出白气,然后伸出手打散它们,并且乐此不疲地重复着这个很是孩子气的动作。 至于我,相比之前,反而觉得更纠结更压抑了。 刚才从颜卿卿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我下意识转身最后看了眼那个房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好像有哪些地方比起我们刚进房间时不太一样了。 或许只是很小很小的变化,但变化却又似乎非常的显眼。虽说显眼,我却依然无法正式确定,究竟是哪一块地方和之前不同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玩大家来找茬的时候,明知道有九处不同,也找到了其中的八处,但对于最后一处不同却怎么也找不到。 就好像被猫爪挠心一样的难受,我有些郁闷地挠了挠头。 “不一样?”当我把内心的困惑对夏雪痕讲出来的时候,她只是转过脸来,朝我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呆萌表情,“我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啊?”夏雪痕思考了一下,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你是不是最近有点儿太累了?”她的语气和目光中同时透露出同情的感觉。 “有可能……”并不是单纯为了迎合夏雪痕,而是真心觉得,这两天所发生的一切,真是把我整个人都掏空了,“我想回家……”我无意识地喃喃道。 夏雪痕视线中的同情越发明显,也让我从她那明澈的视线中感受到了专属于她的温柔,“要不还是去小雨那边休息吧!”她提议道,“回家的话会不会太危险。” “没事的,我偷偷摸摸回去看看,要是真有什么状况,我会抓紧跑的。”见她还是一脸不放心的模样,我故意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放心啦!那群家伙肯定跑不过我的,上次我就已经跑掉过一次了!不对,是跑掉过两次了!” 连续两次虎口脱险是真的,不过完全靠莫名的好运气。 脸上虽然依然满是焦虑,但夏雪痕终还是尊重了我的想法,“那你一定要小心啊,如果真有什么情况发生,你直接去找小雨就可以了,我跟那孩子说过了,他很乐意帮助你。” “实在感谢……”这对姐弟俩的帮助对于我而言,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的人心的温暖,然后就在下一刻,我被那温暖的人心进一步融化掉了。 “另外还有件事情拜托你……”她局促地低下头去,“那个……”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拜托我什么,伸手撩起她那薄薄的刘海,在那小小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我不会再说些什么了你放心夏雪痕。”看着满脸讶异转而小脸通红的她,我用掌心盖住她那冰冷的额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放心。” 夏雪痕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她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刘海,脸上浮现出两抹绯红,“嗯,谢谢你啊。”夏雪痕说着朝我微笑地挥了挥手,转身朝马路对面的地铁口跑了过去,“我明天要去参加活动,可能就不能来找你了。”她边跑边回头对我喊着,不知不觉就跑过了马路。 隐时现在车流后的身影,朝我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电话联系! 远远望去,视野中的夏雪痕的嘴唇拼凑出这么四个字。 我朝她挥手告别,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地铁入站口。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突然感觉天好冷,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衣领,抬起头来望着天空,厚重的云彩向地面沉来,将整座城市都挤压在灰色的黯淡之中。 看这样子,应该是快要下雪了吧。 我暗自思忖着,开始朝家里走去。 走到小区门口,在对面的马路上观察了十几分钟,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但出于安全考虑,我决定还是从地下车库的那个入口绕进去可能会更稳妥些。 从地下车库绕了一圈,转到我家所在的c栋。 我家住在12楼,最方便的办法当然是坐电梯,但问题在于:电梯里肯定是有监控的。万一那群家伙就坐在监控室里守株待兔,也就意味着我一进电梯按下楼层,然后我就可以准备等着在12楼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被他们直接按倒在地抬上车去。 这样的出局方式也未免太愚蠢了啊!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走楼梯。我曾经去过一次监控室,很清楚地记得,也不知道是出于节约成本还是其他原因的考虑,那些装在楼梯道里面的监控并没有什么夜视功能。不过楼道里有声控灯,在走楼梯的时候一不小心弄出一丁点儿声响,反而更容易被坐在监控室里的人发现。 虽然两个都不安全,权衡下来,貌似也只有走楼梯这条路可想。而前提是千万不能弄出一丁点儿声响,不然就是直接暴露目标,然后game over。 确认了好几遍自己的手机已经调整进入了静音状态,又将钥匙等可能发出异响的物件用手帕仔细包裹好塞进了包里,我才开始一层层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迅速抬脚,缓慢落脚。 一方面要注意自己的上爬速度,另一方面又要当心千万不要发出什么响声,以免点亮那格外灵敏的声控灯。虽然楼道里的温度明明很低,我却能分明感受到汗水从我的额头,颈部还有背部凝聚下滑时产生的酥痒感觉。 这实在是太遭罪了啊! 我咬着牙,痛苦计算着已经爬过的楼层。 十二层楼,此刻却像整整有两百层一样。 漫长、艰苦、无奈、胆怯!实在是难熬! 经过了痛苦的挣扎和坚持,我总算爬到了十二楼的那个楼道,悄悄透过楼梯间的缝隙朝楼下望去,依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我不禁长长松了口气,但又很快意识到那喘气声有可能触发声控灯,于是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让我感到庆幸的是,我依旧被包裹在安全的黑暗之中。 我从安全出口处的大门探出半个身子,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整个精气神被抽掉了:在我家门口,站着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这可以点儿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完全不觉得这些警察是出于好心来保护我的,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因为我那一条微博,这些警察急着要来逮住我并让我从人间彻彻底底地蒸发掉。 虽然这种情况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真正得到确认的时候,我还是感到巨大的失落感。一想到自己还要在不惊动声控灯的情况下,从十二楼一层层地退回到一楼,我就觉得未来充满了惨淡和无助。靠着墙,慢吞吞地坐到了地上,地砖和墙砖上的寒意透过我的衣服,渗入我的皮肤,直抵我的五脏六腑。但我却完全感受不到冷,相反的,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内心在燃烧起一股压抑许久的怒火。 姐姐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我也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那又为什么! 黑暗包裹着我,让我觉得自己还是安全的,但也就是在下一秒,那份安全感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一种毫无理由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些草食动物被天敌接近时会产生的特殊直觉。我感到周围那黑色的空气开始变得沉重、压抑、冰冷了起来。心跳在加速,那一种莫名的直觉在告诉我,危险正在朝我逼近。 完全没力气去在意是否会弄亮楼道里的声控灯,我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楼下跑去,巨大的冲撞声不止让我所在层的灯光亮起,就连上下层的声控灯也配合着亮了起来。我却完全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往楼下跑。用一个概括力更强的词汇,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连滚带爬。 然后! 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在瞬间锁紧了我的脖子,我整个人就这么被吊了起来。 自己整个身子被那股力量强行挂在了半空中,重力牵引出的压迫感死死咬住了我的咽喉,让我完全无法呼吸,甚至失去了嘶喊呻吟的能力。 药丸!我要死了…… 意识正在一点点地消失,而就在我觉得发黑的视线开始出现诡异的光斑时,那股力量却又突然消失了。在重力的拖拽下,整个人就像灌满沙子的麻袋,从半空中掉了下去,滚下两三级台阶后,半死不活地摔倒在了楼梯转弯处的平台上。 有个重物压在我的肚子上,软软的。 昏沉的视线开始逐步变的清晰起来。 “刺激吧!” 带着笑意的声音,我感到好像有人在捏我的脸。 “你啊你!” 那人用力拍了拍我的脸颊,让我完全清醒过来。 借助楼道里的灯光,我看到了坐在我身上的那个家伙:穿着一身很不合身的黑色外套,乌黑却有些发枯的长发垂落下来,露出一张笑眯眯的漂亮的脸。 “姐、姐姐?!” 姐姐用力弹了下我的额头,好痛!让我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你被放出来了啊姐姐?” “没有啊。”姐姐干净利落地否定了我的美好想象,她露出像猫咪一样的笑容,朝我做了一个“耶”的手势,“我从里面逃出来了!” “哈?”我一时半会没理解这个“逃出来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很快,我就意识到姐姐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了,“越、越狱?!”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姐姐伸出手一把拽住我的衣领,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臭小子!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老实交代!是不是包夜去了!” “什么啊!有人要抓我,吓得我一个晚上都没敢回家!” 姐姐怔怔地看着我的脸,在确认我并不是说谎后,她放开了我的衣领,看表情应该是陷入了沉思。 “姐姐……”我试探性地喊了声,她没有理我,“许梓烟!”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喊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直接朝我脸上来了一巴掌,“造反啊你!” 我捂着被打痛的脸,“我们是不是该先找个安全点儿的地方,毕竟你现在是逃犯啊。”我指了指楼上,“上面可全是警察。” 姐姐这才意识到我们俩继续呆在这个地方的确是有些太危险了,她从我身上站了起来,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先离开这儿再说吧。”她严肃地看着我如此说道,旋即转身朝一侧的电梯门走去,我赶紧一把拉住了她,“电梯有监控……”话刚说完,我突然意识到刚才和姐姐在的那个位置,旁边就是一台监控直直地对准了我们…… 完了!被发现了! 我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一阵发懵,但姐姐却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没关系的。”她一边狂按着向下的按钮,一边转过身来,“再完美的监控系统,也经不住一把张小泉牌剪刀!”姐姐一脸坏笑地向我展示着手里那把“咔哒”作响的剪刀,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忍不住要跪下来,向她献上自己的膝盖。 不过时间显然是不允许了,就在电梯打开的那一刻,我俩赶紧钻了进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一楼,同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个危机四伏的小区。 “能去哪儿躲一躲?”从小区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姐姐的问话让我有些发懵。 城市里并没有多么熟络的亲戚,而且估计这会儿肯定也都被警察们调查过了,这个时候去投靠明摆着就是自寻死路。同样的道理,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家肯定也是不能去了…… 我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姐姐注视着我的目光有些疲惫,看来她真的很累了。 思来想去,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无比合适的去处。 但也就在那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刹那,我立刻将其打消。 不可以!我用力告诉自己,绝对绝对不能再去那个地方。 绝不能再去给夏雪痕他们添麻烦了,已经很连累他们了。 “我有个地方能去,姐姐……” 内心做了极大的斗争,我最终还是决定把姐姐带那儿去。 “不过我有个要求。” 姐姐抿着嘴看着我,脸上露出“搞什么?”的疑惑表情。 “我的要求就是,你必须不追究我之前犯过的一些错误。” 当我带着姐姐出现在那个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的时候,姐姐才真正明白了我刚才所说的那个要求是什么意思。她假装很是亲昵地抱着我的手臂,实则是用藏在我臂弯间的右手不停掐着我的腰。 “你小子挺有能耐的啊……” “我可真就只来过一次……” 因为腰部时不时的疼痛,我只能尽可能挺着腰,装出一副庄重严肃的模样。 地下情侣网吧,和普通网吧的大通堂完全不同。这个网吧只有包间,而且每个包间里都配了大床,以此来满足广大情侣(或基友)们的各种方面的需求…… 这是荆溪市著名的一家黑网吧,而我绝对是这里的熟客。至于我每次只来这儿上网的唯一原因就是——整个市区所有其他的网吧都被我姐在做警察的时候布满了眼线,往往是我前脚刚把电脑打开,还没来得及输入账号密码,后脚我姐就能从背后以一个熟练的擒拿把我给揪出去了,押送回家,暴揍一顿。 之后还会不停地给那些帮我开机的网吧狂穿小鞋,以此作为报复和威慑手段。 久而久之……我成了那些网吧的噩梦一样的存在,只要我一出现,网吧的老板就会亲自出来,一边好吃好喝招待,一边暗中向我姐殷勤打小报告。 “哟!涵哥,好久不见啊!” 唔…… 腰部又被姐姐用力地掐了一下,疼我差点儿叫出来。 “你今天还带女朋友来啦!”多嘴的网管拿着我的身份证,也不给我开机,就在那里废话连篇地扯着淡。 “啊不是,这是我……唔……” “你好啊!”姐姐发出一阵少女一般的嗲嗲的声音,让我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是他女朋友啦,他之前有没有带其他女孩子来过这儿啊?” “哈哈,还真没有啊美女,你是他带过来的第一个呢,之前涵哥基本都是一个人来的,偶尔会带一两个男生过来,搞得我一直以为他是gay呢!” 大爷的,废什么话啊! 腰部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姐姐的脸朝我转了过来,“你不说只来过一次么?”她咧着嘴,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让我觉得一股寒流正沿着脊梁骨往上窜着。 “a14。”网管把门卡递给了我,然后又朝我挤了挤眼睛,“套子要吗涵哥?” “要你大爷的!给老子闭嘴!” 心里压抑着的怒火终是不受控制地发泄了出来,我恶狠狠地瞪了那个多嘴的家伙一眼。他显然没想明白我竟会对他发那么大的火,害怕地缩起了脖子,坐回到位置上,整个人都藏到了吧台后面。 姐姐依旧皮笑肉不笑地黏在我的身上。 而我只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她掐断了。 一进a14号包间,姐姐就把身上那件黑色外套脱下来扔到了一边,整个人直接扑到了床上,“我要好好睡一会儿……”她把脸埋在枕头上,虽然我正准备告诉她那枕头脏得无与伦比,但是她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让我因震惊而呆立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找了你一个晚上……累死我了……” 并不是抱怨,也不是炫耀,甚至于我怀疑这句话可能都不是姐姐有意说给我听的。她只是用一种呼吸般的平缓语调,带着疲惫和放松的感情,将这句话轻轻从嘴里吐了出来。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姐姐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沉重起来,进入了梦乡。 她整个人像只猫咪一样趴在床上,紧紧抱住一个大枕头,沉沉地睡着。 房间里的空调好像有些问题,感觉温度不是很高。我想了想,还是拿起了那件被扔到一边的黑色外套,重新盖在了姐姐身上。我低下身来,伸手理了理贴在姐姐脸颊上的头发,露出她那安逸的睡容。记忆中的姐姐感觉一直都是这么一张脸,从小到大,这张脸好像就没有变化过。每当我回忆起小时候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无论那是哪个年龄段的姐姐,脑子里出现的好像总是这么一副容貌。 漂亮的,坚强的,聪明的,智慧的,调皮的,严厉的,成熟的,孩子气的…… 一想到这儿我就会感到非常的惊讶,就这么一张脸,究竟为什么能包容并演绎出那么多的情绪和个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弯着腰的缘故,或是刚才在小区里上楼的时候太费劲的原因,我只觉得自己从脚踝处到脖颈处的肌肉每一处都酸胀得厉害。我先是在电脑前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但实在是太不舒服了。我看了看姐姐身下的那张床,那是一张双人床,姐姐却正好趴在了最中间的位置,在床的两边各留出了一道很窄的空余。 虽然实在是有些不情愿,但浑身上下的酸胀感却不停催促着我。我悄悄在姐姐旁空出的位置上侧躺下来,背对着姐姐。 考虑到卫生的原因,我之前从没在这些包间的床上躺过,甚至连坐都没坐过,而此刻,当我第一次躺在这上面的时候,那出乎意料柔软触感的紧紧包裹住了我。 往床的中心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的背部正好触碰到姐姐的身子,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可靠的感觉在背部悄悄酝酿发生。 然后,在那份温暖和可靠间,我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接着,我梦到了夏雪痕…… 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随风散开,她也注意到了我,侧过身来,朝我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我好喜欢你啊许晓涵!”她有些害羞地抬起头来,两颊红红的,让人发自内心的觉得可爱,“我将来一定要嫁给你,给你生很多很多的小宝宝!” “不不!还是只生一个好!”关键时刻,我脑子里蹦出的竟然是社会课书本上的计划生育的内容。就在无比尴尬的时候,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我却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懊丧和无奈,反而觉得很是激动。我也紧紧抱住了她。 “我也爱你!夏雪痕!” 趁这个时候,赶紧尽可能地做一点儿羞羞的事情,反正又不用负责!我盘算着,一把捧起夏雪痕的脸,朝着她那粉红色的嘴唇吻了过去。 “啪!” 脸部莫名传来一阵隐约的疼痛感,夏雪痕的形象也突然消失掉了,眼前变成了一片模模糊糊的画面。不过奇怪的是,怀里的柔软触感却依旧还在。 应该是因为梦境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缘故吧! 我这么傻乎乎地想着,把怀里的那团柔软抱得更紧了。 好软啊,香喷喷的……这样的梦境实在是太美妙了啊。 然后……视野开始一点点清晰了起来,那一团模糊的影像也开始一点点凝聚在一起,形成鲜明清晰的轮廓…… 清晰的视野中,我看到了姐姐那张笑眯眯的漂亮的脸…… “妈呀!”我忍不住叫出声来,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呆呆看着被我抱在怀里的姐姐,她也笑眯眯地看着我。 “臭小子!吃豆腐都吃到你姐姐身上来了!” 她一把掐住了我的左脸,简直要把脸皮给撕下来了! “呜呜,我真不是故意的啦姐姐,饶命啊!” 完全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姐姐又伸出手掐住了我的右脸。两只看起来纤细白皙的小手一并使劲儿,把我的脸像一张大饼一样朝两侧用力扯开。 就在我觉得自己的脸就快要被她给扯裂的时候,姐姐手上的力气突然小了好多,脸上也莫名露出一阵尴尬的表情。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我很快就明白了姐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隔壁,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十八禁的声音…… 我第一反应是有人在***,在这个地方经常一些脑子少了一根筋的二货***还喜欢放个外放。正想告诉隔壁赶紧把耳机插起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那声音的效果貌似很立体,而且还明显夹杂着床发出的“咔哧咔哧”的响声。 …… 我和姐姐就这么尴尬对视着,隔壁的声音很不知趣地继续着,而且明显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 大爷的……真是尴尬到姥姥家了…… 就在我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行动好缓解当下这种尴尬状态的时候,下一秒钟,姐姐却突然捧住我的脸。 药丸! 我瞬间觉得自己的这张脸肯定要被她给一把撕碎了,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只觉得自己的嘴唇上突然感受到一阵莫名的触感。 软软的,湿湿的。 那阵触感持续了大概足足有五分钟的样子,在这期间,我的整个大脑反应基本如下: 1,啊!我的初吻啊! 2,一片空白…… 3,我辜负了夏雪痕! 4,继续空白…… 5,说实话感觉不错! 6,重新空白 7,这不是我姐姐嘛? 8,再次空白…… 9,持续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姐姐才慢吞吞地推开了已经完全麻木掉了的我。 她撇过脸去,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你就当自己还在做春梦吧!臭小子!”姐姐这么轻声嘀咕了声,用力地翻了个身,把背影朝向了我。 我的第一反应是想责问姐姐干嘛莫名其妙地要抢走我的初吻,但我又突然想起来,貌似我的初吻已经给过夏雪痕了。无言地看着姐姐抱紧双肩,蜷缩成一团的瘦弱背影,我总觉得她看起来好像很孤独的样子。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你饿吗姐姐?” 姐姐一声不吭地背对着我,完全没有理睬我的意思。 真是搞不懂,明明是她主动亲的我啊!她生什么气? 我转过身朝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起身走出包间。在走廊里走着的时候,两旁的包间不停传出游戏音效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觉得有点儿头疼。我搓了搓自己的额头,虽然应该是睡了一觉了,但浑身的酸胀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有一种进一步加重的感觉。 真是心烦啊!这次的风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我长吁短叹地从楼梯上往下走,脚步在铁板台阶上落下时发出“咚咚”的声音。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产生一股强烈的情感:这一次的风波会简单结束掉吗?生活还有可能恢复到之前那样的平静状态吗? 我为自己的怀疑感到害怕,身子不觉地颤抖了几下。 “给我两个汉堡,要新鲜的!”我已经好久没到前台这边买过吃的了,自从上次在这儿吃了个热狗回家上吐下泻一个晚上以后,我曾发誓再也不到这儿来买吃的了,不过眼下实在是现实所迫,也是没办法。仔细想来,还好当时没发毒誓。 “牛逼啊涵哥,不戴套就上。”前台那个欠揍的网管一边帮我包起汉堡一边朝我竖着大拇指,“你女朋友身材真棒!长相也没话说!简直无敌啊!” “去你大爷的!”我顺手抄起柜台上的一包辣条朝他砸了过去,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的余光扫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家伙。 几个身穿西服的男人,就像电影里的黑社会一样,他们无一例外地带着墨镜,一脸酷酷的表情。 而其中带头的那个,分明就是昨天被我朝裆部踹了一脚的那个家伙。 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下意识地想跑,却突然想起姐姐还在楼上。而这群家伙中有几个已经朝楼梯上方爬去,我显然是没机会再去喊姐姐了。 姐姐的话自己肯定也能跑掉吧!我这么想着,正准备撒腿就跑,但是内心剧烈的不安让我的双脚好像被钉在了地板上一样。 “喂!帮我个忙还行?” “涵哥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去楼上包间找我姐,让她赶紧从窗户口跑。” “你姐?!”那个前台的脸上露出一副好像被人突然狂扇一百个巴掌给扇蒙了的表情,“卧槽!牛逼啊涵哥!连自己姐姐都能上!还不带套!” “上你大爷啊上!”我忍不住大吼了出来,那群黑衣人一下子注意到了我的行踪,原本已经跑到二楼的那些家伙也跑下楼来,朝我这边冲了过来,“赶紧的!去楼上!”我朝那个网管大喊了一身,转身就跑。 像这种地下黑网吧,为了应对警方的突击检查,肯定设了好多个秘密通道。它这样简直充满战术思想的合理布局,也是当年我信任这边的原因:就算被姐姐发现并来逮我,我还可以依靠对地形的熟悉顺利逃脱…… 曾经在脑海中规划了无数遍逃跑场景的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刻在背后追着我撵的人竟然不是我的姐姐,而是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 “警察来逮人了!大家快跑啊!抓一个罚2000,送学校就是开除啊!” 在从一楼包间走廊跑过的时候,我用力拍着两侧每一个包间的房门,用最大的音量嘶喊着。然后,在我身后,一个个包间门应声打开,从包间里惶恐逃出来的一群和我年纪差不多甚至年纪更小的小学生,杂乱的人流把整个走廊都堵塞了起来。 那群黑衣人一边喊着“滚开”,一边不停地把那些挡路的家伙推向一边。 哈哈!体会一下陷入人民战争的**大海中的痛苦感觉吧你们这群笨蛋! 一个跑在最前面的家伙穿过人海,眼看就要追上我了,我赶紧顺手抄起边上的一个灭火器,朝他用力。他一个侧身,抬起手将灭火器一把推开,并朝我像一只藏獒一样大吼了起来,“你再跑我要开枪了!” 开你大爷的!我抄起地上另一个灭火器,在他大喊的时候直接朝他头顶砸了过去,这一次,他完全没来得及躲开,一声闷响后,直接倒在了地上。 但我并没有听到那家伙倒地的声音,或者更严格的说法是,就在那家伙倒地的那一刻,一声更刺耳更剧烈的声音压过了现场的一切杂声。 枪声…… 原本还乱糟糟的众人在尖叫一声后并没有像电视中演的那样很自觉地蹲下身来束手就擒,反而更加乱成了一团。 大爷的,还真有枪啊…… 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果然,这个时候能做的还是只有跑。反过身去,我朝着后门跑了过去。 打开后门,外面就是小巷子,轻松就能跑掉! ……结果我发现门锁上了…… 昏黄的夕阳将屋外的那条小巷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橙红。 那扇紧闭着的铁栏门却将我给拘禁在阴暗潮湿的屋内。 药丸…… 我转过身来的时候才发现,整个走廊已经只剩下了我。 还那一群被我搞得很狼狈,但依旧想着抓我的黑衣人。 “喂,我说,当我面欺负我的宝贝弟弟可是很不好的。” 视线越过那群黑衣人,在走廊的另一端,我看到了姐姐。她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身上披着那件很不合身的黑色外套。 “你干嘛不逃啊!”虽然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有一种得救了的感觉,但我还是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英雄形象,“你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你日本中二动漫看多了吧臭小子,装什么男主角啊!回头我再找你算账。”姐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撸下戴在左手腕上的那根绿色的橡胶腕带,双手撩起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束马尾。 “许梓烟……”那个手上拿着手枪的家伙轻声念出了姐姐的名字,看得出来,这家伙对我姐弟俩都相当了解,“抓住她。” 在那个家伙的吩咐下,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一起大叫着朝姐姐冲了过去。我正想大喊“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来”的时候,离姐姐最近的那个家伙已经“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了。 姐姐慢悠悠地收回手,脸上是目空一切的帅气表情。 简直就是帅爆了啊!我正准备为姐姐的帅气而鼓掌。 “好痛!”姐姐用力甩了甩自己的右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真疼啊!你们的骨头怎么那么硬,疼死我了!” “……” 我和那群黑衣人一齐愣住了。 大概停顿了有两三秒钟的样子,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也依次冲了上去,然后又一个个的被姐姐几乎是一招制敌的干倒在了地上。说实话我实在是有些看不懂,直接一齐上的话胜率不是更大吗?非要这样像葫芦娃一样一个个的送是何必呢?看来这群家伙对自己的个人能力实在是有点儿太过盲目乐观自信了。又或者说是他们有点儿太小看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女人了。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许梓烟,笼罩主角光环,满载各种buff,基本属于开挂的存在,还想一对一的和我姐姐单挑?完全就是图样图森破好吧! 眼看几乎所有的黑衣人都被姐姐放倒了,我鼻子里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哼”声。整个走廊只剩下了我们姐弟俩,还有那个之前被我踹了一脚的家伙。 “帅哥,你是选择主动放我们走,还是被我打趴后在放我们走?”姐姐看着那个家伙,一边揉着自己小小的拳头,一边笑着问道。 那个家伙摘下墨镜,露出刚毅的脸庞……说实话,这张脸真心完全不符合我对于反派的想象。 “许梓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个警察!” “不好意思哦,那已经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 极快的速度,姐姐健步上前,流星般的拳头朝那个家伙的脸砸了过去。那人朝一旁侧身,躲开姐姐袭击的同时,抬起了手上的枪,我分明看到姐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下一秒,伴随着一声枪响,子弹打碎了天花板上的那盏日光灯,那把手枪被姐姐踢飞到了半空中,跌落到了我的脚边。 两人赤手空拳地对视着,瘦弱的姐姐,魁梧的男子,看不出丝毫均衡感的对峙。 “现在的我有一个更加光荣的称谓。” 姐姐揉着自己的手,朝着那人调皮地眨了下左眼,露出可爱而不失帅气的笑容。 “请称呼我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第568章 生与死的边界 按理说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如果是在平时的话。 我独自一个人站在许梓烟之前呆过的那间拘禁室,看着她贴在墙上的纸,上面写着“通风口”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的,没想到字那么丑还能当老师。 我觉得有些热,解开了衣领上的扣子。虽然门打开着,但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胸口也闷得很。 “裤哥。” 佳馨和小刘出现在门口朝我敬了一个礼,他们都穿着警服,虽然只是刚入职不久的新人,但是此刻却表现出和年纪完全不符的老练感觉,这让我感到很惊喜。 “找到了吗?” 两个小家伙相互之间看了一眼,虽然没有摇头,但我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们肯定回过小区。”小刘开口道,“小区的监控被人剪了个彻底,什么都没拍到。” 哎,那毕竟是许梓烟啊…… 我这么想着,揉着发疼的脑袋,如果许梓烟真想要躲起来,就算动用全荆溪的所有警力找上个一年也未必能找得到吧。现在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跟在她身边弟弟会拖累她,多少能给我们留下些蛛丝马迹。 许梓烟啊许梓烟,你这一逃究竟要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啊!至于给你自己带来的麻烦,那更是想都不能想。 背负命案嫌疑,强行袭警逃脱。这样的罪名可真是一点儿都不轻! 我长吁短叹地走出了拘禁室,“伤还好吧?”在看到小刘脖子上绷带的那一刻,我忍不住问道。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绷带,“没啥大问题,不过那个许师姐下手还真狠啊!” “你之前不还说她像一只小绵羊吗?”我打趣地问道,小刘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后脑勺,“谁想到搞了半天,她竟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他这么说着,朝我和边上的佳馨露出了很是不好意思的笑容。 就在经过转角处的时候,一队全副武装的队员从我身前急匆匆地跑了过去,我下意识抓住了跟在队伍最后面,正往身上穿戴着防弹衣的老牛,“怎么了啊老牛,这么兴师动众的,有恐怖袭击啊?” “差不多吧!”老牛把笨拙的钢盔套在了头上,将带子收紧,“南区那边有一家地下网吧出事了,报案的人现场还有枪声。” “开枪!?” 在天朝,出现开枪这种情况往往会格外受到重视,也大多意味必然不是什么小事件。 老牛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是有好几个家伙,穿的跟电影里的黑衣人一样。明天上头有巡视组要来市里,这个时候要出了什么差错,大家可都得完蛋!哎对了,裤头,听说梓烟那丫头跑了啊!”见我点头,老牛嘴里发出了“啧啧”的声音,我原以为他要安慰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来了一句,“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刑侦女神许梓烟啊!这胆识这魄力这想法,我跟你说除了她没谁了!”老牛的脸上露出一副既尊敬又崇拜的表情,搞得我实在是有点儿哭笑不得,他拍了拍我的肩,“不和你吹牛了,我要抓紧去现场了,你自己也当心点儿。我总感觉啊,最近这荆溪很不太平,说白了就俩字:邪乎!” 老牛说完,转身小步快跑着跟上了前面的那一大队人马。 邪乎…… 我低着头反复琢磨着老牛说的这两个字,的确,老牛说的真的很对,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真是太邪乎了。 三中发生的一起密室杀人,许梓烟成为嫌疑人然后越狱,现在市区又发生枪击事件…… 实在是看不懂到底是怎么搞的,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真是邪乎得吓人。而且又偏偏在巡视组要到进驻到市里这个关键点上,不能不让人起疑。 “小孙!”我听到背后有人喊我,回头一看,正是容局,他面色沉重地朝我招了招手,“你来下我办公室。” 我的心里抽动了一下,在局里呆了两年多了,还真是从未见过容局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我支走了小刘和佳馨,快步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把门锁好。” 我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在自己位置上落座的容局就急匆匆地让我把门锁好,虽然觉得非常奇怪,但我还是尊崇他的指示,仔细将屋门给锁好并特意检查了两遍,“怎么了容局?”我既紧张又困惑地问道。 容局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僵硬无比,让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病了,“你看看这个。”容局面无表情地打开自己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了我,“今天早上在我挡风玻璃上发现的。” 我有些不解地拿起信封,在跟容局确认了一遍可以直接打开后,我从信封中抽出了那张纸,在看到纸上内容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消失掉了。 ——亲爱的容局,我为这座城市乃至于这个国家奉献了自己的青春,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年。但得到的回报却是怀疑和诬陷,我很生气,也很伤心。那天在局里听说明天中央会有巡视组下来,您放心,我知道您向来廉洁奉公,所以我不会去诬陷你。而且作为回报,作为学生的我有一个大礼要送给您——巡视组遇刺案。 我感到自己拿着信的手在发抖,虽然努力让自己不去看落款是谁,但“许梓烟”这三个字却不受控制地往我的视野中挤了过来。 邪乎! 老牛当时说的那个词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太邪乎了! “这不可能的!”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正在暴走,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连说话的音量都不自然的大了起来,音调好像也有些跑调,“这完全不像是师姐!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她!” “我也不相信这丫头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容局双手支在桌子上,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我手里的那封信,将其从我手里取了回去,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久,无奈而焦急地叹了口气,“但是这字迹的确很像她的字迹。” “肯定是有人模仿!”我笃信地回答道,并不是出于个人的情感,而是直觉告诉我,这一切绝不可能像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是要害师姐!是要陷害她!” 到底是谁要陷害师姐,还要如此不遗余力地去陷害师姐?我实在是想不通,也完全想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原因究竟何在。 容局将手里的信塞回到了信封里,将信封重新放回到抽屉中,“现在不管这封信是不是她写的,当务之急是必须把这丫头给找回来!”他用手朝我指了指,“这局子里除了我和凌逸那小子之外,就你和那个丫头最熟。我要求你,无论如何,必须在明天下午三点前,也就是巡视组到达荆溪前把这丫头给找回来!不然真要出了什么岔子,神仙都救不了她!” 虽然我实在是不想点头,或者更严格的说法是我压根儿就不敢点头。许梓烟究竟在哪儿,甚至于她还在不在荆溪市,我一点儿思路都没有,让我说明天下午三点前要把她找回来,这绝对是强人所难! 虽然如此,但这一刻,面对容局那严肃的表情,我能做的,只有点头并敬礼,“你放心容局!无论如何!明天下午三点之前,我一定会把师姐她给找回来的!” 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嘴里说出来的语气反而透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我知道,那是我自己在麻痹自己。 真能找回来吗?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质疑着我所说的一切,额头上的汗珠正在一点点儿渗出来。而对于那份源自内心的质疑,我实在是没勇气去回应。在从容局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觉得整个人都萎靡了,刚才在容局面前的气魄瞬间不见了踪迹。 质疑、动摇、紧张、害怕,还有莫名其妙的抱怨和厌恶。 各种各样的负面情感向潮水一样的朝我的心头涌了过来。 我伸手扶住了墙壁,瓷砖上的寒意沿着我的手臂朝我的胸口袭来,简直就要将我胸口的情绪彻底冻结。我用力地吐了几口气,想借此来让自己振作起来。 我究竟该去哪儿找许梓烟这家伙呢! 不甘心地捶着墙壁,从警两年多来,我第一次体会到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甚至于在刚进局子里的时候,我都没这么手足无措过。 “孙队,有人要见许梓烟。” “小孩?”我直起身子,向那位朝我通报的同事追问道,“什么小孩?” “男孩子,穿三中的校服,说是要见许梓烟的。”那个同事把手里的文件夹往腋下夹了夹,低着头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是不是许梓烟她弟弟啊。” 他后面好像还念叨了两句,但我完全没心情听下去了,不顾一切地冲到门口,我看到了同事口中的那个穿着三中校服的男孩子。 “你是?”那显然不是许晓涵,虽然昨天见他两次都是在夜晚光线不好的环境下,但我肯定还是能区分出眼前这个男孩和许晓涵的明显区别。首先,他比许晓涵要高,感觉都快超过我的身高了。其次,从身形上来讲,这个男孩应该比许晓涵要壮一点儿。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个人气质,眼前的这个男孩看起来很有英气,是一种像军人一样的气质,这一点和许晓涵完全不同,许晓涵明显就是一种还没长开的孩子气…… 和师姐一样的孩子气,真不愧是亲姐弟! 一想到师姐,我就觉得很头疼,“你找许梓烟干什么?” “我是她的学生,想来看看她。”他朝我淡淡地笑着,然后向我伸出了他的手,“我叫徐祥荪。” 说实话,这名字有点儿熟悉,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我的父亲是……” 他说出了一个更加熟悉的名字……但很可惜,我就没想出来这个名字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而对于我的反应,这家伙似乎非常的惊讶,但很快,他反倒露出一种很是释怀的表情啊,“你只要记得我是许老师的学生就行了。”他朝我重重点了点头,不管是语气还是举动,都是很有教养的感觉。 “你们的许老师已经不在所里了。” 他一愣,用有些僵硬的语气追问道,“是放出来了吗?” 我摇了摇头,“她逃走了。” 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视线向我脚下的地面落去,额前的刘海垂落下来,在他眼上画出碎碎的阴影。 “蠢货……” 他突然这么开口说道,声音很低沉,而且还在隐隐发抖。 我正想追问他这两个字是在说谁的时候,这家伙却迅速转身,快步走向马路对面的一辆奔驰轿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而也就在他要上车的时候,他突然抬起身来朝我喊了一声,“你们还没抓到是谁杀了颜卿卿吧。”语气间充满了挑衅和不屑的味道,我正想用最强硬的口吻来斥责他,他却只是笑眯眯地朝我挥了挥手,“可以给你们透露点关键线索啊。”用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那家伙的笑容变得更加不屑起来,“颜卿卿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没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已经钻到了车里,而也就在轿车拖动烟尘融入绵延车流朝远处开去的那一刻,我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了一个很重要也很尴尬的事实…… 那是省国安厅厅长的儿子……也就在刚才,姐姐和黑衣人为我带来了一场堪比好莱坞大片的精彩打斗。完全呆在原地的我甚至忘了把手机拿出来,记录下这段简直高能的对决。而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用看似瘦弱的纤细手臂锁住了黑衣人的脖子,两条腿则缠在了他的腰部,像一只树袋熊一样黏在那家伙的身上。 “不行啊帅哥,身为一个男人,完全不行啊!”在这么危急的时刻,姐姐竟然还不忘发动自己的毒舌技能对对方冷嘲热讽,奚落挖苦。不得不说,这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的态度啊! 我忍不住要为姐姐鼓掌,但又害怕分开她的注意力,所以只好暗暗在心里叫好。也就在这个时候,黑衣人一把抓住了姐姐的小腿,将她硬生生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随便说别人不行可是很不礼貌啊,许梓烟。”那家伙的眉头抽动了一下,抬起脚,朝姐姐的胸口用力跺了下去。 姐姐灵巧的一个翻滚,躲开了那凶残的一击。也就在我以为她要爬起来调整状态的时候,姐姐却重新翻过身来,一把抱住了黑衣人粗壮的大腿,然后…… 她露出白白的牙齿,朝那家伙的腿一口咬了下去。 这也太跌分了吧姐姐!亏得刚才的画风是那么帅! 就在我想把这句吐槽喊出来的时候,姐姐做出了一个依旧跌分的动作:她趁那个黑衣人因腿部的疼痛屈下身来的那一刻,迅速抬起身来,用自己的头,一脑袋撞在了那人的脸上。 黑衣人不受控制地朝后踉跄了几步,努力控制着自己没有摔倒。他的鼻腔开始流出血来,看着都很疼。而让我看着都觉得要疼死的,是姐姐接下来朝其裆部用力一脚…… 大爷的……简直好像听到了蛋碎了的声音。我咽了咽口水,总觉得自己的裆部也在隐隐作痛。我真是发自内心地同情这个哥们,虽然他一心想要抓我和姐姐,却都被我们姐弟俩用最狠的一击给了他必要的教训。 那个黑衣人痛苦地咬着牙,双手捂住裆部,虽然他努力用意志支撑着自己,但还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了地上。 “完全不行啊帅哥,就这么一脚就倒了啊!”姐姐脸上露出一种很是可爱的笑容,两个眼睛眯成了月牙的形状,看起了就像天使一样,唯一破坏她整体形象的,是她拎在手里的那个灭火器,“完全不行!”姐姐又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顺手抡起灭火器,“砰”的一声,将那家伙彻彻底底地砸翻到了地上。 姐姐把手里的灭火器丢到一边,用力甩了甩自己的手,“好疼!手都打红了……”姐姐白皙的双手的确因为刚才的打斗而变得有些红肿,不过话说回来姐姐,我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这个帅哥,忍不住问道,“他是不是死了啊姐姐……” 完全没有在意我的问题,姐姐只是心疼地看着自己红肿的指关节,“把刚才那把枪给捡了。”她挥了挥手向我吩咐道,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枪?” “刚才这家伙手里的那把手枪啊,被我给一脚踢飞的那把。” “哦……”我蹲下身在地上寻找着,奇了怪了,刚才分明就是掉在这儿的啊,怎么现在又不见了。就在我怀疑是不是被网吧的老鼠叼走了的时候,耳膜处的一阵刺痛让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一声的确就是枪声。 我僵硬地直起了身子,姐姐依然站在那儿,而就在我想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姐姐就好像一个失去重心的人偶,歪倒着倒向了地面。我赶紧跑上前去一把抱起姐姐,她好轻,轻得就好像一个空心的布偶。 “姐……” 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一个阴影颤抖着从我背后升起。 “你们姐弟俩真是无赖!彻、彻彻底底的……无赖。”那家伙的身子在不自觉地颤抖,连声音也在颤抖,在遭到姐姐如此的重创之后还能站起来,不得不说这家伙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裆部,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还带着硝烟味的枪口从我脸前移过,直直地对准了姐姐的脸,“警察的格斗术里什么时候教过这一招……” 他并没有开枪,而是移开枪口,一把抓住了姐姐的胳膊,强制性地想把姐姐从地上拖起来。 我本想阻止他,但还没给我出手的机会,一个虚影,姐姐已经迅速用双臂缠住了那家伙拿着枪的胳膊,将其手里的枪一把夺了下来,“这一招是防狼术里的,警察格斗术里不教……”枪口直直抵着那家伙的眉心,姐姐的说话声有点儿微喘,就好像是刚长跑完的感觉,“另外再跟你强调一遍,我啊,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枪托猛地砸中那家伙的眉骨,低声呜咽了一声,那家伙重新瘫倒向了地上。 “我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也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弱女子。” 朝着那个像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姐姐用有些生气地口吻这么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她用低沉而无力的声音喊了喊我。 “臭小子……” “嗯……” “过来……扶住我……”话音刚落,姐姐再一次失去了站着的力气,朝着地上瘫软下去,我赶紧上前,在姐姐彻底倒地前用双臂从腋下支起她那单薄的身子,“姐姐……”我的声音开始带上哭腔。 “还没死呢,不许哭!”姐姐把右臂勾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搀扶着她走到了门口,“门锁了姐姐。” “再高档的防盗门,也抵不住一发子弹。”她抬起左手的手枪,对准门锁开了一枪,用力踹了一脚……结果门还是没开…… “嗯,一发不行那就两发……” 姐姐又开了一枪,又踹了一脚,门总算是很给面子的打开了。 我们姐弟俩就这么依偎在一起,走出了那间压抑潮湿的网吧。 即将完全退去的夕阳浸染着整个巷子,巷子里安静得很,连一只猫都看不到。两旁的破旧土墙上,写着大大小小的红色的“拆”字,但是此刻对于我而言,这一切的红色,都没有姐姐腹部的那一抹暗红来得耀眼。 我搀扶着姐姐,清楚地能感受到姐姐正变得越来越重,只能将自己的重心不停地向左移借此来保持平衡。但最终,我却还是被已经失去自我支撑能力的姐姐拖拽着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姐姐抓住了我的脸,她的手湿湿的,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你自己跑。” 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跑,但姐姐却不停地用她那湿漉漉的手拍着我的脸,“不要管我了,你自己跑臭小子。” “我能跑哪儿去啊姐姐!”我忍不住喊到,我的那一声大喊让姐姐原本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神多少恢复了一些精神,我用手捏住姐姐的脸,就像她之前捏我的那样,“我们在一起姐姐,我们不跑了。” 我相信姐姐是被冤枉的,也相信这还是个法制国家。况且反正已经跑不了了,那还不如听天由命的好。 太阳完全落下了,只剩下一抹惨淡的余晖在西边的天空上继续残留。 整个小巷陷入一片深蓝的暗淡之中,没有路灯,没有月光,很安静。 安静中,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小巷的一头传来,越来越近。我失去了挣扎反抗的意志,这个时候,把姐姐赶紧送到医院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投降!”我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很是用力地大喊了一声,虽然明明是很怂的三个字,但我还是力求喊出“你大爷”的气势来。 脚步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竟然就这么放弃了抵抗。 “我姐姐受伤了!快喊医生啊!”当脚步声再次响起的那一刻,我再一次大喊了起来,这一次,脚步声的主人总算是回应了我。 “什么伤?”是个男人的声音,说实话,有些耳熟,但我这个时候却没时间去想这究竟像谁的声音,“枪伤!很严重的枪伤!”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又带上哭腔了,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那个人的脚步再次停了一下,然后快步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他完全没有理睬我,只是直接从我身边穿了过去。因为光线太暗,我根本看不清那家伙的脸,不过他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走起路来就像竹竿一样的笔直。 那根竹竿在姐姐身边蹲下身,看样子应该是在观察姐姐的伤势。 “没有击中要害,只是失血太多了。”他的声音冷静得很,然后抬起手机的灯光照向我,“身为弟弟怎么能不好好保护姐姐呢?” 我内心更加羞愧了,但也就在下一秒,他手里的灯光从我脸上移开,转而照到了他自己的脸上,“所以说啊!梓烟还是应该交给我来照顾啊!” 灯光照出一张虽然有些陌生但却依然熟悉的男人的容颜。 “逸、逸哥!” 我感到嘴里舌头在打结,艰难说出了这张脸主人的名字。 逸哥……全名凌逸,姐姐的大学同学。说起来是一个比姐姐还要传奇的人物。 因为姐姐是十五岁那年考进去的。 而逸哥却是在十三岁那年被录取。 两人同年录取,同年毕业,被分配到同一个地方工作,然后又在同一年离开。 不同的是,姐姐成为了一名教师,而逸哥却…… “对了逸哥,你现在还是警察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逸哥现在是做什么的,虽然在微博上和他互粉了,但是他的微博永远只转那些“转发抽奖”的内容,一点儿实质性的信息都看不到。 “算是吧,比警察稍微高级点儿。” 他朝我笑了笑,一年不见,感觉逸哥几乎没任何变化。 “你当年为啥离开荆溪呢?大家都说是因为你向姐姐告白被拒绝了的缘故。” 扶着方向盘的逸哥脸上的肌肉不自然抽搐了一下。 “算是有这方面原因吧……”他叹气般地回应道。 我很是知趣地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回头看了看姐姐:她正躺在车后座上,逸哥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血总算是不流了。 “我们要去哪?”对于我的问题,逸哥只是应付似的点了点头,“去能让你这个笨蛋姐姐活下去的地方。”他轻声回答到。 逸哥开车带着我和姐姐来到了一家医院。 “枪伤!”他抱着受伤的姐姐冲进医院大厅,“急救,是枪伤!”逸哥在大厅里用力喊着,大厅里的其他人都朝他看了过来,好像是在用眼神责怪他不该大喊大叫。有两个护士推着担架车跑了过来,逸哥把姐姐放到了车上,用手理了理姐姐的头发,我原以为他在这样的一个气氛下肯定要说上一两句像什么“我不会让你死的”这种高度偶像剧的台词,但让我失望的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姐姐的脸,然后让医务人员把姐姐推进了手术室。 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领导一样的人走了过来,“麻烦你去跟我登记下患者信息。”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毕竟枪伤不是什么常见伤,再加上姐姐的名字已经开始在广播和电视上循环播放了,果然到医院来不是什么明智的打算。我把脸转向逸哥,他却镇静得很,低声咳嗽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像驾照一样的小本子,本子封面上印着一朵花和一把剑交叉在一起的图样。 “国安。”逸哥轻声念出了那两个字,“我们正在处理一项特殊案件,今天的一切请当做没看到。” 那个白大褂的脸上出现了先是惊讶,转而惊慌的表情,我相信我脸上的表情也和他一样。 国安警察,这个国家一直作为特殊存在的秘密警察。如果非要从历史上找到合适的对比,应该也只有明朝的锦衣卫了吧。 我愣愣地看着逸哥他朝我转过身来,“我有事问你晓涵。”他的表情好严肃,在加上刚才从他口中冒出来的“国安”这两个字还在耳边没有散去,我不由打了个寒颤,“我对我姐姐的事并不了解!”我赶紧解释道,并不是推脱责任,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和你姐姐没关系,我要问的……”逸哥戳了戳我的胸口,用低沉的语气轻声道,“是关于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我有些费解地望着逸哥,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想跟我谈些什么。 “你的微博。” 我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颤,但我还是很信任逸哥的,至少从他刚才对我和我姐的态度来看,他肯定不想害我们,“微博上的消息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内幕。” “我问的是你的微博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更新了吧!为什么没更新?” “哈?”我只感觉更加的费解了,我掏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我的帐号被冻结了,一直没登上去。” 逸哥重重地吐了口气,“你的手机也一直关机。” “没电了……”我看着浩哥严肃的表情,忍不住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你成网红了你知道吗?” 虽然很想说“我本来就是”,但是看着逸哥那副表情,我也只能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到底怎么了啊!” 逸哥没有回答我,只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界面摆到我面前,手机上是关于我的微博信息,其它的倒也没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发现:我的粉丝数……好像多了两个零……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有些发懵,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单从逸哥的表情来看,这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我觉得自己正在被黑暗慢慢包围。 那片黑暗有着柔软而冰冷的触感。 第一反应是,我这应该是死了吧! 许梓烟,性别女,享年二十三岁。 说真的,这还真是郁闷的结局啊…… 待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后,我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脚底是地面的触感,很硬,我只觉得自己的脚踝都被震麻了。说实话,仔细想了想我好像也没什么觉得不甘心的,从小到大各种荣誉和失败我都经历过了,各种赞美和诋毁我也都体验过了,但如果非要找到什么不舍的话,我现在满脑子都晓涵这臭小子。 这小家伙最后成功跑掉了吗?或者干脆就是在原地抱着我的尸体,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一想到这臭小子那副怂样,我就一心想着想活过来把他好好教训一顿,然后再死。 臭小子……以后可没人再保护你了,要靠你自己了啊…… 我慢慢蹲下身来,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隐隐作痛,是一种从内向外,一点点被撕裂开的疼痛感觉,好难受,难受的就好像要死掉了。 到死都没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仔细想想,这也实在是一件让人觉得非常窝火的事情。不过先不去考虑凶手究竟是谁,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创造出那样一个完美的密室的呢? 难道真会有人拥有超能力? 穿墙术?或者是隔空移物? 喂!许梓烟你是网络小说看多了吧! 双手用力地拍打着那有些麻木的脸。 ——世界从来不存在有天然的巧合。 脑海中突然划过这么一句话,这是谁说的来着?一时有点儿想不起来了,但这并不重要。就在这句话毫无征兆地从脑海里蹦出来的同时,我发现周围的环境莫名其妙地就变化了。 我回到了家里,不,更严格的说法是,我回到了搬家之前的家里。 那是一间小户型的两室一厅,是爸爸单位分给爸爸的房子,因为房间很挤,妈妈爸爸睡一个房间,我陪着晓涵睡另一个房间。 我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照进屋内的阳光是一种浓稠的蜂蜜色,好奇怪,竟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温暖。 在沙发上坐下来,一旁茶几上摆放的那座老钟发出滴答滴答的走时声,整个屋里好安静,安静得让我莫名的想哭。 “你躲好了吗晓涵?”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数三二一就来找你了啊!” 三二一的倒计时后,我看到了缩小版的自己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冲进了客厅。我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想和这孩子——也就是小时候的我打招呼,她的视线直直地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好尴尬!该怎么解释呢?从没试想过有一天要面对小时候的自己的我就这么呆呆地愣在原地,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朝我这边冲了过来。 然后,她穿过了我的身子,我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团有颜色的空气一样的虚无。 “不在这里啊……”她仔细查看着沙发下的每一处,生怕有一点遗漏,突然好想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子跳起身来,朝着自己的房间跑了过去。 扭了两下门,房门好像被从里面给反锁上了。 “这个小笨蛋!”她露出胜利的笑容,转身,跑进一旁的厨房,然后直接拿了个锤子就出来了。 啊!我记起来了,这是我十一岁的时候,和晓涵玩捉迷藏把房门给砸了。 然后被回家后的妈妈给痛揍了一顿。 就在我打算打算开口阻止她,借此避免悲剧的二次发生的时候,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门开了…… 果然,历史是不能被改变的啊…… 看着小时候的自己一脸幸福得意的模样,我竟然不由地产生了深刻的同情。 “臭小子我抓到你了啊!诶……” 我也跟在她后面进入了房间,向阳的窗户让金黄色的阳光尽情地溶解在了那不大的空间中。 房间里空无一人…… 就在我有些惊讶的时候,小时候的我却已经抢先一步,把像只小动物一样的晓涵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小笨蛋,躲起来还锁门,你怎么就那么笨呢!” 小时候的我抱着小时候的晓涵,怀里的晓涵发出一阵咯咯的清脆笑声,两个人就这么在床上打着滚。我忍不住上前,伸出手想摸那他们的笑脸,但是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锁上门……藏起来…… …… 只感觉每一个大脑细胞都在那一瞬间被激活了,当时现场的各种细节在沉寂麻痹了许久的大脑中迅速旋转了起来。 这是唯一的解释,但是问题是…… 这家伙是怎么离开的呢?案件发生后现场肯定一直都有人看着,那家伙怎么可能就那么简单离开那里。 我陷入了新的困扰,而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模糊。两个孩子的笑声就好像从坏掉的音箱中传出的一样,时断时续,并逐渐变得模糊走掉,最终彻底消失。 周围的一切景象也彻底消失掉了,再度被黑暗包围了的我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很轻,感觉就像是要飘起来了一样。 我这是要去天堂了?还是说要下地狱了? 就在我感到费解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只有残留的意识还在隐隐运作。周围那柔软的黑暗开始逐渐褪色,由黑变灰,最终开始逐渐变白变亮。 下辈子的我,会变成一个男人吗?等等,总不至于变成一条狗吧! 前所未有的恐惧让我下意识想大喊出来,但已经感觉不到了喉咙。 真是不甘心啊,就这么死掉。 我突然很想哭,却无法流泪。 然后,我意识到自己被扇了个巴掌。 “你干嘛打她啊!”好像是晓涵的声音,他在跟谁说话? “趁她还没醒给她点儿教训。”这声音…好像也很熟悉。 我努力思索着这个声音的主人,以至于都忘了睁开眼睛,接着,又一个巴掌过来了。虽然力道不大,也不觉得疼,但我深刻感受到自己的人格被严重侮辱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我整个人像个弹簧一样的弹了起来,但很丢脸的是,腹部的剧痛又给我拉扯回了床上。 “谁打我的!” 我用尽全力吼了一声,周围的安静朝我包围了过来。视线清晰了起来,我总算是看到了那个打我的人。 啊!果然是这小子的声音。 那家伙先是一脸惊讶,继而迅速转化为尴尬,最后以最快的速度变成了近乎谄媚的笑脸,“梓烟啊!你醒啦!我真的好担心……唔!” 没等他说我,我已经一个左勾拳精准的击中了他那张欠揍的脸。 晓涵凑了上来,用力地抓住我的胳膊,眼睛红红的,“姐姐……”他说着低下头去,声音有些呜咽。 真好啊……我还没死…… 我伸手揉了揉那小家伙的头发,让我想起了他还小的时候我安慰他的场景,也想起了梦里面那个像小动物一样可爱的他。虽然真的很想教训他一句:“大男人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但刚才在黑暗中那孤独落寞的感觉却在此刻迅速袭来,让我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出奇脆弱的状态,“傻孩子,不哭了!”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这么温柔的语气,仿佛那并不是我的声音。 我看向捂着脸站在一边的凌逸,“我说你怎么来荆溪了。” 他装作没听到,别扭地转过脸去,满脸是傲娇的样子。 “别以为我受伤了就治不了你了小子!”我朝他笑眯眯地捏了捏拳头,许久未动的指关节很是配合地发出了“咔咔”的响声,“三分钟把你按倒在地上让你求饶,我还是有信心的。” “野蛮!”他吸了吸鼻子,朝我瞪了一眼,“做事不过脑子!活该吃枪子!” 我顺手抄边上的水杯……水杯里还有水加上我也渴了,我一口气把水喝完,然后朝他用力砸了过去。 “你们姐弟俩摊上大事了你还知道!”像守门员一样用双手接住了我砸过去的水杯,凌逸脸上露出一副很是怨念的表情。 “我摊上大事我知道,晓涵他又怎么了?” “让他乱发微博!”凌逸把手里的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顺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我。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是微博的界面,仔细看了看,竟然是一组被命名为“三中密室杀人”的话题。 而最出乎我意料的是,这组话题竟然有数千万的关注量,话题里的微博数量更是有好几个亿。 微博里,各种各样的推测,段子,还有现场照片,甚至还有现场视频…… 阴谋论甚嚣尘上,大体就是关于荆溪的黑社会势力要借这次案件来陷害我,以及我之所以不做警察是被官方迫害(也有说是官方在保护我)…… 当然,也有各种神棍言论,把现场置物架的摆放硬生生分析出了金木水火土这五行的布局,至于密室则直接将其归为是:会法术之人布下的迷阵。 …… 喂喂!大家这想象力未免也太过丰富了吧!脑洞大得真应该去写写小说,肯定会出名的! 我真的好想直接发条微博告诉热心且想象力高度丰富的网民们,他们实在是想的太多了。 不过没闲情去辟谣,因为那两个热门话题里,有两段转发量很大的微博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段是关于凶手的分析,我看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并且看到了环环相扣且高度合理的关于作案动机的推断。转发量之大,远超过我的想象。 “是徐厅长的儿子。”似乎注意到了我正在读那条长微博,凌逸轻声回应道,“很棘手。”他叹气似的说道。 但我没有理睬他,因为我知道,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那个孩子并不是凶手,因为,他有着不在场证据,而且,能够证明他不在场的那个人就是我。我的视线转移到了另一条转发量巨大的微博上,那是一段视频,完全没理睬凌逸那小子“我没流量”的说辞,我直接点开了那段视频。 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出现在了画面上,从拍摄的角度来看,应该是自拍。 ——哈喽!这里是三中有趣事!就在昨天晚上,三中的一间储藏室里发现了尸体!而且还是密室杀人噢!听起来是不是很刺激!今天,有趣事栏目组就要挖掘第一手现场资料。 看着少女脸上的激动表情,我下意识地按下了暂停键。因为那一刻,我突然感到有些恶心,完全不能想象,将同校同学的死讯当作话题来爆料,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扭曲的心态。 虽然发了才一天多的样子,转发量已经超过了六百万,而且上涨趋势依然迅猛,所有的人都表现出一副异常兴奋的状态,不停地在评论区里刷着“原po牛逼”之类赞赏的话。 好可怕…… 这个国家的网民究竟是什么样一群人? 究竟是出于正义还是单纯地为了狂欢? 但此刻,这并不是我所要去考虑的重点。对于我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关注,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地平静下来,重新点了下播放键。 ——先来跟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这一次主动报名参加探秘的几位勇士,这一次我们有意选的都是女生噢!一个个可真是巾帼英雄啊! 少女说着将镜头转向身后,一群长相各异,身高不同,但都穿着三中校服的女孩子朝着镜头挥着手,脸上也都是一副激动的表情。镜头从女孩的身前滑过,对准了那个储藏室的大门,门口一位身穿制度的小警察正在很认真地站岗。 ——现在的计划如下! 镜头对准那些一脸紧张又不乏激动的少女, ——你们俩先上去缠住他,各种话题吸引他注意力!我们剩下的瞅准机会直接往里面冲进行了!大家明白了不? ——明白! 不得不说,这群小丫头还真是会玩啊!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却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因为直觉告诉我,这一刻我正无比地接近我所希望寻找到的真相。 视线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画面里,两个小女孩装出很自然很天真的样子走到了那位警察的面前。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并不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我发自内心地同情我的这位同僚,看得出来,一脸尴尬的他完全不能招架这两个小丫头的言语骚扰,脸也因此变得通红。 紧接着,好像是起了争执,两个女孩说话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还开始用手推搡那个小警察。其中一个女孩干脆把手机也拿了出来,对着小警察像是在录像。 “你要碰我我就告你非礼我噢警察同志!”总算是听清楚一句,让曾经身为警察的我郁闷得恨不得把手机给砸了,“我会放到网上让你成为网红的!警察调戏高中女生,嗯!一听就能红啊!”那女生继续这么威胁着。 画面中传出一阵嬉笑声,那个带头的少女喊了声“我们上”。剩下的女生一个个好像身经百战的特种兵,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朝着储藏室的门飞奔而去。 可怜的小警察显然完全没料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他本想上前阻止,无奈之前那两个女生蛮横地挡在他身前,把手机对准他,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着“不要乱动我噢!碰我就告你非礼!” 还听到小警察和女生的争执声,而后便是小警察朝着对讲机呼叫支援的声音,画面则已经从屋外转入了屋内。 光圈一时没适应环境光线的变化,所以过了好一会儿,画面才从乌漆墨黑重新恢复成可以看清的亮度。 拿着相机的少女嘴里不停地唠叨着学校里关于这起凶案的传闻,我却完全没兴趣去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这一刻,我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屏上,认真搜索着我所需要的信息。 从画面来看,现场的布局和裤头跟我说的几无二致,但这并不是关键所在,也并非我所在意的信息。 我所在意的是屏幕上出现的每个人影。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能看到的! 我屏住了呼吸。 那群丫头的冒险并没有进行太长的时间,很快,之前在审讯室我见过一面,后来又被我痛揍一顿的那个新人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虽然说是新人,但是处事手段之果决,让我都忍不住为这个家伙叫好。 “都给我出去!给我出去!你们搞什么呢!”那家伙一边喊着,一边把那群忙着自拍的女生一把拽住就朝着门口推,完全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感觉。他的粗鲁举动也引起了女生们的一阵声讨。 “搞什么嘛你!弄痛我啦!” “民众享有知情权!你们无权剥夺我们的知情权!” “你要是随便对我们动手动脚!当心我们告你啊!” …… 虽然语言上有争执有抗争,但是女孩们最终还是被从储藏室里给赶了出去。 “拍照录像!传微博投诉他们!让他们红!”带头的那个女生发出气急败坏的声音,但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我把进度条前前后后拖动了好几次,把这群丫头被从储藏室里赶出来时候的画面来回看了好几次。 在那一刻,我的内心同时闪过两个叠加在一起的声音。 怎么可能!/果然如此! 就好像手机漏电了一样,麻痹感从右臂开始蔓延开来,瞬间遍及我的全身。 怎么可能!/果然如此! 那两个声音来回重复着,不停往我的耳朵里灌,就好像是融化了的铅沿着大脑表面的纹路肆意流淌的感觉,一种压抑着的隐痛。 我双手扶住额头,剧烈地呼吸了两口,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解过来。当我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晓涵和凌逸都一脸担心地养着我。 “你没事吧梓烟!刚才喊你也不理,吓死我们了!” 为了不引起他们不必要的担心,我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有意摆出一副戏谑的口吻来转移话题,“不就几条微博嘛!有必要让国安部门的王牌屈尊到荆溪来?” 对于我的冷嘲热讽,凌逸显然并不在意,他只是无趣地耸了耸肩,“那只是顺便的小任务。”他说完,表情就好像变脸一样,一下子就变严肃了,“还有一个大任务。”没等我追问,他就已经慢吞吞地交代了自己的那个所谓的“大任务”。 “有人要杀中央派到荆溪的巡视组组长。” “谁?” “你。” “哈?” 我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朝头顶用力捶了一拳,整个脑子都开始发昏的同时,耳朵里也开始响起“嗡嗡”的杂音,“你有病吧!”我忍不住开口骂道,但凌逸并没有露出我想象中的开玩笑的表情,依旧是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家伙并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第569章 凶手是她 的白气。 “这样啊……”无言地看着我良久,夏雪痕再一次低下头去,轻声重复着“这样啊”三个字。等她重新抿着嘴抬起头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眼角处沾着明显的泪痕,虽然如此,夏雪痕还是朝我露出了一个微笑,“嗯,我的话,也快还清了啊……”她这么轻声而又清晰地说着一句我完全听不懂的话。 “夏雪痕。” 我喊了声她的名字,原以为她会感到惊讶,然而并没有。 夏雪痕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仿佛已经猜到了我会喊她。 “你和徐祥荪,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空气好像一下子降了好几度,简直冰冷得快要冻结起来。 “是同伙吧!” 我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夏雪痕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我们俩谁都没用说话,也没有去在意刚才插嘴的那个人,直到那个人走到了我们身边。 “更严格的说法是徐祥荪应该是你的帮凶,夏雪痕同学。” 姐姐用一种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神审视着夏雪痕,我想开口质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却被姐姐那如同刀片般锋利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我们三个人站成了一个三角形的位置:姐姐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夏雪痕,夏雪痕则默默垂下视线,看着地面;而我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将视线在夏雪痕和姐姐的脸上来回往复着。 沉默持续了足有五分钟,就连早课铃都没能打断我们的沉默,直到姐姐再次开口,“能麻烦你陪我们去一趟案发现场吗,夏雪痕同学。”姐姐这么问道,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抽搐了一下,再看夏雪痕,她脸上的震惊已经完全散去,最终沉淀为一种感觉非常轻松的笑意,“可以的啊许老师。”她轻轻拉了拉自己的围巾,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我能去买一罐咖啡吗?” “嗯,方便的话帮我也带一罐吧。”姐姐这么说道,夏雪痕点头答应后,朝着学校一角的自动饮料售卖机跑了过去,“不要问我是什么意思臭小子。”在我开口之前,姐姐已经用冰冷的语句抢先一步堵上了我的嘴,她用一种埋怨似的眼光瞪着我,“你最好别跟过来,赶紧上课去,接下来的事情你不要管。” “怎么可能不管!”我忍不住喊出声来的时候,夏雪痕已经买完咖啡跑了回来。她将其中的两罐分别递给了我和姐姐,“我们走吧许老师!”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的轻松明快,和姐姐脸上那沉重无比的表情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来到那个储藏室门口的时候,只有孙警官一个人在门口守着,在看到姐姐带着我和夏雪痕过来的时候,他脸上先是划过一丝惊讶,转而眉头紧锁。 一看到孙警官的这幅表情,我瞬间觉得自己的整个心都凉了。 ——徐祥荪不是凶手。 姐姐那充满肯定语气的结论一下子击穿了我的心,我都感受到那颗心在一点点地碎掉,伴随着寒冷的剧痛,让我简直无法直起身子。 “是你杀的吗,夏雪痕。”我看着身边的夏雪痕,语气低沉得简直快要消失掉了。而她却只是转过脸来,朝我很是淡然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说实话,她这样的一副表现,让我忍不住想抽她…… 孙警官为我们打开了储藏室的大门,房间里的那股恶臭气味依然没有完全散去,我用力地吐了两口气,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接下来是解谜环节,我只有一个要求,接下来我所说的一切,只能由我们在场的四个人知道,不能再被第五个人所知晓。”姐姐这么说着,视线依次扫过我、夏雪痕和孙警官的脸,似乎是在等待着我们的回应,但很遗憾,除了孙警官点了点头以外,我和夏雪痕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姐姐看着我,似乎想在说些什么,终是选择转过身去,用平静到近乎冰冷的语气慢悠悠地诉说着解谜的内容,“凶手究竟是怎样构造了一个如此完美的密室。其实远比我们想象得要简单。”她说着蹲下身来,用手敲了敲两个叠压在一起的置物架下方那块白色地板,地板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声。 姐姐转过身来朝着孙警官看了一眼,后者赶紧上前,截下挂在身上的一把钥匙,插入地板间的缝隙轻轻一挑,那块地板竟然直接被撬开了,露出一块足有一米见方,一尺深的空间。 “你说你之前接到过两次报警,第一次是男声,第二次是女声,我没记错吧。”姐姐向孙警官询问道,孙警官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第一个报警电话就是徐祥荪打的,而他打电话的时候,凶杀案应该已经发生了,也就是说那个时候颜卿卿已经死了。” “可是,颜卿卿她的妈妈明明说……” “你要相信尸检。”姐姐直接打断了孙警官的话,她尖锐的视线从孙警官的脸上转移到了夏雪痕的脸上,“而不是颜卿卿妈妈的眼睛。”姐姐停顿了一下,“因为她看到的其实并不是她的女儿,只是一个和她女儿穿着同一款校服的女生。是吧,夏雪痕。”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那一刻,我还是感到一种被闪电给击中的感觉。 浑身上下都变得麻痹了,舌根处莫名变得干涩无比,带着股铁锈一样的腥味。 “我来大概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吧。”姐姐在现场来回地走动了起来,“凶手杀掉颜卿卿,并将她的尸体藏在了这件储藏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置物架的最上边对吧!”姐姐说着把手指指向房间最里面的那个置物架,果然,最上面的一层空掉了,只是散落着几个的粉笔盒,“单凭一个女孩子的话很难完成这一步,所以你需要一个帮凶,而那个帮凶已经背负着真凶的名号死去了。” 姐姐说着发出一阵沉重的叹息声,我感到自己的脚下正在一点点地失去力量。 “他本想从一开始就把这一切揽在自己身上,所以拨通了第一个报警电话。事实上,当时我们只有稍微仔细地检查一下现场,就可以发现颜卿卿的尸体,之后的一切不必要的麻烦可能都不会发生了。但是很可惜,我们没有……” 姐姐说着把视线投向了孙警官,语气中充满了自责,而孙警官也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 “当然,如果这样的话,徐祥荪就会在第一时间被捕,因为他在现场留下了最明显的证据用来指向自己,只不过我们都没有在意。”姐姐指了指那块被撬开的地板,“那只猫。我们当时只顾着把那只死猫给扔掉了,完全没有考虑到那只猫是怎么死在这儿的。如果我没猜错,只要稍作检查就会发现,那只猫也是被注射了氰化物才死掉的,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姐姐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上是徐祥荪抱着一只猫的照片,“那是徐祥荪的猫……先用自己的猫做实验,然后用注射剧毒物质的手段杀掉自己的怀孕的女友,以此逃避责任。不管怎么看,完全很符合广大网民们的推理逻辑。”姐姐说着,脸上露出不屑的笑意,但很快,那笑容就消失了,她的脸上重新恢复到之前的无表情的状态,姐姐把手机收了起来,继续讲着,“接下来把整个过程继续往下推演,晚上放学的时候,你穿着校服回了颜卿卿的家,你应该是想回去找东西吧,这一点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究竟想去她家找什么。” 夏雪痕只是笑了笑,“这个并不重要,许老师,你完全可以先忽略过去。” 姐姐点了点头,“一切安排结束后,你回到了这里,布置完成案发现场,说实话真的挺不容易的夏雪痕同学。”姐姐转过脸来望着夏雪痕,脸上的表情复杂无比,“虽说置物架下面有滚轮,但是你这么瘦弱的一个女孩子,把置物架推倒也不不是那么简单吧!” “的确如此……所以我用了杠杆原理。”夏雪痕指了指房间角落的一根金属棍,对于姐姐说的每一句话,她完全不否认,不只是不否认,甚至有一种急于承认的感觉。 我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在不停地被撕裂,撕得越来越碎。 “密室布置完成后,你需要做的就是按照计划,躲进已经设计好的掩体,用匿名电话软件报警,然后等着警察过来。” “那她又是怎么离开的呢?”孙警官插嘴了,他也问出了我所想问的,“门口一直有人守着的。” “如果你们守门的人真的有用的话,那些来看热闹的女学生又是怎么冲进来的。”姐姐转过脸,露出嘲弄似的表情,她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机翻了翻,点开了一个视频,我一听片头的音乐就知道:那是我们学校的一群闲着没事的女生搞得网络自媒体“三中有趣事”。 “一群女生在一大早就冲进了这个现场,而你们根本没在意有多少个人冲了进去,因此也就完全不会注意到,她们被从这里赶出去的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姐姐停顿了一下,她的视线落在夏雪痕的领口,更严格的说法是落在了夏雪痕的围巾上,“你的围巾很漂亮,夏雪痕同学。”姐姐用手指轻轻触了触手机的屏幕,然后将画面重新朝向我们,“但你不应该总是带着它的。” 画面上,一个女生的侧影,头发挡住了她的脸,但是单看那个侧影我已经猜出了那个女生是谁。 而让我最终确信了自己猜测的证据,是画面上那条清晰可见的纯白色围巾。我内心极力希望这孩子会辩解,会抵赖,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相反的,她正用一种出奇的淡然接受并承认着我的一切推论。 这一点儿都不好,唯一的解释是,她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我的视线紧盯着她手里的那罐咖啡。徐祥荪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没有必要再为这个案件付出额外的代价了。 那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说出来?直接默认是徐祥荪干的不就行了吗?那一刻,我想起了容局当时跟我说的那句话:丫头,你质疑过真相吗? 望着一脸释然的夏雪痕,还要一脸震惊的晓涵,我一下子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轻轻的鼓掌声。 “真的很精彩啊许老师!真的非常的精彩。”夏雪痕那孩子朝我露出带着崇拜情感的笑容,“请您继续说下去好吗?把一切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我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实在是不敢在继续讲下去了,我能感受到晓涵这孩子的内心正在一点点的崩溃,但夏雪痕好像并没有就这样让一切终止的打算。她看着我,慢吞吞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可以提问吗,许老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没等我作出回应,那孩子已经把手放了下去,径直问道,“您觉得为什么要把您的职工牌扔在现场来陷害您呢?” “只是单纯地不想让我进入现场对吧。”我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因为你们担心一旦我进入了现场,很有可能会发现那块地板下存在有异常,所以你们必须阻止我进入现场。同样的道理,之所以把现场搞得那么乱,也是希望借此吸引开警方的注意力,让警察在复杂的环境中去浪费时间,为你们计划的进行留出足够的时间,我说的对吗?” 夏雪痕点了点头,脸上那崇拜和尊敬的感情更加明显了。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师姐!”边上的裤头突然喊了出来,“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周章来布置这样一个密室,完全没必要不是吗?” “两个原因,一是为了话题。密室杀人,完全符合网络传播的必要要素,这样就能在最快时间内把民众的眼睛吸引过来。这个时候在适当地抛出富二代杀人的推论,民意会倒逼着警方放弃合理推断,直接将徐祥荪定性为凶手,而这也正是徐祥荪需要的。”我轻声道,“他想死,用自己的死来保护真正的凶手。至于第二个原因……”夏雪痕的脸色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变得惨白,依然是红扑扑的,很可爱,但是此刻,在我看来那一份可爱却让我感到害怕,“为了报复……” 为什么那么小的孩子,能设计出如此的诡计,而且只是因为报复的想法。 裤头看着我,眼神中分明再追问着:“报复什么”这个问题。 “报复一年前,市公安局把一起他杀案件定性为自杀案件,从而让真凶逍遥法外。”我低声呢喃道,走到了夏雪痕的身前,那孩子只是微笑地注视着我,很乖巧的感觉,让我知道现在都不能相信之前所作出的那些推测,“这也就是你的杀人动机对吗?”我伸出帮她整了整她一直带着的那条白色的围巾,虽然那围巾并没有需要整理的必要,但我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想触摸一下那条围巾。 那承载了三条年轻生命的围巾…… “一年前,市中发生了欺凌事件,那个女孩子自杀了……不,更准确的说法是……被自杀了……”我望着夏雪痕,在听到我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凝结了,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夏雪痕紧握着双拳,低下头去,对于我所说的,她没有任何的回应。 “那个女孩是帮你去表白的对吧!” 她没有回答。 “帮你去把这条围巾送给徐祥荪。” 她依旧没有回答。 “结果,她因此被欺凌甚至被杀。” 我看着夏雪痕,她的鼻翼在用力扇动着,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着不哭出来。 “但最后,真凶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甚至都没受到什么谴责,只是换了个学校,继续享受着自己的校园生活。” 全场陷入了寂静,谁都没用说话。 “我真的说完了,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轻声道,那声音也很快就消散在了现场的寂静之中,我望着夏雪痕,她依旧低着头,但是看得出来,夏雪痕忍住了哭意,脸上出现了一种一看就是强装出来的笑意,看起来别扭的很,“现在能让我能提个问题吗,夏雪痕同学。” 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去颜卿卿家?” 她理了理自己的刘海,露出那窄窄的额头,“站了好久有点儿渴,我能喝口水再说吗?”夏雪痕慢悠悠地拿起了自己手上的那罐咖啡,拉开拉环,就在她端起了准备喝下去的那一刻,我伸手阻止了她,“喝我这一罐吧。”我将让她帮我买的那罐咖啡拉开后递给了她,不管怎么说,已经没必要在为这件事情付出生命的代价了,而且还是如此年轻的生命。 夏雪痕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从我的手里接过了我递过去的那罐咖啡。 她慢慢地将那罐咖啡一口气地给喝完,伸出那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好喝吗?”看她那孩子气的动作,我不自觉笑了起来,她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夏雪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力点了点头,她微微张开嘴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却依旧是沉默,然后,夏雪痕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下一秒,她的整个身子像是失去支撑的感觉,直挺挺地朝我倒了过来。 “夏雪痕!” 我一个人实在是撑不住他的身子,裤头见状也赶紧上前,帮着我把她慢慢放倒在了地上。我赶紧闻了闻她的嘴唇,可恶!为什么!为什么竟然没有发现! 夏雪痕的视线开始变得游移,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漂浮着,我完全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些什么。 晓涵在边上呆呆地立在那儿。 “快去叫人来帮忙啊!” 我朝他吼道,但是晓涵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像个木头一样在原地僵硬着。 “振作点儿啊夏雪痕!” 我用力拍着她的脸,希望她将注意力集中起来,虽然我明明知道,这一刻的我们完全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说点儿什么吧! 我内心忍不住发出这样的祈求声。 不管怎么样,说点儿什么再走吧! 夏雪痕尽可能将视线集中到了我的脸上,然后,她笑了,嘴唇开始笨拙地动了起来。 “你说什么?” 她的嘴唇在动,我却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也……还……” 我将耳朵凑了上去,夏雪痕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生命中最后的一股力量。 “我也算……还清了……啊……” 然后,在我的怀里,这孩子最终停止了呼吸。 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过头去才发现,晓涵正瘫坐在地上,视线直直地看着地面。 “晓涵……”我喊了声他的名字,他没有理我,只是用拳头抵着地面,身子不住地颤抖着,“许晓涵!”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的,但即便如此,那臭小子还是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就像是一堆随意拼凑起来的无机物,看不出任何的生机。 一阵风从门口毫无征兆地灌进屋来,好冷……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 警方把夏雪痕的遗体带走的时候,我让裤头顺便把晓涵送回家去。 “你难道还要去上课吗?”裤头对于我不跟他一起回家感到很诧异。 “没办法,谁让我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呢!”我故作无奈地回应道。 裤头看着我,轻轻抿着嘴,“师姐,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眼睛也红红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看着在后排座椅上蜷缩成一团的晓涵,“裤头,你是个合格的警察。”说完这几个字,我哽咽了一下,把“我却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这一句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淌出来,我迅速转身离开,没有再理睬裤头。背后传来汽车启动并逐渐驶远的声音,我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那车子逐渐远去,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地沉重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风有点儿冷,我把自己的风衣的衣领紧了紧。 接下来,该去解答第二个问题了。 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了出来,冰冷的空气中凝结出一团洁白的雾气,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快步走出校门,一辆奔驰正停在校门对面的马路上等着我。 我上了车,驾驶座上的凌逸看到我的那一刻,用力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开车?”我见他迟迟没有启动,下意识地开口催促道。 “梓烟……”他深吸了一口气,但并没有转过脸来,只是用一种悲哀而无力的语气轻声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要坚信一点。”凌逸的手伸了过来,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我爱你。” 他的手好冷,在触碰到我皮肤的那一刻,我不自觉地把手往回缩了缩。 凌逸启动车子,从荆溪到金陵,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谁也没说话。 那是我第一次来到省国安厅的办公大楼,总体来说,那是一栋非常不起眼的大楼,乍一看和市公安局的规模差不多,但是进入室内后才发现真是别有洞天。 来来往往的人在看到凌逸的那一刻都在主动打招呼,却完全没有在意紧跟在凌逸身边的我,仿佛我只是空气。对此我并不在意,只是静默地跟在凌逸身边。他带我进电梯后,刷了下自己的证件,最终按下最高层的按钮。 “他心情不是很好。” “毕竟死的是儿子。”我点了点头,低声念道,电梯在我们说话间便到了最高层,电梯门打开后,直直地面对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 徐厅长坐在办公桌前,落寞地低着头。虽然只是一天没见,但感觉他好像在一夜间就老了好多。昨天还是满头黑发,今天却隐约变得有些花白。 “厅长,许梓烟来看望您。” 坐在办公桌前的徐厅长的身子分明抽动了一下,我注意到他的脸上露出别扭的表情,“啊,小许啊,坐坐。”他故作殷勤地招呼着我。 “徐厅,请节哀。” 徐厅长苦涩地笑了笑,挥了挥手,“是我的错,生了这么个混蛋儿子,对不起国家更对不起人民。” 我看着他那副悲哀的表情,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于是又深深吐了口气。 “不,我说的并不是令郎的事情。”我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虽然说真的,此刻的我分明感到寒意正从下而上的渗透着。 一如我所预料的,徐厅向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并故作无辜地朝我说了句,“我不太理解你这句话的意思啊小许。” “没能杀掉巡视组的那批家伙,这件事情,请你节哀。” 意料之中,凌逸和徐厅长的脸上同时抽动了一下,接着就是意料之中的安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徐厅长,不愧是老狐狸,他依然装出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费解表情向我询问道,“我还是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不过因为令郎的行为,巡视组的安排被迫延期了,这倒也未必不是好事,或许够你处理一下存留在荆溪的罪证了。您说对吗,徐厅长。” 可能他已经意识到单靠装傻已经糊弄不了我了,脸上装出来的无辜表情也在那一刻消失了,“我不太喜欢你说话的语气,许梓烟。”他的两道剑眉紧缩,不得不说,单从气势上来讲,这位徐厅长不愧是名副其实的铁腕官员。 “如果我的语气有所冒犯,还请徐厅您见谅。”我很是诚恳地点了点头,然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这是当时在网吧里追杀我的人所用的子弹。”我将一枚偷偷藏下的子弹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子弹上有特殊纹路,是麒麟专用的子弹。这种子弹在我们国家应该只有特殊人员才会配备吧,比如国安部门。” “你的意思是我派人杀你?”他用力拍了拍桌子,声音洪亮如钟,“荒谬,我干嘛要杀你。” “因为我和你儿子走得太近了,这是唯一的解释。”一缕头发从我的肩膀上滑落了下来,我伸手将其撩到耳后,“说来也是真巧,在你儿子转学到三中的时候,我也正好不做警察转去那所学校做了个老师。”我不自觉地伸手玩弄起桌子上的那枚子弹,不停地将其捡起,然后放开,任其摔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再加上你儿子和我走的很近,所以你肯定会怀疑,我其实根本就是个卧底,负责通过你的儿子来侦查你的不法行为。我记得小时候常听老一辈的人说:坏事做多了就容易疑神疑鬼,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啊。”我将子弹在桌子上摆好,转身,走到了凌逸身边,“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吗凌逸。”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依旧是滑滑嫩嫩的,就好像他小时候一样,“你跟我说过:世界从来不存在有天然的巧合。” 凌逸望着我,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说什么话。 “从你当时很合时宜地出现并救了我的实话,我就心存怀疑。而当你提议我可以扮成国安部门的人员去市委大楼的时候,我就大致确认了你们的真正想法,是要刺杀巡视组的那群官员,并且嫁祸给我。这样一来,首先,你们除掉了一个威胁性极大的卧底;其次,你们还除掉了一批有可能会掌握你们罪状的家伙。如果当时不是徐祥荪出来搅局,我这儿会估计已经背着刺杀官员的罪名被你当场射杀了,是不是凌逸?”可能是因为一下子说了太多话的缘故,我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有点儿隐隐作痛。伸手轻轻拍了拍胸口,我发现自己的语气开始不受控制地流露出委屈和无奈的情感“不过说真的,在这儿我要严正声明一下,我根本不是什么卧底,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而已!所以你们真没必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我!” “你说我们要刺杀巡视组官员,我倒想问问,你有证据吗?”徐厅长坐直了身子,用那犀利的目光逼视着我,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我可能还真被吓着了。 “嗯,的确我没有证据,而且告诉我的人已经死掉了。”我注视着徐厅长,观察着他脸上的变化,在他露出诧异表情的那一刻,我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徐祥荪…… “是你的儿子主动接近我并跟我说的。”我完全没有让他相信的打算,说实话,换作我是他,我也不会相信这种解释……如果我没有说接下来这句话的话。 “你儿子说,我长得很像她母亲……” 也就在这句话说出的那一刻,徐厅长那犀利如剑的目光突然柔软了下来。他怔怔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旋即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了自己的大办公椅上。 “这王八蛋,这个王八蛋……”他这么低声念道,皱纹似又平添了许多。 第570章 雪的颜色 那一刻,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徐祥荪的场景,那天是周六,我要去学校报道,开始正式准备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从操场上经过的时候,有个男孩正一个人在操场上打着篮球,他个子很高,身材也挺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阵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少见的英气。 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朝着我转过头来。也就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那孩子一时呆在了原地,手里飞出去的篮球在篮筐上反弹了一下,精准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并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想看看他有没有事。那个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球朝着我跑了过来,我和他之间隔着一层铁丝网,他这个人趴在铁丝网上朝我笑着,“美女,我可以问你要一下你的手机号码?” 我先是一惊,虽然不止一次被人搭讪要过手机号,但是还真是第一次被比我小的孩子搭讪要手机号,“小朋友,我对你这样的小家伙可没什么兴趣啊!”我说完便转身继续朝前走,他也跟着向前走去,“你是新转来的学生吗?还是刚好到这儿来玩的?” “我可是是新来的老师。” 对于我的回答他好像有点儿吃惊,一言不发地跟着我继续走着,走到了铁网的最边角,那孩子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我越走越远,“那该怎么称呼你啊老师?” “我姓许。”我转过身来,在空气中写着我的姓氏,“你啊就喊我许老师好了。” “我叫徐翔荪!”背后传来了他的喊声,我并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已经听见了。 在正式开始上班后,他就经常主动来找我,从同事的口中我才了解到,那孩子是省国安厅厅长的独子。 国安厅?那应该就是凌逸上班的地方吧。 我这么想着,有意和徐祥荪想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几天前,徐祥荪突然要约我见面,虽然内心有点儿抗拒,但是徐祥荪的一句“真的非常重要”,让我不得不接受了他的邀请。 “许老师,你和凌逸认识吧。” 当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我的确有些吃惊。 “他是我爸爸的心腹,最近我偷听到,他们有个大计划。”徐祥荪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要刺杀中央派到荆溪的巡视组成员。” 徐祥荪将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并把自己父亲的所有不法勾当,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我。而我在感到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一份疑惑,“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忍不住警惕地问道。 似乎已经料想到了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徐祥荪朝竖起了两个手指,“第一个原因是,你长得很像我的母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渗透出一阵柔和而温暖的光,这让我几乎毫不怀疑地相信了他的这个说法。 “第二,虽然我手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是我相信,如果是许老师你的话,肯定是有办法能扳倒我父亲。”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扳倒父亲?这孩子是疯了吧! 显然是注意到了我脸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朝我淡淡笑了笑,转而用同样淡然的语气轻声道。 “因为我的母亲,所以我恨他……” ……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徐祥荪根本不是去刺杀巡视组官员,他真正的目标,是你……他的父亲。” 我注视着我身前的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又或者只是光线的原因:就在刚才的那一会时间里,他头发间的花白好像变得更加明显了。 听完我的叙述后,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望着自己办公桌的桌面。 “谢谢你啊小许,谢谢你愿意把这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诚恳地朝着我鞠了个躬。 “我啊,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旁的抽屉,拿出了一把麒麟手枪,退出空荡荡的弹夹,将桌上我扔那儿的那颗子弹压入弹夹后,又将其重新塞进了手枪里,紧接着,他把手枪拍在了自己的桌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我身边的凌逸快步上前,走到徐厅长身边,拿起那把手枪对准了我的额头。 “我这一辈子曾经做错过很多事,但只有一件,即使放到现在来看也是做得非常非常的正确。”徐厅长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眯着眼睛注视着我,又用手指指了指我,“那就是不惜一切地除掉你,许梓烟。你太聪明了,而我不太喜欢聪明人,因为他们总是很危险。”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我的额头,我想起了上车时,凌逸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梓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要坚信一点。我爱你。 我也爱你,凌逸。 在心中默念着,我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一阵枪声。 徐厅长微微张着嘴,整个身子侧向一边,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子弹直接从他的左太阳穴射入后,径直从右太阳穴穿了出来。因为事发太过突然,他脸上的表情还残存着之前的得意。 “其实聪明人很多,徐厅长,很可惜,你没有看出来。” 凌逸的嘴里发出一身无比柔软却又让人觉得发冷的低吟,而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给吓住了。 “祥荪他是有同党的,这一点你可能没推测到,梓烟。” 无视呆若木鸡的我,凌逸走到徐厅长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仔细地把手枪是的每一处都擦的干干净净。 “自始至终,他的所有打算,我都知道,事实上,我也一直在给他出谋划策。” 他一边擦着手枪,一边用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解释着。“那封信的确是祥荪写的,但他写那封信的原因并不是想害你,相反的,他是想救你。” 手枪擦完后,凌逸用手帕包着手枪,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徐厅长那还没有完全僵硬的左手,并仔细地将徐厅长的左手食指摆放在了扳机的位置。 “他想通过那封信提醒公安局要注意保护巡视组的安全,但最重要的是,他想通过那封信来反向洗脱你的嫌疑。在递那封信的时候,他不知道你已经跑掉了。他原以为那一封信会让别人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结果没想到却是适得其反。” 凌逸把徐厅长拿着手枪的手举了起来,仔细摆好,然后继续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掉刚才那个动作可能留下的指纹。他仔细地布置着现场,继续用一种低沉的语气向我诉说着我所不知道的一切,“他捆着炸弹去现场,也是为了救你梓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把一切嫌疑都包揽到他的身上去。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所猜测的那样,他要杀掉自己的父亲。” 凌逸悲哀地叹了口气,他直起身子,用手帕包着手,从自己的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小心翼翼打开后,放在了徐厅长身前的桌子上,“这是那孩子留给他父亲的最后的礼物。” 我上前,发现那是一封手写的遗书,很明显,那应该是徐祥荪模仿自己的父亲写下的笔迹。 “不能承受丧子之痛的徐厅长,因为儿子的胡作非为而愧对这个国家和人民,所以被迫选择自杀……大概就是这个内容。”凌逸总结了一番纸上的内容,“毕竟是儿子,用自己的死来给自己的父亲做自杀的借口,不管怎么说,多少算是保全了徐厅长的晚节。” 凌逸说着,闭起了眼睛,用吟诗一般的语调,低声念道。 “善人背负着恶名死去,恶人占据着善名不朽。” “为什么徐祥荪这么恨他的父亲。”我忍不住问道,一个儿子一心想杀掉自己的亲生父亲,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徐厅长当年为了升官加爵,要娶一个高官的女儿为妻,抛弃了自己的结发妻子。祥荪在一岁的时候,他母亲,也就是徐厅长的结发妻子就去世了。”凌逸看着我,眼神中凝结着一些奇怪的感情,“这就是政治,梓烟。”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发颤,好像是在纠结着什么,“他们都是政客,无论是徐厅长,还是蒋市长,也包括容局长……” 容!容局?! 我只觉得有些发懵,完全不能理解凌逸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他最后所提到的那个人,对于我们来说,不只是我们曾经的上司,更是我们的老师,是亲眼见证着我们成长成熟的人。 “世界从来不存在有天然的巧合。”凌逸吸了口气,他的说话声有点儿喘,听得出来,此刻的凌逸内心正在经受着剧烈的情感波动,然后,他用一种低得简直快要消失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念出了让我觉得整个人都彻底懵掉了的一句话:你能从局里逃出来,这本身就是一种巧合,梓烟。 ——丫头,你质疑过真相吗? 浑身都在发抖,但很快,颤抖的感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失去知觉的麻痹感。 都是在演戏! 大脑一阵剧痛,凌逸一把抱住了整个人都开始朝地面瘫软下去的我。肠胃、食道、咽喉都因为精神上的刺激开始剧烈痉挛起来,我开始不住地干呕。 都是在演戏! 我想哭,却完全哭不出来。凌逸将我慢慢从地上扶了起来,“都结束了梓烟,你可以继续回去做老师了。”他朝我笑了笑,“如果说徐厅这辈子做的正确的事情是不惜一切要除掉你,那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不惜一切地保护你,梓烟。”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好温柔,让我想起了读书时候他安抚我的样子。 “回去吧梓烟,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去学校上课呢。” “我还走得了吗?”我看着他,整个身子虚弱无比,“那阵枪声……” “不会有人听见的梓烟。”他朝我自信地点了点头,“进来。”凌逸朝着大门喊了一声,一个很熟悉的人走进屋来:是之前在网吧和我大打出手并打伤了我的男人。 他看到我,脸上是一阵尴尬的表情。 “把她送出去吧。”凌逸朝那人吩咐道,然后轻轻捏了捏我的脸,“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送不了你了。”他这么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封递给了我,“这是祥荪留给你的,出去再打开吧。” 他把那个信封塞到了口袋里,然后让那个那人陪伴着我,下了电梯。 走道里有很多人,和我进来的时候一样的状态,大家只是自顾自地忙碌着,偶尔会有几个人朝搀扶着我的那个家伙打招呼。 “上次打伤你真抱歉。”那个家伙用一种有些羞涩的语气对我这么道歉着,我有些讶异地抬起头,发现他的脸都红了。 内心的痛苦在那一刻缓解了好多,“没事,我不也踢了你的关键部位么。倒是你,没事吧,不然我可就真对不起你老婆了。” “你们姐弟俩可真是狠。”他的语气间充满了怨念,“差点儿就废了好吧。”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到晓涵,但是他那怨念的语气引得我忍不住想发笑。他也跟着我一起笑了起来,来来往往的人依旧没有注意我们,只是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终于,他送我到了大门口,冰冷的空气一下子让我从恍惚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我抬起头挺起胸,用力地吸了两口干净而寒冷的空气,“大家都没听到枪声吗?”我感到非常的讶异,楼上的密封效果再好,也不至于说一个人都没听到那么明显的一阵枪声。 那个男人看着我,之前的笑容消失掉了,脸上再次恢复成我第一次见他时候的那种刚毅表情,“凌队昨天就吩咐过了,大家将会在两个小时后听到枪声。” 好冷,风钻进了我的衣领,让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还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谢谢。”虽然感觉自己实在是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但是为了不让对方担心,我还是尽可能露出了一个微笑。向那人道别后,我快步地走下台阶,越走越快,最终跑了起来。 要离开那边! 都是在演戏! 内心的恐惧趋势着我不停的奔跑,直到跑到实在是跑不动了为止。我弯下腰,双手支着膝盖,不停地喘息了起来。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凌逸塞进我口袋的那个信封,我直起身来,因为剧烈喘息双臂还有些发颤,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已经被我的汗水浸湿了的信封,打开,我发现里面是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秒钟,我马上就意识到:那是徐祥荪的母亲。 真是笨蛋,这家伙! 我只觉得自己的咽喉处有些梗塞。 一点儿都不像好吧! 那梗塞的感觉开始从咽喉处蔓延到了胸口,并在瞬间被内心强烈的情感猛地冲撞开来,我蹲下身去,抱住膝盖,把脸埋在双膝之间不可自制地痛哭了起来。 ——美女,可以问你要一下你的手机号码? ——小朋友,我对你这样的小家伙可没什么兴趣啊!“孙景志同志!” 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一惊,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大喊了一声“到!” 当注意到所有的人都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时候,我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此刻正在表彰大会的现场。容局在讲台上抿着嘴看着我,“想什么呢你!表彰你都能开小差!” 全场一阵哄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上去啊裤哥!要给你颁奖章呢!快上去啊!”边上的小刘用力推了推我,把腿往后边收了收给我让出了一条路。 “抓紧啊裤头!” “对啊,发什么呆呢你!” “你不要我帮你领了啊!” 边上的同志也起着哄,我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在大家的掌声还有那欣羡的目光中,小跑着来到了台上。 “孙景志同志这一次破解了这一起密室杀人案,堪称是我们荆溪的福尔摩斯啊!” 全场响起掌声和起哄的声音。 我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不是我…… 虽然内心这么激烈地挣扎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张不开嘴,把那三个字大声说出来。甚至连低声嘀咕的勇气都没有,我只好低着头,承受着那完全不属于我的夸奖和荣誉。 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用力地拍了拍,我发现容局正微笑着注视着我。 “很不错啊小孙。” 我傻乎乎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容局从蓝色的小盒中取出那枚金色的勋章,谨慎地挂到了我的胸口,朝我庄重地敬了一个礼。 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我要朝着容局回敬了一个礼,也就在抬起手的那一刻,全场再次响起了掌声。 那一刻,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给欺骗了。 连我自己都忘了这一切其实不属于我。 但我却选择如此无耻地接受了这一切。 敬礼的手在发抖,我感到额头正在不停渗出汗水。意识有些发飘,那忽远忽近的掌声变得虚幻而不真实,我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晕过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容局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很优秀,小孙。” 他把我敬礼的手从我的额边扳开,用力地握在了他那温暖而有力的掌心间。 “以后局里的事多多费心,好好配合新任局长完成工作,毕竟你们是老熟人了。” 说完,我顺着的他的视线,望向坐在他身旁的那个人。 凌逸,新任荆溪市公安局局长,也是国家历史上最年轻的地方公安系统的一把手。他身穿着今天早上刚从我这儿借过去的制服,摘掉了肩章,笑呵呵鼓着掌。凌逸起身,朝我伸出了手,“这一次轮到我说:以后工作请多多指教了!孙警官。” 从年龄上来讲他应该比我还小,但从辈分上来说却是我实实在在的前辈。我想起了第一次到局里,当时很荣幸,被分配到了凌逸和许梓烟的小组,也正是他们俩的照顾和指导,才会有我的今天。 两天前,凌逸的老上司,原省国安厅厅长突然自杀,然后就是容局被破格提拔替补因其自杀而空出的厅长之位,凌逸则转而被重新放归到市里当局长。 这一切变故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甚至远超出了大家的想象。当大家在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唯一能选择地就是傻乎乎地接受这一切变故。 朝着新任局长用力点了点头,我最终选择把内心的所有疑虑咽回到了心里。 也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声。 “不是,不能进去,啊!” “拦住她拦住她!” “你再往前我开枪了啊!” …… 会场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会场的大门望去,也就在下一秒,大门被猛地撞开。一位穿着执勤服装的特勤队员像个保龄球一样滚进了会场。 然后,一如我所预料中的…… 许梓烟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雪白色的呢大衣,下面是肉色的丝袜和高筒靴,黑而长的头发有些乱,沾着一些水珠,应该是外面下雪的缘故。 仔细观察一下不难发现,今天的许梓烟好像还有意化了点淡妆,原本就很精致的五官显得更加好看了。 “抓住她!” 屋外的一群特勤队员叫嚷着冲了进来,朝着她扑了过去,我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那些负责执勤的特勤全都愣在了原地。 整个现场气氛显得异常的尴尬,我出于求助的心态把视线投向一旁的容局。只见他正紧皱着眉头,显然,对于自己的爱徒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也应该很惊讶才是。 “自己人。”开口说话打破这一尴尬局面的凌逸,他站起身来,朝着那些特勤挥了挥手,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全场都鸦雀无声的话。 “我老婆。” 凌逸指着许梓烟,高声喊道,好像是在做宣誓一样感觉。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内的会场里的所有同志都忍不住张大了嘴。 听错了吧,还是凌逸他口误说错了!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反应。 许师姐对此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踩着快捷而稳健的步子,走到了台前,凌逸赶紧离开座位,一把扶住了没有走楼梯而是一步登台许梓烟。 “谁是你老婆了!有病吧你!” 刚站稳了身子,师姐就用一记华丽而有力的肘击,正中凌逸的胸口,等他因疼痛而弯下腰去的那一刻,许梓烟又不失时机的补上了一记手刀,劈中凌逸的脖子,直接将其打倒在了地上。 我听到全场一起发出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 精准、利落、有力…… 真不愧是许梓烟啊…… 师姐用力甩了谁自己的手,嘴里发出“嘶嘶”的吸气声,我正打算上前询问她到这儿来的原因的时候,容局的一声“丫头!”直接让我选择继续待在原地。 “你还真是能惹事啊丫头!”容局皱着眉头,语气严厉,“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罪。” 许师姐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她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拂去发丝上的水珠,“我听说容局高升了,所以赶着想来祝贺一下。”她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那一刻,我突然能理解凌逸凌师哥为什么会如此迷恋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容局摇了摇头,脸上严肃的表情一点点溶解掉了,“你这个丫头啊。”他这么低声喃喃道,我自然理解对于容局来说这位许师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不是许师姐放弃了做警察,今天接替容局位置,必然是她而非凌逸。 “你来祝贺,难道空着手就过来了吗?”容局这么笑问道。 “当然不是啦!”师姐这么说着,解开了自己那件呢大衣的扣子,把手伸进了衣服的内袋里,“我肯定是带礼物过来了的啊!” 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地对准了容局的额头。 诶…… 这是…… 玩啥呢…… 下一秒,我听到了十几声拉枪栓的声音,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十几位反应比较快的同志已经拔出手枪,跑到台下,枪口无一例外地对准了许梓烟。 容局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脸上也看不出丝毫的情感的波动,他的视线无视对准自己的额头的枪口,直直地望着依旧笑眯眯望着他的许梓烟。 “枪都收起来!”容局大喊了一声,那些在台下的,人数已经多达数十人的持枪护卫的同志脸上一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都是自己同志,别搞得跟黑社会电影一样!”容局转过脸去,强调般地大喊了一声,“枪收起来!” 台下的那些人把手中对准许梓烟的枪都收了起来。 但,有一个人除外…… “把枪收起来凌逸!” 容局对着站在许梓烟背后,同样拿着枪对准许梓烟后脑勺的凌逸低声吩咐道,但是凌逸并没有理睬。 “梓烟,把枪放下。”凌逸低声道,他的枪口距离许梓烟后脑勺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让我无比担心枪会走火。 眼见凌逸的枪口依然对准许梓烟,容局显得有些恼怒和激动,“我让你把抢收起来凌逸!”他的声音透露出愤怒的情绪。 “大家不要那么紧张嘛!” 许师姐的声音软软的,尾音也有意拖得很长,在这样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不搭。然后,她翻转手枪,抓住枪身,将手柄朝向了容局,“这是送你的礼物,容局。” 容局愣了愣,不止是容局,所有的人都被这突转的形势走向搞得云里雾里的,而凌逸却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枪。 大概过了有半分钟,容局从许梓烟的手里接过了她递过去的那把手枪,“是你们毕业时候获赠的手枪啊。”容局低声呢喃着,语气间透露出感伤和怀念的味道,“记得你刚入学的时候才只是个小丫头,这一晃,你都那么大了啊丫头。” “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小丫头,容局。”许师姐深深吸了口气,语气有些哽咽,她闭上了眼睛,用低沉无比的声音轻声问道,“容局,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凌逸慢吞吞地收起自己的配枪。 容局注视着许师姐,没有说话。 “真相这种东西,究竟是客观存在的,还是只是我们主观想象出来的呢?” 说着,许师姐重新睁开了眼睛,那水汪汪的眼睛深邃而空灵,实在漂亮。 容局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伸出手去,将那宽大的手掌盖在了师姐小小的脑袋上,“丫头,你长大了啊……” 手掌轻轻摩挲着师姐的头发,容局的脸上露出一种复杂而纠结的表情,他的视线望向凌逸,后者的手重新移到了腰间。 我的内心划过一阵剧烈的不安,直到容局突然开口道,“小孙,把你许师姐送家去吧,外面应该还在下雪吧。” 说完,容局那原本抚摸着师姐头发的手移到了师姐的脸上,“丫头,这个问题我实在是回答不了你啊。”这个时候我才突然发现许师姐竟然在流泪,容局的手指轻轻擦去师姐脸上的泪痕,“但有一点我希望你相信,丫头,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他这么说着让我感到不明所以的话,完全不能理解他们间的对话有何深意。 然后,我带着师姐离开了那个气氛尴尬无比的会堂,带她上了我的车。 一路上,师姐就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萎靡不振地蜷缩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她的视线傻傻地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将整座城市笼在一片寂静的白色中。 因为雪下得太大的缘故,道路被堵塞的厉害,开了十几分钟也没开出几公里的样子,而在这十几分钟里,我们谁都没说话,就这么一起沉默着,气氛尴尬得很。 “那个……师姐……”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做警察吗?” “啊?”原本打算开口找点儿话题的我却被师姐给打断了,让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我转过脸来望向师姐,她正无力地把头靠在车窗上,黑发下的容颜显得有些苍白。师姐把脸转向我,用手撩开粘在脸上的头发,“因为我是个弟控啊。” “啥?” 她看着我有些无力地笑了笑,“一年前的时候市中发生了一起校园欺凌事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下班回家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我弟弟的房间里看他还在不在。讲真的,我一直非常在意那孩子,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师姐的这番自述。 “后来想了想,算了,干脆不当警察了吧,反正做老师也没什么难的,再加上那段时间我爸妈要被调到国外去开拓市场,这小子又快高考了,所以我就干脆不做警察了,这才是我不做警察的真相。”她转过脸来,微笑着注视着我,“是不是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我点了点头,说真的,关于刑侦女神许梓烟为什么放弃警察的职业而转行做老师,业内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和传闻,无论哪一种,听起来都比师姐告诉我的这个答案要靠谱和真实。 “我之所以不想告诉大家,一是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很丢脸,二是觉得根本就没有说的意义,因为就算说了,大家肯定也不会信的。”师姐把头重新转了过去,“他们会继续深信着自己的想象和猜测,觉得那才是真相,我所说的,只是为了掩盖那个真相而找的借口而已。”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来师姐问容局的那个问题: ——真相这种东西,究竟是客观存在的,还是只是我们主观想象出来的呢? 徐祥荪依旧是凶手,夏雪痕的死成了意图为官二代去洗白而营造出的谎言。 真相本身依旧在沉默着,而大家的集体性想象却在以真相的名义甚嚣尘上。 我内心感到剧烈的压抑,只觉得自己被无形的外力挤压着,扭曲成了一团。 “雪是什么颜色的呢?” 坐在一旁的师姐突然这么莫名其妙地问道,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因为这个答案太显而易见了,反而让我不敢随便应答。 没有在意我的尴尬和不堪,师姐将自己额头靠在了车窗上,视线也投向了窗外,“雪是没有颜色的,只不过被我们想象成了白色。” 她说着,在车窗上呵出一片薄薄的雾气。 雪依旧在下着,世界被笼罩在洁白之中。厨房里又响起了姐姐忙碌的声音。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视线呆呆注视着床头柜上的闹钟,看着那秒针滴答滴答地走动着,已经不记得自己躺了有多久了。 一整天?一个礼拜?还是一个月? 完全没有印象,只有不断生长着的须发在提醒着我,我还活着。 房门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姐姐又来喊我吃饭了。 麻木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推门来到客厅,在椅子上坐下,端起饭碗。 这几天电视里一直在播放着关于徐祥荪的事情,各路专家、同学还有老师,不遗余力地将其渲染成为性格孤僻,心理扭曲,有着社会报复欲的危险分子。 他很虚伪…… 他很傲慢…… 他很做作…… 总之,他的死,是必然也是活该。 电视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关于徐祥荪是“心理病态”这样的结论,现在的我都感到麻木了。 我只觉得自己连生气都没有了…… 这两天,荆溪官场也发生了两件很重要的人事调动:第一是荆溪市的蒋市长从森林公园的文峰塔上跳了下来,官方给出的解释是抑郁症,一带而过,没有多讲;第二是荆溪市公安局的容局长,也就是姐姐昔日的老师兼老上司被破格提拔为省国安厅厅长,虽然升迁之快令人咋舌,但电视里也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和介绍,同样是一带而过。 而电视里播的最多的,除了对徐祥荪“病态心理”的条分缕析,就是在对徐祥荪那位自杀父亲的深切缅怀。 连续好长一段时间,电视里面都在不停播放着关于省国安厅厅长,也就是徐祥荪的父亲自杀的消息。他留下了亲手写的遗书,说是无法承担丧子之痛,也为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感到悔恨和愧疚。这几天,从地方卫视到省级卫视甚至于中央卫视,都在不停地回顾着他那光荣伟大的一生,回顾他那为国家为人民无私奉献的一生。 我忍不住想叹气,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凶手,相反的,还是一个伟大的奉献者的话,他或许就不会去自杀了吧。 然而一切都没有如果,就好像如果我能预见夏雪痕的结局…… ……就算我能预见,又能怎么样呢…… 我突然感到自己的鼻子一阵发酸,一阵剧烈无比的刺激从鼻部直冲我的天灵盖。我这才意识到,碗里的好像被拌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芥末! 我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脸。 好辣! 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鼻涕眼泪已经喷出来了。 我用力捂着脸,扭动身子,等那刺激逐渐弱化。 明明刺激劲儿已经过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依旧止不住地流出来。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胸口也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爆发出来的感觉,最终,我不受控制地嚎啕了起来,双手捧住自己的脸,不计一切地大声痛哭了出来。 夏雪痕! 我不停地哭喊着她的名字。 夏雪痕! 虽然明知道她并不喜欢我。 夏雪痕! 但是!但我真是喜欢她啊! 悔恨,痛苦,懊恼,自责。 我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负面情绪的混合体吞噬着,就好像黑夜在一点点占据着自己的灵魂。我不敢把自己捂在脸上的手给移开,生怕在移开的那一刻,我将彻底失去控制,被负面情绪彻底异化成为非人的存在。 这个时候,一股温暖把我给包围了:姐姐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 她的胸口贴在我的背上,我能感受到姐姐那缓慢而有力的心跳。 姐姐把脸贴在了我的脸上,凉凉的,滑滑的,让我觉得好舒服。 “你啊你……” 她在我耳边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就好像有魔力一样,我感到自己的心底被莫名地照亮了。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姐姐摸着我的头发,让我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 每当被父母责骂,被老师批评,被伙伴欺负……独自一人缩在房间角落哭泣的时候,姐姐总会从背后轻轻抱住我,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轻声安慰着我……不过那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长大后,当我已经不再随意哭泣的时候,姐姐那温暖的拥抱和爱抚已渐渐陌生。 而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至少在姐姐面前,我从来没有长大过。也只有在姐姐面前,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哭泣。 痛哭在继续,但比起刚才,我明显能感受到,原本吞噬着我的负面情绪已经全部消失掉了。 在我的心底,只留下了一份包裹着无尽思念和悔恨的浓重悲伤。 …… “真不用我送你吗?”在小区门口等车的时候,姐姐依然是一脸不放心的表情,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放心啦,你弟弟现在可是比谁都坚强!” 她呆呆地看着我,然后一个手刃,劈在了我的脑门上,“反了你了,还敢捏你姐姐的脸!”她故作生气地朝我瞪着眼睛,但也就是几秒钟后,姐姐的脸上重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早点儿回来,今天煮你最爱吃的咖喱。” 我本想故作开心地说一句“真的吗,太好了”之类的话,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我轻轻抱住了姐姐,她好小好瘦弱,让我不禁讶异这样一个瘦弱单薄的身躯里,竟然隐藏着超乎人想象的巨大力量。 “等你回来啊臭小子。” “嗯,我很快就回来。” 告别了姐姐,我坐车来到夏雪痕的家里,在门口听完我来意的那一刻,夏雪痕的父母都露出了一副很是惊讶的表情,但很快,他们俩就一齐将我迎进屋去,并殷勤地招待着我。 “真好啊,雪痕有你这样的朋友。”她的母亲这么说着,不停地用手擦着自己的眼角 我吸了吸鼻子,只感觉内心的情感又一次在走向失控。我赶紧闭上眼睛,竭力控制住了自己,“我的话,希望可以娶她。” 笨蛋,我究竟在说些什么! “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真的,我是……真的……真的想让她嫁给我……” 我这么说着,原本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感最终还是彻底崩盘了。 “对不起!” 那对父母显然是被我的反应给吓到了,等他们回过神来后,夏雪痕的母亲坐到我身边一把抱住了我,一边哭一边用手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 “对不起!” 我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三个字,然后又一次哭了个痛快。 离开她家的时候,刚把鞋子换好的我下意识转过身来,“阿姨,叔叔,我以后还能来玩吗?” 他们俩先是一齐愣了愣,但很快就朝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当然啦。”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夏雪痕的父亲更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你不是说要娶雪痕吗?那你以后,就算是我们的儿子了啊。” 我只感到胸口泛起一阵暖流,但也就在一秒钟后,那股暖流突然变成一个寒流,在一瞬间将我的整个心房都给冻住了。 就在那一刻,我的视线越过客厅,看到了远处房间中的一张全家福。 虽然被门遮挡了一部分,但是依然可以很明显地看到,那张全家福上,只有三个人:夏雪痕还有她的父母。 “冒昧问一下,夏雪痕她……有弟弟吗?” 她的父母先是愣了愣,然后,她的父亲苦涩地摇了摇头,“雪痕她,是独女……” 独女…… 胸口的那股寒流继续涌动着,我只觉得自己的思想都像冻僵了一样。 “抱歉!”我突然喊了出来,把他们夫妻俩都给吓了一跳,“请问能不能让我看下夏雪痕的相册!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请问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虽然脸上是满满的惊讶和不解,但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重新折返到了客厅坐下,甚至连鞋子都忘了换,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一大摞相册捧了过来。 我一张张翻动着,从还是婴儿状态的夏雪痕,一直到她长大,进入幼儿园,小学,初中…… 果然…… 在相册中,我找到了我所需要的东西。 果然如此! 我感到自己的胸口在剧烈起伏中,一股莫名的情感在其中诡异地压缩,膨胀,再压缩,再膨胀。 “抱歉,请问,我能拍一下这张照片吗?” 夏雪痕的父母应允了我的要求。 我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因为手不停地在发抖,所以尝试了好几次都不能正常对焦,拍出来的一张比一张模糊。 “这张照片就送给你吧。” “什么?”夏雪痕父亲所说的话让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我抬起头,发现他正悲哀地看着我所选中的那张照片,“这照片上的孩子,基本上都不在了啊。” 他这么说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鼻翼开始剧烈扇动,我知道,他正在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 拿着那张照片,告别了夏雪痕的父母,我坐上了随手拦下的出租车。 “麻烦,是去疗养院……”我的声音在发抖,生怕师傅因此没听清楚,我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尽可能清晰的语气再一次重复了一遍,“荆溪疗养院。” 好像已经知道了会有人来一样,302的房门开着,透过开着的房门,我看到了在阳台上喂食小鸟的小雨。 我慢吞吞地走了过去,虽然明明让脚步尽可能的轻了,但是那些敏感的鸟还是被我惊得飞走了。 小雨转过身来,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请问是哪位?” 他这么低声问道,我没有吱声,只是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好干净,好透亮。 “请问哪位?”他的语气和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你应该认识我的吧。” 对于我的回答,他愣了愣,转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当然,你是我姐姐的朋友。” “不,我不是。” 我的否认让他有些吃惊。 “我并不认识你的姐姐。我甚至都没见过她,我只认识夏雪痕。” 小雨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和你姐姐长得很像。”我说着掏出了照片,照片上有五位少年少女。其中有三位我都认识,而且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徐祥荪、夏雪痕、颜卿卿。 剩下的两个是一男一女,却长了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除了头发的长短外几乎完全看不出区别,如果不是身上校服的不同,我真可能把他们误认作一对姐妹。 “你穿女装的话肯定很好看吧。” 小雨依然没有说话,那些小鸟又重新聚集了过来,在他的膝盖上,肩膀上,还有手腕上啄食着。小雨温柔地从罐子里掏出一把鸟食,小鸟们争先恐后地跳到他的身边争抢着鸟食。 “姐姐当时一直有一个事情没想通,那就是为什么夏雪痕要去颜卿卿家。” 我努力让心情平复下来,用尽可能镇静的口吻诉说到,“我当时和你姐姐,不,是和夏雪痕一起去颜卿卿家,现在想来,她的表现很奇怪,不停追问着关于相片的事情。现在我总算想通了,你们需要找到这张照片。”我举起了手中的相片, 抓着鸟食的手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小鸟受到惊吓跳着飞到了一边。 “颜卿卿肯定也有这张照片,如果被警察发现了,你就肯定会被警方怀疑到,要是在检查出你装病,那你的嫌疑就更大了。”我将手里的照片向他递了过去,他沉默着,我也沉默着,然后下一秒,小雨伸出手来,精确地从我手里接过了那张照片。 我心中最重要的一个猜想终于被证实了。 “那一天我从颜卿卿家里走的时候就觉得现场有些别扭,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那个床头柜上的哮喘喷雾剂不见了。”我的视线转向客厅,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几瓶尚未开封的哮喘喷雾剂,“上来的时候我特意咨询了一下,这个疗养院的喷雾剂都是定制的,所以包装上不可能有雷同,也就是说,当时那瓶喷雾剂应该是你无意留下的。在案发前一天,你应该是通过徐祥荪把颜卿卿约在外面过了夜,你自己却穿上夏雪痕的校服,装成是颜卿卿的样子去了她家。可惜的是,你什么都没找到,而且还不小心把喷雾剂落在了她家里,这就是为什么后来你姐……夏雪痕要带我去颜卿卿家的原因,因为需要把证据带走。” 无论我说些什么,小雨他都是一副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这让我既感到有些恼火,也感到有些心慌。 就在我忍不住想发作的时候,他却突然开了口,“我姐姐叫沈黛辰。”小雨一边说着一边在空气中用左手写出了“沈黛辰”这三个字的镜像字,“她在一年前就被人杀了,而我的名字……”他的手停顿了一下,从头开始,在空气中又写了三个镜像字:沈玄宇。 小雨……不,是小宇放下了自己的手,笑眯眯地看着我。 “如果你还有推理的话,我愿意听下去。” “这是一场计划精密的完美谋杀。因为从一年前开始,你就已经在筹划了。” …… ——的确有人求我帮忙让她不要被判刑,但不是她本人。 …… “你去找徐祥荪,让他找自己的父亲使得颜卿卿逃脱制裁。为的就是要在一年后杀他,对吗?” 小宇笑眯眯看着我,没有回答。 “徐祥荪也是按照你的要求,和颜卿卿在一起的,甚至连颜卿卿的怀孕,都是在你的计划之中的吧。” 他依然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 “你装病一年,就是为了让自己从这个世界的视野中淡化掉,为的就是在一年后杀掉颜卿卿,我说的对吗?” 小宇仍然没有回答。 “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打扮成夏雪痕的模样!”一直用力控制住的情感终于在那一刻不可抑制地爆发了出来。 明明和夏雪痕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戴那条围巾! 又是为什么非要用那样的障眼法! 小宇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朝着我轻轻招了招手,示意我靠近些,然后在我耳边低声呢喃道,“因为啊……凶手从来不只是一个人……” 我只觉得大脑一阵发懵,也就在我思考他这句话有何深意的时候,胸口却感到了一阵近乎麻痹般的火热,嘴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唔”的一声。紧接而来的是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剧烈痛楚。 我向后踉跄着退了一步,小宇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那乌黑透彻的眼睛,好像两口深不可测的老井,好漂亮,却让我感到一阵仿佛快要溺死在其中的恐惧。 轻轻推开了他的手,我触摸到了冰冷的触感,简直比他手里的刀刃还要冰冷。 我不自觉地朝后退去,靠倒在墙上,“从一开始,你就算好要他们死了对吗?”我吃力地问道,”颜卿卿,徐祥荪还有夏雪痕,他们三个,从一开始你就一个都没打算放过,我说的对吗,小宇?” 他看着我,放下了手中的那把沾满鲜血的刀刃,然后露出了一个和夏雪痕的笑容高度神似的微笑,“谁知道呢,也许吧!”语气间,又分明有着徐祥荪的影子。 我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踉跄地走出了那个房间。 漫长的走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暖气好像坏掉了一样,好冷啊。 我好像能听到自己的血液滴落到地上的时候发出的“滴答”的响声。 不能死…… 差点儿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我赶紧伸手扶住墙壁,努力着重新站起身来,下半身正在逐渐麻痹,开始失去知觉。 姐姐还煮了咖喱在家里面等着我…… 答应了夏雪痕的爸妈要常去玩的…… 所以说,不能死…… …… ——请帮我转告小雨,我欠他姐姐的,应该算是还清了。 ——我也算……还清了……啊…… …… 如果我死了的话! 夏雪痕就白死了! 徐祥荪也白死了! 我感到莫名的恐惧从四周挤压了过来,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我:那并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对于小宇将被认定成为凶手的恐惧。 我觉得不能就这么死在这儿!绝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白白死掉! 不知道是不是徐祥荪和夏雪痕的在天之灵在庇佑着我,我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又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原本已经昏沉的脑子迅速清醒了起来。我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这一刻需要去做的事情。 旁边有着一扇打开的房门,房间很小,好像只是用来摆放清洁用具的杂物间。 我踉跄着冲了进去,迅速把门关好,上好锁。 将一辆摆在边上的清洁车艰难地推挡在门后。 这样一来的话,应该就可以了……密室完成…… 双腿完全失去了知觉,我整个人一下跪倒在了地上,最终狼狈地扑倒了下去。 啊,已经够了啊……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艰难地翻了个身,感到自己身上最后的一点儿力气也被我给用掉了。 这样的话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密室了啊! 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内心却又闪过强烈的不安。 如果是姐姐的话,可能会解开吧…… 她肯定会猜到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拜托不要说出来啊姐姐,不要说…… 我是自杀的,因为太想夏雪痕了…… 然后,就这么都结束掉吧,姐姐…… 真相什么的,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我看着天花板,蓝白色的灯光照在脸上,突然觉得好困啊,想睡觉…… 而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睡去的时候,一阵剧烈的寒意突然从下到上的扫过我的全身:刀不在这边!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失误,不由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难当。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把凶器拿过来,但是,我实在是……实在是没力气爬起来了…… 胸口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严格的说法是,浑身上下的感觉都已经消失了。 视线再度变得模糊,昏沉沉的天花板就好像天空一般。 然后,我看到黑色的絮状物正在从上而下的飘落下来。 粘在我脸上,好冷啊…… 难道是……下雪了么…… the end 第571章 第一个噩梦 起初引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街道,但是散发的不熟悉的新生枝叶却异常苍翠的美好气息,在视线中,看到许多美丽的、可爱的散发着淡淡的光的生物,直觉告诉我不能去碰缺那些不知名生物,而我也只能选择前后左右方向移动。 随着我的移动,街道不在熟悉,天色也渐渐昏暗,身旁那些原本散发着美丽光芒的生物也不再温顺,它们的身体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慢慢的狰狞。我的身体也可以自由行动了。直觉告诉我要快点离开原地,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漫无目的奔跑着,看到一个散发着强烈光芒的亭子,我似乎在为看到希望而喜悦,但是似乎因为已经人数满员,门已经关闭。在我身旁有一个看起来很熟悉但却又不认识的穿着男性的少女,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们,她拉着我的手,迅速的飞奔,穿过我非常熟悉的旁边带有防洪沟夜道,真的非常的快,快到我只看到了这一段景色,来到一个狭小的电话亭之类的东西里。 狭小的空间只有我们两个显得十分空阔,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我不知道这在黑夜中摇曳的微弱灯火是否能坚持到天亮。我看向身旁的少女,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与白天那些生物一样的光芒。 没有我细想的机会,身旁传来轻轻敲击玻璃的声音,随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的为数不多的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但是我看不到外面,只看到从外面投射进来的影子的确和他的体型很像,我想要上前去开门,但是身旁的那个人拉住了我的手臂,对着我摇了摇头。 这时她的身上淡淡道光芒已经消失,刚刚果然是我的错觉。少女告诉我那些怪物会变成自己吃掉的人的样子,说外面的说不定是...外面的好像是朋友的人用力的垂着玻璃,惊慌的喊着他们要来了,快让他进去,身旁的少女依旧摇头阻止我。 我非常难做决定,模模糊糊的拿起了手机拨打了这位挚友的电话,想要确定对方现在的状态。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我和对方确认现在在哪?怎么样?安不安全?电话对方传来断断续续的滋滋声,同时响起我朋友的声音,他告诉我他在那边过的很好,不用担心随机挂断了电话。 随着手机的挂断,原本看似坚硬的玻璃,变得柔软起来,就像是帐篷一样,上面印括着庞大体型的轮廓,四周逐渐扭曲,这里原本的光也熄灭了,我看不见原来还在身旁的少女,似乎从原来就不存在一般。真正变得狭小的空间中只有一只手机微弱的散发着光芒,以及在里面颤颤巍巍的我。 尽管四周依旧昏暗,但是却有一股温暖紧紧的包裹着我,已经看不见四周的扭曲,我也不再颤抖,意识逐渐飘远,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直到梦醒。 第572章 第二个噩梦 意识从朦胧中逐渐恢复,印入眼帘的第一件东西是放在黑色地面上的一截连根折断的食指。 周围也逐渐清晰起来,我侧躺在黑色的触感像是沥青的粗糙地面上,天空也是昏暗的灰色,似乎有云在翻滚,我缓缓站了起来。 视线的提高让我看到了周围的场景,我身处在一条大桥上,大桥的两侧是像海一样宽阔的灰色大河,河面非常平静,没有起一丝波澜,河的远处被迷雾遮掩,看不真切。 我捡起地上的一截手指,下意识的从中间将其折断,没有任何东西从里流出来,甚至发出饼干被掰断的清脆声音。我没有思考的余地,发生的一切只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我两只手分别握着两节,将两端都有断裂痕迹的那一节随手丢弃,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带有指尖的那一端。 向大桥的道路延伸的方向望去,尽头皆是迷雾,我将头转向后方,所能望到的尽头也布满了迷雾,我再次将头转回前方,默默的紧握着一只手,向前走去。也许只是因为前方在视觉上的距离要比后面近,仅此而已。 在向前行走的时候意识模糊,周围的环境也看不清楚,但可以感觉出还是灰色的主调。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雨,感受不到雨击打在身上的感觉,听不到雨打在地面上落在河里的声音;感受到雨滴落在脸上的清凉,看到雨滴点在河面上的波纹,波纹和波纹之间来不及交汇就再次归于平静。 走着走着来到了大桥的尽头,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什么驱赶着聚集而来的人们。人们望着我身后被迷雾遮掩的大桥的尽头议论着。 我依旧前进着,走进熙攘的人群,看不到周围人的容貌,也听不见嘈杂的议论声了,但是视线全都汇集在我的身上,但是我感觉他们依旧没有在看我,也许是看不到我,只是将视线透过我的身体看向桥的尽头。 穿过人群,我依旧是前进着,周围陷入一片黑暗,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感受到,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坐在一间教室内。 教室内空无一人,漆黑的四壁,没有窗户,我坐在后排靠近窗户的位置。 听不到风声,但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风拂过脸庞的感觉,云朵的距离似乎也变得可以随时触碰到,往下窥去,是一片朦胧,望不到尽头。 我依旧坐在原位,把飘向窗外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明明四周的墙壁都是一片漆黑却能看出是黑板的一块板子上,听着本就没有声音的课堂。 直到梦醒。 第573章 最后一个噩梦 梦之三 回过神来我已经坐在耕地岭头上面了,天空的一边被染成橘红色,我坐在原地无法动弹,分不清这到底是晚霞还是早霞,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夏天独有的燥热。 也可能是我坐在岭头上的缘故,低处的景色看的格外清楚,一群小孩儿在下面的田地里嬉戏,顽皮的踩着还残留在地面上的麦秸梗前进,踩过的麦秸都会塌陷下去。 刚收完麦子的田地从地下吹出闷热的风,就像是要把一整个夏天里积蓄的热量全部释放出去,我即便坐的很远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夹杂着稻谷余香的热风。 再往远处望去是一条涓涓细流,溪流的两旁有很宽的一段距离都是暴露在太阳下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可以看出河道原来的规模。 河道上面是一条与溪流宽度不符的石桥,石桥所用的石料已经非常老旧,给人一种年代感,桥洞也很宽大,在余晖映照下呈现出像是与已经临近干枯的麦秸一样枯黄的金色,像是要一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燃烧出自己的颜色。 我缓缓的抬起了头,平视着前方,河道的后面是一片苍翠的树林,郁郁葱葱,是给人一种清凉感的绿色。 即便我没有回头也能深刻感觉到身后高低错落的房屋,深灰色的瓦片点缀着屋顶,白色的墙壁反射出黄色的光芒,稀疏看到几棵老树光秃秃的枝干上已经不存在一片叶子,即便是在余晖的照射下还是反射不出一丝光的漆黑。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闷热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清凉,可能是因为我有些感到不舒服,随后我和一个小孩儿一起回到了一栋房子里。 房子里有着各色各样的人,熙熙攘攘,各自忙碌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房间内斜照进来的阳光已经变成昏黄的灯光。 来到房间我依旧是在坐着,只不过是这次坐在了一把椅子上,面前有一面镜子,我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枯坐着,意识昏昏沉沉像是快要睡着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周围传来嘈杂中透露出慌张的声音,意识逐渐回归,我望向镜子里坐着的我,不知何时我肚脐的位置上像是被解开了一样出现了一个漆黑空洞,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规律的扭曲。 从黑色的空洞中流淌出透明的粘稠液体,我想要伸手去触摸,随着我的动作空洞只是又扩大了一些,看到这一幕,我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只是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梦醒。 第574章 圣者的晚餐 01 来到n城的第十三天,吴耀不由得犯起了愁。 虽说n城没有什么不好,其“宽松”的治安环境让他的扒窃和斗殴能力都有了完美的发挥场地。并且经过这些天的开荒和奋斗,逐渐理解一切的吴耀靠着一根金属球棒就可以跟那些奇形怪状的街边小混混玩得“不亦乐乎”,最后象征性地收走几张钞票当作“友谊的见证”。但时间久了,这一行为不免害得最近晚上街上少了很多愣头青,而这让以威胁勒索小混混为营生手段的吴耀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很多小混混原来的据点都贴上了“小心赤色棒球”的遗书般的血色大字报就更让他一头雾水了。 “原来如此,你是因为这个才到我这里白嫖饮料的吗?”站在吴耀面前的酒保强忍着怒意擦拭着酒杯。 “别说的那么难听,尼洛。我是来给你捧场的。”吴耀似乎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把手里的一杯碳酸饮料喝完后就推到尼洛面前示意续杯,堂而皇之地吃着霸王餐。 此时的吴耀正身处于n城“臭名远扬”的暴力酒馆里,小偷盗贼在这里炫耀自己偷来的战利品有多么多么地高档,却对这些战利品早已被警察收为贡品的事情闭口不谈;欺诈师们个个道貌岸然,微笑着和同伴策划着明天将用何种语腔语调去骗取老年人的退休工资;身纹黑花的赌徒高声叫嚣自己的筹码,滚落的汗滴汇聚在他的锁骨处,他故作勇敢地举起匕首,却迟迟不敢向自己的小指砍去,围观的人足以用那一声声的期待声淹没他最后的理智;衣着暴露的女性如蝴蝶般盘旋在她连肤色都不会记住的男人堆里,他们在阴暗场所发出的呻吟声与身边因一杯酒而大打出手的亡命之徒发出的怒吼交织在一起,兴许是嫌这种烂俗的交响曲过于无趣,有时磕high了的“天之骄子”还会来贡献几声胡言乱语和彩虹般的呕吐声...... 怎么看这里都是个烂透了的地方,但是眼前这个有着茶色微卷发的少年尼洛却是这家店的现任店长兼任酒保。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单单是因为这家酒馆是他父亲的遗产而已。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一副乖娃娃样貌的阴沉眼镜男尼洛会在暴力酒馆里如此刺眼了。 “我暴力酒馆不需要你的捧场!”想到吴耀在这大吃大喝就没付过钱,尼洛不由得嗔怒道,这让他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只不过想来问问你嘛,赤色棒球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跟我有关系吗?” “哈?这不就是他们给你的外号吗?怎么没关系的?”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尼洛还是无奈地拿过吴耀的杯子,重新为他调制新的碳酸饮料。 虽然这家伙打架很厉害,但是似乎因为酒精过敏的原因而对酒敬而远之,这不免得让尼洛觉得有点好笑。 “哈?谁他妈的取得这种恐怖分子一样的外号啊!爷爷我不把他门牙敲掉!”吴耀一把锤了下桌子,但是在这喧闹的酒馆里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尼洛一人挖苦式地叹了口气. “不是挺配的吗?正好你是个红头发,然后又拿着一个棒球杆”并且尼洛心中想着“你不就是恐怖分子吗?” 本以为这话会惹来吴耀这条地头蛇的盛怒,但是意外的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等到尼洛转过身来把已经续好的饮料递给他时,才发现吴耀正盯着吧台左侧出神. 尼洛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吴耀的相识相当地无趣,至少对于尼洛来说是相当讨厌的回忆。 虽说像尼洛这样的普通的小酒保不至于跟谁结下什么血海深仇,但是因为其为暴力酒馆的老板的原因,平时阻止几个特地来找事的暴徒这种事也是做过的。 虽然真正阻止了恶徒的并不是尼洛本人,而是那些视暴力酒馆为快乐老家的熟客而已,这些人有些是尼洛父亲的旧相识,有些是被尼洛一家帮助过的人,或是单纯地找到一个法外之地的烂人,渐渐地在他们心中暴力酒馆也就是个无法被代替的地方了。 所以当惹事者捏紧尼洛衣领的时候,喧嚣的酒馆好似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小偷,盗贼,诈骗犯,赌徒,亡命之徒纷纷握住离自己最近的武器,冷漠地指向来犯者。 “只有愚蠢的外来者才会来我们暴力酒馆找事。” 尼洛放下的威胁未免有些虚张声势,因为他默认了自己不在酒馆时就是个毫无防备的婴儿,并不会有几个人暗中保护尼洛,也不会有人因为尼洛被人揍了而血气方刚地为他寻仇,尼洛很明白,这群人在乎的是酒馆本身而不是他。 既然继承了父亲的酒馆,那么在尼洛心里,酒馆也远远比他自己重要。对于别人私底下地暗算,尼洛也不过是默默忍住,好在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在酒馆里,而且并没有很多人特意去害他这个豆芽菜般的小酒保。 可是,就在某个晚上,关闭了酒馆准备回家休息的尼洛被人暗算了。 他隐隐约约地记得那些人不过是个热衷于欺凌弱者的loser群体而已,其他的全不记得了,包括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他了。后来才在对方对他施暴时发出的祥林嫂般的抱怨明白,他说他不过是借着酒馆的装修风格贬低了几句尼洛逝去的父亲,就被其他熟人客人按在地上打。这个仇被他记住了,他特意摸透尼洛的作息,然后冲着尼洛后脑勺来了一棒子,本来已经因此而昏睡的尼洛却被另一种灼烧般的痛感刺醒,尼洛的痛觉神经强迫他叫出来,否则他真的会长睡不醒。 可惜刚刚疼醒的尼洛嗓子还不在状态,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已经被堵住喉咙了,一名壮汉在身后锁住尼洛,他就像被绑在树上一样动弹不得。而为首的loser带着指虎唱着rap,一遍遍地向他的腹部和脸打去,自己的眼镜早就被打碎在地,视线中的一切朦胧地泛着水汽。 “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像父亲一样。”尼洛小声呢喃道。 而就在这时候,吴耀出现了。尽管此时的尼洛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吴耀手中提着的那个金色棒球棍却十分显眼。 “一二三四五,五个人啊,希望你们的钱包都鼓一点啊,我想明天去吃烤肉呢。”红发的少年清点完人数后,把烟掐灭,懒洋洋地用脚踩了踩。 “你丫谁呀,少多管闲事.....”冲过去本想给吴耀下马威地小弟一号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棍击中腹部而昏厥。 “一。”吴耀说道,像数绵羊一样轻松。 “混蛋玩意!给我上”领头的人吩咐身旁的小弟二号和架住尼洛壮汉一齐给多管闲事者一个教训,失去力气的尼洛也顺势跌倒在地。 只见小弟二号像炮灰一样从兜里抽出一个冒着寒光的长刃匕首向吴耀冲去,但是其糟糕的命中率一看就是刚刚使刀的新手,仅仅几下匕首就被吴耀的球棒打落在地,而后直接被一记闷棍打晕在地。 “二”记过数后的吴耀吐气清晰,没有一丝喘息地躲过壮汉的挥拳,继而趁对方不注意便踩向对方脚趾这种阴招看来也是用惯了的,在对方因为疼痛而嘶嚎时毫不犹豫地把他的脑袋当作棒球,一记重击挥到墙上,壮汉因此昏了过去。 如此流氓的出招让找到碎眼镜戴上的尼洛有些无语。 “三。”吴耀向尼洛看去,尼洛也才发现为首的那个家伙早已落荒而逃,“啧,跑什么。这不是死胡同吗?” 不用说,对于这种自顾自跑走的loser吴耀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对方撂倒在地,在他们身上搜刮一阵后,走到尼洛旁边后才反应过来,“对了对了,五在这里呢。哇啊,好惨啊,我就不难为你了,自己把钱交出来吧。” 看着话音未落就向自己伸手要钱的吴耀,尼洛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你有病吗?当我是蝙蝠侠还是超级英雄啊,闲着无聊乱救人啊?那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把钱包交出来吧。” 此时,尼洛也看清了这位“趁火打劫”者的样貌,此人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坐在地上的尼洛,尼洛目测这个红毛比他大概要高出了一头,身着红色的棒球衫和深色牛仔裤,手里提着金色的棒球棍随时可能向他挥下(可怕的是球棍上还有深色的血迹)戴着恶趣味的白色单边眼罩,这虽不奇怪但也让人对他藏起来的那只左眼十分好奇,利落的短发后却蓄着一缕长发,怎么看都是个怪人。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吴耀就成了暴力酒馆首席霸王餐指定食客,一来二去地也就跟尼洛成了(酒肉)朋友。 第575章 从前有家店 正值晌午,烈日当空。 因着南方的湿润温暖,本该是寒冬腊月的季节却充斥着秋天的暖意。 繁华的四大街一如以往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行人的说笑声,街边摊贩的叫卖声甚至于青楼女子的银笑不绝于耳。 这时,四大街交汇处,一道震天响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时竟压盖了整条街的声音。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城中街登灜楼旁开了一家新饭馆儿,叫做:锦绣坊!产品新颖,菜色美味,开张时间为明日辰时,大家走过路过的千万不要错过啊!” 一个穿着黄色衣衫略有些肥胖的女子一手捧着一叠厚厚的宣传单,一只手高高的挥着一张宣传单,大声叫道。 周边的人听罢她的宣传,皆是一副不屑的样子,谁不知道登灜楼旁边的那家餐馆啊?店主迂腐,菜色老套,还敢开在江南第一饭店登灜楼旁边,不是纯粹找风凉吗? 这改了个名字就以为可以翻身吗?唉,老板头脑太简单了。 见大家没人理会,女子又挥了挥手中的宣传单,再次大声道:“老板说了,开业大酬宾,明日凡是手中持有宣传单者,皆赠送免费午餐一份!!!” 什么?免费午餐?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虽然那家餐馆的味道并不十分美味,可毕竟免费赠送的,不吃白不吃! 果然,女子话音一落地,周围的人立马蜂拥而上,一眨眼的功夫,女子手中的宣传单便被一抢而空。 还有许多没抢到宣传单的人,欲哭无泪的看着黄衫女子。 “姑娘,你这宣传单还有吗?” 黄衫女子嫣然一笑,“店里还有一些,我没拿出来,大家介意跟我去一趟吗?” 大家一想,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她一个小姑娘也吃不了他们,再说,这里距城中街也没多远,于是便跟她一起去拿宣传单去了。 黄衫女子走在最前面,面上一片春光灿烂。没想到,阿浔这招还真管用! 一行人没走多久,就到了城中街。 一座气派的酒楼立于正中央,门口两根通天顶梁柱,红砖琉璃瓦,金丝木的牌匾上几个烫金大字标注着酒楼的名字。大家想多了,这不是锦绣坊,而是江南最有名气的大酒楼---登灜楼! 而它的旁边至少矮了两层的小饭馆儿,虽然翻新了一遍,可还是盖不住穷酸样儿的才是宣传单的主角---锦绣坊!虽然大伙儿都瞧不上这个锦绣坊,可人家有免费的午餐,不要白不要。于是大伙儿一窝蜂全挤进了这个小饭馆儿。这还是头一回在登灜楼还开张的情况下这么多人去锦绣坊。 锦绣坊内,似乎已料到这种情况,早备了厚厚一叠的宣传单和登记簿在一张桌子上,上面还立着一个牌子:免费午餐登记处。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病弱书生正坐在书桌前。 “来,大家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是啊,排好队方便一点嘛!” 黄衣女子大声吆喝着,监督众人排队,一个粉衣女子也跟着黄衣女子道,粉衣女子眉若远黛,朱唇如砂,顾盼之间一股柔媚之意。大家只好乖乖排起了一条长龙,一直延伸到门外的大街上。 大厅内一时间人头济济,一派喧哗,没人注意到角落的门口处站着一个蓝衣女子,此女怀中抱着一只大黄猫,正慵懒的打着瞌睡。许是这瞌睡会传染,连女子的脸上都沾上了倦怠之意。她看着厅内门庭若市的场景,小声嘟囔着:“这么忙,我要不要去帮下忙呢?”“喵~~”女子言罢,大黄猫应声叫了一声。 “我也觉着他们不怎么需要我。”女子似是在跟大黄猫对话,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阿浔,你起床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女子转过身,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正笑得慈祥的看着女子。 “嗯,顾伯伯,我在想着去前面帮下忙呢。”女子一改刚才的怠意,大言不惭的笑道。好像刚才在这儿打退堂鼓的人不是她一样。 “哎--你就别去了,有红绯跟卿怜他们几个就够了。”被称为顾伯伯的人说完就略过女子去了大厅。 既然顾伯伯都这么说了,女子就更加心安理得的回了房间,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好好锻炼锻炼他们几个! 女子进屋后,把大黄猫放在书桌上有阳光的一角,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黑色的东西,仔细看,原来是一部手机。女子把手机打开,翻了一会后,摊开纸笔,照着手机不知在抄什么东西。其实,女子名叫南浔,是个刚出炉的菜鸟摄影师,刚在学校毕业后,为了丰富一下视野,顺便提升一下自己,没有接受学校给安排的实习工作,而是背着相机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穷游,为了拍一张美照,而不慎摔下山崖。由于摔下来时被几棵长在山间的树给挂带着缓冲了一下,这才没至于摔死。可没摔死也差不多了,她就这样一步错来到了这里。 桌子上这个大懒猫呢,叫芬达。它也是南浔刚到这里时遇到的第一个活物。当时它还又小又萌,因为时值冬天,天气太寒冷,它许是冻蒙圈了,于是便钻入了南浔的怀中。南浔在那样天寒地冻的山脚下躺了两天还能醒得过来,一要感谢山间的树,再来可能就是芬达在她怀中起到了一定的保暖作用,她才不至于被冻死。于是,她便跟这小奶猫相依为命直到现在。 话说她刚来这里时,虽生命力顽强没被摔死冻死,可也快被饿死了,幸好遇见了她的贵人--顾伯伯,也是春来饭馆的老板。顾伯伯心地善良,听到她的遭遇后(当然是瞎编的,总不能实话实说吧),便收留了她。她跟顾伯伯说的是外出游玩不幸摔下悬崖,迷了路。其实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春来饭馆内加上她一共是六个人,一个是身为老板兼掌柜的顾伯伯,一个是顾伯伯的女儿顾卿怜。顾卿怜可谓是貌美如花,我见犹怜,只是人有点自恋,实则刀子嘴豆腐心,在顾伯伯的保护下,很单纯。 另一个是顾卿怜的死对头--红绯。红绯跟南浔差不多,也是无家可归被顾伯伯收留进来跑堂的。红绯跟卿怜不一样,她性格大大咧咧,也许是因为身材偏胖的原因,红绯力气非常的大,还会那么一丢丢的三脚猫功夫。卿怜经常嘲笑红绯男人婆,但红绯却一直有着迷之自信。不过南浔挺喜欢她的,她虽然头脑简单,可十分勤快,很好相处。 然后是每个店都必不可少的会计,至少南浔是这么叫的。他叫洛言,是个穷酸秀才,据说是个落魄的贵公子,十分迂腐和啰嗦,很爱说教,南浔经常得避着他走。不过他的心灵十分的脆弱,就是俗称的玻璃心。 因为饭馆并不大,所以厨子只有一个,姓严,大家都叫他严老三。他长得五大三粗的,脾气也十分火爆,三句话不合意必跳脚,据顾伯伯说之前找了很多厨师,但都跟他相处不下去,被他给赶了去。 这么一合计,饭馆的人已经够了,她似乎有点多余了。不过她怎么能吃白饭呢,思来想去,她给自己找了个十分合适的职位---设计师! 她来时,饭馆也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顾伯伯正商量着把饭馆给盘卖出去,为了报答顾伯伯的救命之恩,南浔拦下了他,并做了一系列的改革。改的不是饭馆的布局,这些让她改她也不会,她的改革主要是饭菜。 好在她出来穷游带了太阳能充电器,又好险背包跟她一起来了,所以她的手机还在,虽然没信号。又恰巧为了穷游做准备,她提前在手机里存了很多饭菜的做法,就是担心哪一天没钱吃饭,或者在荒郊野外的时候派上用场,没想到居然用到了这里。她承认这一系列的巧合有点狗血。 南浔抄完配方后,攥着纸去厨房去找严老三商量饭菜的事情。晚上,锦绣坊内。 红绯帮着严老三把饭菜都端上桌。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没人动这第一筷。 “放心,虽说是试验菜,但我保证没毒!”看了半晌,南浔终于无奈的说道。“再说了,这些天来,我也没少让大家试验新菜啊!” “我们没说你下毒,只是今晚是你亲自下厨!之前都是老三做的。”藏不住话的红绯满脸怀疑地看着桌上还算品相优良的菜式,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这要是放在以前,忙活了一整天,看到这么多吃的,她肯定忍不住大快朵颐。可这些天阿浔教会了她一个道理,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比如眼前这桌看似丰盛的佳肴。 想起前些天的上吐下泻,红绯直到现在腿肚子都还在打哆嗦。 其实不止她,其余五个人头皮也有点发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敢先动这第一筷。 红绯这话着实让南浔有点挂不住脸,南浔忍不住给自己正名,说得振振有词。 “你想想老三做的新菜配方是谁给的,不还是我吗!既然他做的大家吃了没事儿,那我做的就更没事儿啦!” “虽然是这个理儿没错……”红绯嘟囔着无法反驳,好像她说的没毛病,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再说了,这些天我在老三那里帮忙,厨艺已经精进不少了。”南浔见红绯犹豫,趁胜追击。“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都得有学习的过程嘛!我就不信我这智商,连饭都学不会!” 南浔信誓旦旦的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桌上一时无话。 一旁的顾老掌柜终于看不下去了,第一个拿起了筷子,“哎呀,一顿饭而已,不至于。我相信阿浔。” “爹~~”听到顾老掌柜维护南浔,坐在他身边的顾卿怜不禁衍生出一股醋意。 “谢谢顾伯伯!”南浔说完冲一脸不开心的顾卿怜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顾卿怜看到后更是气的小脸煞白。 “我相信掌柜的。”洛言第二个拿起了筷子,许是太饿了,今天忙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他可没有什么力气吵架了。再者说,食不言寝不语,这是最基本的。 “噗---” 刚吃了一口菜的洛言顿时就后悔了,一口喷了出来,好在他反应快,没直接喷到饭桌上。 圣人啊,他真不是故意做这种有伤大雅的事情的,实在是这菜太——难吃了。 “洛言你干嘛?”离他最近的红绯立马闪到了一边,嫌弃的看着低头捶胸的洛言。同时也在心有余悸的庆幸着,还好刚才没有被阿浔的话给忽悠过去,要不口吐芬芳的就是自己了。 好险,捡回了一条命…… “啊,洛言不会中毒了吧!” 顾卿怜夸张的捂着嘴,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她就知道,南浔那智商,怎么可能学会做菜。 看到这一幕,原本打算吃饭的顾老掌柜夹菜的手一顿,生生地停下了。 “有那么夸张吗?”南浔觉得自己的自尊心严重受到侮辱,登时拿起筷子,加了一大口菜,“我吃给你们看! —— 微风骤停,声音退散,空气也在瞬间凝滞,五人的目光同时定在南浔身上。 就见南浔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脸上的愤慨逐渐褪去,并且默默放下了筷子。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片刻后 略带自责的南浔跟红绯把原先的一桌菜给撤了下去,五人继续坐在饭桌前,等着严老三做新的饭菜。 “咱们明天可是无偿赠送,要亏一整天,这粮食得万分珍惜,岂能这样白白浪费?”洛言拿手帕擦擦嘴角,继续道:“圣人云,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而且咱们还不知明日效果如何呢!” 红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看着洛言凉凉道:“要不我把刚才的饭菜拿回来,你吃?” “哼!”洛言顿时噤了声,傲娇的别过头不再说话。 “洛言的意思是,要不是阿浔非要做饭,也不会浪费那么多饭菜!”卿怜撅着嘴,心想终于可以扳回一局了。 “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啊,我看大家都忙一天了,我也没帮什么忙,就给大伙做顿饭,好好慰劳一下大家!那我哪知道会弄成这样啊?” 南浔自知理亏,辩驳的话越说越小声。 “啥也不做,净帮倒忙!”卿怜翻了个白眼,心里感觉舒畅无比,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南浔露出这种苦瓜脸,看她还怎么继续神气! “好了,别吵了,阿浔也是为我们着想。”顾老掌柜慌忙打圆场。 南浔忍不住为自己正名:“其实我也不是啥都没做,我这毕竟是技术活儿,叫设计师你懂吗?!” “哼,最好祈祷明天的效果可以达到预期的那样!” 此话一出,整个厅堂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是啊,饭馆早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如果明天不成功……怕是大家以后就只能各走各的了。时间最经不住念叨,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免费午餐”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间。众人早早的把东西都备齐了,一张宣传单一个人,是三个菜一个汤,米饭一碗可添加。三个菜一个汤是固定的菜式,无法换别的,所以这也大大节省了很多时间和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就到了十二点,门一开人群就蜂拥而入,这些人其实十二点还没到就已经守在门口了,毕竟小饭馆座位有限,肯定是吃完一批再去一批,所以大伙儿老早就在锦绣坊门口排起了一条长龙。几人睡在饭馆后院,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果知道肯定早炸了。 因为人太多,饭馆六人全员都上了,就这还忙不过来。 顾客凭一张宣传单可以获得一个数字,叫号上餐。 红绯和南浔上菜,洛言收宣传单发号,卿怜叫号,顾老掌柜会点厨艺在厨房给严老三打下手。 排队等吃的客人从饭馆一溜水儿的排到街对面,严重的影响了整条街的交通。不过大伙儿从昨天就听说了锦绣坊免费午餐的活动,多多少少也明白点儿,正值饭点儿,街上各个铺子的人并不是很多,许多人都跑来瞧热闹。 一时间,看热闹的和排队的人挤满了大街,竟像过节一般热闹。只是此刻的小二却笑不出来,甚至脸都有些僵。 “回爷,那是隔壁锦绣坊搞的活动,说是今日午时开放免费午餐,过去吃饭一律不收钱。所以才有这么多人去。这锦绣坊吧,常年生意不景气,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怕是最后一日,明日要关门了吧!” 那小二恭敬回话,只是语气里透出对这次活动的不屑。 也或许,只是对锦绣坊不屑。 “哦?免费午餐?” 云四爷脸上兴奋之意更盛。 “苏兄,我们去看看?” “我们已经点了这么多菜,而且那边那么多人,你我二人何必去凑这份热闹?”被唤苏兄的男子温和的笑道,他一袭白衣,眉眼温润,声音更是清泉一般舒服。 “免费午餐,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以前从没见过,去瞧瞧吧!” 云四爷脸上挡不住的好奇和兴奋,说完便起身要出去。 “唉。”白衣男子叹了口气,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小二,饭钱。”说罢便追了出去。 “爷慢走……” 目送两人出去,小二悻悻的收起桌子上的银子。 这已经是第六桌了,从锦绣坊开张没多大会儿功夫,客人纷纷被吸引过去看热闹去了,虽说也没赖他们饭钱,可毕竟算是被“抢”走的客人吧,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暗自腹诽要不要告诉掌柜。“对了。”最先止住笑容的是顾卿怜,她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看向红绯的眼神带着幽怨,向众人告状:“今天来了个大款,一出手就是五百两,五百两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结果就因为没有宣传单,被红绯给扔出去了!” 否则,今天怎么也能赚五百两呢,就算免费午餐的效果不如意,核算下来,他们也不会亏本。 一听到五百两,几个人目光顿时都亮了,同时看向红绯。 五百两?! 什么情况? 顾掌柜跟严老三一直在厨房忙碌,没去过前厅,所以并不知此事,而南浔当时正好进厨房端菜了,故而也不知道这件事。 “这不能怪我,是那个人没有宣传单!”被三人盯着,红绯差点跳脚,其实她也是才知道那人出的是五百两,尽管也肉疼得紧,但她并不认为自己哪里有做错,说得理直气壮。“我们之前发宣传单的时候不也说了吗?凭宣传单领号吃饭,同理,没有宣传单自然就没号没饭啊!” 听红绯非但不知错,而且都这时候了还在狡辩,又想起那飞走了的五百两,顾卿怜就气不打一处来,铁了心跟红绯杠上了,“确实是凭宣传单免费吃饭,可又没有说没有宣传单的不能买单吃饭,要是客人给钱还不能吃饭,那还是饭馆吗?将生意拒之门外,哪有饭馆这么做生意的?!” 要这么做生意,迟早都要关张大吉的好嘛!“可我们当时就是领号吃饭的,而且那么多客人,只有我们几个在忙活,突然来一个没号的,你说怎么算?!让其他领号吃饭的客人怎么想?!”红绯也不甘示弱,原本只有一条直线脑回路的大脑,吵起架来竟然也能弯弯绕了。 “凡事都要懂得变通的,反正我觉得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把客人拒之门外!”顾卿怜吵到气头上,忍不住站了起来,双手叉腰,脸颊也因为愠怒染上了一丝绯色,“要是多几回这样的事,谁还敢来我们这里吃饭?!” “你分明就是看他给的钱多才这么说,要是他给的钱少,你才不会这么说!”红绯也不甘示弱,撸起袖子也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眼看两人都快动上手了,顾掌柜急忙叫停了两人。 通过两人吵架,几人也算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自然也肉疼得紧。 “爹,你说说,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咱们做生意的就要讲究规则,不是有一条规定是,客人比天高吗?哪有做生意的赶客人走的道理,您说是吧!”还没吵出个胜负,顾卿怜忍不住找个裁判判定输赢。扎堆的人太多,都挤到了登灜楼门口,登灜楼的客人也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也纷纷跑来看热闹。 登灜楼二楼一雅间内的客人,也注意到了那边热闹异常。 其中一个着湖蓝衣衫的俊逸少年两眼放光的在人群中来回搜寻,想找到热闹的根源。 “客官,您的菜!” 就在这时,小二推门来上菜。 “哎,小二,先别走!”蓝衣男子叫住小二。 “云四爷,您有什么吩咐?” “那边那么热闹,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被唤作云四爷的男子一脸兴奋,另一名白衣男子也忍不住回眸,等着小二答话。 两人一如清泉灵动,一如皓月明朗,气质卓然,皆是少见的美男子。电光火石间,洛言在脑海中已经权衡好了利弊,提笔就打算给这位款爷写个号。 “这位爷——” “我们的宣传单是非卖品,而且早没了,没有就赶紧出去!”洛言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红绯推搡着款爷打算送客,并高声朝门口的方向喊道:“下一位!” “红绯先等等!”赶过来的顾卿怜见了这一幕,急忙喊住红绯。 开玩笑,这可是财神爷,往里请还来不及,她竟然还给往外推,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相较于红绯的粗嗓门,顾卿怜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百灵鸟一般,还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娇媚气息。已经被推搡到门口的云四爷被这道声音勾得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到顾卿怜,顿时一愣。 眼前女子一身桃粉,三千青丝挽出一个松松的髻,粉钗斜插,步摇摇动,垂在耳边的发丝将小巧的脸修饰得恰到好处,皮肤莹白如玉,黛眉含烟,顾盼间眼波流转,摄魄钩魂,举手投足间轻纱摆动,宛如一只掉落凡间的桃花仙子,叫人移不开眼。 顾卿怜一时没留意他瞧自己的眼神,只顾着不能让款爷溜了,上前拦住红绯,声音急切,带着几分埋怨,小声道:“你是不是傻,有宣传单的都是赔钱货,这个可是送钱的。” 声音虽小,但因为距离近,云四爷将这句话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清楚楚,顿时脸上笑意更盛,点头如捣蒜,附和道:“没错没错,我是来送钱的,这些不够我还可以再加。”在江南,就没有没听说过登瀛楼大名的人。虽然消费很高,但同样的,它的菜色也十分丰富美味。 据说,登瀛楼的厨子曾是宫中的御厨,退休后被请到了这里。江南的王公贵族,是这里的常客,当地居民也以能进登瀛楼里消费为豪,更有不少外地人,听说了登瀛楼的大名,特地不远千里赶来一品佳肴,也难怪他们知名度高。 可惜,南浔没钱,至今也没能去尝尝这登瀛楼里的饭菜到底好吃到什么程度,竟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这样看来,也不难猜他们的饭馆以前为什么会在繁华的四大街日益衰败。 而南浔之所以提议继续开饭馆,一来是她手里只有食谱,没有别的东西(囧)。 二来,她发现这里的菜肴都是没见过的,反之意思就是,她掌握的那些在现代很常见的菜肴,这里没有! 今天提供的免费午餐,也都是这里没有的新菜! 味道不用质疑,虽然他们饭馆规模名气都不如登瀛楼,但也不代表严老三厨艺不精,老三厨艺精湛,只是菜品相较于登瀛楼来说乏善可陈。今天之前,他们已经实验过多次,菜的味道很好,还都是这里的人从没见过的新菜。 最关键的是,他们相较于登瀛楼,消费并不高,大多数普通家庭都能消费得起的程度。 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以及种种优势,南浔对明天的客流量很有信心。想象很美好,但此时刻,南浔却轻松不起来,相反,好像比昨晚更加紧张了。万一事情没有像她预期的那样发展,生意还是并没有变好,没有什么人光顾,那怎么办? 她在这里可以说的上是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她可不想睡大街啊。再者,现在是冬天,真要睡大街的话,以她的小身板,是决计挨不到第二天天亮的。 南浔哭唧唧的想着,为嘛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小姐,就是皇后王妃的,她过来直接就流浪汉了……猪脚光环在哪里啊?( ̄□ ̄||) 啊对了,手机还有她的所有设备几乎都跟她一起过来了,这应该就是她的光环所在了。 唉,心酸((t﹏t)) 窗外月凉如水,万籁俱寂,芬达躺在桌上,睡得四脚朝天,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南浔笔触刷刷的声响。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南浔忙回过头,却见顾伯伯进来了,还穿着白日里的袍子,神色疲惫,看样子是忙到了现在。 “顾伯伯,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呢?”南浔急忙起身,阖上门后将顾伯伯让到椅子上坐着,又顺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虽说江南冬天不是特别寒冷,可入了夜,夜风吹在脸上,也冰得刺骨。 顾掌柜接过茶杯,暖意从手心晕开传向四肢,好似白日里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眉头舒展开来。“我看你屋里灯还没熄,今天辛苦了,早些睡吧,别累坏了身子。” 南浔的书桌正对着门,顾掌柜自然早看到了摊在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了,料想南浔定是不放心,又在鼓弄新的玩意儿了。不由又有些心疼,这孩子实在太懂事了。又想到南浔是个没家的,没有爹娘疼爱,恐怕是怕饭馆倒了,没处可去,所以夜不能寐吧。 在南浔转身落座的片刻,顾掌柜脑内已经写了好几篇声泪俱下的小作文了。 但此刻的南浔还不自知,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回顾掌柜刚才的话,“也不知今日效果如何,左右睡不着,不如趁这个时间将日后规划一下。”南浔说着,呷了口茶,复又继续:“咱旁边既有登瀛楼,若专做饭菜,怕是以后不好发展下去。” 就算她手里有这里没有的菜谱,可总有用完的一天,而且大家都会学习模仿,他们饭馆研发了新菜出来,估计第二天登瀛楼就能有同款。 所以,不能光指着手里这点儿菜谱过日子。这是她一直头疼的问题,除了饭菜,他们还能干嘛?顾掌柜没料到她竟然想这么长远,心里是既心疼又感动。这饭馆是他们几代家传下来的,据传祖父有些做生意的头脑,故而开了这个饭馆,生意一度还不错,但爷爷以及他父亲都不是做生意的料,饭馆传到他这一辈,已经濒临倒闭。 再加上登瀛楼的出现,饭馆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其实他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了,早有了将店转手出去的打算。前段日子出城正是为了转让的事,没想到遇到了南浔…… 这饭馆已经传了几代,要不是实在无力回天,他真的舍不得转让。所以,南浔的一番话,让原本就摇摆不定的他选择将饭馆暂时留了下来。 没想到,今天…… 他经营饭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如此壮观的场面。正如他晚饭时所说,就算以后真的关门大吉了,他也没有遗憾了。 顾掌柜既满足又欣慰,抬头便看到一脸忧心忡忡的南浔,不由安慰道:“放心吧阿浔,总有办法的。再说,这办法也不是一晚上就能想出来的,慢慢来,顾伯父相信你。” “早点休息,别熬坏了身子。” “谢谢顾伯父。” 可面对顾掌柜的肯定,南浔压力更大了,顾伯伯这么相信她,她一定得好好规划,断不能将生意给搞黄了。 眼瞧着月升当空,时间渐晚了,顾掌柜放下早已变凉了的茶杯,站起身作势就要回去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睡。”顾掌柜说着,顺势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放在了桌上。 南浔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不是别的,却是顾伯伯的钱袋!当下也顾不得顾伯伯此举何意,忙拿起钱袋,一把抓住了要离开的顾掌柜。 还别说,钱袋掂在手里沉甸甸的,不用细数,就知道里面钱不少。 “顾伯伯,你钱袋掉了。”南浔将钱袋塞回给顾掌柜,却被顾掌柜拦下了。 “阿浔,这钱就是给你的,你好好收着。” 一番话,听的南浔有些诧异。 “给我?”(o((⊙﹏⊙))o) 给她钱做什么? 顾掌柜笑得和颜悦色,“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在外并不是乱逛,是在分析这里的市场吧,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卿怜对商场之事更是一窍不通。日后饭馆的发展怕是要全靠你了。这些钱你且收着,日后再出去,定有派上用场的地方。” 没钱,干什么都不方便,他知道。 闻言,南浔当真是受宠若惊,饭馆如今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顾伯伯什么情况她更了解,这些钱对顾伯伯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她怎么敢收,又怎么能收! “顾伯伯,这钱我真不能收——” 岂料南浔话还未说完,便被顾掌柜义正辞严的打断了。他看着南浔,说得极为认真。“阿浔,你为饭馆操的心并不比我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这个掌柜的应该是你来当,我跟卿怜是指望不上了,就当是我投资,你来开店吧。你要是不收,我心里也不踏实。” 这话说得南浔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尴尬的僵持了数秒,顾掌柜将钱放到桌上,转身匆匆离开了。“喵~~”一道软糯的叫声,接着是劈头盖脸的几巴掌,南浔不满的翻了个身,费了好大力气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芬达放大的猫脸。 “呼----” 南浔叹了口气,继续闭上眼,嘴里嘟囔道:“芬达你是猫,不是猪,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吃好不好!” “喵~~” 很显然,芬达拒绝她的提议。 “唉……”生活不易,南浔叹气,只得坐起身来,从现代到古代,她唯一摆脱不掉的命运,就是做猫奴。 看看外面的天,还早。南浔打了个呵欠,苦憋的看着正襟危坐在枕边的芬达,“你就不能换个人造作吗? “喵~~”芬达严肃的回绝,你一个奴才就得听本大王的! 南浔无奈的摸索着下了床,窗子是开着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照在身上并不暖和。毕竟这会儿还太早了,大概也就六点左右吧。 伴随着照进来的阳光,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一起传了进来,听着还挺热闹。 “?” 想起昨天的事情,南浔飞快的套着衣服,心里既疑惑又紧张,莫不是免费午餐活动起效果了?可这时间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等南浔带着满心疑虑出门,就看见顾掌柜着急忙慌的从大厅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几个一片狼藉的餐盘。 “顾伯伯,早啊!” “阿浔,这么早就起了?”顾掌柜看到她时愣了一下,南浔看着顾掌柜忙碌的样子,不由尴尬的笑了。心道她昨晚还信誓旦旦要将饭馆发扬光大,满怀斗志,结果第二天就她气得最晚…… “不跟你说,我先去忙了!”顾掌柜说完急冲冲的去厨房了。 看顾掌柜这着急忙慌的模样,效果应该还不错。南浔些许欣慰,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调整了一下情绪,过去帮忙。 店里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夸张,却依旧是人满为患,一个空座位也没有了。卿怜跟红绯热火朝天的穿梭在中间上菜,洛言算盘打得劈啪作响,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 这效果岂止是不错,简直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意料,南浔欣慰的笑了。 红绯正忙的热火朝天,一抬头却发现南浔站在那里傻笑,不由一脸黑线,“阿浔,别傻笑了,快来帮忙!” “哦,来了!”忙碌的早饭时间终于过去了,这一早上赚的钱简直就是以前两天的钱呀!看来,这段日子受的苦是值得的,大伙儿都十分开心。 午饭期间,南浔跟大家商量以后的运营模式。 今天效果虽然不错,收获颇丰,可这一忙碌起来,饭馆的弊端也立马显现了出来。 因为锦绣坊不比登灜楼,他们只是一个小饭馆儿,一来座位有限,二来人手不够,只有老三一个厨师,上座率一高,便有些忙不过来,红绯卿怜还有南浔都不会做饭,洛言要在柜台收钱,只有顾掌柜勉强能帮点忙,可也只能打打下手,实际上还是只有老三一个人在输出,这样一来出菜的速度就远远跟不上点菜的速度。 所以今天出现不少因为等菜时间长而闹事的事例。这毕竟是他们饭馆的问题,所以最后要么送了一两个小菜,赔礼道歉,安抚客人烦躁的心情,要么最后客人实在等不下去选择离开。 虽说核算下来并没有什么亏损,可长此以往,势必会损害他们饭馆的形象,以及日后的生意。 所以南浔给出了几个建议,第一,推出限量菜,也不是每道菜都限量,把那些耗时候耗功夫的菜弄成限量版,并且每天在菜单上标注有哪些菜限量,分别有几份。 客人每点一份就减去一份,另外每少一份,价格也往上提一些,不要涨太多,就一百文一百文的上涨,点完为止。一旦达到供应份数,给再多钱也不做。提出这点,主要是针对红绯跟卿怜,免得她们再以这种事情吵嘴。 还有就是每十五天推出一些新菜,新菜推出当天有特惠价,次日就恢复原价。 南浔刚介绍完自己构想的模式,就有人提出了疑问。 “为什么要弄限量?不要钱了?” 提出反驳的是一向很爱跟南浔唱反调的顾卿怜。 南浔很无奈,试图跟她解释,“不是不要钱,只是换一种方式,而且这样才可以显出我们一菜难求,让吃到的顾客心生优越,没吃到的客人心有不甘,第二天早来预定。” “换一种什么方式?”顾卿怜仍然不是很明白。 南浔挑眉,一副关爱傻子的眼神:“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 这句话顾卿怜是听明白了,这不明摆着骂人嘛!顿时就不乐意了,素手用力一拍桌子,柳眉倒竖,气得小脸通红,就打算反击:“你不----” 只是这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一旁的红绯打断了。“阿浔又没说错,你要是听不懂,就一边歇着吧,别打岔。” 顾卿怜哪里受得了红绯这波阴阳怪气的嘲讽,顿时将火力转移了方向。 “说得好像你听懂了似的,你听得懂,那你解释给我听听啊!” “……”红绯愣了一瞬,随即抱着胳膊,好似这样底气能足一些,死鸭子嘴硬道:“我贵在有自知之明,再说了,动脑本来就不在我的工作范畴之内。” …… 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 顾卿怜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片刻,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反驳的初衷好像偏了,急忙纠正过来,解释道:“我好歹也是饭馆的东家,又不是无关紧要的人,这干系到饭馆生意的事情,自然是要上心的。” 红绯虽然脑袋一根筋,却也听懂了卿怜那句“无关紧要的人”的含义,当下反驳:“谁说我没上心,好歹让阿浔把话说完吧。” 听两人这个势头,只怕又要吵起来,瞧这火都已经开始往自己身上引了,南浔心里叫着:“打起来打起来!”嘴上却只得叫停。 “是是,两位祖宗,有什么问题,先等我把话说完再说行吧。” 她算是怕了这俩人了。 见南浔放低姿态调停,卿怜心里的火儿也泄了,重新坐下,示意南浔继续往下说。下午客流量依旧很足,南浔趁着这会儿功夫打了一波广告,并早早地在外面贴上了招聘启事。红底黑字,超大一副,谁路过都能一眼就看到,赚足了眼球。 本身昨天那个前无古人的活动在整个江南都算是轰动一时,不少人都听说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饭馆,更有不少闲人在听说过昨天的盛况后,今天还特地过来瞧热闹,就算不进来吃饭,也免不了在外面瞧上一眼。他们锦绣坊都快赶上网红打卡点了。所以,招聘启事一经张贴,倒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 虽说比不上昨天轰动,可依旧攒了不少人头,热闹一片。 趁人多,南浔赶紧吆喝着入职福利,免得等下大家兴头一过走了,就更没什么人了。 厨房帮工,不是什么技术活儿,也不需要多好的厨艺,最多就是给厨师打打下手,南浔打听过,其他饭馆工薪基本都是一个月三两,提供食宿。 而他们开的价实习期一个月三两,转正后包吃住四两,不包吃住五两,比别家饭馆高了将近一倍,这么好的福利,只要诚心找工作的,相信都不会错过。 这波福利一嚷出去,围观的众人顿时兴头更足了,纷纷接起了话头。 “五两?!你们这小饭馆养得起吗?” “五两这么多,老板娘你看我行吗?” “我看可以试试!” “老板娘,这实习期是什么意思啊?” “……” 一干人等有纯粹凑热闹的,有好奇的,也有诚心咨询的,七嘴八舌,一时间好不热闹。 南浔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对刚才大家提出的问题一一作出解释。 “实习期的意思就是……”一千两,对一个小饭馆来说可不是笔小数目,六个人围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小声商量了起来。 “他那样子一看就是富家少爷,看他那小身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还不如我一个女孩子,请他来就相当于请了个祖宗过来,到时候指定什么忙也帮不上!”无论昨天今天,红绯的态度都非常坚定,“所以,肯定不能请他!” 说话期间,红绯往云初身上瞟了一眼,嫌弃之意溢于言表,直教云初一阵心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想自己也没得罪她吧,怎么好像这么招她厌? “红绯说的没错,我们请的是厨房帮工,你们看看他这模样合适吗?”心直口快的严老三这回跟红绯统一了战线。 开玩笑,他可是很挑剔的! “等一下。” 卿怜不甘示弱的想要反驳,没搂住声音有些大,看了眼身后的云初,急忙又调小了音量,语气郑重,“我看你们都忘了我们开店的初衷,不就是为了挣钱吗?现在摆在眼前的可是一千两!一千两啊,我们这个小店得挣多久才能赚这么多?!为什么要拒绝?” “确实,就算他到时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也不吃亏!”洛言手插袖子,斯斯文文道,“最多我们多招几个帮工,不用他做工,左右也是从他的钱里扣的,核算下来,我们挣得不少了。” 洛言言罢,红绯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洛言,你可是个读书人,怎么眼里就只能看得到钱啊?” 她这话卿怜可就不乐意了:“废话,我们开店当然挣钱第一啊!” 南浔默默听着,没有插话。 “那这还算是招聘吗?”红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他们今天的初衷不就是招人吗?要是不管什么人塞钱就能过,那还写什么要求,而且之前被刷掉的人多可怜? 洛言急忙在一旁补充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多招几个,不会影响今天的招聘。” 红绯提出反问,“那这算在是做生意还是招聘?” 洛言:“额……” 卿怜倒是回得自然:“做生意跟招聘都算,有时候人得变通一些。尤其是我们做生意的,太死板迟早会被淘汰的懂吗红绯!” 所以她做不了老板!卿怜暗自吐槽。 可惜卿怜的解释红绯并不买账,依旧自顾自钻牛角尖,“但至少要有一定的界限吧,而且我们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真收了他和那一千两,人家会怎么看我们?” “人家当然会觉得我们店很厉害,你想,有人愿意出一千两也要来我们店做工,衬得我们店比旁边登瀛楼都高大上!” 卿怜嫣然一笑,明眸流转之间尽是得意之色。 她的逻辑红绯是彻底服了,顾卿怜就是个钱罐子,跟她是彻底沟通不了了,没办法,红绯将目光转移到南浔跟顾掌柜身上。 “阿浔,掌柜的,你们说怎么办?那个人,留还是不留?”几个护院立马停了,战战兢兢的低头,不敢再乱动。 “哥哥你疯了吗?为了这个才见了几次面的女人,不管我这个妹妹了吗?” 一旁的南浔七上八下的同时,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心说这画风好像有点奇怪。怎么感觉有点像狗血玛丽苏的桥段?轻轻拽了拽当事人卿怜的袖子,小声询问她刚才到底发生了啥? 她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瞬间! 卿怜却像是没听到她的暗示,本来见云瑶摇人心里还有点慌,可现在一看有云初撑腰,顿时有了底气,不甘示弱的反击:“谁欺负你了?明明就是你先伸脚出来想要绊我,结果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又反过来怪我!” 南浔:“是吗?” 要真是这样,那云瑶这脚挨得活该。不过卿怜要是老早就看到云瑶伸脚出来却还是踩上去的话…… 当然,南浔支持卿怜,但不赞同她的做法,毕竟云瑶的身份摆在那里,是他们这个小饭馆轻易得罪不起的。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就把他们饭馆给坑没了。 看来,以后得教教卿怜杀人不见血的方法了。南浔暗暗下定决心。 见卿怜非但不认错,竟然还敢跟她顶撞,云瑶更是气得小脸通红:“哥哥你看见没,她不认错就算了,还这么嚣张!还想把错推到我身上,明明受伤的是我好不好!” “可我们卿怜也受伤了啊,摔得不比你轻,还毁了这么些菜,按你的说法谁受伤谁就是受害者的话,那卿怜确实没错。”一向一根筋的红绯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堵得云瑶哑口无言,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还比你可怜!” 【南浔:说得好!】 【卿怜:说得好!】 云瑶简直不可置信,这都是什么歪理,简直不可理喻,一群蛮不讲理的刁民! “好了瑶瑶,别闹了,你这受了伤赶紧回家歇着吧。”云初毫不犹豫地偏向饭馆这边:“苏兄,帮忙把她送回去吧,谢谢了。” “哥!”云瑶抗议。“没问题,只是。”苏御话锋一转:“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云初一愣,眨眨眼疑惑的对上苏御期待的眼神:“什么日子?” 好吧……苏御无奈:“你说今天我们要去游湖参加诗会的。” “诗会?”云初皱眉思索了片刻,才终于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承溪河是吧!” 苏御点头。 “额这个……”云初多少有些尴尬,那是他这个月初约的苏御,结果这几天一忙就把这事给忘在脑后了。最关键的是,他现在也走不开啊。 “苏兄,我这情况你看,也实在走不开,真是抱歉。要不,你把瑶瑶带上吧。反正你去诗会也是为了楚小姐,我就不去给你添乱了。”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云初跟苏御两人能听见。 就见苏御脸肉眼可见的红了。“咳,别瞎说。”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人可没有听见云初后面的话,只是看见云初说完悄悄话,苏御脸就红了。 作为资深腐女的南浔,忍不住想入非非了。 【有情况。】 云初不理。 第576章 承诺 “这里不太对小羽。” 我放下手里的曲谱,抬起头来,而也在我开口的那一刻,房中的小提琴声停住了,“你是不是手指太用力啦,放松点儿。来,再重新拉给姐姐听一下。” 正在拉琴的孩子是我的弟弟李小羽,才不过五岁,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来说,他已经把小提琴拉得很好了。按理说我没应该对再提更多的要求。但是……无论如何,我希望能尽可能多指导他一点儿——趁我还在他身边的时候。 而对于我的严格要求,小羽显然有些不适应,他已经把小嘴撅了一个下午了而且整个下午都不在状态,时不时就会犯些低级错误。好像有意借此来对我的“苛刻”进行抗诉。 “还是不对呀小羽!”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为他调整着拉琴的状态。 “无名指和中指太用力了,胳膊不要那么僵硬呀。来,跟着姐姐一起拉。” 我把他拉进怀里,手把手地教着他。 手指和双臂依旧非常的僵硬,就像生锈的机械,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生涩别扭。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就在我对他今天的不在状态而感到困惑不已的时候,小羽突然开口了。 “姐姐。” “嗯,怎么了?” 他从我怀里挣扎了出去,双臂垂下,手里的提琴和琴弓随意地拖在地板上。就在我正要批评他不爱惜乐器的时候,小羽的一句问话让我呆住了。 “你要去别的地方生活了吗?” 小羽这么说着,声音像失了水的海绵,听起来干巴巴的。 “你以后不会再和小羽一起拉琴了吗?” 干巴巴的声音里又渗出了一丝浓稠的酸楚,小羽瞪着我,眼泪汪汪。 我也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作答。许久后,我伸出手,将那孩子揽到了怀里,紧紧抱住了他。那一刻,我只希望能永远抱住他,永远永远。 “姐姐呀,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等你的琴拉得足够好了,姐姐就回来了。” “真的吗?” “当然……”喉咙卡涩了一下,“当然是真的啦,姐姐从来没骗过小羽吧!”喉咙的卡涩更严重了,虽然如此,我还是强行将要说的话挤了出来,而也就在这句话完全说出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喉部都被堵死了,甚至于连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分外的艰难。 我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小羽,他的体温在我怀里,给了我最后的心安。 不想死…… 那三个字像魔咒般突然出现在了脑海,迅速繁殖增生,一瞬间便填充满了我的每一寸意识。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想长大……想吃更多好吃的……想到处去旅游……想办自己的个人音乐会……还想看着孩子长大……陪他长大! 我把怀里的小羽抱得更紧了,怀里的他的温暖触感,成了这一刻我还活着的唯一证明。而这触感一旦消失,关于我的存在也就彻底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 房门被推开了,宠物狗波波蹲坐在门口。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尽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波波,是来喊我们吃晚饭了吗?” 波波在原地转了一圈,对着我摇了摇大尾巴。 我从地上站起,弯腰抱起了小羽,“我们去吃饭吧,小羽。”我捏了捏他肉嘟嘟的手,“你的生日礼物想好了吗?” “想好啦!”小羽开心地搂住了我的脖子,“我想听姐姐拉《梁祝》里的《化蝶》那一段!” 我一愣,“就这样?”我对于这孩子的要求感到诧异,因为我原以为他会趁此机会要求我带他去一次迪士尼,坐一下那个我给他列在“不能玩名单”里的“星际飞船项目”,结果他却只是提了这么个要求,而在我看来,这实在是一个简单到有些简陋的生日礼物。 “曲子的话姐姐会拉给你听,除了这个呢,还有别的吗?” “如果还可以再提一个要求的话!”小羽用略带婴儿肥的脸颊蹭了蹭我的耳朵,“我希望姐姐早点儿回来!” “!!” “小羽会认真练琴的!天天练!吃饭睡觉也练!只要一有空就练!没有空也会练!肯定会拉得比姐姐还好!所以啊姐姐!”小羽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我,“你一定要早点儿回来啊姐姐!我等你回来陪我拉琴!” 在走下台阶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再也迈不动脚了。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像冻住了一样,一股酸麻沿着脊骨汇集到了头部,最终肆无忌惮地冲到了鼻腔。 鼻子好酸…… 身子开始发颤,感觉已经快抱不住怀里的小羽了。我慢慢蹲下身来。 “嗯……姐姐啊……”低着头,不受控制的泪水流淌了出来,我用垂下的长发遮住自己的脸,不希望被小羽看到自己的泪颜,“姐姐啊……肯定会尽快回来的。” 下一秒,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了一只白嫩嫩的小手。 “拉钩哟姐姐!” 那只小手握成小巧的拳头,然后弹出一根同样小巧的小拇指。 “我们拉钩哟!” 艰难抬起了发颤的右手,我轻轻勾住那根小小的指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羽的童音像清脆的风铃,在耳边,忽远忽近的飘动。 对不起啊小羽…… 姐姐要耍赖了…… 内心的罪恶感将我彻底包裹,那是比死亡更大的痛苦。 ……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风铃一样的声音,忽远忽近,像在梦里的,又像不是。 我蜷缩在驾驶座上,迷糊的意识,一点点清醒过来。而那声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飞船内部各类器械运行时所发出的轻微响动。 “波塞冬。我到哪儿了?” 【定位。目前正在穿越柯伊伯带,预计通过时间:6.22345178个臾单位。距离归星:95.21393512个宇单位;预计到达时间……】 “行了,别说了……说了我也听不懂……” 对于阿德兰提斯人的这一套精准到简直反人性的数值计算我实在是忍受不了,真不知道母亲她是怎么能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长大的。我把毯子又裹紧了一点儿,“波塞冬,请帮我打开穹顶显示屏。” 飞船顶部先是变成一片淡蓝色,而后在闪过一阵白光之后,那片淡蓝色消失了。更准确的说法是,整个飞船的顶部都消失了——璀璨的星海映入我的眼中。 我想起了不久前在阿德兰提斯人的母舰上,与母亲的故交——那位被称作铱的少女聊天时的场景。 “哇!真没想到小安竟然和银在一起了啊!还生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儿!” 那少女有着和我相仿的年纪,不管走到哪儿手里永远捧着一本《楚辞》。我真是折服于外星人的好学,像这种晦涩难懂的书,感觉在我们地球上都没几个人看。 “呐,我说,你考虑清楚了吗?真的要回去?” “当然!”我对于她的询问感到匪夷所思,甚至于感到一阵莫名的气愤,“虽然很感谢你们治好了我的病,但不管怎么说,我是地球人,我的弟弟,我的父母都在地球上等我回去。” 那位名叫“铱”的少女默默注视着我,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分明的怜悯,“他们可能不在了哦,孩子……”铱开口道,声音间除了温柔,那份怜悯变得更加浓重,“你不好奇嘛?明明我和你的母亲是朋友,但我们从年纪上来看却更像是母女啊!” “这种忘年交在我们地球上很正常。” “不是忘年交哦孩子。”铱对着我摇着头,“是:时间膨胀效应。” “时间膨胀效应。”我感到愈发的不明所以。 她点头,“是啊,还是你们地球人告诉我们的,你们地球人真厉害啊虽然科技很落后,但是在理论层面反而比我们阿德兰提斯更先进。通俗的说法就是:从你坐飞船离开地球开始,你的时间和地球上的时间就不一致了哦!因为以地球为坐标系,坐飞船的你以接近光速的高速再运动,所以相较于地球的时间,你的时间慢了很多。在你看来,你来回我们母舰和地球好像只花了很短的时间,但是对于地球而言,可能已经过去几十年甚至于上百年了。” “怎么……可能……妈妈她……知道这些吗?” 傻瓜……他们肯定知道的才是! 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当年把我送上飞船的时候,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也终于才明白,母亲在离别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并不像我之前所理解的那么肤浅。 ——要照顾好自己,小蝶……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绝症被治愈后所带来的的欢喜之情转瞬即逝,孤独与痛苦随着繁星和黑暗一起,穿过了奥陌陌的巨型舷窗,朝我包裹而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清脆的风铃般的语调,莫名在耳边回荡了一下,又消失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我要回去……” 我转过脸,坚定地看了眼铱,转而重又望向窗外。 “不管是一百年又或是一千年,我都要回去……” 远处,又一颗彗星拖着巨大彗尾孤独飞行着…… “我是姐姐,姐姐啊,是不能对弟弟耍赖的……” 渐行渐远的彗星的光痕,淹没在远处的群星之间。 不知道为什么,毫无征兆地,眼前那斑斓的星空。 让我想起小羽曾抓到过的一只蝴蝶翅膀上的花纹。 第577章 蝶羽之痕.归来 【定位。穿越火星轨道,目前距离地球:19.93051213个宙单位。定位降落坐标。坐标初步设定为:28.8137700000,113.0757000000。开始减速。】 我抱紧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出发前母亲特意让我带着的毛毯里。温暖的芳香拥抱着我,让我想起了家的味道。 ——对于地球而言,可能已经过去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 那个家……是不是还在? 小羽,你还在等姐姐吗? 如果真像铱所说,地球上已经过去了上百年的时间,那爸爸妈妈还有小羽,他们……或许都已经不在了吧。 小羽可能幸福地度过了他的一生,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然后会在高中的时候和喜欢的女孩子谈了一场甜甜的恋爱,两个人一起努力考上了理想的大学,顺利毕业后找到不错的工作,结婚生子。 他们是生了男孩还是女孩呀?可能是龙凤胎也未必吧!不过,如果真的已经过去了上百年,那他们的孩子……不,就连他们的孙辈都已经老了吧! 即便如此,至少我也要去找到小羽和爸爸妈妈的墓地,我要去告诉他们—— 我回来了…… 就在我思绪万千时,飞船泊入了地球的轨道,开始匀速绕行,并选择合适的降落时机。 波塞冬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连接。外部通讯信号接入。】 一阵连续的“滴滴”声后,音响中出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this is the earth. please report the traffic number of solar system.】 我努力搜刮着肚子里不多的英语词汇,想把这句话翻译出来,而音响中少女又换了一种陌生语言。 【c'est la terre.indiquer le numéro de circulation du système solaire】 紧接着又换是另一种陌生语言。 【-эto3emлr.coo6щntehomepдвnжehnrcoлheчhoncnctemы】 就在我思绪混乱时,我终于听到熟悉无比的语言—— 【这里是地球。请报上太阳系通行编号。】 还没来得及做出回答,英语的播报声也再次传来,四种语言循环重复。 太阳系通行编号?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里是地球。请报上太阳系通行编号。】 听完第四轮的复述后,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开口了。 “……那个……我没有通行编号……” 停顿片刻,少女声音严厉了起来,她用中文道。 【请告知来处及来访目的!】 “我是地球人!我之前因为得了绝症,我母亲把我送到了外星飞船上看病。我现在病好了!我要回家!” 我口不择言地解释着,解释完了之后却不免后悔:自己实在太激动了,这样语无伦次的模样,再加上所说的内容,听起来根本就是精神失常者的胡言乱语。而就在我思考该如何让对方相信我的解释的时候,音响中少女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收到。请告知身份识别号以便核实。】 对于听起来极度不靠谱的说辞,对方似乎并未质疑,这一结果有些超出想象。 【请告知身份识别号以便核实。】 身份识别号?应该就是身份证号码吧。 “3202822011**120013” 沉默。然后,是长达十几分钟的等待。 【核实完成。已确认身份。】 少女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李小蝶女士,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蔚蓝色的地球在我眼前安静地转动,地表上的峻岭和大河依稀可辨。 我突然想哭,久别重逢……不,是劫后余生的欢喜和庆幸涌上心头。 但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擦干眼泪,对少女追问道,“我想请问现在的日期!地球上的具体日期!” 【以您所在家乡为参照,现在是思元48年6月23日10点06分。】 “思、思元?”一个陌生的词汇,以及一套陌生的纪年法,“请问能不能转化成公元。” 【以您所在家乡为参照,现在是公元2124年6月23日10点06分。】 二一……二四年! 整整……一百年! 眼前蔚蓝色的星球依旧还在慢吞吞的移动着,浓浅不一的白色云层断续浮现。 “波塞冬!马上降落!我要回家!快!回家!”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确定了这事实后,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之前的一切胡思乱想,一切关于小羽的胡思乱想,都不是是自欺欺人而已!都只是自以为是的释怀而已! 小羽!爸爸!妈妈!……还有,每一个亲友! 我从驾驶座上瘫软滑落了下来,妈妈给的那条毛毯继续包裹着我,那份柔软、那份芳香在此时却成了最强的催泪剂。 ——要照顾好自己,小蝶……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不要!不要只留我一个人!求求你们不要! 【李小蝶女士,由于您和您的飞船可能存在致病因素,所以请先按照我们提供给您的坐标完成降落作业。】 “我不要!我要回家!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 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信号的干扰,音响中传出了一阵“滋滋”的电磁声,在电磁声变小之后,少女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在舱里,只是比刚才严肃了许多。 【李小蝶女士,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工作!再次声明:先按照我们提供的坐标完成降落。否则我们,将拒绝您的降落请求。】 其实无所谓了…… 早一会儿也好…… 晚一会儿也好…… 结果都一样的…… 我坐在地上,眼前大屏上的地球正好运转到了中国所在的大陆板块。 我看到了长江、看到了黄河、看到了喜马拉雅……但! 但我看不到你,小羽!也看不到你们!爸爸妈妈! 垂下头,悲伤沉淀为无底的绝望。 “按照他们给的坐标降落,波塞冬。” 我向波塞冬传达了这样一阵指令后,顺势趴倒在了地上。在进入大气层的那一刻,人造引力消失,我整个人裹着毛毯,就这么漂浮到空中。 【警告!飞船正在降落,请迅速回到驾驶座并系好安全带!】 我没有理睬波塞冬的警告,我也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 无所谓了啊!就这样死掉算了吧……反正没什么可牵挂的。 我闭着眼睛,完全无视了那越来越急促的波塞冬的警告声。 但就在下一秒,我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那风铃一般的声音。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对,我不能耍赖啊!因为我是姐姐!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我以最快的速度爬回到了驾驶座,而夜就在我坐上座椅的那一刻,整个安全装置自动打开,将我死死固定在了位置上。 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家里才是啊! ——姐姐啊……肯定会尽快回来的。 就算已经过了一百年! 就算你已经不在人世! 姐姐!也一定会回来! 飞船穿过大气层,以自由落体的状态朝着地面直直地落去。 闭上眼睛,我知道当重新睁开时——我将看到故国的土地。 然而……我却失望了…… 因为……没有土地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啊……怎么都看不到泥土?”坐在被派到降落点接我悬浮快车上,我对在我身前负责接待我的少年问道,“这一路过来好像全是楼啊……地上也像是铺了什么东西。根本就看不到土。” 少年看起来与我年纪相仿,眉宇间竟有一丝与小羽的神似,让我不经畅想或许这便是小羽长大后的模样。 而少年从接到我的那一刻起,脸上就始终保持着一种“面具般”标准笑容,就像雕刻上去的一样。在听完我的问题后,他用同样标准有礼的语调对我解释道,“不好意思李小蝶女士,您离开地球太久了,这一百年来我们的文明科技水平发展迅速,所以有很多旧纪元的落后东西都被我们淘汰了。” “泥土可不是什么东西啊!那是……”听完他的解释,我正准备争辩,却也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对啊……泥土当然不是可以用“东西”这样的词汇来代称的。它不是商品,也不算技术,更不是生物,那么问题又来了,泥土到底算是什么呢? 就在这么困惑着的时候,少年继续向我叽叽喳喳地絮叨着。 “您出生于思元前66年,真是遥远的年份啊!而且很神奇,您在进入柯博伊带之后竟然不动声色穿越了三道警戒防线,还成功避开了驻扎活动在小行星带的地球联合舰队的日常巡航,这简直就是奇迹!不过这也凸显了我们联合政府在对来自星际的威胁还缺乏有效应对手段,值得我们反思啊!” 我完全不想去理睬他,只是隐约从他的絮叨中,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这个时代的信息:地球上的国家好像消失了,组成了一个地球联合政府,而且拥有了数量可观的星际舰队,也在太阳系内其它几个行星上完成了定居。 看起来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过,这一切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高耸入云的摩天楼在车窗外飞速掠过,整座城市像是一座巨大的人造森林。而我所乘坐的悬浮快车在其中穿梭,与建筑物的庞大形成鲜明对比。小巧得如同一只在这片森林中翩翩飞舞、却又惶惑而不知去处的蝴蝶。【定位。穿越火星轨道,目前距离地球:19.93051213个宙单位。定位降落坐标。坐标初步设定为:28.8137700000,113.0757000000。开始减速。】 我抱紧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出发前母亲特意让我带着的毛毯里。温暖的芳香拥抱着我,让我想起了家的味道。 ——对于地球而言,可能已经过去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 那个家……是不是还在? 小羽,你还在等姐姐吗? 如果真像铱所说,地球上已经过去了上百年的时间,那爸爸妈妈还有小羽,他们……或许都已经不在了吧。 小羽可能幸福地度过了他的一生,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然后会在高中的时候和喜欢的女孩子谈了一场甜甜的恋爱,两个人一起努力考上了理想的大学,顺利毕业后找到不错的工作,结婚生子。 他们是生了男孩还是女孩呀?可能是龙凤胎也未必吧!不过,如果真的已经过去了上百年,那他们的孩子……不,就连他们的孙辈都已经老了吧! 即便如此,至少我也要去找到小羽和爸爸妈妈的墓地,我要去告诉他们—— 我回来了…… 就在我思绪万千时,飞船泊入了地球的轨道,开始匀速绕行,并选择合适的降落时机。 波塞冬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连接。外部通讯信号接入。】 一阵连续的“滴滴”声后,音响中出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this is the earth. please report the traffic number of solar system.】 我努力搜刮着肚子里不多的英语词汇,想把这句话翻译出来,而音响中少女又换了一种陌生语言。 【c'est la terre.indiquer le numéro de circulation du système solaire】 紧接着又换是另一种陌生语言。 【-эto3emлr.coo6щntehomepдвnжehnrcoлheчhoncnctemы】 就在我思绪混乱时,我终于听到熟悉无比的语言—— 【这里是地球。请报上太阳系通行编号。】 还没来得及做出回答,英语的播报声也再次传来,四种语言循环重复。 太阳系通行编号?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里是地球。请报上太阳系通行编号。】 听完第四轮的复述后,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开口了。 “……那个……我没有通行编号……” 停顿片刻,少女声音严厉了起来,她用中文道。 【请告知来处及来访目的!】 “我是地球人!我之前因为得了绝症,我母亲把我送到了外星飞船上看病。我现在病好了!我要回家!” 我口不择言地解释着,解释完了之后却不免后悔:自己实在太激动了,这样语无伦次的模样,再加上所说的内容,听起来根本就是精神失常者的胡言乱语。而就在我思考该如何让对方相信我的解释的时候,音响中少女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收到。请告知身份识别号以便核实。】 对于听起来极度不靠谱的说辞,对方似乎并未质疑,这一结果有些超出想象。 【请告知身份识别号以便核实。】 身份识别号?应该就是身份证号码吧。 “3202822011**120013” 沉默。然后,是长达十几分钟的等待。 【核实完成。已确认身份。】 少女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李小蝶女士,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蔚蓝色的地球在我眼前安静地转动,地表上的峻岭和大河依稀可辨。 我突然想哭,久别重逢……不,是劫后余生的欢喜和庆幸涌上心头。 但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擦干眼泪,对少女追问道,“我想请问现在的日期!地球上的具体日期!” 【以您所在家乡为参照,现在是思元48年6月23日10点06分。】 “思、思元?”一个陌生的词汇,以及一套陌生的纪年法,“请问能不能转化成公元。” 【以您所在家乡为参照,现在是公元2124年6月23日10点06分。】 二一……二四年! 整整……一百年! 眼前蔚蓝色的星球依旧还在慢吞吞的移动着,浓浅不一的白色云层断续浮现。 “波塞冬!马上降落!我要回家!快!回家!”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确定了这事实后,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之前的一切胡思乱想,一切关于小羽的胡思乱想,都不是是自欺欺人而已!都只是自以为是的释怀而已! 小羽!爸爸!妈妈!……还有,每一个亲友! 我从驾驶座上瘫软滑落了下来,妈妈给的那条毛毯继续包裹着我,那份柔软、那份芳香在此时却成了最强的催泪剂。 ——要照顾好自己,小蝶……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不要!不要只留我一个人!求求你们不要! 【李小蝶女士,由于您和您的飞船可能存在致病因素,所以请先按照我们提供给您的坐标完成降落作业。】 “我不要!我要回家!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 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信号的干扰,音响中传出了一阵“滋滋”的电磁声,在电磁声变小之后,少女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在舱里,只是比刚才严肃了许多。 【李小蝶女士,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工作!再次声明:先按照我们提供的坐标完成降落。否则我们,将拒绝您的降落请求。】 其实无所谓了…… 早一会儿也好…… 晚一会儿也好…… 结果都一样的…… 我坐在地上,眼前大屏上的地球正好运转到了中国所在的大陆板块。 我看到了长江、看到了黄河、看到了喜马拉雅……但! 但我看不到你,小羽!也看不到你们!爸爸妈妈! 垂下头,悲伤沉淀为无底的绝望。 “按照他们给的坐标降落,波塞冬。” 我向波塞冬传达了这样一阵指令后,顺势趴倒在了地上。在进入大气层的那一刻,人造引力消失,我整个人裹着毛毯,就这么漂浮到空中。 【警告!飞船正在降落,请迅速回到驾驶座并系好安全带!】 我没有理睬波塞冬的警告,我也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 无所谓了啊!就这样死掉算了吧……反正没什么可牵挂的。 我闭着眼睛,完全无视了那越来越急促的波塞冬的警告声。 但就在下一秒,我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那风铃一般的声音。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对,我不能耍赖啊!因为我是姐姐!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我以最快的速度爬回到了驾驶座,而夜就在我坐上座椅的那一刻,整个安全装置自动打开,将我死死固定在了位置上。 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家里才是啊! ——姐姐啊……肯定会尽快回来的。 就算已经过了一百年! 就算你已经不在人世! 姐姐!也一定会回来! 飞船穿过大气层,以自由落体的状态朝着地面直直地落去。 闭上眼睛,我知道当重新睁开时——我将看到故国的土地。 然而……我却失望了…… 因为……没有土地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啊……怎么都看不到泥土?”坐在被派到降落点接我悬浮快车上,我对在我身前负责接待我的少年问道,“这一路过来好像全是楼啊……地上也像是铺了什么东西。根本就看不到土。” 少年看起来与我年纪相仿,眉宇间竟有一丝与小羽的神似,让我不经畅想或许这便是小羽长大后的模样。 而少年从接到我的那一刻起,脸上就始终保持着一种“面具般”标准笑容,就像雕刻上去的一样。在听完我的问题后,他用同样标准有礼的语调对我解释道,“不好意思李小蝶女士,您离开地球太久了,这一百年来我们的文明科技水平发展迅速,所以有很多旧纪元的落后东西都被我们淘汰了。” “泥土可不是什么东西啊!那是……”听完他的解释,我正准备争辩,却也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对啊……泥土当然不是可以用“东西”这样的词汇来代称的。它不是商品,也不算技术,更不是生物,那么问题又来了,泥土到底算是什么呢? 就在这么困惑着的时候,少年继续向我叽叽喳喳地絮叨着。 “您出生于思元前66年,真是遥远的年份啊!而且很神奇,您在进入柯博伊带之后竟然不动声色穿越了三道警戒防线,还成功避开了驻扎活动在小行星带的地球联合舰队的日常巡航,这简直就是奇迹!不过这也凸显了我们联合政府在对来自星际的威胁还缺乏有效应对手段,值得我们反思啊!” 我完全不想去理睬他,只是隐约从他的絮叨中,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这个时代的信息:地球上的国家好像消失了,组成了一个地球联合政府,而且拥有了数量可观的星际舰队,也在太阳系内其它几个行星上完成了定居。 看起来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过,这一切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高耸入云的摩天楼在车窗外飞速掠过,整座城市像是一座巨大的人造森林。而我所乘坐的悬浮快车在其中穿梭,与建筑物的庞大形成鲜明对比。小巧得如同一只在这片森林中翩翩飞舞、却又惶惑而不知去处的蝴蝶。 第578章 蝶羽之痕 .违禁 我梦到了离开家的那个夜晚,也是小羽五岁生日的那个夜晚…… 吃完晚饭,爸爸陪着小羽下飞行棋,我帮着妈妈在厨房收拾碗筷。 “小羽的琴拉得怎么样?” 我把洗好擦干的碗放进消毒柜的时候,妈妈突然这么问了一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她很少主动过问我们姐弟俩学琴的事情。 “哦,挺好的,小羽他比我有天赋。”这么说着,我从她手里接过餐盘,蹲下身,将其依次码放进消毒柜,“将来啊,他肯定会成为出色的小提琴演奏家的!” 对于我的夸奖,妈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伸出手,轻轻摸着我的脸。 好温暖,好温柔…… “妈妈,谢谢你……” 无缘由的,我向妈妈说了声“谢谢”,而对于我的感谢,妈妈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我的刘海拂起,露出了我的额头。 “虽然今天说这个可能不合适,但……我要是不在了,请你和爸爸不要伤心。至少请别在小羽面前伤心,他现在还小,等他长大点儿,忘记了就好。” “他怎么会忘呢……” 终于开口的妈妈声音有些哽咽,她不停地摸着我的头,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我意识从其中抓出来一样。 “你是他的姐姐,他怎么会忘了你呢?他不会忘的……” 妈妈的说法既让我感到欣慰,但更多的,却是害怕。 我不敢想象小羽对我的思念,更不敢想象这份思念可能给他带来的悲伤和痛苦。我只觉得自己像个罪人,突然开始感到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宠溺这个弟弟,不该让他和自己那么的亲近,不该给他留下美好的记忆和印象。 我宁愿他讨厌我,宁愿他不喜欢我,至少……当我不在了,他不会怀念我。 没有怀念就没有悲伤,没有悲伤就没有痛苦。 “对不起!”我蹲着身子,紧紧地抱住膝盖,把脸埋在双臂之间,“我不想死妈妈!我不想离开你和爸爸,不想离开小羽……我想看着他长大……想和他一起长大……妈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只感觉自己被温柔包裹了,妈妈她抱住了我。 “妈妈啊……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她捏着我的脸,让我抬起头来,擦掉了我脸颊上的泪水,“小蝶,你相信外星人吗?” “??” 就在我困惑时,妈妈的中指和大拇指贴到自己的右眼,然后,她摘下了一片美瞳一样的东西,“妈妈呀,其实就是外星人啊!”这么说着,妈妈睁开了右眼,露出了银灰色的美丽瞳仁。 像一轮皎洁无瑕的月。 …… 梦境终止,我醒来,身处在熟悉的房间中,整个房间的布局和装饰都和我曾经的卧室一模一样,可惜是假的…… ——房间的智能系统会自动提取居住者脑中关于美好居所的想象或记忆,通过虚拟呈现技术展示出来。 如果不是入住前少年已经跟我解释过了,我肯定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请把这个影像关掉!”我对着智能到让人讨厌的系统喊道。 【明白!那您是要换个风格嘛?日式?中式?英式或者来点儿热带草原风?】 “都不用,恢复到最真实的状态就行。” 【明白!】 周围的景象闪烁了一下,墙上的海报、书橱和书橱里的书、还有摆房间角落里的两个提琴箱……一切的一切,从装饰到物件都凭空消失了,房间恢复到最原始最本真的状态——一个六平米面积狭小空间。 通过技术来掩盖狭窄的现实,在我看来可真是自欺欺人。 “能放音乐吗?小提琴曲。” 【抱歉,涉嫌违禁词汇,无法为您完成内容识别和检索。】 “……” 这个时代究竟在搞什么鬼啊!? 虽然在接触前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知道一百年的时间足以让人类社会发展到天翻地覆的地步,但这个天翻地覆的程度还是超过了我能想象的范围。 “请问您怎么称呼?” 在来这儿的路上,因为有时间上的余裕,再加上希望尽可能多地了解一些关于这个崭新世界的情报,所以我有意和那位年纪相仿的少年攀谈了起来。 “如果您是在问名字的话,早在半个世纪前,我们就已经不用名字了。”少年的回答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他解释着,“因为组合有限,所以很容易出现重名,而且全无规律可循,纯粹受个人喜好影响,用极大的认知成本传递着极小的信息量,这种低效的东西早被淘汰了。” “……就算这样,也不能说就不需要名字了吧!” “更严格的说法是,我们的名字和身份识别号统一了,而我们的身份识别号其实类似于李小蝶女士您的身份证号码,但要更精准所蕴藏的信息量也更大。您看,一个身份识别号既可以表现出血型、职业、性别、住址甚至还能用以区分性取向和性格,比起姓名那种空洞无用的符号,要高效的多。” “……那请问您的身份……识别号是?” “chn001014ma096959302130512……” 这家伙至少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把这段既有字母又有数字的所谓“身份识别号”给念完。在其念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 “难道你们在自我介绍或者打招呼的时候,都要先把这一段识别号读一遍吗?”我突然意识到这家伙从见面到现在都没介绍过自己,不过……就算他认真介绍十遍,这么复杂冗长的身份信息,对于我而言也完全记不住! “当然不是。”少年这么说着,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我们所有人都在这儿植入了一枚芯片,这里面既储存着我们的识别号,也能实时读取别人的识别号,所以在打招呼的时候,只需要说‘您好’就够了,很高效吧。” 虽然你这么说,但对于我这么个来自一百年前的‘旧人类’来说,与其说高效,不如说觉得很反人性。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只能附和着“对呀对呀,的确很高效。” 我这才意识到,在和他的交流中,这家伙反反复复在强调“高效”这两个字,分明对这个词汇有着特殊的执念。 而接下来的一系列交谈,我才发现这并不是他的执念,而是这个时代的人类集体的执念。一切的变化都离不开“追求高效”这四个字,而少年告诉我的各类因“追求高效”带来的改变,更让我觉得——自己可能登陆错了星球。 要么是坐标位置设定错误了,要么就是在某个时间段无意闯进了空间的裂缝,从而来到了一个“平行时空”。 虽然对方一再强调:这里就是地球。而我所经历的时代也的确是他们历史中所记载的过去。但即使如此,这个世界展现出的诡异图景还是让我觉得三观尽毁。 首先是婚姻制度没有了。而人类的生育繁衍成了由联合政府来负责完成的任务:这个时代的人们到20岁以后,每年都需要捐献一定数量的“卵子”和“**”。女性是每年须捐献两枚卵子,从20岁到30岁连续十年;而男性则更惨,每年需要捐献六次**,从20岁到40岁连续捐献二十年。政府在采集完成后会对捐献者的**卵子进行质量筛选,用一套专门的系统进行合理配对。培育出健康的受精卵后,再通过人造子宫进行孕育分娩。 “也就是说,这个时代的女性,不需要怀孕生子了!?” 少年点头,“是很伟大的技术吧!毕竟对于女性而言,怀孕实在是‘得不偿失’的行为,对女性的肌体有损害不说,还会极大地消耗女性的精力,不利于女性创造产值,简而言之就是非常的低效。” “那孩子出生后是由家庭领养吗?还是根据血缘关系进行分配……” 但我很快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每个人一生要多次******,如果有的人的**多次被匹配并孕育后代,那这个人岂不是需要抚养一大堆孩子?而且,所谓的合理匹配也是随机的,如果按照血缘关系来分配孩子的抚养权,那究竟是给母亲还是父亲呢。 就在我困惑不解时,少年告诉了我第二个让我三观崩裂的信息。 家庭制度也没有了…… 也就是说,对于这个时代而言,不存在“父母子女”和“兄弟姐妹”这样亲缘关系。没有父母……没有子女……没有兄弟姐妹……每个人都是孤独一人。 ——要照顾好自己,小蝶……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母亲的那句话又一次在我脑海中响起,我感到一阵感伤。 “接下来的话,李小蝶女士应该要问我关于交配的问题了吧!” “哈?!”方才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我,被少年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话雷得外焦里嫩,“不是!你为什么能那么自然的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说出那两个字啊!而且!你自己也应该只是个未成年人吧!” 小伙子!你的思想很危险啊!在我的时代!你这个样子是要坐牢的! “您肯定很好奇,如果没有了家庭,那么关于交配问题该如何解决。” “完全没有好吧!我一点儿都不好奇!”我差点儿站起来踹他一脚,虽然明明已经向他表现出了我最大的愤怒和抗拒,但少年却依旧无动于衷,脸上仍然是标准的仪式化笑容。 “在我们这个时代,您可以和任意的人随意交配,不用在乎对方的性别和年龄。” “……” 如果说前两点只是三观颠覆,那少年说的这句话则彻彻底底地摧毁了我已经被颠覆了的三观——摧毁成渣,一丝不剩。 “如果像你说的,每个人都需要捐献**和卵子,那你很可能遇见自己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甚至于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啊!而且更严重的,你甚至可能遇到自己血缘上的父亲或母亲,按照你的说法,那么家庭伦理不就彻底被破坏掉了吗?” “伦理本质上是一套机制,为了更好地优化基因配对。” 少年这么说着,有意无意地将视线移到了窗外。 “伦理所配套的是人工生育的繁殖模式,而在这个时代,人工生育是不允许的,既存在安全风险,且非常的低效。所以这种行为在我们这个时代是是违法的。所以,我们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没有父母,也不会成为父母。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只需要对自己负责。” 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体会到了“跨越一百年”的巨大代沟。 “还有一个问题。”我决定避开讨论这些社会制度层面的大问题,“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问题,是个请求——我想听这个时代最好的小提琴演奏家拉的曲子。” “小提琴?”少年的笑意中再次流淌出困惑的情绪,我原以为他可能会问“为什么要听”之类问题。 就在我为预想的问题打着草稿的时候,少年却并没有做出提问,他仍然面带笑意,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回应道,“我们这个时代没有乐器演奏家。所以您说的什么小提琴演奏家之类的,自然也不可能找得到。” “怎么可能呢?小提琴可是经典乐器啊!” “和是否经典没关系。”少年突然睁开了一路过来都眯着的笑眼,露出漂亮的琥珀色瞳眸,“乐器演奏和人工生育这一行为一样,都是违法的。” 少年重又眯起了眼睛,笑容依旧标准。 “在我们这个时代。” 他这么说着,笑意又旋即冷了三五分。 “音乐,是违禁品!” 他语气坚决。 充满了寒意。 第579章 蝶羽之痕.愧疚 我坐在狭小的房间里,暗淡的白色笼罩住了我。“音乐是违禁品?” 嘟囔着少年当时的句子,我习惯性抱住自己的双腿。仰起头,雪白色的天花板就像这百年后的世界,干净,且无趣。 干净而无趣的世界,强烈的疏离感和陌生感,让我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这么一个没有泥土、没有家庭、没有亲缘关系、甚至没有音乐的世界……到底算是什么啊! 既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 “李小蝶女士!午安!”少年出现在了房间门口,“这句子在语法上应该没什么错误吧!”他笑眯眯看着我,将手里的一堆东西摆在我身前,“低效的社交词汇早在五十年前就被弃用了,这是我从旧纪元档案馆里找来的,但只找到了词汇库,没有语法库,也不知道应该先说称谓再道午安,还是应该先道午安再说称谓。” “……都可以,是一个意思……不过你不需要那么客气……” “主要是怕您不习惯。” “不习惯的地方太多,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根本没什么。” 我这么说着,拿起少年堆放在我身前的东西端详了一下,是一件衣服。衣服是浅灰色的,光滑的材质很像丝绸,但明显要结实得多,上面点缀着各种精致而不知名的仪器——和少年身上穿的一样。 “我给您拿了一件我们这个时代的衣服。” “……说实话有点儿丑,有没有别的款式可以选。就算没有别的款式,颜色总可以选吧。深色系之类的可能更适合我一些。”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我真的很不喜欢他那标准化的笑容,像面具一样,“很抱歉,我们并没有别的款式和颜色供您挑选。因为这一款式和颜色是经过严密设计的,是高效而实用的最优解。” “你的意思是……你们所有人都穿这个衣服?”我这才想起来昨天跟着少年进入这栋大楼时,所遇到每一个人的确都穿着这款衣服——当时我还以为那只是标准化的工作服。 “不论男女?”面对我的问题,少年了点点头,“年纪也不管?八十多岁的老人和八个月的婴儿都穿这种?”面对我的我问,少年再次点了点头。 “你们也太没审美情趣了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难道不应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打扮自己吗?”我捏着那件连体服觉得匪夷所思,全世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穿同一款式同种颜色的衣服,这样的世界也太无趣了吧! 然后,不出我所料的,少年只用了一个词汇来回应我的困惑——高效。 “你们可真可怜啊……”我无力地坐回到床上,把那件衣服铺开在膝盖上,用手抠弄着上面那些仪器,“或者说,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的你们可真可怜啊!” “我并不认同您的观点,李小蝶女士。” 少年的声音严肃了起来,我原还期待着他应该是被我刚才的话惹恼了,或许会露出生气的表情。结果我失望了:抬起头来时发现,自己面对着的仍旧是那一副面具般的笑容。 “您所处的时代,每年有80多万人自杀、30万女性死于怀孕和分娩、260万婴儿胎死腹中、270万新生儿在出生28天内夭折、每年要发生上万起的恐怖袭击,造成近十万人的伤亡、每天都有不可胜计的人被绝症所困扰,在痛苦中走向死亡、每天都有战争在进行,人们为一些可笑的原因相互仇恨相互厮杀,就算侥幸活下来的人们,还有超过20%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对于这样一个时代,我不明白有什么可怀念的。事实上,如果您生在我们这个没有战争、没有贫困、没有不幸、没有绝症的时代,您就不需要乘坐这外星飞船,穿越漫长的距离去外星人那儿求助了。所以,很遗憾,我实在无法认同您的观点。” 少年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我很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把这些句子背熟了,就等着机会来怼我一番。 不得不说,他的确把我怼得哑口无言…… 无论是从气势上还是论据上,我都意识到:自己被眼前这个晚出生近一百年的小家伙给彻底击垮了。 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说的——是真相。 “请您将衣服换好。”他对着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等您换好衣服,我将带您去检索您家人的相关资料。” “好的!”在听到就快得知爸爸妈妈还有小羽的消息时,我整个人立刻从方才的情绪中跳了出来,“请问更衣室在哪儿?” “更衣室?”少年微笑着注視着,朝我眨了眨眼睛,如我所料地问出了“请问什么是更衣室”这样的问题。 “行吧,那就是只能在这儿换了……”我站起身把那件连体服掸开,铺在床上,转过身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我背后、像微笑人偶一般的少年,“我要换衣服了。” 少年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额外的行动。 “……我说……我要换衣服了……” 少年笑着又点了点头,仍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不出去吗?” 少年笑着眨了眨眼睛,“如果您需要我出去的话……” “废话!我是女孩子!而你是男的!女孩子换衣服你难道不应该回避吗?” 少年轻轻“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仍旧没有一丁点儿的衰减,“我们这个时代并没有这些降低效率的礼仪讲究,因此,给您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这么说着,他迅速转身退出房间,留下一脸无奈而倍感凌乱的我。 这究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混账时代啊! 抱怨着,我换上了那套毫无审美的连衣服。 在换好衣服后,少年带着我乘车来到了另一栋不知名的建筑。 “这里是chn区旧纪元档案馆。”没等我开口询问,少年抢先一步向我做了介绍,“关于chn区旧纪元的所有档案都在这里。” 我虽然英语并不好,但也勉强知道chn是中国的简称。看来在国家消失后。所有国家都被成一个个区块了。 少年带我进入了建筑中央的一台电梯中。虽然已经过去一百年了,但电梯这种传统运输形式竟然还在被使用,只不过轿厢的形状变成了球体,还配上了座位。也不再是我们当时那种笨重的钢绳牵引了,换成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理的管道式运输——一个大水晶球在弯弯曲曲的透明管道里飞速运动。 很快,那个大球在“户籍档案区”的位置停住了,门打开后,钻出大球的我看到了一片广阔的大平层。 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虽然您并不知道自己父母的身份证号码,但根据您所提供的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可以确定您家乡是chn0730,所以查找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可是……这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啊。” 少年没有理睬我的质疑,只是对着空荡荡的空间用并不高的语调说了声,“历史户籍信息检索。” 【明确,历史户籍信息检所,确认提出者身份。】 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中响起,总觉得有点耳熟,我一下子意识到这正是我在飞船上听到的声音。也就才这时,墨黑色的地板开始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将星空嵌入了地面。 【身份确认,现开始进行历史户籍信息检索,请提供相关信息。】 少年继续微笑着与那个少女的声音对话,“检索区域chn0730”。 【完成对chn0730的检索,请提供进一步的详细信息。】 地上的星空突然漂浮了起来,填满了原本空无一物的广阔空间。光点在我四周浮动着,像是萤火虫。 “好漂亮……”我这么呢喃着,下意识朝着一只离我我最近的“萤火虫”伸出手去,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它的一刹那,那光点“忽的”变大,一阵闪烁后,一个浑身发光的陌生老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把我吓得连连后退。 “是那位吗?”少年笑着询问道。 “啊!不是!抱歉!”我惭愧低下头去,那个老人朝我微笑了一下,随着我低头的动作重新变回了珍珠大小的光点,逐渐飘远。 “请问您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我父亲叫李安,木子李,安全的安;我母亲叫李银,也是木子李,金银的银。” “请按照这位女士提供的姓名信息进行进一步检索。” 【完成的对chn0730的“李安”的检索,检索结果:512人】 【完成的对chn0730的“李银”的检索,检索结果:213人】 密密麻麻的光点一下子少掉了许多,残余的则从房间的各处围拢过来,绕着我和少年慢吞吞地飞动着。 “请进一步提供您父母的其他信息,可以是生日也可以是职业。”少年解释道,在他的要求下,我继续完善着关于我父母的身份,“我父亲是一名高中语文老师,我母亲是诗人。” 【信息确认。完成检索。】 就在我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空间一下子黯淡了许多,空气中只剩下了两个光点,在我的身前一上一下地飞动着,我知道…… 那是我的爸爸和妈妈…… 我颤抖着伸出手,就在我的双手依次触碰到它们时,伴随两阵闪烁,身前出现了两个发光的人形,光芒渐渐散去,他们的模样清晰显露在了我的眼前。 “爸爸……妈妈……” 我的爸爸妈妈……生我养我的爸爸妈妈……此刻正微笑着站在我的面前。 比起分别的时候,他们都老了好多,头发也都白了,背也都弯了……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唯一没有任何变化的——是他们注视我的那份目光…… 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像我离开的那个夜晚。 而在他们的头顶,各自有着一个亮闪闪的数字,虽然少年没有解释,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是爸爸妈妈的生卒年月日…… 爸爸活了八十五岁;妈妈活了九十一岁…… 都还算长寿……但是…… 爸爸妈妈……对不起…… 身为女儿,却不能陪你们老去…… 身为女儿,却不能送你们离开…… 身为女儿……却不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遍又一遍地道着歉,脱力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 关于父母的点点滴滴——对我的每一个笑容,对我的每一声训斥。此刻,都像是电影的倒放,清晰地重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最终,连我自己也都听不清自己的道歉声了。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只能听得见懊悔的哭声。 第580章 蝶羽之痕.人类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才听见了少年的声音。“虽然这个时候打断您不太合适,但如果我没记错,您似乎还有一个要找的亲人。”少年的提醒让我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 没错!小羽! 在此之前,通过和少年的交流,我得知了他们这个时代的平均年龄已经了超过一百岁,也就是说:小羽可能还活着! 我离开时他才不过五岁,我有可能还能见到他! “李小羽!身份证号是:3204112019**134620!” 他的出生证明就是我填的,他的幼儿园入学申请也是我填的!所以我能清楚背下他的每一位身份证号码!这样让对小羽的检索快捷方便了许多。 就在我报完那一串身份证号码的下一刻,一颗珍珠大小的光点像蝴蝶一样,悠悠向我飞来,在身后滑出美丽璀璨的飞行轨迹。 “小羽……” 我朝那光点伸出双手,它也似乎感应到了我的存在,乖巧地朝我的掌心飞来。 “我是姐姐啊小羽!姐姐……回来了……” 就在其触碰我掌心的那一刻,闪电一般的亮光照亮整个空间,下一秒,小羽站在了我的面前,朝着我甜甜地笑着——依旧是我离开时的模样。 我急忙去看他头顶的数字——“2019-?”。 问、问号? 我怔怔看着紧跟在2019后面的那个问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号的意思是不是他还活着!” 对于我的询问,少年既没有摇头,却也没有点头,“如果确认幸存,后面应该是‘至今’的字样。如果是问号的话意味着生死不明,也就是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户籍系统没能收录到他的具体生卒年月。” “特殊原因?” “具体的您可以看一下他的详细资料。”少年这么说着,他走到小羽身边,右手在小羽右侧的空气中挥动了一下,一块半透明的光屏旋即出现。 “2024年8月15日下午,档案所有人留下信息:称要去寻找姐姐,之后离家出走,再未被寻回……”少年用平缓温和的语调,这么读着,他的提醒下,我也注意到了光屏上那一大段文字的最后一段。 ——称要去找姐姐…… ——之后离家出走…… ——再未被寻回…… 未被寻回…… 未被寻回…… 未被寻回…… 我努力想把视线从这四个字上移开,但眼珠却像被冻住了一样,完全转动不了。不止是眼珠,就连眼皮也被冻住了,想闭上眼睛也做不到。 去找姐姐…… 去找姐姐…… 去找姐姐…… 好奇怪……整个人都好像掉进了真空之中…… 想要挣扎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想要哭喊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喉咙……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甚至连心跳都感受不到了……我……死了吗?感受不到死亡……我……还活着?也感受不到存在…… 意识逐渐模糊,视线却始终清晰。目光已经移到了小羽的身上,他对我甜甜地笑着,还是我离开时的那副模样。 在他五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母亲向我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她来自于一个被称作“阿德兰提斯”的外星文明,那个文明有着远超于地球的科技——足以治愈我所患的疾病。 母亲告诉了我她的计划,为了活下去,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坐飞船去寻找母亲的族人,在他们的帮助下治好绝症。 在上飞船前,我最后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那是我和小雨共用的房间。母亲一直说要分房睡,但因为小羽怕黑而一拖再拖,所以小羽明明五岁了却还是和我挤在一个被窝。 他像小动物一样蜷在靠墙的一边,一如往常地将床的大块位置为我留了出来。 傻孩子,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得一个人睡了啊。这么想着,我把他整个身子往床的中央挪了挪,又替他掩好了被子。 这次要去多久呢?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甚至于可能要好几年?母亲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敢乱猜,毕竟像太空旅行这种事情,已经超越了我日常的经验范畴。 不过总比永远离开的好…… 这么想着,我亲了亲小羽的额头。 要好好练琴啊小羽! 等姐姐回来的时候! 你可能已经长大啦! …… 我曾有过一千种的猜测,也曾设想了一千种的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么一种可能——小羽他……或许根本没机会长大…… 小羽的形象重新变回光点,整个空间重现变得昏暗起来。 那光点朝昏暗的深处飞去。 “不要走……” 另两个光点也追随它而去。 “不要走啊!” 它们越飞越远,光痕逐渐暗淡。 ——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我听到了母亲的叹息声。 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 我站在长长的走道里,看着身前玻璃幕墙,我想起了阿德兰提斯母舰的舷窗。 那凝视浩瀚星空时所感受到的孤独感,在这一刻,又一次如浪潮般向我涌来。 “真不该回来啊……” 我恍惚自语着,意识直到这时依旧有些混沌不清,所以总感觉这句话之前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但具体是第几次重复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当我的意识重新开始聚拢,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了。 少年自觉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站在边上一言不发地陪着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我。 “抱歉,浪费你的时间了。” “我的工作就是陪着您,所以不存在浪费时间的说法。” 他这么回应着,脸上像预先设定好了程序,再次露出标准的笑容,只是比之前浅淡了许多,似乎没那么让人讨厌了。 “体征监测显示:您的情绪很差,是否需要为您安排注射‘愉悦药剂’?” 我摇了摇头,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内心还是忍不住产生强烈的反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侧过身,我正视着少年,“你总是一脸笑容,不止是你,你们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笑容。我很好奇,你们有悲伤的时候吗?” “悲伤是低效而无益的,女士。悲伤会降低一个人的效率,破坏人体的新陈代谢,对肌体存在不可控的伤害,所以我们不该悲伤。” “但悲伤不是人与生俱来的情感吗?” “一切情绪都只是反应机制而已,通过注射药剂都能加以控制。” 我只感到一阵恶寒涌上心头,整个身子开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体征监测显示:您存在应激症状,是否需要为你安排注射‘舒缓药剂’?” “闭嘴!不许再监测我了!”情绪终于不受控制地爆发了出来,我用力推开了身前的他,反作用力让我整个人连续向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摔倒在地,“我开心也好!我难受也好!我都不要注射什么药剂!我自己有我自己的情绪!我自己能控制!不需要药剂来帮我控制!” “的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调节机制,但是这套机制非常低效,所以如果注射药剂的话……” “我说了!我不需要!”我开始挣脱着从连体衣中爬出来,比起裸露带来的羞耻感,这套衣服贴在皮肤上的触感更让我觉得恶心,“我是人类!我不要这些东西。”我把脱下的衣服扔到了地上,用力踩了两下,还是不解恨的我又将其一脚踢开,“你们这些家伙根本就不是人类!你们……你们根本就不是!” 我用手遮挡着身上的关键部位,瘫坐在地上。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谁都没朝我多看一眼。 按理说整个空间都是恒温恒湿,但我觉得感到了异常的寒冷。 因为——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全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就在我感觉透入骨髓的孤独和绝望正在侵蚀全身的时候,一阵温暖柔软的触感包裹住了我——一条毯子盖到了我的身上。 “您好。”我听到少年在跟人打招呼,擦了擦眼泪,回过头的我见到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您好。”出乎我意料的,那老人竟然也对着少年极其恭敬地点了点头,接着,她朝着我低下身来,“好奇怪,我识别不到你的身份,孩子。” 那位看不出年纪的老者,她的年纪肯定很大了,满脸的皱纹清晰而深刻——我甚至觉得她或许是我生命中遇见过的最年长的人。 “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还能遇见会哭的年轻人。” 老人这么说着,浑浊的双瞳中竟也闪过一丝光。 情绪逐渐平复以后,羞耻像潮水般涌来,我把身上的毯子又裹得紧了一些。 “谢谢您,请问您是……” “这位是档案馆昆虫标本区的负责人。”少年为老人完成了介绍。 “昆虫标本区?”我注视着一脸慈祥的老妇人,“您那儿是专门搜集昆虫标本的吗?”没等她做出回答,我就抢先一步追问道,“你那儿有蝴蝶标本吗?” “蝴蝶?” 老人眼中的光更明亮了,虽然双瞳依旧浑浊。 我都点头,“我想看蝴蝶可以吗?拜托您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一点点清晰了起来,她对我笑着点了点头。不同于少年那种面具般的笑容,她的微笑透出满满的温暖和善意。 “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孩子,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 第581章 蝶羽之痕.花纹 身边飞满了形形色色的蝴蝶,大小不一,花纹不一,色彩不一。而当我伸手去触碰时,手指却径直穿过了它们的身子。 果然,都是假的啊…… “这个时代的蝴蝶,都灭绝了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可笑,连泥土都没有了的时代,小小的蝴蝶又怎么可能幸存?而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只能通过“全息投影”才有机会重新看到这些翩翩起舞的精灵。 “真神奇啊!竟然会有年轻人喜欢蝴蝶!”老人的语气中透出惊喜和诧异,“你知道吗孩子,在我小时候啊,蝴蝶到处都是,抓都抓不完。” “嗯……我知道……” 因为我也曾经历过那个时代…… “后来啊。科技越来越发达,效率和发展成为了人们唯一在意的。大家都觉得土地的利用效率太低了,同样面积的一块地,如果用土地来种植,就只能养活几百个人;但如果盖上大楼,统一成立体化的无土栽培,一下子可以养活成千上万的人。土地越来越少,土地没有了,这些小东西也就跟着灭绝了啊。” “您怀念那个时代吗?”我转过身来看着老人,对于我的提问,她显然被吓了一跳,老人将视线从我的身上移开,落到了少年的身上。我这才注意到,这家伙站在这里的确是相当扎眼。 “请你出去可以吗?”我瞪着他,虽是请求的句子,但却用了命令的口吻。 “如果您觉得有必要的话。”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请你滚……”我强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字,“出去好吗?” 他一如既往地笑着,笑着看了看我,又笑着看了看老人,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好的,我在走道里等您。”这么说着,他笑着退了房间。 确认他离开后,我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那个问题,“您怀念那个时代嘛?” “孩子,这种问题是‘政治不正确’。” “政治不正确?” 老人点了点头,“旧时代注定要被新时代取代,新时代也注定会比旧时代先进,所以,怀念旧时代是倒退和反动的。” “这个时代有很多的好,但也有很多的不好……”我这么说着,重转过身去,“而最大的不好就是,这个时代不允许人悲伤……” 美丽的蝴蝶在我身边翩翩起舞,刹那间,我竟忘了自己的处境,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和小羽在公园里捉蝴蝶的下午,然而这样的下午——却再也不会有了。 想到这儿,我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这个时代不存在悲伤的理由,也没有可以寄托悲伤的地方。”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到我身边,她慢慢搂住我的肩,“孩子,我猜你会这么伤心,是因为心爱的人离开你了……我猜的对吗?” 我擦着眼泪,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按理说讲故事也是违法的,不过你既然那么喜欢蝴蝶,我相信你会喜欢这个故事的……”老人拍着我的肩膀,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温柔讲述着,“在我小时候,有一个关于蝴蝶的传说,说在很久以前,有一对恋人,他们深爱着对方,却最终没能走到一起。虽然如此,但在故事最后,他们还是化成了蝴蝶,永远永远陪伴着彼此。” 梁祝! 化蝶! 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酸麻感迅速扩展开来,充斥全身。 ——我想听姐姐拉《化蝶》那段曲子! “化蝶……” 我重复念着这个词汇,酸麻的感觉依旧没有褪去,连意识也变得恍惚起来。 老人显然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她竟然开始直接哼起了《化蝶》的调子。 “请问!哪里能找到小提琴吗?” “小提琴?”老人放下了搂着我肩膀的手臂,她浑浊的眼中闪烁出些许的惊恐,“你竟然知道小提琴?”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真的很需要小提琴!” ——不能连续食言两次! 对于“许诺”的执着给了我勇气和力量。 老人注视着我,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她用力拄着拐杖离开了我的身边,似乎有意和我拉开距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正想着该用什么语言把自己的想法对老人解释,一直看着袖子的她支起拐杖,挪步重新来到了我的身前,拍了拍我的脸,“回家去吧孩子。很高兴能认识你,也欢迎你明天再来……到时候我给你看新的蝴蝶。”老人这么说着,朝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送我回住处的路上,我看着坐在我身前,仍旧满面笑容的少年。 “我很好奇,你不觉得累吗?” “您说什么?”不知是真没听清还是有意回避问题,少年微笑着偏了偏脑袋。 “没什么……”并不想和他有太多的交流,对于他的笑容,以及他在接待我过程中所表现出耐心,却我总有一种不自觉的反感,“虽然实在不想和你多聊些什么,但我还是有一个问题。”纠结了许久,我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询问,将视线从车窗外冰冷的景色中收回,坐直了身子的我尽可能严肃地正视身前的少年。 他应该也感受到了我的严肃,脸上的笑容又一次淡了下去。 “为什么要把音乐定性为是违禁品?” 似乎是已经猜到了我会问这样的问题,他的表情并未呈现出丝毫变化。仍是那么一副浅浅的笑意,很客气——客气到冰冷。 “音乐明明是美好的东西,为什么要把音乐定性为违禁品。” “蝴蝶翅膀上的花纹。”他好像有意岔开话题,“请问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了,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说,花纹可以帮助蝴蝶免遭天敌的捕食,是保护色。”这个问题小羽曾经也问过我,所以我回答得很熟练。 “简而言之就是:为了生存,所以才需要花纹。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居心,但的确如此,所以我果断地点了头。 “但问题是,花纹的确降低了自然界中捕食者捕食蝴蝶的概率,但也让人类痴迷其中,反而导致更多的蝴蝶因人类的好奇灭绝了。你觉得很愚蠢吗?” 果然是陷阱!而且是非常合理的陷阱……让我完全不知该怎么回应。 “蝴蝶的目的是生存,花纹只是为了生存而演化出的手段。手段并不是目的本身,我说的没错吧!” 好狡猾……狡猾到让我完全不知该怎么应付…… 显然是察觉到了我的狼狈,少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浓得让我想揍他。 “同样的,音乐也是一种手段——一种调节情绪的手段。让人感到快乐也好,让人感到激动也好,让人感到悲伤也好,说到底都是为了调解人的情绪而已,所以,如果可以通过更高效更低成本的手段来实现调节情绪的目的,那为什么还要执着于音乐本身呢?” 可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被一个实际年龄比自己小一百岁的小破孩说得无言以对,我内心感到巨大的羞耻感。 “而且,就像蝴蝶翅膀上的花纹最终给蝴蝶的生存带来灾难一个道理,音乐本身也对我们的生存开始产生负面作用。一首曲子短则两三分钟,长则十几分钟,这是对时间的莫大浪费,也是对效率的极大损害。您知道为什么您所在的时代是那么的不堪吗?” 说到这,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笑容虽然还在,一直眯着的眼睛却忽然睁开了,露出琥珀色的美丽瞳仁。 少年用缓慢而有力的语气,如同控诉般地低声念道,“因为你们的那个时代,一边憧憬着效率!一边浪费着时间!亲情也好,爱情也罢,都像音乐一样,明明只是手段,你们却偏偏沉溺其中,浪费宝贵的生命,也迟滞了整个文明的进步!” 我只觉得自己被说得哑口无言,从最底层的逻辑层面遭到了力量悬殊的碾压。 “就算你这么说……” 我看着少年的眼睛,尊严催促着我无论如何要作出反驳。 “就算你这么说……” 但是,完全不行!尊严取代不了逻辑,情绪也不是论据。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们这个时代!” 我假装不在意地将脸扭向了一边,借此来避开他的视线。 到最后,终还是只能用少女般的耍性子来结束这场争论。 可真是自取其辱…… 第582章 蝶羽之痕 .逻辑 第二天,按照与老妇人的约定,我再次来到“昆虫标本区”,而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也再次被我扔在了走廊里。 “这是新的蝴蝶,从来没有人看过的。”老妇人这么说着,把我带到了她的办公室,有意锁上了门,然后,她拿出一个在我看来熟悉无比的木箱。 就在我想着“好巧,竟然一模一样”的时候,老妇人打开了箱子,而当我看到箱中之物时,我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无形的电流给击中了。 “怎么可能……”我喃喃着伸出手,摸着箱子里的那一物件,“肯定只是长得像而已……”我这么嘟囔着,小心地把它从箱子里取出,在看到一处不起眼的刻痕时,我终于明白,并不是长得像…… 那上面刻着我的名字……蝶…… 我呆呆捧着那失而复得的提琴,那是我从小拉到大的提琴,陪我走过了六七年的岁月。在宇宙中羁旅漂泊时,我曾经不止一次后悔没有把它带在身边。 “这是我藏家里的,要是被发现了,就要坐牢了。”老妇人的语气间透着紧张,但更多却是骄傲,“很老啦这东西,是老古董了,是我爸爸留给我的。听他说,是她初恋情人用的!” “……初恋……情人……”我的注意力落在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请问……您的父亲叫什么?” 对于我的提问,老妇人显然并没有感到意外,她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我,温柔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老人念出了一个我虽然认识却并不熟悉的人的名字——是我的中学同学,一个整天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从不跟任何人交流的男孩。 印象中,他从没跟我说过什么话,而我对于他的唯一记忆,是他曾帮我取过一次快递。 我向他道谢,他却没有吱声,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虽然……虽然有点儿冒昧,能不能问一下您的名字呢……” “我叫念蝶。”并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老妇人笑着说出了她的名字,她那复杂的目光开始变得单纯——一种单纯的柔软,像水像风。 老人又低声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的父亲给我取的名字啊。” 念蝶…… 我盯着她那满是皱纹的笑脸。 念蝶…… 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谢谢……”我哽咽着。 谢谢你喜欢过我…… 我将琴身抱紧在怀中,“果然……即使现在……我也不是一个人……” 你们都还在。 你们都还在! 不知在恍惚的激动与感伤中沉浸了多久,慢慢回过神来。 “我想在整个世界的面前拉小提琴,请问有什么办法吗?” 对着名叫念蝶的老人,我提出了第二个更加无理的请求。 老人看着我,我原以为她要斥责我的异想天开,不曾想,她的语气依旧柔软而温和,“请允许我多嘴的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在全世界的面前拉小提琴呢?” “我曾答应过一个人,要拉《化蝶》给他听。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但我相信他还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要让全世界都听到我拉这首曲子,这样的话……”我抓紧琴颈,琴弦绷住我的掌心,有着隐隐的痛感,“他也就能听到了!” 我咬住牙关,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感到左眼有一滴泪不受控制地从脸颊上落了下来。 “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因为我想证明这个时代是错误的!” “看来我没能说服您,李小蝶女士。”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触电般的转过身,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那个少年。 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进来来的?! “什么是进来的并不重要。”这一刻,他脸上彻底没有了笑容,踩着慢吞吞的步子,少年朝我身前逼近。虽然很想跑,但身子却僵住了,并不是因为害怕或是紧张,单纯是被一股外力限制住了。 我也意识到了限制我行动的源头。 “这衣服!” “情绪和动作一样,都只是反应机制,控制住相关要素,也就控制住了反应机制。当然……”这么说着,少年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思想也是如此。不过比起情绪和动作,思想只能被读取,无法被控制。” 少年这么说着,对一旁恭敬低着头的老人吩咐道,“请您先出去一下。”老人顺从地退出房间,动作非常自然。 “看来我最终没能说服您。”少年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微微点了点头,伴随点头的动作,我的身子总算能重新活动了,“我很好奇,昨天的那番解释存在什么逻辑上的问题吗?” “并没有……” “那为什么?” “虽然我也说不出理由,但直觉告诉我,你是错的!” “直觉是原始人的判断准则,您虽然来自旧时代,但那毕竟不是蒙昧不开的时代,为什么还会迷信于‘直觉’这种东西。” 我把提琴紧抱在了胸口,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讨论。因为我知道,自己肯定只会被再次套入他的陷阱中。而面对他的陷阱,我自知绝无胜算。 “让全世界都听到您的演奏是有可能的。”少年话锋一转,以至于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他继续自言自语道,“再过几天的六月二十八日是‘纪念日’,用以纪念这个伟大时代的开启。” ……这么巧? 他当然不会知道,一百年前的六月二十八日,那一天……我离开了地球。 而那一天……也是小羽的生日…… “包括地球本土,以及太阳系内的各大定居点,包括小行星带中的各个星舰基地……总之是人类的活动范围以内的一切地方,都会在那一天观看元首的讲话直播。如果您在直播现场演奏的话,毫无疑问,全世界都会听到看到的。” 虽然我并没能完全理解他所传递给我的信息,也无法体会他将这些信息传递给我的意图,但不管怎么说,从他告知的信息中,我还是感受到一丝微薄的希望。 “那……有办法让我去……直播现场演奏吗?” “如果是我来帮助您的话,自然是有办法的。” “你说了那么多,就是想告诉我——不可能。” 少年一愣,自进屋开始就满脸严肃的终于是露出了笑容,“您逻辑可真的很奇怪,我很好奇您怎么推导出的这样的结论?” “你对我说:只有你有办法帮我去现场;而事实是:你绝不会帮我去现场。这不就等于告诉我:我不可能去吗?” 少年笑眯眯看着我,“我不明白您是怎么推导出‘我不会帮您’这个结论的,又是靠‘直觉’吗?” “不用靠什么直觉,是最基本的逻辑:你不会帮我去做违法的事情。” “违法的是您不是我,要被判刑的是您也不是我,为什么我不会帮您?” “!!”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是帮您,只是在告诉你‘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被毫无悬念的判处死刑’,然后由您自己来决定‘是不是要去赴死’。” “……但是……你这难道不算是帮凶吗?” “帮凶?”一如我所熟悉的,少年眨了眨眼睛,以此表达自己的困惑,“我们这个时代没有帮凶的说法,之前我就说过了: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只需要对自己负责。您对您的行为负责,而我不用对您的行为负责。” 虽然有点儿别扭……但这一刻,我还是第一次对这个天翻地覆的时代,产生了一线微不足道的喜爱;也对眼前这个整天朝我露出“面具笑容”的家伙,产生了一丝比微不足道还要微不足道的好感。 “不过……” 果然……我就知道他肯定会提出要求!一百年的时间不足以让人性产生质变。 但出乎我意料的,少年并没有提出任何的额外要求,只是用一种“读说明书”一样的冷静口吻,再一次跟我强调了我这一行为的代价。 “你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只需要在十人以上的公开场合演奏乐器,就足够判二十年的刑期。您如果要在全世界面前演奏,毫无疑问,这是一次‘自杀行为’。这一点,您能接受吗?” 虽然嘴上了“死也没关系”,但实际上,我的心里依旧在迟疑着。 少年分明看出了我的心口不一,他接着道,“您的弟弟大概率应该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而您所想证明的东西也缺乏足够的逻辑支撑。简单来说:这一切注定只是无用功。您跨越了几个星系、离开亲人与朋友、好不容易得到的新生,将要为这无意义的事浪费掉。即便如此,你还要坚持这么做吗?” “你觉得我该这么做吗?”我反问道。 “从逻辑推导的层面来说,当然不该。” “是啊,这一点我也认同,但是呢……” 我注视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那英气的眉宇总会让我想起小羽那孩子。 “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类热衷于做‘不合逻辑’的事情!” 或许是小羽在向我传递力量,只觉得此刻的自己镇定了许多。 以一种极其平和自然的语气,我向他传达了自己最终的决定。 第583章 蝶羽之痕.选择 我从小就梦想着要办自己的个人演奏会,但我从没想过会在“113”岁的高龄实现自己儿时的梦想…… 来不及对少年“通天”的身份提出质疑,当我被他领着,穿越了层层的安保,顺利来到“直播现场”的时候,我已经被一路的严肃气氛给震慑得浑身发麻了。 而当我正式站在广阔的直播空间中、被数不清的鸡蛋大小的摄像头360°无死角注视着的时候,我更是觉得连自己的手指都开始发软了。 “在开始前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请问现在人类有多少人口?” 少年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袖子,那里有着一方小小的显示屏,“截止到您刚才询问的那一刻,总人口数量为:120亿1995万1993人。” “……也就是说,我要在120亿人面前表演……” “更准确的说法是:您将在120亿人面前犯罪。所有人都将成为您犯罪行为的目击者。”少年这么说着,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袖子,“还有三分钟,您有后悔的机会。” “选择后悔然后坐飞船灰溜溜地离开?” 少年点头,“这是符合逻辑的选择。” “但很可惜,这不是我的是选择。” 看得出来,我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少年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我的选择。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箱,走到我身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就在我困惑着他究竟在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的手里却多了一套衣服。 “是旧时代的衣服,我从档案馆女性服装区找来的。” 我呆呆看着他高举起的那套衣服:淡白色的丝绸开衫和深紫色的丝绸长裙,非常漂亮……甚至于漂亮的有些不太适合我…… “这是,给我的?”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就是废话,但我还是下意识问了出来,从他手上接过衣服后,他背过身去。 “因为时间紧急,请您尽快换上。”他低头看了看手腕,“还有一分钟。” “!!”来不及让这家伙出去给自己腾空间了,我只好抓紧脱掉了身上的连体衣,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他带来的这套“旧时代服装”。 “还有二十秒。”他背对着我提醒道,也就在这一秒,我总算是换好了衣服。 “可以了!” 听到我准备就绪后,他并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快步离开了直播区域,也就在他的脚刚踏出直播区域的那一刻,我身前凭空出现了一组绿色的数字“10”。 数字迅速变化着——“9” “8” …… “1” “rec” …… 三个红色的字母出现的那一刻,原本还是绿色的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鸡蛋们”,一下子一并变成了红色。像一个个发红的眼珠,从四面八方死死盯住我。 这是,开始了么…… …… 犹豫什么,快拉啊! 心里这么喊着,但整个人却动不起来。 快快!快动起来啊! 难不成,身体又被那小子给控制住了? 他是故意想让我在120亿人面前出丑? 不对……衣服换掉了,怎么还能怪他! …… 说点什么!说点什么!说点什么! 我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被堵上了,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我满脑子都是逃离,逃到飞船里,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星球!不!是离开这个星系!离开任何能遇到人类的地方! 就在我觉得自己被绝望包围着的时候,就在我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来自全世界的嘲笑声的时候,我却发现空气中又开始出现文字的符号,不过这次出现在了拍摄区域外,更准确的说法是:出现在了少年的身前。 他在听着 四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字体简洁干净。 对…… 他在听着! 那孩子呀! 正在听着! …… “我叫李小蝶,我不属于这时代。” 哎?这是……这是我的声音吗? “我来自一百年前的那个旧时代。” 没错,是我的声音,我在说话。 “我们那个时代,没有什么星际舰队,偶尔发射个月球探测器就让大家激动半天,大家都有着属于各自的国家,国与国之间还经常打仗……至于像什么移民火星、建立联合政府什么的……也就在某些中二作家写的轻小说里面才能偶尔看到。” ……我究竟……在说些什么呀…… “会有恐怖袭击、会有雾霾、会有战争……也真的有很多人因想不开而自杀,有很多的人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各种治不好的病……反正就是乱七八糟的问题一大堆,多到一时半会我还真讲不完,总而言之就是——的确是个很糟糕的时代。” 心跳已经恢复正常,紧张感也基本消失。我感觉自己与其是说在面对120亿人做演讲,更像是在和面前这位比我小了一百岁的少年信口聊天。 “但是啊!我们那个时代可以捉蝴蝶!可以听音乐!还可以学各种乐器!而且……”我注视着少年,少年也注视着我,他的眼睛沉淀着我的倒影,透出一种温暖的熟悉,“而且在我们那个时代,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在意和在意自己的人。有父母子女、有恋人朋友、有兄弟姐妹……” 全世界都在注视着我,虽然我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得到。 “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通过‘有用无用’、‘高效低效’这样标准来衡量判断。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你们不能理解的‘亲情友情爱情’……而这一切都被我们笼统地概括为‘爱’这个字。我们因爱而生,也为爱而活,始终执着于‘爱’与‘被爱’的权利。因为对于我们来说,‘爱’从来不是生存的手段。” 我闭上眼睛,酝酿着语句,当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从不曾看见过的光,“爱是生存本身!就像蝴蝶翅膀上的花纹……是它定义着蝴蝶的存在!” 我的视线穿过那层闪亮明媚的光,我的视线落到了少年的脸上。此刻,他正微张着嘴,用茫然的目光盯着我。 “接下来,我将为大家演奏一首曲子。这首曲子的背后是一个关于‘蝴蝶’的美丽故事。曲子的名字……叫做《化蝶》。” 我将小提琴架上自己的肩膀。 “这首曲子,献给我的弟弟……” 左手手指摁住琴弦,琴弓缓缓举起,落向琴弦,曲调随之像流水般滑出。 形形色色的各类蝴蝶在琴声响起的刹那朝四周飞散开来,大小不一,花纹不一,色彩不一。伴随着我的演奏,时而聚起,时而散开,时而如同绸带,时而化为涟漪。虽然我看不到视频前的景象,但我可以想象,一定很美吧!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小羽!这是姐姐送你的礼物! 虽然迟到一百年!但!姐姐真诚地祝你生日快乐! 我亲爱的弟弟!我最最最疼爱的弟弟!生日快乐! 完美利落地扬起琴弓,音乐消失,围绕我的蝴蝶倏的冲向上方,刹那间又炸裂成无数金色光屑。如同下雪,纷纷扬扬地漫天落下…… 我扬起头,用脸颊承接起那垂落的光痕,好温暖…… 但是,好奇怪……明明只是全息投影造出的幻象……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脸颊莫名其妙就湿了…… “献给我的弟弟……我最亲爱……最亲爱的弟弟。” 我哽咽着,用手背擦着脸,但却越擦越湿。啊,好讨厌,怎么就会被沾湿了呢。自知已经擦不干净的我干脆放下了手,对着镜头,我说出了计划中的落幕献词—— 也献给我那个虽然不完美,但依旧很美的旧时代! 我的视线从模糊开始清晰,这才注意到身前多出了一个人。虽然已经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我也已经清楚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很不错的演奏,李小蝶小姐。”他的声音低沉,虽然不知道此刻的他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但我确信,这个时候的他,肯定没有用那副让人讨厌的“面具笑容”来面对我。 一阵沉默,我则以最大的坦然安静等待着属于我的最后的结局—— “现根据《生活管制法》第五条第二十四款之规定,将您逮捕。” 第584章 蝶羽之痕.蝴蝶的未来 他经常忘记自己的年龄,是105岁?还是106岁?——总之已经很老了。 而他关于这个世界的最初记忆,是100年前的那个下午,他应该是要去找一个人,至于究竟是找谁,他也不记得了——因为他实在是太老了。 他为什么会站在这个位置?又为什么要把新纪元定名为“思”?为什么将这个世界改造成了今天这副模样?总在梦里梦见的少女又究竟是谁? 一切的一切,他都不太记得了……只因为,他实在是太老了。 而将沉睡于岁月深处的记忆唤醒的,是突然出现的那艘飞船。 “元首,一艘没有通行编号的飞船请求降落!” 下属送来了最新的情报要他做决定,他感到困惑而厌烦——为什么总有那么多鸡毛蒜皮的事情要来打扰他?明明这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飞船上的人自称当年得了绝症,被自己母亲送到外星飞船上去看病,现在病好了要回来。她还提供了身份证号码,我们查询过了,真的有着个人。” “那让她降落就是了……”好累啊,这群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还不肯让他死,他明明已经都这么老了,应该要去死了才是。 “但有个问题,元首……” 好烦…… “那人的身份证号码……” 真的好烦…… “是一百年前的。”这么说着,没再给他无声抱怨的机会,下属直接把那人的形象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在他的身前呈现了出来。 一个少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好熟悉……为什么……那么熟悉。 “叫什么?”他问道,声音有些发颤,而在他听到那个名字后,心脏也开始发颤了。 李小蝶…… 李小蝶? 李小蝶! 如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沉睡在岁月深处的长达一百年的记忆。 独自一人背着小书包离开家的那个下午……被诱拐到异地成为陌生男女儿子的那个下午……被解救后送入福利院的那个下午……被一种莫名的使命感召唤着入读医学院的那个下午……成为学术界权威攻克世界性绝症的那个下午……弃医从政进入世界政府的那个下午……通过医学科技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那个下午……将音乐等一系列文娱手段定为“违法”的下午……成为世界元首、开启新纪元的那个下午…… 他的一生有着太多太多的下午,但记忆最清晰的,却只有一个—— 叫李小蝶的少女手把手教他拉小提琴,并与他拉钩承诺的那个下午……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没有食言!她回来了!而关于他人生中太多的无法解释的谜团也瞬间冰释。 为什么他那么执着于医学,特别是某一绝症的研究; 为什么他如此的厌恶音乐,特别对小提琴分外反感; 为什么他下意识把新时代的纪元定为“思”这个字…… 只因为一百年来,他始终在思念着一个人——李小蝶……她的姐姐…… “允许登陆。”他坐直了身子,一改数年的慵懒状态,那坚定决绝的语气在把边上的一群秘书都吓了一跳,“然后……”他扶着桌子,艰难站起身来,“正式启动替身计划!” 一个早在二十年前就建设完成,将他的意志通过技术转到年轻克隆体中的“替身计划”。在此之前,他拒绝接受这个“全人类”强行施加给他的计划。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够老了,没有寄托的一生对他而言已经太长太长了。 ——他一心想着要死去…… 然而现在!他要活下去。 “您好李小蝶女士!我是负责接待您的人!” …… 起初,面对还是少女模样的姐姐,肉体上重回少年状态的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刚开始的那份激动也消散了。面对来自“旧时代”、思维还停留在“百年前”的姐姐,他只感到了一种近乎轻视的不适应。 直到当看到姐姐在父母的全息影像前痛哭流涕时,这份“不适应”的感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蔓生于灵魂深处的感伤与痛苦——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有父母的啊…… 可又为什么,他却剥夺了这个时代的人们为人子女为人父母的资格? 啊,想起来了……是为了不再有悲伤…… 有了羁绊就注定有离别。 有了离别就必然有悲伤。 而悲伤是无用且有害的。 ——悲伤是人类的权利!是身而为人的证明! ——你们这些家伙根本就不是人类! 面对姐姐的斥责,他无力反驳,只能静静地看着**身子的姐姐蜷缩着瘫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翅膀的蝴蝶。 …… ——世界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啊? 他听了姐姐哽咽中的喃喃自语,是疑惑,更是质问。 对不起啊姐姐…… 这都是我的错…… …… 当光线重新进入少女的视野时,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而那位少年正站在她的身边。 “这是哪儿?” “是元首室。” 少年回答,他用自己的视线引导着少女的视线。后者这才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位老人——他太老太老了,衰老到简直失去了人形。 “那位是——元首吗?”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类来说,是的。” 少女显然听出了少年的言语中藏有后续,她转过脸,用目光催促着少年把话说完。 “而对于您来说……他是您的弟弟。” “弟弟……”少女的嘴一点点张开,双唇开始不自然地颤抖,“小……”身子像是生锈的器械,连转身的动作都生涩而僵硬,“小羽?!” 迟疑了片刻,她毅然决然冲到了老人的身前,紧紧抱住老人那颗已经没有几根毛发却带着奇怪头圈的脑袋,“我是姐姐啊小羽,姐姐回来了!”但无论他如何呼唤,老人只是半张着嘴,没有做出除呼吸以外的回应。 “他……死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快了……”少年走上前,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太老了,也太累了……” “小羽……”少女将自己的脸贴着老人的额头,“我回来了,小羽……”她一遍遍重复地喊着弟弟的名字。 “世界会变成这样子,是您弟弟一手导致的。”少年用低沉地语调解释着,“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原谅他,因为他并没有恶意。” 少女低着头,她紧咬着嘴唇,整个身子都在发颤。虽然没有说话,但少年可以清楚感受到少女内心翻起的巨大波澜。 “他小时候因离家出走被拐卖了,被解救出来后送进了福利院,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甚至于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记得了。但他却受到内心的某种使命感的召唤,成为了医生,专注于攻克某一类绝症。” 当听到这类绝症的名称时,少女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因为攻坚难度大,他养成了追求高效的性格……而他一生也一直在追逐高效——更快地融合世界、更快地消灭绝症、更快地解决贫困、更快地消除战争……不停地追求着更快,也为了追求更快而舍弃了一切在他看来影响效率的东西,包括您所说的‘爱’。” 少年解释着,走到了少女的身侧,用手摸了摸老人的头。 “执着地追求有用和高效,以求实现全人类的最大幸福。消除人与人之间一切羁绊,既为了让人不要因这些羁绊而降低效率,更为了他们不会因彼此间的分别而悲伤痛苦。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并将这理念贯彻了一生。然后他老了,老得不知所措,老得只求一死。但世界却不愿让就此死去,他就此成为了一个符号——象征着全人类对‘高效’的执念。”少年再次叹了口气,叹息间充满无助的沧桑,“他原本幻想着:或许能通过您的演奏和演讲,让人类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东西。而一切的一切,您与那位负责人的相逢、她带给您的小提琴、还有您的表演直播……都是他安排好的,他想让你去证明这个世界错了。因为他幻想着:或许你能让这个世界慢下来。但……”少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垂下头去,一阵沉默后,慢悠悠地继续道,“文明的发展是单行道,文明本身则是只能提速的列车。没有刹车……不能减速……” 说话间,少年操作了一下衣袖上的仪器,虚拟显示屏投影在二人身后的玻璃幕墙上,“您的演奏很动听,您的演讲也很感人……但是啊!想靠一首曲子或一场演讲就反转人类笃信了半个世纪的理念——这种事只可能在小说里出现。” 画面上,少女看到了人们发表的言论——无一例外,都是强烈要求判处少女的死刑……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蝴蝶了……现在不会有,未来也不会有了……” 姐姐……将已到嘴边的称谓强行咽了回去。 少年转过身来,他的右手莫名多了个仪器。 “李小蝶女士,现在由我来执行您的死刑。” 少年说着,轻轻摆弄了一下手里那个仪器。 “电流会瞬间切断意识。导致心脏停跳,不会痛苦的,请放心。” 少女看着屏幕上来自全人类的愤怒,她看了眼少年,最终转过身,伸手温柔抚摸了一下老人的脸,将身子伏在老人胸口,“小羽,姐姐在那边等你。” 背部传来一阵微微的发麻,酥酥的并不疼。 还真的……真的一点儿都不痛苦啊!这么想着,少女微笑着倒进老人的怀里。 在原地静默地站了许久,少年才缓缓蹲下身来,用手背温柔摩挲着少女的额头,“对不起,姐姐。这个世界回不去了啊!”他用手撩起少女的刘海,将自己的额头紧贴在了少女的额头上,“但有你在的话,或许能重新开始也未必……” …… “万有引力”号战舰驶出冥王星星港,开始新一轮的巡航任务。由于长期驻扎在距离母星最远的星舰基地,对舰上的官兵而言,每一次出港巡航,都像一次闲散的度假。所谓的“御敌于外,防贼于内”的责任,也只不过是高大上的空洞口号而已——谁也不相信真的会遇到内部来的贼或外部来的敌。 直到这一天,舰上的星际雷达无意捕捉到了一个飞速驶离太阳系的信号。 “发现可疑目标!请求出击拦截!”舰上官兵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动,他们因机缘巧合,距离信号的来源非常近,甚至可以通过瞭望镜清楚看到——那是一艘鸡蛋状的飞行器。 这是贼还是敌啊? 来不及多想,整艘战舰急匆匆地跟了上去。而就在这时,他们收到了来自冥王星指挥部的指令——“元首手谕,对近期内飞离太阳系的飞行器不得阻拦!” 正期待着建功立业的舰上官兵们觉得非常沮丧,他们只好放弃跟随。透过瞭望镜,官兵们看到那个飞行器驶出了冥王星所在的轨道区域,最终彻底隐入远处那茫茫的黑暗之中。 他们并不知道,在这架飞行器的驾驶座上,一位少女正蜷缩成一团,被毛毯层层裹住,如同一个巨大的“蝶蛹”。她怀里紧抱着一架精巧的小提琴,沉睡在香甜的梦乡中——而与少女一并沉睡着的,是三千个新生儿的胚胎。 浩瀚星海的深处。 有蝴蝶正在醒来。 the end 第585章 若有人兮山之阿 【今日下午三点四十分,星际天体奥陌陌以每秒26公里左右的速度从天琴座方向直冲入太阳系,近乎与黄道面垂直。该星体整体呈现雪茄状,具有固态表面,目前尚不能判断其具体的成分构成。这也是人类首次观测发现的系外天体。】 突然出现的手挡住了平板上的视频画面,解说声则仍在继续。 【据科学家推测,奥陌陌可能来自太阳系附近的一个恒星团……】 “喂!我说……” 少女的声音将丁仪的思路强行从平板上转移,他被迫抬起头。 “你的那一章《山鬼》背的怎么样了?” 站在课桌前的少女用食指敲击着左侧太阳穴,晃了晃小小的脑袋,她的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表情。 “《山鬼》本来就不长好吧!你就不能好好用心背一下吗?” “虽然我承认的确不长,但问题……那些句子也太拗口了吧!”比起少女的无奈,丁仪脸上更多的是绝望,“而且,李洛……我知我这么说你肯定会生气,但我还是想说:像这种晦涩的句子光靠朗诵大家能听懂吗?如果连听都听不懂,谁会喜欢啊?” “住嘴!你这个数典忘祖的家伙!”被称作李洛的少女恶狠狠地瞪了眼丁仪,看得出来,她很生气。 “不许你亵渎我国的传统文化瑰宝!”李洛俯下身来,气愤地用双手拍击桌面,桌子上的平板也被震得差点儿掉到了地上,丁仪赶紧平板的那一刻,李洛也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那浪漫主义的巅峰!不许你任意亵渎!” “……逼一个对文化瑰宝完全不感兴趣的人来朗诵这么一段他既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的诗,你不觉得这种行为才是对文化瑰宝的最大亵渎吗……” 李洛松开了手,丁仪顺势重新跌落回了位置上。 “不管你怎么说,既然我选了你你就得认命!谁让我们是发小!明天周六,后天就要上台了!你回家给我好好背!明天晚上来我家背给我听!” 她耸了耸肩,摆出了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态度,顺便抽走了丁仪手里的平板,“在比赛结束前,暂时就由我来帮你保管了!放心吧,我不会偷看里面的东西的,反正估计也就是像小黄片什么的,我对这些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东西才不感兴趣!”她把平板塞进了自己的书包,“对了,今天晚上约了小苍他们一起去逛街,就不蹭你的自行车回家了。” “噢……” “噢什么!趁还有时间,赶紧把书拿出来背啊!” 丁仪脸上的绝望在那一刻分明又加重了三分。 他取出书本,翻到了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满页的黑色铅字像讨厌的飞虫般扑面而言,“若有人兮山之阿[ā]……” “这个字在这里读[ē]不读[ā]!阿弥陀佛的[ē]!”刚准备离开的李洛第一时间纠正了丁仪的读音错误,她敲了敲手机屏幕,“不确认的读音查下字典!别乱读!” “……好……”丁仪拖着长长的尾音有气无力地回应着,他继续应付式地读起书上的内容来,“若有人兮山之阿[ē],披薜荔兮带女萝……” 在确认李洛应该已经走远了以后,丁仪立刻把书本给合上了。 “真无聊……” 拖着下巴望着窗外,丁仪自顾自发着呆。 天色渐昏,夕阳没在山后,不均匀的橘黄铺满山岭上方的天空。 又一天过去了啊…… 一如既往的无聊…… 夜色逐渐侵蚀着那抹橘黄,从浅蓝到深蓝再到墨蓝最终沉淀为厚重的黑。 隐隐绰绰的星光慢慢清晰了起来,就像是宇宙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丁仪。 不知昏昏沉沉了多久,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的丁仪这才发现教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把书本胡乱塞进书包,起身准备离开。就在刚把椅子归置好的那一刻,视线的余光中,丁仪注意到了一道不合时宜的亮色。 侧过身重新望向窗外,天空已经被暗色充斥,而就在整块暗色的右上角,一道橙黄的亮色正以标准的六十度角向左下高速移动着。 还没来得及思考,一阵闪光之后,亮色消失在了山野中。 大概过了又四五秒的时间,“轰隆隆”的响声断续传来。 陨石?! 绝对是陨石!而且就掉在了学校的后山! 从声音来判断,首先,这个距离应该不会太远;其次,这颗陨石体量一点儿都不小! ——我要发达啦!我要名垂青史啦! 这么憧憬着,丁仪赶紧背上书包,冲出了教室。 他一定要第一个赶到陨石的坠落的现场!获取第一手的原始资料!保不齐还能因此被保送进重点大学!受到相关领域大佬们的重视青睐,成为新生代的学科领导人,从此彻底走上人生巅峰! 最关键的一点是……以后就再也不要背这些乱七八糟的古诗文啦! 踩着自行车冲出校园,朝山里飞奔而去的丁仪感觉自己正在起飞。 真是越想越美滋滋啊! 然后……他被人拦住。 “不好意思啊同学,封山了。” 刚骑到半山腰,丁仪就被警察给拦住了,他这才知道:所有进山的道路全被封锁了。目之所及之处,到处是警车。 “里面在抓捕逃犯。” ——抓个鬼个逃犯啊!分明是想独占那颗陨石。 丁仪瞪着警察,念及各种“人生巅峰”的憧憬,他只觉得体内的勇气正在成指数级增加。看准了两辆警车间的空隙,丁仪抓紧车把手。 ——能穿过去的! 这么想着,他将脚用力踏在了踏板上。 “赶紧回家吧同学,天很晚了。” 拦住丁仪的警察和蔼可亲地劝到,他提了提自己的裤子,无意露出了腰带上的配枪。 “……好的,谢谢叔叔,你们也辛苦……” ——算了……命比梦想重要…… 满怀失落沮丧,丁仪调转车头,折返回山下。 他戴好耳机,选好歌曲后点了手机的播放键。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典雅的男声从耳机中传出,空灵的山色从四周围拢过来。 为了帮助自己背下《山鬼》这篇诗,李洛帮丁仪在手机上下载了这首歌。虽然拗口晦涩的词句背得他想死,但丁仪却很喜欢这首歌,因为真的很好听——哪怕听不懂。 “砰、砰。” 两声沉闷的响声,是鞭炮在金属罐中炸裂的闷响。丁仪下意识刹住车,他摘下耳机,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的耳机出了故障。 “砰、砰、砰。” 紧接着又是三声连在一起的响声,他立刻明白,不是耳机的故障——是枪声! ——真有逃犯? 呆呆杵在了原地,一阵山风吹来,深秋的寒意直透丁仪的肌骨。 莫名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的背脊有些发麻——他感到了危险。 就在丁仪重新抓紧车把手准备尽快骑车下山之时,又是一阵风。 眼前的灯光不见了,阴影笼住了他。 是云么…… 丁仪困惑得抬起头来…… 狮子?不对,并不像…… 像狗、像猫、像狐狸…… 但也不对啊……因为…… 猫狗怎么可能那么大啊! 足有五六米高的巨兽,像一座小丘,直直立在丁仪身前。 通体雪白的毛色,满布着不规则的红色花纹,很像狐狸。 但…… 这狐狸也太大了吧! 眼前的不知名巨兽将吻部探到丁仪的身前,呼吸间喷出发烫的气浪。 【识别。该星球一级01类物种,危险指数:100,危险程度:极高,可信任指数:1;可信任程度:极低。协助逃脱可能性:极低;选项建议:极不推荐。】 巨兽注视着丁仪,一阵低沉的电子音随着呼吸间的气浪从它的鼻孔中喷出。就在丁仪还以为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时。下一秒,巨兽朝丁仪张开嘴巴,露出一排足有一臂长的獠牙。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蜷缩着躺在它嘴里的瘦小少女。 这是……诱饵? 又有几声枪响掀起夜的涟漪,撞击向丁仪的耳膜。 【要求。带其离开并保护。协助。将帮助引开追捕者。】 “啥?” 【要求。带其离开并保护。协助。将帮助引开追捕者。】 丁仪看着那张山洞一样的大嘴,虽然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相信,但那标准的人声的确是从这个“山洞”里传出来的。 狐狸在说话?说的还是人话? 又一声枪响,嘈杂的人声也开始隐约出现在夜色之中。 【要求。带其离开并保护。协助。将帮助引开追捕者。】 灼热的气浪从“洞口”持续喷出,把丁仪吹倒在地。 来不及深思,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就在丁仪身子朝后倒去时,他伸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将其从巨兽的嘴里一把拽出。 巨兽总算闭上了嘴巴。 【要求。带其离开并保护。协助。将帮助引开追捕者。】 留下这么一句既像请求,又像命令的话语后。它转身,重新跳入了茂密的山林中。 “发现目标!快追!千万别让它跑了” 嘈杂的人声传来,较之前清晰了许多。 然后,伴随着几声枪响,又渐渐远去。 夜中,杂声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又一点点平复。 月色被风吹落,落到丁仪怀里的少女的身上,呈现出银灰的粉状质感。 这时候丁仪才注意到,就在刚才的混乱中,自己的耳机被扯落了,手机正处在公放的状态。歌曲也正好循环到了最初的开头。 ——若有人兮山之阿…… 第586章 既含睇兮又宜笑 【数值校正。28.8451500000;113.1103500000。坐标确定!准备降落!】 一个鸡蛋状的巨大金属球体划破天空,直直落向山麓。就在其即将径直撞击地面的前一秒,原本还是垂直下落的球体迅速调整状态,以倾斜的姿态斜插向地面。在滑行很长一段距离后,受惯性的影像,金属球体像皮球一样高高弹起,又蹦跶了足有几公里远的距离,最终落入山林间的一方小池中。 水流接触滚烫金属表面时发出“嘶嘶”响声,池中泛起白茫茫的雾气。 林野重归寂静,几只才被惊走的水鸟重又飞了回来,停在金属球的上方,自顾自地对着镜面中的倒影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一只来喝水的野鹿也好奇地靠了过来,同样被金属球表面倒映出的清晰镜像所吸引,它绕着球体来来回回走动着,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就在小鹿对着镜像好奇打量时,镜像却突然裂开了,一道黑色的缝隙,缝隙延伸出一米见方的闭环,透出了浅蓝色的光。 一股气浪从缝隙中喷涌而出,惊走水鸟和野鹿。 “砰”的一声,被浅蓝色光环匡住的金属板弹开了,黑黝黝的洞口,一团银白色的“东西”滚了出来,“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哇!波塞冬!你给的是什么狗屁坐标啊!” 那团银白色的“东西”挣扎着从水里站了起来:通体银白的少女,不止服饰,就连头发、眉毛甚至睫毛也都是或深或浅的银白。皮肤则现出一份近乎透明的质感,少女狼狈地把湿透的短发朝两侧撩开,“我要重置你波塞冬!作为辅助系统你一点儿都不合格!” 【检查,坐标并无错误。原因,驾驶员降落时未按标准步骤操作,致使飞船在降落时出现滑移。定位,降落地点偏离实际坐标位置5.11122128个冥单位】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就是你给的坐标有问题!不要找借口!阿嚏……啊,这破星球的水怎么那么冷啊!” 少女重新爬进了金属球,她蜷成一团,茫然胆怯地窥视着舱外的世界。 与此同时,原本被吓跑了的小野鹿再一次涉水而来,好奇地凑了过来。 “哇!”少女慌张抬起手,掌心中出一团电流,“这、这什么怪物啊!” 【识别。该生物为此星球二级04类物种,危险指数:1,危险程度:极低。】 “你快把它赶走啊!” 【确认。防卫系统启动。】 球体上方裂出缝隙,一支机械臂伸出,机械臂前方聚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 “轰!” 光球炸碎了不远处的巨石,将其轰炸成渣。小鹿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所惊吓,飞快得转身逃跑,越入灌木丛中,消失在了茂密的林野间。 漫天落下的碎石像下雨一样,稀里哗啦地落在球体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我说……波塞冬……你能不能……别总那么大的动静?阿嚏……好冷……” 少女揉了揉鼻子,她从飞船里再一次爬了出来。“接下来该怎么办?”她问道。 【飞船已完成水质、土质及空气样本采集。接下来是需要您自行完成的探索任务:请至少扫描记录一百五十种以上的生物形象,并采集相关生物样本进行存档。任务完成后,在原定坐标处等待母舰前来接应即可。】 “哇!那么麻烦的嘛!我还以为单纯就是来旅游一下而已!阿……阿嚏!” 【警告!有生物靠近!识别!靠近生物为此星球一级01类物种,危险指数:100,危险程度:极高!】 “哈?!”少女只觉得自己被“极高”这两个字一下击中了脑门,瞬间觉得有些发晕,她又一次利落地钻进了机舱,“关门关门关门!快关门!放弃任务了!我要回母舰!” 【因降落时撞击,舱门无法正常关起。】 【因降落时撞击,引擎无法正常启动。】 【因降落时撞击,防卫系统出现故障。】 “不是?防卫系统刚刚不还用了吗?” 【因刚才的防卫行为造成防卫系统线路过载,目前正在检修中。预计修复时长:6.22345178个臾单位;舱门预计修复时长:7.33484422个臾单位;引擎预计修复时长:4.33409782个须单位。总计预计修复时间……】 “闭嘴!要你何用啊!”少女像个老鼠一样缩在机舱的最深处,“啊要死在这里了啊!我要回母舰!我要回母舰!” 【危险生物正在靠近,距离:3.11122128个幽单位】 【危险生物正在靠近,距离:2.33213145个幽单位】 【危险生物正在靠近,距离:1.02343124个幽单位】 【危险生物正在靠近,距离……】 “拼了啊!”少女捏了捏自己的右手腕,右手掌心中的电流汇集成一个鸡蛋大小的光球,“为了阿德兰提斯的荣光!”她跃出机舱,朝那黑影举起右手。 然后……光线映入视野的那一刻,少女看到了一张惊愕的脸。 …… 少女惊愕地看着同样是满脸惊愕的丁仪,良久后才回过神来。 她注意到自己正躺在一团软软的白色中,周围也被白色围拢。 “这是哪儿?”少女坐起身来,她看着丁仪问道,追问了一句,“这是在哪个国家?” “啊?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看着少女一脸惶惑的表情,丁仪也学着她的样子,补充了一句,“是中国,现在在我同学家开的诊所里。” “……中国?” 少女脸上的惊愕没有丝毫消解,同样,丁仪脸上的惊愕也是无减有增。 紧接着,少女问出了一句让丁仪脸上的惊愕指数提高两个级别的问题—— “中国是哪儿?” “……为什么你能一边用标准的普通话和我沟通交流,一边还能理所当然地问我中国在哪儿?” 少女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她一把抓住丁仪的双肩,用几乎是吼叫的声音,再一次重复地追问道:“中国是哪儿啊!” “吵什么!不知道这是诊所啊!” “哗”的一声,围拢在四周的白色被扯开,李洛捧着医用托盘走到床边,她没好气地把少女重新摁回到了病床上,“别动,等打完针,你俩回家打情骂俏去!” “不是的啊,我和她!”丁仪刚想辩解,但一看到李洛犀利的目光,识时务的他选择关关闭上嘴巴。 “我们这儿只能做些简单的处理,你最好还是带她去医院看一下。”李洛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她熟练地将狂犬病疫苗抽入针管,“虽说只是被狗咬伤,但为了以防万一。” “那个李洛,如果不是狗的话这个疫苗有用吗?”丁仪虽然实在不想和李洛去太多的谈论些什么,但毕竟是生命攸关的事情,他只能忍着头皮问了。 “不是狗?”抽取疫苗溶液的手停顿了一下,李洛举着针管转过身来,困惑地看着丁仪,“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说呢,有点儿像狗,又有点儿像猫,但更像狐狸……不过有点儿……大……” “大?” “严格来说……是很大……非常……非常的大……” “大狐狸?” “怎么解释呢这个……不太好解释……” “嗯,的确不太好解释。”李洛放下手里的针管,视线直直越过丁仪的肩膀望向他的背后,“简直就是超自然啊……” “你终于能理解我的意思啦啊李洛!不愧是我的发小!”就在丁仪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李洛视线的异常,也注意到了李洛眼中倒映着的诡异的光。 丁仪转身,他这才明白了李洛眼中的光是哪来的—— 那个少女正漂浮在空中,从上到下的每一寸肌肤…… 甚至于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出耀眼的银白色的光芒…… 第587章 子慕予兮善窈窕 少女漂浮着空中,头发像水草般飘散开来。她像一朵盛开在半空的发光的莲花,又像是一轮沉落人间的明月——只是比明月更加耀眼。 大概持续了有十秒钟的模样,浮在半空的少女重新落回到了地面上。 “……果然,没有波塞冬的话根本找不到。” 她这么呢喃着,语气中满满的失落和沮丧。 抬起头来时,少女注意到了身前半张着嘴,就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两个人。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件事,请问……” “你是天神吗?”那个“女性雕塑”率先开了口,她双手紧握在胸口,两眼简直要射出光来,“我还以为你是哪来的没有审美的不良少女!没想到……你是天神啊?!” 少女一惊,她的目光中闪烁出微光。 ——你好漂亮啊!你肯定是天神对不对! 一个男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少女的耳边。而也就在她不免感慨怀念时,那个“女性雕塑”却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里的光芒显得更耀眼了,“我叫李洛!木子李!洛阳的洛!” “啊……你好……”按照语言包自带的礼仪词库,少女尴尬而生涩地打着招呼。 “太棒了太棒了!可以向天神你许愿吗?” “你别理她!她是个诗人,诗人的脑回路都不正常,哪来那么多天神!”丁仪忍不住吐槽起了李洛的言行,而李洛则毫不客气地转身给了他一个肘击。 “很抱歉啊,我不是天使所以也不接受许愿。”少女把手从李洛的手里抽了出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用略显轻快的语气介绍着自己,“我呀!来自别的星球!按你们星球的用于原则,我应该是——外星人!” “什么?(果然!)” 面前的男女在同一时间对她的说法做出相似却又不同的反应——先是同时显出惊讶,在惊讶之后,又迅速各自沉淀为了失望和欢喜。 “我在417.33409782个昼单位前就来过你们这个星球了……”看着两人一脸发懵的表情,少女捏了捏自己的脸,“等我换算一下成你们能理解的时间单位……我在差不多1个本星岁……也就是1年以前就来过你们这个星球了!” “呃,那你这次来是有何贵干?”丁仪壮着胆子问道。 “我这次来是为了接一个人!” “接人?”丁仪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你的意思是,你有同类留在地球上了?” “地球?哦哦,你们这么称呼你们的星球啊……真土啊……”少女继续捏着自己的脸,“不是的!我来接的是你们星球的人,也就是地球人。” “你一个外星人,来接一个地球人?” 丁仪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 ——难不成是要接回去做人体实验吗? 这么想着,他不免觉的脊骨有些发寒。 少女点了点头,她继续自顾自捏着自己的脸,“我接到他就走,绝不打扰!”少女总算是放下了捏脸的手,“所以,我想咨询下,请问……” “你还没自报姓名啊!” “哈?” 少女的询问又一次被李洛给打断了。 “在我们星球上,要拜托人帮忙的时候,都要先自报姓名!这是礼仪!” “是嘛?” 少女似乎觉得有些困扰。 “我的名字的话是你们地球上的一种元素,不过你们应该还没有发现这种稀有元素,所以在你们的文字体系中暂时还找不到……等等……” 这么说着,刚说到一半,少女愣住了,她视线似乎被什么吸引住了,整个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后才慢吞吞举起手指了指两人的背后。 “请问……那个……是你们地球发现的?” 丁仪和李洛转过身去,注意到了墙壁上正挂着张元素周期表。 “怎、怎么可能!明明才过去了四百多个昼单位而已啊!你们已经发现命名了……”少女跑上前去,一个字一个字的数着,“发现命名了六十三个元素了?!” “……” 李洛和丁仪看着慌乱不堪的少女,彼此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所以,你叫什么呢?”李洛追问道。 “我看下啊,在你们星球这个元素叫什么……”少女嘴里嘟囔着,一个符号一个符号地数过去。 “这个……” 丁仪和李洛一并凑上前,发现少女的手正落在了第六排第九个元素上。 ——铱。 “在你们星球上,这就是我的名字……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读。” “英语怎么读我不知道,不过在我们国家的话这个字读作[yi]。”李洛解释道。 “[yi]?” 被命名为“铱”的少女先是迟疑了片刻,旋即露出笑容。 “听起来不错哟!这个名字!”铱拍了拍自己的手,显得很开心的模样,“好啦,你们以后就喊我‘铱’就可以了。现在我要问问题了!请你们别再打断我了,特别是……你……” “我叫李洛。” 铱站直了身子,她再一次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请问,请问……请……请……” 把“请问”这个词重复了两次半以后,被称作“铱”的外星少女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死了吗?” “别瞎说!”李洛赶紧上千摸了摸铱的脉搏,又试了试鼻息,“没死,是晕过去了。” “是狂犬病发作的症状吗?” “拜托你能不能有些基础的医学常识!”李洛白了丁仪一眼,给铱继续检查了一遍后,她松了口气,“如果我没判断的没有错,应该是低血糖吧。” “……你的意思……一个外星人在地球上因低血糖晕倒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 …… “可以进来了。” 病房里传出李洛的声音后,丁仪才重新推门进了房间。 病床上,铱身上那套银白色的不知材质的衣服已经被换下来折叠好了放在一边,李洛为她换了一套略微显大的女式校服。 “你把你自己的校服给她穿了啊?” “不然呢,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李洛这么说着,她调节了一下输液的速度,“给她打点儿葡萄糖,应该很快就会醒了吧。” 丁仪在对面的空床上坐下。 “给你添麻烦了啊。” 对于他的话,李洛并没有回应,她盯着一滴滴落下的葡萄糖液,看着透明的液体通过导管注入少女的身体。 “你信吗?” “什么?” “一年前来过地球的外星人,这次来接一个地球人,这种说法……”李洛将视线移了过来,不偏不倚落在了丁仪的脸上,“你信吗?” “……嗯,还好吧。” “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天神。” “所以我说你们诗人的脑回路都不正常……” “除了发色有点奇怪外,血液颜色比我们正常人的淡了许多,是粉红色的,这一点的确让人有些在意……但是生理构造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内脏器官和循环系统也都,没什么区别,胸部很软,手感?特别的好……” 一边这么说着,李洛一边低下头去,用双手在胸前比划着。 “真羡慕啊,那手感和弧度,虽然不大,但弧线真的很美。” “喂!你是大叔嘛!” “是你告诉过我的吧!”没有在意丁仪的吐槽,李洛放下手,目光再一次落在了丁仪的脸上,“如果真的有外星人,会进化成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形态,这种可能性本身就远比外星人存在的可能性还要小得多得多吧!” 丁仪沉默了,他知道李洛说的没错。 但凡有些常识就能想到,宇宙那么大,就算真的有外星生命的存在,也必然是和人类千差万别的形态。像什么“美少女形态”的外星人,怎么想都是动漫和小说创作者愚蠢的意淫而已。 “所以我说,比起‘外星人’的解释。说她是天使显然更有说服力才是。” 躺在病床上的铱不急不缓地呼吸着,胸口小幅度地起伏。 安静的夜,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安静,静得适合用来做梦。 …… “小、小孩子?” 掌心中的电球发出着“噼噼啪啪”的炸裂声。 “为什么会有小孩子?” 她看着身前的男孩,那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身上的衣服略显拖沓,但却很是可爱。 【防卫系统故障排除,现针对危险生物进行定向清除!】 辅助系统的电子声响起,金属球上方那原本还耷拉着机械臂突然来了精神,高高举起,再次出现了一个电流汇集成的光球,而光球对准的,正是少女身前的那个小男孩。 “住手!”少女扬起右手,掌心中鸡蛋大小的电球顺势飞出,精准击中了机械臂。 【因受到外部攻击,防卫系统出现故障。目前正在检修中。预计修复时长:9.99999999个须单位;更新,99.99999999个须单位;更新,预计修复时长:999.99999999个须单位……】 “怎么时间越修越长啊?!”少女急忙趴在金属球上,“对不起啊波塞冬我不是故意的!失手而已啊!无论如何一定要修好防卫系统啊!不然等真有怪物出现就麻烦了啊!” 【更新,预计修复时长:9999999999.99999999个须单位……】 “……” 放弃了祈求的少女站直了身子,她走到男孩面前蹲下身来。 “你没事吧?” “你几岁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一脸惊讶,神情间带着些许的惶恐,他突然抓住少女的手,开始叽里咕噜地说了起来,“*¥……#*@#*¥!” “……波塞冬,识别并生成语言包。” 【提取语音并识别。完成识别。正在生成语言包。完成生成,载入语言包。】 “你好漂亮啊!你肯定是天神对不对!” 男孩的声音即刻变得可以识别了起来。 “呃,并不是……我其实是阿德兰提斯人。” “阿德兰提斯人?” “嗯……该怎么解释呢……”少女习惯性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简而言之就是……一群……一群……像我这样的人……” 男孩侧着脑袋,显然是对于这样的解释更困惑了。 “咕噜噜噜……” 少女正准备继续解释,肚子咕噜噜的声音打断了她和男孩之间的对话。 “天神……也会饿吗?”男孩满脸困惑地看着少女不争气叫着的肚子 “……我说过了,我不是天神,我是阿德兰提斯人。” 第588章 折芳馨兮遗所思 “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吃?” “当然啦,我经常吃的。”男孩这么说着,把黄色植株小心折下后塞进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答道,“而且很甜呢!” “……波塞冬,识别一下……” 【识别。该生物为此星球八级21类物种,危险指数:0,危险程度:无。致害性:无。食用性:可食用。】 “行吧……” 虽然经过了识别判定,但少女还是有些纠结。不过再次“咕噜咕噜”响起的肚子催促着她,不能再犹豫了。 “波塞冬!要不是你降落的时候撞掉了补给仓!我才不需要吃这玩意儿呢!” 【纠正。降落事故是由于驾驶员在降落时未按照标准步骤操作,致使飞船在降落时出现滑移,最终导致降落地点偏离实际坐标位置5.11122128个冥单位】 “闭嘴!”少女厉声呵斥着,她的厉声呵斥把男孩吓了一跳,“啊,我不是说你!”也就在这时,肚子再一次“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被饥饿裹挟的少女只好闭着眼睛把那朵黄色植株塞进了嘴里。 香甜和清新的感觉在口腔中一下子扩散开来。 “唔……真的好甜……” …… 好甜…… 是你吗……阿平…… …… 耳边传来了对话声。 “你确定喂她这玩意不会把她喂死吗?” 是一个男孩的声音,显然不是那孩子的声音,但总觉得熟悉。 “我说过了她身体构造和人类一样,所以没问题的,放心吧!” 这一次换成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同样的,也莫名有些熟悉。 “可是,用葡萄糖输液不是更方便吗?” “只用葡萄糖的话对胃不好,胃里长期空着会得胃病的。” “但她可是外星人!外星人也会得胃病嘛?” “我不说了嘛!她的身体构造和人类一样!” 口腔中的甜味越发浓郁,听觉也因为争吵而清晰了起来。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争执中的二人。 “这是什么啊!” 她一把抢过少女手里的容器,容器里装着淡黄色浓稠液体。顾不得判定是否可以食用,铱急忙用小拇指挖了一点儿,黏糊糊,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又香又甜。 是当年的那个味道,只不过更加浓郁香甜! “这是什么啊!” “是野菊花蜜。”李洛解释道,“好吃吧,这个是我爸特意托人买的,说是吃了能补脑还能提高免疫力!” “这是怎么做的?” “有一种虫子。它会把花吃进去,然后再吐出来。” “虫子?吃花?吐出来?” “拜托别说的那么恶心还行啊!”丁仪赶紧打断了李洛,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然后把屏幕举到铱的面前,“就是这种花做的。” ……黄色的植株…… “这个在哪儿有啊?”铱显得异常兴奋。 丁仪和李洛相互看了一眼,“这个花很常见的,到处都有,而且这个节气正开。”丁仪指了指窗外,“李洛房间的阳台上就有一盆。” 铱迅速从床上爬起,冲到了阳台前,果然,在阳台上,一盆黄色植株正在绽放。 ——这个叫“菊”,因为在秋天开,所以我们也叫它“秋菊”!…… …… ……你在哪儿…… …… 铱捧起那蓬名为“菊”的植株,冰凉的陶盆渗出寒意,她将那陶盆抱在怀里。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铱这么喃喃着,眼中闪出光来。 …… “我要找到我的飞船。” 在李洛家吃饭的时候,铱突然这么说道,桌上的李洛,以及李洛的爸妈,李洛的弟弟,还有一起跟着蹭饭的丁仪都呆住了,大家的视线集体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我的飞船上搭载着的智能系统可以帮我找到我要找的那个人。不然,就这样大海捞针的找,直到你们人类毁灭的那一天我都不应找得到他。” “……” 饭桌上的气氛真的很尴尬,丁仪真的太后悔不应该留下来吃饭了,他就应该直接悄悄走掉,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李洛处理——虽然这样做很不地道。 “啊……她在……背台词!对!背台词!”丁仪几乎是下意识地解释道,他简直被自己的聪明才智给吓住了,“我们马上学校文化节要出节目,我们班演话剧,她演一个宇航员!哎,铱,吃饭的时候就别练习了嘛!哈哈……哈哈哈!” “啊?你们班不是说朗诵《九歌》吗?又改了?”李洛母亲对丁仪的说法感到费解。 “没改!”李洛抢先一步道,“还是朗诵《九歌》!这个……这个话剧是新加的!”这么说着,李洛恶狠狠瞪了丁仪一眼,“你可给我好好背!”她几乎在咬牙切齿地说。 “……好……好的……” 总算撑过了这场尴尬的饭局,回到李洛房间后,铱当着丁仪的面开始脱起了衣服。 “你给我出去!” 李洛一脚把已经呆住了的丁仪踹出了房间。 “干什么啊!又不是我想看的!” 摔得四脚朝天的丁仪狼狈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他这才注意到,李洛八岁的弟弟正在走廊里盯着他看。 “啊,是小安啊……” “丁仪哥哥大变态!” “……” 门重又打开了。 “可以进来了。”李洛这么说着,给丁仪让了一条路。 当丁仪走进房间的时候才发现,铱已经重新换上了之前的那套衣服。 “我要找到我的飞船。”她再一次把饭桌上那句引起极大尴尬的话给重复了一遍,“只有找到飞船,利用上面的系统进行检索寻找,我才有机会找到他。” “我们不反对你去找飞船,我们也愿意帮你去找。”丁仪还没开口,李洛却已经抢先一步接过了铱的话头,她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坐下,“但在此之前,能不能先跟我们介绍一下,你要找的人是谁?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李洛整个人趴在椅背上,用一种半仰视的视线看着铱,“我们真的很好奇啊……” “……别把我带上,我可以一点儿都不好奇……” 铱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她在床上坐了下来。 “按你们地球的时间来计算,我在一年多前来到了你们这个星球,以调查员的身份。当时被派到这个星球的总计有一零八人,遍布各个区域,我刚好被分配到了你们这块。” …… “那你们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呢?” 男孩端坐在她身前,坐姿是一种很奇怪的姿态,少女完全学不过来。她只好就近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不为了什么。”她将摘来的黄色植株塞进自己的嘴里,细细咀嚼着,“就是来调查一下,探访一下,研究一下这个星球。” “星球?” “嗯……就是你生活的个世界。” “哦,你是说天下啊!” “差不多就这意思吧!” “那你真的不是天神?”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定义神,但如果你觉得可以呼风唤雨就是天神的话,那我们文明的确有这个能力的,你可以把我阿德兰提斯文明当作是神。” “文明?” “就是……这个怎么解释呢……反正和天下差不多的意思吧。” 少女继续把植株往嘴里塞着,满口腔都是芳香和清新的味道。 “如果你们那么厉害的话,能不能来终止住这世上的战争呢?” “很遗憾,不能哟!”把嘴里的植株咽了下去,少女走到男孩身边,在她身前蹲下捏了捏他的脸,“我们的文明虽然没有战争,但那是因为我们的文明是流浪文明,在流浪的过程中,我们见到过很多别的文明,那些文明有的高级有的低级,有的很美有的很丑,但无一例外,他们内部彼此间都在着战争。所以最终,我们阿德兰提斯文明得出了一个结论:战争是文明的常态。而阿德兰提斯文明之所以没有战争,只是因为我们的文明一直在流浪,没有母星,资源有限,所以一旦内部爆发战争文明就必然毁灭,所以也不具备战争的条件。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虽然有很多次可以定居的机会,但一直都没有寻找属于自己的母星,只是在不停地流浪而已。不过呢……”她重新站起身来,抬起头的那一刻,天色已然暗淡,天空开始变成一种黄红交杂的混合色,“就像我刚才说的,因为流浪,因为没有母星,所以我们阿德兰提斯文明没有条件战争。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男孩眨了眨眼睛,他刚想再问些什么,远处却传来了人的喊声。 “公子!公子你在哪儿啊!” “啊,仆从来找我了!”男孩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嘛?” “可以啊!反正我还要在你们星球……在你们这个天下呆一段时间。” “嗯!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哦!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 “呃……可以是可以啦……但别太复杂啊……不过也没关系,我回答不了的问题可以让波塞冬来回答你。” “波塞冬?” “嗯,按你们的语言体系,算是我的仆从吧!等你再来的时候,我介绍给你认识!” “好的!一言为定啊!” …… “这是我和那孩子的初见。”铱深深叹了口气,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李洛已经趴在椅子上快睡着了,而原本站着的丁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床上,一副漫不经心的迷糊样,“拜托你们能不能听的认真一点啊!” 两人同时被吓得清醒了过来,李洛略尴尬地拽了拽刘海。 “我只是有点儿好奇,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不就是你偶然遇见的一个人嘛?”丁仪便打哈欠边插了个嘴,“你要说偶遇我还救了你一命呢!你怎们不把我带走啊!” “快把这数典忘祖的废物带走,留地球上也是个祸患!”这么说着,李洛抄起桌上的一本书就朝着丁仪砸了过来,“滚开!别躺我床上!” 看着争执中的两人,铱自顾自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她看着窗前的那盆盛开得秋菊,轻轻摘下了一朵。 你的问题应该还没问完吧……我呀,还在期待着。 这么想着,铱闭上眼睛,将拇指盖大小花骨朵放进自己的嘴里。并没有在意李洛的“很脏的别吃”的提醒,她自顾自咀嚼了起来。 只剩了灰尘的味道,不再有记忆中的香甜和清新。 第589章 路险难兮独后来 第590章 东风飘兮神灵雨 “我偷偷观察了一下,好多人……” “具体是多少人啊?”李洛追问道。 “反正就是数不过来的那么多……” ““……”” 三人沉默。 李洛戳了戳铱小巧的身体,开玩笑道,“不行就把你那个狐狸放出来,让它把那些人吃了!” “哇!可以吗?!”铱在听闻这个建议后不禁两眼放光。 ““当然不行!””不止是丁仪,就连主动提出建议的李洛也断然否定了这一做法,“我只是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啊拜托!”眼见铱脸上露出失望,她接着道,“吃人肯定是不行,在我们星球,吃人是犯法的!到时候是你跑了,我们俩就完了!不过……虽然不能吃人,但吓唬吓唬还是可以的!” “吓唬?怎么吓唬?” “你就让那只狐狸跑到那些人面前,然后突然变大就可以了。”丁仪提议道。 铱一脸将信将疑,“能行吗?你们这个物种的胆子会那么小吗?” “……拜托,请你别用外星人的视野来衡量我们人类的视野……” …… 穿着白色隔离服的工作人员,正眼前这架坠落地球飞行器做着检测,突然间,不大的视域中,出现了一团跳跃着的花纹。 他的视线被吸引到了那团花纹上,原来是一只红白相间的小动物。 可真漂亮啊…… 这位工作人员忍不住感慨起来。 这种毛色的动物实在太少见了。 ……问题是……这是什么动物? “我靠,这有只狗!” 耳机中传来同事的嚷叫声。 很快,另一声嚷叫声响起。 “什么啊!这分明是狐狸好吧!” “你们这群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就是没见识,这种东西在我们老家叫黄皮子,学名黄鼠狼。” “你色盲吧大叔,这明明是红白色的,就算叫也得叫红白鼠狼啊。” 耳机里争吵不休,他实在是觉得有点儿厌烦,干脆就关掉耳机。走到那只小动物面前,蹲下身来伸出手,那只小动物也乖巧地靠近了过来。 好乖啊,真是可爱,好想抱回去养。 下一秒——巨大的阴影遮挡住了他。 而那只可爱的小动物…… 变成了五米高的怪物…… “怪、怪物啊!” …… 尖叫声伴随着那只被称作“波塞冬”的巨型狐狸的嚎叫,在山林中来回震荡。震得连林木也开始摇晃了起来,感觉连地面都在震颤。 现场的数十名工作人员四窜逃走,狼狈不堪。而躲在不远处石头后的铱则把小手在眉骨上搭起天篷,饶有兴致地看着“波塞冬”吓唬赶人的闹剧。 “哇!你们人类也太夸张了,被一只小动物吓成这样?” ……小、小动物?!……丁仪和李洛同时咽了咽口水。 “那个……铱小姐,你怕是不是对大小存在认知偏差……”李洛紧张地耸了耸肩,指着巨大化后的“波塞冬”,“你看清楚点儿,那家伙有五米高!” “这个体型很大吗?”铱放下搭在眉骨上的双手,呆萌地看了看紧张不已的李洛,她显然并不能理解李洛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在我见过的各个星球的生物里,波塞冬的这种体型,是完完全全的‘小体型’。我不久前在一颗叫‘福瑞德’的星上也看到过一种和你们地球上的老鼠很像的动物,我甚至怀疑它们间有亲缘关系。那家伙的体型比现在你看到的波塞冬要大上一千多倍。而在宇宙里,就算是这个级别生物最多也不过是个中大体型,连巨型都算不上。” ““……”” 丁仪扯了扯李洛的袖子,“我觉得你还是别和她探讨这类问题了。” “我难得想赞同你一次……”李洛扶着额头,摇了摇发昏的脑袋。 比四五米的巨兽还要大上一千多倍的老鼠。 一想到这儿,她就一阵恶寒,连腿都软了。 “哇!都被吓走了!”眼见的飞船周围的闲杂人员都不见了,铱从地上蹦跶了起来,“变回来波塞冬!”她一边这么喊着,一边跑到了飞船边上,而原本还龇牙咧嘴的巨兽立刻低眉顺眼地缩小成了正常形态,“阿平!阿平!我就要找到你啦!” 铱灵巧地钻进了鸡蛋状的飞船,嘴里还哼着丁仪和李洛从来没有听过的曲调,只感觉她本就外向的性格一下子更显活泼了起来。 看着少女可爱开心又满怀期待的样子,丁仪不禁笑了,但他很快注意到了李洛正眉头紧锁着,显然是心事重重。 “你怎么了?”他问道。 李洛没反应,直到丁仪问了第二遍,她才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生理期,别管我。”她转过身去,没有继续理睬丁仪的意思。 丁仪于是抛下她,独自一人走到飞船前,在飞船入口停住,他本想敲下门,却发现这个飞船竟然没有门,就顺手敲了敲入口处的边框,“请问能进来吗?” “进来吧进来吧!”铱的语气欢快得很,嘴上的曲调依旧或轻或重地哼着,还不停重复嘟囔着,“再等等哟阿平!我呀就快要找到你啦!”她头也不回地朝着进入舱内的丁仪挥了挥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你随便坐哈!现在比较忙,不方便招呼你。” 丁仪环顾飞船内部,错综复杂的线路附在光滑无比的内壁上。整体的工业设计之美和人类的设计审美极其类似。 “好啦!换算成你们地球上的时间了,换算结果是归星历85岁6朔20.67668594暮。估计会有些偏差,得校准一下!波塞冬!自动校准时间。” 机舱内部传来了丁仪之前在狐狸身上听到过的声音,只是更加的响亮。 【时间校准中。】 “我想问一下这个[gui]星历是什么?” “哦,你们星球在我们文明的档案里代号,翻译成你们国家文字就叫作‘归’,所以你们的星球可以翻译成‘归星’,怎么样,比你们的‘地球’这个称谓好听多了吧!” “……我确认一下,请问是‘乌龟’的‘龟’吗?还是‘规矩’的‘规’?又或者是是‘硅胶’的‘硅’?” “是‘回归’的归啦!”铱有些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向丁仪露出一种嘲弄似的表情。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丁仪也内心却觉得“归星”这个名字的确很文雅。 “我们的探测器登录你们星球的那一天就是‘归’星历初岁初朔初暮,而我是在你们星球的归星历84岁6朔21暮那一天登录你们星球的,也是在那一天遇到的阿平。” “阿平?” “哈!一直忘了跟你们介绍他了。那孩子的名字,叫阿平,很可爱的名字吧!” 【时间校准完成,开始更新时间中。】 “果然有偏差啊,所以说宇宙航行真的最讨厌是时间上出现偏差了。哇,不会偏差了三四年吧,那样就等于让阿平等了我好久!” 铱还在开心地自说自话,丁仪却完全笑不出来。 “那个……铱……” “如果那样的话阿平现在应该有十二三岁了呀!哇!好期待好期待!” “不是,铱……你那个时间……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哎?” “它一直在变多……而且……多了很多……” “!!” 等铱将注意力移到时间表上时,表上的数据已经变成了1995/2/13.19930512…… 而且这个庞大的数值还在继续增加。 “波塞冬!你出故障了不知道自己检修嘛?!” 【确认。并未出现故障。正在进行校准后的时间更新。】 “!怎么可能!肯定是你出故障了你还不知道!立刻检修!立刻检修!” 【再次确认。并未出现故障。正在进行校准后的时间更新。】 “怎么……怎么可能……” 铱直愣愣看着时间表上的数值,那数值總算停止了变化,最终定格了下来。 冰冷的空间中再次响起“波塞冬”的声音。 【时间更新完成。最终时间:归星历2433岁10朔19.87884758暮;距离上次登录本星时间:2348岁11朔18.87312348暮。】 “不可能……肯定是你出故障了波塞冬!肯定是你出故障了!” 瘫坐在地上的铱挣扎着想爬起甚来,但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重新校准!重新校准啊波塞冬!肯定是故障了!重新校准!” 【时间二次校准中。时间二次校准完成,开始更新时间中。时间更新完成,最终时间:归星历2433岁10朔19.87884758暮;距离上次登录本星时间:2348岁11朔18.87312348暮。】 “不可能……不可能的!再校准!” 【时间三次校准中。时间三次校准完成,开始更新时间中。时间更新完成,最终时间:归星历2433岁10朔19.87884758暮;距离上次登录本星时间:2348岁11朔18.87312348暮。】 “重新!重新!肯定是……肯定是你……肯定是你故障了波塞冬!要你何用啊!”铱咬着牙,仰起头,她虽然已经闭上了眼睛,但眼泪还是不住地从眼角流出来,“重新校准啊!直到校准对为止!” 波塞冬按照铱的要求一遍又一遍地做着重复的校准动作,没有拒绝,甚至没有抱怨。 “铱小姐……不要再重新校准了,你的这个系统并没有故障。”李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进了机舱里,她走到瘫坐地上咬牙呜咽着的铱的身边,温柔地帮她擦了擦眼睛,“你要去的那个国家……楚国,在两千两百多年前就灭亡了……” “你们骗人……你们都在骗我……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按照你们这个破星球的破计时方法……我明明才走了一年而已啊!两千两百多年什么的,骗小孩去吧!我不信!”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事实就是如此啊!你找的那个人……他应该早就不在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相对论……”一直沉默注视着这一切的丁仪总算是开口了,“你们的文明那么发达,肯定知道相对论吧!”他若有所悟地叹了口气,“相对论里的时间膨胀效应,就是说空间和时间的尺度会随着速度的改变而改变。你们的文明是流浪文明,按你的表述,你们的飞船速度肯定非常快,快到接近光速,所以对于长期在近光速状态下旅行的你,时间肯定过得非常慢。慢到……你的一年相当于我们星球上的两千三百多年……” 铱半张着嘴,她怔怔地看了看丁仪,又怔怔地看了看李洛。 这时候,机舱外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下雨了吧……” 铱喃喃道,舱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你们相信神明吗……” 她笨拙地抬起手,笨拙地捏了捏自己的小脸。 “阿平他说,下雨是因为神明的缘故……我告诉他说,下雨单纯是因为水蒸气的缘故……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亵渎神明的……” 铱放下手来,双手捧在胸口。 神明啊……求求你……把阿平……把阿平他还给我! …… ——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 …… 我还在等着他的问题…… 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啊……“我偷偷观察了一下,好多人……” “具体是多少人啊?”李洛追问道。 “反正就是数不过来的那么多……” ““……”” 三人沉默。 李洛戳了戳铱小巧的身体,开玩笑道,“不行就把你那个狐狸放出来,让它把那些人吃了!” “哇!可以吗?!”铱在听闻这个建议后不禁两眼放光。 ““当然不行!””不止是丁仪,就连主动提出建议的李洛也断然否定了这一做法,“我只是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啊拜托!”眼见铱脸上露出失望,她接着道,“吃人肯定是不行,在我们星球,吃人是犯法的!到时候是你跑了,我们俩就完了!不过……虽然不能吃人,但吓唬吓唬还是可以的!” “吓唬?怎么吓唬?” “你就让那只狐狸跑到那些人面前,然后突然变大就可以了。”丁仪提议道。 铱一脸将信将疑,“能行吗?你们这个物种的胆子会那么小吗?” “……拜托,请你别用外星人的视野来衡量我们人类的视野……” …… 穿着白色隔离服的工作人员,正眼前这架坠落地球飞行器做着检测,突然间,不大的视域中,出现了一团跳跃着的花纹。 他的视线被吸引到了那团花纹上,原来是一只红白相间的小动物。 可真漂亮啊…… 这位工作人员忍不住感慨起来。 这种毛色的动物实在太少见了。 ……问题是……这是什么动物? “我靠,这有只狗!” 耳机中传来同事的嚷叫声。 很快,另一声嚷叫声响起。 “什么啊!这分明是狐狸好吧!” “你们这群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就是没见识,这种东西在我们老家叫黄皮子,学名黄鼠狼。” “你色盲吧大叔,这明明是红白色的,就算叫也得叫红白鼠狼啊。” 耳机里争吵不休,他实在是觉得有点儿厌烦,干脆就关掉耳机。走到那只小动物面前,蹲下身来伸出手,那只小动物也乖巧地靠近了过来。 好乖啊,真是可爱,好想抱回去养。 下一秒——巨大的阴影遮挡住了他。 而那只可爱的小动物…… 变成了五米高的怪物…… “怪、怪物啊!” …… 尖叫声伴随着那只被称作“波塞冬”的巨型狐狸的嚎叫,在山林中来回震荡。震得连林木也开始摇晃了起来,感觉连地面都在震颤。 现场的数十名工作人员四窜逃走,狼狈不堪。而躲在不远处石头后的铱则把小手在眉骨上搭起天篷,饶有兴致地看着“波塞冬”吓唬赶人的闹剧。 “哇!你们人类也太夸张了,被一只小动物吓成这样?” ……小、小动物?!……丁仪和李洛同时咽了咽口水。 “那个……铱小姐,你怕是不是对大小存在认知偏差……”李洛紧张地耸了耸肩,指着巨大化后的“波塞冬”,“你看清楚点儿,那家伙有五米高!” “这个体型很大吗?”铱放下搭在眉骨上的双手,呆萌地看了看紧张不已的李洛,她显然并不能理解李洛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在我见过的各个星球的生物里,波塞冬的这种体型,是完完全全的‘小体型’。我不久前在一颗叫‘福瑞德’的星上也看到过一种和你们地球上的老鼠很像的动物,我甚至怀疑它们间有亲缘关系。那家伙的体型比现在你看到的波塞冬要大上一千多倍。而在宇宙里,就算是这个级别生物最多也不过是个中大体型,连巨型都算不上。” ““……”” 丁仪扯了扯李洛的袖子,“我觉得你还是别和她探讨这类问题了。” “我难得想赞同你一次……”李洛扶着额头,摇了摇发昏的脑袋。 比四五米的巨兽还要大上一千多倍的老鼠。 一想到这儿,她就一阵恶寒,连腿都软了。 “哇!都被吓走了!”眼见的飞船周围的闲杂人员都不见了,铱从地上蹦跶了起来,“变回来波塞冬!”她一边这么喊着,一边跑到了飞船边上,而原本还龇牙咧嘴的巨兽立刻低眉顺眼地缩小成了正常形态,“阿平!阿平!我就要找到你啦!” 铱灵巧地钻进了鸡蛋状的飞船,嘴里还哼着丁仪和李洛从来没有听过的曲调,只感觉她本就外向的性格一下子更显活泼了起来。 看着少女可爱开心又满怀期待的样子,丁仪不禁笑了,但他很快注意到了李洛正眉头紧锁着,显然是心事重重。 “你怎么了?”他问道。 李洛没反应,直到丁仪问了第二遍,她才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生理期,别管我。”她转过身去,没有继续理睬丁仪的意思。 丁仪于是抛下她,独自一人走到飞船前,在飞船入口停住,他本想敲下门,却发现这个飞船竟然没有门,就顺手敲了敲入口处的边框,“请问能进来吗?” “进来吧进来吧!”铱的语气欢快得很,嘴上的曲调依旧或轻或重地哼着,还不停重复嘟囔着,“再等等哟阿平!我呀就快要找到你啦!”她头也不回地朝着进入舱内的丁仪挥了挥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你随便坐哈!现在比较忙,不方便招呼你。” 丁仪环顾飞船内部,错综复杂的线路附在光滑无比的内壁上。整体的工业设计之美和人类的设计审美极其类似。 “好啦!换算成你们地球上的时间了,换算结果是归星历85岁6朔20.67668594暮。估计会有些偏差,得校准一下!波塞冬!自动校准时间。” 机舱内部传来了丁仪之前在狐狸身上听到过的声音,只是更加的响亮。 【时间校准中。】 “我想问一下这个[gui]星历是什么?” “哦,你们星球在我们文明的档案里代号,翻译成你们国家文字就叫作‘归’,所以你们的星球可以翻译成‘归星’,怎么样,比你们的‘地球’这个称谓好听多了吧!” “……我确认一下,请问是‘乌龟’的‘龟’吗?还是‘规矩’的‘规’?又或者是是‘硅胶’的‘硅’?” “是‘回归’的归啦!”铱有些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向丁仪露出一种嘲弄似的表情。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丁仪也内心却觉得“归星”这个名字的确很文雅。 “我们的探测器登录你们星球的那一天就是‘归’星历初岁初朔初暮,而我是在你们星球的归星历84岁6朔21暮那一天登录你们星球的,也是在那一天遇到的阿平。” “阿平?” “哈!一直忘了跟你们介绍他了。那孩子的名字,叫阿平,很可爱的名字吧!” 【时间校准完成,开始更新时间中。】 “果然有偏差啊,所以说宇宙航行真的最讨厌是时间上出现偏差了。哇,不会偏差了三四年吧,那样就等于让阿平等了我好久!” 铱还在开心地自说自话,丁仪却完全笑不出来。 “那个……铱……” “如果那样的话阿平现在应该有十二三岁了呀!哇!好期待好期待!” “不是,铱……你那个时间……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哎?” “它一直在变多……而且……多了很多……” “!!” 等铱将注意力移到时间表上时,表上的数据已经变成了1995/2/13.19930512…… 而且这个庞大的数值还在继续增加。 “波塞冬!你出故障了不知道自己检修嘛?!” 【确认。并未出现故障。正在进行校准后的时间更新。】 “!怎么可能!肯定是你出故障了你还不知道!立刻检修!立刻检修!” 【再次确认。并未出现故障。正在进行校准后的时间更新。】 “怎么……怎么可能……” 铱直愣愣看着时间表上的数值,那数值總算停止了变化,最终定格了下来。 冰冷的空间中再次响起“波塞冬”的声音。 【时间更新完成。最终时间:归星历2433岁10朔19.87884758暮;距离上次登录本星时间:2348岁11朔18.87312348暮。】 “不可能……肯定是你出故障了波塞冬!肯定是你出故障了!” 瘫坐在地上的铱挣扎着想爬起甚来,但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重新校准!重新校准啊波塞冬!肯定是故障了!重新校准!” 【时间二次校准中。时间二次校准完成,开始更新时间中。时间更新完成,最终时间:归星历2433岁10朔19.87884758暮;距离上次登录本星时间:2348岁11朔18.87312348暮。】 “不可能……不可能的!再校准!” 【时间三次校准中。时间三次校准完成,开始更新时间中。时间更新完成,最终时间:归星历2433岁10朔19.87884758暮;距离上次登录本星时间:2348岁11朔18.87312348暮。】 “重新!重新!肯定是……肯定是你……肯定是你故障了波塞冬!要你何用啊!”铱咬着牙,仰起头,她虽然已经闭上了眼睛,但眼泪还是不住地从眼角流出来,“重新校准啊!直到校准对为止!” 波塞冬按照铱的要求一遍又一遍地做着重复的校准动作,没有拒绝,甚至没有抱怨。 “铱小姐……不要再重新校准了,你的这个系统并没有故障。”李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进了机舱里,她走到瘫坐地上咬牙呜咽着的铱的身边,温柔地帮她擦了擦眼睛,“你要去的那个国家……楚国,在两千两百多年前就灭亡了……” “你们骗人……你们都在骗我……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按照你们这个破星球的破计时方法……我明明才走了一年而已啊!两千两百多年什么的,骗小孩去吧!我不信!”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事实就是如此啊!你找的那个人……他应该早就不在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相对论……”一直沉默注视着这一切的丁仪总算是开口了,“你们的文明那么发达,肯定知道相对论吧!”他若有所悟地叹了口气,“相对论里的时间膨胀效应,就是说空间和时间的尺度会随着速度的改变而改变。你们的文明是流浪文明,按你的表述,你们的飞船速度肯定非常快,快到接近光速,所以对于长期在近光速状态下旅行的你,时间肯定过得非常慢。慢到……你的一年相当于我们星球上的两千三百多年……” 铱半张着嘴,她怔怔地看了看丁仪,又怔怔地看了看李洛。 这时候,机舱外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下雨了吧……” 铱喃喃道,舱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你们相信神明吗……” 她笨拙地抬起手,笨拙地捏了捏自己的小脸。 “阿平他说,下雨是因为神明的缘故……我告诉他说,下雨单纯是因为水蒸气的缘故……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亵渎神明的……” 铱放下手来,双手捧在胸口。 神明啊……求求你……把阿平……把阿平他还给我! …… ——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 …… 我还在等着他的问题…… 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啊…… 第591章 岁既晏兮孰华予 “第八十一个问题:为什么会下雨?” “下雨啊就是水变成了水蒸气,水蒸气在天上凝成水珠,水珠多了就会掉下来,然后就是下雨了。” “才不是呢!下雨明明是因为蓱翳的缘故!” “谁?”少女根本没听清楚因为后面那两个字是什么。 “蓱翳啊!”男孩一脸虔诚,他笃信地点着头,“因为蓱翳大人的呼号和努力,所以才会下雨!而如果我们做了不义的事,蓱翳大人也会通过不下雨来惩罚我们!神明都是正直的!”男孩眼里闪烁着光泽,但很快,那光泽就暗了下去,“最近蓱翳大人在生气……” 少女完全不明白男孩究竟在说些什么,她自顾自吃着男孩给她带来的糕点。 “两年前齐魏相王,大王派兵攻打齐国,战争终究是不义。因为不义,所以蓱翳大人通过不下雨来惩罚我们楚国。” “你想多了,不下雨单纯就是水蒸气少了的缘故。” “不对!就是因为整天打仗!因为整天打仗,神明他生气了,所以才不下雨,通过不下雨来惩罚我们!”男孩生气地嘟起嘴,他有些闹别扭的撇过头去。 少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继续默默吃着点心,不再言语。 “战争会结束吗……”男孩转过脸来可怜兮兮地望着少女,“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少女嘴里叼着男孩送来的点心,看着男孩的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耸了耸肩,少女把点心塞进嘴里,“谁知道呢……”将吃空的食盒放回到男孩手里,少女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呐。我说……”她转过身来,看着男孩,“如果你那么讨厌战争的话,去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不就好了!” “那种地方。”男孩抱着食盒,蜷缩成一个小球的形状,“你不也说了没有吗?” “谁说的,我明明说了有的好吧!”少女双手叉腰,很是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们阿德兰提斯就没有战争啊!我们整天在宇宙里到处流浪……不对……是到处旅行!很自在呢!所以……”她弯下腰来,捏了捏男孩肉嘟嘟的脸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呢?” …… “阿平!” 铱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夜色已深。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被她的叫声吸引了注意的李洛坐在书桌前,转过身望着她。 “你醒了啊……波塞冬在楼下,我弟弟在帮它洗澡……等等!它不会不防水吧!”李洛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事的,它防水。” “哦,那就好……”李洛刚坐下去,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再次慌慌张张地从椅子站了起来,“它会不会漏电啊……” “……它用的是生物电……” “噢噢……那就好……”李洛也觉得有些尴尬,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我这是晕过去了吗?” 李洛点了点头,“更准确的说法是:哭晕过去了。”身子半靠在椅背上,李洛把脸藏在臂弯中,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铱,“你晕过去没一会儿,那些封山的警察和军队就来了,我们只能带着你躲到波塞冬嘴里,让它趁乱带着我们逃了回来。你的飞船还是没能拿回来……” “算了,扔那儿吧……他们要喜欢就送给他们了,我不要了。” 李洛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那你……怎么去追你的母舰呢?” “不追了……就在你们这个破星球上呆着吧……混吃等死……” 这么说着,铱把被子一扯,整个人背过身去,缩成了一团。 “……你不会是想在我家混吃等死吧……”李洛抬起身,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你就呆我家吧。不过我家也不富裕,到时候记得交生活费就行。但是那条狗……不对,是那只狐狸的狗粮你要自己解决,我们星球上宠物食品可贵了!” 李洛抱怨着,她转过身去,伏在桌子上,开始用柔和的语调吟诵起了诗句。 “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这写的真好啊……” 李洛一愣,良久后她才意识到,缩在被子里的铱发出的赞叹。 “是吧!”李洛这次并没有转身,而是用手指抚着抄写在笔记本上的诗句,“这可是我们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诗人的作品……没有之一的伟大……要我翻译给你听嘛?” “不需要,我听得懂……”铱的声音忽高忽低的,声道像被堵住了一样不流畅。 “也是哦,差点儿忘了屈原他就是楚国人。”李洛若有所思地抬起头,透过书桌前的窗户,她看到明月正当空。时而有浮云掠过,忽明忽暗的月色像巨大的萤火虫,又像迷离的眼睛。 李洛垂下目光,她用右手支起额头,左手食指则在笔记本上一遍又一遍地画着圆圈,无声地画了十几个圈后,她低声道,“我们人类呢,和你们外星人不太同。见识狭窄,活得也短,而且特别容易死,一不小心就死了。就算勉强能熬到寿终正寝,但和你们这些动不动就跨越几千年穿过几个星系的外星物种相比,我们人类的状态,用比较文雅说法就是:寄蜉蝣于天地。” 铱没有应声,只是继续蜷缩起身子,被子下的身形从月牙形进一步蜷成球形。 “但是呢,我前段时间朋友圈里看到一篇鸡汤文,上面说:一个人会死两次。第一次是肉体死亡的时候,第二次是被人忘记的时候。只有完全被忘记了,这个人才算是真的死了。所以啊铱小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的那个阿平……他还活着……” 铱仍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李洛转过身看了眼那团不停颤动着的被子,再次悠悠叹了口气,“床头有纸,算送你的,不跟你收钱。” 李洛不再说话了,夜色的静开始充斥房间。 温暖的寂静中,隐隐约约有着哽咽的声音。 …… “嗯……” 周天的第一抹阳光照射进屋内候,李洛被房间外面自己家弟弟跑动的声音吵醒了。 “小安!别一大早就乱跑!当心摔着!”她这么嘟囔着,翻了一个身,“妈呀!”李洛突然发现铱正穿着她的校服坐在床边,银白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吓死我了!早安,铱……”李洛打了个哈欠,她背过身去,准备继续眯一会儿。 “我觉得,我应该再跟你补充一点儿东西,关于我和阿平的故事。” 李洛的睡意仿佛一下子被那句话抽掉,她从床上弹了起来,“可以嘛?”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有意跟铱确认了一边,“你真的愿意讲给我听?” 铱点了点头,“因为我暂时没钱交生活费,就当是代替生活费了吧。” “……生活费什么的都是开玩笑的……你别放心上!不过……”李洛将散乱的长发理顺,撩到了肩膀后,盘腿坐直了身子,双手合十地对着铱做出拜托的姿态,“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和那个叫阿平的孩子的故事!” “其实很无聊的。我和阿平的相遇已经大概跟你们讲过了,你们当时都睡着了。” “……真抱歉……” “在那之后,我和阿平相处了一段时间,用你们星球上的计时方法差不多应该有……半个月吧。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因为要完成生物样本的采集任务,所以带着阿平在山里到处转,阿平也会偷偷给我带来他家里的点心。他是贵族,着装很漂亮,带来的点心也非常精致非常好吃。作为点心的回报。我每天都会他提出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 “远古时候的故事是怎么流传到今天的呢?” “在天地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一副模样?” “明暗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又有谁能够分辨呢?” …… “呃……这些问题也……他真的只是个小孩子吗?” 铱苦笑着点了点头,“他问了一堆稀奇古怪的问题,大部分我都回答不了,回答不了的问题我就编,实在编不出来就扔给波塞冬……而他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下雨的问题。” ——第八十一个问题:为什么会下雨? “当时楚国大旱,他坚持大旱的原因,是因为不义的战争。” …… “我要跟你走!我要去你们那个没有战争的地方!” 少女朝着男孩伸出手,“欢迎你成为我们亚特斯的一员!” 男孩踌躇了片刻,旋即坚定抓住了少女的手。 而就在被男孩抓住手的那一刻,少女只觉得自己的背部有一阵酸酸麻麻的感觉,随后,同样的感觉在胸前散开。越来越酸麻,忽然又成了撕裂般的剧痛,她困惑地低下头,胸口处,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尖尖的东西,上面还有这淌着浅浅的粉红。 “这是……” 少女还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觉得整个身上的力气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整个人就像被抽调了骨架,一下彻底瘫软了下去。 “是魑魅!杀了它!就是它在魅惑公子!” “怪不得天不下雨,就是这个魑魅害的!” ……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除了那孩子哭声。她听到的—— 是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充满敌意和愤怒的吼叫…… 第592章 与日月兮齐光! 当她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绑在木台上。 好高的木台,台下聚拢的人在她那昏沉沉的视野中看起来就像一群虫子。 “烧了它!烧了这只魑魅!烧了魑魅就能下雨了!” 愤怒的吼叫声像浪潮一样一波接一波地席卷而来,震得她有些头脑发晕。 “阿平……你在哪儿,阿平……” 她四处寻找着男孩的身影,这才发现男孩也躺在另一个高台上。周围聚集着一群穿着诡异,头戴恐怖面具的人正举着火把绕着他跳着舞。 “你们不要碰他啊!”喊叫让伤口处传来剧痛,让她又一次差点儿晕了过去。 有人站在阿平所在的高台上朗读这什么,声音忽高忽低,言语晦涩,她就只听到了一句,“公子为魑魅所惑!当为其祓禊!不然,家国必遭大祸!” “你们……你们放了他!” 少女挣扎着,背部的贯穿伤让她说话都感到吃力。 而就在这时,原本还处于癫狂状态的众人突然安静了。 日光也昏暗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聚集到同一处。 “天神……天神降临了……天神降临了!” 少女转头去,母舰漂浮在她头顶的上空,一点点沉降下来。 所有的人都顺势跪倒在地上,混乱中,谁都没注意到一只红白相间的小动物,爬上了少女所在的高台。 “波塞冬!” 【目标确认。实施营救。】 小动物费力咬开捆住少女腕部的绳索,失去支撑的少女一下瘫软了下来。 【检测。身体受伤。受伤部位。背部。受伤指数:75;受伤程度:严重。】 “波塞冬!快!快去救阿平!” 小动物走到高台边缘,立直身子,朝着男孩所在的高台摇了摇尾巴。 【距离测定:12.11122128个幽单位;越过难度:100;可能性:无】 “那你联系母舰!让他们帮我们把阿平救走。” 【通讯。由于设备限制,目前暂无法完成这一任务。】 “波塞冬!想办法啊波塞冬!” 【演算。可行方案推导:无。】 “要你何用啊波塞冬!” 就在少女举着那只小动物不停摇晃着,逼迫其想办法营救男孩时,从母舰上落下了有一道银白色的光柱,光柱笼罩住了少女所在的整个高台。 然后,处在光柱照耀下的少女和小动物一齐浮了起来。 “等等!再等等啊!还有阿平!我答应带她一起走的!再等等啊!” 无论少女怎么挣扎,她就像沉溺进了深水,不停在半空中打着滚,却完全不能阻止自己向母舰飘去的状态。 “阿平!阿平!” 她对着愈来愈远的男孩大喊着。 “等我!阿平!” 男孩躺在高台上,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两人的视线刚巧交汇在了一起。 “我会回来接你的!等我!阿平!” 少女的身影彻底没入了飞船之中。 …… 说到这,铱痛苦闭上了眼睛。 “但是……我却食言了……” …… ——我要跟你走!我要去你们那个没有战争的地方! …… 一滴泪珠在意间滑落了下来,沿着铱的脸颊落到了下巴。 “对不起……”她轻声道着歉,低下头,悄悄擦掉泪痕。 一直处于若有所思的状态中的李洛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给铱递餐巾纸,她看着擦着眼泪的铱,轻声问道,“铱小姐……你说阿平问过你很多问题对吧……”李洛眯着眼睛,用一种沉沉的语气追问道,“对于那些问题,你还有印象吗?” 铱不知所以地看着李洛,在李洛目光的催促下,她才犹豫着点了点头,“刚开始的一些有些还记得,后面的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刚开始的就够了!”李洛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跑到书桌前,嘴里嘟囔着“应该就在这儿啊我昨天还抄了的……啊!找到了!”她从书堆里抽出一本册子,然后拿着册子跑回到铱的身边,“你说吧铱小姐……”李洛把册子翻开,用一种坚定而满是期待的目光看着铱,“能想起多少就说多少。” …… “你这头发是染的嘛?竟然是银白色的好漂亮啊!” “呀,你的睫毛和眉毛也是银白的,这个妆画的好带感啊!” “你美瞳是哪买的,也太好看来吧!是淘宝店嘛,推给我一下吧!” 一群女生围绕着同样穿着校服的铱,在后台出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我说……你怕不是疯了吧……”丁仪看着因为被太多的人围住,而有些慌张的铱,又看了看边上笑眯眯的李洛,“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把一个外星人带学校来?!” “拜托我是在帮你好吧!你那篇《山鬼》背下来了嘛?” “……基本差不多了……”丁仪有些心虚地转过脸去。 李洛一如既往地白了他一眼,“还有十几分钟就上场了,你跟我说基本差不多了?”她看了看涨红了脸,一副不知所措模样的丁仪,又看了看被众女生围住,被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问得焦头烂额的铱,“所以啊,我不是来救你了嘛!谁让我们是发小呢!”李洛这么说着,一,把搂住丁仪的脖子,把嘴凑到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哎?!”丁仪下意识嚷出了声来,“不是,这……这能行吗?” “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她能答应嘛?” 李洛扬了扬眉毛,“放心吧!”她用力锁紧丁仪的脖子,“我有办法让她答应!” 这么说着,李洛的唇角划过一丝自满的狡黠。 …… “打工?” 李洛拍了拍手,“没错!这是你给我打的第一份工!就抵你未来生活费了!” “可我什么都不会啊!” “没事,你上去的时候照着这个读就行了。放心吧,我已经跟波塞冬确认过了,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李洛把一个信封递向铱,“成交么?” “也不是不行,不过……读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是我们星球上的一种才艺表演,叫朗诵,就是把诗和文章大声读出来。” “这种行为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其中的意义。但你不用管这些,只管读照着纸上读就行。你接受嘛?” 铱犹豫了一会儿,“行吧!”她接过信封正要打开,却被李洛给拦住了,“不急,上台的时候再拆吧!现在……”李洛说着,捏着铱的脸,“咱们先换衣服。” 十分钟后,当铱再次出现在后台时,整个后台都安静了——除了咽口水的声音。 “这个衣服好像有点儿大……”铱拉了拉挂满各类植株的短裙,那衣服对于她而言显然不合身,虽然明明已经用塑料丝把短裙绑紧在她的腰上了,却还是不停往下滑。 “正常的,毕竟一开始不是为你准备的。”李洛一边解释着,一边帮着铱把抹胸整理好,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整理抹胸的动作,直接让几个自制力不强的男同胞鼻血横流。 丁仪觉得自己的的鼻血快出来了,但听到“毕竟一开始不是为你准备的”这句话时,自脊骨蔓延而起的寒意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等一下……这不会是你为我准备的吧!” “废话,毕竟一开始本来就是你来负责朗诵《山鬼》这一章啊!” “喂!你到底什么恶趣味啊!你那皮囊下的灵魂果然是大叔吧!” 没有理睬丁仪的吐槽,李洛双手捧住了铱的脸,认真注视着她。 “《河伯》已经快要读完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上场了啊,铱!” 她同时捏住铱两侧脸颊,轻轻扯了扯,目光中淌出分明的期待。 说话间,河伯的扮演者已经下台了,而就在其从舞台上走下的那一刹那,李洛把铱从幕后推了出去。 在她的手离开铱的背,整个身子引入幕后的前一刻,李洛用颤抖的语气对着铱低语道,“这给是你的礼物。铱……” 铱就这么被李洛推到了台前。 好多人…… 铱不禁想起一年前和阿平分别那天的场景,当时也有好多人。 不对……那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真的过去好久了啊。 她觉得自己胸口开始隐隐作痛,感觉整个人都要倒在地上了。 台下也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质疑着。 “果然……不行嘛,还是我去换她吧!”虽然有点儿心虚,但丁仪总觉得这本是他该承担的责任,实在是没理由去回避这一切。 “可以呀,你准备一下,马上就跟她换衣服。” “你能不能别那么恶趣味啊!” 李洛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再等等。”她举起的食指停在半空中,眼中倒映着舞台上铱的身影,“无论如何……那份心意,我希望她能亲自收到……” …… 信封! 就在铱感到无比无助的时候,她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只要把信封上的文字读出来就可以了!读出来就结束了! …… 她慌乱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纸上是李洛工整的字迹。虽然是异星球的文字,但因为早已在大脑里植入语言包,所以识别起来并没有障碍。 “若有人兮山之阿……” 她的声音像风铃一样的在空气中震荡出浅浅的无形的风。 整个会场在那一刻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能行!只要这么一鼓作气读完就可以了! 铱感到了莫大的勇气,她站直身子,继续往下读。 “披薜荔兮带女萝……!!” ——这叫薜荔,这叫女萝,戴身上的话可以祈福驱邪哦! …… 不对…… 肯定是…… 巧合吧…… …… 定了定心神,铱举着稿子,继续用那轻盈的声音咏读着。 “既含睇兮又宜笑……” “子慕予兮善窈窕……” …… 啊……果然…… 只是我多想了而已…… 铱长长地松开了口气,但却又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她继续往下看,就在下两句映入眼里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击中了。 ——乘赤豹兮从文狸。 ——哇,你不害怕那只豹子嘛?它会吃人啊!还可以骑嘛!好厉害! …… ——辛夷车兮结桂旗。 ——这是我们家族的车,很漂亮吧!是用辛夷木造的哦! …… 目光继续下移…… …… ——被石兰兮带杜衡。 ——这是我母亲做的香囊,里面放了石兰和杜衡,很香吧!送你啦! …… ——折芳馨兮遗所思 ——呐,我们这儿呢有个习俗,当你想念一个人了,你就折一朵花,思念呢!就永永远远寄托在这朵花上啦!永远永远,就算凋谢,思念还在! …… 永远永远…… 就算凋谢…… 思念还在…… …… 这给是你的礼物…… 铱…… …… 就在丁仪困惑舞台上的铱怎么读的好好的,突然跪坐在地,痛哭起来的时候,边上李洛的一句话把他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她收到了……” “哎?”丁仪转过头来,他这才发现,此刻的李洛竟然也和铱一样,泪流满面。 “那个人的心意她收到了!虽然迟了两千多年!但不管怎么样!她终于收到了!” 李洛兴奋地抱住了丁仪,又哭又笑,搞得丁仪狼狈而莫名。 “你先冷静一点儿李洛,你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啊?” “阿平!那个没能等到铱但是一直在等着铱的阿平!” “阿、阿平?” 李洛做了两个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语气稳定下来。 “屈原的名你还记得吗?” “什么?”对于李洛突如其来的一问,丁仪更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但,脑海中近乎条件反射般冒出的一段语文课本上的句子,让他一下子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 屈原,中国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 楚国人,芈姓,屈氏…… 名平……“姐姐!姐姐!波塞冬又把我的书包啃了!” “啃了就啃吧,别吵,让姐姐再睡一会儿。” 躺在床上的李洛翻了个身,睡意再次温柔地包裹了她,而就在李洛要二次陷入梦乡的时候,楼下又传来了母亲的喊声。 “小洛!小仪已经在门口等你了哦!抓紧一点儿,别迟到了啊!” “……好……”有气无力地举了下手,李洛似乎是在示意自己已经醒了,虽然整个房间里明明除了她并没有第二个人了 她懒散地从床上爬起来,完成洗漱,磨磨蹭蹭地换好衣服,把桌上的书和本子胡乱收拾到自己的书包里。 “我出门了……” “哎,小洛,早饭还没吃呢!” 没有理睬母亲的呼唤声,李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坐到丁仪自行车的后座上,她整个人趴在丁仪的背上,问候了一声早安。 “总是不吃早餐的话会长不大的哦。” “别像老妈子那样絮叨了,看路……” 李洛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因为丁仪骑得很慢,所以车子平稳得很。她把书包挪到膝盖上,取出里面的平板,接着打开了视频软件。 视频里正在播放着关于“远方使者奥陌陌”的最新消息。 【据最新的观察数据显示,星际天体奥陌陌在昨晚十时左右突然出现加速行为,截止到目前,奥陌陌已完全脱离了我们的观测范围。目前有部分科学家怀疑,其本体极有可能是一艘外星飞船……】 “看来,铱已经追上她的母舰了啊!” 李洛这么说着,看似轻快的语气间更多却是感伤的情绪。她想起了昨天傍晚,母亲才问她铱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那艘宇宙飞船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们家门前庭院中。 …… “你是去开飞船了?”李洛这才知道,借口要散心的铱在学校活动结束后,去把自己的飞船抢了回来,“肯定有军队在看守着吧!” “我让波塞冬把他们那些看守的人都吃了!” ““““啊!”””” 李洛一家四口除了正在和波塞冬玩耍的李安,都和同时在场的丁仪一样,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哈哈!开玩笑的啦!怎么样,我这玩笑开得也不错吧!” “一点都不好,差点儿把我吓死了……”李洛松了口气。 “你们人类真胆小,这次波塞冬去,什么都没干,还没来得及变大!那群家伙就一个个喊着‘怪物啊’‘救命啊’跑掉了。” “……这是被你上一次吓出心理阴影了好吧。”李洛看了看飞船,“你要走了吗?” 铱点头。 “这几天承蒙你们照顾了。”这么说着,她突然跪了下来,伏在地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这是在干嘛啊!”李洛赶紧上前搀扶拜倒在地的铱。 铱抬起头,看着她眨几下眼睛,“这不是你们人类表示最大尊敬的礼仪嘛?” “……然而现在已经成为封建糟粕了……你赶紧起来!”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被李洛搀扶起的铱用力抱住了李洛,“希望这套礼仪没有成为封建糟粕。” “嗯……”李洛也反手抱住了铱,“暂时还没有。”这么说着,李洛把铱抱的更紧了。 接着,铱又接连抱了抱李洛的父母、李洛的弟弟还有…… “我会想你的铱!”就在丁仪张开双臂准备拥抱铱的时候,铱却只是和丁仪握了握手,“哎……我就……不抱了吗?……”丁仪显得异常的尴尬。 “那!我走了哦!”铱把双手背在身后,朝众人开心挥着手。 李安突然想起了怀里的波塞冬,“等一下!波塞冬你不带走吗?” “哈哈,没事,我有它的系统备份,这只载体的话,就送给你们当礼物啦!附带说一句……我们文明的宠物食品也很贵啦!我都快养不起它了!” 这么说着,铱继续依依不舍地倒退着朝舱门走去,就在她一只脚退入舱门的一刻,李洛突然喊住了她。 “等一下!你再等我一下铱!等一小下!”她一边说着让铱等一下,一边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到楼上,在书桌的书堆里翻了好一会儿,抱着一本书册,然后又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大玻璃罐。 李洛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到了楼下,并把书册和玻璃罐塞到了铱的怀里。 “玻璃罐里是蜂蜜,你路上吃,就当是土特产了,至于这本书……”李洛指了指封面上的“楚辞”两个字,“这里面收了他所有的作品。”李洛用力点了点头,她退回到家人身边,对着铱,用非常非常认真的语气一字一句念道,“你的阿平,是这个国家……不!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诗人!没有之一!” 铱的手摩挲着书的封面,“嗯……我知道……” 将书紧紧抱在胸口那一刻,铱似乎感受到了那人的心跳。 穿越两千多年的岁月尘埃…… 连同那人的那份心意一起…… 通过诗章传递到了她这边…… ……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想到阿平就是屈原的?”在红灯处,丁仪按住了刹车。 因为惯性,李洛的身子前倾,贴到了丁仪身上。 “阿平当时问了铱各种各样的问题,我对照了一下,竟然和《天问》上的一模一样,而且最神奇的是,连顺序都一样!”李洛并没有立刻从丁仪身上直起身来,她把脸贴在丁仪背上,接着解释道,“而且啊,我那天帮着铱把她那件宇航服收起来的时候就发现,铱的宇航服上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导管,在那些管子不处于连接状态时,散开的管子就像须子一样。” “那又怎么样?” “《离骚》里有一句:女媭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自古以来所有人都把这个‘女媭’解释成诗屈原的姐姐!” “你也太有想象力了!这你都能联想起来?” 李洛闭上眼睛笑了笑,对于丁仪的夸赞,她并没有太在意“那孩子……应该一直都在等着这个一次又一次数落他的姐姐回来吧!虽然没有等到,但他的思念……总算是传递过来了……” “也是因为有你在的缘故啊。”丁仪这么说着,他看了看红灯,发现还有好一会,于是他转过脸来,“不过,有个问题我猜你肯定没想明白!”他转过脸来,笑眯眯地看着面带疑惑的李洛,“即便真有外星人,也绝不可能进化成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的形态。但就像你说的,铱和我们人类的生理构造几乎一模一样,我甚至怀疑,如果她真的留在了地球,可能也能正常的结婚生子也未必啊!” “……你是不是已经对着她意淫过了你个流氓!” “什么呀!我在和你讨论很严肃的问题好不好!” 用力捶了丁仪好几下,李洛收住了手,被丁仪激起的困扰压过了刚才那一刻突然出现的醋意,“关于这一点,我的确到现在也没想通……” “我倒有一种猜想……也许铱啊,本来就不是什么外星人!” “怎可能!她明明就是坐着飞船从天上掉下来的。” “你忘了,她说他们的文明叫阿德兰提斯,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吗?” “阿德兰提斯……阿德兰提斯……”李洛不停咀嚼着这三个字,一瞬间,就像被真相击中一样,她的身子触电般的颤了颤,“难道是……亚特兰蒂斯?!” 红灯结束,绿灯亮起,丁仪踩着自行车继续向前,因为起步有些突然,后座的李洛差点摔了下去。但她来不及生气,继续沉迷于之前的话题,“但这个理由有点儿牵强吧!” “还有个理由哦!”丁仪用力踩着车,因为正好是上坡,所以有些吃力,“传说中,亚特兰蒂斯的创造者啊……叫波塞冬……而且,他们把这个星球的代号称作‘归’。”他吐了两口气,紧握把手,调整了一下骑车的姿势,用边喘着粗气边补充道,“是‘回归’的那个‘归’。” “!!” “有一种说法是,亚特兰蒂斯因战乱而灭亡。两千多年前铱他们来到地球,可能就是想看一下地球上有没有战乱,可惜,当时中国正好是战国,所以让他们失望了啊……严格说来,直到今天……他们依旧还在失望着不是嘛?所以那些家伙,宁愿永远在宇宙中漂泊流浪,也不想就这么回到一个存在战争的母星啊!” 大喊着,丁仪总算骑车爬上了那个难爬的坡,进入下坡道后,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两个人都没说话,自行车流畅地下滑着。丁仪灵巧调整着车把手,避开障碍。 “不过也挺好的……”李洛用手按住被风扬起的长发,她唇角挂上一丝笑意,“这样的话,铱就有足够的时间去琢磨屈原……不,是阿平留给他的一堆问题了啊!” …… 方才加速驶出柯伊伯带的奥陌陌上,铱的房间里,她正捧着一大罐蜂蜜来回翻看着《楚辞》。 “哇!这小子竟然还真就把这么多问题都给整理好了留给我啊!”铱吃着蜂蜜,对《楚辞》中《天问》这一章长吁短叹,“呀,这问题也太难了吧,想不出来想不出来!哎,这个挺简单的,但真的好无聊!嗯,这个问题的话随便编一下应该能糊弄过去……” …… 自行车骑到校门口时,太阳渐升出了云层。阳光把整个学校照得亮晶晶的,像淋上了蜂蜜,有一丝甜甜的感觉。 李洛从后座上跳了下来,仰起头望着暖暖的太阳。 “下一次铱再来的时候,我们应该也都不在了吧!” 对于李洛的感叹,丁仪并没有说话。 李洛却忽然若有所悟拍了拍手,朝丁仪侧过身来。 “对了!我们写诗吧!” “写诗!?” “就像阿平一样,我们把心意写下来!哪怕再过个几千年,只要人类文明还在!铱也会知道我们的心意的!” “算了你放过我吧!还写诗呢!我连背诗都不会!” “哎呀根本就不是同一类技能啊!来嘛来写诗吧!” 李洛跟在丁仪的身边,不停用撒娇的语气央求着。 两人肩并肩一起汇入了上学的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东边初升起来的新阳。 以及西边残余的半月。 一如昨日,一如明天。 the end 第593章 复仇勇者.序章 肮脏、污秽、令人反感、作呕。 再次环顾四周,放眼所及尽是这种人。 带着笑容背弃他人,笑嘻嘻地践踏善意,在哄笑中展现恶毒。 为了这些家伙拚死奋战的我,简直是个白痴,真恨不得痛殴当时的自己。可惜时间无法倒转,眼下徒留绝望。 只能怪自己至今为止都未能洞察这一切,有这样的下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可能就此释怀。 我感受自己的生命,随着插在胸口的剑一点一滴流逝,看着围绕在四周的同伴————不,应该说我原以为是同伴的家伙。 「…………成功了。」 「啧,还真是头怪物。」 「不过总算结束了。这一切都是神明的引导,让我们净化了世间的恶。」 我怎么会相信这些家伙呢…… 啊,这一定惩罚吧,惩罚我盲目听信他人的话语。 所以,要是有第二次机会,绝对不会犯下相同的错误。 所以,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会彻底把他们杀光。 杀死公主,杀死骑士,杀死村民,杀死魔法师,杀死战士,杀死圣女,杀死武斗家,杀死暗杀者,杀死舞孃,杀死商人,杀死国王,杀死女王,杀死贵族。 我要用最残虐的方法,让他们尝到最漫长的痛苦的方法,把他们杀个精光。 我将这个誓言狠狠地、深深地刻凿在内心深处,只希望自己来世也不会忘记这份怨恨。 【系统讯息?复仇圣剑已经解放。】 在意识逐渐朦胧之际,我听到了一道声音。 但我的身体无法动弹,什么事都无能为力。 『呐,我们是不是哪个地方做错了呀……要怎么样才能一直存留在那个游戏般的时间之中呢……还是说,打从一开始,这就是注定无可避免的……如果,还有机会再与你相遇,希望能以不同的方式……』 最后出现在我脑海里的身影,是我不得不以刀剑相向的那名少女。 那名被唤为魔王的少女,和现在的我一样身上插著剑,脸上浮现无可奈何的虚弱笑容。 「……咕呜、啊哈哈呕!哈啊咳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随着呕血自我的口中涌出。 说起来真是可笑,长久以来被视为世界之敌、勇者宿敌,而让我不得不与之战斗的魔王,其实才是最了解我的人。恐怕连跳梁小丑都没这么滑稽吧。 「啧,怎么还没死啊!」 「别理他,反正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只不过要净化巨恶得花多一点时间吧。」 「是啊,他现在也只能瞪着我们罢了。」 听到那些家伙再度发出了讪笑,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所说的没错。 我已经失血过多,连好好思考的力气也没有了。 ……因此,从我口中流泻的,单纯只是牢牢刻划在本能的念头。 (插图) 「啊,我一定会、杀光你们所有人……」 喀嚓!我的hp消耗殆尽,意识沉入黑暗的幽谷中。 我————宇景海人在此刻身亡。 系统讯息?训练模式结束。 经过时间。04年98天17时52分35秒。 依照经过时间,扣除等级及经验值。 由于扣除值大于所获经验值,等级回归初始设定。 负债20000点。 以经验值提升等级的上限设定为每次10级。 扣除值超过负债上限。 将依据剩余扣除值,剥夺?扣除相应技能。 剥夺?扣除技能成功。技能全部初始化。 由于扣除值超过技能,将剥夺固有技能「心剑」的形态。 ……因【复仇圣剑】效果,作业失败。 中止剥夺作业,执行封印,累积经验值可解除封印。 封印处理成功。58种「心剑形态」中,53种被封印。 超额扣除值全部处理完毕。 开始准备进行回溯模式,回到起始地点……完成。 执行回溯模式,回到起始地点。 第594章 复仇勇者.嗤笑重生世界 「欢迎您的到来,勇者大……咕噗!」 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可恨的人站在眼前,我不顾一切地首先挥出了拳头。 反射性挥出的拳头正中对方心窝,公主爱蕾希雅?欧洛尔雷亚摇晃着银白色头发踉跄地退后了几步,痛苦地弯腰蹲下。 其实我瞄准的是她的脸,但因为我坐在地上,所以拳头没有如愿击中她的脸,加上我的姿势不好施力,因此这一拳变得有些半吊子。 「「公、公主殿下!!」」 周围的骑士对于突如其来的事态反应不及,呆立了半晌,才纷纷赶去公主身边。其中几人急忙咏唱起下级治愈咒文,一道淡淡的光芒包覆著公主。 我看着眼前光景,心里充满了疑惑。 尽管我没有使用武器,而且未经蓄力或强化,挥出了不尽人意的一击,但对方在没有魔法强化、祝福或装备的保护下,居然只受到这点程度的伤害,实在让我想不透。 随着一个疑问浮现后,对于眼前现状的疑虑也一口气涌了上来。 「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做梦吗?还是死前的人生走马灯?」 我明明应该死了,但低头一看,我的身体却毫无异状。 原本应该插在胸口的『不死者皆杀宝剑』不见踪影,身上甚至也不是死前最后所穿的衣服。 而是我在四年前第一次踏上这个世界时所穿的黑色衣服。 也就是我————宇景海人当时所就读的高中制服。 「你这混帐,到底在干什么!!」 「就算你是勇者,也不该出手伤害公主!!」 骑士们没有直接冲上来,而是拔出剑指着我。他们充满敌意,出言的恐吓却不带有杀意,对付还没上过战场的我结果很难说,但现在的我完全不把这份敌意放在眼里。 我不理会他们,总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厘清眼前的状况。 我环顾四周,这里看起来像是位于王都城堡内的召唤厅。 直到刚刚为止,我应该是身在祕境尽头龙堂淀最深处的龙骸地才对。 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少说也有一万公里,就算使用转移魔法,也至少需要执行十次长距离转移。就连拥有惊人魔力量的魔王,也不可能瞬间抵达这里。 ……看来,这恐怕真的是临死前的走马灯吧。不对,不仅仅是重现体验,我还能这样不疾不徐地思考,应该不可能是走马灯。 如果是做梦,挥拳的手感与周遭的敌意未免也太真实了。但如果不是梦境也不是走马灯,我实在想不到任何理由能够解释眼前的状况。 「喂,你听见了吗!!」 「没有。」 「什么!?你这家伙!!」 我随口敷衍不停对我大呼小叫的骑士,此举似乎伤害了他们廉价的自尊心,原本散发的敌意质变了,指向我的剑带上真正的杀气。 就在这瞬间,我的思考因这份欠缺魄力的杀气而稍有犹豫,但我的身体背叛了我的想法,率先做出反应。 「咦?咕呕!?」 我踩住对方向前踏出的脚,再顺势凭借身体重量,以手肘朝喉头重击。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毫不留情地全力攻击。 我做为勇者被召唤至此整整三年。 接下来一年,在我打倒魔王,失去用处之后,被以战后复兴的活祭品为由,遭到整个世界追杀。 如果在感受到敌意时,无法毫不犹豫地展开致命的攻击,我恐怕无法活这么久吧。 面对出乎意料的事态,骑士们再度惊愕地呆立在原地。而那个遭到攻击的倒楣鬼撞上墙壁后,喉咙受到重创,口吐白沫,下半身也无法自制地缓缓流泻一地污浊。 「啊?头没断呀。脖子经过精灵强化吗?不对,我并没有感受到那股魔力。说起来,我的身体好像格外沉重?嗯嗯~?」 在鸦雀无声的房间里,只有我的声音回荡著。 那个人感觉只是一般骑士,并非特别高强或精通技艺者;虽然我没有使用武器,但实在不应该只造成这点伤害。 原本应该要脖子以上都扭转一圈,实际上我的攻击却没有达到这样的效果。 「罗、罗兰!?」 过了几秒钟,其余的骑士才从石化状态中解除,慌张地聚集到受伤的骑士身边,试图咏唱治愈咒文,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光这样恐怕来不及,还从腰间取出中级药水涂覆在伤处。 「请、请问您有什么不满吗、勇者、大、人……」 公主似乎已经复原,铁青著脸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闻言,我不自觉地散发出充满杀气的威势,让所有人顿时动弹不得。 「妳还真好意思问呢,爱蕾希雅,真不愧是公主殿下。我有什么不满,还用问吗?妳的声音、眼神、长相、态度,我全都讨厌。光是听到妳的口中说出勇者两个字,就让我想吐!」 骑士从我的散发的压力中感受到危机,奋力驱使著不停发抖的身躯,改变阵势试图保护公主,但这么做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因为在场没有任何人,能够看穿我的行动。 「咿呀、咕、呜!」 我移动果然莫名沉重的躯体,穿越层层包围着我的骑士,单手抓住公主的喉咙往上提,将她整个人压在墙壁上。 「擅自将无罪的人当作勇者召唤的祭品,将勇者的头衔强加在我身上、打倒魔王之后,又让我背负所有的罪名,高声笑着转身背叛我。」 「您、您在说什么、咳、呜!」 即使佯装不知,我也绝对忘不了。 我一打倒魔王,整个世界就翻转了过来。 圣女认定我为世界之敌,王国对此也表示认同,将暗地里一切不光彩的罪行全都强加在我的身上。 以往并肩作战,原以为建立起深厚情感的伙伴,居然也全数加入了追捕我的行列。 我毫不怀疑地帮助向我求救的呼喊,相信眼前看见的光景与他们所说的话,然而被我所救的那些家伙,最后却反过来朝着我丢石头、辱骂、吐口水。 公主也是其中一人。打倒魔王后,几乎全世界都与我为敌,我无法分辨究竟谁站在我这方。这时,公主佯装是我的同伴而接近我,声称愿意帮助我、藏匿我。 对于逃亡生活与急遽变化的状况已疲惫不堪的我,轻易地相信她所说的话,接着,她无情地笑着背叛了我。 她以转移石带我前往之处,是只能借由转移进入、却无法用转移离开的迷宫中的陷阱房间。当我好不容易脱逃时,已经身负重伤,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治疗。 「啊,在妳假装友好、陷害我的时候也说过:『我可没有背叛你喔,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你的同伴。』说起来,妳并不把异世界的人视为同等的人类吧?」 「您、到底、在说什么……」 真的把我当成笨蛋啊,而之前的我也真的是笨蛋。 要是我能抛开她口中所谓的信任,冷静观察,抱持着怀疑,就能在事情变得无法挽救之前,察觉她隐藏的敌意了吧。 就像现在,即便她因为混乱与痛苦而感到惊恐,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潜藏的恶意。 她的举手投足、眼神、呼吸、表情变化。 那些原本只在战斗时用来预测对手心思与行动的讯息,现在却明确地传达了难以掩饰的恶意。 「哈,脸皮还真厚。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不过无论是梦境也好,走马灯也罢,麻烦事等之后再说吧。」 啊啊……我情不自禁地发出声音。 「毕竟不晓得这段奖励时间能持续多久,我得好好完成我的誓言啊。」 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欣喜,表情也因愉悦而扭曲,心脏猛烈跳动到几乎感到疼痛,我扭动手臂。 「呃……呜……」 这时,我从公主身上感受到的敌意急速衰退。 我松开原本掐住她脖子的手,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眼盯着我的双眼里充满了恐惧。而倒映在她双瞳中的我,表情确实十分扭曲。 不过,这样就好了,这样很好。 我一直想要生活在美好的世界里,在那里,成为英雄的我简直太过容易捉摸。 结果我遭到背叛,成为全世界的敌人,根本是个笑话。 我已经无法再如此天真了,那个单纯的我早已被破坏殆尽。 ……我发了誓,要向这个世界复仇。 面对着敌人,我的脸想必充满了狂妄的气焰吧。 「请、请救救、救救我……」 「我才不要。我会尽我所能地折磨妳喔,爱蕾希雅。」 「咕呕!!」 右、左、右、左,我不断殴打她的脸,让她在保有意识的状况下所能体验到的尽是痛苦。 「你、呃!?」 「咕!?」 「你们看看!!看啊!!你们重要的公主殿下遭到蹂躏,你们就只能拿出这么点本事吗!?啊!?」 原本因恐怖无法动弹,又因公主遭到挟持而不敢轻举妄动的骑士,眼见公主受到伤害,急急忙忙冲上前来。然而区区五、六名骑士包围,对我来说根本不不算什么。 我用手肘痛击对手关节内侧,让他们失去重心后痛苦地被我重压在地,压碎他的骨头、打烂他眼睛、挖掉他的耳朵、撕裂他的鼻子。 「啊哈、啊哈哈哈哈!!」 身体仍然不知为何有些沉重,但我还是没有使用心剑。 用剑立即夺取他们的性命实在太浪费了,我的目的可不只是杀了他们。 我要的是复仇。 我要让他们感到痛苦。 我要尽可能慢慢地折磨他们之后,再杀了他们。 不这么做,就难以平复我心里的仇恨与痛苦。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他们参杂痛苦与恐惧的哀嚎,美妙的音色让我兴奋不已。 凄厉的声响不绝于耳。我让他们身负重伤却不足以致命,即便几近昏厥,也会因为强烈的痛楚再度清醒。 (插图) 对骑士而言此处宛如地狱;对公主而言此地亦犹如地狱。 而此处对我而言,则是梦寐以求的仙境。 我的笑声无法停歇、无穷无尽。 他们亦惨叫连连,哀号不止。 「啊啊……呜、呃……」 「咿……咕噗……」 整屋子没有话语,只剩下呻吟。直到不管我施加什么暴行,都激不起令人满意的反应后,我才暂且罢了手。 爱蕾希雅公主殿下颓然地坐倒在地,脸庞歪肿得几乎无法辨认身分,手指的关节全部往相反方向弯折,她因难耐的痛苦而眼神空洞、口吐白沫。 「那么,话说回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尽管我复仇的欲望并未因此得到消解,但继续折磨毫无反应的对手也没有意义。 方才尽情发泄后,心情稍微平静下来,我冷静地呼唤出一把心剑。我强忍住用心剑刺死爱蕾希雅公主的冲动,为她施加治愈魔法。 从我手中吸取少量魔力,发出淡淡光芒的【翠绿晶剑】,是在精灵森林里满足一定条件后获得的一种心剑型态。 这把短剑刃长十五公分,剑身宛如淡绿色的水晶,注入魔力后具有治疗的功能。 痊愈需要花上一点时间,于是我便趁这段时间试图解开我脑子里的疑问。 「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但总觉得身体异常沉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打斗时有些左支右绌,身体机能明显下滑。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禁思索起其中的原因。 「啊,该不会是诅咒的效力还没消失吧?」 在我死前,身体遭到『不死者皆杀宝剑』贯穿。那把剑具有减益效果,每一次刺伤都能降低对手的基础能力值。那是教会祕藏的教剑,当时因为我身上配备的心剑而无效化。 我固有技能『心剑』,在到达一定条件后,能获得多种型态,成为自己专用的武器。 四年的修练可不是白费的,我能操控的剑当中,有能够解决自我异常状态的武器。因此,我现在必须查明哪一把剑具备这样的功能。 「开启状态。」 随着我的低喃,一块半透明的蓝色面板————状态面板浮现了出来。 这个状态面板是一种非物质魔力体,上头记载了召唤者的能力;除非使用鉴定系技能或魔法,否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是看不到的。 接着,显示于其上的是相当惊人的资讯。 「…………这是怎么回事?」 是系统出错了吗?我按著眉心,先把眼前的状态面板取消,甩了甩头后再次召唤。 「开启状态。」 「……为什么?」 状态面板上有许多不大对劲的地方,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插图) 首先是年龄。 我大约在四年前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当时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因此我现在应该已经二十一岁了。 难不成我在不知不觉中发动了某种返老还童的祕技吗? 算了,这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接下来是等级。 我先是打倒魔王,之后还持续战斗,获得了相当可观的经验值,等级早已超过300,逼近400了。在踏上魔王讨伐之旅前,拥有王国最强骑士之名的骑士团长等级为121,讨伐魔王时也已经提升至270,由此便不难想见其中获得的经验值是如何惊人吧。 等级上升当然会影响状态列数值。至于等级下降,除了长期疏于锻炼或年老体衰之外,几乎没有听说过,一口气下降300等更是前所未闻。再怎么说,在这个世界上,等级1的人几乎只有婴儿了吧。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等级也有3呢。 而状态面板上居然显示我的等级只有1,我的状态也随之大幅下滑。 最后的问题则是技能。 与全凭才能或勇者补正等特别条件便能拥有的固有技能不同,一般技能尽管有适性优劣的问题,但由于具有明确的获得规则,但只要肯花时间下功夫,便能够习得技能。 技能包含了熟练度和等级两项要素,若是累积熟练度、提升等级,便能充分使用技能。 基本上,必须经由不断反复练习才能养成,换句话说,只要付出努力必能获得相应成果的技能,只有『拳打』这一项。 「太、太离谱了……『天驱』!!」 虽然公主似乎还没恢复意识,不过大部分的伤势都已经治愈,因此我先暂停治疗,收起了心剑,往地面一蹬,接着再次在魔力形成的立足点上一踢,往空中跳跃。 我第一时间选择的技能是『天驱』。那是一种在腾空时,能以魔力在脚底形成立足点,适合进行空中战的技能。 这项曾经在战场上发挥功用的技能,确实顺利发动了,然而…… 「不会吧……?」 我不禁为发动的技巧之拙劣感到错愕,魔力消耗量与展开速度也都远远不及我的认知。 「开启状态!!」 我一展开状态栏,上头已经登录了我方才使用的『天驱』与『魔力操作』。 (插图) 我点击了状态面板上『天驱』的文字后,不禁叹了口气。 「唉,果然……」 飘浮在空中的状态面板上如此显示。 也就是说,我刚刚才重新取得这两项技能。 大量耗损的mp也确切地说明了这一点。 一如刚才所述,简单来说,技能等级就是能够熟练运用该项技能的程度。 随着每次成功发动技能,便能提升熟练度;而随着技能等级提升,就愈能灵活地运用该项技能。只要加以练习,就能掌握技巧。 而以『天驱』来说,随着等级提升,就能抑制魔力消耗量,并缩短发动的间隔。 说起来,等级1的技能简直跟垃圾没两样。由于耗损的魔力过多,在实际作战上根本派不上用场。 我姑且确认了一下天驱以外的技能,果然都只有等级1。 「诅咒的效果……我想应该不是。要是诅咒的效果有这么强大,根本不需要战斗,我老早就玩完了吧。」 实际上,在我于此清醒之前,如果我的记忆无误,不仅是『天驱』和『魔力操作』,其他上级技能的等级也都在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运用自如的程度,也因此我才能独自战斗一年以上。 要是宝剑具有消除等级与技能的诅咒效果,根本不需要仰赖勇者,也能将魔王秒杀……可能没这么迅速,但也势必能够轻松击败魔王。 「在我被杀了之后……不对,既然我现在还活着,就表示我当时没有死。那么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期间,中了新种的异常状态吗?」 状态面板上显示状态良好,不过这项判定有许多漏洞,顶多只能当做参考。 毕竟真正厉害的恶质异常状态,连状态面板的纪录都能窜改。 因此要查明是否中了异常状态,必须使用能够鉴定状态面板的心剑,审视详细的状态才行。 如果这是新种的异常状态,就必须先确认详细的效果,否则将无法掌握解除的要件。 「既然如此,鉴定、鉴……定?」 当我准备发动对状态面板具有鉴定能力的心剑时,不禁停下了动作。 「怎、怎么可能……」 不祥的预感让我脸部抽搐,不安地点击了心剑旁边的『▽』记号。 画面上显示出陪伴我克服无数苦难的众多心剑名称。 然而,几乎所有心剑名称的文字都呈现淡灰色,旁边还有挂锁的符号。我点选挂锁,便显示出那一项心剑的名称,以及解放这把心剑所需的经验值。 「开玩笑的吧……?」 我试着发动几项文字呈现灰色的心剑,却无法顺利发动。 看样子,我仅能发动名称显示为白色的心剑。 我不禁再度按著眉心,感到错愕不已。眼前的事态已经超过我内心所能容许的范围,一股说不上是焦虑还是不安的情绪在胸口翻腾,于是我一脚踹飞了从刚刚起就一直假装晕厥,却悄悄在内心构筑咒文的公主,以发泄心中的苦闷。 「咿呀啊啊啊啊啊!?」 「妳真的很爱来偷袭这招呢,爱蕾希雅!妳以为我为什么要替妳治疗?在我感到痛快之前,我可不准妳随便死掉啊!」 她构筑的似乎是下级火焰魔法。于不完全的状态下暴走的火球,在公主口中爆发了。一想到她现在嘴里大概惨不忍睹,我的心情总算好一点了。 我默默在心里希望她除了自杀以外,最好用尽各种办法反抗我。粉碎她的希望,看着她自取灭亡,实在是太有趣了,令人十分愉快啊。 看着她自食其果的狼狈模样,我心里就感到无比畅快。这时,我突然发现状态面板的左上角,出现了从未见过的信封型记号。 过去我从未看过那个符号,不晓得它有什么效果。 「嗯~要怎么做才好呢?」 「咕……呜呕……」 我一边想着,一边用闲著没事的脚,在死命瞪着我的公主肚子上用力踩踏,尽情享受着爱蕾希雅公主殿下悲惨的模样和哀鸣。 过了好一会儿,我总算勉强从无法发动大多数心剑的震惊中平复心情,缓缓地用右手手指点开了那个信封型记号。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就表示你经历过除了衰老之外的死亡了吧。 不,这不是玩笑话。 虽然不清楚你是如何死去,但你确实死过一次了。 正确地说,是在hp归零,历经一次死亡后,回到刚转移到这个世界的状态。 你至今为止的体验,是所谓的【训练模式】。 转移到异世界的人,在跨越世界、通过力场之际,会得到地球上称为『异能』的异世界能力。 获得的异能,大多会比当地人所拥有的能力更为强大。不过,正如你的死亡般,大部分的人不管拥有什么样的能力,都会很快地死亡。 是真的,一下子就死掉了。 我身为地球的神,不清楚你们会转移到哪个异世界,也无法出手干涉。然而,无论事前再怎么嘱咐务必小心生存,真正能够适应异世界常识与准则的人少之又少。 因此,我放弃对从地球召唤而来的人进行事前说明了。 相对地,我利用系统资源为你们附加了【训练模式】。 我明白你们在缺少说明的状况下,转移到无法理解的世界将会是多么辛苦,但百闻不如一见,【训练模式】就是我身为地球神明能送给你们最后的礼物(外挂)。 转移之后,若是在天命已尽之外的情况下hp归零并确定死亡,时间就会自动回溯到刚转移的时刻。 而至此为止所获得的经验值及技能等,在扣除体验时间所换算的经验值之后,皆可继承纪录。 简而言之,就是『强化版重启游戏』。 虽然无法立即提升素质,也无法瞬间崭露才能,不好好努力一样会立即死亡,不过至少能理解死亡的痛苦和「死亡是如何容易」。这是身为地球神明的我尽力给予的外挂。 来自地球的人所具备的魔力相关要素十分薄弱,个体能力相当有限,坦白说连杂鱼都不如。就基本素质而言,在异世界也没有太大不同。即便获得了优于世界的『异能』,也顶多是凭初始值能打倒史莱姆的程度;但若是没有异能,就算原本是武道高手,在异世界恐怕也不过是普通村人等级的力量吧。 因此,如果你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必须找到方法,勤加锻炼。 相较于地球,大多数的异世界都充满了危险。 身为神明却无能为力,真的非常抱歉。祝你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女神 「原来如此,是『强化版重启游戏』啊。」 点开信封型符号之后,还真的跑出了一封类似信件的文字。 虽然写了很多让人在意的讯息,不过看来真的有神明存在,等级什么的、原本的世界、地球等等也都确实存在。 地球人得到接近作弊的才能之后,仍然三两下就挂掉。地球神明为了我们这种人类,设定了「在当地实际体验,反正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个方法————简而言之就是这样。 我确实因此活了过来,而这封讯息也解释了我心里许多疑问。 我的等级会突然暴跌,是因为我活了很久的缘故吧。 …………不管怎么说。 「呼————」 啊啊,实在心存感激。 这么一来,我当时的誓言便能彻底执行了。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停不下来,亦无意停止。 我万万没有想到真的会有第二次机会。 而当时心里热切的复仇心与憎恨一点也不假。 随着逐渐涌上的实感,一股无法克制的欣喜之情窜遍全身。 这不是梦境,也没有时间限制,我能尽情复仇,最后杀光所有人。 我放声大笑后,冷静地开始思索。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第一步该从何着手? 有几个家伙,我恨不得立刻把他们碎尸万段。 像这样的仇敌,我脚边就有一个。 嘴巴被火焰烧灼,身体被无情践踏,身上的洋装也破烂污秽不堪。 公主终于明白无论顺从或反抗都无济于事了吧,此刻她忿恨地抬眼瞪着我。 没错,就是这样。我就是想对这样的人们复仇。 如果只是凭冲动夺取他们的性命,我可以轻易地办到吧。 既然我的等级下降了,这些家伙的等级应该也下降了。 我还有从训练模式中获得的知识和经验,尽管技能的能力消失了,但操控身体的技术是不会消失的。 仅凭我现在能运用的几项心剑,仍有接近等级50的实力,要对付四周痛苦呻吟、几乎没有实战经验的骑士,一次正面迎战十人也不成问题。要是潜伏一段时间,好好提升等级,想必能在那些家伙踏上征战而变强之前,一一暗中杀掉他们吧。 「不行,这可不行啊。」 这一年来我饱经折磨。 我的心一点一点碎裂,在哀嚎与惨叫中崩坏、剥落,最后再度凝结为复仇的决心。 随着时间益发黏稠炙热的复仇欲望,已经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杀戮,我绝对不允许他们轻易死去。 即使我连看到他们的脸都感到不快,但让他们转瞬死去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因此,我还不能杀掉她。 不能让她就此结束生命。 好好地冷静思考吧。既然还有时间,我便不必急着夺取她的性命。 我要让她历经折磨与煎熬,沉入后悔与痛苦的毒沼。 我要让她承受更加、更加、更加痛苦的折磨。 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复仇。 「哎,现在还不能杀了妳啊。亏我还帮妳治疗,还想了不少杀妳的方法呢。」 我不禁叹了口气,感到遗憾不已。 让她保持清醒,任小肉食虫慢慢地啃光她的身体;在她体内埋下会立刻发芽、生长、使宿主一起长成树木的种子,让她的身体失去知觉,却只留下思考能力……我想了各种折磨她的手段。 不过,拥有这些能力的心剑遭到封印,现在的我几乎无计可施。 总之,我需要的是时间。 我要一点一滴地为复仇做好万全的准备。当然,连这段准备的时间都让我兴奋不已。 「首先……」 我以【翠绿晶剑】将公主的嘴巴治愈到足以说话的程度。 「呐,我有点事想拜托妳。」 「……像你这种怪物,谁会答应你啊!」 这副模样的爱蕾希雅公主,真的是个完美的复仇对象呢。 「呼,啊哈哈哈哈!」 「有、有什么好笑的!!」 「哎呀,妳的反应正一如我预期呢。请妳千万要记得现在的心情喔,否则我复仇起来就太无聊了。」 我笑嘻嘻地看着她,她的眼神带着更强烈的敌意瞪着我。 「你这个疯子!!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们做了喔。即使你们不记得了,我也清楚地知道。我知晓遭到背叛的痛苦、知晓受到欺骗的滋味、知晓愚蠢到相信你们的悲惨下场————我记得一切。记得一清二楚喔,爱蕾希雅?欧洛尔雷亚公主。」 「呜、咕……」 像火山熔岩般燃烧着憎恨的视线,以及像冰刀撕裂空气般的冷彻声音。即使公主不明白我所说的话,也能清楚感受到我心怀的憎恨是何等货真价实。 「好了,回到刚刚我要拜托妳的事。」 啪!我在公主面前拍了一下手掌。 我一改方才咬牙切齿的模样,露出了完美的笑容。 「我只是拜托看看,既然妳不肯听,那就没办法了。为此我还特地治疗妳的嘴耶,妳却这副模样,实在太令人伤心了。不过既然妳不愿意,那也没办法,是吧?」 正如我预期?没这回事、没这回事,我完全没料到她连听都不愿意听呢。 「你、你要做什么……?」 看到我态度丕变,公主比起困惑,更先一步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她的第六感还是一样敏锐呢。 「唔,若是写在前面,胸部很碍事呢。」 「咿呀!?你、你住手!!」 我踹了公主一脚,让她整个人头朝下扑倒在地,我扯破她背后的洋装,让她露出背部。 「话说回来,第一次看到妳的时候,还觉得妳是个美少女呢。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真是很不可思议啊。」 美丽的及肩银白色头发和银白色眼瞳,像人偶般端正的脸庞与身型。 很俗套的,她被称为欧洛尔雷亚美人,宛如雕刻般的美少女。 在第一次的异世界人生中初次见到她时,我觉得她比我在现代日本看过的任何女孩子都可爱。光是不小心看到她换衣服,都怦然心动不已呢。 但是如今,看着她衣不蔽体的模样,我一点兴致也没有。 「你竟然想强夺女子的贞操……果然是来自异世界的暴民,野蛮下流的畜生……」 「哈?妳在说什么啊?谁会对妳这种内心丑陋的人有兴趣啊?别往脸上贴金了,自我意识过剩实在有够恶心。」 被她这么指控,脑子里不自觉浮现那样的画面,实在是令人反胃,让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什么……!!」 「既然妳不肯听我的委托,那我只好写封信代替原本的传话内容囉。」 「……难、难道……」 「妳看吧,传话其实比较轻松,不是吗?不过既然妳不听我也没办法,只好写下来了,妳说是吧?」 爱蕾希雅公主似乎意识到我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了,我用一副宣布正确解答的笑容说道: 「好啦,现在开始不要乱动喔?否则我就没办法写得好看了。」 「不要、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取出的是【火蜘蛛脚剑】。 这是一把刀身只有二十公分,但刀刃较宽,通体呈现朱色的心剑。 如果现在算是第二次人生,我在上一次人生中,这把心剑唯一的用途就是生火,如今总算能好好利用它了。 「啦、啦~啦啦~啦?。」 「呜呀、咿呀啊、好烫快、快住手啊啊啊!!」 我一边哼著歌,一边在爱蕾希雅公主的背上以高温烙下文字。 「谁、谁来救救我啊啊啊啊……」 「啊哈哈,没有人会来救妳喔。就像你们老爱动些小手脚,我也先一步把他们通通打垮了。」 爱蕾希雅公主转头向四周痛苦呻吟的骑士求救,但他们的手肘、膝盖全都往相反方向弯曲,因此根本动弹不得。虽然他们应该还有意识,但身上的痛楚令他们不断哀嚎,或许连公主的呼救都没听见吧。 「哎呀,我还写不到一半呢。接下来还有很多不得不思考的事,妳可不要乱动喔。」 我说著,呵呵地笑了起来。 就在我愉悦地写完信之后,整个房间里除了我以外,已经没人有任何动静了。 公主因为痛苦而高声呻吟、不断挣扎,所以我干脆弄断了她的手脚。而她也因为无止尽的剧痛,在不久之前昏了过去。 骑士们起初也因痛苦而哀嚎著,不过无法承受疼痛,任凭自己的意识远去的人也增加了。 正因如此,他们一个个像死鱼般失去意识,大合唱般的呻吟也终于停止了。 「唔,哎呀呀,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 我写完信后站了起来,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是mp急遽下降的证据。 我用【火蜘蛛脚剑】写信的同时,为了不让爱蕾希雅随便死去,一边用【翠绿晶剑】回复她的hp。尽管【火蜘蛛脚剑】几乎不消耗mp,但用【翠绿晶剑】治疗却耗损了不少mp。 「开启状态。」 (插图) 确认之下,我的mp只剩下两成左右。看来以我目前的状态,还是不能胡乱使用心剑啊。 如果不设法重新取得回复及减少消耗的技能,就无法像以前那样作战,看来提升等级果然是刻不容缓的首要之务。 「哎,算了。我也差不多该动身了。」 总之,在这里要做的事都完成了,我差不多该离开城堡了,先到到镇上进行准备,接下来就离开这座城镇吧。 「……没用的,你不可能走得出这座城堡。」 「嗯,妳恢复意识了啊?」 「城堡里常驻超过五百名的骑士,他们一定会对你严加拷问,并杀了你。」 同时强加在她身上的损害与回复,似乎暂时麻痺了她身体的感觉,爱蕾希雅公主的声音里感觉不到一丝痛苦。 也因此,她无畏的眼神流露出鄙视,也显见其中再次显露的敌意。 明明受尽折磨,她还能有如此顽强的意志,真不愧是公主。尽管她还处于混乱,看来也有些虚张声势,不过只需要一点时间,相信她会彻底恢复吧,到时候一定可以再度让我尽情享受复仇的乐趣。对我来说实在再好不过。 看到我分神思考而陷入沉默,陷入思考,爱蕾希雅公主以为自己占了优势,再度提高音量说道: 「异世界的蛮族太过猖狂而自寻死路。哼,我不会轻易杀了你,我要把我受到的屈辱,以加倍的痛苦奉还给你。」 她的视线中充满了炙热的憎恨。 对了,那正是我所期盼的。那是彻底领悟自己的挫败,才会散发的视线;认清自己已坠落于痛苦、嫌恶、屈辱的泥淖,才会够散发的视线。然而…… 「不过,要是你哭着求我原谅,我倒也不会见死不救。就算是你这种家伙,也可以以勇者的身分立功。要是你肯发誓效忠,我就让你以勇者的姿态光荣地站在人民面前。就当作是我给你的恩惠吧。」 公主相信自己占了上风,高傲地哼笑,眼神和话语都充满了鄙夷。 看着她这副模样———— 「唉~~~~~~~……」 我打从心里,发出了深深、深深的叹息。 一想到以前的我竟然轻易被此人所骗,就让我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欲哭无泪。虽然我绝对不可能这么做,但就算我哭着求饶,公主也不可能会帮助我吧。她只是借由践踏对手尊严确认自己的优势,很明显地,她把我能利用之处都利用完之后,便会毫不留情地加以拷问再杀害。 乍看之下十分强悍,实则很容易摆布的女主角如果叫免攻略女主角;那之前轻易就被公主所骗的我,恐怕就是超级免攻略主角吧。 另外我也确认了一点,果然让她遭受这点程度的痛苦,完全无法满足我渴望复仇的心。她到现在仍怀有「利用我」的念头,光是杀死她根本不足以称之复仇。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而那些没想过要 第595章 复仇勇者.嗤笑重生世界2 利用我,只想蹂躏我的家伙,我也要彻底粉碎他们的自尊再加以杀害,否则绝对无法满足我复仇的渴望。 我要复仇的对象太多了,要一个一个彻底复仇直到我满意为止,大概会花上不少时间吧。 (也罢,这样也好,这样就可以长久享受复仇的乐趣了!!) 我在脑子里想像著,嘴角不禁浮现起笑容。 「你、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以为我说城堡里有骑士是骗人的吗……」 「我不觉得妳在说谎喔!不过,里面发生了这么大的骚动,却没有其他骑士赶来救援,是因为妳为了避免召唤勇者的祕密外泄,施加了好几层的隔音结界、魔力结界、物理结界,还命令他们在成功召唤勇者之前都不准进入吧?」 「你怎么知道!?」 「之前就听妳说过啦!」 看着公主目瞪口呆的模样,我回想起第一次被召唤过来时听过的话。 「那么,我要走了。」 我迈开脚步,并扳倒了召唤厅梁柱上的烛台。 这时,随着喀啦喀啦的巨响,召唤厅角落的某片石砖便随之开启,出现了一道通往地下通道的阶梯。 「那、那条祕密通道除了直系王族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你!?」 「就跟妳说之前就听说过……不,应该说我之前走过了!」 没错,当初爱蕾希雅公主为了欺骗我、让我步入陷阱,她就是在这个召唤厅设下转移魔法阵;而告诉我这条祕密通道的人,也正是爱蕾希雅公主。 「喔,好险,差点就忘了!」 我因为复仇的前哨战感到心满意足,差点就忘了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我快步地走向倒在一旁无法动弹,只能发出呻吟的骑士身边。 「原本我打算徒手对付你们,不过既然学会了摧毁喉咙的妙招,没道理不试试看吧。虽然我的mp所剩无几,但稍微使出【火蜘蛛脚剑】应该还不成问题。」 我说著,在脚剑的尖端生成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火球,放入骑士的口腔里引爆。 「¢£%#□△◆■!?」 虽然我将威力缩小到极限,并不会致人于死,但口腔与喉咙遭到火球直接袭击,依然让骑士发出了不成言语的哀嚎。 「嘿咻!嘿咻!」 我接二连三地用相同的手法对付剩余的骑士,让他们一个个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最后就轮到妳啦,爱蕾希雅。之后可能暂时不会再碰面了,如果妳有什么话想说,我洗耳恭听喔?」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哎呀,我接下来打算潜伏一阵子,不可能告诉妳吧。不过,关于我的事,我都写在那封信上了。」 砰!我把生成的火球放入公主的嘴里。 「叫我重生的复仇者吧。」 「~~~~!!」 爱蕾希雅似乎逞强著不愿示弱,即使承受令人发狂的剧痛也强忍着哀叫。 他们现在连手指都无法活动,喉咙的伤也暂时无法治愈,接下来我应该有充裕的时间了。 「啊,这个我就带走囉,就当作军事资金吧。」 我取下公主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毕竟这是王室贵重的宝物,只要用它折换现金,我就暂时不必为钱烦恼了吧。 爱蕾希雅公主仍死命用混浊的眼神瞪着我,得到有抢夺价值的战利品真是太好了。 我得意地笑着,感受着背后令人愉悦的眼神走下了地下通道。 我走在昏暗的地下通道上,恢复冷静的脑袋里回想起方才的情景。 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大概是揭开了旧伤疤的缘故吧。 我不禁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 「要是好好想个更响亮的名号就好了……唔喔喔喔喔,『重生的复仇者』是什么啊!!就没有更好的名字了吗!!」 嗯,名为中二病的旧伤被揭开,直到抵达出口之前,我都饱受这股烦躁的感觉摧残。 第596章 复仇勇者.步上重生世界 我推开石盖,走向明亮宽广的世界。 「我!!自————由————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走过又长又暗的地下通道,终于重见天日之后,我忍不住欣喜地大叫,并大大地伸展身体,尽情沐浴在阳光下。 这里是王都一角,杳无人烟的杂树林深处。 为了把长期间幽闭的地下通道里溼臭的霉味从体内驱除,我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拚命吸取树木、土壤、阳光的芬芳。 从第一次人生至今(说起来,我的第二次人生也才过了一天),我已经三个月不曾见到阳光了。自从我躲进龙堂淀————也就是我被杀害的地方,潜伏期间一次也不曾看见阳光,能像这样亲眼见到太阳,我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水。 「啊,多么灿烂的太阳……」 感受着能重新站在蓝天下的感动后,我随即切换思绪。 我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让欺骗我、背叛我的家伙饱尝痛苦折磨,极尽所能地践踏他们的尊严,以穷尽我的复仇之志。 然而,现在的我想要完成目标,能力不足、时间不足、准备不足。 我现在才等级1,又毫无技能补正,可谓绑手绑脚,要想对付五百名以上的骑士,持久力非常值得担心。 总之,现在除了刚才在场的公主与骑士之外,没有人认出得我,与我先前打倒了魔王而人尽皆知、惨遭追杀的状况大不相同,只要远离王都,应该不需要太过警戒。再说,只要披上能遮掩脸部的长袍,别说餐馆、旅舍,甚至在城里走动应该都不成问题。 我再次看了一眼太阳,太阳的位置略为偏斜。我回想起第一次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时的情景,现在大概是过了正午一个小时左右吧。 「以王城里宫廷魔术师的本领,要让公主等人回复到能够开口告诉他们有关我的事,至少要花上一整天吧。只要不绕远路,时间应该很充裕。」 我悠哉地迈开步伐,向大街走去,眺望着睽违已久的王都街景。 王都的居民皆深信国家与教会的宣言,是一群对我怀抱敌意的愚民。老实说,我原以为我会像对付公主与骑士那样,一看到他们的脸就忍不住想痛殴他们一顿,然而并非如此。毕竟他们几乎和我没有交集,也非策划背叛行动的主谋,只是普通的人民罢了。 当然,我不免会心想:『啊,如果这些家伙都遭逢不测就太好了,最好明天一出门就摔倒,跌在石头砸破脑袋死掉。』我对他们毫无好感可言,不过与其耗费精力在他们身上,我还有更想报复的对象,简单来说这是优先顺序的问题。 我重新检视自己的想法,并一一区分轻重缓急,现在我的首要之务,无非就是筹备所需的资金。 关于这一点也已经有了腹案。在令人怀念的制服的口袋里,正沉甸甸地装着从公主身上夺取的项链。就算除去它是王室物品这一点,光是魔法银(秘银)以及五颜六色的魔石、赠与持有者敏捷补正的祝福等,就已经价值不菲。 只要卖掉项链,我目前所需要的活动资金便绰绰有余了吧。当然,变卖时也必须十分谨慎才行。我现在的装扮,怎么看都不像会持有此物的贵族;再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恐怕也非一时半刻就能找到买主。 因此,我所前往的地方,并非开在这种大马路旁的店面。 我前往之处是位于王都的角落,社会最底层的边缘人所生息的『贫民窟』。 我凭借着记忆胡乱穿梭于巷弄之间,不断地朝着荒芜污秽的地方前进,最后来到一处地区,此处令人难以想像与方才的街道是同一座城市。 肮脏、斑驳的房舍,墙壁上满是裂痕与剥蚀;空气中飘荡著屎尿与垃圾的臭气,仿佛讥讽著公共卫生的观念;坐在路旁的人,若不是眼窝凹陷、神情涣散,就是以锐利的视线物色著往来的猎物。 投在我身上的视线,观察与打量的含意参半,偶尔混杂着轻蔑的眼神,这些家伙恐怕是贫民窟的菜鸟吧。不管在哪个城市里的贫民窟,都不是以外形论断对手的门外汉能够生存下去的地方。 「喂,你的打扮很奇特呢,小哥?怎么会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啊?」 「…………」 「哎呀,小哥,你的运气真不好,前面跟后面的道路现在都禁止通行。想通过就得付过路费,这是基本常识吧?」 这时,五、六个人笑嘻嘻地包围了我。 「每次都要来这出……不,早点解决其实也不错。」 以这身打扮独自出现在这里,会被盯上也在所难免;但不管在哪座城市,每当我第一次现身贫民窟,总是会遇到这种像伙,到底是什么道理啊? 我在上一次人生的逃亡过程中,熟悉了各处贫民窟,也了解了在贫民窟进行各种见不得光的行为有多方便;因此,在重生的世界中,我也打算加以利用。然而,不管在哪里的贫民窟,都得遭遇这种情景,实在教人有些却步。 毕竟重生的只有我,历史重演确实无法避免,不过对这样的事态发展,也只有第一次,顶多第二次会紧张了。 第三次以后,我只觉得麻烦。 原本在我们四周的人,因为害怕被卷入而纷纷走避。真正能在贫民窟长久生存下去的,也只有像他们那样识相的人,或是力量及头脑都十分出色的人吧。 「我还是问一下,你们是我的敌人吗?」 「嗄?你在说啥啊?」 「回答我就对了。既然你们不是我复仇的对象,那只要你们不妨碍我,我也懒得动手杀了你们,就当作这一切没发生过。」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原本以为你是只身跑来贫民窟的蠢蛋,结果是个彻头彻尾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吗?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看来真的是头肥羊呢!!」 一名像是头头,皮肤黝黑又秃头的家伙哧哧地笑着,其他小喽囉也跟着附和。 「少说废话,只要乖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我们就饶你不死,把你当奴隶卖了!!」 「是吗?这就是你们的回答?」 那些混混一拥而上准备痛殴我,于是我上前一踏,用【火蜘蛛脚剑】把所有人脚踝以下的部位尽数斩断。 「咦?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不防失去双脚的混混措手不及,完全无法应对,脑袋直接砸在未经修整的地面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痛、好痛痛痛痛痛痛痛!!」 「呃啊啊啊啊、这、呜喔喔喔喔喔!!」 我最讨厌被溅得一身是血,所幸以高温的【火蜘蛛脚剑】斩切的伤口一片焦黑,不会喷出太多鲜血。将高热传导至所及之物,正是这把剑的特征。 我第一次穿着身上这套制服踏上旅途时,立刻遭到夜贼偷袭,在击退他们的过程中,衣服变得破烂不堪。 没想到把制服丢掉之后不久,我便获得了具有缝补效果的剑,我曾为此懊恼不已。 「嗯,这次应该成功了吧。开启状态。」 我无视哀嚎的混混,在他们身后确认起自己的状态。 正如预期,我获得了技能『飞脚』。此外,在先前通过地下通道时,也获得了技能『暗视』。 『暗视』正如其名,能在黑暗中辨识物体;『飞脚』则是能在双脚注入魔力,暂时提升敏捷度的技能。 其实在重生不久后,也就是在数小时之前,我掐著公主的脖子往上提时,我也试图发动这项技能穿过重重包围的骑士,不过当时却失败了,双脚感受到一股反作用力。 如果成功的话,应该不会折损hp,看来当时还没有获得【飞脚】。 在那之后,我没有充分休息,因此hp尚未回复。而mp则随着时间回复到约三成,却因为使出了『飞脚』,现在再度剩下两成。要重新锻炼消耗量过大的飞脚,真是不容易。 「尽管如此……」 虽然我并非一口气消耗大量魔力,因此身体不会感到不适,不过重生至今才过了四分之一天,我能明白不能操之过急。 尽管理智可以理解,但原本像身体的一部分般运用自如的技能却无法发动,实在很不习惯。 (插图) 「啊,喂,你别想逃。你是他们的头头吧?」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名混混在失去双脚后,想要爬著逃离,我用【火蜘蛛脚剑】把他的手臂钉在地面上。 「咕哇、好烫啊、痛痛痛、咕啊啊啊啊啊!?」 「唔,这样也不赖呢。不会溅血这一点实在是太棒了。」 我悠哉地说著,同时观察起这个不断哀嚎的家伙。 和先前斩断脚踝时不同,由于被刺穿的伤口持续灼烧,男子最后因身体被灼伤的痛楚而眼泪、鼻涕、口水横流。 「不生成火球,就几乎不会消耗魔力;刀身短,便于回收;再加上失血量少,不会轻易死亡。我以前只用过这把心剑生火,没想到这么好用呢。」 「你、你这怪、怪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状似愉悦地笑着,混混们早已无法动弹,他们脸色发白,双腿之间溼了一地。 「啊,真是难看啊。折磨那些家伙才有意思嘛,你们的脸我根本懒得看一眼。」 我的复仇对象果然是先前直接背叛我的那些家伙,折磨这几些人根本一点乐趣也没有。 「够了,再见。」 我说著,在【火蜘蛛脚剑】中注入魔力,一个个砍下他们的脖子。 每次我一挥剑,就会发出一股肉的焦香,以及叩咚、叩咚的声响。 「好了,该赶紧上路了呀。」 我自言自语着便转身离去,丢下身后一堆少了头脚的躯体、无法辨识主人的脚、表情僵硬惊恐的头颅,以及无数烧成黑炭的伤口断面。 ☆ 男子拼了命地奔跑。 不顾一切地向前奔驰,似乎连避开障碍物都嫌麻烦;每当擦撞墙壁与障碍物,便在手脚留下一道道擦伤与割伤。 然而,男子没有在意这些伤口的余裕。 肉体这点轻伤根本微不足道。而他能冷静思考的理智,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被恐惧彻底粉碎了。 本能告诉他,如果不想被杀,就只能一直往前跑。 (惨了惨了惨了惨了!!) 他跑得喘不过气,全身肌肉都向他发出抗议,但脑子里发出命令,无论如何都得向前跑。 在混乱的思绪中,他脑海里闪过让自己如此拚命奔跑的恐惧来源。 这一天,男子的任务跟往常没有两样,只是例行性的工作。 这座贫民窟里,依旧聚集了无法面向阳光的人们。 遭到通缉的罪犯、失去家人的孤儿、因家族内斗而失去居所的贵族、经商失败的商人、还不出贷款的冒险者,以及被贫困压得无法喘息的普通人。 背负著阴影的人,纷纷逃向这处贫民窟,使此处成为龙蛇杂处的大熔炉。 即便是这样的贫民窟,也有着必须遵守的秩序。毕竟要是这座贫民窟消失了,那些人便会流窜城市各处,造成治安恶化。 过去曾有城市利用正规骑士团进行武力镇压,试图将贫民窟连根拔除。原本交易繁盛的城市虽然成功铲除了贫民窟,却因治安严重恶化,商人纷纷远而避之,贸易就此一落千丈,急速地走上衰退一途。 因此,所有的城市皆形成某种不成文的默契,对贫民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实际上,只要不误闯贫民窟,有贫民窟的城镇,治安往往比没有贫民窟的地方好得多。 尽管如此,容忍还是有一定的极限。就算贫民窟是必要之恶,一旦贫民窟的人过度侵入外头的世界,城市和国家也不会坐视不管。 相对地,贫民窟也亟欲避免城市和国家直接介入,因此通常由贫民窟中握有最强势力的人,管理整个贫民窟。 控制贫民窟的规模,维持最低限的秩序,并尽可能避免与外界产生纠纷。贫民窟接纳外部世界不受欢迎的人物,换来外部对贫民窟内部纷争不予过问的默契。 城市及国家认可的治外法权之地,便是这个世界上的贫民窟真实的样貌。 而男子在王都贫民窟统管者的指示下,活用曾身为密探的技术,监视著贫民窟通往城市的出入口。 若有危险分子试图潜入,他能立即掌握来人的外貌特征等情报。 若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富豪,或是没有人敢与之敌对的贵族孩童误闯禁地,便立即加以保护。 在如此控管下,贫民窟得已置身法律约束之外,并避免遭到整饬。 如果贫民窟暴露于危机之下,男子也会失去立身之处。因此,当他以技能察知有个少年自大街闯入贫民窟后,便一如往常地展开监视行动。 少年看起来至少有十五岁,黑发,身材清瘦,一身漆黑的衣服看起来品质精良,但即使在物资集中的王都,也不曾见过那样的服饰。 尽管他看起来不像是城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从装扮看来,也不像是难以维持生活的难民或是逃亡的罪犯。说不定是其他城市的贵族或商人,难以判断他的影响力。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普通的百姓。 「若是如此,他最好受点严重的伤……」 男子喃喃自语着,像往常一样观察起包围着入侵者的混混。他希望少年在混混的攻击下受了一定程度的伤,他再插手救人。 男子和那些混混之间有某种协定,算起来是合作伙伴。他们定期支付一笔钱,男子在判断杀死入侵者会引来事端的状况下便会介入,双方随便交手几回后,男子会放走混混,并借此机会施恩于入侵者。这么一来,就能顺利地要求入侵者离开贫民窟,入侵者也不会对贫民窟怀有憎恶。 『弄断两三根骨头就差不多了吧』男子心想着,同时准备好随时介入。他一边算计著卖人情的最佳时机,一边旁观著混混们冲向那名入侵者,但紧接着,他说不出话了。 「咦?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哀鸣。但男子却霎时无法判断,眼前的景象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本混混们朝入侵者一齐展开攻击,下一刻,他们全都瘫倒在地。为何会变成这样?以男子身为密探所锻炼的眼力,也仅能捕捉到残像。 始作俑者几乎是哼著歌、轻而易举地造成如此惨状,非但如此,他还一脸无趣的表情,手里拿着一把看似随时可当作飞刀的小型剑,混混首领企图爬离现场,他立即把他的手臂钉在地上,男子在看到入侵者割下混混首领的头颅那一刻,立刻拔腿就逃。 再怎么说,这都不是自己能应付的对手。他不仅具有连王国的骑士团恐怕都无法匹敌的压倒性力量,更拥有难以想像是『外面的人』那般,惯于杀人的强烈精神力。 他满不在乎地残杀他人的模样,简直是死神的化身。 男子不清楚混混是否透露了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要是被那怪物发现,自己绝对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总之,逃得愈远愈好。男子从无数战争火苗中全身而退的直觉与生存本能,在心里响起了警钟。他领悟到那是他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应付的对手,于是他在恐惧的驱策下全力狂奔,以便及早将眼前的事态禀报贫民窟的统管者。 他又持续奔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贫民窟的市场。 他穿过一列排开的破烂店家,店内摆满了与外头世界天差地远的粗滥制品。男子从某栋建筑物的角落进入。破败的建筑物内部有一扇钢铁制的门扉,两尊担任警备的石怪镇座于两侧。 与灰色的岩石肌理同样冰冷的两对绯色眼瞳————四颗眼珠子同时俯视著男子。 「「暗号?」」 「呼、呼……『垃圾堆的钥匙』。」 「「准许通行。」」 两座石怪分秒不差地同声说道,男子调整声息,推开钢铁制的大门。里头干净整洁到难以想像这里是位于贫民窟的建筑物,屋里的摆设大多价值不菲,富丽堂皇的装潢比起中坚贵族的宅邸也毫不逊色。 房间中央的皮制沙发上,有几名原本是骑士或冒险者的护卫闲散地赌博。 「嗯?怎么了,杰克?干嘛这么慌慌张张?」 「喂喂,你看看他,八成是吃了坏东西,肚子痛到快死了吧?」 「喂,臭小子,竟然想趁乱作弊!!」 「啧,你还真机警啊!」 听到同伴们呼唤自己的名字,一如往常地开着玩笑,男子感觉心里的恐惧稍微平复了。躲到这里来应该就安全了吧,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要见老大,事态紧急!」 尽管如此,还是要尽早通报此事。虽然他不知道少年有什么目的,但肯定不是不小心误闯贫民窟的一般百姓,很可能是熟知内幕的人。 个人的影响力有限————他的理智试图说服自己,然而识人无数的密探直觉告诉他,如果放任不管,将会对贫民窟造成难以想像的影响。 「怎么了?王国派遣骑士来了吗?」 「…………不是这么回事,我待会儿会详细说明。」 他没有把握能三言两语说明方才的惨状。因为过去从事密探工作之故,他深知若仅能描述表征,却无法传递正确的情报就毫无意义,因此他含糊其辞地带过。 他踩着轧轧作声的木梯上楼,在尽头的房间前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谁?』」 「我是杰克。老大,我有紧急的事要禀报。」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打扰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眼前是一名一名年约三十岁的男人,白发向后梳整,戴着单边眼镜,精明干练的细长双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手边的资料。 「抱歉,不介意我一边看这些资料,一边听你说吧?」 「没有问题,老大。」 男子会这么说,并不是他低估了情报的重要性,而是信任自己的老大即使看着其他资料,也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噢,看来你的情报不是三言两语交代得完的,那你可以坐在那张沙发上说。」 或许是从自己的语调上如此判断吧,老大也随之正色地说道。 「那么,僭越了……」 男子在沙发上坐下来后,一边快速在脑海里整理大量的讯息,一边张开口。然而,在他发出声音之前,老大先开了口: 「唔,杰克,你失败了呢。」 自己什么都还没有说,老大却抢先说了自己『失败』,男子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哈?请问,这到底是……」 「你好————你是这座贫民窟的老大吗?」 男子接下来吐出的『怎么回事』四个字,门扉的砰咚巨响吞没了。他一转头,见到走近屋内的人物,男子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血液瞬间倒流。 站在门口的人,有如走进朋友家拜访般轻松自在,右手提着脖子以下全数消失的石怪头颅,左手扯著双手双脚向反方向弯曲的前冒险者同伴…… 「啊,谢谢你带路啊,这样刚刚的事就算是扯平了吧。」 那是浮现出死神般笑容的黑发少年。 ☆ 我跟在方才逃跑的男子身后移动。 我知道他和那些攻击我的混混之间有合作关系,协议的内容也跟以往如出一辙。因为过去我曾遭遇一模一样的袭击,最后还逼迫那名隐身的男子招出他们的协议内容、城镇的统管者等情报。 因此,我自然明白那名男子正在某处窥探,也知到他会向眼镜统管禀报此事,于是我让他带路,来到眼镜统管的藏身处。 虽然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统管者的地方,但那家伙的身分本就容易遭受袭击,因此他总是使用特殊的魔道具改变据点,所以我无法确定所在地点是否跟当初一样。 为了不让对方察觉,我在跟踪他时,便确认过状态里已经追加了『追踪等级2』以及『隐蔽气息等级1』的新技能。重生之后比起第一次人生,果然能更轻松地习得技能。尽管技能等级被重置,但我还记得技能的操控方法,所以这也理所当然,这么一来,我或许还能比原先预期的更快重新提升等级呢。 我一边盘算著,一边跟踪男子。拜他过于惊慌所赐,他很快地便以最短路线带我来到了藏身之处。 他在我上一次体验的世界中,长期负责情蒐的任务,似乎还曾担任某国的谍报员,具有高度的警戒心,因此我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不过也因为有高度的戒心,他相对地极度胆小,是个会以自己的性命为重而立刻逃命的人,因此尽管我没有直接对他释放杀气,但光看到我杀光了那些混混,似乎就让他大受刺激。 对贫民窟里的人来说,打打杀杀已经是家常便饭。常为了抢夺一片面包而扭断对方脖子,为了争夺腐烂的水果而闹出人命,还不时出现心血来潮便随意杀人的家伙,再遭到贫民窟统管等人围攻致死。 在贫民窟里,没有出现伤亡的日子反而罕见。事实上,方才在我尾随男子的路上,也看到好几个因食物而相互争执的人。 男子原本从事的工作,应该也让他对死亡早习以为常了,但看到混混们惨遭杀害时,不免会害怕自己被发现,进而也惨遭毒手吧。实际上,他在上一次的世界也是如此。 男子进入建筑物后,我观察了一会儿,也跟着走向建筑物。 我见到熟悉的钢铁制门扉,以及两座警备的石怪。 「「暗号?」」 「啊,对喔,都忘了这两个家伙了……」 我伤脑筋地搔了搔头。先前那一次是架著男子带我来的,没有暗号的问题。这次我并不打算粗暴地闯入,因此才悄悄地尾随而来。 我待会儿要见的人并不是复仇的对象。尽管我们不是同一阵线,但也不是敌人。进一步说,我和那个眼镜男绝非同道之人。只要有利可图,什么事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做,唯一的优点是他不会说谎,除此之外,他会使出什么手段利用他人,完全不得而知。打从一开始,他就是个表明自己是为了利益不惜背叛一切的人。 我和他仅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尽管如此,他已经算是在这个国家里最像样的人了。再说,我还打算把从公主身上抢来的项链卖给他,若一开始就采取敌对态度,对之后的交涉一点好处也没有。要是太感情用事,做出不必要的举动,反而会让他有机可乘。 如果面对他不尽量提高警觉,很可能会被他趁隙掠取情报,并转卖给其他人。当然,只要付给他高于其他出价者的金额,就能避免情报外流。但要是自己根本没有察觉被抓到把柄,他可不会好心地提醒自己。 他是个相当有本领的炼金术师,肉体及战斗能力也不容小觑,再加上敏锐的头脑,是个绝对不能大意的对手。 「抱歉,我有急事,能不能让我见见你们老大?」 「「暗号?」」 看来这对石怪根本无法沟通。依照那个眼镜男的个性,不大可能持续使用同样的暗号,但我实在无从猜起,只好说出了之前来这里时,也就是距今三年半前所使用的暗号了。 「『鼠怪兔子的逆毛』。」 「「答错了。请速离去,不速之客。」」 「……哎,早知道会这样,一开始就不用客气了。」 原本像石雕般一动也不动的石怪,突然展开翅膀飞离底座,朝着成为排除对象的我张开大嘴,准备发动魔法。这瞬间,我也拔腿冲向石怪。 不同于龙种的大范围长程放射状吐息,石怪只能像雷射般直线发射攻击,有效范围也很窄。即使我的技能遭到封印,只能做出简单动作的人造石怪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以毫厘之差躲过雷射光线并攻击石怪。然而石怪相当坚硬,以我现在的状态无法击碎它们。因此,我借由魔力操作,除了在脚与眼睛维持一定的魔力供给,将其余的魔力都集中到手臂,以获得暂时性的强化。此举只有魔力集中的部分获得强化,其他部位皆会弱化,是种应急般的技巧。以我目前的状态,如果遭到正面攻击,恐怕会承受致命的伤害。 更重要的是,我并不想要使用心剑。虽然先前因为不得已,使用了【火蜘蛛脚剑】对付混混,但现在那个眼镜男恐怕正透过石怪监视这里的动静,我可不想在这个阶段让他掌握我的底细。 此外,石怪具有卓越的耐热性,对于擅长攻击的火属性魔法师来说,是相当棘手的对手。 刀身短,且能力为高热的【火蜘蛛脚剑】,很难对石怪起任何作用。 若是借由魔力操作进行强化,魔力仅会在体内流动,因此不会耗损mp。虽然有防御弱化的缺点,但石怪的攻击所造成的威胁本身并没有改变;正确来说,石怪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打得到我。 「咕噜!?」「咕哇!?」 我折断其中一头石怪的翅膀,捏碎手臂,抓住它的脚把整头石怪往地上砸,粉碎了它的脑袋。接着,我把残存的躯体往另一头扔去,趁它动作停顿的瞬间抓住它的头,仿佛刨挖眼睛般,把作为石怪动力源的魔石剜了出来。 「你!?你是什么人!?」 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听到打斗声而前来察看,惊慌地拔出剑向着我。事到如今,也不可能保持和平了,我索性把手指插入石怪被掏空的眼窝里,勾起石怪往男子身上砸,接着石怪因为撞击力道,从脖子断成两截。 「呜呕!?」 意想不到的攻击手法让男子措手不及,未能及时躲开石怪坚硬的躯体,在猛力的冲击下被狠狠嵌入墙壁。 断掉的骨头刺穿了内脏,他口吐鲜血,从墙壁上滑落下来。 「混帐东西!你对哈姆斯做了什么!!」 我不理会男子,一走进建筑物里,便有个瘦弱的男子拔剑朝我砍了过来。我用【火蜘蛛脚剑】挡下,顺手用手上的石怪头颅往他的膝盖砸去,再抓着他的胳臂猛力往背上一踹,让他的两肘往相反方向弯折。 「咕呜啊啊啊啊啊啊!!??」 「艾尔!!你这小鬼!竟然…………!?」 继续应付他们实在麻烦透顶,因此我释放出含有些许魔力及强烈杀气的压力。 虽然他们都是陌生的面孔,但想必是眼镜男雇用的护卫吧。那些中级程度的冒险者及潦倒的骑士,全是些四肢发达,但对魔力抵抗力十分低落的家伙,以带有魔力的虚势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我环顾了四周,不见我跟踪的那名男子身影,看来他应该已经前往位于二楼尽头的办公室,向眼镜男报告我的事了吧。 我低头一看,双肘双膝弯折的瘦弱男子正倒在脚边,索性稍加利用他吧。反正在我打倒石怪,强行闯入之际,就已经不可能再佯装友好了。 于是我揪起男子的领子,拖着他走上楼梯,不理会他在阶梯上跌跌撞撞发出阵阵哀嚎,来到楼梯尽头的房间。房门上施加了物理、魔法障壁与防音障壁,但我双手都抓着东西,只好无可奈何地将全部魔力瞬间集中在脚上,猛力踹开了门。 「你好————你是这座贫民窟的老大吗?」 我对着在这个世界首次见面的眼镜男说道。 眼镜男用平静无波的表情看着我,而身为向导(跟踪对象)的男子则是脸色惨白地看着我。 「啊,谢谢你带路啊,这样刚刚的事就算是扯平了吧。」 我说著,转向眼镜男,露出了客套的笑容。 交涉正式开始。 「那扇门可是有我特制的隔音结界和物理结界呢,你让我自信全失了。」 「抱歉啊,刚才处理了一下没教养的恶犬,两手实在腾不出空,只好踹开门了。」 「那还真是失礼了。我是负责管理这座贫民窟的朱菲因?贾尔,请问有何贵干?」 自称朱菲因?贾尔的眼镜男,即使看到我手上拎着石怪的头和昏死的护卫,又眼见结界遭到破坏,依然面不改色地微笑着说道。 虽然我早料到他不会为这点程度的攻击而惊慌失措,但完全无动于衷的态度还是让我有些懊恼,我便扔下双手碍事的东西。 「哎,我有件东西想卖。啊啊,我的名字就当作情报,用五十枚金币卖给你好了。」 我说著,从口袋里掏出项链,眼镜男朱菲因的神色明显变了。 「……杰克,你忘记现在看到的一切,先退下吧。」 「啊,咦?」 一直铁青著脸的男子杰克,一时意会不过来,傻愣愣地发出了疑问。 「你应该明白,知道太多事会有生命危险吧?趁你还没听到什么之前,赶快离开吧。」 「唔!!遵、遵命!!」 杰克听了,急急忙忙离开了。我目送他离去后,便立刻走向朱菲因的桌前展开商谈。 「好,进入正题吧。你愿意花多少钱买这个?」 「能让我看看吗?」 「啊啊,你可以仔细瞧瞧。」 我说著,把项链放在他的桌子上。 他谨慎地拿起项链,宛若一一确认般,从各个角度仔细端详著项链。 把每一颗镶在项链上的魔石、镶座、甚至是配戴的扣环都审视过一遍后,他把项链放回桌面。 「这是相当精致的装饰品呢。每一颗魔石都经过一级品加工,镶座和扣环看来也都是用魔法银(秘银)打造,而施加在魔石上的魔法更是相当出色,hp自动回复、回复效果微增、幻象记录、修复自我破损(小)等。这么棒的东西,我愿意出三十枚金币。」 「……三十枚金币呀?」 容我先稍微解释一下币值。这个王国通用的货币有铜币、大铜币、银币、大银币、金币、大金币、白银币七种,每一种货币都是十枚等值于高一阶的货币。 这个世界的物品价值与日本相异,很难一概而论,不过一枚银币的价值大约等于日币一千圆,大金币和白银币在日常生活中很难见到,几乎只会出现在大规模商会或国家的交易中。 就常理而言,个人交易顶多使用到金币,更高阶的货币在日常生活中反而难以运用。 回到正题,他打算支付三十枚金币,意即这条项链的价值相当于三百万日圆。 尽管施加了多种魔法,但这条项链就本质而言只不过是一件装饰品,以这个角度来看,他开的价格也算是相当合理。然而,那仅仅是就项链本身品质而论的说法。 「……喂,你是在试探我吧?」 「!!」 我瞪视著男子,视线中膨大的杀意并非像方才放射状发散,而是只射向眼前的男子。 「我想你应该能好好地利用它吧?所以不要跟我来那套。否则,我很可能会忍不住想杀了你喔?」 没错,他心里也很清楚,这并不是一条普通的项链。魔石底下刻划著象征王室用品的刻印,而那道刻印是王室与大精灵交换的古代誓约,是王族献上自己的鲜血,由精灵亲手刻划的,因此王族以外的人无法使用这条项链。 正因为如此,他刚刚才为了确保计画顺利而支开手下,在眼下的情况开出这种价格,想必是为了从我的反应中获取情报,刻意以不利的条件换取交涉的优势吧。 ……然而,这家伙并不知道这次交易对我而言有何意义。 这是成就我的复仇计画的一环。 金额多少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如果我真的要钱,只需要把项链分拆出售,便足以换取所需的资金。 我之所以会带着项链来找这个家伙,是因为我知道他有能力处理这条项链。这家伙想必能不露痕迹地从中获取利益,并把这条项链带回王室身边,我是为了让他成为我的传信鸽才来此的。 因此,要是他敢妨碍我的计画,就要有所觉悟。我在转瞬间向他散发出更加强大的威慑,并随即一并释放杀意。 朱菲因轻叹了一口气,接着立即回复原本的态度。 「方才真是抱歉,我只是必须先确认这条项链的真伪而已。另外,我确实能处理这个东西。既然你能提供更多的情报,我也能提供更高的价格。」 呵呵!他轻笑着,摘下单边眼镜,用布擦拭干净。 「我出三百五十枚金币。这十枚金币先给你当作订金,因为这样的钜款无法立即备妥,因此请你明天再来拿剩下的金额。这段期间,项链就先交还给你吧。」 「这样好吗?难道你不怕我带着十枚金币落跑吗?」 「如果你会干出这种事,就代表我没有识人的眼光。订金在此。」 朱菲因说著,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金币。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收下了。」 我拿起放在桌上的钱袋,从里头取出一枚金币,放在朱菲因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哎,就算是我弄坏你这么多东西的修理费吧。而且————」 我嘲谑般地扬起了嘴角。 「————这 第597章 复仇勇者.步上重生世界2 第598章 复仇勇者.你想向谁复仇? 几乎无从找起。此外,有些技能无法独自修行,我需要练习的对手。尽管我拥有【复仇圣剑】,能判别他人有无敌意或恶意,但我并没有寻找同伴的意愿,所以我需要的是奴隶。 等我顺利提升技能后,付一笔封口费就能分道扬镳;要是过于碍事,处理起来也简单得多。 就算对方只是奴隶,但只要想到这种把人用完就丢的行为跟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就让人感到恶心反胃。只要不与我为敌,我并不打算做到那个份上。 而对奴隶而言,在我练习提升等级的期间,也能获得生存所需最低限度的技能,因此不用担心分道扬镳后生存的问题。如果能建立起合作的关系是最好的了。利用对方,并回报利益,是最理想的关系。 是的,我原本是如此打算。 ……直到我在那里,见到了那个奴隶的眼神为止。 「这个牢笼里的奴隶,是劳动力最好的。要是你要找可以做那种事的,则在这个牢笼里,价格也会稍微贵一点……」 「喂,那最里头的那座牢笼呢?」 「是?喔,你是说那个兔人族女孩吗?我打算过不久要把她销毁掉。有些贵族有特别的喜好,所以才特地把她带到王都来的,没想到一直治不了她反抗的态度,就算烙上奴隶纹她也抵死不从。虽然身材很好,不过要有办事中途打起来的觉悟,还可能在睡梦中被砍掉脑袋,所以一直找不到买家。」 人族至上主义如同信仰般深植于王都,兽人等异人族遭到强大的迫害,因此在王国里几乎没有兽人的踪迹,也与隔着帝国另一侧的兽人国关系十分恶劣。不过,兽人国也是高举兽人族至上主义,人族在那里的下场几乎和这里的兽人族没两样,基本上两个国家半斤八两。 「喂,我决定了,我要买下她。」 「蛤?不,可是……她可是兽人喔,虽然外表看起来柔弱,但体能可好得很,真的很可能在睡梦中砍下你的脑袋哩……」 「不要紧。我出十枚金币,你赶快订立契约吧。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要求退货的。」 「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乐意卖给你……你是第一次买奴隶吗?」 「嗯,正是如此。」 「既然如此,你得先登录主人纹。」 「主人纹?」 「是的。只要在主人纹中注入魔力,登录的奴隶纹就会产生剧痛,藉以限制奴隶的行动。」 回到店铺的柜台后,我在购买契约书以及登录主人纹的文件上签名。 契约书本身是一种魔道具,签上名后就会立刻燃烧,并在主人的手背上烙印下简易的魔法阵。 【系统讯息?奴隶使鞭剑已经解放。】 我似乎获得了一把新的心剑,不过晚一点再确认。 「接下来,只要在主人纹上注入魔力,与奴隶纹相互重叠,把奴隶纳入支配之下,便算是完成契约了。」 「这么说来,其他拥有主人纹的人,不就也可能取得我的奴隶支配权吗?」 「这点可以放心,她的奴隶纹在跟你的主人纹重叠之后,会随着主人纹而改变形状;在契约解除之前,其他人无法任意变更。」 我们再度回到店铺后方,走向深处的牢笼。 打开因为生锈而咿轧作响的铁栏门后,我走进牢笼里。 「…………」 牢笼中的兔人族女孩嘴里塞著布,双手像俘虏般分别靠着手缭,脚上还链著防止逃脱用的铁球。 她的全身上下遍布瘀青,身上勉强遮身的破布沾满了发黑的血渍,恐怕是她流的血吧。比橙色略微暗沉的深亚麻色长发由于缺乏保养,失去了水分而显得干枯毛燥。 象征兽人的耳朵颓然下垂,而看得出来原本应该健美姣好的身型,也因为长期缺乏营养,不但双眼凹陷,脸颊、手臂、双腿都有些病态的瘦弱。 不知道她陷入这种状态多久了,眼前少女已经没有体力,甚至连呻吟的力气也没有。想当然,她也没有好好洗过澡,全身污秽不堪,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惨不忍睹吧。然而…… 「啊,果然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没错,在如此悲惨的状态下,唯有她的眼神还未失去生命的光彩。 宛如在极尽闇黑的深渊里,有如岩浆般滚滚燃烧的深沉火焰。 身体的伤害也会使内心受创。换作是一般人,说不定早就放弃保持意识,陷入绝望的深渊。然而眼前的她仿佛依循著称为本能的力量,眼底盈满未曾熄灭的能量。 美丽得无以复加,复仇的眼瞳。 我抚摸着她消瘦的双颊,像要窥探深处般凝视着她的双眼。 【复仇圣剑】除了能感知恶意和敌意,还有一个机能,便是能看穿他人亟欲复仇的心。这把圣剑,让我感受到她复仇的渴望。 不过,就算没有圣剑,我应该也能察觉到吧。 因为在充满复仇渴望的眼眸中,澄澈得无一丝杂质。 「别、碰我、人、类。」 尖锐的视线与恫吓而外露的牙齿。 这家伙必定是我的同类。 只要还活着,就不会有一分一秒偏离复仇之路。 少了复仇的目标,就无法往前迈进。 和我一样,蕴含着仿佛即将吞噬内心的巨大热意。 「…………」 首先,我得完成奴隶契约。我将魔力集聚在手背上,触碰了她脖子上的奴隶纹。 「呜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奴隶纹上绽放出魔力的光芒,烙于脖子的纹路出现了变化。等到光芒消失,强忍着痛楚的哀嚎也随之停歇。 我从包包里取出昨天在熬夜用药水之外另外准备的紧急用hp药水与mp药水,灌进她的嘴巴里。 「咕、咕、呜呜!!」 「这样妳至少就有点力气,可以跟我好好说话了吧。」 由于鉴定的心剑仍遭到封印,因此无法得知她的状态,不过她看起来十分衰弱,想必所有数值都非常低。 hp和mp会直接影响体力,只要hp和mp复原,即使无法立即恢复所有力气,但至少能够行走。 「什么……」 「妳想杀谁?」 声音在寂静的牢笼中回荡著。 我凝视着她与发色相同的深色眼瞳深处,凝视著蕴藏在眼瞳深处的深沉热意。 接着,我向那股热意问道———— 「————妳想向谁复仇?」 第599章 复仇勇者.兽人少女 「找不到食物耶……」 「嗯,都找了这么久了,居然连一点点也没有……」 在欧洛尔雷亚王国北方,与邻国吉利加尔帝国接壤的国境附近,有一座破落的小村庄。 那一年,十五岁的少女与同年纪的儿时玩伴露夏,在积雪的森林中探索。 这个区域换季时温差变化极大,平时收获量颇丰,但大约每隔十年就会发生作物歉收的情形,陷入收成量锐减的困境。这时,村民就得赶在真正转为严冬之前进入森林采集,储备冬天所需的粮食。 那一年,正好又是歉收之年,然而寒冬又来得比往年更早,在村民还来不及储备足够的粮食前,森林就已经被大雪封闭了。村里的男人多半为了获取更多的食物远行狩猎,大人对孩子的监视不如以往严密,于是两个人便偷偷地,前往禁止孩子们在冬季进入的森林。 「米娜莉丝,对不起,还让妳陪我来。都是因为我答应要让凯利尔在他的生日那天吃得饱饱的……」 「别这么说,没关系。而且本来就是我提议要来森林的。我也跟露夏一样,希望能帮凯利尔好好庆祝呀。」 露夏摇晃着微鬈的及肩金发,原本就娇小的身体,因为内疚而缩得更小了,少女见状,连忙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意。 两名少女为了让另一名不在此处的少年玩伴在生日时能吃到美味的食物,便瞒着大人进到这座森林。然而,遭到大雪覆蓋的森林不若平时生机盎然,就算树上长著树叶也结不了果,地面在大雪的掩埋下没有任何野菜的踪迹,她们始终找不到可以当作食物的东西。 尽管如此,少女们还是睁大着眼睛,持续在森林里探索,寻找一种会结出美味果实的树木,她们曾在村里听说过,这种果实只有在严寒时期才会结成。 她们发出沙沙声响,在雪地里不断前进。回过神来,周遭已经不是平时的森林景观,她们甚至来到了被大人交代绝对不可以涉足的森林深处。 「呐,米娜莉丝,我们是不是该回头了?」 「嗯,说得也是。虽然没找到果实很可惜,不过差不多该回去了。」 听到露夏不安地问道,少女不禁松了一口气,因为连她也开始有些害怕。从方才开始,森林的外观和平常所见并无二致,气氛却已截然一变。 比起普通的女孩露夏,隐藏兽人之力的少女感官更加敏锐,因此她确实地感知了周遭的变化。 她们仿佛误闯另一座森林,异样空气不断搔动着肌肤,让她感到浑身不对劲。然而,一开始是她提议到森林里探险,在还没有找到果实之前,她实在无法开口提议折返。 「那么我们快走吧。」 「啊,等等!米娜莉丝,妳看那边!!」 少女停下脚步回过头时,露夏指著不远处的树木。 在周遭枝叶的遮蔽下,确实隐约可以看到树上有好几颗拳头大的黄色果实。 露夏发现果实,兴奋地对少女说道: 「太好了,不枉费我们辛苦地找了这么久!我们摘一摘,赶快回……家……」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就脸色惨白地说不出话。 少女一见到,也顿时脸色大变。 「咕嘎噜噜……」 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是一只哥布林。 像小矮人般的身躯,丑陋的脸庞,绿色的皮肤,还有异常的繁殖力。就人类所知,哥布林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是群起涌现的害兽。而实际上,哥布林常在收获时期毁坏农田,村庄会雇用冒险者消灭牠们,如果数量不多,便由村落里的男人全员合力驱赶,因此她们两个也曾远远看过哥布林。虽然她们只是未成年少女,但如果面对的仅仅是一只哥布林,还是有可能逃得掉。 不过,问题是哥布林的肤色。哥布林的皮肤通常是绿色的,然而眼前的这只哥布林的皮肤却是呈现鲜蓝的群青色。 「变异种……」 哥布林一般来说被归类为弱小的魔物。正如同刚成为冒险者的新手,先接受的委托多半是采集草药般,第一次接受战斗委托时,通常都会被建议选择哥布林。 如果不是遭到群体包围,只要不是彻底的门外汉,新手要击败哥布林也不算难事。然而,还有诞生上位种的情况,牠们堪比极稀有的种族,具有远较一般哥布林强大的力量。 哥布林当中,以哥布林战士及哥布林魔术师较为知名;不过此时她们眼前,却出现了与上述能力迥异,甚至在其之上的个体,称为「变异种」。 少女曾经从过去造访村庄的冒险者队伍口中,听过哥布林「变异种」的传闻。 外表与普通的哥布林没什么两样,仅有肤色呈现鲜艳的蓝色。哥布林一般喜欢温暖气候,在寒冷中行动会变得迟缓,变异种与之相反,牠们不畏寒冷,偶尔还会出现在极端寒冷的地域,甚至具有能抵挡弱级魔法的魔法耐性。此外,比起普通哥布林,牠们具有高度的能力、智慧与暴力。 「寒冰、哥布林……」 与少女不同,露夏对眼前的哥布林几乎全无了解,但她仍为哥布林散发出异样威迫感而感到惊恐万分。 所幸哥布林似乎专注于采集果实,并没有发现少女们的存在。 「露夏,冷静一点,慢慢地……」 「咿、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露夏!!」 少女原本打算在哥布林发现之前,静悄悄地逃离现场,但露夏难抵内心恐惧,似乎完全听不进少女的话,她只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并拔腿就跑。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夏!!」 少女发现露夏陷入了名为恐慌的异常状态。她同时想起了冒险者向她讲述过的自身经验。 尽管她知道这点,但也无能为力,只好追在露夏身后。她稍微回头一望,寒冰哥布林听到尖叫声后,发现有更棒的猎物,对她们露出了笑容。 事已至此,她们只能拼尽全力在森林里奔跑,试图甩开哥布林,然而哥布林的速度显然远比她们快。 眼见彼此的距离愈来愈短,她们面临死亡的压力,脚下又是因积雪而窒碍难行的道路,露夏冷不防地摔了一跤。 「呀啊!!」 「露夏!!」 「呜、啊啊!」 露夏似乎在跌倒时扭伤了脚踝,她狠狠地摔在雪地上,半个身子没入积雪中,无法站起身。而且就算勉强起身,少女要带着受伤的她逃离寒冰哥布林的追击,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咕嘎嘎嘎嘎!!」 寒冰哥布林宛如嘲笑着露夏般一步步逼近。 少女拥有拯救露夏的力量。那是她平时隐藏起来的兔人族之力。 如果少女使尽全力,即使这只哥布林能力高强,牠终究无法使用魔法,少女绝对不会输。但…… 『听好了,米娜莉丝,妳绝对不能在人类面前使用兽人的力量。一旦使用了,我施加在妳身上的幻术就会消失,妳象征兔人族的耳朵和尾巴就会被发现了。』 『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呢,妈妈?』 『……对呀,为什么不行呢……只不过是外表有点不同,我们却……』 「咿呀、不要啊啊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掉啊!!」 (……对不起,妈妈!?) 少女望着哭嚎的挚友,在内心为未能遵守叮嘱向母亲道歉,同时冲向哥布林。 「唔啊啊啊啊啊————————!!」 「咕嘎呀!?」 少女朝着哥布林的腹部飞踹。 双方体型的差异加上飞跃的冲击,让寒冰哥布林措手不及,直接飞撞在身后的大树上。不过,这可是一只变异种哥布林。如果是普通的哥布林,遭到这一击,恐怕就此倒地不起了吧;然而这只寒冰哥布林不仅没有死,甚至没有造成阻止牠行动的伤害。此外,普通的哥布林在遭到攻击后,会随即正面展开反击;然而拥有高度智慧的寒冰哥布林,似乎认知到和少女交手并非明智之举。 牠心有不甘地瞪着两名少女,往森林的深处离去。 「露夏!!妳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米、米娜莉丝……那个是……」 露夏有些茫然,同时似乎还有些惊慌,她所指的是少女头上的两只兔耳朵。 尽管兽人因种族不同而有所差异,但基本上身体性能都很高,mp及魔力也是如此。然而,兽人的魔力本质与人类不同,很容易如雾般从体内消散,远距离攻击魔法的效率极差,根本无法与其他种族匹敌。不过相对地,也因为这个缘故,他们能够以魔力在身上覆上一层薄薄的幻影,所以也算不上完全的缺点。 少女所属的兽人家系精于幻术,即便在兔人族中也是个中翘楚。持续在身上缠绕幻影,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不过如果全力施展出兽人的能力,从体内释放的大量魔力将会使幻影烟消云散,因此必须极力避免。 「啊、那个、因为……对不起,露夏,我一直瞒着妳……求求妳,不要告诉别人!!」 「咦!?啊、嗯、嗯!」 见到挚友虽然感到些许困惑,但仍点头答应,少女便放心地露出了笑容。 少女已经不是当初追着母亲问理由的年纪了,她明白自己居住的王国对兽人是何等轻蔑,因此,她从来不曾违背母亲的叮咛。即便她信任自己的好朋友,但也从来没有向她说过这个祕密。 「这样就没问题了!」 少女重新施加幻术,将露出来的耳朵及尾巴藏了起来。 孩童时一直是由母亲为她施加幻术,不过从四、五年前开始,她便能自己来了。 「那么我们赶快回去吧。虽然没有找到食物,但很可能还会再碰到魔物,而且天色也快要黑了。」 「对、对啊,我们回去吧。」 那天她们回到村庄时,夜色已经相当黑了。 村长对于她们擅自进入森林一事勃然大怒,并告知明天再处罚她们,叫她们先各自回家。 少女回家后向母亲玛莉丝道歉,说出自己破坏了誓言以及理由。几乎成天卧病在床,身体十分孱弱的母亲,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说:「这样啊,妳救了妳的朋友呢!」 少女觉得母亲的笑容里,仿佛流露着悲伤,感到有些疑惑。不过,由于好久没有发挥兽人的力量,还与变异种的寒冰哥布林对战,疲惫感让她很快地进入梦乡。 当天晚上,她做了幸福的梦,梦到在冬天的森林里采集到好多果实。隔天早上,太阳才一升起,她就被从床上挖了起来,带到村庄的广场上。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玛莉丝也一起被带了出去。 「怎、怎么回事?这是昨天说的处罚吗?为什么连妈妈也……」 她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就被强行拖了出去,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众多的村民。 村民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她只觉得疑惑,然而村长接下来的话语更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米娜莉丝,还有玛莉丝,妳们两个真的是兔子兽人吗?」 她无法理解传进耳朵里的这番话。 「我再问妳们一次,妳们母女俩真的是兽人吗?」 村长再度开口,字字句句逐渐填满了她空白的脑袋。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咦、为什么、怎么会突然————!?) 开始运转的脑袋里,顿时塞满了问号。她无法整理思绪,更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感到不知所措,不禁转头向母亲求助。 这时,母亲神色悲伤,仿佛下定了决心,解除长年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幻术。 村人顿时不安地鼓譟起来,看着她们的眼神也随之丕变。 就像是看着大量扑杀的哥布林尸骸般。 投以视线的人们,到昨天为止还像家人般与她们和乐相处。 「妈、妈妈……」 周遭转瞬改变的情势以及质问般的言语,都让少女的脑袋愈加混乱。 她茫然地抬头看着村长,只见村长露出了前所未见的冷漠表情,眼神更是充满轻蔑。 ……好恐怖。 那眼神比昨天与寒冰哥布林对峙时更教她感到害怕。 「如你们所见,我们是兔子兽人。非常抱歉,一直瞒着你们。」 见到母亲在满是砂石的地上,向村人低头道歉的模样,她终于理解村人看着她们的眼神中充满的恶意。 「露夏说的是真的啊……」 「咦、露夏!?怎么可能,骗人!!」 露夏昨天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不禁环顾著四周,希望这一切只是谎言,发现自己的朋友就站在十五、六名村民的后头。 然而,那却不是她所期待的模样。 另一名儿时玩伴凯利尔,用看着垃圾般的眼神看着自己;而露夏就依偎在身旁,在少年不可见之处扬起了嘴角。 「为、为什么……?妳不是答应我要保守祕密的吗!!」 「咿!!凯利尔。」 少女不禁大叫出声,露夏却露出一副胆怯的面貌,紧紧挨着凯利尔。 「露夏,没事的,冷静点。」 凯利尔轻抚露夏的背,用更加严厉的视线瞪着少女。 「喂,不准妳再欺负露夏了!!我一开始还不敢相信,没想到妳真的是这种烂人!!我真是错看妳了!!」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少装傻了!!露夏全部都告诉我了!!妳一直在背地里欺负露夏吧!!还以兽人的力量威胁她不准告诉别人,露夏哭个不停呢!!」 「什……」 哑口无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比起发出声音,语言更早在脑海就消失殆尽,让她再也无法思考。 「村长,你们要怎么惩罚我都无所谓,但求求你们放过这个孩子!至少、至少让她平安度过十八岁生日……」 玛莉丝抱着女儿,不断地低头哀求。 她昨天听到女儿的话后,就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因为如果要逃跑的话,病弱的自己只会拖累女儿;但她也很清楚,女儿绝不可能愿意丢下她一个人离去。因此,她为了保护女儿,只能拚命地乞求村人。 「开什么玩笑啊!!妳这个可恶的兽人」 村民回应玛莉丝的,却是无情的咒骂以及从地上拾起的石块。 「就是说啊,开什么玩笑!!」 「居然一直欺骗我们,恶心死了!?」 「明明就是动物,假装什么人类啊!!」 当一个人起了个头之后,有如利刃的咒骂与碎石砾就像倾盆大雨般落在她们母女俩身上。 「求求你们、放过这个孩子、呜……!?」 「妈妈!!」 在纷落的石块中夹杂了一块大石头,砸中了玛莉丝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少女反射性地以自己的身体为母亲遮挡。 在极度的恐慌中,少女的幻术早已消除,露出了尾巴与耳朵。但她无暇顾及,只是紧紧地拥著母亲。 母亲曾经染上某种流行病,虽然已经治愈,但却从此不再拥有兽人般强健的身体。尽管村人们从未接受训练,但扔掷的石块仍对她孱弱的身躯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住手!快住手啊!大家不要再丢了!!」 少女的哭嚎在广场上回响着,却立刻被村民的咒骂淹没。 「闭嘴!妳这个小怪物!!」 「不准妳讲人话!畜牲!」 「去死吧!怎么还活着啊,赶快死一死!!」 喀!啪!她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出现了幽暗的裂痕。 仿佛被尖矛用力敲凿般痛苦。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讨厌、好痛……比起身体,她的心更痛。 她蹲伏在地上,抬头环顾著四周。凯利尔仍以憎恶的表情瞪着她,和其他村民一起朝着她扔石头。而露夏拉着凯利尔的衣袖躲在他身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嘲讽般地歪斜著嘴角。 这时候,少女的头脑、身体、心灵,终于全都领悟了。 我被她背叛了!她背叛我她背叛我她背叛我她背叛我!!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她的泪水缓缓地落下。打在身体上的石块,不断地将她内心的裂痕愈凿愈深。 就在她的心完全碎散之前,大雨般的石块终于停止了。 「这片骚动是怎么回事!!」 现身的是这座村庄的壮年男人们。 远行狩猎的男人们比原定时间还早回来,带着尽管不多、但也不无小补的猎物回到了村庄。 「爸、爸爸……呜呜、爸爸!!」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在回到村庄的男人之中,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得救了!少女终于松了一口气。父亲在村里颇有声望,是可望成为下届村长的人选。 看着父亲与村民交谈的模样,她终于放下了心。太好了,没事…… 「不是这样的!!这跟我无关我根本不知情!!」 「」 瞬间,世界翻转了。轻易地扭曲歪斜,破碎变形。 「我被那女人骗了!!那个畜牲!!低级的兽人」 耳朵再也听不到,眼睛再也看不见,鼻子再也闻不到,触感再也无法分辨。 「这是怎么回事?嗯?这是、怎么回事……」 啪!她听到某种东西粉碎的声音。 少女的世界,从此彻底崩坏了。 回过神来,她已经身在摇晃前行的奴隶马车上。 在模糊混沌的世界里,她只依稀记得那个她称之为『父亲』的存在,像是要扔掉烫手山芋般贱卖了她。 差点成为废人的少女最终能找回意识,是因为母亲就在身旁。她们是兽人母女,就算做为商品也不可能获得妥善的待遇。 她们吃的是比其他奴隶更难以下咽的食物;时常遭受无故的谩骂与鞭打。,每天数次的冲洗,有时能用大家用剩的脏水,有时甚至连水也没有,在『臭死了』、『脏死了』的骂声中被一脚踹开。 有时还以兽人的体能较为优异为由,被炼在马车上拉着跑。 为了不让愈来愈衰弱的母亲为自己担心,少女勉强保持着濒临瓦解的意志。即便如此,母亲的状况仍然每况愈下,原本美丽的她日渐衰弱、残破。 奴隶商把少女的母亲当作祭品。 向其他的奴隶展示『兽人饱受虐待』、『还有别人的遭遇比自己更惨』,借此让他们感到些许安慰。 如同奴隶商所预期的,其他奴隶无不发出讪笑。 他们看着少女遭受鞭打,看着母亲被扯著头发,看着一脚又一脚踹在她们的背上,仿佛自己看的是滑稽喜剧,哄堂大笑。 少女被奴隶商买下半年后,他们距离王都只剩一半的路程时,母亲再也不会动了。 少女的世界再度坠落虚无混浊的黑暗中。 食物中被掺了泥土她也不在意,遭到鞭打或责骂她也毫无感觉,冲洗时被倒了一身泥水她也不作抵抗。 「啧,已经坏掉了吗!明明是兽人,竟然这么脆弱!真是的,居然会有贵族喜欢这种东西,世界真是没救了!」 唉————奴隶商叹着气说道,少女也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他。 「而且妳母亲竟然莫名其妙死了!为什么我要为了兽人损失钱财啊,可恶!」 ————!少女破碎的心突然因为奴隶商的话起了反应。 (为什么……?) 仿佛被毒液渗透般,疑问在她心中一涌而上。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做错的?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对?) 疑问像爆炸了般,一口气冒了出来,将失去光芒的残骸化为黏稠的岩浆。 (究竟是谁的错?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是谁?我是为了什么待在这里?现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剩余的残骸全部化为岩浆。 岩浆蠢动、翻卷、混搅,逐渐形成扭曲怪异的畸形物。 重新凝聚起来的心,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感情。 「啊,我要、毁灭一切。」 随着语句从嘴里无意识地流泻后,冻结的情感仿佛溃堤般汩汩流出。 …………憎恨。 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只有憎恨。 憎恨露夏,憎恨凯利尔,憎恨原以为是父亲的家伙,憎恨村长,憎恨村民。 憎恨玩弄我们母女的奴隶商,憎恨嘲笑着我们被奴隶商玩弄的奴隶。 我要折磨他们伤害他们惩罚他们折断他们扭曲他们刨挖他们夺取他们磨碎他们蹂躏他们斩断他们勒死他们燃烧他们剥烂他们刺穿他们撕裂他们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 少女的内心被憎恨淹没。 自此之后,她再也不理会奴隶商的任何指示。 反抗的态度让她遭受到各种惩罚,但体内燃烧的烈焰让她绝不妥协。 就算全身因为痛楚而无法动弹,就算几乎死去,那股烈焰仍无法平息。抵达王都后,奴隶纹带来的剧痛也消抹不了她心里高涨的敌意。从此她每天被锁在牢笼里,再也不曾得到足够的饮食、换洗衣物或沐浴。 她每天只是不断地妄想着自己用最残虐的手段进行复仇,然而这样的日子也很快地结束了。大概是即将遭到销毁,连一天一次的饮食也不再供给她了。 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死掉。不对,是一定会死吧。 即使游走在死亡边缘,无止尽的火焰仍在体内不断翻腾。 再怎么强壮的兽人,少了维持身体所需的食物也难以存活。她的意识逐渐朦胧,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体内的灼热。 「啊,果然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在混沌的意识中,有道响亮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眼前是没有见过的人。她已经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她只能判断,这人跟刚来到王都时,来挑选奴隶的贵族是同一种人。 她已经没有力气像当时一样奋力抵抗,只能用充满敌意的眼神恫吓著对方。 然而,她却从那个男子的眼瞳中,感受到一种仿佛要吸走一切的熟悉感。 「别、碰我、人、类。」 她勉强开启干涸的嘴,吐出只字片语。 「呜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窜过身体的剧痛,让原本模糊的视线急遽闪烁。 仿佛旧伤口被挖开的痛楚,令她从身体深处挤出深沉的悲鸣。 好不容易阵阵痛楚稍加平息,随后嘴边又被塞进了装着不知名液体的瓶子。 「咕、咕、呜呜!!」 她连吐出的力气也没有,强行灌入的液体不断流进她的喉咙。这时,这段时间急遽消瘦的身体,突然感到了一丝力量。 因为缺乏饮食与休息而几乎耗尽的魔力,也瞬间回复了大半。 「这样妳至少就有点力气,可以跟我好好说话了吧。」 少女无法理解眼前的男子话中的含意,不过总算能稍微找回宣告停摆的思考能力,她理解到,自己刚刚喝下的是hp和mp药水。 这两者都不是一般人会让奴隶少女喝下的东西。尽管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都价格不菲。 「为什么……」 这大概是什么陷阱吧,少女不自觉地提高了戒心,然而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她大受冲击。 「妳想杀谁?」 少女感受到一股冲击,与母亲死后,奴隶商的话让自己的内心扭曲变形那一刻的感觉相当类似。 「————妳想向谁复仇?」 仔细一看,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和自己的气息极为相近。少女直视著少年眼瞳深处,明白那股仿佛要吸走一切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那是好一段时间不曾见过,和自己体内的灼热相同的东西。 会感到熟悉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那是和自己相同的眼神。 因此,少女不假思索地开口: 「我的好朋友、一起长大的男孩、父亲、村长、村民、奴隶商还有所有奴隶。」 「杀了他们就够了吗?」 那道带着揶揄的声音,分明了然于胸却刻意出言挑衅。 然而,少女并不以为意。 在反复无数次的妄想中,她的欲望已经超越理智,深深地刻划于本能之中。 「光是杀了他们还不够,我要折磨他们,让他们痛苦哀嚎,再慢慢地蹂躏他们、摧残他们、践踏他们,直到粉身碎骨。光是杀了他们,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少女说著,在成为奴隶之后,第一次向他人露出了笑容。 对于她从心灵深处涌出的真挚言语,少年也露出了微笑。 ☆ 『光是杀了他们还不够,我要折磨他们,让他们痛苦哀嚎,再慢慢地蹂躏他们、摧残他们、践踏他们,直到粉身碎骨。光是杀了他们,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听到少女几近疯狂的笑语,我也不禁扬起了嘴角。 「现在,我替妳准备了两条路让妳选择。第一,是我和妳自始至终维持奴隶与主人的关系。如果妳选择这条路,我会在达成买下妳的目的之后,提供妳独自生存所需的能力和金钱。让妳从奴隶身分中解放,妳可以想办法在接下来的人生中找到幸福。」 「…………」 「压抑不断蛰伏蠢动的热意,将之埋葬在内心深处,并彻底舍弃,或许就能迎接明亮美好的未来。」 真是愚蠢至极的梦话。不管是我或是她,追求的都不是那样的未来。 尽管如此,我还是将它化为言语,让她知道或许有这样的可能性。 尽管无法预测今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但或许有一天,她会觉得那样的选择是正确的,会觉得忘却复仇的人生是美好的。 因此我还是告诉她有这样的选择。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另一项选择将会彻底击溃那样的可能性。 「另一条路,是成为我的朋……我的同……」 朋友?还是同伴? 两者都在化成言语前烟消云散了。 「哎……哪种都不对。」 取而代之的是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朋友?同伴?我追求的不是那样的关系。 那种肤浅的联系,与我所追求的关系并不相榇。 那种天真的联系,与我所希望的羁绊并不相衬。 最适合这份契约的名称,不作他想。 被美丽的世界、美丽的人生拒于门外,也拒绝再次踏入的人所选择的名字。 彻底实现非善之罪者的名字。 「另一个选择,是成为和我一起全心全意复仇、享受复仇喜悦的『共犯者』。」 我说完,在伸向空中的手中构筑起心剑。 黑暗之光聚集成一把长约五十公分的双刃直剑,描绘出形如幽暗火焰的刀刃与鲜红如血的纹理。 宛如探索无尽深渊般深不见底的罪祸,以及令人不寒而栗、论断罪恶的神圣共存其上。 虽然我可以凭意志将它转化为适合战斗的长剑,但以目前的用途来说,这样的型态是必要的。 我握著第一次具现化的【复仇圣剑】剑柄,斩断了少女的手缭和脚铐,最后把剑插在少女面前的地面上。 「如果妳选择前者,就转过身去;如果妳选择后者,就拔起这把剑。不过,妳要做好觉悟,一旦拔起剑,妳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妳将会背负著再也无法回到美丽世界的污秽,也很可能终究无法完成复仇而老朽凋零。」 「…………」 「这把剑将会把妳的热意烙印在灵魂上,化为永不熄灭的火焰。不管发生什么事,在完成复仇之前,都无法出言放弃。从今以后,我们将共有彼此的复仇对象。简单来说,复仇的对象将会倍增。妳将憎恨我的敌人,如同妳憎恨自己的敌人。反之,我也是如此。啊,还有妳似乎将能依照妳的素质,取得某些固有技能。」 「…………你会背叛我吗?」 那对幽暗、晦涩、空虚不见底的眼瞳。 我明白。 她要的并不是「我不会背叛妳」如此浅薄的口头承诺。 「只要立下契约,我们就无法伤害彼此。这可不是肤浅薄弱的口头承诺喔。如果妳死了,我也会死;如果我死了,妳也活不了。」 少女的双眼顿时迸出了光彩。 这是我不会背叛她,也绝对不遭受背叛的誓约。 我绝不愿意再度遭受背叛,更不愿意像那些家伙一样背叛他人。 要是没有这项能力,我根本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说完该说的话之后,我的手松开了剑柄。 「当然,妳也可以选择不拔剑,独自踏上复仇之路。毕竟我要复仇的对象很多,复仇的人数增加,对妳来说或许会是个困扰。不过对我而言,如果妳能成为我的共犯者,我会很高兴的。」 「……为什么?」 奴隶少女发出了疑问。 不过,我很清楚那并不是问题,而是确认。 确认这个和自己相同的人,是否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 因此,我毫不掩饰猖狂的笑容,对她说道: 「这还用问吗?两个人一起复仇,比起一个人复仇有意思多了呀。随着复仇的对象增加,就要花上更多工夫折磨他们、摧毁他们、践踏他们呢。只想杀死对方,对我的复仇毫无助益,这种家伙我可不需要。不过,妳不是那种人,对吧?」 「呵、啊哈哈哈哈!!」 少女也仿佛打从心里感到愉悦般,浮现了和我同样的笑容。 「原来是共犯者呀?真是个好主意。啊,跟你一起复仇,确实可以更加愉快。比起我独自一人,一定可以让那些家伙陷入更深沉的绝望!」 少女放肆地大笑后,宛如圣母般露出了美丽的微笑,只有那双眼眸仍闪耀着疯狂的光芒。 「既然如此,就不用考虑了。复仇的渴望无法平息?太完美了。将潜藏的火苗压抑在心底,假装忘却一切,回到那个美好的日子?我办不到。比起回到令人作呕的生活,多几个复仇对象根本不成问题。若成为共犯者,能让我的复仇更加残酷,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既然如此,妳就握住这把剑吧。剑会告诉妳该怎么做。」 我一说完,少女便伸手握住插立在眼前的【复仇圣剑】,一口气拔了起来。 瞬间,【复仇圣剑】发出幽暗、却仿佛要烙印在眼瞳深处的光芒。 那是认可了少女的复仇心,为少女的复仇祝福的光芒。 「啊,对了,还不知道妳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我叫米娜莉丝。」 「这样啊,我叫宇景海人。」 「宇景?海人……这就是我主人的名字吗……」 (插图) 少女米娜莉丝说著,眼瞳中第一次散发毫无狂妄之气的光芒,露出了微笑。 接着,她把【复仇圣剑】举到胸前。 「今后请多多指教,我的共犯者(米娜莉丝)。」 「嗯,请多多指教了,我的共犯者(主人)。」 米娜莉丝把胸前的剑尖朝向自己,并往胸口深深地刺了进去。 插在米娜莉丝胸口的剑发出一道强光后,就融入天地之间,只留下散发著淡光的光粒。 她身上没有一丝伤痕,而剑明明贯穿了遮蔽身体的破布,却也没有留下任何孔洞。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妳复仇的理由。」 「现在我所见到的,是主人复仇的理由吗?」 在【复仇圣剑】的引领之下,我与米娜莉丝的复仇之心相互混合,结合为一。 她复仇的理由直接流入了我的脑海里,让我仿佛身历其境。 真实得有如自己的记忆,与她誓言复仇的痛苦与绝望,宛如要烙印在身上般,在我的体内剧烈地灼烧。 那股黑暗的热意,并不亚于我。 而米娜莉丝似乎也感受到我誓言复仇的理由,痛苦地歪斜著脸庞。 就这样,我们的复仇心一点一滴地相互混合,转化为更深沉、更加纯粹的共有物。 当【复仇圣剑】留下的幽暗光粒消散时,米娜莉丝的复仇心已经完全成我的一部分,而我的复仇心也完全成为她的一部分了。 「尽管理智知道这不是我的经历,感受却如此强烈。这就是复仇之心相互共有的滋味啊……」 我回过头去,看见那些奴隶(复仇对象),突然涌上了一股灼烧体内的热意,很自然地散发出杀气。 眼神毫无生气的奴隶们,似乎也感受到生命危险,胆怯地缩起了身子。 【系统讯息?获得称号『复仇者之主』。】 【系统讯息?个体名米娜莉丝成为『复仇之从属』。】 根据系统讯息,【复仇圣剑】似乎确实发挥了效果。 (插图) 我转过头去,与我完成复仇心共有的米娜莉丝带着些许困惑,却又十分兴奋的神情。 「好神奇喔,这就是刚才那把剑的力量?这么说来,啊啊、啊啊啊,一定可以比我原本的计画更有意思!!」 光是在脑海里想像,背后就窜过了一阵快感。 她双颊泛红,露出陶然的神情扬起了嘴角。 「开启状态?米娜莉丝。」 能确实察看米娜莉丝的状态,就没问题了。 因【复仇圣剑】的效果,我获得了『复仇者之主』的称号,能够察看『复仇之从属』的状态。 此外,根据『复仇之从属』的数量,我也会有得到若干状态补正,效果似乎有好几种。稳固复仇心、共有复仇心及复仇记忆,也都是根据这些称号而来的。 我察看了米娜莉丝的状态,兽人的状态果然相当高。 第600章 复仇勇者.远离王都与哥布林的巢穴 「真的可以让我穿上这么好的衣服吗?」 王都的天空渐渐染上暮色。米娜莉丝原本穿的奴隶服,只是让头和手穿过随便挖洞的破布而已,我们在旧衣店买了方便活动的衣装让她换上后,她不禁不安地问道。 她口中的好衣服,事实上也只是比一般百姓的衣服稍微讲究一点的轻装便服罢了。 当然比起奴隶服要好得多,但对寻常百姓而言,倒也没有特别高级。而我自己也换上了人民平常穿着的服装。 「当然囉。毕竟妳是个美人,如果藏起耳朵和尾巴,毫不掩饰奴隶身分地走在王国里,一定也会引起不少贵族(人渣)和混混(蠢蛋)觊觎。」 一不小心回想起令人厌恶的回忆,我忍不住愤愤地说道。 奴隶通常被当作『物品』看待。 也因此,如果一般人带着『好东西』上街,就会有为了炫耀财力与权力的贵族(人渣),以及以暴力恐吓为手段的混混(蠢蛋)想要占为己有。 在第一次人生时,我也遇过这种满脑子下流欲望的家伙。那时候,我的对手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却相当擅于维护自身颜面的贵族。 回到话题,后者(混混)几乎不会在大街上出没,而现在贫民窟里大概也没有人敢招惹我了,所以倒不是什么问题。然而,要是惹上前者就麻烦了。现在我希望尽可能低调,所以不想引起贵族注目。 喝了药水之后,米娜莉丝身上惨不忍睹的瘀伤及黑眼圈都已消失,尽管两颊略显凹陷,看起来有种不健康的气息,但仍可以称之为美人。 若隐藏起引起偏见的兽人特征,又毫不掩饰奴隶身分,的确很可能吸引贵族。 「……美人、我、是美人……!?呼呵、呵呵呵呵!!」 「嗯?妳还好吗?光靠回复药水,还是太吃力了?」 见到米娜莉丝突然停下脚步,别过脸去,身子不住地颤抖,我不禁担心地问道。 hp回复药水能补充活力,mp回复药水能补充精力,虽然也能补充『体力』,然而米娜莉丝并非因魔法或毒物引起身体异常,而是长期处于恶劣的环境,造成身体衰弱,因此即使服用能解除异常状态的药水,也没有办法立即恢复体力。 如果想让这类衰弱情况好转,就要有足够的睡眠和营养,否则会一直维持衰弱的异常状态。由于兽人的体质优异,只要充分休养三天,就可以脱离衰弱状态了吧。 「不好意思,但在抵达道具店买药水前,只能请妳忍耐了。解除异常状态的药水虽然对妳没有用,不过如果服用减缓异常的缓和系药水,应该会轻松一点吧。在我们离开王都之前,恐怕都没办法好好休息了。」 尽管同样是魔法药水,但每一种的效果都大不相同。 除了最为人熟知的hp和mp回复药水,还有能短暂提升状态的药水,反之也有降低状态的药水、在一定时间内让异常状态无效化的药水、借由强化感觉器官而补助技能的药水、综合各种效果的药水等。 其中,与异常状态相关的药水,还分为像特效药般能根除异常、彻底回复状态的『回复系』药水,以及弱化或减缓异常状态效果的『缓和系』药水。 然而,米娜莉丝听了我的话后,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我并没有衰弱到需要服用药水。虽然身体确实有点沉重,不过我刚才似乎算是打倒魔物(哥布林)了,因此等级也随之提升,只要再过一天,应该就可以活动自如了。」 她露出淡淡的微笑说著,然而脸颊微微地泛红。 她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不适,恐怕她说什么也不肯喝下药水吧。要是逼不得已,我就只好强灌她药水了。我一边盘算著,一边尽量配合她的速度调整步伐。 我一路上一直观察着她,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大碍。一如先前,每当她的视线一转向我,就会露出完美的笑容。虽然她的脸已经不再泛红,但我还是要多加注意。 离开王都后,我们恐怕也无法马上休息,因此我还是得尽早让她喝下异常状态的缓和药水,另外再多买一些备用。我思索的同时,和她一起抵达了道具店。 我在道具店里买了下级hp药水、mp药水、各种异常状态的回复系及缓和系药水、数天份的食物和水,以及大量的调味料。 「来,这是衰弱的缓和系药水,妳快喝吧。」 「不、不用了,我没事。我不能接受这么昂贵的药水。」 「……够了,快点喝,别让我动手。」 她果然如我预想,不肯乖乖喝下药水,于是我第一次用主人的身分命令她。 我不可能用奴隶纹强迫虚弱的米娜莉丝服从,再说,我也不愿意以剧痛胁迫她听命。尽管如此,她一直抗拒喝下药水,我也会很伤脑筋,于是我故意瞇起眼睛、压低声音、并施加了些许威势,表明了我不会让步。 如今我们已经成为共犯者,并且共有复仇心,这种没有半点敌意的威势大概无法让她感到害怕,不过多少还是有点主人的威严吧。 「————!非常抱歉,那我喝了!」 米娜莉丝终于乖乖地接受了药水,虽然只是件小事,但她用异常恭谨的姿态接过了药水一饮而尽。 我姑且检视了她的状态,上面现在显示著衰弱(弱),各项数值也从原本的一半提升到三分之二左右。虽然脸色多少还是有点绯红,不过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似乎已经不成问题。 我们接下来前往的是武器?防具店。 我主要是以心剑作战,不用另外购买武器,但必须购买米娜莉丝的武器,以及我和她的防具。 以兽人魔力的特质,基本上她适合强化近身战方面的能力,不过我没有打算特意让她徒手作战。 虽然以兽人的状态来说并非不可行,不过她从固有技能的名称判断,她应该是具备了以毒物造成异常状态的能力。因此,比起主要是施以打击的拳,主要能够造成斩击的剑更能发挥较佳的战斗效果。 「米娜莉丝,妳会使用什么武器吗?」 尽管还未获得相关技能,不过如果有她稍微通晓用法的武器,或许跟固有技能的适性也较好。就算是徒手,也可以使用钩爪等辅助。作战有各式各样的方法,因此希望一开始能选择最容易上手的武器。 「呃、这个、以前偶尔会有担任商人护卫的冒险者到村里,我会的大概就是跟他们像游戏般练习挥剑而已……非常抱歉。」 「嗯?妳用不着道歉啊。妳看起来十分有潜力,而且我本来就不是因为妳很强才买下妳的。妳具备了成为共犯者的条件,这样就足够了喔。」 就在交谈之间,我们抵达了武器?防具店。 位于大街道与贫民窟边界的这家店,外头看起来温馨又繁杂(意译?老旧),门外挂著一块写着『利夏尔武器?防具店』的木板。 「呃、欢迎光临!不好意思,我们差不多要关门了,恐怕没有时间让你们好好挑选,请明天再……」 店里有一名看起来像是学徒的少年看着店。 现在天色确实已经十分昏暗,太阳差不多要下山了,酒馆也纷纷点起灯准备开始营业。 「不,我们已经决定好要买什么了,不会花太多时间挑选的。而且基于某些原因,我们今天非买不可。」 「这样的话,那……老头!!有客人喔!!」 米娜莉丝好奇地瞪大着眼睛在店里东张西望,而原本被指示准备打烊的少年,则大声地朝店内向老板喊话。 「啊!?把他赶出去!不管是要买武器还是防具,要是现在给我悠哉地逛来逛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啊!!」 「他说已经决定好要买什么了!!」 「那就赶快卖给他!!卖了就赶快关门」 老板似乎在店的后头忙碌著,少年得到回应后,重新面对我们开口问道: 「你们想买什么?」 「初级冒险者防具组两组和保养用具四组,另外还要十把量产的长剑及剑鞘,由你随便挑给我吧。」 「你要买这么多?不好意思,这位客人,你有带这么多钱吗?」 少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毕竟我要买的那些东西,费用高于一般人的月收入(大概大银币两枚),而我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百姓,他当然会有些起疑。 身旁的米娜莉丝似乎有点不悦,我便抢在她开口之前应道: 「别担心,你看。」 我说著,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枚金币,少年不禁瞪大了眼睛,连忙向我道歉。 「那是、金币!?对、对不起!我、我乱说、我说了失礼的话……」 「啊啊,我只是刚好有笔临时收入,所以预算比较充裕,不是什么贵族或富豪的手下,你不必这么紧张。」 看到我若无其事地拿出金币,他恐怕以为我替某个贵族或富豪工作(看我的穿着,大概很难认为我就是贵族或富豪)吧。 那些人当中有些会狐假虎威,要是惹他们不高兴,很可能会被他们上面的贵族或富豪盯上,因此老百姓的生存之道,就是尽可能对他们毕恭毕敬。 「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放心放心。」 我故意戏谵地说道,少年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啊,不过我刚刚怀疑你,还是很抱歉。我立刻帮你准备。初级冒险者防具组两组、保养用具四组、普通长剑跟剑鞘十组,对吧?」 「对,麻烦你了。」 少年很快地从店里各处把我要的东西拿到柜台上。 「这里是初级冒险者防具组两组加保养用具四组,以及普通长剑加剑鞘十组。银币五枚的有两组,所以是大银币一枚;大铜币两枚的有四组……一共七、不对,是八枚;银币一枚加大铜币五枚的有十组,啊、嗯、银币一枚大铜币五枚,所以是、啊~……呃!?好痛!!」 少年一边扳著指头,一边绞尽脑汁计算著。这时,有个粗硬的拳头叩咚一声砸在他的脑袋上。 「你要算到什么时候啊!这么简单的算术都不会吗?笨死了!」 「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打人啊!!会愈打愈笨的!!」 「歪理一大堆,臭小子!!」 「好痛痛痛痛痛!!」 悠缓缓地从后头走出来的是一名一副传统工匠打扮的男人。 他的筋骨隆起、体格粗犷、相貌威严,浓密的胡须是因为拥有四分之一矮人血统吧。 「主人?你怎么了?」 我的脸上浮现了混杂着悲伤与欣喜的复杂情绪,米娜莉丝似乎也察觉到了。 眼前的两人,在上一次的世界因为我的缘故,遭到公主杀害。当时,我并不知道公主彻底蔑视自己国家以外的人,在我向她提及他们父子拥有矮人血统后,她便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他们。 起初我还听信了他们回到故乡的谎言,最后是公主亲口告诉我,我才得知了真相。 矮人除了浓密的长须及矮小的身材之外,没有其他特征。有四分之一矮人血统的老板,以及继承了父亲一半血统的少年,几乎与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矮人的血统已十分稀薄。 公主见我茫然若失,还带着笑容告诉我,多亏有我,才能找到这些隐身在人类里的垃圾。 照理说,我实在不应该来这家店,但我却忍不住想来确认他们的状况。我知道这只是廉价的感伤,我甚至也无法确定,如果他们当时没有死,会不会挺身站在我这边,但至少他们在上一次人生并没有背叛我。 尽管我憎恨这个国家,但在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背叛我之前,就因为我的过失而遭到杀害,我对他们充满了歉意。 我并没有明显表露这份心情,米娜莉丝之所以有所察觉,不知是因为我们共有复仇心吗?还是她原本就对这类情绪分外敏感? 「嗯、没事、没什么。」 毕竟一言难尽,于是我摇了摇头含糊带过。 「桌上这些东西,总共是大银币两枚、银币五枚、大铜币八枚。防具组的皮铠可以用锁釦调整尺寸,如果还是不合身,另外付银币一枚,我就可以帮你调整。至于那十把剑,我不知道你买来做什么,不过如果刀刃毁损到无法用保养道具修复,修理费用会依损伤程度而定;就算必须重新锻造,也大概银币一枚就够了。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我可以在离开前,在这里穿上防具吗?我们也在其他地方买了不少东西。」 我把一枚金币放在桌上,接过找回的大银币与银币时这么问道。 「无所谓。如果你不知道怎么穿戴,我可以顺便教你。」 「没关系,我会穿。她的话,由我来教就行了。并不是太困难。」 防具组的内容包括大致与皮铠相同素材的腰铠、以皮与铁打造的护腓及手甲。 我很快地穿戴好自己的装备后,也协助米娜莉丝穿上比较复杂的部分。 拒绝老板的帮忙,是因为尽管以幻术隐藏了米娜莉丝兽人的特征,但毕竟那些部位依然存在,还是可能会不小心穿帮。 虽然我不认为这对父子会因此态度丕变,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因为我再清楚不过————不论多么亲密、信任的人类,都很可能因状况改变,在转瞬间成为敌人。 「嗯、主……海人,胸口好紧喔。」 「啊,抱歉,我好像拉得太用力了。」 我一分心,不小心把皮铠束得太紧,米娜莉丝丰满的胸部受到压迫,显得更加突出了。 我连忙放松力道。这时,一旁的老板一手搭着我的肩膀,一手翘起了大拇指。 「干得好啊!」 「闭嘴,你这个色老头在儿子面前给我收敛点啊!!」 「????你们在说什么?在我面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明儿子就在一旁,这个色老头还是跟第一次一样,完全不懂得拿捏尺度。或许也因此,我才能很快地跟他变得熟稔,不过还是不免觉得遗憾,如果少了这个缺点,他就是个完美帅气的职人了呀。 好不容易帮米娜莉丝穿好的装备后,我把十把剑当中的两把系在她的剑带上,剩下的用剑鞘上的绳索一起綑绑,拿在手上。 「很抱歉,在关店前来打扰。对了,给你一个忠告,就算是赔礼吧。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不过解毒药的价格今后说不定会飙涨,你可以尽早多买一些。」 「嗯,是吗?我会多留意的。」 「哈哈,这样就行了……第一次那时,我很抱歉。」 「咦?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只是想做个了结罢了。那么多保重了。」 我留下一脸疑惑的老板,带着米娜莉丝离开了店里时,太阳已经逐渐西沉了。 「东西由我这个奴隶拿。」 「不了,我可不想被人发现妳是奴隶啊。」 「就算不是奴隶,也可以拿东西啊……」 「不,让女孩子拿重物,自己却两手空空,十分引人注目啊。再说,妳已经提了装着食物的袋子了,这样就够了。」 尽管我这么说,米娜莉丝还是不太服气,但我不再理会她了。 她意识著奴隶与主人的关系,各方面都积极地采取行动,确实帮了我不少忙。但她若是始终认为自己的地位在我之下,我也会很伤脑筋。 她不只是奴隶,更是我的共犯者。即使只是在计画复仇的阶段,若她只是个依照我指令行事的棋子,未免也太可惜了。 在见识到那么精彩的复仇之后,我更加肯定。看来今后势必得对彼此的距离感进行一番调整了。 「这么一来,我们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接下来就要伺机而动,离开这座城囉。」 太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下,月亮在黑夜中升起。 在配合日照作息的边境穷苦农村里,早已没入黑暗的寂静中,只剩下风声与虫鸣了吧。然而王都的大街上,酒馆的灯火仍在大街上四处闪烁。 尽管不如白天大量人潮往来时热闹,但直到天色昏暗才结束狩猎回家的冒险者,以及交易告一段落的商人,全都聚集在酒馆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喧闹声。再过一两个小时,连这些声响也将渐渐止息了,现在正是我们混入黑暗的好时机。 我们所在的是北侧城门往东前进一点之处,这段城墙在贫民窟与其他地区交界处。为了避人耳目,我们从头到脚披上在旧衣店买的黑色长袍,直到来到毫无人迹的地方,才掀开帽子露出了脸。 「好了,就是这里。」 轻轻触摸城墙,传来了一阵夜晚空气夺走温热后的冰冷触感。宛如大理石般的白色城墙,表层带有混杂着砂砾特有的粗糙质感,在月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那些砂砾正是所谓的星光石,具有从空气中吸取魔力的特质,并以魔力维持着施加于城墙上的各种魔术。 「主人,没看到城墙上有洞啊……」 米娜莉丝来回察看后,疑惑地说道。别说是洞了,她恐怕连看似老朽脆化的地方都找不到吧。 「不不,要是出现这么明显的洞,王都早就派人修补了吧。我之前不是说过,城墙会从现在开始倒塌吗?」 「城墙倒塌……可是、虽然僭越,但怎么想都……」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城镇的城墙一定具有相当的强度。 何况是王都的城墙,更是具有惊人的强度,即便遭到无法飞翔、却拥有强大冲刺力的a级地龙撞击,也不会轻易出现损伤。虽然这只是孩童们从大人口中听闻的传说,不过根据历史纪录,尽管不是地龙等级,但城墙确实也曾在罕见的强力魔物攻击下仍纹风不动。 因此,在一般的认知中,城墙绝对不是个人或单独个体可以轻易破坏的。 甚至连在酒馆里喝得烂醉的冒险者,也不会夸口要以个人的力量破坏城墙。 城墙倒塌对住在城里的居民来说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基本上人们认为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也因为如此,即便城门外就是聚集著大量魔物的森林、草原、岩山及雪原,居民们还是能安然地度日。 若说有任何个体能够以自身的力量破坏城墙,大概会被当作神话故事吧。 ……究竟是英雄?还是怪物呢?上一次,我被视为后者。 「米娜莉丝,基本上,城墙不过是用经过削磨成形的坚硬石头堆积起来的。妳想,为什么能承受得了上位魔物的冲击呢?」 「那是因为城墙上施加了很多魔术吧……」 「没错。不管是哪一座城市,城墙上都施加了『自我修复』、『防止劣化』、『强化强度』的魔术,而王都还附加了『吸收冲击』、『减衰魔术』的魔术。这些魔术中注入了大量的魔力,以维持最高等级的强度。而供给魔力的便是这些光的粒子————星光石,它们会从周围大气中吸收魔力。」 当然,只有位于特权阶级的人,才能知道这么详细的细节。 对一般百姓而言,只要知道『城墙在魔物或敌国攻击下也不会毁坏』就够了。 「换句话说,如果魔力不足,城墙的强度也会下降,变成一面普通的石墙。要破坏普通的石墙就很简单了吧?此外……」 我轻笑说道,用那把没有特殊能力,却能注入魔力提高强度的【起始心剑】,朝石材一闪。 「它吞噬的,可不止是魔力喔!」 「这是……」 虽然知道城墙会变得脆弱,但城墙的一部分却比想像中更轻易崩毁。 只见城墙的某处开始剥落,掉在地上的瓦砾堆中有几只混杂着红色、褐色、绿色,体态呈现透明的小蛆虫。 蛆虫发出叽叽的叫声,覆满了透明黏液的身躯不断扭动着,在月光的反射下发出润泽的光芒。 而在那片剥落的城墙中…… 『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 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 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 ……在裸露的石材上,覆满了数以百计的蛆、蛆以及蛆。 与原本带有粗糙质感的表面不同,沾满了蛆虫的黏液的石壁,看起来宛如鲜活魔物体内的肉壁,光是看到的质感便已大为改变。 石材渗入黏液后失去了原先的洁白,变成泥土般暗沉的红褐色。 「牠们该不会正在吃城墙?」 「是啊。这是别名?魔力侵蚀者的d级魔物『噬魔』的亚种『噬壁』,会以特殊的黏液溶解带有魔力的矿物,连同魔力一同啃蚀并不断繁殖,直到把城墙啃蚀殆尽、化为砂土。因为是新种魔物,所以应该还没有名字。」 城墙内部的石材已经残破不堪。简直变得像块海绵,出现了无数的孔洞,蛆虫爬满其上,不断啃蚀。 虽然用肉眼无法判断啃食的速度,但最坚不可摧的城墙确实一点一滴地遭受侵蚀,变成稍加一碰便转眼倾颓的砂壁。 「这么一来,城墙就变得比普通的石墙更加脆弱了。连最坚硬的表面都被破坏后,像这样就可以让它变得坑坑洞洞。」 我用心剑的尖端轻轻刺了刺城墙,蛆虫便随着石材一起剥落,发出叽叽声响。随着愈挖愈深,蛆虫的密度也愈来愈高,已经分不清哪部分是石墙,哪部分是蛆群了。 「…………」 看着眼前的景象,米娜莉丝陷入了沉默。 混杂着红色与绿色的大理石斑纹上,有成千上万只蛆虫,还看得到牠们透明的身体中像是内脏的器官的不断攒动着。连身为男生的我看了都觉得不太舒服,米娜莉丝是个女孩子,觉得这幅光景毛骨悚然也不奇…… 「主人,你不觉得把人丢进满是这种蛆虫的洞穴里,是个很棒的复仇手段吗?」 米娜莉丝一脸正色地看着我说道。 ……看来我必须提高我对她的评价了呢。 这位共犯者打算让我对她的评价提升到何种程度啊?我高兴地笑了起来。 「唔,这主意不错,不过只是把他们丢进去,好像有点美中不足不是吗?不如让蛆虫在他们体内繁殖,从内部开始啃蚀,妳觉得怎么样?」 「真不愧是主人!如果能让他们切实地感受内脏遭到啃蚀的感觉,那就更棒了!」 「既然这样,就干脆连同外部同时啃蚀好了?啊,不行,这样太乏味了。还是要让他们的肉体一点一滴腐败呢?」 「比起啃食内脏,让蛆虫在他们的肌肉中不断繁殖的话,他们会拚命抓、拚命抓,蛆虫还是源源不绝地涌现。今天复仇的时候,我无法好好控制毒物,让那些家伙一下子就失去理智了,我想试试看,能否让他们保持理智,又同时接近发狂边缘。」 「也可以让他们像死后像礓尸一样,不断去咬没事的家伙,把蛆虫传播到其他人身上!不过,要是宿主死得太快,会有点伤脑筋。这部分还要再调整一下……」 我们突然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拷问的技巧。 比起独自一人思索,两个人一起讨论果然能激发更好的想法。无论好坏,他人的观点都会是良性的刺激。 我们和乐融融地讨论著充满危险性的话题,我同时用心剑的剑尖凿开城墙,直到凿出一匹马也能轻松通过的大洞。 地面上满是被心剑削落、又被脚踩烂的蛆虫尸体与黏液,还有几乎粉碎成砂砾的石材,显得凌乱不堪。 「这些蛆虫该不会是主人……?」 「很可惜,并不是。我只听人提过,但我之前也没亲眼看过牠们真正的模样。哎呀,看到外面了!」 我们就像在公园的沙坑上堆一座沙山,并在沙山上挖了条隧道般,穿过城墙上的大洞来到城外,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月光淡淡地洒落在森林上,在一股诡异的惊悚氛围中又感受到一丝神祕气息。 「嗯————最后了啊。」 我情不自禁地喃喃说道。一离开王都,便感觉到心里有某个角落一下放松了。 说来难以置信,不过历经了这一年,这座城市里远比外面世界危险的念头,已经深植我的意识。犯罪者的心境也是如此吧。 「啊,糟了,差点忘了!妳在这里等我。」 我说著,再度穿过城墙上的洞,用一旁被随意放置废材把洞隐藏起来。 「主人,我来帮忙。只要用废材把入口隐藏起来就行了吧?」 「嗯?啊,谢谢妳。小心别发出声音,吵醒附近的人了。」 要让城墙倒塌还需要好几天,要是现在被发现,影响力就太微弱了。 再说,毕竟我知道第一次的世界发生此事的后果,如果第二次不能策画得更有意思些,就太可惜了。 「把废材移动到这里实在是太麻烦了,如果妳用幻术隐藏这个洞,可以隐藏多久?」 「……非常抱歉,因为我是兽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幻术,要维持多久都没有问题;但如果不是施加于身,即使我用尽全力,也只能维持一天。要是能一天带我过来好几次,或许就可以维持下去也说不定……」 「不了,我们可没有闲功夫让妳守在这里。再说,有这些废材就够了。」 我带着极度的厌恶,嘲笑着沉睡在梦乡里的居民。 这一带的居民都是游走在贫民窟边缘的人,日日都为生活疲于奔命,就算发现废材被移动了也不以为意吧。 这些家伙满脑子只有避免坠入贫民窟深渊的想法,只要有能合理化自己行为的借口,以及让生活稍微好过一点的,就算是自己的恩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出卖对方。 在上一次的世界,城墙很快就被发现破了个大洞,但这一次我用废材遮掩起来了,在状况更加恶化之前,都不会有人发现吧。 「哎,毕竟我们为了能穿越城墙,杀死了好几百只的蛆虫,像这样帮点小忙,让牠们有时间啃蚀城墙也不为过吧?」 「是啊,主人说得没错。比起那些只空口感谢的垃圾,我认为这些虫来得像样多了。真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勒死那些垃圾呢。」 「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引起骚动或杀戮,只能暂时置之不理了。不过这个能让他们在死前多少受点折磨,妳就先忍耐一下吧。」 就在我们交谈之际,已经顺利地用废材把城墙上的洞遮蔽了起来。如果没有人刻意把废材拨开探查,应该不会穿帮吧。 「啊,对了,我们把这些捡一捡吧。」 我把几只活着的蛆虫装进几个采集用的空瓶中,接着又用一些树枝和叶子把洞遮起来。这么一来,只要不靠近,从外头也不会察觉到。 「好了,我们现在往森林深处走吧。那里有一间已经没有人使用的废弃猎人小屋,我们先到那里去吧。」 「好的,主人。」 我在第一次人生时,曾经数次躲藏在王都附近的这处森林,因此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往目的地前进。 「我们可以在小屋里头重整态势,最要紧的是必须让妳衰弱的身体恢复。状态减半可不是开玩笑的,否则就浪费妳难得的美貌了。」 拥有美丽、可爱的外表,在很多情况下都很方便;无论在战斗或是交涉时,也都能占有不少优势。我曾经抛弃自尊,以心剑女装————应该说女体化,亲身体验过不少好处。这也是我尽可能希望遗忘的记忆。 撇开那个不谈,米娜莉丝现在尽管衰弱,仍看得出来相当漂亮;只要补充足够的营养与睡眠,恢复健康,一定会是个大美人。 「你再怎么吹捧我也没有好处喔?就算你不对我花言巧语,我也已经是你的奴隶了呀。」 「不,我可没有花言巧语。不要把人形容得像个轻浮男啊。」 「轻浮男?那是什么意思?」 米娜莉丝脸颊微微泛红,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她先前因为mp昏眩,理智受到抑制时也是如此,我想她大概对美丽或可爱之类的称赞毫无抵抗力吧。 先别管这个,现在我要怎么回答她才好呢? 「呃、这个嘛……就是很轻浮的男生啊……话说回来,轻浮该怎么解释才好……?反正就是这样啦。」 我一边思索着要如何解释,一边和她一起走进笼罩在黑夜月光下的森林。 「喝!!」 「叽咿咿咿咿咿!!」 啪!手上传来连骨带肉一起砍断的手感。 身长两公尺,形似山猪的魔物发出痛苦呻吟。尽管形貌相似,但一身鲜绿色的体毛,以及头上长著一根拳头大小的黑角,昭示著牠并不是山猪。 这种称为『青碧魔猪』的动物型魔物,和哥布林一样是新手冒险者重要的收入来源。数量比哥布林少(应该说哥布林繁殖过剩了吧),攻击力道不如哥布林,而且基本上只会直线进击,是相当容易对付的魔物。 更重要的是,与哥布林不同,这种魔物可以食用。 尽管称不上好吃,再怎么样都只能算是最下等的肉类,但如果加工成肉干,可以保存非常久,对收入不丰的新手而言,是相当重要的储备粮食。 「叽呀啊啊啊呜、叽呀啊啊!!」 青碧魔猪的右前足遭我错身斩断而无法站立,我用【起始心剑】干净俐落地砍下牠的脑袋,喷出红色的鲜血。我反射性地想抓起牠的后足放血,但一想到我们已经储备了足量的青碧魔猪肉,便没有把牠倒挂在树上,而是随意弃置在地面。 再过几个小时,犬型魔物?地狱巨犬便会循着血腥味,成群聚集至此吧。那些家伙的脑袋不太灵光,会毫无戒备地当场大啖青碧魔猪的肉。 我只要从后方偷袭,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经验值了。 「呵呵,这下终于超过3000点了……」 我接着先返回据点,米娜莉丝应该在那里等待我。我一边走在来时的路上,一边在状态面板上确认刚才所获得的经验值。 穿过城墙出城已经两天了。 我不断地猎捕著住在王都四周森林里的哥布林、青碧魔猪和地狱巨犬。 当然,这么做是为了累积经验值,增强战斗力。 如果面对的是受到召唤时公主身边的近卫骑士,就算被两倍的人数从正面包围,我也能突破吧。然而,不同于那些只重视门面与地位、光是状态数值好看的花瓶骑士,骑士团长所率领的实战部队可不是等闲之辈。 前者几乎都是贵族子弟,只会在侍从包围下,于安全的练习场里提升等级。说起来,只是塑造成「令人景仰的骑士大人」,用来博取民众好感的装饰品罢了。 后者才是拥有真正在作战中能展现武力的骑士。他们是在魔物讨伐行动或战争中一马当先,在生与死的分界和死神搏斗的剽悍骑士。当然,全身充满创伤的骇人容貌,也令他们难以成为国民英雄。 但,他们的实力是货真价实的。 以我目前的状态,要是遭到他们十名骑士从正面包围,我也只能做好多少会受伤的心理准备,奋不顾身地拚命逃跑了。如果不这么做,我恐怕会尸骨无存。 提升等级需要经验值,解放心剑也要消耗经验值,尽早重获力量是我现在必须完成的首要之务。 「不过……负两万未免也太多了吧,神明大人……」 我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两天内,我一共杀了将近五十头哥布林、青碧魔猪和地狱巨犬,然而获得的经验值也不过2000点左右。 连同未被抵销的部分,能分配的经验值也只有3000出头,距离两万实在遥不可及啊。 再说,我能在两天内杀了将近五十只魔物,是因为很幸运地发现了牠们的栖息地,日后很难每天都有这样的数量。 「可恶!什么『强化版重启游戏』嘛!第二次人生根本是困难模式吧?」 王都周边的魔物都很弱,平均等级大概是20级;受到城墙保护的城市中,任职基本上不用出城的工作的成年男性,也是差不多的等级。 当然,拥有相同的等级,不表示具备相同的战斗力。即使等级相当,基本上魔物的状态较高,也具有战斗的本能;若是让未经战斗训练的普通人类与魔物一对一正面交锋,即使是同等级的哥布林恐怕也赢不了吧。 然而,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能获得多少经验值,并非以等级的差距而定,而是以状态的差距进行补正。就算等级相差悬殊,但如果杀死的对象状态低于自己,也无法获得丰厚的经验值。 而我现在的等级虽然只有1,但在心剑、以及尚未确认的【称号】效果影响下,状态大幅提升,平均具有相当于等级50的程度。 尽管魔物的力量比同等级的人类来得强大,但这附近的魔物确实『在我之下』。 「之后再提升等级吧,总之先从【八目透本剑】开始解放。」 我点开状态面板上心剑栏中的【八目透本剑】。 (插图) 我分配完经验值后,关掉视窗,于右 第601章 复仇勇者.战斗 手召唤出【八目透本剑】。 出现在手上的心剑形似求生小刀。这把刀身略具弧度的大型刀,刀刃的反面呈锯齿状,厚实的刀身上有八个大拇指粗的圆孔。 圆孔上镶著七颗与彩虹同色的淡色水晶以及一颗黑色的水晶。 刀柄的前端设置著浮现书本图样的透明水晶,并镶著金属环。 将金属环转动四分之一圈后,原本阖上的书本会便会打开,同时浮现出类似状态面板的绿色透明资料面板。 「喔————第一次人生那时的资料没有消失啊?」 (插图) 我试着点开画面,确认道具资料,道具资料也都详尽地显示在资料面板上。 我再度转动剑柄前端的金属环,关闭了资料面板。由于没有剑鞘,因此我用皮绳缠绕刀刃的部分,最后再系在剑带上。如果完全收起心剑,就不能使用鉴定的功能了;反正这把心剑只是保持实体并不会消耗mp,因此我便系在身上便于随时使用。 「开启状态,『鉴定』。」 接着,我开启自己的状态面板,并以【八目透本剑】进行鉴定。从蓝色的状态面板中浮现出绿色的资料面板。 (插图) 这么一来,所有状态的资料都齐备了。于是我再次确认了各项状态。 『hp』 生命值。 显示生命力的数值。会因受伤、中毒、生病而减少。 当数值为0时便会死亡。 『mp』 魔力值。 显示体内魔力的数值。会因使用魔法或『威压』、『魔刃』等部分技能而减少。 『肌力』 能够发挥身体性能的上限值。 『体力』 能够发挥身体性能的持续力。 『耐力』 遭受物理性攻击时,能够抑制hp受损程度的数值。 『敏捷』 能够瞬间发挥身体速度的上限值。 『魔力』 注入发动魔法或技能所需最低魔力值以上的魔力时,能够输出的魔力量。 『魔耐』 遭受魔法或魔力攻击时,能够抑制hp受损程度的数值。 到这里为止,都是一般会显示在状态面板上的能力值。虽然不能查看他人的状态,但每个人都可以检视自己的状态,若本人许可,也能让他人查看自己的状态。先前在奴隶铺的时候,我未得到米娜莉丝的同意即能查看她的状态,是因为我拥有【复仇者之主】称号的缘故。 而这个世界的人并不知道,实际上除了上述这些,还有其他状态存在。那就是显示在资料面板上的隐藏状态。 与其他以数字表示的状态不同,隐藏状态划分为sss到g的各种阶段。若分别进行说明就是———— 『技巧』 身体操作等状态的技术等级。 状态中所显示的数值实际能够运用的程度。 『思考反应速度』 经由五感、技能、魔法等所获情报的处理速度。 尤其是战斗中思考速度的等级。 『身体回复速度』 hp、mp等自然回复的速度。 也会影响自异常状态中自然治愈或欠损部位的修复速度等。 这么回事。 这些是透过【八目透本剑】才能显示的隐藏状态,即使使用具有『鉴定』效果的魔法也无法查看。 至于魔法适性,用魔导士公会制作并拥有的『适性水晶』也可以大致判断,不过由于所费不赀,除非手头相当宽裕,一般人应该不会轻易尝试吧。 魔法适性有别于魔力,会影响该系统所属魔术等级提升的难易度,以及将魔力传换为魔法的难易度。 简单来说,与该系统魔法的适性愈高,就愈容易发展技能,使用魔法时操控魔力也愈容易。例如对炎系统魔法适性愈高的人,就能愈快熟练『火术魔法』技能;即使是难度较高的魔法,也会远比适性低的人得以轻松驾驭。 而无系统魔法指的是『力量强化』、『肉体强化』等强化魔法。,系统外魔法指的是咒术、幻术、精灵魔法、仪式魔法等特殊魔法。系统外魔法中,许多魔法的效果与炎、水、风、地、光、闇、无七种系统有所重叠,它们之间有何种联系至今还尚未辨明。 魔法适性在出生时便已决定,之后几乎不会产生变化。 说到这里,应该已经很明显了吧,我的魔法适性全部都是0。 也就是说,我无法使用魔法,连将魔力组织成魔法也办不到。 尽管如此,心剑的特殊能力就相当于魔法,而且不需要对魔力进行特殊操控,只要注入魔力就能发动,因此没有什么大问题。缺点是大多数的特殊能力都会消耗大量的魔力,而且威力都相当强大,因此很难随机应变;但若撇开质或规模的差异,则跟魔法十分类似。 回到正题。最后是有关称号的部分。 我自己也有些部分还搞不太清楚,不过称号似乎与被动系能力一样,必须满足一定的条件才能获得。 称号的效果各异,例如拥有『异世界人』的称号,就能得到固有技能『理解其他语言』;拥有『勇者』的称号,就能在取得经验值以及提升技能熟练度上进行成长补正;而『穷尽技能者』的称号,即便是会因疏于训练而劣化的技巧,也能将等级固定为sss。 由于称号也只能透过【八目透本剑】的鉴定效果得知,基本上无人知晓。此外,隐藏状态中依然不会显示获得条件,即使能够推测,也比技能更难以推敲,因此拥有称号的人相当稀少。 「果然称号也维持不变啊……」 之前没有能够确认的鉴定技能,但从状态来看已解放的心剑效果,耐久、敏捷、魔耐的数值都相当高,因此我猜想或许称号都原封不动保留了,现在终于能够确认我的推想。 就在我确认完各个项目,收起资料面板时,也刚好抵达了当作临时据点的猎人小屋。 「啊,主人,你回来了。」 「……喂,我叫妳好好睡一觉了吧?」 看到米娜莉丝轻轻擦著额头上的汗水,我不禁皱着眉说道。 我出门前明明交代她好好休息,但这只兔子头居然不听话,在猎人小屋前的小小空地上练习挥剑。 现在没有其他人在场,因此她解除幻术,露出毛茸茸的兔耳和轻轻摆动的兔尾。 「我已经没事了。将近一个小时前,我就已经完全解除衰弱状态了。再继续躺在床上,对身体才不好呢。」 她若无其事地说道,气色看起来确实相当健康。 我姑且用了刚刚才获得的鉴定技能查看一下。 真不愧是兽人,回复速度相当惊人。 顺带一提,回复速度会因魔法或技能略为提升,而一般战斗经验丰富的人类士兵平均为e等。 「衰弱状态似乎确实解除了啊。」 除此之外,米娜莉丝对光、闇、系统外魔法的适性相当高。一般而言,只要魔法适性超过40,就有成为该系统魔法师的资质;要不是兽人有魔力容易雾散的特性,不然她的素质足以培养成做为坚实后卫的一线魔术师呢。 即使将魔力转换为魔法,依然有雾散的特性,因此这个想法只好作罢。 「算了,还是先吃饭吧。」 「好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谢啦。」 「这是奴隶的职责。」 先前因魔力而恍惚时,米娜莉丝一被称赞就会害羞似地脸红,现在她已经能自若地一脸无表情(我不希望是因为她已经听腻赞美了),米娜莉丝露出从容的神情,与我一起走进小屋。 小屋里有两张床(其中一张是猎人堆放猎物的台子,我们在上面铺上布充作床)和一张小桌子,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小暖炉。 两天前我们刚来到这里时,小屋里满是灰尘,显然已经长年未使用了。我们稍微打扫一下,让米娜莉丝在衰弱缓和药水的效果消退后能躺在床上休息,不断反复补充饮食和睡眠。 兽人的回复速度快,消瘦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丰润。 皮肤和头发恢复光泽,深深的黑眼圈也已消失无踪。 然而,不知道是否因为只有胸部还没回到原本的水准(即使如此也明显地高于平均水准),本人似乎因而有些消沉。 这两天,我们也更加揉合彼此内心的复仇渴望。 (插图) 缔结契约时的回溯体验就像是摘要,虽然深刻地体会了对方的情绪与粗略的事由,却没办法了解详细的经过。 我首先向她询问寻求复仇的理由以及对象。 被自己所救的人反咬一口,一直以为是同伴的人成了敌人。 尽管每个人复仇的原因再怎么样似乎都不出相似的模式,但实际听到她的遭遇,还是忍不住感到相当气愤。 在她叙述的过程,以及听完她的故事之后,我一直没有开口。 我没有说「好可怜」或「不可原谅」之类的话安慰她。 同情只是事不关己的人对地位低下的人发出的轻蔑语句。就算是出于善意,语言的本质仍没有改变。 怀抱相似感情的人,明白同情的话语是多么屈辱,因此绝不会轻易说出口……能够说出那种话的,只有不曾受到那股热意灼烧的人。 再说,这不只是她的复仇,同时也已经成为我的复仇。很抱歉,为自己的遭遇自怜自艾的时期,已经是久远的过去了。 昨天夜里,在得知了米娜莉丝与我相遇为止的经过后,这次轮到我说明我的来历。 包括从异世界被召唤来此成为勇者、上一次人生中遭到公主与过去伙伴的背叛而誓言复仇、以及在第二次人生刚开始时,撂倒了公主及她的近卫骑士后脱逃至此等事。 听完我大致的描述,米娜莉丝似乎只理解了一半;不过有了先前的回溯体验,再反复详细说明后,她终于明白了。仔细想想,以这个世界的基准来看,她只是个生长在小村庄里的女孩,能够读书写字(似乎是偶尔来到村庄的商人与其护卫教她的)已经很了不起了。 恐怕她其实相当聪明呢。 长得漂亮,头脑好,又擅长运动。她如果身在地球上,想必是我不可触及的高岭之花吧。 而我现在却与她成为共犯者,实在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主人,请趁热享用吧。」 「嗯,好。」 就在我坐在以木材随意裁切而成的椅子上,手拄著桌子思考这些事的时候,米娜莉丝已经端出以青碧魔猪肉与少量的干燥蔬菜所煮成的汤了。 简单以盐调味的汤,冒着热腾腾的烟雾,看起来十分美味。无论如何,肯定比我做给她吃的食物来得好吃吧。 「咦,怎么会有汤匙?」 我们在城里只买了刀子,并没有买汤匙,然而盛汤的深木碗里却放著一支木汤匙。 「这是我用树枝削成的,因为我想汤匙应该会比刀子方便。」 汤里的肉块和蔬菜都已经切成小块,用刀子确实不太方便食用。 「欸————妳的手真巧啊。以前在村子里也常做吗?」 「是的,冬天时我会做一些木制品贴补家用。不过,汤匙做得不是很好,我之后会再重做。」 「会吗?我觉得已经很好用了……」 从我的观点来看已经做得很棒了,但她似乎还有些不满意。 也罢,就算我说这样很好,要是她本人觉得成果不理想,想要重做也无所谓。 我这么想着,迫不及待地拿起汤匙喝汤。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嗯,很好喝。妳的手艺很好呢。」 这么说来,她在我们相遇当天所做的料理(虽然添加了不少魔物化魔物致命的毒物),若是只考虑外观,看起来也非常美味。 我津津有味地吃着十分入味的肉块与蔬菜,不知不觉中就把汤喝光了。 「谢谢招待,真的很好吃喔。」 「很高兴能合你的口味。不过,『谢谢招待』是什么意思啊……?」 「啊,那是在我原本居住的世界里表达谢意的话。」 我这么一说,米娜莉丝却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主人原本居住的世界……主人以后会回到原本的世界吗?」 「啊,妳放心吧,无论如何,在复仇完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听我说完,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再说,就算完成复仇,其他事也都做了了结,找到了能安全回去的方法,我大概也不会回去吧。毕竟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也无法从头来过。」 我说著,拿起已经空了碗站起身。 「哎,这些事等到复仇成功后再想吧,现在首要之务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主人,餐具放著就可以了,我来收拾。」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增强战力。」 「主人,餐具放著就可以了,我来收拾。」 「……呃,米娜莉丝?妳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主人,餐具放著就可以了,我来收拾。」 「…………」 她面带笑容地向我伸出双手,毫不退让地要接过我手中的餐具,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势,让我也不得不慑服。她方才流露出些许不安的神情,早已如幻影般消失无踪了。 「主人,餐具,我来收拾。」 不知道是受到什么力量的驱使,她始终保持着微笑,从容不迫地对我说道。 我在那股莫名气势的威迫下,乖乖地将手中的餐具递给她。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把餐具放在自己面前。 「那么具体来说,之后要怎么做呢,主人?」 「啊、嗯、这个嘛……」 米娜莉丝若无其事地向我问道,我顿时愣住心想:『咦?我原本想说什么?』赶紧轻咳了两声,重新整理思绪。 「嗯,在离这里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有一座未被发觉的地下城;接下来的十天,我们就潜入里头,扫荡里面所有的魔物吧。」 「…………咦?」 小屋中笼罩在沉默中,半晌,米娜莉丝不禁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在我们当作据点的猎人小屋的东北方数公里处。 那座地下城形成后不久,便遭到崩塌的岩石掩埋了入口,成为从来没有人发现过的洞窟型地下城。 原本应该一个月之后会发生地震,露出遭到掩埋的入口,由引领冒险者升级测验的资深冒险者发现,并首次对这座地下城展开攻略。 迷宫核心是一种自然生成的金属球,具有类似魔像的性质,会因应周围环境制造出迷宫般的地下城。 比起外头的世界,地下城中魔物出现得更加频繁;迷宫会随着时间不断扩大,生成的魔物也会愈来愈多,愈来愈强大。 迷宫核心位于地下城最深处的房间里。称为『守护者』的魔物,持有带有迷宫核心魔力的强力装备,仿佛保护核心般,随时守在里头戒备着侵入者。 迷宫核心遭到破坏后,地下城的机能便会停止运作,只剩下一座徒具形式的广袤迷宫。 与散布世界各地的无数地下城相比,这座地下城算起来相当年轻。若比拟为人类,几乎只算是个小婴儿。 尽管洞窟型地下城几乎隔绝了外头的光线,但生长在墙壁的『光苔』,仍为内部维持着一定的能见度。此外,墙壁上似乎也有不少气穴,因此地下城内不至于缺氧。 我们潜入地下城至今已经是第八天了,最大的问题大概就只有洞窟中特有的潮溼空气了吧。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嘎呀呀呀呀呀呀呀!!」 无数次金属互相撞击的声响,终于在挥舞著锈剑的『剑士?哥布林』被斩断手腕之后宣告停歇。 米娜莉丝收起刀刃严重受损的第七把剑后,又朝着踉跄著后退的哥布林腹部踹上一脚。 「咕呜、嘎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吃我最后一击!!」 哥布林失去了剑和手,痛苦地扭曲著丑恶的脸,随即又在米娜莉丝的剑下头首分家。 哥布林还来不及发出临终哀嚎,便喷洒着绿色血液颓然倒下。 「呼……!!」 咻!一支箭仿佛看准了米娜莉丝松懈的瞬间,伴随着几不可闻的破风声响朝她直飞而来。 她已经来不及完全闪避,侧身避开致命的部位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妳看,我不是警告过妳要随时提高警觉了吗!」 我在一段距离之外使用『飞脚』,在不减损速度之下,由下往上踢飞了箭矢。我随即发现射手?哥布林躲在不远处的岩石后头,正准备射出第二支箭。 「那边那群像狼一样的家伙,就先交给妳了!」 「好、好的!」 原本和我交手的五、六头灰毛『灰色地狱巨犬』跟不上飞脚的速度,似乎一时陷入混乱;但一匹块头较大、毛色黑亮的领头『黑色地狱巨犬』,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长嗥,便让牠们重整态势。 我无视那群即使毫无秩序仍袭击而来的地狱巨犬,把牠们交给米娜莉丝,转身朝着另一头蹬地而驰。 「不会让你得逞的。」 在射手?哥布林射出箭矢之前,我便以『飞脚』一口气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从上而下劈砍,将牠一刀两断。 「嘎呜啊啊!!」 「吵死了。」 接着,我又以回势将心剑往上一挥,心剑与厚重得有如铁块的大剑敲撞,迸射出火花。在那里有一只原本率领了将近十头哥布林的『高等剑士?哥布林』,牠隐身在大石块后方。 「嘎噜噜呜!!」 眼见偷袭失败,哥布林发出焦躁的怒吼。尽管与一般哥布林模样相近,但牠结实壮硕的躯体高达两公尺,体型是一般哥布林的两倍大。 「杀气都让你现形了。再说,既然有埋伏偷袭人的智慧,就更应该懂得不能发出声音啊?」 「咕呜呜呜!!咕嘎啊啊!!」 固有技能『理解其他语言』不但能让我听懂对方的话,也能让对方理解我说的话;然而,仅限于对广义的人类发挥功用。 因此尽管对兽人、精灵、魔族具有效果,但对于以魔物为首的动物或昆虫类,就算多少能传达一些意思,这个技能终究无法理解那些所谓『非人者』的语言。 我眼前的哥布林也是如此,想必牠无法理解我刚才所说的话吧。不过牠似乎从氛围中察觉到轻蔑之意,在激烈的刀剑交锋之中,牠发出仿佛要震开一切的怒吼,猛然挥舞著大剑。 「啧,空有蛮力……!!」 超乎想像的强大力气,让我不禁咒骂起来。 我被猛然弹开之后,连忙利用『天驱』在空中重新调整好姿势。 我瞄了米娜莉丝一眼,她采取最确实又有效的作战方式,不断借由巧妙的位移躲开灰色地狱巨犬的包围,并逐一痛击对手,战法基本上很稳扎稳打。 看到她如此得心应手,我也不能太丢脸。借着方才遭受的那一击拉开了距离,我查看了哥布林的状态,终于理解牠为什么会如此孔武有力了。 「状态是『良好?附加诅咒』……原来是具有诅咒的武器啊。」 哥布林缠在腰上的破布,很难让人认为是多厉害的装备,因此我对大剑发动了鉴定。 正如我所料,牠的大剑是一种具有诅咒的武器。尽管那是仅具有蛮力效果的武器,但对于几乎不使用魔力战斗的哥布林来说,再适合也不过了。而眼前的这只哥布林,正是因为拥有这把武器,才会从『剑士?哥布林』进化成『高等剑士?哥布林』吧。 「明明不是地下城头目,却这么孔武有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还真麻烦。」 附加诅咒的装备十分罕见,即便我在第一次人生中周游这个世界将近四年,遇见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这样的装备在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必须承受极大的缺点,效果不但会因使用者而有所不同,再加上蕴含了强大的诅咒,若是不具适性的人持有此物,意识很可能会反遭吞噬。 失去自我,化身为暴力的怪物。 依这样看来,这只哥林布想必适性颇佳吧。牠的状态显示为良好,表示牠并未被吞噬。牠的行为显然仍出于自主意识,似乎已能掌控这把诅咒的武器。 「咕嘎啊啊啊!!」 「可恶,还真是难缠。」 虽然我在第一次人生时,也曾经与利用咒语或诅咒装备提升实力的对手交战过,不过当时圣女是我的同伴,而且我最得心应手的强大心剑也已经解放。 (插图) 圣女最擅长的系统外魔法『神圣魔法』,正是身负诅咒之人的天敌,而我当时也拥有相当强大的实力,因此印象中并不难对付。然而,如今圣女是我的复仇对象之一,而我也没有足够的经验值解放强力的心剑,要凭力量击败对手恐怕相当困难。 「嘎呜呜呜嘎啊!!」 「————!!喝!!」 我急忙拔出心剑格挡迎面而来的剑刃,并快速移动脚步闪躲,再轻轻回击削弱剑势。 所幸我在第一次人生的『技巧』和『思考反应速度』仍保留了下来,即使现在只有等级1,仍足以弥补我们之间令人绝望的状态差距。然而,牠拥有大剑术的技能,我迟迟无法凭我目前的状态找到对付牠的突破口。 双方都豁尽了全力,战斗似乎会一直胶着下去。 这时,我忽然灵光一闪。 「……来试试看吧。」 我一边削弱冲击,一边与哥布林正面交锋。看着牠奋力施压而扭曲的脸,同时抓准牠挥舞大剑的时机纵身往后一跳。 拉开距离后,我趁机喝下药水,补充尽管节约使用仍不断流失的魔力。接着,我收起【起始心剑】,在手中召唤出【火蜘蛛脚剑】。 另一方面,哥布林与我刀剑相向,力量上胜我一筹,却对于始终无法对我造成致命伤害,因此牠焦躁地扭曲著脸。这时,牠见到我的手上从原本一般长剑尺寸的【起始心剑】,转换成短剑尺寸的【火蜘蛛脚剑】,似乎认为情势对自己有利,脸上再度浮现了充满优越感的丑陋笑容。 「咕嘎呀啊啊啊啊呜呜啊啊啊!!」 牠再度逼近我,由下往上挥舞著大剑。 我侧身闪过这一击,浏海在风切的巨响与剑风的撼动下不断晃动。而牠随即让高举的大剑顺势落下,展开第二次攻击,我反手握著【火蜘蛛脚剑】挡了下来。 「呜……!!」 「咕、嘎呀啊啊啊!!」 哥布林的大剑与我的心剑接连交锋,不断发出尖锐的声响。 这幅光景仿佛第一次人生再度上演,然而我却没有被击飞。 「咕嘎呜!?」 「似乎很顺利呢,这东西果然相当优秀啊!」 在第一次人生时我没有想到,诅咒武器也是一种金属。 随着哥布林的大剑与我的心剑交锋之处一点一滴遭到融蚀,大剑几乎融断了大半。哥布林发现异样,慌忙地想收回大剑,但是已经太迟了。 「喝!!」 我扬起了嘴角,在放出心剑的同时,用『天驱』在空中制造出立足点。 我以三角跳的要领扭动身躯,并以魔力操作强化脚力,在重力的加势下朝着大剑剑背被融蚀的深痕全力一击。 「咕嘎啊啊!?」 啪唧!随着硬物凹折的钝响,诅咒大剑从中一分为二。 对于自己的武器拥有绝对信任的哥布林,茫然地望着自己手中折断的剑。 「你的漏洞太多了。」 「咕、嘎啊啊……」 我可不会错失良机,迅速地召唤出【起始心剑】并注入大量魔力,挥出致命一击。哥布林的气管被我切断,仿佛力气丧尽般向后颓倒。 哥布林至死始终紧握在手的诅咒大剑只剩断裂的残骸,此刻也终于从牠的手中滚落在地。 「……呼。」 我仍未敢松懈,急忙转过头确认米娜莉丝的状况,她正好也把敌人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将魔力转化为毒缠附在剑上,灰色地狱巨犬伤痕累累,在地上痛苦挣扎,发出阵阵呻吟。唯一残存的是领头的『黑色地狱巨犬』,但看来也已经疲弱不堪了。 不过米娜莉丝仍无一丝大意,仍维持着一贯的战略,以闪避攻击为优先,再趁隙对黑色地狱巨犬施加伤害,让毒物一点一滴侵入牠的身体。 「呵呵,来吧,跳舞吧!呵呵、呵呵呵呵!?」 「……不,这根本不是什幺小心谨慎地对战,只是单纯在虐待牠嘛。看来应该是『幻炎毒鬼』使用过度了吧。」 或许是长时间警戒着应战的关系,她使用过多了力量,引发了mp昏眩吧。 看来她是容易引发mp昏眩的体质,一旦过度使用『幻炎毒鬼』,似乎便会陷入战斗亢奋的状态,把理智抛到九霄云外。 现在她的斗志已经转变为嗜虐了。 「来吧来吧,让我多听听你美妙的嗥叫声!让你在最顶级的毒性中死去……啊、讨厌啦!主人!!」 「说了大概也没用,不过妳还是冷静一下吧。」 唉……我一边叹着气,一边在动也不动的黑色地狱巨犬身上补上一剑,直直地将之钉在地面上。 「太狡猾了,怎么可以抢走我的战果!你要用亲亲来补偿我!亲亲!亲亲!」 「别闹了,赶快割断牠的脖子。不趁现在赶快杀了牠,牠很快就会醒过来喔。」 「呜,我知道了啦。」 我伸出一只手,挡住蹦蹦跳跳地靠过来的米娜莉丝,直到感觉她终于肯死心,才放开了手。 四周的灰色地狱巨犬都已经中毒气绝了。 米娜莉丝举起剑砍下黑色地狱巨犬的脑袋,结束了这场战斗。 「来吧,mp药水。」 「主人~嘴、对、嘴、喂、我?」 「…………」 「唔咕!!咳、咳!!」 我无视刻意用娇媚的眼神作弄我的米娜莉丝,直接把瓶子塞进她的嘴巴里,强行灌她药水。 这么一来,只要再过几分钟,她就能恢复原本冷静沉着的模样了吧。她似乎也渐渐习惯mp昏眩了,结束战斗状态后,只要mp一回复,便能恢复原本的样子。 「噗呼、嗯啊,虽然不是嘴对嘴,但这样或许也不错呢。」 「哎,好好好,妳先休息一下吧,我来剥皮就好了。」 我不多加理会,把刚解放的心剑【丸栗鼠袋剑】从剑带上拔了出来。这把心剑无论就外型或质感来看,都不像是具有【斩切】的功能。连同剑柄,整把剑全长也不过五十公分,刀身的部分覆满了淡茶色的体毛,而且没有所谓的刀刃。说起来,这把剑似乎没有芯,刀身柔韧可曲,反倒像是一根棒状的毛皮。 而这把心剑的效果是道具箱。减少mp上限的5%,就可以无限制地收纳物品。 大部分的心剑,只要一交到除了我以外的人手上,就会立刻消失,回到我的掌握。而这把心剑不同,只要有我的许可,并且让持有者付出相应的mp,就能维持心剑的型态。米娜莉丝也使用了最大mp的5%,持有一个自己专用的心剑。 将魔力注入【丸栗鼠袋剑】后,原本棒状的刀身便会像气球般膨胀,前半部出现一道宛如铃铛般的开口。 我把转变型态后的心剑随意搁在一旁,用在道具屋买的剥皮用小刀,一边回溯著第一次人生的记忆,一边把魔物的讨伐证明部位以及其他可用的素材放入心剑里。 地下城里的魔物一旦死亡,就会被地下城吸收,因此若不赶快进行剥制作业,不一会儿就会消失不见。 受到魔物群体围攻,战斗过程中消耗了不少道具,因此若不加以回收就太可惜了。 「这个我就收下了。」 高等剑士?哥布林的诅咒武器『怨激大剑』虽然已经断成两截,但我还是把两截断剑都收进了袋子里。 就在我完成所有工作时,最早击败的魔物也刚好开始遭到吸收,缓缓地没入地面。 我回到米娜莉丝身边,她的mp昏眩已经消退,方才因亢奋而失去理智时的娇媚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呃,非常抱歉,主人,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啦。妳虽然醉了,但至少仍保有最基本的战斗判断能力。不过,同时对付两群魔物,还真是累人啊。」 我说著,在米娜莉丝旁边的岩石上坐了下来。 原本我们的目标是黑色地狱巨犬所率领的灰色地狱巨犬。为了让米娜莉丝累积在较多障碍物的场所战斗的经验,刻意引诱牠们来到这个到处都是大岩石的地方。没想到开战的时候,却从不同的出入口出现了哥布林。 地下城里的魔物有别于外面世界的魔物,尽管是完全不同的种族,但只要出现人种,就会以人种为首要攻击目标展开行动。特质相合的魔物,甚至会联手攻击,而哥布林与地狱巨犬正是如此。 因此,为了避免牠们联手,我和米娜莉丝分头行动,各自对付一种魔物。 「总之,我们先吃点东西吧。下午就要前往放置迷宫核心的头目房间,对这座地下城展开攻略了。我已经开始想念阳光了呢。」 我说完,从【丸栗鼠袋剑】中取出水、肉乾和干硬的黑面包。尽管地下城内有光苔,无论昼夜都相当明亮,但太阳直射的温暖依然让人难以忘怀。 曾被关在牢笼里好一段时间的米娜莉丝也深有同感,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以口就著用类似牛皮的皮革制成的水壶,水滋润了因激烈的战斗而干渴的喉咙。进入地下城,累积了一些经验值后,我首先解放了名为【水妖精雫刃】的心剑,这些水就是用它制造的。 这把心剑不具有刀身,而只有刀柄,能借由直接取水或注入魔力的方式,生成相当锋利的水质刀身。 由于我的mp上限还相当低,如果找不到水源,就无法将心剑当武器使用。不过只要注入魔力,就会产生相当好喝的饮用水,在旅途中就再也不需要再为饮水的问题烦恼了。 在我们扫荡完两群魔物后,应该暂时不会再遭到魔物攻击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太过悠哉,毕竟我们进入迷宫已经八天,米娜莉丝也感到时间十分紧迫,很快地填饱了肚子。 「嗯,接下来我们就出发前往头目房间吧。地下城中的魔物我们大致上讨伐得差不多了,我也渐渐回想起内部的构造了。」 第一次人生的时候,我在受到召唤不久后,便以队长身分率领着勇者队伍征服过这座迷宫。只可惜那已经是将近四年前的事了,地下城的详细构造我早已经不记得。 不过,在迷宫中闯荡超过一个星期后,我也渐渐回想起大致的构造。于是我凭借着模糊的记忆,选择最短路线朝着头目房前进。途中偶尔遭遇零星的哥布林和地狱巨犬攻击,我们尽速杀掉牠们后便继续前进。 最后我们抵达之处,出现了一扇与其他地方风格迥异、对开的巨大金属门。 「主人,难道这就是……」 「是啊,这就是地下城最深处,放置了迷宫核心的『守护者之室』。」 站在这扇门前,便能感受到门上散发著一股异样的威迫感,米娜莉丝不禁咽了咽口水。 「听说保护着地下城深处的守护者十分强大,是在地下城里四处游荡的魔物根本无法比拟的。我们真的能靠两个人的力量攻略吗?」 她一脸不安地问道。 她的不安也不无道理。一般而言,要进行地下城攻略,至少需要六个人以上的队伍。就算扣除了其中专门负责搬运食物和饮用水的人,只有两名战斗成员还是太少了。 而要打倒保护迷宫核心的守护者,更不是单一队伍足以挑战的任务。通常是由实力相符的十组队伍合作,做好万全的准备,并反复进行谨慎的模拟之后,轮番上阵进行讨伐。即便如此,还是必须抱持着可能出现牺牲者的觉悟。 这就是潜入地下城的冒险者所称的『对抗守护者之战』。 光凭两个人就想挑战守护者,恐怕不是被视为自杀,就是被当成疯子吧。不过,在第一次人生时,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几近不可思议地强大,因此连同我在内,四、五个人就能轻而易举地攻略已经司空见惯了。 「是啊,杀了守护者就行了。迷宫核心的残骸是带有大量魔力的矿物,任何装备只要使用它,都能变成一流的武器喔。」 地下城对国家而言是重要的资源。因此所有被人发现、并受到国家管理的地下城,都严禁破坏核心。因为一旦核心遭到破坏,魔物便不再生成,也意味着国家会失去那些重要的素材来源。 因此,在国家得知并找到这座迷宫之前,无论如何我都要将核心拿到手。 「原来如此……主人,还是请你三思!!要是死在这里,我们的复仇大计就……」 「喂喂,谁说要从正面进攻了啊?」 米娜莉丝以赴死的表情拚命地劝阻我,我不禁戳了戳她的脑袋。 「放心吧,我可完全没打算要从正面迎战喔。以我们的现状要两个人挑战守护者,胜率大概只有五成吧。虽然我很想要得到核心,但是把它跟我们的目标一起放在天秤上衡量,我们的复仇之重自不会轻于核心。」 「既然这样、那么、呃……?」 「我还是先跟妳解释清楚好了。所谓的守护者,由于背负著保护迷宫核心的使命,因此绝对不会离开『守护者之室』。而被设定为守护者的魔物,会得到核心赋予的强力装 第602章 复仇勇者.陷入梦境 备,但相对地,牠的意识会遭到剥夺,完全遵从守护核心的命令。既然如此,我们只要待在对手的攻击范围之外,单方面地朝牠进行攻击就没有问题了。」 「攻击范围之外吗?可是我曾经听冒险者说过,只要打开这扇门,守护者就会来到这片广场上了。」 「没错,只要一打开门,『守护者之室』前的广场————以这座迷宫而言,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便成为守护者追击范围。此外只要关起门,守护者便不会打开门进行追击,这一点也已经证实过了。既然如此,我们只要在关门的状态下打倒牠就行了。」 我说著,取出了【火蜘蛛脚剑】,并在剑上注入了魔力。 「从门外……啊,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主人!」 「不过,成功机率也只有一半吧。要是失败了,就只好死心了。这次攻略这座迷宫,最主要的目的是获取经验值,以及让妳以身体实践所学到的战斗方法。」 既然与国家为敌,就很可能随时随地与任何人为敌。 如果要磨练出能在面对意外袭击时,仍得以保全性命的技术,最好的方式就是反复地在几近于乱斗的战斗中,与大量的敌人交战。而在目前不能过于张扬的状态下,这里便是绝佳的狩猎场。 「因此,没有必要为了打倒这家伙冒太大的风险。妳已经学到不少战斗的方法了,只要从迷宫中这些家伙身上赚取经验值就够了。」 我说著,用【火蜘蛛脚剑】融解了门的一部分。 真不愧是守护迷宫深处的门,比诅咒武器更加坚固、抵抗也更为剧烈。 「门开了个洞后,妳就用『幻炎毒鬼』在房间里灌注能长时间维持的毒烟。啊,当牠察觉到时恐怕已经不能动了,但还是请妳使用无色透明、无味无臭的毒烟。」 我一边交代米娜莉丝,一边在心剑上注入魔力,继续对付这片已经开始融解,却仍顽强抵抗的门。 好不容易,【火蜘蛛脚剑】终于穿透了门,在门上挖出了宽约五公分的细长孔洞。 「太好了,成功了呢、啊、啊?」 我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脑海的角落有一道冷静的声音告诉我「啊,这是mp昏眩吧」,但听起来仿佛事不关己般遥远。 「抱歉、米娜莉丝、接下来、拜托妳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先休息一下。」 为了避免醉倒后丑态尽出,我动用了所有仅存的理智,背靠着墙,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要不打开门,头目就不会离开那个房间;而在『守护者之室』前的这片广场,地下城里的其他怪物也不会轻易靠近。 地下城的入口处我也暂且以岩石伪装掩藏,其他的冒险者应该不至于发现入口并深入此处吧。 「接下来就交给我了,主人。你就稍微休息一下吧。」 我看着米娜莉丝,只见她在烧融的门上浇上冷水降温,再以『幻炎毒鬼』将魔力转换为毒烟,从孔洞中注入房间里。 如果她使用的是一般的毒魔法,毒物会因为兽人魔力的雾散特性而消散。不过,以她固有技能『幻炎毒鬼』所产生的毒物,就没有这个问题。 就目前所知,『幻炎毒鬼』的效果是能以魔力制造出拥有各种效力的毒物;此外,以『幻炎毒鬼』制造的毒物,并不会随时间流逝而自然雾散,只能以使用者的意识进行消除。 其他似乎还有多种效果,然而目前她所能运用的只有这些。 我运用鉴定能力审视,确实看得出来还有上述两种效果以外的能力,不过却只显示著【???????】。 这项固有技能也和其他的技能一样,属于能够不断发展提升的类型。尽管不能以等级一概而论,不过要解放能力,仍必须满足某些的条件,并具备一定的技能熟练度才行。 从名称看来,恐怕是幻术系能力……我脑子里刚浮现这样的想法时,突然涌上了强烈的疲惫与睡意。因不断战斗的亢奋而绷紧的弦,在mp昏眩的催化下渐渐松弛了吧。 我还来不及抵抗,意识就像没入平静的池水般,沉入了黑暗之中。 第603章 复仇勇者.绝望的梦 「喂,听说了吗!勇者大人、不对、勇者那家伙!其实背地里勾结魔族,杀了魔王之后,自己成为下一个魔王呢!至今为止关于他的传闻尽是正面评价,但事实上干了不少下流的勾当呢!」 「嗯,听说了听说了。之前贫民窟的暴动,也是勇者大人、不对、现在是魔王了吧?哎,有够麻烦,还是叫他勇者好了。听说那是勇者胁迫国王『贫民窟里的居民与垃圾无异,干脆通通抓去当奴隶』,才会引发那场暴动。国王也真是可怜,面对打倒魔王的勇者,根本无计可施啊。」 「国王万不得已才下达指令,贫民窟居民也被迫成为奴隶,他们根本无法抵抗成为魔王的勇者。那些变成奴隶的家伙,大部分都不是什么罪犯,只是因为高涨的物价而无法维生罢了啊。真是可恶的家伙!」 「是啊,想到我们过去曾称呼那种人为大人,就令人反胃!」 入夜后的王都,在稍微远离大街道的小酒馆里。 灰暗的天空中,仿佛真的翻倒了水桶般降下的倾盆大雨,打在地面上。 (可恶,满口胡言……) 我将眼角深深地隐藏在帽簷下,喝着以类似柠檬的果汁调合并兑了水的薄酒,竖耳聆听周围的对话。 但是传进耳朵里的,尽是些下雨无法狩猎、或是老婆不肯多给些零用钱之类的抱怨。虽然还没喝醉,但我的思绪已渐渐飘远。 ……那一天,距离亲手杀死魔王,已经过将近半年。所到之处,对于我做为勇者的评价已经一落千丈,而且内容还愈来愈狠毒。 我在这个异世界里生活了最久的王都,也对我充满了敌意。当初以英雄之姿,在众人的簇拥与欢呼下踏上征途的日子,仿佛只是一场梦。 如果不以【天邪鬼镜刀】改变性别与容貌,让谁都认不出我,我根本无法行走在大街上。说起来,要不是有人愿意帮助我,我根本连这座城市都进不来。 在我来到这里之前,遭到无数次曾经是同伴的家伙袭击。而他们袭击我的理由,我根本无法理解。 个性刚直的战士认为只要有我在,他就无法成为最了不起的英雄,他说我是个碍事的家伙。 在旅途中像个相当可靠大姊的舞孃,想要完成丈夫————也就是战士的梦想,并得到捉拿我高额的悬赏。 不怎么高明、却总是在旅途中为我戒备周遭的魔术师,希望拿我当实验品,让自己的研究能扬名后世。 我用现代知识的协助其开发商品的商人,深怕我会把知识传授给其他商人,让他失去独占市场的优势,因此想杀我灭口。 在武者修行中的武斗家,对人态度冷淡却相当爱护动物,这样的他冷不防对我展开攻击,试图杀了我提高等级。 王室派遣的前暗杀者,曾以他优异的谍报能力帮助过我度过无数危机,如今却以冰冷无情的眼神宣告,出于国王的命令,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我在路途中出手相救的村民,因为举报我能得到可观的奖金,一边道歉,一边用贪婪的眼神看我。 连一向激励、抚慰人心的善良圣女,在宣称我是『神明之敌』、『魔王继承者』之后,无论我怎么询问,也不肯说明背叛我的理由。 王国、帝国、兽国、法国等我曾经出手相助过的国家,如今都成为我的敌人。而大部分人民都毫不怀疑的全盘接受对国家的宣言,只要发现我就是勇者,便纷纷朝我扔掷石块。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我遭到背叛,为了那些可笑的理由哭过、高喊过。 我像罪犯一样躲躲藏藏,充满敌意的汪洋让我只能痛苦挣扎,最后我终于抵达了王都。巨大的痛苦与悲伤,令我好几次差点放弃。 让我的心免于破碎的是我对她————魔王的承诺。 『我一定会回到故乡,回到家人身边。』 …………那是我对故意被我杀死的少女的承诺。 那个要求很多的少女。 说谎、胆小、怯弱、逞强、倔强。 常常咯咯地笑着,却又动不动就哭。 老是用傲慢的态度说些任性的话,却又纤细敏感地察觉我的心情。 蛮横地为这个宛若一张黑白布景的异世界涂上颜色的少女。 她紧紧地握著垂挂在脖子上的小麻袋。 里头装的是蕴含了大量魔王魔力的魔核;对魔族而言,那就像是人类的心脏。 召唤勇者的魔法需要庞大的魔力。当初召唤我时,王室自古传承的祕宝因耗尽了所有魔力而瓦解。 而我为了弥补王室耗尽的魔力,用她的生命换取这颗魔核,而她自己将它递给了我。这是我为了回到原本的世界,不断寻找的东西。 无论输赢,我都不后悔————如此说著,并在最后故意被我杀死的少女的东西。 『很遗憾,妾身无法追随至你的世界。不过这样也好。妾身总是接受着从海人身上得到的东西,这么一来,就算是抵销了吧。妾身说过,妾身绝对有借有还。』 「妳总是做过头了。」 『你一定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回到故乡,回到家人身边。啊,不过要是你立刻忘了妾身,就太令人伤心了,请你暂时为妾身哭泣吧。替妾身立一座漂亮的坟,想着妾身哭泣吧。海人,你脑子里始终只有原本世界的家人呢,就让妾身暂时独占你吧!呵呵,一想到这里,死亡就变得令人期待了呢。』 「说什么期待啊,明明心里就很害怕,还说这种一眼就让人看穿的谎话。」 『啊,妾身还有一个要求。请你在死的时候不要留下任何未完成的遗憾,过一段过无悔的人生。妾身把生命献给你,要是你得过且过,妾身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妾身会一直看着你,你可要做好觉悟喔。要是你萎靡不振,妾身会转生投胎痛殴你,要不就化成鬼魂出现在你面前喔。』 「转生投胎也好,变成鬼魂也行,出现在我面前,让我见见妳吧。」 少女的声音烙印在我的耳朵里,每当我灰心丧气,就仿佛听到她的声音。 最后的对话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直到最后一刻,都还是那么任性的少女。而让她这么做的我,则最差劲的男人。 而在完成『打倒魔王』的任务后,那些得偿所愿的家伙便转而夺取我的性命。少女说我是个『大蠢蛋』,看我最后的下场,实在没有反驳的余地。 我真的是个愚蠢可笑的大混蛋。等我察觉的时候,只能懊悔著已经太迟了。 「…………」 因此,至少最后的承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必须好好遵守。完成对魔王的承诺,与家人重逢,是现在唯一支持着我的力量。 等我回过神来,杯子里的酒已经空了。 「嘿,小姑娘,看妳闷闷不乐的,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喝一杯啊?我请客喔!」 「…………不用了。老板,钱我放在桌上了。」 「啊、喂!!啧,跩什么跩啊!!」 我拒绝了藉酒壮胆的男子,把刚才那杯酒的钱放在桌上后,便离开了酒馆。 一走到室外,偌大的雨滴在顺便用来遮雨的帽子上弹跳。下著滂沱大雨的夜晚,路上的行人也稀稀落落。 我用【药汤虫羽剑】消解了醉意,朝着贫民窟的方向前进。那里因为『噬壁』蚀坏了墙壁,魔物趁机入侵时,我曾经帮助过那里的居民;他们为了报恩,协助我进入王都,并提供我藏身的地方。 回到王都已经两天,明天夜里我打算潜入王城,回到第一次被召唤的房间。 据说国王、王妃以及骑士团现在都不在王都里。 为什么王国会背弃我?为什么会相信我在打倒魔王之后,成为下一个魔王?尽管我很想厘清这些疑问,但回到原本的世界才是我最优先的考量。 「……事先醒酒果然是对的啊。」 我从通往藏身处的道路上,若无其事地闪进一旁的巷弄里。 我自然也小心翼翼地避免泄漏我的目的地。 「喂……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可不记得做过什么会让人追赶的事喔?」 我瞬间忘了自己化身为女人,不小心用了原先的口吻说话。 来到没有人烟的巷弄里,我向离开酒馆后就一直尾随我的人开口问道。 巷弄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见对方不吭声,我正盘算著该发动攻击时,两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现身在我面前。 「您是勇者大人吗?如果是的话、呜!!」 我结合了『飞脚』的最高级技能『神脚』以及『天驱』最高级技能『缩地』,在瞬间便绕到男子身后,把【影灯双刃】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们从哪里得到情报的?城里应该没有人能从这身装扮判断出我是勇者才对!」 「请、请等一下!我们是公主殿下的手下!!传闻城里出现了一名形似勇者大人的女子,我们是为了确认真伪而前来此地!!」 听他们这么说,我仔细看了看,他们的容貌确实有点眼熟,应该是以公主护卫之名跟在公主身边的人。 「爱蕾希雅?背叛我的王国的公主,事到如今找我想做什么?」 「公、公主殿下并没有背叛您!!我们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公主殿下知道您希望回到原本的世界,为了遵守诺言,才会冒着危险派我们来找您的!!」 「…………」 「当今的国王陛下及王妃殿下,借着法国『勇者成为下任魔王』的宣言,将民众对于贵族高压政策的不满全都推卸在您身上,公主殿下对此也感到痛心不已!!而且召唤勇者是王室祕传的仪式,虽然只要能备齐所需的供品,任何人都能行使仪式,然而方法却只能透过口头传承!!有了公主殿下的协助,您必能完成目标!!」 他们确实切中了我的要害。 我对魔法几乎一无所知,本身也无法使用魔法,至今为止运用的魔法都是以借由心剑辅助。要不是演变成现在的事态,我原先只要直接向王室询问送我返回地球的魔法就好了。 如今我本来我打算潜入王城的书库查询相关资料,要是这些男子的话可信,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如、如果您愿意,我们希望能立刻带你到公主殿下身边……接下来,先前往我们藏身处。请放心,我们是您的同伴。」 ……能相信他们吗? 自从告别公主,与魔王进行最终决战之后,我就不曾见过她了。 以公主的立场,确实无法忤逆国王与王妃的决策。要是公主站在我这一边,说不定我就能立刻回到故乡。 我在也不需要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过这种逃亡生活了。 「请相信我们!公主殿下十分担心勇者大人,因此希望能尽早与您取得联系,希望能助您一臂之力!」 我听了他们的话,不禁屏息。 相信我吧!我将自己无数次如此大声疾呼的身影,与眼前的男子重叠在一起。 「…………好吧,为我带路。」 我把架在男子脖子上的心剑收了回来,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垂下了肩膀。 「那、那么,请往这边走。接下来,我们将前往勇者大人受到召唤的那栋王城内部建筑。接着,便利用转移石前往我们的藏身处,在送还勇者的仪式魔术准备妥善之前,我们将暂时将您藏在那里。由于四处都很有可能藏有眼线,因此要尽量避免任何可能遭人目击直接出入的行为。」 一般而言,小村庄倒还另当别论,但稍具城镇规模的地方,并无法使用转移魔法出入。因为国防安全的考量,到处都埋藏了妨害转移魔法的小型魔道具。 如果不这么做,一旦爆发战争,根本无法防止敌军的偷袭。不过,在王都内仍有一个地方能够实行转移,那就是召唤我的王城内部建筑。若非如此,连勇者召唤都会受到阻碍。因此,在那栋建筑的效果范围内,并未在地面埋设干扰转移的魔道具,而是设置了依照一定程序便能轻易撤除的魔道具。 「这样啊,我明白了。」 虽然我希望能在离去前向协助我进城的人道谢,但最后还是作罢了。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上仍被当作大坏蛋,只要与我有所牵连就很可能遭遇危险。让他们从此避免和我扯上关系,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跟在黑衣人身后走了好一会儿后,抵达了王都郊外的杂木林。 「喂,不是要到王城去吗?」 「是的,在这座森林深处有个入口,是直接通往王城召唤厅的通道。」 男子说完,继续带着我走到森林的深处之后,开始搜查起地面。花了不到十秒钟,他们便找到了一块像是石板的正方形岩石,将岩石搬开后,便露出了一处像是通道入口的洞穴。 那个洞穴底下发出了长年发霉潮溼的气味,以及尘埃铺成的绒毯。 从石造的阶梯与里面阴森的氛围看来,的确像是某种祕密地下通道。 「请跟我来。请小心脚步。」 男子从怀里取出烛台,点上了烛火后,缓缓地走下了通道。 之后连接通道的是一段漫长平坦的走道。在沉重凝滞的空气中,只听得见三人坚实的脚步声。 最后我们走到了尽头,从内侧向上推开了天花板,眼前出现了相当令人怀念、我最初被召唤而来的地方。 「啊,勇者大人,您平安无事啊!?」 我转向声音的来源,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和我受到召唤时一样,笑得像花朵般灿烂的爱蕾希雅公主。 她摇曳著一头及肩的白银色头发,如梦似幻的面容与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几乎没有什么改变。比我小两岁的公主在这三年来长高了不少,体型也有了些成长,不过给人的整体印象还是与先前大致相同。 「勇者大人,您没有受伤吧?」 「啊,啊,没问题。不过,妳居然能一眼就知道是我……」 「您是指容貌吗?因为我先前就听说过【天邪鬼镜刀】的力量了呀。」 公主说著,露出了熟悉的微笑。 看到与往日相同的笑容,我不禁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相信他们才会来到这里,不过直到来到面前,我才想起先前遭到追杀时,那些家伙使用的也是公主所擅长的光系魔术。 「现在恐怕没有时间能说明详细的情况了。总之,先利用这个转移石进行转移吧。王都内也只有在这个房间里,能以魔力启动转移石。」 公主说著,递给我一块半透明的黄色结晶。 这东西我先前也使用过无数次了。 「到了转移地点我再慢慢解释,也会向您说明返还仪式的步骤。」 「好的。」 我接过转移石,在其中注入魔力后,转移石便发出了光芒。 魔力流过了石中的魔法式,转移魔法阵像是要包覆房间般覆蓋了整片地板。 就在这瞬间———— 「呵呵,真是个单纯的笨蛋!」 耳朵里传来了不祥的嗤笑。 在发出声音前便遮蔽了视线的光芒中,我最后所看见的景象,是摘下了名为笑容的假面后,公主的真面目。 转移魔法效果显现的瞬间,我全赖直觉,反射性地在被视为紧急防卫手段的【护封绝剑】中注入了魔力。 以零点几秒之差,从天快速降下了大量魔法。 我急速提升思考速度,将降下的大量魔法逐一仔细看清。 炙热燃烧的火球、尖锐的冰柱、肉眼无法辨识的锐利风刃、万钧之势的岩块、化成长枪的光弹、化为幽暗双手的黑闇。 在数以百计蕴含着杀气的魔法之中,我感受到似曾相识的魔力。 我立刻解除【天邪鬼镜刀】的变装,调整好战斗的态势。 就在漫天飞扬的粉尘与飞散的沙砾落定之后,现身在我眼前的是超过两百名身上满是辉煌战果留下的伤疤、面容十分严峻的骑士。除了征战无数、教导我战场基本要领的骑士,还有领导他们的骑士团长,以及爱蕾希雅公主,她此刻正不满地扭曲著脸、在魔法余波下摇曳着白银色头发。 「真是的!明明是个笨蛋,居然还这么顽强,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我很快地环顾四周,这里是我熟悉的圆顶竞技场中央,在我挑战魔王之旅途中,曾经攻略过的枫雅遗迹最深处的『守护者之室』。 守护者复活并不是罕见的事,然而看来守护者已经再度遭到击败。证据是公主身后的迷宫核心失去了魔力的光辉。虽然我不清楚是这些家伙干的,还是他们雇用了冒险者,不过我当初进行攻略的时候,曾借助骑士团的力量。既然他们已经对弱点与攻略方法了若指掌,要击败守护者也易如反掌吧。 「……爱蕾希雅,连妳也背叛我了吗!!」 「背叛?你搞错了喔,背叛这个字眼应该要用在同伴身上吧?我打一开始就没和你站在同一边,根本算不上背叛呀。跟异世界人站在同一阵线,这么恶心的事我可做不出来喔?哎,光想就令人不舒服,真高兴我不用再继续假装了呢!」 爱蕾希雅说著,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是没有一丝阴霾,发自内心的笑容。 「只要你一死,这一切就结束了,你却像只沟鼠一样烦人。不过,现在总算可以结束了。」 「爱蕾希雅……妳……」 「转移系的能力在这个地方无法发动对吧?而且既然不在城镇里,就不用担心波及周遭了。就算你再怎么厉害,只要堵住出入口,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谅你也逃不出去。」 爱蕾希雅说得没错,转移系能力在『守护者之室』里无法发动。即使能够转移进来,也无法转移出去。就算使用移动系的技能,要在这么多精锐骑士的包围下抵达唯一的出入口,即使是我恐怕也办不到。 要是这里混杂着杂兵或经验不足的骑士,或许还有一点机会;然而这里全是最精良的骑士,找不到任何能突破重围的缝隙。 「你这么愚蠢,倒是帮了我不少忙呢。没想到你这么容易上当,连在贫民窟边缘挣扎的平民都能轻易骗过你。」 「什、么……难道说!!」 「没错,你一来到这座城市,消息就立刻传到我这里来了喔?只要两、三枚金币,就能让他们毫不保留地把话都说出来呢。」 「……!」 『轮到我们帮助你了!』 『回报恩人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呀!』 我脑海里浮现了王都居民对我说这些话时的身影。连他们也背叛我了吗!? 「……可恶,居然这么轻易地背离我!」 我心里涌现的是遭到背叛的愤怒,以及对自己的失望。 为什么我没有起疑呢?我来到王都才不过两天,在天天有大量外来者、人口流动频繁的王都里,我一直戴着帽兜,几乎不曾露出容貌,我为何没有怀疑,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得到有女子貌似勇者的消息呢? 为什么我没有警觉,那个藏身处究竟在哪里? 那个房间可以使用转移魔法,但从那里明明无法转移到城镇中。 这是我自己太过大意而导致的失败。 我的确已经为无止尽的逃亡生活感到疲惫不堪,然而松懈的下场便是眼前的事态。 「为什么、为什么妳要如此极尽一切手段杀我!!」 「哎呀,你想拖延时间吗?也罢,这倒是无所谓。毕竟你这只沟鼠还挺拚命的。我就花一点时间,陪你聊聊吧。」 爱蕾希雅说著,仿佛眼前所见十分新奇般露出了嘲笑的神情,嗤嗤地笑了起来。 在我回到原来的世界,完成我的诺言之前,我绝对不能死。 我转动着视线,寻找机会改变不利于自己的现况,看到的就是爱蕾希雅这副模样。 ……她至今为止在我面前展现的,真的全是在演戏呀。 「你不但是杀死魔王的英雄,还拥有杀死魔王的力量,对王国来说相当头痛呢。只要你还活着,就会留下独立和叛乱的火种。因此,为了王国的将来,需要由你来承担人民的不满,让他们长久以来受到压抑的不满一口气宣泄出来。」 「为了这个目的……」 「那是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的说词罢了。真正的理由,是你的存在本身就不被允许。啊,异世界的怪物竟然和我们拥有相似的外表,说着相同的语言,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真是令人火大啊!没有比亚人和兽人更令人作恶的生物了,但你却是更令人厌恶的存在。真是令人不舒服。我之前可是一直强忍着恶心面对你呢。」 「……!!」 她眼中散发的并不是冷淡轻蔑的视线。 而是完全不把我视为人类,仿佛见到令人唾弃的秽物或厨余般的视线。 ……毫不保留地传达出打从心里感到厌恶的视线。 然而,她原本紧皱着眉的脸庞上,却突然转变为我曾经熟悉、如花绽放的笑容。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反正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会遵守约定,告诉你返回原本世界的送还魔法喔!」 她说著,愉悦地笑了起来。 那急速转变的态度,比起困惑,我更感到一股令人作呕的不安。 「啊,我当然不会提供你假消息啦!也是喔,为了证明我说的是实话,发动『誓约的祝祷』吧!」 『誓约的祝祷』是能使用精灵魔法的人,用来证明自我的手段之一。 若誓约内容作假,宣言者除了所提出的代价,也将失去精灵魔法与其加护。「我以我的手臂为誓,对于勇者召唤?送还仪式,所言将无任何虚假。『誓约的祝祷』。」 一道淡淡的光芒包覆了爱蕾希雅的身体,显示誓约已经成立。 在『誓约的祝祷』光芒的包覆之下,她便无法说谎。 如果她对勇者召唤?送还魔法说谎,她将会失去手臂做为精灵的献礼。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她脸上浮现出身为公主时必然从未示人的嗜虐笑容。 我的直觉顿时敲响了警钟。 为什么她不惜动用誓约的祝祷,来证明她所言不假呢? 就算是当作我临终的礼物也太大费周章,其中的理由为何? 我无法理解爱蕾希雅的意图,疑惑不断加剧,然而我亦认为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尽管我仍必须赶快找到逃脱的方法,但送还仪式魔法也是我求之不得的情报。 她已经使用了『誓约的祝祷』,无法说谎,如果她说谎,从她的手臂便能得知情报的真伪。 「仪式的步骤本身其实相当单纯。与其他的仪式魔法相同,只要能备妥仪式魔法所需的供品,无论是谁都能实行勇者召唤?送还仪式。而这个仪式所需的供品是蕴藏在某种物体内的庞大魔力,以及刻印在某个场所的古魔法阵,另外,你认为还有什么不可或缺之物呢?」 「还有、什么……?」 勇者召唤魔法仪式所需要的物品必须拥有压倒性的魔力量,其力量甚至能将数个并非别具历史意义、而是能力非凡的国宝级魔道具变得一文不值。 虽然也可以集结多件物品补足,但若不具有某种程度以上的魔力,根本无法当作供品。 而那便是她抛给我的问题中,勇者召唤仪式所需的东西。 蕴含在物体中的魔力,会受到物体本身质的影响。若以武器及防具为例,便包含了使用的素材、加工的技术、制作者技能的程度等。 要能够作为供品,承受巨大魔力的物体就已经相当稀有了,若还要蕴含相应的魔力,即使国家倾全力从各地蒐罗,恐怕也相当困难。 也因此,胸前麻袋里的魔核主人,才会将魔核交付给我。 「还需要其他的东西吗……!?」 「是的,一点也没错。毕竟这个魔法可是侵犯了神的领域,光靠魔力无法轻易成就吧?你没有想过吗?」 爱蕾希雅轻轻地漾起了高雅的笑容。 然而,仿佛不留任何思考的余地般,恶毒的声音再度响起。 「仪式魔法有四个步骤。首先,要在这个世界的时空中开个『洞穴』;其次,在异世界的时空中也开个『洞穴』;接着,以『道路』连通两个洞穴;最后,要将召唤对象『牵引』过来。每个步骤都需要不同的供品,而魔力只不过是发动仪式的楔子以及『牵引』的供品罢了。那么,你知道剩下的供品是什么吗?」 「…………」 仪式魔法需要什么必要之物,我毫无头绪。 我唯一知道所需供品的仪式魔法,是以大量药草为代价的解毒魔法。虽然我曾经见识过大威力的仪式魔法,但却不清楚其供品为何,毕竟仪式魔法本来就是罕为人知的魔法。 「呵呵,既然如此,我给你一个提示好了。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开『洞穴』的代价是……」 突然有一道接近恐惧的颤栗感窜过我的背脊。 「在那个开『洞穴』的地点上……」 别听她说!我的直觉大声地警告我,身体也试图动身阻止她说出口。 然而理智却抑制了那股冲动。如今我阻止她说出口也毫无意义,此处也没有容我这么做的可能性。 因此,话语继续从她的口里流泻出来。 「……献上两百名人种的性命。」 倏地,我感到自己脸上的血色瞬间消退。 而她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十分满意,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那么,我稍微改变一下我的问题。我在召唤你的时候,使用了从他国得到的兽人奴隶,在这个世界的时空中开了『洞穴』。那么…… …………『另一个「洞穴」与「道路」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她、到底、在说、什么…… 既然在这个世界的时空中开『洞穴』,所需的是『在那个开洞的地点上献上两百名人种的性命』…… 那么,要在我的世界里开『洞穴』,供品当然是…… 「对了,勇者大人?以前好像听你说过呢?当初你被召唤的时候,在你身边的人是谁呢?来吧,先来回答我,你认为『洞穴』的代价是?」 我所在的地点是高中教室。 那么,成为供品的就会是在那个时候,和我一样身处在教室里的…… ……老师和朋友们? 「妳说谎……」 「我可没有骗人喔。你看,我的手臂还好端端的呢。也就是说,当你受到召唤的时候,离你所在地点最近的两百人成了牺牲品了。」 啪叽!我心里的某个角落出现了裂痕。 「你们这些家伙————————————!!!!!!」 「「「「「『缚棘铁锁!!』」」」」」 「啊!!咕呜!!」 我激动地立刻召唤出能够最快展开攻击的强力心剑,然而还未能采取行动,身体就遭到魔法道具的锁链束缚住。 布满灰黑色荆棘的锁链,在魔法骑士魔力的驱使下从地面窜出,在我身上重重缠绕。幸好我身上穿着【闇精灵之衣】,因此不至于造成伤害,然而在无数锁链的束缚下,我却无法挣脱。 「呵呵,就告诉过你我没有说谎了呀?」 「妳给我闭嘴!!我要杀了妳!!可恶!!别妨碍我!!」 满腔的怒火几乎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奋力地想要扯断束缚身体的锁链,然而锁链只是发出叽嘎声响,丝毫没有松动。 爱蕾希雅看到我这副模样,开心地扬起嘴角。 「…………还没说到『道路』的供品喔?」 一股有如寒冰般的冷意缠上了我的脖颈。 「喂……喂、慢著!还、还有、什么……吗?」 我颤抖的双唇勉强吐出的只字片语中,蕴含着极度的恐惧。 这家伙到底还想说些什么!?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她还要用那张恶魔般得意的笑容,告诉我什么!? 「在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夹缝,是神的领域。普通的人类肉身,可无法随意穿梭其中喔!」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我不想知道这些人为了召唤我来这个世界,还牺牲了哪些更多的无辜。 「神的力场会直接在灵魂中刻上力量,勇者因此而获得强力的固有技能。不过,若灵魂在神域中无法承受而成为废人也很令人伤脑筋,因此才需要能够接受力量、又不会被毁灭的『道路』。」 包括我的朋友、恩师,已经牺牲了两百个人了,她究竟还牺牲了什么? 接着,爱蕾希雅说出了最后的答案。 她的双唇仿佛咬破樱桃,咀嚼著柔软、欢愉的果实般,渗出娇艳的色泽。 「为了铺成这条道路的『材料』正是那些供品,因此要由不会拒绝你的灵魂的人,以他们的灵魂转化为『道路』喔。大概需要五个人左右吧,像是———— ————————……父母、兄弟姊妹、祖父母、亲戚等等。」 啪叽。我听到公主的手指宛若毒爪般,捏碎我的世界的声音。 「妳、说什么、啊?那种事、怎么、会?」 我的嘴边滑落了只字片语,但我已经不晓得我在说什么了。 「全死光了喔?你的家人、你身边的朋友,全部都为了这个世界成为牺牲品了喔!」 他们死了?爸爸?妈妈?小舞?末彦、健太、悠斗和大金老师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我岂不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我已经答应她了。我要回到家人身边、我要回归原本的生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哈哈哈!!就是这个表情!!我一直想看到你露出这个表情!!啊哈哈,快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呢?你好像说过,你想要回去原本的世界,想要见见家人对吧?还想见见朋友?全都死光光啦,谁也见不到了呢!!啊哈哈哈哈哈!!」 她愉悦又响亮的笑声,忽远忽近、尖锐地、钝痛地在我的心里划出一道道伤痕。 「听到你那么说的时候,我可是憋笑憋得很辛苦喔?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能忘了对你假笑有多么难受呢!」 强烈的晕眩感袭击而来,世界仿佛在旋转,前后、上下、左右,全部混杂成鲜艳缤纷的色彩。 「够了、妳、不要再说了……!!」 「『我想回到故乡,回到家人身边。我想回到与朋友嬉笑、与家人共进晚餐的日子。我好想回家。』在讨伐魔王之前,你是这么说的对吧?我学得像不像呀?你不觉得我很有模仿的天分吗?」 崩坏,瓦解。 啪叽、啪叽!我的世界曲折、碎裂,不再是原本的模样。 「如果你想回去,就请便吧?侵犯兽人,让她们为你怀孕生子,只需要五个人就能制造出『道路』喔?哎,不过那么污秽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不管是『材料』也好,『孩子』也罢,我会把他们通通杀掉。毕竟一想到异世界人在这个世界上产下怪物的孩子,就让人恶心到反胃呀?」 「————爱蕾希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力随着我的怒火强化了臂力和脚力,粉碎了束缚着我的锁链。 「就是现在!!集中火力!!」 「呜喔啊啊!!全部给我闪开!!」 骑士在团长的号令下朝我施放魔法,然而连那些东西进入视线都让我觉得厌烦。 被火灼烧、被水冲击、被风斩切、被石头撞击、被光贯射、被黑暗包围,都无法阻止我用手上的剑贯穿爱蕾希雅的欲望。 逃命的想法早已经在脑海中烟消云散,只要身体还能够动就够了,我拼了命地在骑士挥下的剑戟之间穿梭。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我奔驰的前方,我举起充满怒火的剑往公主奋力一斩。 「呃、呜啊啊啊!」 「呵呵,真是个蠢蛋,连这种程度的幻影都看不出来,瞎子都比你管用多了呢。」 理应被砍成两截的公主,身影顿时烟消云散,同时我感受到好几支箭刺穿了我的背。 就在我蛮横地穿越魔法风暴之时,【闇精灵之衣】的力量也被削弱了不少,因而抵挡不住箭矢的攻击。 「好了,该结束这一切了。念在你这么卖力地在我的手掌心上起舞的份上,最后就由我亲手杀了你吧。你应该要感到无比光荣呢。给我剑————」 公主如此说道,身旁的骑士便将自己的剑递给了她。 她接过剑后,缓缓地走向我。 『呐,海人。』 这时浮现在我脑海里的,是被称为魔王的少女的话语。 『只要是妾身能做得到的事,妾身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半个世界也可以给你。所以,请到妾身的身边吧,拜托你。』 我没有伸向那双颤抖的手。 她知道我会拒绝她吧。她知道我不会伸出手吧。 少女的脸上落下一颗颗冰冷的泪珠,而我依然没有伸出手。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这是惩罚吗?对于愚蠢至极的我的报复。 『回到家人的身边』————她 第604章 复仇勇者.对不起 为我牺牲自己的生命,所立下的承诺……已经无法实现了。 打从一开始,我能回去的地方已经彻底被剥夺了。 「去死吧!来自异世界,与我们披着相同外皮的怪物!」 (插图) 在临死之前,我的脑海里尽是悔恨。 『请你在死的时候不要留下任何未完成的遗憾,过一段过无悔的人生。妾身把生命献给你,要是你得过且过,妾身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就在公主手中的剑即将贯穿我的心脏之际,我感觉自己听到了这句话。 「嗯!?这、这是怎么回事!?」 爱蕾希雅刺穿的不是我的心脏。随着啪叽一声,她的剑击碎了我胸前的魔核。 蕴含了魔王魔力的魔核,以超乎规格的密度将魔力的本流倾泻出来,迷宫核心一口气获得了原本需累积好几个月才足以让守护者复活的魔力。 「「吼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雷霆万钧的咆哮声划破了空气。 一头身上燃烧着赤色火焰的狮子,以及一头青色火焰的老虎倏然现身。 「可恶!!全员备战!!保护公主!!」 面对突然出现的敌人,骑士在混乱中仍很快地重整行动。 ……要逃走的话,只能趁现在了。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什么!?可恶!!勇者要逃走了!!」 没有用到任何技术,只是单点突破。我尽全力冲刺,突破因守护者现身而略显混乱的阵型。 我以『缩地』及『神脚』加速,并以『天驱』在低空奔驰;面对敌人的攻击时,以最小幅度的动作闪躲、回避、或干脆承受,强忍着身体的剧痛与哀鸣,不顾一切地朝着出口前进。 「那可不行,我不会让你逃走的!!你一步也不能踏出这个房间!!」 身后传来公主的声音,我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心剑。 就算之后我死了,我也要以这把剑刺进公主的身体里…… 『要是你得过且过,妾身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散放吧,『惨刀?凤爆雷闪花』!!」 「架好盾!!」 轰然巨响遮蔽了我和骑士团长的声音,带着紫电光的爆炸威力迅速从一个点向外扩散。 当然,在场的骑士都不是新手,他们以盾牌和魔法障壁挡下了这点程度的攻击,不过我成功地阻挡了他们前进的步伐,而后方的骑士也因对付守护者而分身乏术。 「休想得逞!!」 「呜啊!!」 公主施放的火球烧炙了我的后背。但这次是我赢了。 「你给我站————」 耳边公主的声音只到此为止了。 就在我以心剑的力量转移的瞬间,我回头一望,只见公主宛若恶魔般,浮现满是愤怒的丑恶面容。 我希望逃得愈远愈好,最后来到的是记忆中不曾见过的森林深处。天还没亮,月亮也被乌云遮蔽,森林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雨滴不断地打在身上,无数的伤口隐隐作痛。 背后受到公主魔法严重灼伤,我心想必须治疗,但视线却已扭曲模糊。 长距离转移消耗了大量的魔力,引发了我提升等级以来几乎不曾经历过的mp昏眩,看来暂时无法治疗伤势了。 我拔出身上的箭,按著伤口,试图迈开步伐,然而我连一步都无法前进。 「…………」 那些祈求我出手帮助、我所信任的人们,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敌人』。 总有一天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回到往日平凡的生活,是支撑着我的希望,然而从一开始便像海市蜃楼般只是虚幻。 我不知道我留在这个世界上还能什么。 我不知道我该为了什么继续活下去。 「哈哈,这是怎样啊。」 我不自觉地发出了自嘲。 ……虽然我不知道———— 『请你在死的时候不要留下任何未完成的遗憾,过一段过无悔的人生。』 我勉强拖着疲弱的步伐前进。 尽管不知道何去何从,但我还不能死。 因为她,让我喜欢上这个世界。 因为她,让我在这个世界上也能露出微笑。 她说,如果我得过且过,绝对不会原谅我。 ……但就算我死了,她一定会说『真是拿你没办法呢,到最后都还是这么大意』,然后一如往常咯咯地笑起来吧。 因此,我绝对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 要是我在最后的最后放弃了,死了以后就没有脸待在她身边了。 ……因此,没错,我要继续走。 但,一下子就好,让我哭一会儿就好。 「抱歉,蕾缇西亚,我无法遵守约定。抱歉、我很抱歉……」 我的声音消失在幽暗的深渊中,无人听闻。 第605章 复仇勇者.终章.重生勇者面露冷笑, 现在的感觉,就仿佛漂浮在晦暗的水中。 梦结束了。 我心知自己正身处于意识与无意识的夹缝之间。 往下看是无止尽的黑暗,往上则能看见明亮的水面轻轻地摇动着。 「海人……」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摇曳的身影。 呼唤着我的名字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遥远,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霭。 「蕾缇西亚……」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比血更加鲜艳浓郁的美丽红色秀发,以及闪耀着不输秀发光辉的深黑眼眸。 以成人而言略显娇小的身躯,穿着染成深黑色的魔王洋装。那是她和我最后对峙时所穿的衣服。 那是第四十七代魔王,蕾缇西亚?路?哈尔斯顿。 「海人,来见妾身吧……」 「————!!哈,居然在梦里让妳说出这种台词啊!」 我不自觉地发出自嘲。 我在梦里忆起了过往的事,感到无地自容。对于自己曾经亲手杀死的人,究竟还想要依赖到什么程度啊。 「嗯,不过,说得也是。我要见妳一面、我会再一次去见妳的。」 我要好好地去见她。 这个世界的她,全然不知有关我的任何事情。 因此,这只是徒增感伤罢了。 为了让自私的自己重整心情,自我满足的赎罪。 尽管如此,只要让我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只要能对她说一句话,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因此,我会带着『当时很抱歉』、『再见了,妳要幸福』的心情说出那句话。 「这一次,要由我来向她说那句话:『啊,魔王啊,我给妳半个世界,和我一起复仇吧!』」 就连我复仇的理由,在第二次世界的她恐怕也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她,因为我会亲手了结一切。 因此,那是一句遭到拒绝也理所当然的告白。 正因为我明知如此,那句话也是惩罚自己的丑陋忏悔。 因为那个时候的她亦是如此,她明知无法被理解,明知会遭到拒绝,她仍这么对我说。 ————所以我也一定要亲口告诉妳。 ……只要这么做,我必然就能放弃妳了。 即使妳不在我身边,我也可以不依赖妳活下去。 啊啊,不过…… 「在第二次人生的世界里,死后仍然无法到妳身边,实在有些遗憾呢。」 ☆ 「……人……主人。」 「嗯、啊……米娜莉丝?」 身体轻轻被人摇晃,我一睁开眼睛,眼前是脸颊微微泛红的米娜莉丝。 虽然我有自觉我睡着了,不过我刚才明明抱着膝盖靠在墙边,但现在却是横躺着,后脑杓还感到一股不太妙的柔软触感。 「早安,主人,你刚刚发出了有点痛苦的声音喔。」 「嗯?啊,我刚才梦到了以前的事……不过,发生什么事了?」 「啊、这是因为、『守护者之室』比想像中还要宽敞,所以我过度使用『幻炎毒鬼』,又引发了mp昏眩……」 唔,我也因为mp昏眩睡着了,所以无法协助她。 她在任何时候都不为情势所动,坚守奴隶的立场,始终是相当可靠的存在。 不过膝枕似乎让她很难为情,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她的嘴角似乎无法克制地有些微微扬起。 ……这时候吐槽她好像不太好?还有点人性的话,就不该吐槽她吧? 尽管我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一番,但终究还是展现了成熟大人应有的自制力。 不能取笑mp昏眩的人,也不能取笑喝醉的人,更不能趁机捉弄酩酊大醉的人。毕竟很可能明天就会轮到自己。 我坐起身体,甩了甩头,混杂在睡意里些微的mp昏眩也消失无踪了。 「我睡了多久?」 「一个小时左右。」 「是吗?守护者死了吗?」 「不,经验值没增加,我想应该还没有死。」 我先前挖的洞,现在用攻略途中取得的地狱巨犬毛皮掩盖著。从门上可以听见里头传来守护者痛苦挣扎的声音,想必毒性已经发挥了功效。 不过,我现在用的方法是以在几乎无法破坏的坚固门扉上开洞为前提,基本上守护者对于异常状态都具有高度耐性,因此对象必须是像这座地下城的守护者『哥布林王』般,剧毒能勉强奏效的守护者。 此外,若使用这种等级的毒物,从守护者身上获得的武器、装备、素材会严重劣化,因此必须做好防止遭到毒物分解的对策,并在打倒守护者后立即进入充满毒物的房间(要是放置不管,地下城便会将素材等连同尸体一起吸收,届时就什么都无法回收了)。 我们会采取这个方法,是因为具备了『名为【火蜘蛛脚剑】的外挂』、『【幻炎毒鬼】减衰无效的效果』,以及『除了经验值以外什么都不要』等多重条件。 要是让其他人发现我手中颇为强力的心剑拥有特殊能力会带来不少麻烦,不过现在倒不用担心这一点。 「总之,在守护者死之前,先来思考一下经验值如何分配吧。」 我并没有直接对守护者造成伤害,因此不会获得经验值。也就是说,我现在拥有的经验值,便是我在这座地下城能获得的所有经验值了。 目前我剩下的经验值约有1万5000点。 而在征途中,我耗费的经验值有【丸栗鼠袋剑】3000点,【水妖精雫刃】4000点,【药汤虫羽剑】3万6000点,因此可知我获得的经验值总共还不到6万点。照这个速度看来,若是在无负债的状态下,只把经验值用以提升等级,大概可以提升到接近60级的程度 吧。 此外,我还在【水妖精雫刃】及【药汤虫羽剑】的情报中发现了新的情形,那就是心剑的能力遭到阶段性封印。 如同【火蜘蛛脚剑】的火毒能对熔解金属施加压倒性补正般,【水妖精雫刃】能够调整流出液体的温度,然而这项特性却需要累积更多的经验值才能加以解放。而【药汤虫羽剑】亦然,虽然能够提升对于各种异常状态的耐性,并具有回复效果,然而每种项目都需要额外的经验值。 解放心剑要6000点,解放对毒、麻痺、睡眠、石化、魅惑等各种耐性各需2000点;然后若要解放将效果延伸到指定对象的特殊效果,则需要2万点,总计共3万6000点。扩及他人的特殊效果过去最多可以分给十人,不过借由解放似乎只能给予三人。 不过,我可是没有半点意愿,要像第一次人生般随意增加同行者,因此这点不会造成什么问题。 总之,我得先规划如何分配剩余的1万5000点经验值。 虽然原本也考虑到要先偿还提升等级的负债,不过若是基础状态提升,经验值就会变少。 既然如此,优先解放能以特殊能力弥补差距的心剑更为妥切吧。 倘若以rpg的用语来形容,我的第一次人生就像王道游戏,第二次人生则是附加限制的邪道游戏吧。 照这么看来,我似乎有以下几种选择。 【逆境者拐刃】 若自己的状态值合计低于对手,状态值愈低,剑的威力就愈强。 反之,面对状态值合计比自己低的对手,反而会降低威力。 【利毒针剑】 无论造成的伤害多寡,给予伤害的次数愈多,就愈能强化继续造成对手伤害的毒效。 然而,剑本身无法施毒,必须有米娜莉丝在旁协助才能使用。 【境界刃】 在剑上注入魔力,就能以少量的魔力,将对手的远距离攻击以原有的威力加以反击。 但不具有任何主动攻击的能力,因此没办法以反击以外的手段攻击敌人。 以我的状态及mp考量,目前能解放的便是三者之中的一种。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衣服上装有紧急用药水的口袋里,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主人!?」 「啊,不要紧,别担心。」 我制止了米娜莉丝慌忙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是先前在贫民窟时朱菲因给我的。 我打开瓶盖,把瓶子放在地上,里面金属质感的金色液体闪耀着光芒,像史莱姆般缓缓地爬出瓶子,并爬到了最近的墙壁上。 「比我预期中还花了更多时间呢。要是公主的烫伤痊愈了,那就没意义了啊。哎,现在是什么情形呢?」 我还特地窜改了魔法,就是要让她丑态毕露。为了不让她一眼看穿,我下了不少功夫全力伪装。 虽然这与一开始对骑士及公主所做的一样,只是要带来不快罢了,不过要是能成功就太好了。 虽然能确认是否成功发动,却无法直接目睹公主痛苦的模样,实在太可惜了。因为效果的关系,这也无可奈何。 就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神祕史莱姆已经爬到我站立时胸口高的位置上,在墙面上延展成薄薄的平面,看起来就像是一面液晶萤幕。 这时候,其上映照出某个地方的影像。 「这里是……」 「王都的谒见厅。妳在成为我的共犯者时,应该也见过吧?」 影像里出现了国王、王妃、骑士,以及公主的身影。 ☆ 从那一天,遭到可恨的背叛以来,已经过了十天以上了。 我遵从大精灵的指示,实行勇者召唤的那一天。一如精灵所示,我将安排好的兽人作为祭献,成功地举行了勇者召唤仪式。 然而,召唤出来的却是不具教养,甚至缺乏理智的怪物。 那个遵照指示召唤而来的异世界人,我原本还打算赋予他成为勇者的短暂美梦呢。 「…………!」 我背上的伤痕还隐隐作痛。 『我绝对不会听令于你们。 这只是给你们这些人渣一点警告。 我一定会让你们尝到更悲惨的痛苦。 我要夺走你们的一切,做好觉悟吧。 重生的复仇者留』 侍女们赞叹洁如白瓷的背,现在留下了烧灼的伤痕。 即使以回复魔法恢复了hp,伤痕仍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除。能一口气消除所有伤痕的回复魔法师,在广大的大陆上也只有法国的大司教那种等级才办得到吧。 不过,在每天不断施加回复魔法的成效下,我背上的伤痕也一点一滴地痊愈。现在也只剩下淡淡的痕迹,想必再过几天就会恢复洁白无瑕了吧。 当然,伤口的痛楚早已消除了。然而,只要一想起那个男人,背上的伤痕就会隐隐作痛。 那一天,那个男人离去之后,我紧绷的神经也断了线,仿佛要逃离痛苦般晕了过去。直到隔天交班时,在房外待命的骑士救了我们,再次睁开眼睛,我已经身在王城里的寝室内了。 真正强大的骑士们————包含骑士团长在内,因为自身经历的种种,脸上或身体都下了不少伤疤。他们没有闲情逸致消除伤疤,丑陋的疤痕在战场上也能达到威吓的效果,因此强大的骑士都会刻意留下伤疤,他们的模样自然相当凶恶。 为了不让一无所知的勇者感到畏惧,那天我还刻意安排了空有华丽外表的骑士,而现在那些骑士大半都被送进了治疗院疗养。 连最优先接受回复魔法治疗的我,从被救出,直到被烧烂的口腔治愈到能够说话的地步,都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骑士们四肢遭到无情地曲折,脸部遭到重击,仅勉强留下一口气,几乎不成人形。 公主(我)脸部遭到殴打肿胀,头发在地板上散乱污损,背后还仿佛烙印般被留下一段文字。 尽管大家还搞不清楚事态的细节,但眼下状况明显是人为造成的,我们却迟迟未能掌握有关犯人的情报。 为了以防万一,建筑物外面包围着众多的骑士,显然犯人并非直接走出建筑,而是以转移的力量逃走。然而直到我复原到能够说明事发经过为止,王都都没有设置检哨站。 而那个男人口中所说当作军事资金的项链,是我作为王室第一继承者的象征。 项链上有王室的纹章,并不是能轻易变卖之物。要是拿到普通的店家卖掉,王室立刻就能追查到行踪。就算拿到王都以外的地方,追查起来也并不困难。 那条项链是我从过世的姊姊手中继承的,没想到竟然让那头野兽触碰了。不,除了我以外的人谁也不准碰。 「不可原谅……」 我绝对不原谅他。我要取回项链,并让那个男人尝尽痛苦、在他苦苦求饶时杀了他。 我下定决心,并指示骑士追查项链的下落。过了好几天,却始终无法获得有力的情报。我想,或许他已经把项链带离王都了。 然而,昨天我却从某个贵族口中得到找到那条项链的报告。 今天最初的谒见,便是要取回项链。据说是极富正义感,于王都遭到排挤的伯爵家,在取缔王都违禁品交易的时候,发现了项链混杂在其中。 「公主殿下,时间到了。」 「嗯,我知道。」 我回应了侍女,稍微整理了服装后,便走向谒见厅。 在谒见厅里,坐在王位上的是体格健壮的国王,也就是我的父亲罗吉亚?欧洛雷亚。坐在他身边的,则是年届四十仍美貌不减的王妃,我的母亲勒希莉雅?欧洛雷亚。 而我坐在父亲另一边的椅子上。 而父亲的身旁————与母亲之间站着王国的宰相罗汴兹,父亲与我之间站着骑士团长吉多特。 「我带来这件物品,返还给王室。」 侍女从跪在谒见厅里的壮年贵族手中接过置放著项链的台座,拿到我的面前。 我强忍着冲上前去抢过项链的冲动,从侍女手中接过项链,重新戴回脖子上。 瞬间,项链里的魔力包覆了我的全身,同时我的身上散发出短暂的淡绿色光芒,随即消失无踪。 「■、■■■■!!妳没事吧!?」 父王看着我的方向问道。然而,我却没有听到他一开始说了什么。 「嗯,是的,父王,我没事。」 我确认了身体状况,感受不到任何异状。 「那就好。不过,刚刚的光芒究竟……■■■■■、■■■■■,你们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只是名普通的骑士,■■或许知道?」 「……不,那个……」 宰相面有难色地喃喃说道。 然而,我的确察觉到自身起了变化。 「■■■呀,■■并非专家,恐怕无法断论……然而,方才的魔力光,很可能是某种诅咒。」 「怎、怎么会!但是,■■■■身上没有异……」 「父、父王、我听不到声音、不对、我听不到表示人称的词语!」 「什、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听得见他们的对话,但人的名字或代名词都消失在我的耳朵里。 我急忙想取下项链,却拿不下来。 「我、我拿不下来!?项链拿不下来!?」 我听到诅咒这个字眼,无法确定发生什么事的不安不断涌现。 之后,时间就在混乱与焦躁中不断流逝。 首先,我们从城内集结了熟知魔法的人士。然而,王城里的士兵多半只学会了应用于战斗的魔法,根本没有理解原理的能力。此外,这似乎并非需要借由神官解咒的咒语,而必须对项链上的术式采取某种手段。 项链被施以某种复杂的伪装,若非具有专门知识的人根本束手无策。之后,我们便向学术都市招募人才,针对项链进行处置与研究。 「今天就这样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离开。」 我说完,独自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对变得更加恶劣的状况感到咬牙切齿。 现在这个时期,我身为下任王位继承人,必须进行许多准备。简单说来,就是要稳固势力。 尽管王国的开国先祖是女性,因此王国对于女王并无忌讳,但我仍必须展现一定的实力服众。 为此我得积极地参与社交活动,然而如今我却不仅听不见人名,连「他」、「你」、「我」、「自己」等词语都听不见。 与熟识的人像平常一样生活,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在讲究身分的社交界,这可说是一大伤害。 从学术都市召来优秀人员,最少也要花两个月。就算他们能立即为我取下项链,这两个月的空白也会造成无法预测的影响。 「哎,不行,我想得太悲观了。」 今天的一切令人筋疲力尽。 喝下杯子里温热的牛奶后,我轻轻拉好睡衣的衣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钻进了以最高级的魔物毛制成的被褥后,意识很快地沉入睡意的深处。 …………这时我还无从得知,无法成眠的夜晚将就此开始。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行、没有用、回复魔法没有效果。」 「是吗……可恶,学术都市的人员还没有抵达吗!!」 深夜里,待在我的寝室的是紧急传唤而来的回复魔法师与我的父王。 我戴上项链三天之后,有个惊人的事实悄悄地袭向我。 背上原本几乎治愈的伤势,居然一天天地逐渐恶化。 仿佛那些伤势再次卷土重来。 灼热的痛楚不断窜过我的背。 这与先前花了无数日,好不容易治愈的灼伤痛楚一模一样。 「咕呜呜、呜呜、呼啊、啊啊啊啊!!」 伤势甚至回到了先前无法仰躺在床上的状态。 仿佛有人用尖锐的针不断地刨挖着我的伤口。 背后的伤口覆蓋著项链的魔力,发出淡淡的光芒,显然是项链上的诅咒造成的。然而,即使向父王告知这点,他也无计可施,回复魔法完全起不了作用。 在强烈的疼痛中,我对时间的感觉也愈来愈模糊。 父王与回复魔法师也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寝室。不,应该说是在我的请求下离开的。 身为公主的自尊心,绝不能让其他人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 「我绝对不放过他……」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这必定是那个男人搞的鬼。 因此,我绝对不会哀嚎,也不会开口向他求助。 相反地,我将这份痛苦所生成的晦暗情感,用炙热的锁链紧紧捆绑,愈加深黑、愈加深里一,直到变成无底的漆黑。 那个玷污了这条项链的男人,那个佯装成人类的异世界怪物,我要让他堕入彻底绝望的深渊。 「绝对、不可原谅!!那个男人、我一定要复仇!!」 公主(我)咀嚼著在痛苦中益发黑暗的情感,仔细品味漫长的黑夜,丝毫不放过任何一点碎片。 「呜、啊啊啊啊啊、咿、呜、啊啊啊啊啊!!」 因此,公主(我)彻夜未眠。 ☆ 「很好很好,看来很顺利呢。」 我从神祕史莱姆显现的影像中,看到公主身上包覆著淡淡的光芒,确认了我置换的术式发挥了效果。 立刻会被察觉到的术式,是我微幅调整成无法听见指称人物字眼的『妨碍认知』。看她上当的样子还真是有意思。 (插图) 原本项链上附加的魔法是『hp自动回复』、『回复效果微增』、『幻象记录』、『自我破损修复(小)』四种。 而我改写了其中两种效果,并消除了一种,另外再填入了另一种。 首先,我把『幻象记录』改写为『妨碍认知』。 接下来,我又将『hp自动回复』改写成『逆转回复(微)』。这能将伤口回复到原本受伤的状态,因此如果在身上有伤的状态下戴上项链,原本即将治愈的便会缓缓地回到最严重的状态,再慢慢治愈。 然而只要拿下项链,一切效果都没了。 因此我消除了『回复效果微增』,补上了『不可解除装备』的魔法。另外,为了不让具备专门知识的人一眼看穿,我在项链上施加了伪装。 这就是我对项链动的手脚。 【魔缮钩刃】拥有改写魔道具上魔法术式的能力,不过它也并非万能,代价是必须消耗相当惊人的mp。 光是改写成相似魔法,就会消耗相当可观的魔力;如果要完全消除,再附加新的魔法,若没有药水等回复mp的手段,根本不可能实行。 改写术式的mp消耗量是根据mp总量的占比,因此像我等级这么低的人也能够使用;相对地,等到我等级提升之后,就无法避免发生mp昏眩的状况了。 改写魔法的难度相当高,必须完全启动隐藏状态中的技巧和思考反应速度,才勉强得以完成。不管我如何努力,也几乎没有缩短作业时间,使用条件十分严苛。 此外,随着改写魔法,原本魔道具的性能会跟着下降,全体效果也会劣化。也因此,无法在项链上动更多的手脚。 「哈哈,妳看看,刚才还一脸平静,一转眼就惊慌失措了呢!哎呀,六十枚金币实在是花得太值得了!」 「光看他们的反应就相当有意思呢,真教人心情愉快。啊啊,不能调整角度吗?都被柱子挡住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一直看着那些垃圾对项链手足无措的模样哈哈大笑。 「啊,守护者似乎倒下了。」 就在影像结束的时候,地下城守护者也倒下了。 等到米娜莉丝消除毒物后,我们走进了『守护者之室』,看见的是已经连同装备一起腐烂的哥布林王尸体。 「赶紧回收迷宫核心,离开这座地下城吧。外面森林里间隔出现的魔物差不多复活了,『剧毒?地狱巨犬』兽群也统领其他魔物开始活动了。现在回去,说不定可以看到王都居民和来搜索我的士兵被魔物捕获,拖进森林的光景呢。机会难得,我们去观赏吧。」 「就是啊。我们就一边欣赏背叛主人的垃圾们尖叫哀嚎的模样,一边喝茶,品尝森林里摘来的果实吧?」 以地狱巨犬的习性,不会远离树木丛生的森林,就算闯入王都,恐怕也会将捕杀的猎物带进森林里啃食吧。 如果只是一般的地狱巨犬,普通的士兵也能够应付。不过,会袭击王都的是率领森林魔物的成群变异种『剧毒?地狱巨犬』。先前我遭到袭击时,包含剧毒?地狱巨犬,魔物的总数应该有四十只左右。 剧毒?地狱巨犬的头脑相当好。牠们在远处观察我时,我刻意让牠们见识了好几次我与魔物之间的战斗,因此和第一次人生时不同,牠们会带领着大量的魔物去袭击王都吧。而领群的剧毒?地狱巨犬数量也会增加才对。 呵呵,究竟会有多少人渣成为牠们的食物,我可要好好见识一下。 观赏公主的情况也是我的乐趣,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还不至于让她痛不欲生,因此地狱巨犬袭击王都的发展也相当令人期待。 正好刚才做了梦,鲜明地唤醒了我对于当初出卖我的那些家伙的恨意。 于是我带着愉悦的心情,击碎了迷宫核心。 【系统讯息?获得称号『地下城攻略者』。】 【系统讯息?魔畜卵剑已经解放。】 「嗯,似乎解放了新的心剑呢。啊,对喔,这好像是第一次由我直接破坏迷宫核心呢。」 「是这样吗?恭喜你,主人。」 「我攻略了这么多座地下城,居然现在才获得了称号和心剑呢。」 第一次人生时,我展开冒险时恪守规范。有人管辖的地下城就不用说了,连发现无人的地下城时,我在进入调查内部、甚至幸运地打倒守护者之后,都会在不破坏迷宫核心的状态下,通报附近的领主或公会。 因此,这回还是我第一次破坏运作中的地下城核心。此外,我也感受到大量的经验值涌入身体。总之,待会儿再确认心剑效果吧,我一边蒐集起迷宫核心的残骸,一边打开了状态面板。 「……喂喂,经验值2万5000点,真的假的啊!」 破坏不会移动,毫无抵抗能力的迷宫核心,居然能获得这么多经验值,未免也太好赚了吧。 我盘算著不提升等级的状态下偿还经验值负债的数字,同时回收完需要的东西。接着我便跟着米娜莉丝一起离开『守护者之室』,走向地下城外的世界。 「嗯~果然还是阳光舒服呢,主人。」 我们花了五天,才从『守护者之室』回到地下城外。即使迷宫核心遭到破坏,地下城内的魔物也不会转瞬间通通消失不见,因此虽然我们选择的是最短路径,但还是不免要沿途扫荡魔物,比预期花了更多的时间。 「是啊,人如果不生活在阳光下,身体也会腐朽呢。」 「因为传说中阳光是光精灵的力量,具有活性化的力量嘛。实际上,日照充足的地方,作物的生长也会比其他地区来得好喔。」 「那是因为光合作用的关系吧……啊,有些地区确实有精灵的加护吧?毕竟这里是异世界啊。」 为了回到原本的世界,在第一次人生时我一直绷紧著神经,根本没兴趣、也没有余裕思考这些事。这一次,在完成所有复仇后,说不定开始耕作也不赖呢。不过,未来的事现在都像是模糊的梦境,我根本无法想像那个模样的自己。 如果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我,应该能真实地描绘出梦想吧;然而那些梦想离现在的我太过遥远,我甚至无法好好地思考。我想,在完成所有复仇之前,那些遥远的事恐怕连在梦里都无法想像。 也因此,没错,若我要毫无遗憾地展开人生,势必得先夺走那些家伙的一切。 我在无意间再度确认了自己的决心之后,继续与米娜莉丝聊著无关紧要的琐事,走向王都的外墙。 一如所料,愈靠近王都的外墙,遭遇魔物的机会也随之增加。走着走着,也传来阵阵地狱巨犬系魔物的嗥叫声与哥布林的奇异叫声。 「哎呀,好戏似乎已经上场了呢。」 「我们加紧脚步吧,主人。再这样下去,或许会错过最精彩的部分呢。」 「就是啊,快走吧。」 我们利用『隐藏气息』的技能穿越层层魔物,最后终于来到看得见城墙上孔穴的地方了。我们移动到视野清晰,却又不至于遭人察觉的距离后,便爬到附近大树的枝干上远眺著战场。 「喔————喔————!在打了、在打了!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呢!」 「看起来才刚刚开始呢。就目前可见的范围,只有两、三个人成为猎物而已。」 我们当初挖开了两个人大小的洞,现在已经是三台大型马车能够通过的大小了。第一次人生的时候,还只有一台马车的大小,看来这附近的居民比想像中还缺乏警觉心呢。 放眼望去,袭击王都的魔兽大约是第一次人生时的两倍之多。而与第一次人生时相同,『剧毒?地狱巨犬』从城墙上的洞朝王都内部施放麻痺毒物后,再对无法动弹的居民展开攻击。 听到骚动声赶来的士兵,现在正与魔物们展开战斗。麻痺毒物是『剧毒?地狱巨犬』的密技,使用过一次之后,短时间内无法再度使用,因此现在士兵与魔物呈现相互抗衡的局面。 不过,魔物在数量上占了优势。只见因为麻痺毒物的效果而不良于行的居民,一个个在普通地狱巨犬的獠牙利爪以及哥布林的棍棒下,毫无抵抗地被拖进森林去了。 其实如果是稍微有经验的冒险者,要联手击退这些魔物并不难。哎呀,究竟接下来会是谁胜谁负呢? 「哈哈哈,看来魔物们整合得很好呢。我们来赌一把吧?在冒险者赶到之前,牠们能捕获多少猎物呢?」 「不行喔,主人。酒精、女人、赌博会使人堕落。就算不赌,这幅景象就已经足以为佳肴助兴了呀。请享用,主人。」 「啊,thank you!」 我说著,从米娜莉丝手中接过在森林里采集的野生立可可。外观和触感像是青苹果,尝起来却像草莓,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果实。 「thank you?」 「就是谢谢的意思啦。喔,又有一个人被抓了!」 唰!我一边咬著果实,一边远眺著战场。 尽管那些士兵并非新手,但城墙的洞穴实在太大了,对魔物根本防不胜防。 「『咿呀啊啊啊啊啊、不要、救命啊、咿呀啊啊啊!!』」 虽然距离有点遥远,不过那人看起来似乎是在第一次人生时引领我入城,却又向公主出卖我的男子。 「『救命、不、谁来救救我!!救命啊、啊啊啊!!』」 「哈哈哈,谁理你啊,我才不会救你第二次呢,被魔物咬死算了!」 脚被地狱巨犬撕裂,手被哥布林痛殴曲折,男子发出的哀嚎声实在是太悦耳了呀。 「啊,主人,那个女人应该也背叛过你吧?我记得在主人的记忆中见过她。」 「嗯?喔,她是那个男人的老婆。唔————喔,她被哥布林包围了!哎呀,牠们没有吃掉她,居然想侵犯她啊。真是可怜。」 「主人真的很不会说谎呢。你的嘴角在笑喔?」 「哎呀呀,被发现啦。」 我们装模作样地取笑着在战场上狼狈挣扎的那些家伙。 那些人不值得我亲手杀了他们,像这样欣赏他们痛苦的模样,便已经足够愉快了。 「嗯……喂喂喂,你想做什么啊,大叔!」 就在我们闲聊的时候,出现在战场上的居然是武器店的大叔。尽管他的店离这里很近,但算是处在安全地带,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啊? 「喂!喂喂!别过去啊,笨蛋!」 他脑袋坏了不成,居然想挺身保护那些居民,一边挥着破剑对抗魔物,一边把几个小瓶子递给中毒无法动弹的人。 居民喝下瓶子里的东西后,身体便能活动了。看来那瓶子里装的是解毒药水吧。 「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你保护!!再说,你的店根本没有这种余裕啊……」 「主人,不行,你再这样下去会被发现。」 「唔、抱歉。」 经过米娜莉丝的提醒,我才压抑住过于激动的心情,再次隐藏气息。 在这段时间,武器店大叔仍不断地发送解毒药水,帮助居民逃走。 解毒药水等回复道具价格不菲,当初我之所以叮咛他囤货,是因为现在的状况会拉抬解毒药水的价格,并不是要让他用来帮助这些人渣。 「……你快醒醒吧!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你帮助!」 包括士兵的份在内,他已经发放了超过十瓶药水了。发给士兵的药水,之后或许能够获得清偿,但发给居民的药水就等于白白送人了。 那些家伙得救之后,如果要他们付钱,那些家伙可是会立刻忘恩负义,面不改色地声称他们并没有要求任何人帮忙。 对于本身就是勉强维持经营的小店来说,这举动很可能会造成致命的赤字。 而且不管怎么说,光是出现在这里就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大叔只不过因为身上混杂着些许人类以外的血液,才能勉强以较常人稍微优异的状态,奋力对抗魔物罢了。 然而,他显然并非训练有素的士兵,或是身经百战的冒险者。 也因此,这个瞬间是必然发生的。就在他出手帮助一名无法动弹的少女时,遭到了哥布林来自背后的攻击。 「唔、可恶!!」 「主人!!」 那几乎只是出自于反射的行动。 我借由魔力操作强化了脚力,以提升了等级的『飞脚』与『天驱』,沿着最短路线冲向前去。 「咕嘎!?」 「咦!?」 我卷起漫天沙尘冲进战场,用毫无技巧可言的踢击,一脚踹断了哥布林的脖子,把牠踢飞出去。 「小、小哥……」 「你干嘛跑来这里啊!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你救他们!」 我气急败坏地教训起还一脸茫然的大叔。 「解毒药水对你的店来说是一大笔负担吧?你这么做根本是把钱丢进臭水沟里!」 住在这里的人,最熟知这一带的状况。就住在不远处的大叔,想必应该很清楚那些解毒药水等于是白白送人了吧。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不过,说那些人不值得救也太过分了吧?」 「你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感谢你!而且他们根本不会帮助别人,只顾著自己逃命!」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种人喔?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不先试着帮助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我知道因为那些人确实背叛……」 「所以你要眼睁睁看着这孩子遭到魔物杀害吗!!啊!?」 那些人确实背叛过我————我要说的话被大叔的怒声吞没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躲在大叔身后,全身不断颤抖的少女。 ……所以,那又如何。 这里的居民背叛了我。 他们口口声声感谢我救了他们,却在背地里为了赏金而出卖我。 没错,他们背叛了我。 …………背叛我?真的是这样吗? 眼前这个在大叔的保护下,不断发抖的少女,真的背叛我了吗? 「……不是的,我没见过这孩子。」 我不禁喃喃地说道。这时,远处传来了声响,掩盖了我的声音。 「啧,是冒险者吗?」 远处有一群人往这里接近,从杂乱不一的服装看来显然不是士兵,应该是滞留于王都的冒险者吧。 第606章 复仇勇者.复仇之旅 「……喂,这就当作是我向你道歉和道谢吧。这个拿来补足你花掉的解毒药水应该很够了。」 我一边说著,一边递给武器店大叔一枚金币。 「但是,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我在第一次人生欠你的,就此一笔勾销了。下次我不会再出手救你了。」 「啊?喂!小哥!!」 我并没有因为大叔的呼喊回头。在其他人赶到之前,我回到米娜莉丝身旁。 「主人,为什么你会采取行动呢?」 「……那个大叔并不是我要复仇的对象,而且在第一次人生时,我有愧于他。」 「这么做很危险。虽然我认为主人并不会这么轻易遭到不测,然而这个举动会对将来的复仇造成影响的。」 米娜莉丝的视线十分冰冷。 复仇是我与她之间的联系,任何可能阻碍我们复仇的举动,都会让她感到忧心。 「你是我复仇的共犯者。要是在这里出了差错,我会很困扰的。请不要再做出这种让自己暴露于危险中的行为了。」 「……抱歉。不过,多亏了大叔,我才注意到现在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除了武器店的大叔,王都里还是有不少间接帮助过我的人。 的确有人举报了我藏身处,但也有人明明认出我,却没有告发我。 尽管去告密可以获得高额奖金,有人只对我说「你快走开,别跟我扯上关系」。 还有未曾见过的少女,对我的一切毫不知情,但仍把自己珍贵的糖果送给我。 在这个国家里,还是有并未与我为敌的人存在。因此,目前的做法是行不通的。我在订立这次的计画时,并没有考虑到会杀害那些人。 「复仇必须有明确的对象才行。目前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在复仇的对象之中,混杂了太多不相干的人了。出现了太多在我的复仇计画之外、非必要的死伤了。最重要的是,我居然没注意到这一点。」 这是我绝对不能遗忘,让我免于失去理智的最后底线。 如果为了复仇而有所必要,那么就算是些小有交情的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然而,如果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那么我将失去因为蕾缇西亚才得以保留的最后一丝人性,彻底化身为怪物。 复仇并非本能,而是一种感情,是组成人心的一块碎片。 连理智都没有的怪物,一定无法抵达得偿所愿之处。 我要杀死公主,杀死国王,还要杀死王妃、宰相、骑士团长、骑士,无一点慈悲地把他们杀光。 我要不断折磨他们,让他们饱尝痛苦与悔恨,用毫无道理的现实与力量让他们崩溃,再杀死他们。 不能混杂任何多余的事物。既然要复仇,就要达到最完美的复仇。 因此,我必须有所选择。我得想方设法,加以筛选、确认,找出必须杀害的复仇对象。 我的复仇,不能有一丝杂质。 我的复仇,必须尽可能纯粹。 武器店的大叔、颤抖的少女,都不是复仇的对象;就算他们死了,也不能带给复仇对象任何伤害或痛苦。 他们彻头彻尾是与我的复仇毫无关系的杂质。 他们不是在我复仇的过程中无可避免被卷入的被牵连者。效率这么差的手段根本不算复仇。目的和手段已经本末倒置了。 这次我的行动,确实是失败了。 要是跨越了自己设下的底线,就无法贯彻复仇直到最后一刻吧。 「我们走吧,米娜莉丝。我们要从长计议,想出完美的复仇。我们并不是追求快感的杀人鬼。目前的方法会产生大量无益于复仇的死者,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要追求更完美、更细致的复仇计画。我们必须复仇的对象还很多呢。」 我说著,转身背向王都的城墙。 为了能踏出下一步而迈开脚步。 这时———— 「你不要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还没教训完呢。」 「拗动、拗动啊,米阿伊丝!?」 米娜莉丝用力地捏起我的脸颊。 可惜了我刚刚那么完美有力的结论,气氛全部被她搞砸了。 「我对于你出手救武器店老板并没有意见,我生气的是你让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中。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现在力量还不够,因此必须小心谨慎————是主人你自己这么说的,不是吗?」 「对、对不咿!下次我会注咿,那个,口以原谅……」 「……请你务必、务必要小心。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无法承担这么沉重的复仇心。我们不是要执行完美的复仇吗?就更应该避免任何会危及自身安全的举动。」 米娜莉丝说著,叹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紧捏着我的脸颊的手…………我还以为我的脸会被她撕开呢,她是认真的。 「那么,接下来要按照原定计画吗?」 「嗯,我们先往北走吧。第一个目的地是学术都市『爱尔弥亚』。」 我说著,回头望了一眼接下来暂时不会再见到的王都。 魔物们因突然现身的冒险者而死伤惨重,开始撤退了。 魔物在失去数量优势之后就几乎没有胜算,那个地区也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等着我吧,国王与王妃、公主与骑士、以及其他无数的人渣们!我绝对要让你们全部堕入地狱的深渊!」 在因缘际会下,我获得了第二次人生的人生。 上一次你们无情地践踏我,所以,这次轮到我报复了。 来吧,踏上旅途了。 我将步上一片荒芜的复仇之路。 一边冷言笑看我已经终结的过往人生,一边走在这条路上。 即使无人理解。 我这鄙如粪土、不值得炫耀的人生。 但至少,我能够告诉自己,这绝非『得过且过的人生』。 ………………我面露冷笑,步上复仇之路。 第607章 复仇勇者.米娜莉丝的围捕大计 闲谈米娜莉丝的围捕大计 ————『妳想杀谁?』 这是主人开口问我的第一句话。 虽然那时的我几乎已经分崩离析,但也很清楚那不是该对第一次见到的奴隶问的问题。 因此在我眼中,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人类』,而是『人物』。 我看见了宛若腐烂在幽暗污泥深处的混浊,以及炽热得烙下永久伤痕的热意。 出于感觉,而非理性,我知道他是我的同类。 ————『妳想向谁复仇?』 因此,我开口回答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向所有与我和母亲的痛苦有直接关系的人。 『这还用问吗?两个人一起复仇,比起一个人复仇有意思多了呀。随着复仇的对象增加,就要花上更多工夫折磨他们、摧毁他们、践踏他们呢。只想杀死对方,对我的复仇毫无助益,这种家伙我可不需要。不过,妳不是那种人,对吧?』 他如此说道。即使是因为利害关系一致,但确实成了我的救赎。 复仇的欲望勉强维系着我那颗即将破灭的心,而他就像灌溉般,给予我的复仇之心力量和营养。 原本我的心里除了燃烧的复仇热意之外,已经一无所有了,然而这时却萌生了另一种情感,另一种欲望。 我想要得到他、接近他、帮助他。 我想要感觉他,和他在一起,让他属于我。 我想,我已经喜欢上他了。 啊,现在我稍微能够理解露夏的心情了。当然,比起那个不要脸的家伙,我的心意来得强烈多了,因此真的只是稍微理解而已。 连这份心意,也是我复仇的泉源。 为了要彻底蹂躏那女人的心,能理解她的心情实在是太幸运了。 一定会大有助益————那时,我心中的恶魔露出了冷笑。 ☆ 与主人相遇过了将近十天。 进入地下城之后,我再次体悟到主人有多厉害了。明明只有等级1,却明显比我强得多。 他发挥超越了目前状态的能力。 主人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显示在状态面板上的项目,还有其他未显示出的状态,那便会造成彼此的差距。 在战场上的动作、挥舞剑的方式,我都很努力地想跟上他,却显得力不从心。接下来要更加努力锻炼才行。 「唔……」 「不行,差点儿就浪费了大好机会。」 我依照主人的吩咐,完成了施放毒气的工作后,让靠在墙壁上睡着的主人在我的大腿上躺了下来。 我一边梳理著主人的头发,一边思索著战斗以外的烦恼。 那就是,复仇心以外唯一炙热的欲望。 要得到主人,很遗憾地,似乎要花上不少时间。 幸好,他也并非对我身为女人的魅力完全无动于衷。我平时会假藉mp昏眩试图诱惑他,而他的视线便会在我身体各处游移。 唇瓣、胸部、屁股、腿、以及大腿根部附近。 在日常生活中,他总是会立刻避免流露出露骨的视线,不过只要稍加留意,就会发现虽然不露骨,但视线中仍带有那样的意识。 ……这时我总是会感到一股炙热的欲望,要隐藏起来着实煞费苦心。 然而,现在并非传达我的心意的好时机。因为主人的心中,仍留有在第一次人生时相识的魔王————名为蕾缇西亚的少女的身影。 正如同主人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身为人的情感,那个人也让主人保持着最后一丝人性。 若将缔结复仇契约时接收到的片段回忆连结在一起,那个人或许就是主人思慕的人吧。 然而,现在是第二次人生世界,主人和那名少女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想不必过问,主人势必不会将那名少女卷入我们的复仇吧。 那么总有一天,或许会是在不远的将来,主人将会在心里对第一次人生的魔王少女、名为蕾缇西亚的幻影道别。 在那个时候,要是主人产生了此生已别无所求的顿悟,拒绝其他的女性,那可就伤脑筋了。因此,我现在绝不能露骨地以女人的身分接近他。 只要他拒绝过了一次求爱的女人,即使在与过去的女人划清界线之后,依然很有可能不由分说地拒绝其他人走入心门。过去曾经有冒险者队伍来到村子里,我曾听他们提起过类似的经验。 因此,我必须把握主人决心舍弃与魔王少女之间的关系,接受全新未来的那个瞬间。 我必须悄悄地渗入主人的心里。在那一刻来临之前,我不能做出任何可能遭到拒绝的行动。 我要以mp昏眩为借口,一点一滴、慢慢地削除他对这类行动的抗拒,同时敲打主人心里的那堵高墙,悄悄地贴近他的心房,静待那一刻的到来。 因此,我平常在主人面前必须保持冷静,并流露出身为女性,对于mp昏眩中的行为感到难为情的模样。 这么一来,主人也会体谅我在mp昏眩时的行为并非出于本意,也不会打从心里感到抗拒了。 「主人的头发,我的宝物又增加了?」 我把在为主人梳理时所掉落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收进【丸栗鼠袋剑】之中。 多亏了主人将这个能力分给我,我的【收藏】才不至于被他发现。 而在我这些收藏之中的梦幻逸品是———— 「啊,就是这个!呵呵,果然很美味呢!」 我轻轻地舔舐著主人使用过的木汤匙。 啊,幸好当时硬是找了借口把木汤匙收回来呢? 「糟糕,似乎真的过度使用mp了。」 这副模样绝对不能让主人撞见。要是让他看见我身为女性毫无保留的欲望,他势必会有所警戒的。 毕竟这实在是太过可耻,绝对不想让人看见。此外,这感觉起来确实有点变态,主人见了很可能会讨厌我,光想我就觉得惶恐不安。 「嗯嗯……」 我收起了木汤匙,凝神望着主人的脸庞,时间便不知不觉地流逝了。主人在睡梦中似乎做了什么恶梦,发出细微的呻吟。 虽然还想让主人多感受我大腿柔软的触感一会儿,但今天还是到此为止吧。 我可以佯称是因为mp昏眩,才会让主人躺在我的大腿上,因此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戴上虚幻的面具,隐藏起这份不同于复仇心的热意,让它像毒性蔓延般在心的缝隙间生根,直到那一刻来临时一口气绽放娇艳的花朵。 我要慢慢地围起四周,不留任何逃脱的缝隙。在魔王少女从主人心中离去的瞬间,关起那道栅栏。 在那天来临之前,我只能用珍爱的收藏聊以**,暂时忍耐一下了。 绝对、绝对不会让你逃走的喔?我的主人。 无论是在实践复仇之前,或是在完成复仇之后。 直到你的眼中只有我的身影为止。 呵呵、呵呵呵呵? 第608章 复仇勇者.惨剧之日 那里是王城内的某个角落。 与其他设施有段距离的这幢建筑,外型看起来几乎与一般的路那利亚教的教会没什么两样,然而用色除了象征慈爱与天空的蓝色,以及象征清廉与纯洁的白色,还加上了象征欧洛雷亚王室勇猛强盛的黄色。 此外,建筑物正面的顶端有一个代表路那利亚教的『y』字形符号。 由于这里祕藏着与勇者召唤有关的资料,因此比起设置在王城深处的宝物库,警备更加森严。 建筑物位处于王城的祕密庭院中,必须依经过当复杂的步骤才能抵达,外头还施加了好几层最高等级的隔音结界、魔力结界、物理结界。 建筑物上方的空间也以幻影遮蔽,若非经由正规的程序,即使从高处俯瞰,看起来就跟王城其他地方毫无二致。 我,爱蕾希雅,胸前垂挂著象征欧洛雷亚王国第一王位继承人的项链,正往那栋建筑物前进。 「…………」 叩、叩、叩!喀嚓、喀嚓!在走廊上回荡著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以及金属铠甲摩擦的声音。 跟在我身后的是深受平民景仰的『骑士大人』部队。比起实战经验,他们擅长的是表演用的剑舞以及能博取人民好感的华丽剑技。 这个骑士团里的成员几乎都是高等贵族的子弟,根本不上战场;平时除了维持一定剑术水准的基本锻炼之外,就是在课堂上学习统帅一般士兵的指挥能力。 当然,虽然在发生紧急事态时,他们并非主要的战力。但他们个人的等级与技术仍比一般士兵优秀。然而,光看骑士队而论,他们就是实力最弱的一群。 然而,现在正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举行勇者召唤仪式时,为了能顺利地操控勇者,要是让像骑士团长吉多特那样,光凭外表就足以威吓对手的骑士随行,实在是教人却步。 一开始是最关键的时刻。只要能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之后在各方面都会更容易行事。 「「公主殿下,欢迎您的到来!!」」 抵达目的地后,迎接我们的是与我身后的骑士隶属于不同单位,由吉多特率领的精锐部队骑士。 为了保护机密,能够出入这个场所的人只有王室成员、宰相以及部分精锐骑士而已。 而宰相和骑士在为国家效忠之初,便已经施加了魔法,限制他们不得反抗王室或做出违反国家利益的行为,因此没有泄漏机密之虞。 只要他们有任何违犯之举,便会当场丧命。 「不需如此拘谨。接下来就麻烦你们领路了。」 「「是!!」」 建筑物的内部,与王城其他地方相较之下显得朴素得多。 当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寒酸,只不过少了铠甲与绘画等装饰品罢了。 「所需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吧?」 「是的,遵照您的指示,在达特拉斯镇的葛隆德商会买来的兽人奴隶,都已经聚集在供品室了。」 「很好。」 「只不过,连同预备用的兽人,原本只容得下两百个人的房间里,现在多塞了将近三十只兽人。」 「这没有问题。仪式需要最少两百条人命,就算超过也不会对仪式有所妨害。」 没错,一点问题也没有。 由于担心兽人污秽的性命会不足以献祭,这正如我一开始的安排。 就在这个时候———— 「喂、小子、给我站住!!」 「呼、呼、别过来!?」 「啧,动作还真快!」 前方的走道上,有一只兽人少年在骑士的追赶下,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看起来像是狼族兽人的那名少年,手上铐著链条已经断裂的枷锁,身上穿着一块破烂不堪的碎布,上头挖了几个便于穿脱的洞。 他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大小的小刀,刀身沾满了鲜血,衣服上也布满大量的溅血。 他看起来显然血色尽失,晃动着一对鲜艳的黑耳朵拚命奔跑,锁链在大理石走廊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少年看起来还十分年幼,不过再怎么样都还是体能优于常人的兽人,手上还握著一把不算小的刀;由于为了避免损伤建筑,骑士不能使用魔法,因此对少年几乎束手无策。 「呃!?呜————!!」 「公、公主殿下!?」 骑士和兽人少年注意到我后,都停下了脚步。 兽人少年受到我们和追捕的骑士包夹,露出强烈的警戒心瞪着我。 他露出尖锐的犬齿,反竖着兽耳,向四周发出了威胁。 「这是怎么回事?」 「非、非常抱歉,公主殿下,这个兽人从供品室脱逃了。」 追捕的骑士大概为了疏失而感到惊恐,神色慌张地向我报告。 我不清楚事发经过,不过必须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才行。 「那还真是糟糕呢。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爱蕾希雅?欧洛雷亚。」 「公主殿下!?很危险,请后退。」 「你们都退开一点。」 我伸手制止了试图拦住我的骑士,走向那名兽人少年。 「不、不要过来!!」 吼呜呜呜呜!!兽人少年的喉咙发出低吼,狠狠地瞪着我。 我不以为意,再度往前踏了一步。 「请放心,我是来帮助你的。」 「我才不会上当呢!!」 「不要紧的,相信我,我有解救你的权限。」 我一边说道,一边走近少年。少年仿佛要从我身边逃走般,稍微与我拉开了距离。 「你再继续逃跑,会在骑士的追捕下受伤喔。你应该很清楚,你是不可能从这么多骑士的手中逃脱的吧?」 「呜、我、我……」 少年原本高涨的敌意中,混杂了些许迷惘。 「来,不要怕,放下你手中的刀子吧。」 「咕、呜呜,我的朋友也被关在那里头,妳也可以救他们吗?」 「当然,我不会害他们的。我想你应该也很害怕吧?」 我走到少年面前,向他露出温柔的微笑。少年松手放开了手中的刀子。 刀子掉落在地板上,发出铿铿锵锵的声响。 「我、我、杀了、人、我好害怕、呜呜……」 少年跪在地上,泪水不断地滑落。我也跪了下来,轻轻地抱着他。 「是啊,真可怜,不过不需要再担心了,因为……」 我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刀子,切断了毫无防备的少年双脚的韧带。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嘎、呜!!」 「……因为你就快要死了。」 我再也无法忍受继续触碰污秽的兽人,立刻一把推开了少年。 「好了,他现在已经无法逃跑了,快把他带回房间里吧。」 「是!」 听到我的指示,骑士恭敬地敬礼答道。 「为、为什么……」 骑士将兽人少年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泪流满面,发出像蚊子般微弱干涩的声音。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区区野兽拥有人的外表,就已经够可憎了,你竟然还敢杀了我的骑士,本来应该严刑拷问后再杀了你的。」 「呜、嘎啊啊啊!?」 我踹向他流血如注的伤口,让他更加痛苦。 「用火烧也无妨,尽快把伤口处理一下吧,别让兽人污秽的血继续弄脏走廊了。尽速把这个垃圾带回房间里。」 「是!!你这废物,只会惹麻烦!!『火炎球』————」 骑士接收到指令后,在手掌上形成了一团最小尺寸的火球,并降低威力以避免伤及四周。 「嘎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骑士用火球灼烧伤口止血后,便抓着兽人少年的头发拖回去了。 「让我演出这场闹剧真是太不像话了,待会儿交出详细的报告给我。」 我把手上的刀子递给身旁的骑士后,向其他骑士下达指令。 「至于遭到杀害的骑士,必须向家属致歉并提供补偿。就说他们是为了保护我,免于遭到下流盗贼的伤害而光荣殉职的。」 「感谢公主殿下的体恤。不过,请不要再做出方才的举动了,属下担心得心脏都快要停了。」 「非常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我也认为自己有点太轻率了,不禁为自己鲁莽的行为反省了一番。 「不过,我的身上都被血弄脏了,可不能以这身衣服召唤勇者啊。」 我低头一看,尽管洋装上没有留下大量鲜血,但仍有些许红色的污渍。 「真是的。这里有换衣服的房间吧?」 「是的,就在这栋建筑的二楼。」 「我到那里换个衣服,暂时借我几名女性骑士吧。」 「是。立刻为您带路。」 我跟在女性骑士身后走上了二楼,来到衣装房。 「啊,要是能顺便泡个澡就好了。」 「很抱歉,公主殿下。」 「我了解,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说著,立即转换了思绪。 准备勇者召唤仪式的供品,必须花费不少的时间和金钱。 要是失败了,无法轻易重新来过。 我换好衣服后,跟着骑士来到召唤厅。 召唤厅的地板上刻划着魔法阵,四周也摆设著精巧的装饰迎接勇者的到来。 骑士们也已经列队待命了。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开始进行勇者召唤吧。如果来者是个容易操控的人偶,可就帮了我大忙呢。」 要召唤出伪装成人类外表的异世界怪物,实在是让我很不舒服。 不过,即使再不愿意,也绝对不能失败。 毕竟我可是爱蕾希雅?欧洛雷亚,欧洛雷亚王国的第一王位继承人。 我以理智压抑著感情,接着仿佛要吐出不快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所谓异形的存在,本身对这个世界就是一种危害了,要是不能好好发挥功用,可就得不偿失了呀。」 第609章 复仇勇者.回忆 所谓的回忆,究竟能让心中的天平产生多大的倾斜呢? 地点本身并无意义。 重要的是深藏心中的记忆,也唯独这份记忆不会沦入他人手中。 那份记忆如今依然璀璨耀眼,是在第一次人生的我所留下的少数实物之一。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感觉那个实物遭到肮脏的手玷污了。 我晓得对当时的你们而言,大概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 我也晓得对于你们而言,当时只不过是采取了天经地义的行为。 即便如此,那也已经成为了我斩杀你们千万遍也仍嫌不够的理由。 我说,你们作何感想呢? 在这个世界,杀人不需要什么特别理由。 在这个世界,昨天有说有笑的同伴,隔天便翻脸成为敌人。 在仿佛深陷泥潭底端、拼命挣扎的我所目睹的世界中。 我说啊,你们作何感想呢? 你们的生命,真的…… 具有足以让我心里那座天平倾斜的分量吗? 第610章 复仇勇者.心之天平 离开王都经过数天时间。 我们今天依然一成不变地沿着看不见的头的道路前进。 真的要说有改变的地方,大概就是周围的树林密度,已由灌木林提升为可称作森林的境界吧。 「唉……我果然已经病入膏肓了。」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在白天下,像这样未经变装行走在街道正中央,实在让我感到混身不自在。」 米娜莉丝听见了我叹了一大口气而主动出声询问,我则如实回答。 最近,也就是在第一次人生移动时,因为公主等人的追击愈加严峻,根本无法想象现在这样轻松惬意。 当时我为了躲避追击,不是利用月黑风高的夜晚,将『闭精灵之衣』的能力发挥极致。并搭配妨碍他人认识的心剑能力,运用耗费集中力的魔力隐藏行踪,不然就是透过『天邪鬼镜刀』彻底改变自己的外貌。 不过我使用那种方法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上几乎都是利用前者就是了。 我只能变换成一张固定的外貌,而且相貌似乎是个特别的美少女,因此不管怎么做都会显得格外入目。 我很少让人直接目睹我变身后的相貌,而等级高到可以看穿我的伪装变身的高手也少之又少,只是在逃亡期间引人注目并没有好处。而且主动靠近搭讪的男人,绝大多数都只能用恶心形容。 「因此,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大太阳下漫步的机会了。纵使有,也是混在某个商队之中,刻意压低兜帽,避免被人看清长相。」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那仍是一段阴影至极的逃亡之旅。 前提是——假如漫无目的的逃亡行动,可以用“旅行”来形容的话。 「坦白说,就像这样和你一起展开旅程,都让我觉得有些异样,毕竟连我混进商队时,都不曾和任何人打交道啊。」 问题并不是出在米娜莉丝身上。只是我实在太过习惯独来独往的生活,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应对有人相伴的旅程。 「这段往事,跟你所说“病入膏肓”有什么问题呢?」 米娜莉丝一脸不可思议地提问,我做出回应。 「只是光明正大地在大太阳底下行走,居然会感到忐忑不安,让我觉得自己完全沾染上犯罪者的坏习惯了啊。」 明明没有需要如此紧绷神经的理由,我却提心吊胆地感到坐立难安。 一直以来,我明明都被教导为人处事不得违背天地定理,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 这不仅是我儿童时代所受的教育,也是我与父母之间的小小约定,不过看来我似乎又毁约了。 (反正在我打定主意展开复仇的那一刻,就注定无法在受到折磨前先一死了之了吧。) 「天照大神吗……?」 「啊,这个世界上基本没有信奉太阳之类的概念吧?」 如果寻找一下,或许就能在某个地方发现类似的宗教,但至少就我所知,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把太阳当成信仰的宗教。 正派也好,邪道也罢,这个世界的宗教种类相当繁多,但一般而言可分成信仰神以及信仰精灵这两大类,除此之外的宗教就算存在,也几乎不为人知。 「在我的故乡有把太阳当作神明崇拜的倾向,因此流传着人只要为非作歹,就会觉得良心不安而不敢面对太阳的说法。」 「哦……原来还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想法啊。」 「是啊,毕竟我的故乡号称有八百万天神,不仅太阳,就连平常使用的道具都有神居住其中,简直就是个毫无节操观念可言的国家呢。」 就某种方面而言,这算是一种极其正向的思想,但我觉得连日常使用的茶碗,茶杯,甚至茶壶都有付丧神寄宿其中的想法,未免也太不敬了。 尽管不太清楚其实际形态如何,不过得知道这世上似乎真的有以神之名存在的人物之后,我就更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种想法。 「反正我用不了多久就会习惯了,你别在意。」 没错,人就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生物。 就跟我先前已经习惯孤独,甚至已经到了独自一人也理所应当一样。我迟早也能再次习惯这种光明正大地行走于大道吧。 更何况,我已不打算再以善恶与否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因为我近乎痛切地体会到那种无聊透顶的判断标准,究竟让我失去了多事物。而今后我也必定会逐步完成无论在谁看来都是大错特错的种种。 「那些事暂且不谈,今天的课程一来了。」 「唔!?」 我在换位思考的同时停下脚步这么说,米娜莉丝听言,表情立马变得严肃。 在途中,只是单纯的移动也太无聊了,因此我为了提升米娜莉丝的基础能力,有时会展开像这样类似修行的特训。 而『课程一』词就是开始特训的暗号。 「附近好像有颇为美味的猎物,没法独自找出目标的行踪,由于对方非常擅长拟态以及隐藏气息,因此你就算依靠肉体感觉也绝对无法发现哦。」 米娜莉丝一听见「找出猎物」便开始抽动鼻子,于是我提醒她。 兽人的身体能力很强,嗅觉等五官的敏锐程度自然不在话下,而米娜莉丝大多都依靠她的灵敏感官来侦测敌人的动静。 此举本身并无不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但仅依靠于此就不太妙了。 过度依赖某种索敌方式,反过来说,就形同对能够避开那种索敌方法的敌人束手无策。 有言到“取长补短”,在这个世界若放着能修正的弱地不管,那简直是蠢不可及的想法。 换句话说,在无法发挥长处之时不仅会失去优势,还会自爆其短,在战斗中产生的破绽足以致命。 这个破绽,可以轻松夺取一个人的性命。 「捕捉目标上的微弱魔力气息。就跟你分辨气味的方法一样,你先找出魔物身上没能完全隐藏起来的魔力分界吧。」 (有点过于困难了吗?) 事实上,我也是为了帮助米娜莉丝寻找有助有她修行的对象,才聚精会神地侦测周围气息,好不容易找到这个目标 侦测魔力是一种难以言传的感觉。 就像在视野模糊的情况下注视凝视、或像在隔着一面墙壁的情况下,听出混于喧嚣环境中某个特定人物的声音一样,是一种难以琢磨的感觉。 要用言语形容实在太过困难,因此更不能放过这种亲身体验的机会。 「那是一只要找得到,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的猎物。而且其肉质相当鲜美,就当作今天午餐的食材吧。」 这种魔物的外表虽然让人望而却步,但其肉的滋味却十分美妙。 日本甚至也有养殖类似的肉食动物,只要能克服外貌所带来的影响,这种魔物绝对能在我个人的美味怪物肉排行榜上名列前茅。 「找,找到了!就在那儿!!」 「呱~啊啊啊啊!!!」 米娜莉丝射出的匕首,伴随着“咻”的一道微弱的破风声没入树荫之中。 随后,一只浑身颤抖不止、大小可与山猪媲美的青蛙,从原本看似空空如也的地方缓缓渗透出了阴影。 『皮利亚巨蛙』 那种青蛙是另一种“纯种蛙”——体积和日本百元硬币差不多的小型青蛙的突变体。 「主人!?这……这种魔物真的能吃吗?」 其实在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地区都有食用青蛙肉的习惯,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青蛙肉不同于价格昂贵的鸡肉,能轻松捕捉,而且味道近似鸡肉,自然受一般民众喜爱。 只是个平凡高中生的我,一开始当然也十分抗拒,不过经过几分波折之后,我大致上已经顺利克服昆虫以外的古怪食物了。 所以米娜莉丝并非因为她击杀的是一只青蛙魔物而感到怀疑,而是冲着发动了高级拟态技能——逼真到凝神注视,也无法在彻底击杀之前发现其踪影的魔物体色,才脱口而出「真的能吃吗?」的疑问。 「见到它的颜色,也难怪你会这么想。」 那只青蛙带有绝对称不上好看的体色。 它全身布满皱纹,由色泽光滑的深紫色和绿色,以及鲜艳至极的红色与黑色交织而成。体表到处都是扭曲的疙瘩,还有一条肥滋滋的粉红色舌头挂在嘴角。 五彩斑斓的配色以及丑陋的外表,怎么看都在大声主张着「危险,切勿食用!」之意。 我不大记得第一次吃这家伙的肉,是因为某项技能判断它的肉可食用,还是迫于三餐不继而尝试,总之我真心想夸奖一下当时勇气可嘉的自己。 「反正味道我敢作保证,这是我亲身体验,绝非谎言哦?肉质绝对比我们以前吃过的魔物肉要高两个等级。」 对我来说,只要是美味可口,什么食物都来者不拒,一想到马上可以饱尝鲜嫩多汁的兽肉,我的心也跟着亢奋起来。 为了避免贵族遭到风险,骑士团会定期在王国周围的森林展开演习,顺便扫荡周围一带的魔物。 因此,基本上王都周围只有哥布林、地狱巨犬或青碧野猪之类繁殖力较强的低等魔物气息围绕在王都周围,很遗憾的是这些弱小的魔物几乎没什么可供食用的部位。 尽管有部分地区把哥布林的**视为滋补养生的珍肴,但打死我也不想尝试。 嗯,原来除了昆虫以外,还有我不敢接触的料理啊。 「原来如此,那真是让人期待。」 米娜莉丝的回应变得多了些活力 「总之,这次就简单地撒个盐巴做个串烧什么的好了。毕竟这阵子我们吃的几乎都是汤类料理啊。」 我举步接近皮利亚巨蛙,伸手抓起它的腿。 手上粘液的触感远比想象上来的稀薄,掌心上传来了一阵清凉感。 「米娜莉丝,解体这家伙需要一点诀窍,所以交给我处理。麻烦你取出那个料理台好吗?」 「知道了。」 米娜莉丝从袋子里拿出料理台,其造型类似蚕豆,是利用尺寸不算小的木板打造而成。 在沦为奴隶之前,米娜莉丝一直代替体弱多病的母亲下厨,所以我那本来就是顺便煮煮的料理,自然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因此,自从米娜莉丝恢复健康之后,三餐自然而然地改为她接手准备,但在旅途中根本不可能有所谓的料理台,导致她煮饭十分费力。 「嗯,再这样一看,果然有种偷工减料的感觉啊。」 就算重新正视,这料理台也称不上优秀。 其做工相当简单,只是从一颗粗壮的树木切下一块木板,接着弄出四个小洞,再插上桌角而形成的简易料理台。 先前我看米娜莉丝难以施展厨艺,所以就临时制造出这个东西,当然也因为事先没有准备妥当,看起来非常粗糙。 我毫不吝惜地使用s级技能制造料理台,拜其所赐,成品没有半点毛边,嵌入桌角之处也分毫不差,自然不会倾斜摇晃。 但可惜原材料只是普通木材,即未能进行防腐加工处理,也没能及时附上防水处理效果,因此每次做菜,都会持续对它造成伤害。 「抵达爱尔弥亚之后,再买个像样的料理台好了。」 「嗯?但这明明是主人特地为我做的……」 「那终究只是应急的替代品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我把皮利利亚巨蛙放在料理台上,用盐巴轻轻揉搓几次之后,变出『水精灵之刃』,将表面的粘液冲洗干净。 接着我从背部下刀,就这样利落地把内部组织分切为肉、骨头、内脏部分。 「这样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给你,没问题吧?」 「嗯,明白了。」 我把随手砍下的树枝削成木筷交给米娜莉丝,再拜托她着手处理已经切好合适大小的肉块,再用木筷串在一起。 等我擦拭完毕,再把料理台收拾干净之后,以木筷串起,并撒上盐巴调味的肉块,已经开始散发出经过篝火灼烧的诱人香味。 「哦,感觉还真不错嘛。」 「主人,还差一点才烤熟,请再稍等一下。」 结果,有料理的事几乎都是米娜莉丝包办了。 也罢,毕竟这样才能品尝到美味料理,可以算是取材适用吧。 「了解。」 语毕,我席地而坐,隔着篝火与米娜莉丝相对。 包含油脂的肉块受到篝火灼烧而发出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实在让人食欲大增。 「我说,这应该已经烤熟了……」 「不行,想让青蛙的肉变得最美味可口,必须还要再多烤一下。」 「这……这样啊……」 米娜莉丝出声纠正我,眼前投射出渗人目光。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捕捉到另外一股气息。 (是被烤肉的香气吸引过来的吗……) 没过多久,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只体积和小狗差不多的地狱巨犬幼犬。 「等一下,米娜莉丝。」 「主人……?」 我出声制止反射性准备投掷匕首的米娜莉丝。 「它没敌意……大概是肚子饿了吧。因为脚受伤了,导致它无法进行觅食。」 我拿起一块摆在篝火前烘烤的肉块,轻轻抛到那只受伤的地狱幼犬面前。 也许是饿了吧,这只小地狱幼犬用前脚轻轻戳了戳几下之后,便开始疯狂啃食肉块。 「嗯嗯,很好吃对吧?等一下哦,我帮你治疗脚伤。」 为了防止它心生畏惧,我一手收支背部召唤出『翠绿心剑』,替专心吃肉的小地狱幼犬治疗伤势。 「主人,这样好吗?」 「就算是魔物,我也不打算为了赚取经验值,对一只虚弱的幼小魔物痛下杀手。」 我不晓得彼此的语言是否相通,但这只小地狱犬仿佛在表达谢意似地舔了舔我的手掌。 「好了,吃饱了就快点走吧。这边是人类的地盘,对你来说并不是安全地带。」 当我挥手作势驱赶,只见这只小地狱犬先是一脸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才转身遁入林中。 「你不收服它作为使魔吗?我还以为主人你是为此才会出手救它一命的。」 「不是这样的。是啊,这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没错,只是一时兴起。 就算是在第一次人生中,我没能拯救的那只地狱巨犬略尽情分吧。 毕竟见死不救的感觉实在很糟,就只是这么单纯。 「以前我曾经跟一只地狱巨犬的幼犬感情很好。结果它因为我的疏失被牵连,因而赔上性命。」 方才它有伤在身,又饿着肚子的虚弱模样就跟那家伙如出一辙,令我忍不住出手相救。 纵使我明知方才救助的小地狱巨犬,其实跟那家伙毫无关系也无所谓。 「所以说,只是一时兴起。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含义。」 语毕,我伸手探向炙烤的肉块。 「主人,还没烤到最佳熟度喔。」 「是吗?好~我等我等。」 伸到一半的手,只能宛如枯萎的植物缓缓落下。 当天晚上,我们又走了一段路,最后找了一个地方扎营。 米娜莉丝躺在营火旁休息,盖着毛毯的她翻了个身。我也并非不觉疲惫,但纵使在街道附近,仍不知何时会有魔物现身袭击。 再加上我们是两人一组的旅行者。人数愈少就愈容易吸引魔物前来袭击。 在第一次人生的逃亡生活期间,我会设下结界再入睡,因此就算露宿野外也不必守夜,但现在的我非常欠缺mp。 说穿了,我根本无力设下足以维持到天亮的坚固结界。 「呃,好烫、好苦……」 我喝了一口饮料,将煎过的药草溶于用火加热的水中。 尽管借由刺激味蕾的强烈苦味以及差点造成烫伤的高温驱散睡意,但我仍因难忍这份感觉而皱起眉头。 这是一种名叫“法吉草”的神奇药草,只要煎过,并溶于热水后喝下,便可立刻发挥消除疲劳与提神醒脑的显着效果。 由于野生品种随处生长,因此无论在哪座城市,都能廉价购入这种药草,它可说是菜鸟冒险者的强大伙伴。但是它的滋味宛如就是只萃取咖啡、抹茶及100%纯巧克力的苦涩精华浓缩。 除了苦以外,再也找不到其他词汇得以形容其强烈滋味。而且只有在日落后煎制,立刻加入热水中饮用,才能发挥效果。 除此之外连水的温度也必须维持滚烫状态,否则同样无法发挥功效,俨然是一种无异于惩罚游戏的饮料。 即便如此,倘若没有这种药草,就需要携带能够设下驱魔结界的高级魔术道具,不然就得靠等级逼近高阶水平的魔术师施以结界法术,或者招募多名队友筹组队伍,透过轮班才能充分休息。 虽说意外得到米娜莉丝这个帮手,但这也是我一开始选择在王都购买奴隶的理由之一。 只要忍受苦味及滚烫感,最少只要有两个人,便可以轮班休息、展开旅程,因此这种药草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 守夜的班表为日落到深夜由我负责,之后再换米娜莉丝顾守到破晓时分。而用来计算换班时间的砂钟还剩一大半,看来我似乎还得撑好一段时间。 「呼,好苦啊,呸……」 手边传来柴火霹雳作响的声音。尽管我为了避免吵醒米娜莉丝而压低声量,但口中的苦涩滋味仍令我不由自主地发起牢骚。 为了防止营火熄灭,我将随意收集起来的枯枝丢进火堆中,接着放下用来装饮料的木杯。 定睛凝视着眼前这团微微摇晃的火光。这是个很适合整理思绪的情境。 首先我回想起来的,是在王都城墙前方发生的事件。 我不会刻意为了复仇而滥杀对复仇毫无影响的人。 这条界线若不划分清楚,『复仇』的轮廓将变得模糊不清 换言之,那就等同我再也无法抱持着确信执行自己的复仇计划。 我是为了复仇而杀人,还是为了迁怒而杀人? 若放任这条界线暧昧难辨,早晚会如同持续累积的毒素一般衍生迷惘之情。一旦持续无视迷惘之情,最后只会沦为一头见人就杀的怪物。 复仇,是一种感情。 为了避免深处于内心深处的热意继续摧毁自己,我们才踏上这条复仇之路。 但要是成为了丧失理性,只能凭本能行动的怪物,那么纵使成功诛杀了所有仇敌,深藏于心里的这股热意也不会媳灭,只会愈加旺盛。 届时再也无法重新成为「人」。最后终究只能放任自我崩毁。 那无异于已死之人。 因此,我无意改变在自己心中所画的界线,我认为这是好的。 我没有打算让自己不再是自己,要拉进复仇计划当中的对象,有跟我的仇恨相关的人物就够了。 我无意选择不分对象、胡乱杀戮的计划,话虽如此,要完全不波及旁人也是绝无可能的理想。 至少,即使是毫无瓜葛的对象,只要杀了他便能助我实现复仇大计的话,那我下手绝对无所顾忌,因此势必会有无辜之人遭到波及吧。 纵使并非如此,在其他时刻为了求生存,若有必要,就算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我大概也会不惜取其性命。 在我的意识中,早已没有类似踌躇的感情。如果还抱有那种感情,不必等到遭人背叛,我大概在旅程中就先赔上性命了。 简单来说,这是平衡。将超过自己内心所能承受的无辜之人卷入复仇计划,会让自己成为怪物,但相反地,因为讨厌滥杀无辜而怀着想拯救一切的念头追逐目标,也只会半途而废,落得失去更多重要事物的下场。 正因为如此,善也好,恶也罢,我不再将这两个字作为自己的行动判断基准。 「我想报仇的对象不是世界。就算折磨无关紧要的家伙也毫无意义。」 我把这个想法确实地化为言语,彷佛提醒自己不可忘却般刻印于心。 没错,我的复仇对象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我以前曾经相信是同伴,却狠狠背叛了我的败类。 正如我在第一次人生搞错了理应拯救的对象,在第二次人生中,我绝对要看清自己的复仇对象。 「唉,要是真能干脆一点痛恨这个世界的所有一切,那我报起仇来铁定再轻松不过吧?」 我忍不住脱口说出类似自我解嘲的话,幻想那样轻松的复仇之道。 倘若我能彻头彻尾地视这个世界的一切为敌,那我只要使出浑身解数来设法毁灭这个世界就好。不过到时候,想必会变成不加思索、见人就杀的怪物吧? 如果我从未遇见蕾缇西亚,只在满心想着回到原本世界的情况下遭到背叛,结束第一次冒险旅程之时,我想必早已变成那样的杀人狂魔了吧。 起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我认为这里只不过是个虚构的空间。 由道具组成的景色,搭配只会要求我设法击败魔王的登场npc。 能力值、等级、魔法、技能、奇形怪状的魔物、加上只要击杀魔物就能获得经验值、以及伴随经验值一一增加的过人能力。 就算受伤也可以透过强力回复魔法或昂贵魔法药物瞬间止痛,甚至连有所缺损的器官部位都能当场治愈。 那是一种宛如被关进电玩世界的感觉,身陷一款只要击败魔王就能通关的游戏。 这种处境当然不可能伴随所谓的现实感,而在这样的世界惨遭背叛后,也会自然而然地认为。 活在这个世界之中的人类只是道具。 我很轻易就能联想到自己深陷绝望,理智彻底崩坏的模样。 联想到那个曾是自己,但在四处杀戮时不会感到快乐,也不会感到喜悦,就只是直至死亡,都淡然地反复摧毁世界的怪物姿态。 那必然是一条极其轻松省事的道路吧。然而,此举无法体会报仇雪恨的漆黑愉悦、得不到任何满足、心情更无法拨云见日。 简直只是等同自杀的自残行径。 「哎呀,不妙不妙。」 营火随着一阵格外清脆的『啪叽』声响崩塌。 看来我似乎太过沉浸在思绪之中,营火的火势不知何时变得相当弱小。我连忙从事先收集的树枝中,挑选几根较易燃烧的枯枝丢进火堆。 「好苦,烫死了!」 我又喝了一口法吉草煎茶,但眼前还有满满一杯。 为了去除沾满口腔内侧的苦涩味道,我取出在王都道具店当作保存食品贩卖的烘干蔬菜。 接着拿起一根长度适中的树枝,并为『水精灵之刃』灌注魔力。 一把大小跟雕刻刀差不多的水刃成形,我动手切除树枝多余的部分,同时把前端削成尖锐状。 接着再把干燥蔬菜插在削尖的树枝前端,挪至眼前的营火上方稍微烤过,并洒上事先在王都收购的调味料,最后塞进嘴里。 黑夜仍旧漫长、黎明依然遥远 尽管有许多值得思考的问题,但再怎么想大概也归纳不出答案。 于是为了转换心情,我开始思索今后该如何分配自己的经验值。 自从离开王都后,我仍一边斩杀在街道上出没的魔物赚取经验值,一边分配累积的经验值。 总之,负债已经清偿完毕,经验值也维持着暂时尚未升级的临界点。如此一来便能在有需要时立刻升级。 我非得慎重考虑提升等级的时机不可。因为即使只是解放心剑,也会连带使能力值获得成长。 虽说我也有一把令整体能力值暂时下滑,藉以换取经验值上升效果的心剑,不过在装备期间,除了那把心剑以外的武器攻击力会全部归零。 这意即我必须靠本身的力量击败魔物,若现在使用那把心剑,只会害我陷入因攻击力下降而无法打倒魔物的尴尬处境。 经过分配后,我大概还剩25000点左右的经验值。 「唔~该如何是好呢……」 这一带的魔物强度颇高,赚取经验值的效率还算不差,可惜的是遭遇次数少了一点。 之后我们预计在爱尔弥亚停留一段时间,所以那段期间将难以取得能任我随意分配的经验。 一想到这里,尽管已经缩小选择范围,但我却仍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最后甚至还被米娜莉丝冷冰冰地说了『主人是胆小鬼吗?』这样的讽刺。 她害我有点想哭,但我没哭。 「话说回来,最近米娜莉丝对待我的态度愈来苛刻了啊。」 我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未打破我们之间奴隶与主人的关系,我都放低姿态了,反而被她威逼以待,也可以说有时会感受到她散发出一股不可违抗的气场。 纵使我从没想过要她对我卑躬屈膝,但被这样以下犯上该怎么办? 我轻轻叹了口气,用树枝轻戳营火。 此时我隐约回想起在这趟旅程中所发生的事。 在第一次人生中,我只有在讨伐魔王之旅的最后阶段,得以稍微对生活周遭投以关心。 毕竟大多数时候三餐只求能果腹,自然没有时间好好欣赏沿途风景。 有过这样经历的我,一旦在市区购买意义不明的诡异道具,或者被一看就是敲竹杠的小吃摊所吸引时。米娜莉丝就会面露冷若冰霜的笑容,说着『主人是笨蛋吗?』展现怒意。可能是在贫困村庄生活的价值观之故,她似乎认为就算有钱也绝对不能乱花。 最近大概只有在讨论彼此想到的复仇方法时,或是利用路上撞见的哥布林测试可能付诸实践的拷打手段时,再不然就是她恰巧心情特别好的日子,或者因mp昏眩症状导致脑袋呈现茫然状态时,她才会对我展现灿烂笑容。 先不管这些,总觉得若不赶快决定究竟要解放哪把心剑,我大概又会继续拖拖拉拉下去吧。 即便如此,我还是左思右想地又烦恼了好一阵子,最后从日前列入考虑的三把心剑当中,解放了『逆境者拐刃』。 今后有一段时间,我很有可能面临能力值下降的情况,这把心剑在各方面都派得上用场。 对上能力值不如自己的对手时,只要使用其他心剑应战就好,因此它没什么明显副作用及缺陷,也是我决定解放这把心剑的主因。 此次花费了15000点经验值,如此一来只剩下10000点经验值可供利用。 接下来,我原本想再任意解放一把强化敏捷度或mp值的心剑,但最后还是作罢。 利用剩下的10000点经验值,可以让我从当前状态一口气提升至将近25级。 为了在发生意外时得以临机应变,在迫于所需之前还是先保留能够自由运用的余裕比较好。 「这样就行了。」 我不经意地瞄了砂钟一眼,发现里面的砂子已经漏完了。 看来时间过得比想象中快。 「主人,到换班时间了。」 我原本准备叫醒米娜莉丝跟她换班,谁知米娜莉丝竟抢先一步自行起身。 「什么啊,原来你已经醒了?」 「是的,主人,你好像特别喜欢自言自语呢。」 「什么!?」 呃,这不能怪我,独自旅行的时间一长,自言自语的次数也会跟着变多啊。 就跟只要习惯独居生活,就会变得爱自言自语的道理一样。 「白天也就算了,但入夜后主人你要是若毫无自觉,会害我格外在意而难以入睡。」 她那张毫无表情的扑克脸,该不会是使用了技能吧?难不成她现在心情十分恶劣? 「非、非常抱歉……」 「不,只要主人注意到这点就行了。」 被冷淡以待的我只能垂头丧气盖着毛毯、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我突然有种双方立场渐渐开始产生逆转的感觉。 除非有什么特殊理由,否则在基本行动方针及面对重要抉择时,她都会听从我的指示。可是除此以外的日常生活……不,我想她并没有瞧不起我。不仅没有,倒不如说她的态度虽然冷淡,但我明白她都是因为担心我才讲出那些话。 其理由也明确,都怪我先前不该在王都冲动行事。 米娜莉丝的个性似乎比我正儿八经的多。 尽管我知道她是过度关心我才处处提醒,但是啊…… 想着想着,我的意识也缓缓坠入梦境之中。 ☆ 「主人好像睡着了呢。」 我确认主人已经入睡后,先是一如往常地轻轻梳理主人的头发,接着才解除我的扑克脸技能。 「啊啊啊啊啊,真受不了,主人的声音为什么如此悦耳动听呢?是那回事吗,主人有“赛薄”的血统吗?」(注:希腊神话中的怪物,经常飞降在海中礁石或船舶之上,又被称为海妖或美人鸟。她们用天籁般的歌喉使往来的水手倾听失神,令航船触礁沉没。) 我一边告诫自己绝不能吵醒主人,一边扭动身体。 因为解除了技能的缘故,我很清楚自己的脸部表情非常松懈。 「总有一天我绝对要取得能够记录声音的魔道具。」没问题的,这不是浪费钱。而是非常有意义的开销。 只不过,虽然跟此事毫无关联,但下次就算发现主人对不知用途为何的垃圾产生兴趣,我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日后或许有取得记录声音用魔道具的机会来临,为此着想,我决定好好笼络主人。 但是唯独买零食这件事我不能接受…… 关于主人想买路边摊小吃的举动,我很难说服自己不摆臭脸。因为帮主人准备食物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实在不想让步。 由我烹调的话,不仅能用更便宜的成本煮出一顿美食,也能仔细确认材料的质量好坏,可是就算我表示要下厨,主人却动不动就说『随便吃个路边摊不就好了?』之类的儍话…… 不对,这恐怕是我做菜的手艺还不够好。看样子我只能更用心磨练自己的厨艺,努力达到如同俗话所说“紧紧抓住主人的胃,好让主人再也不会被其他人做的料理吸引”。 「不过主人使用过的抛弃式餐具也有点无法舍弃,为了增加我会做的料理种类,即使讨厌,若是一般酒馆或餐厅料理就算了,但路边摊使用的食材及调理手法果然令人感到不安啊…… 我就这样用就算主人在眼前醒来也听不见的极微小声量喃喃自语,嘟嚷到一半才惊觉自己也和主人同样爱自言自语,而感到有点开心。 可是,主人在三更半夜若持续自言自语,会害我在意内容而难以入眠,因此常常没能获得充分休息。 既然都用这种个人理由规劝主人,那我也必须小心别过于沉浸自己的世界了。 我边思考这些无聊琐事,边帮营火添加木柴或是把燃烧的柴火摊平,让夜色随着我顾守的营火迈向黎明。 ☆ 就像这样,我与米娜莉丝时而谈论如何折磨并虐杀目标的拷打话题,时而为了实践突发奇想道的复仇手段展开修行,并抵达了戈雷镇。 下一个目的地是爱尔弥亚。 戈雷镇是离爱尔弥亚最近的城镇,两者之间隔着一片宽阔森林。 我们在镇上找了间据说寝具质量不错的优质旅馆,好好睡了一觉,以消除旅途疲劳。 通常旅馆的寝具质量大多不如店家声称那般良好,但这次我们的选择算的上是相当令人满意。 床铺采用棉花而非稻草作为填充物,再加上羽绒被,果然都是质量精良之物。 「主人,天亮了。」 「唔,我还……没睡够,再给我五分钟……」 基本上属于外来客的我们所能获取的市镇情报极其有限。我虽然拥有第一次人生的记忆,当时也没多少心思留意旅店床铺品质的好坏。 正因这样,我才想一直赖在这张令人满意的床上。 「所以,拜托,再等一下……」 我宛如说梦话似地嘀咕了一声,重新抓起羽绒被盖住脸。 「好了,请你快点起床吧,今天不是要去冒险者公会吗?」 语毕,米娜莉丝竟然狠心地抽走了我身上的温暖棉被。 「咕呜呜呜……还给我……」 「不行,这条被子是我的了……不对,总之请你起床吧。」米娜莉丝将抽掉的被子丢到自己的床上后,接着抽走了我的枕头。 「啊啊啊啊啊啊,咕,好痛啊……」 于是乎,我就这么失去了心爱的寝具。但我仍不死心地趴在床上,结果米娜莉丝毫不保留地发挥出身为兽人的能力。抓起床单一角猛然一掀,我整个人跌落至床边的地板上。 再怎么说也不能继续耍赖了,我只好依依不舍地起身。 「米娜莉丝小姐啊,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粗鲁了点吗?」 「我明明都已经给你一次缓冲时间了,是没起床的主人不对。」 哪来的一次缓冲时间啊?这样一说,我隐约记得自己有说过再给我五分钟之类的话。 「况且主人可是自己交代过我哦,说要是你赖床就这样处理。」 「我有说过这种话吗?等等,好像真的有……」 思绪逐渐变得清晰,让我忆起昨天曾如此交代她的事实: 先前我在王都也曾睡过头,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我才趁昨晚交代米娜莉丝如何应对自己不肯起床时的状况。 而且我明天为了某些事非得早起不可,自然更不用说了。 基于这些缘故,这回我未如往常订两间单人房,而是跟旅馆要了一间双人房。 「你就这么想把我赶出房间吗?」 「啊,主人也是男人嘛,也会有想要独处的时候嘛。」 「没关系啦,我是个善解人意的女 第611章 复仇勇者.我要虐杀他们 人哦?」 绝不是因为米娜莉丝认为订两间单人房很浪费钱,以彷佛完全无法理解、充满谴责之意的冷漠眼神瞪视,并差点被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我才放弃两间单人房的念头喔。 绝对不是被她一语道破。我是说真的啦。 经管因为她的发言而心生动摇订了双人房,不过如今回想起来,这样岂不是反而有被她一语道破的感觉吗? 「我已经在主人赖床时请旅馆厨房备妥早餐了,一起下楼吧。」 「说得也是,总之先吃饭吧。」 我隐藏浮现脑海的可怕想法,假装自己从未察觉,接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把仍然残留在脑海一角,名唤睡意的茫然感触,连同做了糟糕恶梦般的差劲心情一并倾吐殆尽。 简单换装完毕后,我与米娜莉丝一同下楼。 附带一提,换衣服时我们轮流使用房间,另一方就在门外等候。 米娜莉丝虽然说这样太麻烦,就算一起换装也无所谓,但我不予理会,硬是要求她遵守这项规定。 拜托,男人在一大早起床时也会有不少状况吧? 光是住同一间房间,我就已经快克制不住了啊。(吐槽:哇,你好弱耶) 「果然还是让目标慢慢被啃食至死,才是最棒的吧?」 「你真的很喜欢那种方式耶。我倒是认为比起杀人手法,如何折磨目标令其痛苦不堪更重要。毕竟有那种不会单纯因肉体痛楚就屈服的人,甚至也有些家伙会自行截断痛觉神经。那样就毫无意义了。就这种层面来看,在目标失去意识时取其性命是最糟糕的作法。」 「你说得对。那些人都必须受尽折磨、懊悔不已。必须在这种的状况下死掉才行,这样我们才能欣赏到他们痛苦扭曲的表情……」 我们一边吃旅馆老板娘准备的早餐,一边谈论这类话题。 当然,毕竟内容非比寻常,我们没有让其他客人听见谈话内容。 附带一提,米娜莉丝现在并未隐藏兽耳及尾巴,因此那双耳朵不住轻轻摇晃。我事先叫米娜莉丝在通过铎托尔一带后,反过来露出原始面貌比较好。 虽说欧洛雷亚王国的风气确实倾向排斥兽人,但并不是举国上下全都讨厌兽人。实际上,在国境附近的城镇或村庄都能见到不少兽人冒险者出入,也获得市民权利,过着正常生活。 真正打从心底厌恶兽人的,大概只有住在王都、那群以王室成员为首的特权阶级贵族。而且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甚至从来没亲眼看过兽人,就自行产生了厌恶感,认定兽人完全不如自己。 这是造成兽人在王都受到不当待遇的主因,但反过来说,也正因为有这种情况,导致生性爱好风流情事的贵族客人,总是去能够私下交易的黑市购买兽人奴隶。 就这点而言,只能是米娜莉丝的运气实在是差。因为米娜莉丝土生土长的故乡,即使在厌恶兽人的地方中,也算的上是相当封闭的村庄。 实际上,这座城镇也见得到为数不少的兽人。 「主人也很在意我的兔耳吗?」 「嗯?不错啊。看起来很可爱,也很适合你。」 我思考着,看了米娜莉丝的耳朵一眼,米娜莉丝随即这样问我。 另外,若没有厌恶兽人的风潮,米娜莉丝可说是相当漂亮的美女。或者以我们世界的观点来看,这里已经是充满俊男美女的世界了,但米娜莉丝更是散发出满满的女性魅力,跟我的妹妹不分伯仲。 在来到这一带之后,偏见也几乎跟着消失殆尽。也因此,有时擦身而过的男性商人或冒险者会被她的美貌吸引,但又立刻注意到她颈项上的奴隶纹,对我投射满怀恨意的视线,却换来米娜莉丝绝对零度的冰冷目光,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远离现场的循环。 而若是那些男性身旁若有其他女子同行,米娜莉丝也会连带冷眼那些女性。俨然就是专为抖m设计的规格。 「比、比起这个,今天要去冒险者公会对吧?」 「嗯?对啊。我们离王都已有一段距离,而且总算抵达此处,目的地?爱尔弥亚就近在咫尺了。」 都已经来到这里,就不会轻易地被人掌握行踪了。 况且今后如果想要继续旅行,冒险者的身分及附带的优惠都大有帮助。 第一次人生因为我身为勇者之故,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获得了相同的特权,不过这次我必须从零开始慢慢累积战果。 尽管高阶冒险者拥有的特权非常方便,但我想避免短时间内位阶太快窜升而引人注目,感觉其中尺度有些难以拿捏啊。 算了,这事留待日后慢慢考虑吧。总之现在只要先取得最初阶的冒险者身分就好。 「只不过……这餐点该怎么说呢,有点微妙啊。」 份量有点太多的部分就先撇开不谈,虽说还不到无法下咽的地步,但餐点的味道却在嘴里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滋味。 坦白说,米娜莉丝做的料理比这个要好吃数倍。 「是啊,我原本也很好奇以这间旅馆的价位搭配房间寝具的质量,为什么生意却不如想象中兴荣。」 米娜莉丝一口盛在餐盘上的料理,果然也同样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 总之,晚餐就到外面解决好了。 ☆ 吃完早餐的我们,趁着比平常更早一点的时间开始行动。 我们前往的地方是冒险者公会。而目的当然是办理冒险者登录手续。 冒险者公会是负责媒合委托人及冒险者的机关。 不管在王国、兽国、帝国、法国都找得到冒险者公会的分部,它并不属任何一国管辖,是一个象征着自由、力量与冒险的组织。 另外,冒险者公会这个管理组织也能保证冒险者最基本的身分,以及确保委托人与冒险者之间不会发生纠纷。 其实说穿了,这里就是『跨国人才派遣事务所』。 冒险者这个头衔听起来可能很威风,但并不是每个任务都如同这个头衔带来的联想一般精彩剌激。 从采集药草到清扫街道、回收房租及外遇调查。 像运输员一样帮忙送信或担任贴身保镖。 简而言之,只要有委托上门便来者不拒的打工族,才是对冒险者一词的正确认知。 承接为数众多的单项任务,执行契约以外的时间也不会受委托人束缚。 当然,由于大多数冒险者都不会经常性受雇,因此也并非总是会有工作上门。 所以,冒险者可谓是个收入及生活并不安定的职业。 话虽如此,基本上也只有初出茅庐的阶段需要承接这类近似打杂的任务。冒险者的工作再怎么说还是以击杀魔物与收集相关素材为主。 只要透过解决哥布尔或地狱巨犬等弱小魔物来累积战斗经验,很快就有办法承接讨伐魔物等酬劳较高的任务。 当然,冒险者并不能一开始就承接高危险性的魔物讨伐委托。因为冒险者会按照其实绩区分阶级,并规定只能承接与冒险者实力相符的任务。 扣除掉俗称g级——也就是年龄还不足以成为冒险者的见习生之外。实质上位阶最低的是只能承接哥布尔或地狱巨犬等弱小魔物讨伐任务的f级。而从f级开始累积实际成果、增强自身实力,阶级便会逐渐获得提升,最终有机会得到sss级的最高位阶。 而目前确认的魔物也同样被区分为f级至sss级,而每个阶级又分别设有+、无印、一等三种不间阶段的讨伐难度,讨伐任务则依照冒险者的现有位阶进行分配。 换句话说,身处低位阶的期间,依照规定就是不能承接高风险、高报酬的任务。 而sss级的冒险者则完全被视为传奇人物。只不过正如这类人物的传说一样,有办法讨伐凶猛龙族魔物,或是顺利击败坐镇于高难度迷宫尽头的守护者等等,在这条冒险大道上功成名就的冒险者者简直少之又少。 冒险者多半会在赢得周遭羡慕及崇拜目光的位阶之前就不幸丧命,或者认清自己的界限而选择停留在不为难自己的舒适圈。 即便如此,这世界永远不缺对名闻遐迩的英雄们怀抱憧憬之情的人、被逼到走投无路,只能选择从事冒险者行业的人亦多不胜数。所以仍然不断有人成为冒险者,完全是拜此所赐。 想成为冒险者的必备条件很简单,只要年龄超过14岁,以及一开始支付相当于一餐伙食费,换算起来约数枚大铜币的登录手续费就可以了。 不需要人脉、巨额存款与身世背景。 要是身上没钱,甚至连一开始那笔登录手续费都可以赊账。 换句话来说,就连真正缺乏谋生手段而且身上没有半毛钱的孤儿,都能登录成为冒险者。 因此,收容那些无法从事低风险稳定工作,或者拒绝从事这类稳定工作的人们,便是冒险者这项职业所发挥的另一项功能。 在此言归正传,得到作为冒险者的身分证,在许多方面都能为我们带来好处。 首先是提供如同其名一般的身分保证。 目前称霸这座大陆的,分别是奉行人类至上主义的王国、兽人至上主义的兽国、实力至上主义的帝国,以及宗教国家法国等四大国。另外还有好几个少数民族国家等小国,在大国的夹缝中力求生存。 若碰到必须跨国移动的情形,只要达到一定的位阶,冒险者公会便会出面为其身分担保,届时要跨越国境就变得轻松省事。 再者,缺乏身分证明的人,依规定不准在规模达到某种程度的城镇中长期逗留。若想在这类大型城镇滞留十天以上的时间,就必须拿出身分证明接受审查。 另外还能免除每次进城时就得被课征的入城税。 就某种层面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为了执行任务必须时常出入城镇的冒险者。如每次进出都得被课税,真的太浪费钱了。 以及最后一点,公会有一条不成文规定不深入追冗冒险者来历。 无论是遭其所属城市迫害的没落贵族,或者是从贫民窟金盆洗手的心怀愧疚的人,甚至是想要隐藏真实身分的王族成员。 像这类有意隐瞒自身来历的人士都可以利用假名办理登录手续。也因此,不过问冒险者经历便成了一条默认的规矩。换句话说,这是个来路不明之人居多的行业。 对理应遭到王国通缉的我们,或者说对我而言是个很好的掩护。 考虑到我们这趟旅程的目的,第一项及第二项规定对我们大有帮助。另外对米娜莉丝而言,第二项规定似乎也很重要。 「话虽如此,为何主人一定要一大清早,而且还是公会一开门的时间立刻办理手续呢?」 在刚天亮没多久,餐厅商店也还忙着准备开店的时间带,行走于大马路上的米娜莉丝开口提出这个疑问。 「我不是说过了吗,就是为了闪躲『模板情节』。」 没错,说到登录冒险者,简直就是模板情节的宝库。 野蛮的老鸟冒险者故意刁难进公会办理登录手续的菜鸟冒险者。接着一旦摆脱老鸟的纠缠后,就会立刻被公会的大人物盯上,迫承接麻烦任务、刻意遭到刁难、或是被其监视等等,可能发生的情形五花八门,但总而言之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善良的主角们大致上都乐意被卷入这类风波当中,但我在第一次人生中当过一次那种比垃圾还不如的奴隶就够了。 「现在还不能做出那么愚蠢的醒目行动。总之设法避免惹祸上身是当务之急。为此,我必须趁一大早没什么人的时间完成登录手续。」 「喔,这样啊,我是有听你提过这件事啦……」 米娜莉丝像是觉得奇怪般地歪了歪头。 在这个世界也找得到那种描写菜鸟冒险者出人头地的英雄谭,而在主角办理冒险者登录手续的开头场景,大多都会出现刻意找碴的小唆啰,因此她应该也有对这类情节发展的认知,但她好像还是不太能接受。 的确啦,会上述诸多事件可能发生为前提的行动,就算遭人质疑也无可奈何。但我第一次人生在王都办理冒险者登录手续时,就中了所谓的模板情节。 当我轻松排除刁难我的家伙之后,想不到竟引发了其他固定桥段。对方是个虽有实力但时常因粗暴行为引发问题的冒险者,瞬间促成我与公会会长见面。 本来是为了取得勇者以外的另一个伪装身分而釆取行动,但我没想到会发生那种模板情节,害我的真实身分火速见光死。 想着想着,代表戈雷镇冒险者公会的木造建筑物已然映入眼中。 公会外挂着羽翼造型的盾牌及剑之纹章作为招牌,建筑物本身也比其他房屋雄伟气派。 来到建筑物前的我并未立刻进门,而是先在外面查探建筑物内部的气息。 「很好,如我所,里面没几个人。」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米娜莉丝一脸傻眼地说道,她不懂。 她真的不懂。 「米娜莉丝,你要知道,那已经形同一种诅咒。如同只要一走进贫民窟就绝对会被地痞流氓缠上一样,像我这种来自异世界的人若想登录成为冒险者,八成都会被卷入类似的风波。 如果只要花点心思就能加以回避,绝对再好不过。」 「喔,原来如此。有这回事啊……」 米娜莉丝果然还是不太相信我的样子,但她也没有继续发表任何看法。见到她的反应,连我都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不,就算是想太多也没关系。那样一来也只不过是风平浪静地顺利完成此行目的罢了。 我带箸米娜莉丝进入冒险者公会,直接走向冒险者的柜台。 一走进公会,发现除了我们以外,果然少有冒险者会在此时光顾。 兼具餐厅及酒馆机能的公会内部显得相当宽敞。 三三两两的冒险者们正在观看委托书如少的可怜的任务告示板。 委托案件少是时段问题。要到中午过后才会张贴出新的任务委托书。而为何中午过后才会重新张贴,据说是基于为了让公会附设酒馆生意变得更加昌隆的无言理由。 这些任务基本上是先抢先赢。若想抓准重新张贴委托书的时机抢下酬劳较髙的任务,那么冒险者必然得挑中午时段前来,当然也会顺便在公会附设的酒馆付费用餐。 公会之所以不挑早餐时段,是由于中午比早上更容易吸引饥肠辘辘的冒险者前来用餐,而且一次解决早餐和午餐的人也不在少数。 绝大多数冒险者之所以习惯挑中午前的时段展开行动,只要没承接任务就能自由利用时间,因此抵抗不了赖床的诱惑固然是理由,但这种如同配合冒险者作息的系统也大大助长了此一风气。 说穿了,这一切都是自我管理范围内的事,公会并没有做错就是了。 我重新简单环视了公会内部后,举步走向柜台。只见柜台以类似三合板的材料隔成好几个隔间,每个隔间后面都坐着一名接待员。 在冒险者公会有两种人负责坐柜台。也就是俗称的美女接待员,以及拥有一身难以想象是文书办事员的结实肌肉、散发出强烈魄力的狠角色。 由于入门标准偏低的缘故,大多数冒险者都没什么学问,或者该说有许多缺乏教养及不知礼数的粗人,单凭力量解决一切的人也不少。 倒也不是所有冒险者都是这副德性,在累积了足够提升位阶的丰富经验后,冒险者往往便会察觉到人脉与待人处事的重要性,因此在髙阶冒险者当中粗鄙之人自然稀少,可惜整体而言,现状依然是粗鲁之徒居多。 所以基于掌握主导权的意义,公会才刻意挑选身材魁梧的壮汉担任接待员,作为让蛮横的冒险者不敢随意造次的对手。 而分散在其中的数名美丽接待小姐,似乎扮演着缓冲垫的角色。倘若连对前来交付任务的委托人都加以恐吓,很有可能会闹出问题。而且美女接待员也比较有办法在菜鸟冒险者对各方面都很生疏的期间,巧妙地掌握主导。 至于问我到底想表达什么,我大概会回答人类都是蠢蛋吧。 「早安,请问今日所为何事呢?」 我走到离我第二近的隔间前面,负责的接待小姐立刻面带专业的笑容跟我打招呼。 虽然我觉得米娜莉丝好像稍微翻了个白眼,但是我决定不管她。 我为何得承受一大清早就走到那种闷热壮汉面前办理手续的悲剧啊?虽说长相无关紧要,但在任我选择的状况下,我实在找不到理由.选择那个彷佛光是靠近,体感温度就会飙升5度的壮汉。 我并不是同性恋好吗! 「想麻烦你帮我和她办理冒险者登录手续」 「冒险者登录手续吗?」 接待小姐投射出品头论足般的视线,由上到下打量着我。 她看待陌生人的视线太过露骨,是个新人吧。 「很抱歉,公会规定登录冒险者必须年满十四岁。在那之前一律只能当见习生,无法提升位阶。且依规定只能承接活动范围限定在市区、没有风险的打杂委托。虽然无法享有免除入街税的优惠, 但相对可以免费参加由公会主办的初阶冒险者培训课程……」 「不,我们已超过十四岁。我十七岁她也十六岁了。」 我之所以瞬间欲言又止,是因为就我自己的感觉,我早已超过二十岁。 然而状态面板显示的年龄是十七岁,所以这大概才是正确答案吧。 「咦?」 她脸上浮现出宛如亲身示范何谓大吃一惊的完美诧异神情。我在第一次人生早就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了。 可能是经验尚浅,她展现出这种态度有违其专业自不用说,她甚至还很露骨地盯着我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以何种眼光看待且评断陌生人。当然,这其实并不是因为我有一张娃娃脸。这只能说是如假包换的日本人魔术。 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已经习惯这种待遇,但看样子我事后必须找时间跟米娜莉丝好好谈谈不可了。 站在我身旁的她明明发动了『扑克脸j技能,却恐怕还是正极力憋着笑。 「知道了,那么烦请两位触摸一下这颗水晶球好吗?」 她边说边取出一颗名为『判龄玉』大小跟棒球差不多的水晶球。这是一款如同其名,能够判读持有者实际年龄的魔道具,虽不清楚详细原理为何,总之可以判断出手持水晶球的人究竟有没有超过十四岁 「只要触摸这颗水晶球,未免十四岁就会发出红光,过十四岁则会发出蓝光。这项年龄限制是根据公会与各国签定之协约所制定,无论是何种身分的人士都必须遵守。恳请两位见谅。」 最后她还刻意如此言明,代表她大概怀疑我是个鲁莽躁进的贵族公子。 由于她见到了米娜莉丝——更正确来说,应该是说见到她颈项的奴隶纹,因此事情必定如我所推断的。 基本上奴隶的售价十分昂贵,再加上我们两人身上都穿着价格不菲的王都服装,款式颇为精致。总之,我们看起来绝对不像为钱所苦的穷苦人家。 因此她内心大概怀着这样的想法:『连判龄玉是什么都一无所知吗?一个没见过世面、自以为动用权力就能不顾年龄限制强行通关的笨蛋贵族公子。』 实际上,我在第一次人生时也亲眼目睹这类案例。 因此,明知她的判断并无不妥,仍然改变不了我心中涌上的不悦,一想到自己被看成跟那种公子哥是同等的人,多少难免如此作想。 她虽然面带笑容接待我们,但摆明看不起我们。 米娜莉丝似乎也看穿了这一点,只见她解除了『扑克脸』技能的脸部表情漾起不悦的气息。 (等等,我该冷静一点啊,这反而是个好机会吧。) 我应该早已料到外貌比年龄更年轻的我们会受到某种程度的轻视。更何况我们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实力而来到这里,至少不想受到关注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话虽如此,还是难免会感到火大。 我平心静气地接下接待小姐递出的判龄玉,只见水晶球很明确地在我手上绽放出蓝色光芒。 我随手放开水晶球,米娜莉丝旋即一手将之接住。 而判龄玉在她手上也同样发出了蓝光。 「唔,非常抱歉。不过那颗判龄玉在公会备用品当中,也算是非常贵重的道具,还请两位务必小心使用。」接待小姐微怒地出声说道。 看样子这名接待小姐似乎自视甚高。既然能受命担任接待小姐一职,那就代表她纵使缺乏经验,想必也是工作能力颇高的人才,不过老实说,她的态度已经让我动了稍微施展威压技能的念头。 但假如采取那么明目张胆的行动,不难想象那几个身为战斗员、四肢发达的接待人员会当场扑向我们,因此想归想,倒也不能真的动手。 「哎呀,不好意思。毕竟看起来不像那么贵重的东西,害我以为可以用公会对待冒险者的态度来对待这颗水晶球呢。」 「……唔。」 我露出笑容,对她不留情面地回击。 我并未释出魔力亦未发动技能,只是透过言语间接表达「我看透你的想法了」,相信她必能察觉我的意图。 假如这样她都毫无所觉,公会绝不可能让这种人担任接待小姐。 「可以了吗?能快点拿登录表格给我们填写吗?接待小姐。」 「啊,是,请稍等便刻。」 接待小姐有些仓皇地走进后方的办公室。 「主人,你的作法太过温柔反而令我感到有点欲求不满了。稍微教训她一下又何妨呢?」 「不行,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挑一大清早来公会?我一旦使用物理手段吓到那名接待小姐,就弄巧成拙了。」 「虽然这样说没错。但一想到主人被那个有眼无珠的母猪羞辱,我就……」 感觉米娜莉丝的态度显然比平常更严厉。 尽管我也对那个接待小姐的态度感到烦躁,但坦白说,我更首要的想法是只要她不会碍事就好。 「这是冒险者登录的申请书。只要支付一枚铜币就能由公会方代为填写,请问需要这项服务吗?」 「不用了。」 接过接待小姐递出的两张申请书,我将其中一张递给米娜莉丝,并随意地填满其上的空格。 我们填完后,便将申请表还给接待小姐。 「海人先生与米娜莉丝小姐,您们的年龄分别为十七岁及十六岁,种族为人族与兔人族,战斗方式都是剑士啊。队伍名称为『司康?洛德』?以上数据没问题吗?」 「嗯,麻烦你了。」 「那么按着便会按照资料为两位制作公会会员卡。会员卡需要一点时间制作,请两位移驾那边稍待片刻。」 接着接待小姐伸手指向设置在书柜旁的沙发。 「书柜中也有详述冒险者具体机制的书籍。若有需要,稍后也可由我为两位进行口头说明,但两位文字读写似乎不成问题,因此两位亦可利用等待时间自行确认。」 在接待小姐伸手所指的地方,有个陈列着大量书籍的书柜。 「另外藏书也有记载了关于魔物的讨伐证明部位与已知弱点的魔物百科,以及详述药草或毒草等植物的生态与分布地区,还有采集需知等情报的植物图鉴,两位可随意翻阅。请容我暂时离开。」 接待小姐照本宣科地说完,随即转身离开现场。 只是坐着等待确实也很无聊,我便依接待小姐的建议从书柜取出小册子。 这是一本内容为《冒险者相关须知》的手册。 米娜莉丝也具备基本的文字读写能,因此她拿了一本名为《毒草药草一览》的书籍。 毕竟她的『幻炎毒鬼』是制造毒素的技能,加强毒草及药草的知识也不是坏事。 至于我,无论是魔物、药草或毒草类,在第一次人生时大致都已经用『八目透本剑』的鉴定技能取得的详细情报作为数据记录在剑刃之中,因此目前的首要之务是充分了解冒险者的完整机制。 第一次人生因为勇者身份曝光,结果我什么事也没做,就莫名被赋予最高位阶,导致我其实不太了解冒险者这个职业。 (虽然想是这样想……) 只可惜手册上并没有什么令人眼睛一亮的重要情报。 『完成任务提升位阶,可承接的委托就会跟着增加。』 『冒险者出入城市不会被收税。』 『即便是跨国移动,只要不是处于战争期间,所有冒险者身分均能获得公会担保而轻松通关。』 基本要项就如同我先前所知,不过其中确实也包含了少许缺漏的知识。 例如冒险者除了赋予个人的位阶之外,好像还有被视为队伍综合评价的队伍位阶。 纵使成员都是e级冒险者,只要透过合作等方式达成与d级冒险者不相上下的工作成果,队伍位阶就会晋升成d级,在公会可承接的任务范围也会扩及到d级,而非仅止于e级。 另外遗有一件事,我以勇者身分展开行动的第一次人生的期间没有注意到,但其实似乎只有个人或队伍位阶达到d级以上,才有资格进入由国家与公会共同管理的迷宫。 这点真的令我伤透脑筋。 毕竟我们迟早都必须前往迷宫,然而再怎么想,我都觉得太过快速地提升位阶会导致引来多方关注,这并非上策。 尤其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尚未重拾正面交锋亦能大败对手的压倒性力量。 下一歩该如何是好,我想日后跟米娜莉丝商量时再考虑比较妥当。 就这样,当我大致浏览手上这本册子之后,发现书底内页有一幅标题为『公会位阶评价表』的七段金字塔。 图上展示只要登录就能获得的不同位阶标章代表色,以及极为草率的总括批注。 由最高阶的sss开始,依序如下:—— sss (白):传奇人物、神话英雄。 ss (黑):接近超凡入圣境界的强者。(五十年仅出数人) s (红):超级天才。(十年仅出数人。) a (绿):天才。(一年仅出数人。) b (黄):一线级的人才。 c (褐):老练冒险者。 d (蓝):独当一面。 e (灰):尚未出师。 f (紫):形同外行。 见习(无):无登录资格—— 大概就是这样。 见习生因为领不到标章,自然没有代表色。 看完这幅示意图之后,我将册子合上,放回书柜。 (话又说回来,没发生任何事件呢。难道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吗?) 就在我心里涌现这个念头过没多久,便发觉自己插了一根十分愚蠢的flag。 不对,应该是某种动静让我被迫如此发觉。 「哈哈哈,今天实在太走运了,我连作梦没想到竟然能发现大嘴兔。」 「是啊,毕竟大嘴兔特别擅长躲藏啊。」 「快点去换钱吧,真期待能换到多少钱呢。」 推开公会大门走进来的,是大嗓门三人组。 分别是顶着一头接近漆黑的灰色及肩卷发,左眼下方有颗泪痣的女性。 留着一头倒竖的金色短发,眼角下垂、个子有点矮小的男子。 以及一名留着以男性而言稍长的黑发,戴着眼镜的脸上有一双细长眼眸,给人知识分子印象的男子。 就在我转移目光瞥了他们一眼之际,一阵彷佛电流掠过肌肤的感觉瞬间流窜全身。 那是一股我怎么样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品尝的感觉。 从心海深处逐渐窜升,由期待与痛楚温柔地混合而成的,是极其苦涩、却又极其甘甜,让原本隐隐作痛的喉头受到二度灼伤的浓稠毒药。 「唉,看来模板情节果然像无法摆脱的诅咒啊。」 再怎么努力远离也无法摆脱、迎面而来的既定情节发展,总是不曾顾及我的状况或思绪。 也罢,说穿了,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该说是幸运,或者是不幸呢?纵使这真是诅咒,我要做的事情也相差无几。 在我来看,唯一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们三人,是我发自内心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啊,我完全料想不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他们。) 带泪痣的女队长?泽莉。 个子矮小,担任斥候的金发垂眼男人?铎特。 一头黑发,肩上背着长弓的男子?泰利。 只是,还少了一个人。这些家伙应该还有一个同伙。 应该还有一个只懂得耍小聪明,动不动就爱炫耀自己曾经身为责族的魔术师小鬼?亨塞尔。 我虽然环视了周遭一圈,不知为何却找不到剩下的最后一人。难道他不在这里吗? (情报不足啊!可恶。) 关联性薄弱,就等同于情报量不足。 我先前跟他们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相遇。对于他们的名字、实力高低、以及个性等人格特质,我也只有微乎其微的初步认知而已。 唉,真令人感到不耐烦。 我假装翻阅接着从书柜上取下的魔物图鉴,同时仔细观察周遭。 难道他真的不在此地吗……我如此心想,并静观片刻后,又有一名个子矮小的少年走进了公会。 少年有一头明亮的金发,在褐色长袍底下还加穿了一件皮甲,手里拿着一根法杖。 「什么啊,果然在这里嘛。」 我用手遮住脸庞,藉此隐藏努力抑制的笑意。 亨塞尔左顾右盼地环视周遭一圈,就笔直走向离他较近的接待柜台。而透过指缝窥视他的我,感受到自己体内循环的鲜血,彷佛被投入一颗滚烫石头似地急速升温。 说不定某些正义之士会对我疾呼,要我原谅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 假使他们不主动涉入事件,那也用不着夺取他们性命——如果我还是心之天秤尚未失衡的我,搞不好真的会这样判断。 我与他们之间,并不存在着所谓遭到背叛的悬殊关系。正因如此,我不打算否认自己对他们的恨意,并非那种能在瞬间让我的血肉及五脏六腑全数化作滚烫猛毒的深邃怒火。 然而……啊,果然还是不行。 我难以原谅他们,也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他们。 我要让他们沉沦肉体持续被冷酷烈火炙烤的地底深渊。 溺于无尽吸取渴望的博弈之所。 彷佛连骨头都被深沉的黑所浸透似地,彻底虐杀他们。 我的心灵天秤没有一丝取得平衡的迹象,朝着其中一方猛然倾斜。 第612章 复仇勇者.燃烧的记忆 那是发生在既甜蜜又迷人,且遥不可及的梦境之中的事。 那是彷佛幻影一般,但确实存在过,勇者与魔王共度的一段时光。 ☆ 嗽嗽嗽~」一阵小鸟的鸣叫声传入耳中。 和煦的日光轻轻裹在身上,试图让我忘却这世界总是视刀光剑影为理所当然之事。 「呐,一般应该都是由女性对男性做这种事才对吧?」 一阵风突然轻拂而过,卷起了在这个世界难得一见的淡色花瓣以及清幽花香在空中飞舞。紧接着,彷佛掺杂于花香之中,来自蕾缇西亚身上的那股甜美气息扑鼻而来。 在森林深处有一间弃置的教会,我们正在这间教会用地内的花圃里。 生意盎然的绿色藤蔓布满外墙,以一座废墟的标准来看,这栋建筑物相当气派。而铺设在教会前面的就是一片美丽花圃以及一棵大树。 我整个人靠着树干,蕾缇西亚的头则枕在我伸直的两腿上。 「嗯哼?怎么样,今天是妾身获胜,当然轮到妾身撒娇。要是你敢不乖乖听话,妾身是会讨厌你喔。」 银铃般的声音,是以我双脚为枕的蕾缇西亚发出的嗓音。 「不不,就算我赢了,大多数时候还是你在撒娇吧。也罢,我是没差。」 「喂喂喂,你手停住了喔。再温柔一点摸妾身的头啊,要带着满满的爱情喔。」 「是是是。」 「嘻嘻~嘻嘻嘻。」 我装出傻眼的模样,轻抚她柔顺亮丽的红发。 其实不用她说,我抚摸着她,自然而然就会放轻手部动作。 「喝呀喝呀~」 「啊,喂喂,很痒耶!你在干嘛啊!」 「呵呵,只是突然想试试看罢了。没要干嘛,看我的~」 蕾缇西亚看似乐在其中地笑着,同时摇晃着脑袋,看起来真的十分开心。啊,糟糕。我的脑袋也跟着当机了。 她的举动明明有些愚蠢,涌上我心头的却尽是可爱、令人怜爱的这种情感。 「哼,看招!!」 「呜喔,喵啊!喂喂!海人!今天是妾身获胜,所以你必须特别温柔地对待妾身才行,不准以下犯上啦!」 我一把抱起蕾缇西亚,卯起来揉她的头发,只见她虽然不断摆动手脚,却并未表现厌恶的神色。 「呜喵~。」 「唉呀?」 由于她的反应太过可爱,害我忍不住做得有些过火了。 蕾缇西亚总算从我手中挣脱,撑起上半身,不断挥手槌我的身体。 「你这样会害妾身头发翘起来耶!」 「哈哈,抱歉抱歉,好了,过来吧。」 「哼!这次一定要温柔一点,真的对妾身很好喔!」 「了解,我会尽力对你好啦。」 我细心梳理蕾缇西亚那头稍微乱掉的秀发。 我连错过手掌所及的任何一丝触感都觉得可惜,此刻的我搞不好与面对战斗时同样集中精神。 此时,我想到了一个反常的举动。 此举不但不像我会做的事,而且能想见在采取行动后,未来尽是难为情与不知所措。在我想这么做的当下,我大概已经不太正常了。 「唔唔……呼啊~海人……」 即使如此,虽然蕾缇西亚软软地呼唤着我名字,但声音却彻底让我的理智断线。 「蕾缇西亚。」 「嗯,唔唔~~?哇,你做什么呀!?」 回神,我发现自己已经如同小鸟轻啄般吻上蕾缇西亚的秀发。 而蕾缇西亚察觉到我对她做了什么之后,顿时难为情地羞红双颊,但她同时又表现出带着一抹欣喜之情的惊慌。 (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你太卑鄙了!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这、你,唔唔……」 克制不住的疼爱冲动泉涌而出,令我不由自主地紧紧搂住蕾缇西亚。 偷悦、高兴、自在。我渴望这样的时间永不结束。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是我头一次由衷希望时间能就此停止。 「真是个大笨蛋。海人你这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但要我对你好的明明就是蕾缇西亚你啊。」 真的很不妙,实在太幸福了。 尽管没料到进入恋爱模式的自己会变成这副模样,但感觉并不差。 「唔……但你也对妾身太好了。被你这样对待,会害妾身在他人面前也沉不住气啊。」 「这……确实有点伤脑筋。」 「对啊,以后回去海人原本的世界时,如果连在你父母面前都被看到这种模样,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的确,假如被小舞撞见,她搞不好会说『哥哥好堕落!』……完了,那样我可能会再也无法振作……」 我想起小舞气呼呼地闹别扭的身影。 等等,从那天起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以上的时间,小舞搞不好也变了。 虽然不知道原本的世界如何看待我消失的事,但最有可能的选项,大概是认定我离家出走、下落不明吧。 无论是对爸妈,还是对小舞,我八成都得拼命道歉吧。 「你这妹控……」 「哈哈,嫉妒吗?」 「当然嫉妒。」 我俩四目相交地对看片刻后,终于忍耐不住而同时笑了出来。 好想回去原本的世界——这份心情始终未曾改变。可是就连只是这样嬉闹,我都觉得太过快乐了,令我由衷觉得能够来到这个世界真好。 我想大概还得花一段时间,才有办法带蕾缇西亚一同回到我原本的世界吧。 跟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那时不同。如今身为勇者的我已经变得强大。 (因此,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回到原本的世界,相信我必定都能与你……) 「蕾缇西亚……」 我像是受到吸引一般自然而然地挪动身体,吻上她的嘴唇。 「嘎哄!」 突然窜入现场的声音,吓得我与她连忙分开。 对着我们发出吠声的,是一只地狱巨犬。 地狱巨犬虽说一旦发育完成,就会变成再也无法用狗形容的庞然巨物,可是眼前这只还在发育阶段的地狱巨犬,体型简直就跟小狗一样。 它的特征是喉头部位有一撮呈新月形的白毛。 「你……每次都……」 「唔、唔嗯嗯嗯……」, 不知是因为被第三者目击而感到难为情,或是因为好事被打扰而觉得火大,我与蕾缇西亚脸上都浮现难以形容的微妙神色。 「呜~~?」 「唉,真是的。」 结果总是如同往常一般,我们的不满因这只发出疑惑哀叫的小地狱巨犬烟消云散。 「呐,你想要这个吧。」 「吼!」 我从道具袋里取出一块魔物肉丢给它,小地狱巨犬立刻心无旁骛地大唆起来。 「不知不觉之间,你养成每次都跑来找我敲诈食物的习惯啊。」 也许那次是饿坏了吧,自从见到这家伙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我面前,而一时兴起拿剩饭喂它之后,这小家伙就养成了习惯,只要我们一来到此地,就会现身敲诈兽肉。 「乖~吃相很豪迈昵,要多吃点快快长大喔。」 蕾缇西亚轻轻抚摸那只小地狱巨犬的头。 「唉~我可不管啰。那只红蜥蜴不是正在闹别扭吗?」 「嗯?怎么了?你吃醋啦?」 「没错,我就是吃醋。所以你得多理我一点。」 「真拿你没办法……唔……」 语毕,我们的唇再度重叠。 那是一段宛如梦境的日子。 一段令我极其珍惜,只能以这样的陈腐之词形容的宝贵岁月。 「啧,呼……呼……」 不妙,原本只是想蹲在树荫下喘口气,但我竟失神了一小段时间。 近似逃避现实的甜美梦境渣滓,为眼前冰冷的现实增添了锥心刺骨的苦涩滋味。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为何事态会演变至这种地步? 我双手环抱着伤痕累累的自己,沿着昏暗的森林推进。 我结束了与蕾缉西亚的战斗,一回到王都,立刻在百思不解的状况下受到队友们集中攻击,我受了伤,甚至险些丧命,只能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踏上逃亡之旅。 可是,追杀我的不单只有我那群队友。就连为了这场最后决战,而被带来此地的士兵及冒险者们也想要我的命。 他们一定是遭到某个主战派的魔族控制了吧?因为先前的激烈战斗耗损过多体力,才让对方找到可趁之机暗中下手。 「啧,可恶。」 不论身体或心灵的伤口都无暇医治,我只能脚步踉跄地在夜幕笼罩的森林中前进。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抵达了化作废墟的教会外,以前我曾与蕾缇西亚在那片花圃共度一段甜蜜时光。 「哈哈,不但无力挽救,还自己痛下杀手……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混蛋啊。」 我根本不想与她为敌。 理解与接受是两回事,即使如此,我也只能那样做。 我没办法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也尚未履行重返原本世界的约定,但现在我只想紧紧抓住过往美好时光的余韵。 很丑陋吧,很难看吧。 就在此时,接近的魔物气息敲醒我内心的警钟。 「啧,居然这么接近我才发现,看来我真的太累了。」 随之现身的是一只地狱巨犬。 「咦,这脖子上的花纹……你是那只地狱巨犬吗……?」 「嘎吼。」 原本体型只有小狗大的地狱巨犬,已在不知不觉之间长成比一般地狱巨犬更魁梧的模样。 「你的脚受伤了吗?是被追赶我的那群人划伤的吧。」 它的脚上有一道显然是利刃造成的刀伤。并非魔物之间争夺地盘所留下的伤口。 「总之,就算要治疗也得先进建筑物再说。」 我抱起显得很痛苦的地狱巨犬,走进濒临朽坏的教会。尽管是个称不上舒适的空间,但至少能发挥一点避寒及遮雨的功能。 「抱歉啊,若是平常,我一次就能完全治好你的伤势了……」 在交战的过程中,我不慎让道具袋离了手,结果囤放在袋中的大量物资当场解封,我现在手边连半瓶初级伤药都不剩。 「呜~~」 我把随手摘的数枚药草敷在伤口上,再用手边的匕首割下内衣布料,取代绷带加以包扎。 魔物的生命力很强。至少如此一来,就不会因为这个伤口而丧命了。 「哈哈,看来我们都很凄惨呢。」 「嘎吼。」 我轻轻抚摸地狱巨犬的头,它毫无抵抗地接纳了我的举动。 「好啦,今天你好好睡觉吧。休息一晚之后,你的脚伤便会痊愈了。」 只要我离开这座森林,那群八成受人操纵的追兵应该也会追着我远离这里了。 地狱巨犬可能累坏了吧,我才轻抚它的头没多久,它便静静发出微弱的鼾声。 「……」 而我虽然也精疲力竭到很想躺下来睡觉,无奈受到决战时使用的心剑副作用影响,我还有整整两天无法入睡。 我悄悄走出教会,坐在花圃中那棵过往我曾与蕾缇西亚接吻的树下。 覆盖天际明月的云朵稍稍散开,月光洒落在那个位置。 纵使身上的伤势仍未好转,但光是忆起如今感到分外遥远的往日时光,就有种稍微获得疗愈的感觉。 始终不变的花香及其色彩,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柔和,令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火焰连枪』!」 「唔!什么?」 而在同一瞬间,视野范围内同时起火燃烧。 突然飞窜而至的数把火焰枪,践踏了原本一片祥和静谧之处。 花圃以惊人之势惨遭蹂躏,被鲜红的火舌席卷吞噬。 此处伴随着植物被火焚烧的声音及气味,转化成一片被红色与褐色渲染的火焰世界。 「你在搞什么鬼啊!你不是要一击致他于死地吗?」 「不能怪我吧,对手可是那个怪物耶!」 接着一一现身眼前的,是一支由普通位阶的冒险者组成的部队。 而站在这支部队最前面的,则是负责率领那批冒险者的四名冒险者。 这四人分别叫作泽莉、铎特、泰利、亨塞尔。 「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了,采包围阵形封杀他!」 担任队长、名叫泽莉的女人大声怒吼。 「来啊来啊,可别开溜喔!就算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是个人类!只要持续发动魔法轰炸,我们也能取胜!」 「唔!」 如果是在万全状态下,就算毫无防备地挨了这些魔法,我也不会当一回事,但与蕾缇西亚的对决令我损耗过重,导致这些魔法也渐渐对我造成伤害。 他们忠实地遵照我昔日的指导,施放以正面压制为目的的火系魔法,交织出布满整个视野的魔法火网,完全找不到半点破绽。 i 要突破现状并不困难,但那样一来,纵使是现在的我也很有可能不小心错杀对方。即使不然,也可能会在对方身上留下无法治愈的伤势。 我的所在位置附近不断被攻击、燃烧,花圃持续遭到破坏。 「快、快住手!求求你们快恢复正常啊!」 这里是充满了许多珍贵回忆的地方! 对我而言是象征着幸福的重要之地啊! 「求求你们别烧毁这里,唯独此地、唯独这个地方绝对不可以!」 迎面逼近的火墙淹没了我的竭力呼喊。 「烧吧、尽量烧,你们也快上!」 「这点小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啦,泽莉。好歹我也曾经是个贵族,对于击杀人类之敌——魔族,当然没有异议。贯穿目标吧!炽热炎枪?『火焰枪』!」 熊熊烈焰的火枪掠过地面,原本盛开的美丽花朵纷纷化作灰烬。 燃烧、燃烧、不断燃烧。 这份蕾缇西亚留给我,我不愿失去分毫的宝物,毫无道理地惨遭蹂躏。 为什么,为什么要狠绝到这种地步? 「住手,快住手啊!」 我一次又一次地大声疾呼,高声恳求他们罢手。 「呐,铎特、泰利,洒油上去吧!只要成功诛杀勇者……不对,是魔王,我们就能成为大英雄了!」 「遵命,大姐头。」 「嗯,包在我们身上。」 软弱无力的花朵反复被践踏。 我所珍惜的往日回忆也彷佛惨遭他们蹂躏。 「你们也一样,这可是一桩酬劳高达数百枚金币的大任务,通通给我打起精神!」 「是!」 泽莉一声令下,魔法的集中炮火顿时变得更加猛烈。 紧接箸,一发看似失控的火球袭向伫立于花圃一角的教会残骸。 「唔!住手!」 (那只地狱巨犬还在里面……!) 我猛蹴地面,挺身阻挡那记失控的魔法袭击建筑物。建筑物一旦倒塌,那只地狱巨犬势必难逃一死。 只不过,我的行动却让情况更加恶化。, 「就是现在,『火焰弹』!!」 也许我的反应反而让他认为有机可趁吧,亨塞尔锁定身体失去平衡的我,发出一记重视速度的魔法。可是,他匆忙构筑的这记魔法也大幅偏离了本应身为目标的我,朝着建筑物直飞而去。 我无法维持平衡,毫无余力阻止他的魔法。 这一发魔法没被任何障碍物阻挠,像是受到吸引一般命中建筑物,一口气猛然爆开。 老朽的建筑物自然承受不了魔法造成的冲击,伴随着咔啦咔啦的巨大声响颓然崩塌。 「啊、啊啊,啊啊啊……」 在我眼前起火燃烧、应声崩塌。地狱巨犬仍安然鼾睡其中的建筑颓然倾倒。 我的眼中只见这幕光景。 好痛、好痛。 我的心矿发出哀嚎,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 我连举起双手护住脸部都无能为力,魔法接连命中我毫无防备的身体。 夹带轰隆巨响蔓延的烈火,连同我的回忆一并燃烧殆尽。 曾经,我们笑言只属于彼此的秘密花园付之一炬。 曾经,我们喂食那只地狱巨犬时倚靠的大树遭火舌吞噬。 顷刻,那间教会在我眼前瓦解,连带那只地狱巨犬的生命一同殡落。 「你看,我状况好得很,再来该给他最后一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回神,我才发现自己已伴随着怒吼震退周遭的冒险者。 「呼、呼、呼、呼……」 不知不觉之间,周围只剩裸露的土壤、被震退而倒卧在地的冒险者们,以及彻底崩坏、还燃着散落零星火苗的教会建筑。 「呼、呼、呼、呼……」 我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奔向坍塌的瓦砾堆。 我拼命移开堆积如山的大量瓦砾。 纵使明知底下会是如何的光景,我仍没有停手,也无法停手。 「呼,啊啊,啊啊啊啊,唔,呜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啊!」 结果,所谓的奇迹果然没有降临,一具遗骸理所当然地出现眼前。 被我抱起的地狱巨犬身体冰冷僵硬,我沿着脸颊滑落的热泪也如同谎言一般悄然消散。 「啊啊,该死的混账,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啊。」 没错,那就是、这就是……过去的梦境。 那幅光景、当时的痛楚都毫无遗漏地在我的心中重新浮现,嘲笑般地提醒我身处一场现实化成的恶梦之中。 「去你的,我知道、我心知肚明。」 没错,这就是我的现实。 这并非梦境,而是实际发生过的往日时光。 正因这段甘甜美妙,让我感到幸福的记忆并非虚假,因此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提醒自己现实的苦涩滋味,更是格外尖锐地刨挖我的口腔。 「就是、就是如此天杀的现实啊。」 在经历这场袭击的不久之后,我才知道他们从来不曾遭人控制。 然而已逝的时光不会复返。 破蛋难回,覆水难收。 纵使世界重新倒带,我也绝对不可能当作从没发生过。 明明只是一场梦,不对,或许该说正因为是一场梦吧。 「啊啊,可恶,真是一场令人感激不尽的梦啊。」 我唯独克制不住的泪水不断夺眶而出。 那是一种全盘遭到否定,一切皆是谎言的感觉。 彷佛被狠狠地嘲讽,视我心中那份如今依然未丧失任何一分光芒的宝物如敝屣。 没错,所以我要杀你们。 我饶不了你们。 我一点也不想原谅你们。 我内心没有一丝宽恕你们的想法。 你们啊,也许只是受到周遭之人唆使,或者基于义务感,把那件事视为任务,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袭击我也说不定。 然而。 你们大概不知道,那个平凡至极、只是曾伴我度过一段平稳时光之处,对我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吧。 你们对自己当时夺走的生命也一无所知吧。 对你们而言,那就只是一间教会遗迹,只是个有一棵大树以及一片花圃的地方吧。 你们所夺走的那条生命,只不过是一头魔物罢了。 即便如此,对我而言,那是蕾缇西亚留给我的其中一项珍宝。 纵使如此,对我来说,那是一条无可取代的宝贵生命。 过往的回忆之地,以及一只魔物的性命。 那是绝非光用一句「毫不知情」就能搪塞过去的廉价存在啊。 ☆ 「居然在这种地方睡着,主人也太大意了吧。」 「唔唔,嗯……」 这道声音,像是在对我模糊不清的意识提问。 伸手轻轻摇晃我身体的动作十分温柔。 「呼啊,米娜莉丝……抱歉,我睡着了吗?」 我甩了甩头,原本茫然的思绪逐渐恢复清晰。 我与米娜莉丝分头去买必需品,不过我却比原先预想还早的抵达城镇广场上那个我们作为会合地点的板凳。 确认米娜莉丝还没出现,我放空脑袋,眺望天空打发时间。 原本并没有倦意,但被暖洋洋的日光照射,害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怎么样?必要的东西都买齐了吗?」 是的,用远比我想象更加便宜的价格买到了!」 「哦哦,那太好了.」 我对一脸开心的米娜莉丝露出笑容。 接着彷佛事先说好一般,我与米娜莉丝的肚子同时咕噜作响。 观看太阳在天空的位置,发现现在是正好要用餐的时段。 毕竟我们起了个大早,会觉得肚子饿也很理所当然。 「差不多是时候了,找间店吃顿饭吧。」 「嗯,我的肚子也饿坏了。」 我从板凳上起身,与米娜莉丝迈步离开现场。 就算再怎么佯装平静,还是无法挥去那几个家伙的身影。 边走边浮现在脑海中的,是数小时前在公会发生的事情。 ☆ 「米娜莉丝,我要杀了他们。」 我的心灵天平彻底倾斜所发出的咔哒声响,分毫不差地传给了米娜莉丝。 「知道了,主人。」 光是这样,米娜莉丝似乎就知悉了个中缘由,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米娜莉丝共享了我的复仇心。尽管追溯体验的记忆细节部分似乎不够完善,但共享复仇心的部分倒是确实地发挥了效果。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我思索着,静观其变。 只见亨塞尔并未跟泽莉等人搭话,径自走向我们隔壁的服务台。这位接待小姐的年纪好像比方才负责我们的那位稍长,散发出老练的气息。 「我要当冒险者,替我办理手续。」 透过魔力强化听力后,我捕捉到亨塞尔以蛮横口气撂下这句话的声音。 (冒险者登录手续……?他还没跟泽莉他们组队吗?) 我暗自咂舌。 如果他们没有共组队伍,我就很难掌握他们的动向。虽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确实会让事情变得比较棘手。 「您要登录成为冒险者吗?了解了。」 「少拖拖拉拉,动作快点!」 之后接待小姐把亨塞尔的蛮横态度及发言当耳边风,委婉地进行说明。 但亨塞尔不断炫耀自己的出身并提出无理要求,因此接待小姐似乎感到很伤脑筋。 「主人,那边就算是暂时置之不理,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呢。」 「嗯,至于泽莉这些人嘛……」 先撇开大概还会无理取闹一段时间的亨塞尔不管,我转头望向泽莉等人。 由泽莉带头的三人组在公会附设的酒馆里享用早餐。他们点了菜单当中较为高价的料理并互相举杯庆祝。 三人在来此之前好像都喝了一整晚的酒,只见他们显然酒意未退,满脸通红地高谈阔论起来。 看来他们似乎在讨伐完半兽人的回程途中发现了大嘴兔,最后费了一番功夫,总算顺利地击杀它。 大嘴兔是有一张血盆大口及一根小角,体长约五十公分的兔型魔物。 它不仅毫无战斗能力,也几乎毫无防御力可言,但动作却格外敏捷,加上身怀让体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固有技能,要击杀它们可说难如登天。 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它们是稀有魔物。戒心特别强,索敌能力又格外优异,基本上真的相当罕见。 因此大嘴兔明明缺乏战斗力,却被列为讨伐难度d的魔物。 大嘴兔的肉是佳肴,内脏可制成药物、角与爪子可当作制造昂贵魔道具的触媒,毛皮则是高级家具的材料。换言之,它全身上下都很值钱,只要抓到一只就可以赚得足足一个月份的收入。 (我还在想他们为何一大清早行动,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他们之所以在这种时间跑来公会,似乎也是为了这只大嘴兔。 昨晚直至深夜都在狩猎大嘴兔,等回到镇上之际,已是天空再过不久就要泛白的时刻。 在那种时段,公会当然还没开始营业,与其回旅馆睡觉,他们似乎情愿选择到常去的酒馆打发时间,再配合公会的开门时间前来。 「……」 因捕获高等猎物而兴高采烈的样子,令我不禁联想起他们大笑着烧毁花园的模样。 「好啦,快点拿猎物跟柜台换钱吧。」 泽莉起身离开座位,带着醉意走向公会的服务台。 「……嗯?这家伙……」 本来以为她会毫无意外地顺利换回奖金,想不到泽莉竟然去排了亨塞尔正在使用的服务台。 「小子滚开,别碍事别碍事!」 「你是谁啊,唔……你喝醉了吗?」 「哈哈哈,这下子有好戏可看了。」 「他们开始起争执了呢。」 虽说借酒装疯、主动找茬的是泽莉,不过亨塞尔好像对冒险者这项职业怀抱幻想,因此毫不客气地脱口说出『冒险者竟然大清早就喝酒』及『就是因为这样才无法提升位阶』等完美地火上加油的台词。 泽莉自然不会是遭人教训就懂得自制的家伙,在遇上好事又因酒醉兴致高昂的状况下被泼了盆冷水,她一定会瞬间火大吧。 原本以瞧不起人的态度戏弄亨塞尔的泽莉口气渐趋激烈,被亨塞尔言语攻击后,就反过来说『像你这种小鬼头懂什么』或『冒险者啊,可不是那么充满梦想的行业唷』这类没什么新意的台词。 多亏有公会人员在场,两人才仅止于口头争执,否则或许早已迅速演变成双方大打出手的严重纠纷。 话虽如此,对公会方面来说,这种程度的争执只是家常便饭,当冒险者发生口头争执之际,公会基本上并不会出手千预。 但这条不成文规定,如今却造成泽莉与亨塞尔的争执迟迟无法划下句点。 (好啦,接下来事态会演变成何种局面呢) 此事发生的时机与后续进展简直有若奇迹。 就算要思考杀死这些家伙的手段,我也想先设法掌握他们的状况。 因此,我们原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观察泽莉与亨塞尔的一来一往…… 「海人先生、米娜莉丝小姐。让两位久等了——」 「那个菜鸟,就不会看一下气氛吗……」 可能是内心着急吧,那名新进接待小姐没注意到她隔壁服务区前方上演的口角,直接出声呼唤我们。 「那个臭女人……干脆把她抓起来剁碎,磨成肉酱吧?」 由于在观望两人争执时被叫了名字,也明确地跟那名接待小姐对上了眼。都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也无法继续假装没注意到。 「算了……说不定对我们而言反而有好处。」 本来想躲得远远地观察状况,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假如接近会被卷入风波之中,那也无妨。我或许有机会反过来巧妙地诱导他们。 总之不管怎样,就先领取公会的会员卡吧。 「这就是两位的公会会员卡。申请补发将会酌收5枚银币的手续费,请妥善保管,以免不幸遗失。」 接待小姐递给我们呈淡黄色,大小刚好可以放进月票夹的板状卡片。虽然带有塑料质感,不过这似乎是运用某种魔物素材加工而成的产物。 「请在卡片表面滴一滴鲜血,如此一来便可完成卡片持有者的认证程序。」 我依言利用接待小姐递出的细针刺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在会员卡的卡面上。 只见会员卡瞬间发出微弱光芒,又旋即恢复原状。 「这样便完成了会员卡的登录作业。往后只能由持有者在内心默念,或是透过公会的魔道具,才能确认记录于卡上的情报」 我依言在心中默念,卡片表面立刻浮现文字。 米娜莉丝那张会员卡也浮现相同格式的文字。 「另外,这是用来显示冒险者位阶的标章。目前为f级的两位只能搭配这张紫色标章。无论前往哪座城镇,只要给门卫过目,就能免除入街税,因此在承接委托而必须离开城镇时,请勿忘记随身携带标章。」 「有必要把标章别在醒目的位置吗?」 「不用,只要在出入城镇时带在身上就可以了,不需要别在显眼部位。只不过这算是一种地位表征,因此有些人会在位阶提升到某种程度后,便将标章别在旁人能够一眼看见的地方。」 好吧,看在原本身为日本人的我眼中,这个世界几乎找不到半个称得上治安良好的城镇。 贫民窟自然不必多言,其他地方也有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跟山大王差不多的笨蛋。 一旦知道对手的位阶高,刻意找碴、自讨苦吃的笨蛋就会跟着变少。 在我们与接待小姐对话的期间,旁边那两人依然持续上演没营养的口舌之争。吵到一半,三人组的另外两人也跑了过来,于是泽莉等人以包围之势与亨塞尔展开对峙。 其实我早就发现——从亨塞尔落入一对三的不利局面开始,在我们与接待小姐交谈时,他便不着痕迹地瞥向我们,露出希望我们能拔刀相助的眼神。 年纪相近,又得知我们才刚以新手身分完成登录作业,所以想拉我们入伙的如意算盘简直显而易见了。 因此,只要不发一语地散发出准备离开的气息…… 「欸、欸欸?我说啊,你们也有同感对不对?」 「哈?啊,呃……」 见亨塞尔一脸慌张地主动搭话,我在内心暗自窃笑。 他与上一次的世界时一样,是个单纯无知的少年,真是帮了我大忙。这下子我与米娜莉丝看起来就只是碰巧被卷入风波的第三者了。 「只是猎杀了一头较为罕见的弱小魔物却沾沾自喜,一大早猛喝廉价劣酒,就是因为有这种缺乏上进心的冒险者,才使全部的冒险者都被人瞧不起!」 「什么!?你这臭小子别太过分喔!?」 「哎呀,泽莉大姐,再这样吵下去不太好啦!」 铎特出手制止泽莉,泰利也彷佛以眼神示意一般,转移目光望向他处。 只见在泰利的视线前方,有个坐在服务台后方的椅子上,半闭双眼,紧盯着这场口角的粗犷大叔。 大叔不单是身材魁梧而已,他原先多半是个声名远播的冒险者,在退休后才选择从事这项工作,自然具备货真价实的强悍实力。 「哎呀,我从刚才就有听见两位说的话,不然这样如何?现在双方就在这里一起承接驱逐魔物之类的委托,再以一天之内的猎杀数量分个胜负如何?」 话一出口,双方都颇感兴趣地望向我。 「反正继续吵下去也没有结论,与其在走出公会才闹出互殴私斗之类的愚蠢行为,还不如用这种方法,更能展现出身为冒险者的实力吧?赢家独得所有报酬,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是、是的,本镇禁止冒险者透过私斗方式产生的金钱往来,但若是如您所讲的那种形式,公会并不会出面干涉。」 我闭口询问方才与我交谈的接待小姐,得到了这样的响应。 「禁止透过私斗方式产生的金钱往来』。 似乎是因为来自乡下地方、自我感觉良好的新手,多次发生类似这次的冲突,导致身上财物被洗劫一空的事件,公会才研拟了这条明文规定。虽然不是犯罪行为,但公会仍会明确地给予严惩。换句话说,就算为了分出高下直接对打,双方无论输赢都会吃亏,顶多只能得到一吐怨气的满足感。 「啧,也罢,算是个不错的消遣活动。」 泽莉大概是酒醒了吧,她打量少年的装扮并如此说道。就算这两人直接进行单挑,泽莉也绝不可能落败。尽管她自己很清楚双方的实力有所差距,不过少年穿着一身魔术师的装扮。 基本上,魔法的威力都很高,纵使不小心被打中也难保会只受轻伤。不惜背负被魔法击伤的风险,也要挑起这场得不到任何物理好处的对决——这三个家伙并没有笨到这种地步。 「我也可以接受,不如说正合我意。那要挑什么魔物作为猎物?」 「哈,想也知道才刚登录的f级根本没什么委托可挑嘛。这张算是比较合适的委托吧。」 语毕,泽莉从告示板上撕下一张委托书。 内容为驱逐哥布林。凑满五只就算完成任务,每多杀一只就能多领取另计的额外报酬。 「凭你们现在的位阶,顶多只能承接这种任务啦。」 她边说边轻轻晃动委托书。 「啧,我确实是今天刚登录的f级冒险者。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是会使用火焰枪的魔术师。像你们这种人根本无法与天纵英才的我相提并论。」 此话一出,泽莉随即微眯双眼,露出怀疑的目光。 火焰枪是一门难易度颇高的魔法。歼灭力、威力及消费mp都很高,驾驭的难度也偏高。 假使像他这种年纪就能施展这门高难度魔法,那也难怪他会如此骄傲自大。 不过,前提是这家伙真的能单凭自身实力运使这门魔法…… 我发动鉴定简单确认少年手中那把法杖,发现法杖带有『炎术魔法辅助』的附加效果。 法杖本身的基本质量也不差,显然是要价数枚金币的高级武器。 泽莉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只见她双眼流动着一股近似沼泽污泥的欲望色彩。 我突然有点在意她的眼神,于是将魔力注入挂在腰间的“八目透本剑”,试着窥探泽莉的能力值。 「哦,这是……」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为了不让被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的两人听见,我和米娜莉丝小声地呢喃。“八目透本剑”的鉴定结果在此之前已经设定成与她共享的状态。 窥探泽莉的能力值后,固有技能字段上有一项技能引起我们的兴趣。 『金脉嗅觉』。 「总而言之,这下有好戏可看了。」 「嗯,的确。」 我望向再度开始争论的四人。 泽莉、铎特、泰利、亨塞尔。 你们是因着何种来龙去脉而成为同伙,并在那天阻挡了我的去路呢? 我并不知情,也不感兴趣。 当时在场的不是只有你们,我也明白你们只是碰巧扮演相当于领队的角色 第613章 复仇勇者.经历 罢了。 跟你们同样袭击我的家伙多不胜数,我也不记得所有人的脸。我在上一次的世界所经历的亡命旅程可没有那么轻松,能够让我牢记所有涌现面前的牛鬼蛇神啊。 因此,这只是你们倒霉罢了。 只是在众多的仇人当中,你们刚好站在令我印象深刻的地方罢了。 只是我们无巧不巧地在人口颇多的这座城镇相遇罢了。 只是你们不小心遇见一个不想根据所谓的公平采取行动的复仇者罢了。 就跟地球七十三亿的总人口当中,我好死不死,非自愿地被召唤至这个世界一样。 只是倒霉罢了。 所以,这是一桩…… 从此时此地开始,发生的某起单纯事件罢了。 「是啊,我很期待。」 我压低声量,发出谁也没发觉的窃笑。 在第二次的世界,你们仍将要铺陈的人生故事就此走到尽头。 「真的,太令我期待了。」 如今我的脑海,已彻底充斥了要用何种残忍手段让眼前的这四人在痛苦中被虐杀的念头。 结果,双方约好明天一同前往选定的森林,并以到日落为止猎杀的哥布林数量一较高下。只不过唯一失算的,就是扮演和事佬的我们原本打算提完有利我们进行复仇计划的方案后便离去,却莫名以亨塞尔阵营的成员身分被卷入其中。 起因是亨塞尔说自己独自一人对上泽莉率领的三人组太不公平。而泽莉等人似乎也为了避免日后此事传开时,被评价为『三人聚众欺负一个新手』,因此我们不由分说地被拖下水。 亨塞尔主张如果一对一进行比赛,泽莉等人很有可能作弊,所以他倾向采三对三的形式决胜负。虽然我可以坚定拒绝,表示不想趟混水,但当时已有一些冒险者陆陆续续开始聚集了。更引人注目实在非我所愿,我只好答应了他。 若被第三者误以为我与泽莉等人之间也发生过严重争执,那真的相当困扰。我希望事情发生时不会有人对我们起疑心。 于是我当着公会接待小姐的面,提出了我们可以充数,不过被当作赌注筹码的报酬,泽莉阵营是三人份,而我方只能给予亨塞尔那份的附加条件。 换句话说,泽莉等人获胜的话,他们只能拿走亨塞尔的报酬;而亨塞尔获胜的话,则可以独占泽莉他们的报酬。如此一来,对决结果就不会对我们有直接的利害关系。 尽管这项对少年有利的条件令铎特及泰利不太能接受,但我们只是莫名被拖下水的局外人,更重要的是我们三人都是今天才刚登录完毕的新手。既然要与已累积数年冒险经验的三人组对决,稍微让步也不为过吧?被我这么一说,他们总算安静下来了。 相对地,他们要求无论如何都要以我们三人的狩猎总和除以三,当作少年的最终成绩。据说是为了防止泽莉他们获胜时,我方刻意把狩猎数字归为我或米娜莉丝应得的报酬来瞒天过海。 在讨论细节的过程中,泽莉彷佛陷入沉思似地并未特别插嘴,她频频侧目,窥视着亨塞尔的那支法杖,接着甚至更进一步打量起米娜莉丝。 她的眼中,果然漾着一盏被欲望点燃的混浊火光。 真是个好懂的女人。 她八成是打着把米娜莉丝当作奴隶卖掉,海捞一笔的如意算盘吧。米娜莉丝被那种下流眼绅来回打量固然令人不爽,可是泽莉超越其下流想法的单纯个性更令我忍不住笑出声。 于是我们在不久前约好,明天晚上再次到公会集合,之后便与泽莉等人分道扬镳。 泽莉等人似乎也不打算在公会附设酒馆继续买醉,换完大嘴兔的报酬后,就离开公会了。他们对我们暗中穿针引线的举动浑然未觉,而是开始讨论另外找个地方干杯。 「好啦,那我们也该走了。毕竟还得仔细思考一下关于明天行动的各项细节啊。 「是,主人~」 「啊,两位等一下好吗?」 尽管我们也为了准备明天的事而打算离开,却被亨塞尔出声叫住。 坦白说,我现在只想尽快远离这些家伙。 毕竟双方议定明天决胜负,我能够趁机将一切伪装成意外。不善用这个大好机会,实在对不起自己。因此现在时间宝贵。我想好好思考该用什么的方法杀死这些家伙。 「很抱歉害你们卷入风波之中。因为我觉得你也跟我一样,才在情急之下向你求助。我也想讨论一下明天的事,如果你还没吃早餐,请让我招待你……」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的情绪。 恶心透顶。纵使知道他没有这种意图,我仍然有被他刻意触怒的感觉。 虽然没有恶意,但背后另有图谋。 说到底,他那句「跟我一样」是什么意思?我注意到自己已经开始对亨塞尔提高警觉。 亨塞尔恐怕误以为我也是贵族吧。「跟我一样」指的大概是这个意思。 (因此才对我们正确来说是对我抱持亲近感吧。) 冒险者购买奴隶并不稀奇,但今天刚办完登录手续的菜鸟拥有双隶,无非代表这个人透过冒险者以外的身分,掌握了足以购买奴隶的巨额资产。通常不是商人之子,就是贵族出身。 「不了,我们已经吃过了。而且你也不要那么在意啦,有困难时本来就该互相帮助啊。」 语毕,我面带微笑耸了耸肩头。 就算粉饰表情也有其极限。要这样持续伪装情绪实在很吃力。 「这样啊。那假如明天能够获胜,到时务必让我请你吃顿大餐作为报酬。」 说完话,亨塞尔便回头继续办理登录手续。 我们看着亨塞尔开始与接待小姐交谈,接着就直接离开公会。 「不过他说得也对,新手冒险者若带着奴隶同行,会被解读成贵族出身也不奇怪啊。」一踏出公会,我叹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提起一个与杀人手法的想法全然无关的话题。 我之所以不刻意隐藏米娜莉丝的奴隶纹,原本是为了直截了当地表明她是我的奴隶。由此让那些受米娜莉丝吸引而企图搭讪的男人知难而退,实在没想到会因此被误认为贵族。 「虽然已经有好几个人知道了……不过要藏起来吗?」 「不必,维持现状就好。反正被误认为贵族似乎也不会造成什么困扰。你被发现不是奴隶时产生的问题会更麻烦。」 我沉思片刻后,得出这个结论。 「一旦得知你不是我的奴隶,首先势必会引来乱七八糟的男人群起接近——其中又以冒险者最甚。因职业特性之故,冒险者不太会把抱怨兽人或亚人的牢骚挂在嘴边。像你这样的美女随便都能引来一打男人注目。」 「我是美女吗?应该只是主人想太多了吧?」 也许她并不认为自己是美女吧,米娜莉丝始终面无表情。不对,搞不好她其实是觉得难为情也说不定。 我判断不出她究竟是使用技能装出这张扑克脸,或是真的面无表情。 话虽如此,对自己的外貌毫无自觉也有问题,我还是希望她能对自己的容貌有正确认知。 「不,你毫无疑问是个美女啊。在我看来也觉得你既可爱又漂亮。是随便找个路过的男人询问,他们都会点头表示认同的程度喔?」 「唉……这样啊。」 我都说成这样了,她的表情仍没什么变化。 就算不是抱持着特殊情感讲出这段话,但直说女人可爱或漂亮也令我感到有点难为情,于是我言归正传。 「要一一赶走为了搭讪而接近的男人实在太麻烦了。总不能来一个杀一个,更何况……」 「更何况?」 「如果碰到明知你是他人的奴隶,却仍不肯死心,想不择手段夺取的垃圾找上门,那在杀掉这种人的时候,或许可以拿他当优秀的实验动物,提供我们宝责的数据情报吧?你想想,如果是语言不通的哥布林,有些事就算想确认也没办法啊。」 我已经决定不把无关之人卷入复仇计划中。 如此而为的理由有好几个,但最主要是我认为若不这样做,我的心会无法忍受。好像我一旦那么做,就真的再也没脸见蕾缇西亚了。 因为那样一来,我从蕾缇西亚身上得到的一切,与被当成垃圾一般丢弃无异。 因此,我想尽可能避免在复仇时,杀害与我的复仇无关的一般人。 但,那也是一条因为对方是人类才选择的道路。 假使某些垃圾堕落到如同四处游荡的魔物,只依循本能行动,我也完全没必要把对方当作人类看待。 我不应该杀掉他们,应该妥善加以利用。 「但是,结果仍旧转到那个方向了啊。」 本来已转而思考其他事情的思绪,终究还是绕回了主题——该怎么做才能实现令人满足的复仇大计。 所以,想必这样就好了。 无论身处何方,现在的我,就是个复仇者。 ☆ 「好啦。」 购齐应该派得上用场的药草及毒草后,我们找了间餐厅吃完午餐才回旅馆。 我们在客房里将相关道具收进圆袋,接着针对明天的行动稍加讨论。我从腰间拔出【八目透本剑】,轻轻注入魔力,显示出至今鉴定过的项目履历一览表。 我从中挑选最新取得的泽莉等人情报。 「万能型剑士担任前锋,搭配强化速度、负责侦察敌情的斥候,以及远距攻击的弓箭手后卫吗……」 「最后再加上重视火力的魔术师。重新审视就能发现,这确实是一支攻守倶佳的队伍呢。」 假设他们没有吹牛,我记得当初与他们相会时,队长泽莉是b+级,其余队员应该也都是b级的老手。 当然,那是将近三年后的事,虽然无从知晓他们现今的位阶为何,但能力值给我的感觉,恐怕所有人的位阶都比当时低了两级左右吧。 「另外,从名称隐约就能推敲出来……嗯。」 我对泽莉具备的固有技能『金脉嗅觉』施展鉴定后,发现这似乎是一项能够直觉判断高兑现价值物品的技能。 而『高兑现价值物品』的条件设定又特别古怪。既非像我的鉴定一样能看穿目标的能力,也不是针对物品内含的魔力量之类的数值进行鉴定,更不是拥有鉴赏物品价值的知识。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没对挂在我腰间的【八目透本剑】及【圆栗鼠袋剑】等能力价值显然非同小可的装备产生反应,而是只注意到亨塞尔手上那支法杖。 我的心剑就算落入他人手中,只要未经我许可就会立刻消散,因此毫无兑现价值可言。 「好啦,该用什么方法收拾他们呢?」 我关掉泽莉等人的状态面板如此自语。 「目前是还有好几种没拿魔物试验过的方法……」 「不不,那些方法虽然对启发我们想象复仇手段大有帮助,但都只是以折磨肉体为主而已。」 由于无法透过言语沟通,我们能拿魔物当作试验对象的,就只有直接关系到生存本能的『制造痛楚』一类的手段。纵使尝试了各式各样高难度的手法,但因魔物缺乏深入思考的智慧,自然只能 得到差强人意的效果。 「而且光是给予痛楚并不能满足我。要是不能让他们沉浸在恐惧中,疯狂地惨嚎突泣的话,我不会善罢干休,绝对不会——因此,我想……先如此……再这样狠狠折磨他们之后,亲手杀死他 们。」 我从在脑海中反复思考改良的数个复仇方案,并挑出其中一个告知米娜莉丝。 「原来如此,听起来确实满有趣的,不过真有可能实现吗?」 「大概吧?基本上我也想找哥布林之类的魔物测试看看究竟是否可行,所以等会吃完午餐后就出城一趟吧。」 我说完就站起身,米娜莉丝也跟着站了起来。 「但光是那样做好像可能无法赋予他们痛楚,感觉很讨厌啊。在动手之前先让他们吃点苦头也没关系吧?」 「嗯,只是记得要节制,别让他们产生『还不如死了算了』或『干脆杀了我吧』等念头的暴力。啊,当然,到时候我也不会留情。」 就在我们边谈论此事边走下旅馆一楼之际。 「哎呀,你们不是才刚回来,怎么又立刻要出门啦?」 我们本来准备直接离开旅馆,却被经营这间旅馆的老板娘叫住。 我还在想该怎么回答,米娜莉丝已抢先一步开口说道: 「嗯,接下来我跟主人要去约会。」 「米、米娜莉丝!?」 米娜莉丝无视大吃一惊的我,面不改色地勾住我的手臂。 (主人,因为奴隶只要持有者同意,便可转让给他人。资金宽裕的贵族或冒险者有时也会主动询问你是否愿意转售我,因此像这样展现感情融洽的亲密姿态,我想就能能有效遏止害虫接近我们。 毕竟一般来说,就算有人出钱,也不会有人轻易卖掉自己中意的奴隶。) 米娜莉丝稍微将脸凑近我耳边,以只有我听得见的微小声量如此说道。 「唔,你这样说似乎也有道理……」 我瞄了米娜莉丝一眼,发现她仍一如往常地板着扑克脸。 一如往常地,板着扑克脸。重要的事必须说两遍。 换言之,这样岂不是成了反效果吗?不就是那样吗?我强迫身为奴隶的少女跟我扮演情侣,我会被当成有病的人吧? (米娜莉丝,快笑。拿出你的真实演技,如果你觉得难为情而动用技能,那就在容许范围内做出不会令自己感到害羞的行动,拜托你快点……) 旅馆老板娘那双彷佛见到某种可怜东西的死鱼眼,令我感到芒刺在背。 还有米娜莉丝,别发愣了,拜托你。 「唉,算了。快走吧,米娜莉丝。」 「主、主人?」 这回换米娜莉丝面露困惑。 我判断再也没机会化解误会了,总之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于是连忙歩出旅馆。 我作梦都想不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陷阱。旅馆老板娘对我的误会恐怕没有解开吧。 一想到以后会被那种眼神关照一段时间,我实在有点想哭。但我没哭。 ☆ 泽莉、铎特、泰利这三名冒险者似乎在各方面都已到了极限,一返抵旅馆,立刻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过了傍晚时分才醒来。 这也难怪。他们只是因为心中充满狩猎了大嘴兔的喜悦,又度过了睡意最强烈的时刻,因亢奋情绪影响而未感疲倦而已,实际上他们花了数天时间处理讨伐半兽人的任务,又追着大嘴兔大半夜, 接着彻夜把酒狂欢,最后还跟新手冒险者起口角。 等到他们返抵旅馆时,自然抵挡不了化作猛烈浪潮席卷而来的睡魔攻势。 「只不过,这下子麻烦大了啊,泽莉大姐。」 泽莉等人疲劳全消,再度前往平时常光顾的酒馆,重新为了成功猎杀大嘴兔一事举杯欢庆。 在这间太阳还挂于天际,就已经陆续开始涌现人潮的酒馆中,泽莉手持木制酒杯、喝着类似啤酒的便宜酒精饮料,这时铎特开口对她这样说道。 「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臭小鬼的事啊。身为d级冒险队伍的我们,事到如今根本就不必再承接猎杀哥布林的寒酸任务吧?」 泰利接续铎特的话尾说道,并用指尖捏起一撮肉丝加蔬菜丝拌炒而成的下酒菜。 「噗,啊哈哈哈哈哈。」 「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天晓得。」 见泽莉突然放声大笑,铎特及泰利头上都冒出斗大的问号。 「抱歉抱歉,我以为我已经跟你们讲过了。那不是寒酸任务,非但如此,甚至连大嘴兔都没得比。是一桩八成可以赚进好几枚金币的大任务喔。哎呀,很久没有这种引起我注意的上等猎物了 啊。」 泽莉笑着对两人解释,铎特及泰利也彷佛心领神会似地笑逐颜开。 「哦,真的吗?太棒了,这下又能暂时过天天吃好料的生活啰。只靠半兽人的讨伐报酬分大嘴兔换来的钱,还完赊账后,我们手上就只剩一半资金了啊。」 「金币吗……刚好我有个想要的魔道具耶。」 「泰利,你还是一样喜欢魔道具耶。偶尔也花钱买个女人玩玩如何,嗯?」 泰利霞上浮现窃笑神情的泽莉耸了耸肩。 「我就是不喜欢妓女啊,你们都很清楚我的兴趣吧?」 「哈?你喜欢对哭叫的女人霸王硬上弓对不对?我真的无法理解耶,遭到抵抗只会让人觉得扫兴不是吗?」 「那才是吸引人的地方啊。不如说铎特啊,我觉得声称只对女人颈项感兴趣的你也是个十足的变态耶。」 「你们两个……是不是忘记这里还有个女人啊?不管怎么看,你们都是超级变态啊。」 「不不,明明是女人却最爱疯狂虐杀女人的泽莉大姐没资格批评我们好吗。」 「哎呀,我被反呛了。」 现场响起一阵下流的哄笑声。话虽如此,会在这种时间为了喝廉价酒精饮料而特地聚集至酒馆的,多半都是差不多的同类, 三人的笑声混杂于其他人的笑声之中,其他人也听不见这三人的交谈声。 「那么,哪一方是猎物昵?是那个蠢相尽出、主动挑衅我们的臭小子吗?还是那个带着兽人奴隶同行,自称剑士的瘦弱小子?」 「是那个蠢相尽出的小鬼喔,他那把法杖是相当值钱的高档货。他看起来八成是某个贵族世家的阔少爷。虽然不晓得在家排行老几,但既然连个侍从都没带就独自去登录冒险者,代表他一定是被 赶出家门的废物。那把法杖大概就是最后的养育费吧。」 「喔,他确实滔滔不绝地讲自己的事情呢。连那股傻劲也隐约透露贵族的傲慢气息就是了。」 「那个带着兽人奴隶的小鬼倒是显得格外谦恭有礼呢。年纪轻轻就带着奴隶外出,可见他不是富豪之子,就是贵族的私生子吧。」 「另一个人完全不行,他身上没半样值钱货。但不管怎样,留他一命只会造成我们的困扰。难得有机会,就拿他身旁那只兔族奴隶过过瘾吧。」 「哦,这点子不错耶。但在坏掉之前请务必让小弟我爽一下喔,大姐。」 「一开始由我先上阵好不好?头一次才能发出最动听的惨叫声。」 泽莉等人再度发出下流的哄笑声。 这间酒馆的各个角落都持续上演类似对话。而在颇为吵闹的酒馆当中,没有任何人听见他们三人的对话内容。 是的,没有任何人。 「叽、叽叽……」 在泽莉等人的座位附近,有一只小老鼠躲藏于阴影处。 这只老鼠的身上,带有一幅一般来说不该存在的图纹。那是以魔力刻画而成的『使役纹』。 ☆ 「哈,人渣就是人渣。」 在与米娜莉丝一同外出勘察的森林之中,我派去跟踪泽莉等人、窥探他们动向的老鼠送回了有利的情报。 当然,那不是一只普通老鼠,而是我先利用【魔畜卵剑】从属化,再给予调教的鼠型魔物『小鼠怪』。 小鼠怪姑且被归类为魔物,但能力值跟一般老鼠相差无几,因此并未被特别视为危险物种,能稀松平常地在市区徘徊游走。 【魔畜卵剑】并不具备称得上「剑」的造型。握把与剑锷都很普通,不过取代剑刃部位的,却是个宛如盛开前夕的花苞。 当魔物的等级低于我除了hpmp以外、能力值数字总和的百分之一时,这把心剑可以在它身上刻写『使役纹』,将之强制收为眷属。 而以mp最大值计,每1点就能将一只支配的魔物放进【魔畜卵剑】的神秘异空间保管。保管数量等同收服数量。另外,我也能借用成为眷属的魔物之五感。 这只老鼠一号,就是我为了测试能力而随手抓来的,不料竟长成一只比我想象得更派得上用场的老鼠。 它拥有足以完全理解人话的智商,虽因身体构造不同而无法发音,却能藉由肢体动作进行『yes』及『no』的简单沟通。而且它这样的大小根本不必放进【魔畜卵剑】内附的神秘空间,不必频 繁抽出【魔畜卵剑】这点也相当实用。 此外,我还能透过【魔畜卵剑】的效果暂时借用老鼠的视觉与听觉。一只只要有小小缝隙可钻,便能随心所欲潜入建筑物内的出色小间谍就此问世。 这次我派它去监视泽莉等人的动静,顺便实际测试一下它的性能。 「主人,怎么了吗?」 「我刚接收到老鼠一号回传的情报。他们聊起了简单到令人作呕的话题。」 「我也能听见老鼠接收的谈话声吗?」 「嗯?也让你听见吗?我是没试过啦,但我们之间因为【复仇圣剑】的效果建立起一条常驻的魔力联机,所以只要有心尝试应该办得到,不过就算听了也只会让你心生不快,我觉得你还是打消念 头比较好。」 我耸耸肩说道,但米娜莉丝看起来似乎不太满意。 「主人,你不能这样。我虽然是主人的奴隶,同时也是共犯喔?我不会要求你事事坦诚,但你无需顾忌我的感受,如果我、杀死他们之后才发现我的怨气没能完全排除,届时你打算如何化解我内 心的不满呢? 「太、太近了太近了。」 米娜莉丝霍然将脸凑近我眼前。不过她说的话倒是一点也没错。 「也是,那就……」 我试着透过魔力联机,将老鼠一号捕捉到的声音传送给米娜莉丝。 接着,我感觉一阵难以形容的感触窜过身体,似乎是成功了。 泽莉等人至今仍继续谈论着下三滥的妄想情境。我基本上虽然不会计较他人喝醉时的言行举止,但就算扣除我的个人立场,只想让人现在立刻动手杀死他们三个的恶劣对话依然毫不停歇。 尽管聆听对话的米娜莉丝几乎面无表情,不过一股如同游丝般自她背后窜出的压力却逐渐增强。 话虽如此,也不能让她一直听下去,因此我正准备提议重新展开勘察场地的行动之时——米娜莉丝首先切断老鼠一号传回来的声源,接着只见她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宛如圣母般的微笑神色。 「主人,明天真的令人拭目以待对不对?」 「呃……是啊。」 这样面露笑容的米娜莉丝,实在让我有点害怕。 隔天,与前天同样吃完滋味难以形容的早餐后,我做好准备,便带米娜莉丝离开旅馆。 今天不必早起,因此我们睡到天亮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才起床。等我们歩出旅馆时,繁座城镇早已开始活络起来。 国内各地人士在这座城镇齐聚一堂,等到太阳完全升上天际之时,已有许多店面开始营业。而将近中午时分,不知道在卖什么商品的可疑露天摊贩、初出茅庐的商人、专卖出土宝物这类二手货的 人物等等,有更多人跟着开始做起生意。 毕竟这世界不像日本有精准的时钟,几乎只能藉由生理时钟或观察太阳高度等方式推算目前的时间,但放眼整座城镇,可以发现每天店面开门的时间及数量大致都一样,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只不过目睹这幅光景的我现在也没有时钟,因此无从知晓判断是否正确就是了。 今天的对决集合地点是城镇的东侧大门。 旅馆离东面大门并不远,但即便是这么短的路程,我们仍经过了为数众多的摊位。尽管有不少东西引起我的兴趣,不过今天都得之后再看了。 「咦,我们不是最早到的啊。」然而我们抵达东侧大门时,已经有个人影站在那边。 由于还相隔一段距离,对方似乎并未察觉我们,但我们清楚看见亨塞尔独自一人站在门旁。 他好像正在跟负责看守东侧大门的士兵交谈。 尽管这个世界彷佛强调这里是异世界般,鲜艳奇异的发色早已见怪不怪,不过在发色各异其趣的人群中,少年那一头亮丽金发依然很好辨认。 「你想最早到吗?」 「嗯?没有喔?只是觉得有点意外而已。」 我只是没想到那个傲慢的亨塞尔竟然会早到并等待众人。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我必须与他面对面,还要忍耐不立刻出手杀他——我只是一想到这段时间因此又稍微长了一点,不禁有些郁闷罢了。 「嘛,算了,空腹时吃饭更美味嘛。我们过去吧。」 「是,主人。」 之后我们又稍微缩短双方距离,亨塞尔好像也注意到我们了,他随即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主动跑了过来。 「早安,你们来得很慢耶。我还以为你们搞错集合地点了呢。」 「很慢?不,我倒是觉得我们来得算早了。」 米娜莉丝说得没错。跟多数冒险者外出狩猎的时段比起来,现在其实还有点早。也可以说昨天只说定中午前集合,因此根本没有早或晚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啊?跟昨天比已经很晚了不是吗?还有,搞清楚奴隶的身分,不要随便跟我讲话。而且你看起来是个兽人吧。别靠近我,那股野兽气味会沾染到我身上。」亨塞尔口出充满不耐的言 词。 少年皱起眉头看着米娜莉丝的那种眼神,是以自己恣意贴上的标签为这个世界分上下阶级的轻蔑眼神。 就跟我被贴上世界之敌的标签后,人们投来的无数目光一样。 就跟米娜莉丝身为兽人之事曝光之后,村民们蔑视的眼神一样。 就是那么如出一辙地令人作喔,却又那么天经地义的眼神。 「……」 「对了对了,比起那个,今天的事更重要吧。你昨天为什么先离开啊?这样不就让我们没办法准备办法进行联手合作的训练了吗!」 「什么?」 在我们尽力压抑内心怒火之际,亨塞尔又接着说道。 他突然讲这什么话?因为太过突如其来,令我完全无法理解。 「所以说,就是连手合作的训练啊。对彼此实力一无所知就突然组队,也很难发挥实力吧。」 亨塞尔露出一脸「真受不了你」的傻眼表情回道。 我内心繁杂的思绪,偏偏在这个时候停顿了。 说穿了,我完全搞不懂为何我们组队就等同要跟他一同行动。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脑袋比我想得还不切实际。 我们因为太过傻眼而无言以对,亨塞尔大概会错意了,他一脸得意地接着说: 「算了,反正你们就尽可能上前吸引敌人靠近,只要牵制住魔物,别让它们有机会靠近我。我就能用魔法收拾他们。啊,你可别跑太前面喔?我还不太擅长调节魔法威力,旁边那个奴隶就算了 ,要是连你都不慎被波及,那我会过意不去啊。」(……也就是说,这家伙只想拿我们当肉盾吗?) 要我们打前锋,把危险的诱饵工作丢给我们。不仅如此,他还打算在毫不在意会波及米娜莉丝的状况下使用魔法? 尽管理解这番话的意含,我却无法及时展现情绪反应。 米娜莉丝倏然收起脸部表情。 她大概是再也无法自力控制表情才发动技能吧,只是米娜莉丝有点太过依赖这项技能了。 之后或许稍微提醒一下她会比较好。 (话说回来……唉,我果然很想现在就绞死这家伙啊。) 我的情感总算消化了事态,在被我强行压制的心海深处沸腾不已。 亨塞尔展现出对一个贵族公子而言理所当然的态度。若是阅历丰富的大人,这种程度的事也许可以听听就算了。 在这个世界,那肯定是正确选项之一。 可是,要把正确与否列入考虑,这种事仅止于上一次人生就够了。 站在道德层面思考,或是对方也有难言之隐等等,这些借口通通无所谓。 重要的是我如何作想。 「米娜莉丝,虽然早了点,但你就开始进行前置作业吧。」 「明白了!」 所以,现在我要忍耐。 只要再忍耐短短几刻钟。 就像作料理一样,完成前置作业之后—— 我绝对要在绝望深渊取你性命。 我看见遭到少年恶言相向而装出畏惧模样的米娜莉丝,微微压低脸庞,同时轻轻扬起嘴角展露笑意。『扑克脸』这项技能隐藏不了超越容量上限的情绪。 『可以下手』的许可让你感到如此开心吗?米娜莉丝。 嗯,不过这也是当然的。 既然她与我共享同一份情感,能够得到的喜悦当然也一样。 征得我的同意后,米娜莉丝静静凝聚一股带有浓烈杀意的魔力。 「所以说,你们明白我有多厉害了吧?」 「哦,那可真了不起呢。」 在米娜莉丝构筑魔法的期间,亨塞尔不晓得在高兴什么,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会使用哪些魔法。 我们当然丝毫不感兴趣,完全只是当作耳边风,随口应声『是啊』、『好厉害』。 我和米娜莉丝在亨塞尔忙着自我陶醉时小声交谈,这种状况正好适合米娜莉丝集中精神构筑魔法,我们便任由他在一旁大放厥词。 「对吧,但我的厉害之处可不只有这样喔。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这个王国……不对,是连其他国家也声名远播的……」 「『尘针冰毒』!」 米娜莉丝轻声如此低喃,魔法便无声无息地大功告成。夹带米娜莉丝杀意的凶器,在除了我们以外无人察觉的状况下,悄然疾射而出。 「唔,什么东西?是虫子吗?」亨塞尔那张彷佛永远停不下来的嘴巴突然收声。 少年伸手触摸颈项,可是却没发现任何伤痕。不对,正确而言应该是虽然有伤痕,却只是如同被虫子刺到的小小伤口。 『尘针冰毒』 正如其名所示,这门魔法可以创造出以毒素凝结而成的极小尺寸冰针,是米娜莉丝研发的原创混合魔法。 米娜莉丝先用自身适性较高的水系魔法及暗系魔法搭配而成的合成魔法创造出冰针,再进一步合成『幻炎毒鬼』生成的毒素。 离开王都的旅途中,有一次我与米娜莉丝聊天时突然灵光一现,之后只要一有空档时间,我们就会携手开发这门魔法。它虽然难以控制,不过注入魔法中的魔力微乎其微,在视觉及魔力这两方面 隐蔽性都很高。 凝结成冰的极细尖针一刺中目标就会立刻溶解,转化成毒素在体内循环。只是冰针本身缺乏硬度及威力,连劣质皮盔都无法穿透。再加上受到兽人魔力容易扩散的特质影响,能派上用场的状况相 当有限。并未能如我们原先预想,成为一门能广泛运用的魔法。 然而,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毒素注入目标体内,是足以弥补其缺点的优势。今天只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状况下完成前置作业,对我们来说相当便利。 「唷,是怎样是怎样,居然这么早就集合了喔?」 接着,泽莉三人组宛如算准时机一般抵达现场。 「呵呵呵,这是不可以让前辈等待的意思吗?你很懂嘛。看在这个分上,只要你肯像条可怜虫一样当场磕头跪地求饶,我也可以大方地原谅你喔?」 显而易见的廉价挑衅。 光看泽莉那双充满卑劣欲望的眼神,紧盯着亨塞尔手中的法杖及米娜莉丝,就很清楚笑咪咪地说出这句话的她根本不打算放过亨塞尔。 但亨塞尔对其盘算全然不知,因这拙劣的挑衅大动肝火,立刻对泽莉愤怒: 「你说什么?我才不会做出那么不知羞耻的事!」 「是吗?那就快开始吧。」 泽莉装模作样地耸肩,如此说道。 「好呀,我绝对要让你们哭丧着脸认输!」 「做得到你就做啊。奉劝你们小心别被哥布林围杀了。时有耳闻登录为冒险者的新手为了耍帅而被哥布林宰掉喔。」 「哼,谁会栽在哥布林这种程度的魔物手上啊!」 「不不,那可不一定喔?冒险者的特色就是前途难料。无论何时赔上性命也不奇怪啊。」泽莉说话的同时面露窃笑神情,接着给门卫看过代表冒险者身分的标章后,便穿越了东门。 我们来到这座城镇时行经的南侧,四周几乎都被森林包围,只有大门附近现得较为开阔平坦,相较之下,东门这边一出大门,就有一片视野开阔的平原映入眼中。 而往平原的东北方远处望去,可看见一排相连的小小山峰,以及一片较为稀疏的森林,仿佛依偶着山脉,由山麓不断延伸至周遭的山脚地带。就算从这里直线步行,也得走三天才能抵达山麓地 带。 我与米娜莉丝、亨塞尔、泽莉三人组就这样移动至那座稀疏森林附近,沿途并未多作交流。 「对决时间就到今天日落为止,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公会。报告狩猎成果后就留在公会等待。来不及在日落前回到公会也算出局喔。」 「嗯。那我们上了,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可能落败啦,哈哈哈哈!」 (哎呀,看来毒素蔓延的速度很快呢。) 米娜莉丝注入的毒素会吞噬对象的魔力进行增殖,因此在毒素直接发作之前,目标会先陷入轻微的mp昏眩状态。大概再过一、两个小时,他就 第614章 复仇勇者.淡忘 会无法动弹了吧。 少年干劲十足地迈步走进森林,我与米娜莉丝也随后跟上。 我原本打算一开始就跟少年分道扬镳,转而尾随泽莉等人,但最后觉得如此提议又会引发另一波骚动,实在很麻烦,总而言之先跟着他行动。等踏进森林之后,随手对他施展幻术再离开也可 以。反正他已是个将死之人。 我不着痕迹地斜眼确认,发现泽莉等人已自不同方位进入森林。 她的双眼仍旧锁定我们的方向,彷佛已迫不及待,投射出一道充满欲望的露骨眼神。 「呼、呼、呼……」 好热。 从进入森林到现在已经过了多长的时间呢?感觉已经超过一刻钟,但也有似乎没过多久的错觉。 奇怪,绝对有问题。 我的体内彷佛着火一般滚烫。像得了流行性感冒一样,意识迷茫不清。 (该死,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我对隐隐作痛的关节感到不耐,仍拼命迈步前行。 我再怎么样也很清楚,在这种状况下,根本不可能胜过那帮家伙。 可是,我不能连一只哥布林都没击杀,就放弃对决折返城镇。那样只会让自己沦为笑料。 (哥布林有狙击弱小对手的习性,在这情况下,会被盯上的铁定是我。) 我偷瞄了前方一眼。 起初走在前头的我,竟在不知不觉之间变成跟在那两人后方。 他们俩人跟我不同,身体没有明显异常的迹象,很平常地沿着森林前进。 (没办法了,就用为了紧急时刻准备的计划应对吧。) 我因为发烧而头昏脑胀,但我并未丧失使用魔法的能力。 一旦发生战斗,我就从后方施展『火球术』烧灼这两人的脚。 依照哥布林的习性,应该就会先袭击他们。 到时我再趁机用『火焰枪』收拾哥布林军团,然后带着它们的耳朵回城镇报告。 我是因为身体不适才输掉这场对决,在这种状态下开战还能打倒魔物已经不错了。 (这种方法有失贵族的优雅气度,我其实不太喜欢……) 这是身为贵族的尊严问题。 现在我虽然因为被逐出家门而失去贵族的地位,但像我这么有才能的人,一定能迅速斩露头角。 只要成为a级冒险者,另外兴起一个新的贵族家系也不无可能。 (不对,如果是我一定办得到,我可是贵族!我要站上更崇高的地位,嘲笑瞧不起我的臭老爸跟那些笨蛋老哥) 没错,我是贵族。 身为贵族的我,绝不能在首度出阵就出这么大的洋相。 平民是为了贵族而生的,所以那两人被我利用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对,那男的大概也是贵族吧?不管怎样,带着兽人奴隶同行就不配再自称贵族了,所以管他去死。 (啧,在哪里,哥布林到底在哪里?) 身体真的愈来愈撑不住了。 尽管我不时会服用存放在道具袋内的药水恢复体力,然而不适感始终未见改善。 就在这个时候。 走在前面的两人突然停下脚步。 「米娜莉丝啊,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这个嘛,就身体状况来看,前置作业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 两人突然开始说起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喂,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完全无心掩饰急躁的情绪,直接开口询问。 谁知他们却都没回答我,再度开始移动。 只是他们的速度并不像方才缓步行走,尽管也不算奔跑,但就是草率地加快了速度。 「喂,你、你们两个,这里可是森林中耶!?你们应该更小心警戒、慎重推进啊!要是突然遭到魔物袭击怎么办啊!!」 这是置身如森林等视野不佳的魔物地盘时,绝对要奉行的铁则。 我为了制止两人突然违反铁则的行动,提高了音量。 按理说,像这样扯开嗓门大喊也是不适当的行动,但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因为现在的我连走路都很吃力,要是放任他们加快移动速度,那我光是想跟在后方都十分困难。 在这种状况下,我绝不能被独留在森林中。 若只是要返回城镇,只要使用驱魔结界就能全身而退;但如今的我已经不可能独自完成战斗了。 我的自尊心不容许这种事态成真。 「喂,等等,我叫你们站住!」 我烦躁不安地直接大吼,两人却没有因此停步,最终我还是跟丢了。 「呼、呼、呼……」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环视周遭,就是看不见他们两人的身影。 (怎么办……?要找那两个家伙吗?不行,我撑不下去了,得回城镇……我在想什么啊,我怎么能做那么丢人现眼的事。) 格外沉重的身体让我的思绪一再空转。 就在我摇头驱散倾向懦弱的想法之际,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人影。 『唔……啊!』 但那道人影又立刻凭空消失了。不过我看得很清楚,确实是那个讨人厌的兽人奴隶。 「啊,喂……等等,我在这里啊!」 总之他们两人一定还在这附近,我连忙放声大喊。 (对、对嘛。他们要是少了我也会很伤脑筋才对。怎么可能撇下我这样的魔术师不管。) 「没注意到吗?呼,在这里!我人在这里啊!」 我手持自己的法杖,使尽浑身解数大声呼唤。 我拿着这把擅自从家里带出来的法杖取代拐杖,朝方才看见人影的方位前进。 「可恶,我又跟丢了吗?」 我环视周遭,却不见任何人影,也感受不到半点气息。 冰冷沁寒的森林,宛如拒绝我的存在一般。 就在我又快要放弃之时,眼角余光再度瞥见人影。 我努力追上、又一次跟丢;再次追上,却再次跟丢。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开什么玩笑,那两个混账是怎么回事!竟敢捉弄我,竟敢瞧不起我!竟敢不把我当一回事?」 我随着发烧而失常的思考能力,又因气血上冲而更加沸腾。 「呼、呼、呼,这、这里是?」 在反复不知多少次捉迷藏及你追我跑后,我来到一座小小的花园。 此地彷佛陈藏于群树缝隙之间,开满了有些罕见的淡雅花朵。 「好寒酸的花,一点华丽感都没有。」 「是吗,在你看起来是如此吗?」 「咦?」 当我听见背后传来声音的瞬间。 我还来不及回头,身体就被轻轻推倒了。 「唔?」 一股令人全身发毛的寒意——宛如被冰冷利刃划过颈项、甚至连盘踞在体内的莫名怪热都在转眼间被彻底浇熄。 这股至今从未曾感受过,既猛烈又深邃且冰冷的寒意,完全压制了我的意识。 我连想站稳脚步都无能为力,在感受自己倒下的过程中回头察看,发现映入眼中的,是方才为止都跟我一起行动的男子。 「啊!?啊!?」 男子嘲讽我的神情宛若另一个人,令我浑身几乎冻结。 我倒在地上,却感觉地面的触感似乎格外遥远。 「来,仔细品尝吧。接下来所剩不多的时间,是你亲身感受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光。」 「啊、什、什么、喀……」 我来不及用理性思考警告自己非逃不可的求生本能,为了尽快逃离此处,我试图用双手撑住地面起身,但还来不及调整姿势,就被男子再次踹倒。 我沿着地面持续翻滚,惊觉撑着身体的地面凭空消失了。 「咕啊!」 体会到胃脏腾空的感觉之后,我重重摔回地面,痛得瞬间停止呼吸。 这是个深掘的地洞之中。 这个地洞深到无人帮助或许就难以脱困,因为得不到尚未升至最高点的太阳照耀而显得格外昏暗。 带有少许湿气的地面,近似雨后未干的泥土。 这简直如同埋葬死者的墓土。 「……」 而从地洞中抬头仰望,我看见了两名男女。 初次相遇时,我觉得他是个极其平庸的男子。 说到比较醒目之处,大概就是那头有点罕见的纯黑色头发吧。 他带着的奴隶很漂亮,登录成为新手冒险者还带奴隶同行,代表他并非随处可见的下贱出身。 只见他并不贪财,我自觉认为他跟我同样是贵族。 只不过,他选择兽人奴隶就不太妥当。就算离开家门庇护、必须设法自力更生,如果就此不顾一切地舍弃身为贵族的尊严,我觉得今后就不可能与他往来。 因此,我与他们的交集也仅止于这一次。我打算彻底榨光他们的利用价值之后,再随便找个借口舍弃他们。 没错,我明明把他们当成弃子……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那是什么眼神啊!」 那是宛如看着毫无价值之物的眼神。 「真是够了,你简直就是个垃圾,一点也看不出继承了我的血统。」 「身为我的弟弟居然这么没出息,够了。给我滚一边去!」 「别这样,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 被发烧症状夺走体力,又被诡异寒意夺走体内的发烫感,疲惫到不听使唤的身体,如今又伴随着怒火重新燃起一股活力。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竟敢瞧不起我竟敢瞧不起我……」 不管是哪个家伙都瞧不起我!!父亲也好、老哥也罢,这两个家伙也一样! 「我是贵族,我很伟大、很了不起!像你们这种家伙、像你们这种不入流的家伙!!」 彷佛要连带破除束缚身体的沉重感一般,我开始自体内凝聚魔力。 「炽盛的火球啊,以我倾吐之魔力为粮的激烈灼热啊,以其身让一切化作热火吧!!『火球术』」 藉由法杖增幅的威力,以及因为愤怒不惜耗尽体内力量所倾注的魔力。 勉强受我控制的火球,像试图响应主人要求一般轰隆作响。 「哈、哈哈,去死吧,化成灰烬吧!」 手中放出的火球彷佛吞没周围一切似地窜向天空。 (成功了,打得中!) 这无疑是直接路线。 就算现在移动,那两个家伙也躲不掉。 照理说,应该是这样才对。 「真是温吞的火焰啊。」 就只议轻轻一挥 看起来来既无干劲,也没有拼命的感觉。 只见他如同练剑一般轻轻一挥,那团火球就被扑灭了。 「什么?」 眼前的光景令人难以置信。 那确实是我迄今施展过的攻击中、在我的人生中,拥有最强威力的一击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火焰球』!」 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我搞不清楚自己在着急什么,但仍听从本能的指示催促身体采取行动。 「『火焰球』、『火焰球』、『火焰球』、『火焰球』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考虑效率、不考虑任何一切,只赋予能够维持最基本型态的魔力来展出魔法。 火球虽然完全失控,却仍凭借数量优势沿着直线攻击的轨道袭向目标。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种攻击当然不可能奏效。 连瞬间的抵抗都没有,我的魔法就消失殆尽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温吞至极,但是呢……」 最后一击。 我已榨干体内所有mp ,甚至连再构筑一发『火焰球』的魔力都不剩。 我看见那人放开手中的长剑,空手破散了决定我命运的这发火焰球。 「即使是这样的火焰,也能糟蹋他人的回忆啊。」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你、你这怪物!」 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了颤抖不已的虚弱声音。 他没有直接对我下手,彷佛被踩烂、撕碎,惨遭蹂躏的感觉却直扑而来。 体内的热度及倦怠感明明持续增强,思考与躯体却敏锐得令人生厌,无法摆脱这股被蹂躏的感觉。 「是吗,那你就去恨上一次的世界——玷污了我这怪物的珍贵回忆的自己吧。」 他那漆黑的双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说实话,我其实犹豫过到底该不该杀死你们。毕竟你们没有背叛我。照理说,责难你们的行动无异于刻意为难之举。因此,在我的心灵天平的其中一边,确实存在着『果然还是别下手』的砝 码。」 「你、你在说什么?」 「所以啊,看来我的天秤果然已经坏掉了。这绝对不是正确之举。这只是有如恶鬼般稍不称心、便粗暴地大动肝火的复仇。但是啊……」 那确实是亡者之姿。 彷佛在某处不慎遗失了一项重要零件而故障的人偶一样,在那双空洞的眼神之中,燃起一盏分辨不出究竟燃烧着着什么的炽热之炎。 「我很渴望,渴望到无以复加。我明白自己想得太多、甚至接近被害妄想了。而你们的脸无论如何,都不断掠过我的脑海,花朵被火焚烧的气味及火光,以及地狱巨犬冰冷遗体的触感沾附在我身 上始终挥之不去啊。」 接着,亡者面露嗤笑。 连其针对何种事物都一无所知,却盈满壮烈的黑暗渴望的笑容。 「所以,就算我不再是勇者也无妨。每当我凝视镜子,映照出的只有既丑陋又卑贱、在泥沼中徘徊爬行的肮脏复仇者。」 从天而降的声音,彷佛沾满了暗红色的鲜血。 「噗哇!这、这是?」 接着,那名亡者从不知何处而来的袋子,拿出某种不明液体洒入地洞。 「这是,油?」 洒落的液体稍微泼到了眼睛,让我视野变得模糊而无法详加确认,但这种黏附在皮肤表面的滑腻触感,以及令鼻子发痒的气味,应该确实是油没错。 「你从刚刚就发狂似地不断施展『火焰球』,没有感觉到mp昏眩症状及毒素的副作用,你的手……已经开始溶解了哦。」 我已经来不及询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被他这样说,我低着头看着我的双手。 从刚刚开始就持续折磨我的热度及倦怠感,加上mp急速损耗,以及身陷潮湿的地洞的缘故。我一直觉得双手多少被汗水沾湿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 因此,我完全没发现。 手的潮湿感触,正如那名亡者所说。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点燃的蜡烛,有某种绝对不是汗水的浓稠物逐渐溶解。 「怎么会像蜡烛一样……溶解,好痛,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本能地理解逐渐溶解的浓稠物是什么了。毕竟,那是我的身体。 由表皮的肤色、肌肉的桃红色、以及血液的鲜红色交互掺杂,形成色彩斑斓的黏稠物。 也许正如男子所说,当我目睹自己双手惨状的瞬间,被硬生生剥去皮肤的剧痛立刻贯穿全身 「哈哈哈!蜡烛吗?真是贴切的形容。一点也没错.,现在你那具躯体已经变得和蜡烛一样了呢。不过你的身体烧不起来,只会一点一滴、慢慢地溶解掉。」 从天而降,黏稠得彷佛溶化的毒辣声音。 那名亡者手中拿着一根火柴棒。 滋。 火柴棒伴随着一道微小声响,燃起小小的火光。 「咕,唔、住、住手!」 「别以为你能轻松地被烧死喔?溶成一团松垮溃烂的肉泥吧。体会着烈火焚身的灼热感直到最后一刻,并且去死吧。」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映入眼中的,果然还是直到最后仍面露冷笑的亡者容颜。 以及格外缓慢地旋转着落下的小小火光。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烫、好烫,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点燃油液的火焰轰然蔓延。 好烫、好烫、好烫!!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在笼罩身体的熊熊火舌肆虐之下,我的身体不断加速溶解。 「你大概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受到这样的待遇吧?你若知情,我反而很困扰啊。因为我也跟你一样——当时的我也对自己的遭遇百思不解,感到难以形容的莫名其妙啊。」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n:」 「怎么啦、怎么啦!快用你最拿手的魔法试着脱困啊!」 连挣扎吸入的空气都滚烫不已。被燃烧的烈火加热过的空气,令我的体内组织都开始溶解。 身体表面则连同缠附于身上的火舌一并溶解落下。 「来,主人。这边还有更多油~」. 「谢啦,吶,帮你加油啰!」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唔啊啊啊!」 「嘻嘻嘻,我也来帮忙~」 「嗯,来吧来吧,给他更多更多。直到这家伙彻底溶掉为止,啊哈哈哈哈哈。」 「咕啊啊啊啊啊啊!咿,咕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油液彷佛玩弄着我,不断自上头洒落。 每次浇下来所激发的火舌,一次又一次地使我的体表组织连同火焰一并溶解剥落。 「呜啊啊,好痛苦,咿咿咿咿……救、救命啊啊啊啊啊。」 「我才不要。当时我也不断高喊住手,但你完全无视我的恳求不是吗?」 脸颊被溶解滑落的黏液堵住嘴巴,我的呼吸愈来愈吃力。 身体内侧及外侧都不断溶解。 剧烈的痛楚及高热,令我产生不如死掉比较轻松的念头。 可是高温所引发的溶解现象却仅止于体表,但那股躯体逐渐缩小的感觉依然清晰地传遍全身。 「来吧来吧来吧来吧,受尽折磨、发出更惨烈的哭喊吧,让那一天被你们放火烧掉的一切都听见!溶解崩溃,消散于痛苦深渊吧!」 燃烧液化的身体持续溶解崩溃。 烈火彷佛戏弄着我般,不断烧灼原本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如今却像水洼一般聚于脚边的液状物。 双手脱落、双脚崩解、溃烂的脸部组织也逐渐掩去视野。 「咕啊、嘎、噗……」 耳朵与鼻子早已溶解溃散。 但是痛楚仍未就此消失。 最后,眼睑的肌肉滑落下来。 「啊哈哈哈,来,这是最后一次加油了,让我欣赏最旺盛的火焰吧!」 已经溶解的右眼看不见任何东西。我在这个被切掉一半的世界所见的光景,是那将世界渲染成一片血红的火焰和纯白的太阳。 以及那道背负着昏暗黑影,微微扬起嘴角,毫无感情地俯视着我的亡者之姿。 下一瞬间,视野完全没入漆黑深渊之中。 只不过,直到意识彻底消散之前,侵袭身体的高温始终未曾消退。 「烧东西这种事情,真的很简单啊。」 当时,在建筑物内的那只地狱巨犬,也是这样被活活烧死的吗?或是被倒塌建筑物的瓦砾瞬间压死的呢? 「只希望它能在完全未感痛苦的状况下断气就好了。」 人类也好、被亨塞尔等人纵火烧掉的那棵树也罢,带有水分的物品起火燃烧的霹哩声响听起来毫无差别。 只不过,可能因为在眼前焚烧的只是废物吧,一股直扑鼻腔的臭气令人感到相当不快。 「好啦,首先收拾掉一个。还剩下三个人。米娜莉丝,我们走吧,今天还漫长得很呢。」 感受着人体滋滋作响地燃烧的光景与气味,我缓缓站起身。 「是,主人~」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泽莉、铎特、泰利。我也要让你们跟亨塞尔一样,品尝你们人生中再也不可能经历第一次的地狱深渊滋味。」 没错,这只不过是序幕。 杀、杀、杀。 我要杀光你们所有人。-把你们打入毫无指望的地狱尽头,永无重见天日之时。 之后,进入森林的冒险者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在林中有个相对较为开阔、却又小到不太适合称作花园的地方,此地正中央有一个显然无法想象尝然形成的深邃地洞. 冒险者探头窥视这座地洞,发现其中弥漫着彷佛人被活活烧死的恶臭,而裸露的土墙也呈现焦黑状。 由这种类似设下陷阱的手法,戈雷镇判断可能是盗贼或红帽哥布林所为,虽然在公会张贴新的调查委托单,不过后续并未再出现相似的尸体,民众也因此渐渐淡忘此事。 第615章 复仇勇者.观战 「嘿唷。铎特,有一只往你那边跑啰。可别放过它啊。」 泽莉以宽刃双手剑斩杀哥布林,但另一只哥布林却趁机绕过她的身旁,往后卫泰利的方向直冲而去。 不过这只哥布林的行动失败了,因为铎特听到泽莉出声的警告而出手抵挡。 「我知道啦,泰利。」 哥布林手里拿着状似附近地上树枝的粗糙棍棒直劈而下,铎特先架开第一击,随后拨挡开来,与随后发动第二击的哥布林拉开距离。 泰利对释特的声音作出响应,朝孤立无援的哥布林发射一发冰弹。 闪躲不及的哥布林发出如同青蛙被踩扁的惨叫声,身上多出一个大窟窿,颓然倒下。 在这段期间,泽莉也解决了另一只哥布林,暂时为战斗划下句点。 他们分别割下作为哥布林讨伐证明的耳朵,放在同一个地方。 进入森林至今已过了一段时间。 太阳已经越过颁顶,而经过这场战斗,泽莉等人猎杀的哥布林数量刚好突破个位数。 「猎杀总数超乎我想象地多呢。也差不多该吃饭了吧。」 「呼.总算可以休息了吗?」 「泰利还足一样体力很差耶。我刚刚侦查时发现再前面一点有个比较宽敞的地带,我们移动到那边再休息吧。」 泽莉等人在铧特的引导下往前移动。 抵达目的地后,泽莉等人席地而坐,并从最低阶的道具袋里取出肉干及黑面包果腹。 「不过啊,为什么我们不一进森林就立刻杀了他们呢?我们不是要抢那群小鬼的法杖吗?」 「傻瓜,反正都要动手,就连他们猎杀的哥布林讨伐部位一并夺取不是一石二鸟吗?更何况,若不猎杀一定数量的哥布林回去交差,搞不好会惹来公会怀疑。我还打算在这座城镇滞留一段时问啊,咕噜。」 泽莉用水壶里的水帮助自己吞下干巴巴的黑面包,接着又咬了一口颇硬的肉干。 「再加上不在今天之内回到城镇报到就算输,相信他们应该也不会跑太远。而且这座森林光是外围树木稀疏的地带就已经有很多魔物了啊。」 「的确,和其他地方比起来,这座森林的魔物遭遇率真的很高呢。」 「你们不知道吗?听说好几年前,有游离魔族占领了位在这座森林深处、山麓附近的一座村庄,并企图进一步攻打爱尔弥亚市。虽然实际上未果,不过那座村庄的居民好像都被洗脑了,无论如何没办法破除诅咒,村民陷入疯狂的失控状态,结果领兵只能被迫杀光所有村民。」 「那跟魔物遭遇率高有什么关系啊?我感觉两件事毫不相干耶。」 「总之先听我把话讲完啦,急于下结论可是你的坏毛病喔。 泽莉一议摇水壶,一边如此训斥泰利。 「那起事件造成村庄灭亡,跟这座森林有关的委托就此断绝了。而在事件之前,位于这座森林彼端的爱尔弥亚市冒险者,原本也经常进入森林执行任务。事件过后,相关任务却踉着绝迹了。」 「而且还有雪上加霜一般的可笑言论开始流传。因此原本习惯来此赚取经验值的新手们,也为了避免凶兆,不敢再接近此地。」 「喂,谁允许你随便插嘴打断别人的话啊!」 「好痛,你也不用打我吧!」 泽莉毫不迟疑地一拳轰向铎特的脑袋。 接着泽莉无视眼眶泛泪的铎特,又继续说下去。 「于是,现在除了公会定期派遣冒险者队伍来此躯逐魔物以外,一般冒险者几近都不会踏进这座森林。由于狩猎魔物的冒险者不找上门,魔物数量当然逐渐增多,遭遇率自然也跟这提升了。」 「原来还有这种事?那可笑谣言是指?」 泰利对泽莉呛着肉干说出口的话感到不解。 「泰利,除了道具以外的情报,你也该稍微了解一下吧。之后就开始流传方才提到的村荘村民变成了亡灵,在这座森林徘徊不去。一旦撞见,就会被下无解诅咒的谣言啦。人们似乎就是因此渐渐离开这座森林。」 听完铧特的解说,泰利叹了口气。 「无聊透顶,若说是有下死者出没也就算了,居然谣传会被亡灵诅咒……」 「哎呀,其实那个谣言也不是唯一的原因啦。而且就算撇开谣言不谈,这一带的外围区域还有哥布林和青碧宽猪出没。没有罕见魔物,只有低位阶又不好吃的魔物,而且出没数量经常增加。即便是想训练战斗能力的新手冒险者,只要稍微用点脑,也会选择避开这座森林。反正就算不挑这里,有哥布林及青碧宽猪出没的地方也多得很嘛。」 听一说完,泰利理解似地点了点头. 「总之不管怎么样,他们进入这座森林真是帮了我大忙。这座森林不仅是下手的绝佳地点,也不会被任何人抓包。」 「既然如此,也差不多可以行动了吧。接连战斗让我消耗了比想象中还多的mp。等会休息完就宰了他们吧……我想尽快见到那个兽人奴隶哭喊的模样,而且既然最后要杀掉她,能用来快活的时间就格外珍贵了。」 铎特也同意泰利面露卑劣笑容所说的这番话。 「杀了两个男的之后,还得把那个奴隶拖进没人使用的猎人小屋啊。毕竟在魔物有可能接近的状况下,实在难以尽情享受嘛。」 「你们两个喔,可别忘记那把法杖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喔?不如这样说,要是敢在我凌虐之前玩坏那个奴隶的话,我绝对会狠狠捏爆你们的宝贝子孙袋,听懂了没!」 「知道啦。」 「真是的,你们就只有回嘴功夫愈来愈高明。虽然我想你们都很清楚了,不过我们首先就是要出其不意地杀了那个魔术师小鬼。只要见到同伴被杀,经验不足的菜鸟大概会愣住而无法反应吧。趁着他们心生动摇之际,打断那个看起来姑且算是剑士的瘦弱小子双脚。啊,假如可以的话,记得留那小子一条狗命。」 「嗯?不直接杀掉他吗?」 「唉呀,铎特啊,你真的有够笨耶。」 刻意装出傻眼的神情说道,铎特一脸百思不解地反问: 「什么意思?」 「当然是在瘦弱小子眼前强奸那个兽人奴隶比较有趣嘛。」 泽莉与泰利的冷笑声相互重叠, 「不不不,我实在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啊。我怎么想都觉得那样只会很吵。也罢,我也可以理解你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啦。」 「要是她能背叛主人,开口向我们乞求饶命的话,就会是一场最精彩的表演了。」 「既然如此,干脆最后安排那个兽人奴隶杀死那个瘦弱小子如何?骗她只要能用有趣的手段杀死就饶她一命。」 「哦,这点大概不错哦,不过实际上她大概会被下禁止背叛的命令,所以也做不到就是了。」 「你们还真是特别喜欢这一套呢。没关系,反正只要别伤到她的颈项,我一概没意见啦。」 这次轮到铎特傻眼地耸了耸肩。 之后铎特也没表现出特别的意见,大概认为杀不杀都无关紧要吧。 不杀掉他,虽然会导致泽莉她们在享乐期间的风险程度增加,不过那三人终究只是昨天才登录完毕的新手。 只要收拾掉必须小心应对的魔术师,就没有必要特别提高警觉了,这点则是他们三人的共同认识。 「好啦,吃完手边食物就动身吧。」 而面对异常事态之际,唯一有机会出声警告的就是担任斥候的铎特。 但铎特拼命发出的警告声却没能发挥出效果。 因为即便三人展现最大限度的警觉心,危机也以也防不胜防的速度悄然逼近。 一阵只能用微弱形容的轻风,带来了束缚三人的麻痹毒雾。 三人遭到转眼之间在他们周遭扩散的半透明白雾一举夺走所有体力,瞬时瘫然倒地不起。 「这、是……麻痹……毒……雾……」 (不妙不妙……是麻痹蛾吗!?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不对,它们的鳞粉会这么快就发挥效果?!) 袭击三人的雾气就跟出现时一样迅速消散。上一秒钟笼罩住三人的雾气,如今已然烟消雾 「可、恶!身体、动……」 「泽、莉大姐,不妙,我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啊。」 「等一下,我喝解毒药之后,立刻帮你们……」 也许是位置不佳,或是个人等级差异所致,不同于全身动弹不得的铎特与泰利,泽莉似乎有少许行动能力。 泽利驱使不验使唤的身体,强行挪动右手,设法探向挂在腰间的道具袋。 她虽然对慢到今人不耐烦的右手感到又急又怒,所幸最后仍顺利取得紧急用的解毒药水。 (可恶啊,动作再快i点好不好,我的身体……) 泽利一边小心避免药瓶掉落,一边缓缓将药瓶挪往嘴边。 「很……好……」 就在解囊水总算快映入泽莉眼帘的那一刻。 「时间到——是太可惜了??」 我彷佛化身打开地狱熔炉的魔鬼,当场说出这句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一阵清脆的破裂声响,泽莉的手掌连同解毒药水一并遭人重重地踩碎。 当然,踩了她的人就是我。我像是要发泄累积已久的满腔怨气般使劲一踩,碎裂的药瓶碎片里刺穿她手掌,伤口随之证鲜血。 「问你喔,像这样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却被人妨碍的感觉如何呢?在『这下子有救了』、『这下子就没事了』的紧要关头,却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被外力破坏,请问你们对此作何感想呢?」 「咕啊啊……唔,啊啊啊!」 「哎呀,这是痛到无法回答的意思吗?」 微量解毒药水经由伤口进入体内,结果只有伤口附近的部位被解毒,对她而言倒是弄巧成拙。她并没有摄取足以让身体重拾行动能力的份量,因此非但没解除麻痹状态,还只有手部痛觉神让得格外敏感。 「主人,你也太狡猾了吧,居然自己先动手了。」 「嗯?哎呀,抱歉抱歉,其实因为我刚好站在绝佳的位置,就不小心脚滑了一下。」 我耸了耸肩,将脚从手掌上挪开。 我们在泽莉的头顶上,刻意以瞧不起人的爽朗语调进行对话。 泽莉趴在地上,连脖子都无法转动,就算再怎么努力移动视线,她的视野顶多也只能看见站着的我们的腰间,不过,在短短数小时前才刚听过的声音,相信她绝对不可能轻易忘记。 「你们……干什……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刚刚开始就有垃圾不停地啰嗦耶。吵死人了。」 米娜莉丝比我更不客气地提脚猛踩泽莉的右手。 「我只是安静在一旁听着而已,你说要在谁的面前强奸谁?你这只蟑螂请不要用比蛆虫还肮脏的臭嘴吐出肮脏的话语。」 「咕、唔,啊啊啊啊啊。」 跟我不一样,米娜莉丝在我之后一脸淡然地反复践踏泽莉手背的举动,便说明了她有多生气。她的脸上露出极为不耐烦的神情,我开始听见米娜莉丝脚边传来踩踏沙砾般的沙沙声音。 「不仅如此,要我向你们乞求饶命?还要我背叛并杀害主人?你们打算让我多么不快?」 泽莉虽然试图开口说话,米娜莉丝却抢先一步起脚踹中她的下巴,让她连话都说不出口。 这一端的冲击使泽莉没受伤的左手被甩到我身边,所以我也顺势踩了一脚,原本痛得闷哼不止的泽莉再发出一阵呻吟。 「你们两个,知道做这种事,会有、什么下场吗?」 可能是伤口流了血,以及连同药瓶一并震碎,使身体多少吸收了一些解毒药吧。 拜其所赐,尽管泽莉的身体仍旧无法动弹,但她已经恢复到稍微到能说更多话的状态。 「什么?你倒是说说看我们这样做会有什么下场啊,你这头不倒翁母猪。」 「唔咕,啊啊啊啊啊。」 「怎么?右手会痛吗?嗯?」 「别再踩、咕啊啊啊,唔啊啊啊!」 米娜莉丝移开脚后,我接着使劲践踏泽莉的右手。 经过一轮折磨,让泽莉尽情发出惨叫声之后,我才移开脚掌。 「另外,说要叫米娜莉丝杀死我的就是你吗?三流弓箭手。」 「你居然……说我是三、流……」 我盯了泰利一眼,同时不屑地嗤之以鼻,这家伙简直太好懂了,立刻露出锐利目光怒瞪着我不放。 「对啊,三、流、弓、箭、手。还真亏你那种身手到现在还没死,这也算是一种奇迹哦。」 「你别、太过、分……咕啊,唔唔。」 我先朝动弹不得的他的侧腹轻轻一踹,让他呈现仰躺姿势,再仿照米娜莉丝刚才采取过的行动,踢向他的下巴。 「怎么样?不甘心吗?说啊,是不是很不甘心?被羞辱成这样还是动都不能动,只能像条毛毛虫一样躺在地上的感觉如何?说来听听嘛,你现在有何感想呢?」 我如此说道,同时笑着走到泰利身旁,一把抢下他即使倒地不起仍紧握在手上的弓箭,当着他的面一举折断。泰利对我投射更尖锐的视线,但我也哼笑着,起脚猛踹他的腹部。 「住、住手、别再端了。」 就这样接着踹了好几脚之后,他失去了抵抗的意志,脱口向我求饶。 我的心情稍微舒畅了些,心想该适可而止,于是转头望向米娜莉丝,发现她正以言语辱骂铎特,打算连同他的反抗心及意志一并摧毁。 「亏你还是个斥候,直到遇袭为止都没察觉危险近身,你有存在的意义吗?刚刚看起来,你连战斗也还是交给别人收尾。真是没用的饭桶,哼,你知道一般人都怎样称呼像你这样的废物?答案就是『寄生虫』啦。哎呀,对不起,像你这种程度的脑袋无法理解寄生虫吧,所以应该叫无能的东西才对。」 「咕……你、这……住手……」 米娜莉丝一边露出蔑视目光嘲笑铎特,一边趁着说话过程中频频怀抱恶意地踢他。就算面带笑容,她散发的怒火也丝毫未见衰退,彷佛要发泄心中的烦躁情绪一般,毫不留情地猛踹,铎特起初还目露反抗眼神,到最后也只能难忍疼痛地发出呻吟。 眼前三个人渣在我们动手前一刻还说了那些火上加油的话——虽然手段激烈了点,但这也是他们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既然你们妄想杀死我们。那想必也确实理解到可能像这样遭受反击吧?也已经做好死在我们手上的心理准备吧? 我灌注相当大量的魔力,发动提升了杀气密度的威压技能,泽莉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惨白。直到此时此刻,他们似乎总算领悟到自己盯上的究竟是怎样的对手。 他们三人先前认为自己因偷袭而中了麻痹毒,否则根本就不会输给我们这种人,心中依然瞧不起我们而产生的反抗意志,至此也被我们摧毁殆尽。 一旦捣毁了他们的自尊心,再来他们就只能丢人现眼地向我们求饶。 「是、是我们不对。我、我们愿意道歉,请两位、恳请两位饶我们……」 「停停停,现在还不准讲出那句话的后半段喔。」 我还不想他们说出那句话。 我打断泽莉的发言,如此说道: 「这只是开场而已,为了当作今后的参考,在重头戏上演之前,你们千万别轻易说出『请饶我一命』之类的话喔。米娜莉丝!」 米娜莉丝点点头作出回应,便施展『幻炎毒鬼』,制造出具有我原本世界的麻醉剂相同效果的毒素。 飘浮于米娜莉丝掌心上的,是由红色与橘色交织成大理石图纹状的液体。 大小跟玻璃珠差不多的三人份液体球跟方才的麻痹毒雾不一样,吃下这种毒素后,除了无法动弹,还会导致只有颈项以下的神经完全失灵。双眼能看、双耳能听、嘴巴也可以说话,可是无法靠自主意识控制身体作出反应。 要说跟我的世界所用的麻醉剂有何差异,大概是这种毒会让人意识仍然清醒吧。 「好啦,开始进行准备吧。主人,可以麻烦你帮忙让他们喝下去吗?」 「嗯,当然没问题。」 「你、你想做什么啊?」 我一一撬开泽莉等人的嘴巴,米娜莉丝旋即将毒液倒入他们口中。 「好啦,我想应该立刻就会生效了喔。因为效果远比方才的麻痹毒更强,现在你们喝下的毒液一旦生效,麻痹毒的效果就会消退,所以你们应该可以正常地讲话了。」 米娜莉丝发动『幻炎毒鬼』制造出复杂毒素,因而急速耗费大量mp ,伴随出现的mp昏眩症状,她就这样一如往常散发出诱人气息,扬起嘴角形成一抹新月状的微笑。 那是一张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却又勾人心魂的美艳笑容。 「嘻嘻嘻,请三位拭目以待哦。因为接下来,你们将得以窥见地狱深渊。」 语毕,米娜莉丝彷佛由衷感到乐不可支,再度展露艳丽微笑。 「好啦,我这边也差不多该做准备了。」 米娜莉丝已替我预先处理泽莉等人了,我自然也得着手进行准备工作。 接下来需要用到两把心剑,分别是【魔畜卵剑】及【水精灵零刃】。 首先拿起【魔畜卵剑】。 在构筑心剑之际,若刻意不集中魔力,外泄的魔力会绽放出特有的光芒,这样感觉能发挥不错的演出效果,因此我刻意草率地构筑起心剑,只见如同紫外线一般的黑色光芒胞子顿时四散开来。 「发出清晰的畜生之声吧,【卵魔之花】。」 我缓缓注入魔力,状似绿色花苞的刀身旋即浮现如同生物血管般的筋脉,并开始徐徐鼓动,而逐渐膨胀且有黑色与紫色斑点缓缓渲染的刀身,彷佛激发着泽莉等人的不安情绪似地持续增大。 「那,那是什么东西啊?」 「嗯?再让我保密一下下啦。」 我装模作样地回答出声询问的泽莉。 米娜莉丝的麻痹毒素似乎彻底被覆盖,只见泽莉等人的身体依旧完全无法动弹,但嘴巴已经恢复到能够自由发声了。 面对【魔畜卵剑】不断增强的诡异压迫感,泽莉等人也逐渐染上不安及恐惧的神色。 看来他们已切身感受到一个事实,最起码对自己而言,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刻意慢慢注入魔力,花费一段时间持续成长的花苞,彷佛迸裂似地,伴随一阵野兽叫声,开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一阵如同拿玻璃刮黑板一样,显得无机质的尖锐野兽咆哮声。虽然并不是非常响亮的音,但冷不防地被迫听见这阵声音的泽莉等人,当场被吓得脸色发白。 另一方面,至于我们这边…… 「唔唔唔,人家果然很讨厌这种声音。」 「米娜莉丝,我说过我无所谓啊。」 在刀身绽放前夕,米娜霖整个人靠在我身后,用手捂住我的耳朵,由于在镇上找不到合适的耳塞,因此我事先明明叫米娜莉丝记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嘻嘻嘻,不可以唷~主人是我的主人。所以在这种时候请你好好命令我。嘿~」 「啊,喂,别靠那么紧啦。你的胸部抵到我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故意用胸部顶着你唷?」 米娜莉丝的mp昏眩症状彻底发作,她发出了诱人的轻笑。 「够了,你安分一点。」 「哎呀?既然人家派上了用场,就算给人家一点奖赏也不为过吧?」 「唉?好啦好啦,待会再说啦。给你,先喝了再说。」 我拨开黏着我不放的米娜莉丝,以熟练的动作拿起mp药水塞进她嘴里,同时告诉自己『这是m p昏眩这是m p昏眩』。 努力装出冷静的模样。药水似乎不小心塞得比平常更深,不过这样一来,米娜莉丝应该再过不久就会恢复正常了吧。 「这、这两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直……莫、莫名其妙。」 泰利与铎特满脸困惑地嘟嚷着,而他们的声音中混杂了畏怯。明显地表露他们不知眼前这两名无法理解的对手,将会如何处置他们的不安之色。 然而比起我与米娜莉丝这段跟此刻气氛不搭调的互动,泽莉的注意力似乎全放在从【魔畜卵剑】上蹦出来的生物上。 「好啦,状况如何呢?史莱姆?」 以格外讨喜的声音作出响应的,是连同【魔畜卵剑】的野兽咆哮一并被吐出,名吉的史莱姆。透过『使役纹』,我大概可以明白它表达了自己状况绝佳。 而在吐出史莱姆的同时,盛开的【魔畜卵剑】花状刀身如今彷佛枯萎一般,从新变回淡绿色的花苞。 「史莱姆?」 「没错,并非突变体,也不是上位种,就是一只普通的史莱姆。」 泽莉脱口而出的话语中,夹带着不解的困惑色彩。 正如我的回应一般,史莱姆就只是一只普通史莱姆。没有眼睛、鼻子、嘴巴,只有蓝色半透明果冻状的身体。差不多是一颗小型平衡球的体积,虽然比平均尺寸大了一点,但也还不到反常的地步。唯这两个显然与野生史莱姆有别之处,就是它弹性十足的光滑躯体表面,浮现了一个以魔力刻画而成的『使役纹』。 史莱姆在地面上啾哔啾哔地发出可爱鸣叫声,并持续微微震动。我每次见到总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它们究竟是透过哪个部位发出鸣叫声的啊? 「好,再来虽然有点辛苦,但你准备好了吗?」 「啾哔,嗽~哔~」 它好像在表示「包在我身上」,我轻轻抚摸史莱姆头部……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里到底是不是头,总之我摸了摸它的身体上半部。掌心传来一阵沁凉且弹力十足的舒适触感。 我解除掉【魔畜卵剑】的构成后,接着拿起【水精灵之刃】。 这是一把没有刀身,只有一个小小剑锷及握柄,其上缠裹着如同漂布的藏青色布条。 「看你的啰,史莱姆。」 「啾哔,嗽~哔~」 史莱姆活力十足地响应后,一边酝酿出一股鼓足劲的氛围,一边分裂成两只。 我手持【水精灵之刃】靠近分裂出来的另一只史莱姆,以史莱姆的身体做出【水精灵之刃】的刀身。 跟史莱姆同样呈现蓝色半透明状的刀身,顿时缩减成原有体积的十分之一。 「怎、怎么……你想做什么?」 「这个嘛,你认为呢?」 听见泽莉的呢喃,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米娜莉丝笑咪咪地反问。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因为我已经准备就绪。以我目前的剩余魔力,要维持刀身形体实在是蛮吃力的啊。所以我不会再让你们等下去了。」. 扬起嘴角的我首先走向泽莉,以右手高高举起【水精灵雩刃】。 「等、等等求求你,别!」 「放心吧,我不会只杀掉你们就算了。」 我对因恐惧而面露僵硬神色的泽莉轻轻微笑后,彷佛勾勒弧线似地挥舞心剑,接下来又一一砍下其他两人的头。 「放心吧,我不会只杀掉你们就算了。」 我抬头看见的那张脸,挂着充满狂喜色的笑容。视线一隅则瞅见他高高举起那把有如蓝水晶的剑。在看起来显得分外缓慢的世界中,我知道剑刃彷佛割草似地划过了我的颈项。 (该死……老娘居然……居然栽在这种臭小子手上……) 我知道自己的头与身体分家,并掉落在地上。 大概是那个兔族兽人奴隶硬逼我们喝下的不明毒药影响吧,我甚至遭到斩首也并未感受到痛楚。 纵使变成这种状态,我的双眼仍然看得见。我看见继我之后,泰利及铎特的首级也踉着落。 我曾听说过被处斩首刑的犯人,在行刑后的短暂时间内,会宛如还活着一样,可以开口或张眼,看样子似乎确有其事。 只不过,大概再过几秒钟,我就会完全坠入黑暗深渊吧。 我一边目睹组队到现在,已经出生入死数年之久的同伴们先后死去,一边等待因丝毫不觉疼痛而缺乏现实感的死亡感受逼近。 「唔……嗯!?怎么回事?等等,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虽不断流逝,我的意识却未跟着中断。 难道我的头其实没有落到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头不是已经被砍掉了吗? 「到底怎么搞的!?我刚刚应该已经被砍头了吧?」 我听见陷入混乱的泰利及铎特的声音传进耳中。而眼角余光看见泰利与释特滚落地回的头颅,以及其好像被不明物覆盖的横切面。 「噗,啊哈哈。抱歉抱歉,照你现在这样的确很难看清楚啊。」 头上传来那个小鬼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先看见小鬼的脚出现在眼前,下一秒钟发现视野伴随着头发被揪住的感觉快速上升。 等视野上升到跟小鬼同样的高度后,我才惊觉自己目前处于何种状态。 「唔、这、啊啊啊……怎么搞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在宽阔的视野下方,发现我的身体血流如注、不断抽搐地躺在地面上。 「这是么样啊、这是怎样啊!!!为什么我!?我明明被斩首了,那是我的身体没错吧!?我为什么还没死啊!!!!」 「哈哈哈,很厉害吧。那是我在砍下你的头之时,立刻用史莱吉覆盖你的颈部伤口啦。只要让流出的鲜血不断循环,吸取空气中的氧气,同时维持血压稳定,一颗意识清楚的活人头就完成啰。因为史莱姆也能取代肺部及声带的功能,所以你能好好发出声音对吧?多亏米娜莉丝的毒,你也不会痛到休克身亡。」 「什么!?那是什么意思,不要讲我听不懂的话,好好给我说明清楚啊!!」 「嗯,不懂也是正常啦。我拿哥布林示范给米娜莉丝看时,她也是满头问号,完全无法理解啊。」 「这种事在主人的世界或许稀松平常,但站在我们这个世界的角度来看,头被砍下还能讲话,实在是恐怖至极啊。」 「不不,在我的世界里,这也算是恐怖现象啦。倒不如说都有所谓的不死者了,这种状态比较接近不死者吧。」 「不死者不会说话,也没有呼吸。」 「你说得对。」 又来了,这两个小鬼又在我面前展开莫名其妙的对话。 「总而言之,意思就是现在的你虽然只剩下一颗头,但仍旧保有自主意识啦。你看,就像这样。」 那小鬼装腔作势地耸了耸肩,把我摆在我们方才坐着休息的岩石上,接着任由手上那把剑凭空消散,并粗鲁地抓起掉在一旁的泰利及铎特的头发,把他们凑到我眼前。 映入眼中的泰利与铎特脸上浮现茫然若失的表情。相信我必然也是面带相同的神情吧。 我们三人被砍断的首级横切面,被状似史莱姆的物体覆盖,可以清楚看见有看似我们血液的暗红色液体,在噗通噗通脉动的蓝色透明物中来回流动。 我顿时感到头昏眼花,有种宛如自己被改造成怪物的感觉。 「这下你们理解自己的现状了吗?来,在这人生的尽头,我可是帮你们准备了一场千载难逢的有趣演出喔。」 这个连生命都能玩弄的真正怪物,在我眼前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如此宣告。 同时也将泰利及铎特的头颅摆放在我的两侧。 史菜姆像是响应小鬼呼唤似地发出一阵鸣叫,接着缓缓爬向我们的躯体。 「喂,喂喂喂……你想做什么!?」 一股不祥预感,促使我再度脱口而出那句不知说过多少次的话。 小鬼不屑一顾,只是面带温和笑容地轻抚史莱姆的头,随后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可以开动了。」 「啾咿~」 「住……住手啊!!!」 小鬼话一说出口,史莱姆立刻迫不及待地扑向我们的身体。 「什么!?住手,啊啊啊啊,我们的身体……」 「咕叽、啪叽、叽哩。」 史莱姆开始压缩我们的身体。 目睹这幅光景而发出惨叫声的并不是只有我。 「住手……快住手啊!!那是、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身体会……要是那样的话……啊!住手啊!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呜!?住手、现在立刻给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梦、是一场梦!啊哈、啊哈哈哈哈,对了,是梦!这是一场梦啊!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所以说,这全都是骗人的!是梦!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哈哈哈哈哈哈哈!」 铎特的发言,让我觉得应该就是如他所说。 这是一场梦,而且是极致的噩梦。 「嘻嘻嘻,在保有意识的状况下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吃掉的感觉如何?你们很喜欢对吧?」 如同兔族兽人所言,史莱姆蓝色半透明的身体,让我们可以清楚看见体内的模样。 不仅能清楚看见我们的躯体产生何种变化,骨头碎裂的声音也隔着史莱姆的身体传入耳。 只见铎特的手臂在史莱姆体内咕叽地被压碎。泰利遭拧断的脚也自膝盖附近被折成两截。 至于我穿在身上的皮盗被拆下,因而腹部呈裸露状,被撕裂而窜出体外的内脏则伴随着咕叽声响,逐渐被搓揉成一团暗红色的肉球。 每当我们的躯体受到挤压而丧失原形,我便清楚听见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某个部位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不要,根本、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没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铎特之后,泰利的心灵也跟着崩溃了。 我听见耳边响起他持续嚷着『不可能』的嘀咕。 「啊啊啊啊,是我们不对,真的都是我们的错,所以求你们,别继续下去了,快点住手啊!!!」 我竭力地吐出声音。 我的身体彷佛在我眼前遭人亵玩似地逐渐被摧毁。我几乎要失去理智。 我会死在这里吧。但我不想在最后发狂而死。 「唉……真是没用。明明感觉不到任何痛楚,竟然这么快就放弃了。」 「相较之下,哥布林反而还比较有玩弄的价值啊。」 在如此笑谈的双人组背后,只剩下一团再也分不清到底是属于何人的肉块漂浮于史莱姆体内。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 我不懂在我眼前有说有笑的两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两个家伙还笑得出来?老娘都变得如此凄惨了,他们为什么还能这么开心地聊天啊? 「叽噗!」 呸的一声,只见吞噬了我们三人躯体的史莱姆,将我们身上装备的金属零件吐到地上。 「我们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吗!?」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我激动地高喊的话,却无法给眼前这小鬼造成任何伤害。 「别恼羞成怒啦。你原本打算在我面前强奸米娜莉丝吧?还打算杀掉我不是吗?」 「那、那是……就算这样,你也不用做这么过分的举动。」 「这算什么『过分的举动』啊,人渣。你不是认为只要实力够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不是认为只要没被揭穿,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吗?所以你认为如果实力不足,就算任人宰割也无可奈何;一旦事迹败露就活该被整治对吧?我也不过是落实你的想法罢了啊?怎么样,喂,你倒是回答啊。」 「……」 「少自以为是了。没什么过分的。纯粹是一群邪魔外道准备迎接邪魔外道应有的下场而已。这是所当然的常识吧?」 「理所……当然?」 「泽莉啊,千万不可以为非作歹。否则那些坏事到头来会对你造成伤害喔。」 「嗯,我都听主人你讲过好几百遍了啦。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对吧?」 「一点也没错,因果报应。无论做了什么事,总有一天都会回报自己身上。所以,你要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大人。」 我回想起如今觉得离自己十分遥远的儿童时代,曾被村庄神父教诲过的这段话。啊,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只是有人拿我们用过的手段对付我们罢了。 「所以……那又怎样?」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我还不想被人用这种方法杀死。 从成为冒险者开始,我就不认为自己能善终。可是,这种死法算什么?这种结束生命的方式也太荒谬了! 「再来,史莱姆你可以继续吃喽。」 小鬼话一说完,逼近我们的史莱姆随即伸出两只触手。 「不可能!这种事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绝对不可能,啊……不可咕、咕噜……」 史莱姆宛如张臂拥抱似地吞下泰利的头颜,频频发出咕叽、啪叽等压碎肌肉与骨头的闷响,仿佛吃饭时掉落菜渣一般。分不清究竟是那一边的眼球自史莱姆体内喷飞,掉落在地上。但连那颗眼珠都被史莱姆伸出的触手拾起,重新塞回体内,连 第616章 复仇勇者.胜利 同噗滋的一阵闷响声被压爆。 「我不要,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啊……为什么这样对……咕啊!」 「是啊,我也曾好几次这样想、好几次发出『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吶喊。可是啊,就算你们一无所知,仍改变不了我心知肚明的事实。我——也曾对你们响喊过『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哦?」 头颅被垂直剖成两半的我,最后见到的是,那小鬼露出蔑视一切——甚至厌弃着自己一般——嘲讽的神情。 ☆ 啊,总算。 总算杀死一部分仇人了。 「主人,你在哭喔?」 「咦?」 被米娜莉丝这么说,我伸手触摸脸颊,才发现自己确实流泪了。 「是啊……为什么……?哈哈哈,真是搞不懂,但是,感觉——感觉超开心的。你也一样吧?你自己也在哭哦。」 米娜莉丝伸手触摸自己的脸颊加以确认,她的双颊同样被泪水浸湿。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泪。 不是因为伤心、也不是因为开心。 身上既没有哪里感到疼痛,也没有苦闷之情。 我想,这一定是自己从束缚中获得解放的感觉。 某种一直以来束缚着我的事物,连同泪水一并带走的感触。 「嗯,从今以后,我们还会一再哭泣吧,米娜莉丝。」 「是的,主人。」 于是,我们笑了。. 一想到今后要走的道路,我们深信即便并非正道,也绝对不会错。 虽然流着眼泪,但我们仍怀着极其平静的心情,露出了笑容。 不同于创造之时,【魔畜卵剑】在吞噬时悄然无声,只见其刀身有如食虫植物一般包覆着史莱姆。 在吃掉被我剖成两半的泽莉头颅之后,我将完成使命的史莱姆收回【魔畜卵剑】之中,并解除这把心剑的构成。 但在此刻,意外却突然而至。 「米娜莉丝!」 突然破空而来的不明物体总数高达十一个。 由于我完全放松了戒心,对应速度因此慢了半拍。 我火速将意识转换为战斗模式,而将思考反应速度提升至最大极限的视野,也清楚捕捉到飞来的物体是特化成投掷专用造型的朴素长枪。 沾附于枪尖的紫色液体八成是毒药吧。有四把长枪对准我,另外七把长枪则朝米娜莉丝直飞而去。尽管米娜莉丝拼命试图应对这波攻势,但凭她手上那把并非平常惯用的轻巧长剑,而是方才用来 捣碎铎特头颅的钝器,大概顶多只能击落来自正面的一、两把长枪吧。 我由气息感知周围的敌对目标,共有十六只哥布林系的魔物。其中有五只似乎并未投射长枪的个体,则是跟着从天而降的枪雨快速逼近我们。 就算我能在转眼之间掌握这么多相关信息,但是能理解与应对却完全是两回事。 我的思考反应速度任然维持在第二次人生的最强状态,可是如今那道意识所掌控的躯体,与上一世巅峰状态的我比起来,有如天壤之别。 因此,我立刻删去『不勉强自己』的选项。 若是有如此数量,就不必在意作战时间长短的问题。我采用最有效率的构筑歩骤,瞬间在左右手分别造出【复仇圣剑】与【初始心剑】。同时在手脚各自汇聚最大限度的魔力,强行解除为了维持肉体运作而下意识为躯体施加的限幅器,并为了更精确地掌握周遭状况而朝四面八方释出一股灵力。 无视嘎吱作响的肌肉组织,我瞬间施展出目前这具躯体所能发挥的最快速度猛蹴地面。 我只花费不到一秒,便完成了这一连串动作。 这样的判断也好、行动也罢,全都是常人绝对无法企及的速度,能如此而为的我,是因为我是身怀这个世界最顶尖、sss级技巧的称号——『穷尽技巧者』之持有者。 (正面的两把长枪交给米娜莉丝处理就可以了,我该解决的是剩下的九把长枪。) 藉由集中魔力赋予部分强化效果,搭配运用脚底喷射魔力的『飞脚』,可为身体带来比施展技能引发的敏捷效果更为迅捷的加速度。 我直接忽视朝自己直飞而来的四把长枪。正因长枪瞄准得精确,沿着理论上是无可躲避的路线飞射过来,所以我只要立即移动,便能闪过这四把长枪。 (首先是这四把。) 我在零点几秒以内的时间,而且是重点式地以不致拖垮身体组织的极限力量控制行动。 接着将骨头嘎吱作响的右手速度提升至极限,绕过米娜莉丝的右手,对付从右后方疾射而至的三把长枪。我首先用左手的【复仇圣剑】斩断第一把长枪,接着改以右手的【起始心剑】刺向后方另一把长枪的枪尖,通过改变行进轨道弹开长枪。 见到弹飞的长枪如同撞球一般扫中另一把长枪,打乱其原有行进路线后,我运使全身弹性来减缓自己的行动速度。 (如此一来只剩两把) 此时,我刚好目击从草丛中迫近的五只魔物现出身影。 (那是红帽哥布林吗……) 红帽哥布林是在哥布林系统魔物当中,体积比一般哥布林小一圈,拥有状似戴了红帽子的头部,且擅长打团队战的狡猾魔物。 至于头部作为其特征的红色,据说是它们会把击杀的猎物尸体拖回巢穴,再用捕获猎物的鲜血涂抹的样子。 我以交互横向跳跃的方式,用单脚改变身体方向,再次提升原本已经减缓的行动速度,迅速冲向从米娜莉丝身边窜出的两只红帽哥布林。 「你们这些垃圾,少给我得寸进尺!」 「嘎—?」 「嘎—!」 我在飞窜而出的红帽哥布林眼前,将手中两把心剑抛向半空中,改以空手扣住它看似红色小帽的头。 随后我直接发动『天驱』拔地而起,在差不多等同一个成年人身高的半空中翻转身子,再借着这股旋身劲势,把手中的红帽哥布林狠狠抛向自左手边袭击米娜莉丝的另一把长枪。 疾射而至的长枪贯穿我抛出去的那只红帽哥布林,导致原本企图配合飞枪,自米娜莉丝左后方袭击我们的另外两只红帽哥布林不知所措地停下脚步。 「快点滚出来,你们这群垃圾魔物!」 如此一来,敌方战力除了仍旧潜伏于暗处的十一只红帽哥布林,另外在不远处还有从米娜莉丝背后窜出的一只,以及目睹同伴被长枪穿透身亡的尸体而不知所措的另外两只。 我抓住方才抛向半空中的【起始心剑】及【复仇圣剑】,再度拔腿奔向自背后逼近的一只红帽哥布林。 (唔,我都已经压抑力量到这种地步了,但还是非常勉强啊……) 我的身体仍然持续推进,但继续下去简直有如行走钢索,全身都开始发出悲鸣。我明明才使用了短短十五秒钟,就已经呈现这种状态。 如果所剩mp再多一些,我就可以使出真正的绝技,而不必这样吃力地应战,但对付泽莉等人消耗了大量mp ,所以实在无可奈何。 可以确定的是我明天铁定难逃全身酸痛的命运了。 尽管勉强而为调整后的结果,目前身体还算听话,但这有点像是欠缺必备关键,仍自欺欺人地动用类似奥义的技能,想当然耳,便造成承受负担的全身上下都窜过阵阵闷痛。 亏我还沉浸在完成料想之外的复仇之愉悦,最后居然被这群红帽哥布林泼了盆冷水。 我彷佛藉此发泄内心的烦躁般,挥剑划出一个大x,将红帽哥布林的身体切成四块。 「你负责对付那两只就好,其他躲在暗处的交给我处理。」 只要闪过偷袭、正面对决,米娜莉丝就绝不可能输给红帽哥布林这种等级的魔物,因此我不等米娜莉丝响应,就冲入林中。 躲在离我们约五公尺远处的红帽哥布林军团似乎尚未反应,它们散发出气息的位置依然静止不动。 我解除右手的【复仇圣剑】,空手从圆袋取出匕首,射向在右前方的两只红帽哥布林。 虽然受到树木妨碍而无法锁定要害,但不成问题,涂满米娜莉丝特制毒素的两把匕首分别深深刺进这两只红帽布尔的手腕及脚。 「叽呀啊啊啊啊。」 「啾噜呜呜呜呜。」 我听见遭到速效性毒素侵袭的红帽哥布林发出了呻吟。尽管不如半兽人,但红帽哥布林仍具备一般哥布林望尘莫及的战斗力。虽然不至于当场毙命,可是就算置之不理,米娜莉丝的毒素大概不到 十分钟就可以让他们气绝了吧。 随后我抄起【起始心剑】,射向正面一只红帽哥布林的心脏。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用右手构筑出轻巧灵活的【火蜘蛛脚剑】,左手则构筑出【翠绿晶 我一边听从背后遭到【起始心剑】贯穿心脏的红帽哥布林传来惨叫声,一边感受【起始心剑】回归自身的感觉。 我由原本所在位置沿逆时针方向穿越群树缝隙,飞驰于森林之中,不让它们做出任何抵抗,尽情斩杀这群红帽哥布林。 划破喉头、削掉后颈肉、挖出眼珠、抓起头颅狠狠砸向附近的树干。 杀死狡猾地躲在树丛里,试图逃过一劫的红帽哥布林,再将【翠绿晶剑】换成【起始心剑】,一举刺穿拿同伴作肉盾,企图转身逃离现场的两只红帽哥布林。 「你是最后一只吗?」 「叽噜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竟然天杀的毁掉别人享受的余韵。」 我一剑将如同敢死队般发动特攻的最后一只红帽哥布林砍成两半后,这场由红帽哥布林军团发动偷袭,顺势展开的一连串战斗正式宣告落幕。 「好痛啊,做得太过火了——哎,累死我了,好累,好想睡,好想回去,好想念我的床……好想倒在床上滚来滚去啊!」 现在的我,将身体直接涌现的欲望化作牢骚脱口而出。 虽然解决掉泽莉等人,令我现在心情依然高昂,但肉体方面却因过度使用的反作用力影响,进入惊人的疲劳状态,再加上我得意忘形地耗损过多魔力,引发使得理智趋于模糊的mp 昏眩,尽管服 用了药水,不过大概还得再过一阵子才能摆脱mp昏眩的影响。 其实仔细想想,我打落长枪之后根本就没必要全力应战了啊。为什么我刚才没有注意到这点呢? 非但明天确定会肌肉酸痛,突然承受剧烈负担的关节及骨头也隐隐发疼。一想到只花了这么简短的时间进行战斗便落得这种状态,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虽然使出了全力,但我并没有认真啊。 「痛死了……我该在回城镇后立刻去药房购买治疗肌肉酸痛的药膏吗?不对,干脆等mp回复后,用【翠绿晶剑】回复好了……恢复mp的对策果然必不可少啊,现在非得尽快提升『冥想』的技 能等级不可了。啊……」 (糟糕,我又自言自语啦……必须小心一点才行。) 前阵子明明才刚被米娜莉丝指出这点……我一边心想,|边抓了抓头。 (总之先从红帽哥布林身上割下讨伐证明部位……唉,提不起劲,全部回收实在很麻烦 啊。如果一次带十六只的讨伐证明回去交差,大概也只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吧。) 红帽哥布林是一种单独出现并不构成威胁的魔物。但若像这次一样,碰上总数多达十六只的集团,那就完全超越了新手冒险者所能应对的范围。 假使只是两、.三只,难度也会大幅下降,顶多只会被评为在当上冒险者之前就透过自主训练等方式累积实力的优秀新人……应该啦。 (果然还是不需要带太多讨伐证明。两、三个就很足够了。没错,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我必须这么做,嗯。现在可不是觉得没能领到公报酬未免可惜的时候,我绝对不是因嫌麻烦才决定不带走所 有讨伐证明喔,米娜莉丝。) 最近米娜莉丝的持家能力明显大有长进,我暗自在心中演练用来应付她的完美借口。可以隔一段时间再提出其他讨伐证明?不,我没注意到这件事,所以也没办法啰,嗯。 就这样,总之我就近找了两只红帽哥布林割下讨伐部位后,便回头去找米娜莉丝。 「咦?」 「……」 接着,在我回到广场时,看见一幅奇特的光景。 「喂—米娜莉丝小姐喔~你在干嘛?」 一只被我剁成四等份,以及两只被长枪刺死的红帽哥布林,加上大概是对上米娜莉丝并被剁成肉酱的另外两只,她在共计五只红帽哥布林的尸体环绕下……不知为何,显得格外丧气地在中央正襟 危坐。 平常总是轻轻摇来晃去的兔耳也无精打采地低垂。看起来彷佛有「沮丧」或「沉闷」等文本框飘浮在她背后。 「没、没什么……索敌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却因为太过热衷虐杀那群人渣,浑然忘我地疏忽了警戒周遭动静的使命……因此只好摆出自我反省的姿势……」 「哦,原来如此。那太麻烦了,拜托不要挑现在,等回去再反省吧。我现在只想回旅馆睡觉。」 「主人不责怪我吗?」 「为什么?我自己也是千钧一发才惊觉敌人来袭,没什么好责备的吧。结论就是你我都需要反省,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您不会舍弃我吗?我还可以继续当主人的奴隶,并扮演共犯的角色吗?」 「什么?我为什么要舍弃你?这种程度的事根本连失误都算不上,说穿了也不是你的错。更何况,要是为了这种小事就得惩罚,我打一开始就不会挑选你成为共犯,而且有【复仇圣剑】的效果加 身,我根本无法离开你啊。」 该怎么说,米娜莉丝似乎很希望我能责骂她,但我现在真的很疲倦,所以我决定装傻,把所有事通通留待日后处理。 「看样子你没能完全消退的mp昏眩症状,似乎往着奇怪的方向发作了。给你,给我再喝一瓶吧。」 「啊咕、咕噜、唔,噗哈。」 我取出一瓶mp药水塞进米娜莉丝嘴里。可能我的动作太过突然,溢出她嘴角的蓝色液体悄然滑落。那双眼睛也因情绪低落而显得水汪汪,看起来格外煽情。 若是平常的话,这大概是会令我心跳加速的场面,不过如今我因为mp昏眩的症状,连抵抗这种疲惫感的力气都没有。 我真的很想盖上棉被倒头大睡。只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在这种地方睡觉,不管了,安抚米娜莉丝的事情也留待日后再说,总之先强行把她带回城镇,就这么办吧。 「好了,起立。回去喽。」 语毕,我拉着米娜莉丝迈出步伐。 「我们就照原订计划,直接回镇进公会报告。」 「是……」 「喂喂喂,别发出那么死气沉沉的声音啦。好了,打起精神来。」 「啊,呜哇,是~~~~~」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示意她事情到此告一段落,要她转换思绪。 「与其为了这种程度的失误而灰心丧志,还不如为了复仇更努力思考。这只是第一个,我们才刚踏出第一步而已啊,米娜莉丝。」 也不晓得是因为身体疲惫的缘故,或是mp昏眩尚未消退的关系,我发现自己控制不了伴随脑中想法而来的情绪反应。 我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丽压抑许久的笑容。 「哎,身体明明累得半死,但光是想象就令我兴奋不已。本来以为杀了他们可以令我稍微感到满足,果然不行啊,那种程度的快感一点都不够。 我自然而然地微眯双眼,嘴角缓缓上扬。 「一想到我离复仇愈来愈近,就无法克制内心的亢奋啊。你想沮丧或反省都无所谓,但要快点转换心情。要是胡思乱想而错过良机就太可惜啰?离下一个目的地只有一座森林之遥。跨越那座森林就到了。」 ☆ 「事情就是如此。」 回到镇上的我们,向公会接待人员说明有关红帽哥布林的事。 为了解决生理需求而远离我们的亨塞尔,遭到红帽哥布林偷袭。 听见少年惨叫声而大吃一惊的我们提高警觉,因此勉强讨伐了现身袭击的两只红帽哥布林,之后我们认为继续留在现场太过危险,所以决定折返城镇向公会报告此事。 「在我们这边的战斗即将结束之际,听见了远处传出惨叫,因此亨塞尔,也就是那位贵族少年,恐怕……」 「这样啊……嗯,贵族少年虽然不幸遇袭,但我个人认为两位都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红帽哥布林是擅长团体作战及偷袭战术的魔物,倘若两位鲁莽地前往营救少年,或许结果只是徒增牺牲而 已。」 当然,泽莉等人的事情只字未提。 附带一提,目前接待我们的不是今天早上那位小姐,而是闲得发慌的肌肉男接待员。这位男性有点年纪,谈吐十分明理,可说是帮了我们大忙。 「话又说回来,真的有红帽哥布林出现在那座森林的外围地带吗……?」 「是的,这就是讨伐的证明部位。」 我边说边将两个红帽哥布林的讨伐部位,以及数个哥布林的讨伐部位放到柜台上。 男性接待员小心翼翼地拿起讨伐部位,神情认真地详加确认。 「这确实是红帽哥布林头部的前端部位呢。照理说红帽哥布林应该是栖息于山脚附近,不过偶尔会有四、五只游离的红帽哥布林出没森林外围地带。这次只能说少年运气不佳了。」 (嗯???那一群红帽哥布林的总数,完全不符「少数」一词啊。), 我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而谎称只遇见两、三只,但实际上袭击我们的红帽哥布林多达十六只。 再怎样都觉得不太像是游离魔物小心迷路而出现在我们面前,难道是集体迷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啊,说到这个,我印象中在那群不死者大军来袭之前,好像先发生了一场魔物袭击事件的样子。该不会就是那个的前兆吧?) 我在上一次的世界中,抵达当初的目的地,也就是学术都市?爱尔弥亚时,曾经保护其避免凭空出现的不死者大军肆虐。 事件起因则是我们今天前往的森林,有一群被游离魔族洗脑,最后惨遭领兵歼灭的村民,他们留下的负向魔力在不知不觉间附着于魔物尸体上,接连杀害其他魔物增加数量,并下山袭击爱尔弥 亚。 而在我遭到上一次的世界背叛后,曾经暂时逃到那座村庄躲藏了一段时间,然而村庄遗址可谓惨不忍睹。那块土地完全荒废,并留有遭到负向意念污染的魔力痕迹,化作瓦砾堆的村庄遗址,只 开满了带有紫色与黄色花瓣的花朵。 (当时多亏尤米斯那个垃圾魔术师学会初步的『死灵魔法』,具备不死者的相关知识,加上我、混账公主跟废物骑士团长,以及一支a级冒险者队伍,才得以全身而退……可是这回状况会变得如何 呢?) 话虽如此,那场不死者大袭击也是距今大约两个月后会发生的事。 而在那场大规模袭击爆发之前,似乎会先发生一场森林涌现大量哥布林及红帽哥布林,加上山猪系魔物的战斗。 听说涌现的魔物被碰巧在场的a级冒险者队伍与爱尔弥亚的领兵连手击退。记得对照时期来看,那应该是十天后会爆发的战役。 击退魔物之后,我们为了确定异状发生的原因而潜入森林深处展开调查,最后总算惊险万分地事先做好了准备,防范不死者大举袭击……那片森林彷佛隔开这座城镇与爱尔弥亚似地横亘于两地 之间。换言之,袭击爱尔弥亚的不死者大军魔物也同样出于这片森林。 就地理位置来看,这座城镇受到影响也不奇怪。红帽哥布林之所以来到平常根本不会出没的森林外围地带,搞不好就是那群魔物大军即将涌现的预兆。 当我思索此事的期间,男性接待员大致作完确认后,将讨伐部位放回桌面,说了声「总而言之」,并取出一笔钱。 「由于没人针对红帽哥布林发布讨伐委托,因此只采通常的讨伐价格计算。加上哥布林讨伐委托,你们的报酬在这。」 我收下伴随清脆声音跌落至桌面的数枚货币。 「虽说只有两只,不过既然对上红帽哥布林能几近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就代表两位已充分具备e级冒险者的战斗能力了,只要再多完成几个任务来积累战果,想象很快就能提升位阶,还请两位 再接再厉。」 「嗯,我们知道了。」 「另外,这是我个人的忠告。泽莉那些人虽然是队伍位阶为d级的冒险者,但他们的品行并不好,奉劝两位还是尽量避免与他们扯上关系。公会也很清楚你们双方的赌注内容,不过既然事态演变 至这种局面,赌局自然也宣告作废,因此建议两位直接离开,泽莉那边会由公会负责解释。」 「真是感激不尽,一切就有劳公会的各位了。」 这个肌肉男是怎样,这样耍帅实在是太狡猾了。 向这名以低沉嗓声与我们对话的老练肌肉男接待员轻轻点头致意后,我与米娜莉丝随即转身走出公会。 第617章 复仇勇者.绿色的噩梦 我想,能够在被欺骗至最后一刻的状况下走向终点的人生,一定非常幸福。 幸福着、自认幸福着的人生,只要对其真相一无所知,就可以迎向幸福的结局。 那是宛如童话世界般的幸福结局。 因为已死之人,根本无从知悉故事的后续发展。 所以……所以? 真的、真的、真的这样就好吗? 如今就算抛开一切幸福美满的结局,我也由衷庆幸能够得知真相。 即便落得坠入地底深渊,只能啜飮污泥苟且偷生的下场。 唉,结果说穿了,叨叨絮絮或借口已经全都无所谓了。 反正这是打从一开始就只是如此的故事。 不管是人类也好、怪物也罢,无论有所改变,或是一成不变。 早已崩溃的心灵碎片,大声吶喊着「即使如此也给我动手」。 对无法夺回的幸福、对已经发生的荒谬事态。 对被掠夺殆尽的尊严、对被推落的地狱深渊。 尽管如此,仍然剩下能够以扭曲的嗤笑,让元凶付出赎罪代价的充足时间。 所以,就算怀着一颗以零碎残渣拼凑而成的心,我仍要嘲笑这个世界,仍要牵起那只手。 即使那是一条恶魔般的血路。 自从对泽莉等人复仇之后,已过了十天左右的时间。 前面的一星期我们选择留在戈雷镇,在旅馆悠闲度日、一如往常地享用米娜莉丝亲手烹调的料理,并畅谈拷问的相关话题,展开提升技能熟练度的修行。 泽莉等人自从接受挑战后便一去不回,我们若在他们失踪后就立刻离开,搞不好会引起公会怀疑。 由于公会之间有透过魔道具建立情报共享的管道,考虑到今后我们也想避免被公会盯上,因此我们彷佛强调问心无愧似地随意进出公会,甚至还礼貌地跟公会人员打过招呼,表示要启程前往爱尔弥亚之后才离开戈雷镇。 如今,我们位于戈雷镇与下一个目的地——爱尔弥亚市之间的宽阔森林之中。 戈雷镇与爱尔弥亚市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而当我们已经走完一半路程,在大概一、两天后就能抵达的位置露营,此时—— 「主人,请起床。」. 「有敌人来袭吗?」 这就是黑夜将尽之前,天空才刚开始翻白,地平线还看不见太阳踪影的时段。 受到米娜莉丝散发出来的高涨战意刺激,我整个人顿时清醒。 「我想应该不是,只不过在前方不远处传来打斗声。搞不好战火会逐渐逼近此地,我认为最起确去确认一下状况比较好。」 大概是为了使用『听觉强化』技能而将魔力汇聚至双耳吧。只见米娜莉丝频频抽动那对兔耳。 只拥有正常人类双耳的我无从学会『听觉强化』技能,尽管没办法藉由虫鸣声或树叶磨擦声做出详细判断,但仍听见微弱的金属交击声传入耳中。 「声音是从道路前方传来的吗?如果是平常,我一定会直接忽视不管就是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很想避免在与自已无关的地方惹祸上身,只可惜这方位太不凑巧。 我的耳朵虽听不出距离有多远,但声音是从前方——也就是通往学术都市?爱尔弥亚的道路边传来。 无论是要置之不理还是以某种形式介入,首先都必须亲眼观察并收集情报,否则很有可能陷入被动的局面。 一无所知极有可能形成致命弱点,我在第一次人生已有过切身的体验。 「我们走吧。」 「是。」 把为了露营而搬出的行李放进圆袋后,我一边做好随时可以配合状况构筑心剑应战的准备,一边慎重地朝传出打斗声的方向移动。 而随着打斗声愈来愈接近,米娜莉丝也抽出长剑,同时重新为自己施加幻术。 附带一提,她目前手上拿着在王都购买的第八支量产长剑。在迷宫时早已出现问题的第七支在又斩杀了几只魔物后,宣告寿终正寝了。 「是冒险者跟……那是山贼吗?」 看来似乎是人类与人类起了争执。 一群装扮实在称不上整洁的男子团团包围住一辆马车。另一群看似冒险者的阵营则为了守护马车而挺身应战。 承接护卫任务的冒险者对上山贼集团,这是没什么特别的情景。 「嗯,再这样下去冒险者阵营必败无疑。」 虽然这个冒险者阵营具备一定水平的实力,奋力对抗人数将近两倍的山贼集团,但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 「大局已定啊。」 「嗯,是的。」 我与米娜莉丝互相轻轻点了点头,趁还没被发现之前转身闪进右手边的林木之中。 要完全忽视双方,直接穿越战场也不是不行,但此举有可能在日后成为绊脚石。而要我们出手帮助其中一方,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是盗贼获胜或冒险者获胜都无所谓。坦白讲无论战局怎么演变,我都找不到介入其中的好处。 我心想只要沿着森林就可以绕过战圈,尽管对被迫缩减睡眠时间感到有点火大,我仍顺着称不上道路的树林缝隙之间推进。 就在我觉得应该选左边,不该往右走的那瞬间。 「噗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有、有够倒霉!」 「算了啦,假如我们够幸运,我们的人生根本不会变成这样啊。」 现身的是一只猪头人身的魔物。 这只俗称半兽人的魔物不同于个子矮小的哥布林,是一种身材跟人类差不多,臂力却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怪物。 眼前的魔物乍一眼一看,会令人联想到半兽人的外貌,但它却拥有彷佛强调自己与普通半兽人截然不同一般,将近两倍大的壮硕躯体,以及一身具备优异物理耐性的铁黑色皮肤……通称大半兽人的半兽人变异种?『黑色半兽人』就在眼前。 「噗喔喔喔喔喔喔!」 「我们果然只是碰巧撞见一只体格比较大,而且肤色又刚好黑了一点的半兽人嘛……」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主人。」 明知道乐观推测的结果连1%的可能性都不到,不用搬出概率论,答案是否定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噗喔喔喔喔喔喔喔!!」 目睹黑色半兽人如同嫌我们碍事一般使劲横扫而来的右拳,我出声大喊。 轰的破风声,以及粗壮树干拦腰断裂的啪叽声响接连传入耳中。 「啧,这地点不利于我们应战,得赶快返回街道。」 跟当时遭遇的那只手持诅咒武器的哥布林一样,正面吃下它的攻击铁定很不妙。凭米娜莉丝现在的实力,若能完美地采取防御的话,也许还能抵下,可是她的长剑大概支撑不住。 而我一旦正面挨招,当然也不是开玩笑的。 它虽然是一只速度缓慢、头脑简单的对手,要闪躲攻击并不困难,无奈周遭的树木实在碍事了。 尽管树木对黑色半兽人而言也是障碍,但不同于能够毫不犹豫地推倒大树直扑而来的对手,我们无法把树木当作不存在般来回躲避。因此,还是回到有足够空间可供闪躲的街道,我们比较易于施展拳脚。 「刚刚那两支交战的集团似乎还没离开,就往那边去吧。他们若能发挥诱饵的功效,那我们就捡到了。 「噗喔喔喔喔!」 黑色半兽人这次高举左拳笔直劈落。 米娜莉丝往旁边一跳,躲过了宛如落雷般直劈而下的凶猛一击。 「你给我稍微安分点喔!!」 我从圆袋取出匕首,笔直射向黑色半兽人的眼球。可是黑色半兽人将头撇向一旁,匕首就被它的脸颊弹开了。 「噗喔!」 「居然连一丁点擦伤也没有喔!」 匕首表面涂满了米娜莉丝事先为我调合的毒素,但这样一来根本毫无效果。 即便如此,我仍连续抛射数支匕首牵制黑色半兽人,接着趁空隙在手中构筑【逆境者拐刃】。 目睹黑色半兽人不耐烦地拨掉迎面飞来的匕首之后,我与米娜莉丝快步冲向街道。 「噗噜噜噜噜。」 紧跟在后的黑色半兽人也接着自森林中露出其威容。 「那、那是黑色半兽人!!」 「咿……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啊!!」 虽然不知是出自冒险者还是山贼之口,但我完全同意这句感想。 相较之下,黑色半兽人大概认为猎物增加了吧,状似愉悦地滚动喉头发出声音。 我执起双手紧握的【逆境者拐刃】直指黑色半兽人。 【逆境者拐刃】的造型,十分类似我原本的世界成对的拐棍。 而原本拐棍用来击打敌人的突出部位,变成锋刃朝外、刃身向内弯曲的镰刀。流畅地勾勒出平缓内凹曲线的外侧锋刃闪闪发亮,至于把手则是在长度约一公尺、并未开锋的拐刃内侧约三分之二的位置。 这对拐刃以鲜红色为基调,搭配点缀其上的蓝色及黑色斑纹,锐利锋刃彷佛迫不及待地渴求猎物上门 「咕咿呀!!」 黑色半兽人的坚硬手臂一击击溃了在它面前吓得全身僵直的男子。男子彷佛全身骨头尽碎不起。由此人的身上装备来看,恐怕是盗贼团的成员之一。 明明可以在听见森林里传出黑色半兽人咆哮声的当下赶紧逃跑,但他们八成是因为与冒险者的对决占尽优势而不肯放弃吧。 「噗嘻嘻嘻嘻!!」 黑色半兽人喜出望外地抓起那名男子的尸体,从脚部开始啃食。短短几秒钟之内就将尸体吃得干干净净。 「快、快逃……咕啊!!」 我操作魔力强化自己的臂力,顺手抓起刚好在旁边的另一名盗贼,往黑色半兽人的右肩一带抛了过去。 「噗噜……啊啊啊!!」 想当然耳,黑色半兽人像是用右手祭出勾拳一般,一击轰中迎面飞来的人体炮弹。 只闻盗贼男子的骨头啪叽作响、应声断裂,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气绝身亡。 我满怀感激地领受他的牺牲,闪身切入黑色半兽人因殴打盗贼男子而露出的死角,挥剑试图砍下黑色半兽人小腿腔骨的右半边。 「嚷噜啊啊啊啊啊!!」 「也太硬了吧?我是想用物理手段削弱战力,没想到会硬成这样。」 我打算一刀见骨而使劲劈落的一击,结果只对它造成皮肉伤。 即便如此,大概是对能够于它造成伤害的我产生戒心了吧,黑色半兽人主动拉开间距。 黑色半兽人正如其名所示,是半兽人的上位种。 我记得冒险者公会将它的讨伐位阶列为d+,是一种必须由五支符合公会规定的d级冒险者队伍,或是两支c级队伍合作,才能承接讨伐任务的难缠魔物。 只要设想在一般冒险者当中,被称作一线级的高手为b级,被说独当一面的冒险者则为d 级,就可以理解它的强度。 附带一提,骑士团长率领的骑士们,在如今这个时期应该还仅止于五人一组的c级水平而已。至于我逃离王都时所击败的骑士们,顶多只有e+级吧。 除了轻松凌驾普通半兽人的臂力,更具威胁的就是其固有技能『黑皮肤』所带来的压倒性物理防御力。 正规武器非但无法伤它分毫,砍下去反而会造成武器本身受损。 然而,它对魔法的耐性却低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使用纯粹的魔法应战能使讨伐变得轻松。 正因如此,它的讨伐位阶并不高,然而…… 「可恶,我选错心剑了吗……」 现在的我们缺乏魔法攻击手段。 米娜莉丝的毒术魔法尽管能莲用魔法创造毒素,但毒魔法本身没什么威力,再加上这只黑色半兽人的异常状态耐性偏高。说到底,我们连对它下毒的方法都没有。 若要藉由气体让它吸收毒素入体,反倒有可能危及自己。 而且光从方才盗贼与冒险者壁垒分明地交锋情况来看,就知道现场这群人当中没有半个人能够施展带有足够威力的攻击魔法。 既然我方攻击几乎无法奏效,利用敌人行动迟钝的缺点转身开溜,也不失为一个轻松脱身。 「主人,该如何是好呢?」 「看它好像有点虚弱,直接离开感觉有点可惜啊。」 虽然不知道先前发生什么事,不过黑色半兽人似乎显得相当虚弱。 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黑色半兽人的身体遍体鳞伤,体表的伤口不断流出鲜血。 「可恶,哪能继续待在这种鬼地方啊!撤退!」 出声的似乎是盗贼团首领,只见数名男子听从这声号令,朝着半兽人出现的相反方向逃进森林之中。 「喂,委托人,我们也得丢下马车逃命了!」 「等、等一下!这辆马车载有大量商品啊!」 「现在并不是讲那种话的时候吧!!你想死吗?」 接下来这阵吆喝声好像是出自冒险者队长之口。冒险者们带着看似委托人的商人开台在道拔腿奔跑。 「喂,你们也快逃吧!看起来你们都是剑士吧?不会使用魔法势必对付不了那头怪物哦。」 冒险者阵营的队长彷佛表示「之后我也顾不了你们」一般,只丢下这句话,就急忙率领队员沿着原路撤离此地。 不愧是基于职业特性而时常曝露于危险之中的冒险者,做出的判断合理又迅速。看来对方是经验丰富的老冒险者吧。 「话虽如此,放过难得近在眼前的大量经验值也未免可惜。反正观众也都散场,就算稍微认真一点应该也没问题吧?」 我再度透过鉴定窥视黑色半兽人的能力值,发现它原本数值为5 34的hpb下降至 4 9 8 0。 大概是流出的鲜血造成hp值跟着逐渐下滑。 「我认为放着它逃走也无所谓……」 「你知道吗?黑色半兽人的肉好像可以拿来当作许多研究的触媒材料,可以卖得以金币为单位的好价格。」 「主人,那我们姑且设法撂倒它吧,这世上只要有钱就能办到的事太多了」 「……我们明明有一笔可以尽情挥霍的钱财啊」 「这跟那是两回事。钱再怎么样都不嫌多。」 「你这样说倒也没错啦。」 尽管内心萌生出「到了这种地步,与其说是有金钱观,倒不如说比较像是个守财奴」的念头,但我决定不告诉她。. 「噗喔喔喔粮喔!!」 原本警戒着拉开距离的黑色半兽人,因为事态持续僵持,便高举拳头冲了过来。 「米娜莉丝,麻烦你掩护我。它的特征是如同你所见的庞然巨躯和异常坚硬的黑皮肤,另外,它对异常状态的耐性特别高。」 「了解。」 面对直冲而来的黑色半兽人猛然劈落的这记重拳,我们分别跳往左右两边与它展开对峙。 我压低身子钻到这只巨怪的脚边,分毫不差地对准方才砍中的伤口再补上一刀。 「噗啊啊啊啊啊啊啊!!呀!!」 伴随着痛苦咆哮,黑色半兽人旋身反手挥出一拳,我向前翻滚闪过攻击。 黑色半兽人顺势改变身体方向,企图展开追击,米娜莉丝则对准它的眼珠抛出匕首。 它如我先前投掷匕首时的采用相同的应对方式,企图将扭头弹开匕首。 「果然不出所料,终究只是一只半兽人啊。」 「噗噜!!喔喔喔喔喔喔喔!!」 米娜莉丝投射的第二把匕首,划破了绑在第一把匕首上的布袋。 布袋里装的是米娜莉丝特制的刺激性毒素。虽然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但细微的粉末会对黏膜带来强烈刺激,黑色半兽人因此痛苦不堪地撝住双眼。由于那并非异常状态,因此黑色半兽人本身具备的『抵抗异常状态lv.4』自然毫无意义。 半兽人胡乱挥舞的拳头捣毁马车,四分五裂的马车碎片顿时飞溅四射。 「就算你那样乱无章法地挥拳,也打不中我们啦,毫无规则的拳头虽然也会造成威胁,但只要绕到它捣住眼睛的那一边,就能轻易躲过攻击。」 我先前利用它躯体庞大的特征专攻下盘,不过如今也可以轻松针对上半身展开攻击了。 「噗啦啊啊啊啊啊啊!!」 此时,为了更进一步刨开它在战斗开始前就已经受创的侧腹,我抄起双手的【逆境者拐刃】刺入伤口,顺势往窘两侧猛然拉扯。 藏在黑皮肤底下的鲜红肌肉组织终于裸露出来。 「米娜莉丝!!」 「是!!」 娜莉丝投射的带毒匕首剌中伤口。 「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格外嘹亮的痛苦哀嚎过后,黑色半兽人发出低吟,同时拔掉剌入体内的匕首。 「尽管主人说它的异常状态耐性特别高,但想不到竟然顽强到这种地歩。那个麻痹毒素是我的得意作品耶,害我都失去自信了」 「不,看样子并非完全无效喔。」 拔掉匕首的黑色半兽人,动作显然变得较为迟钝。 我乘机发动鉴定,只见它的状态区多出了『麻痹毒(弱)』的文字。 而剩下的 h p 也快低于 200了。 「好,再来给它最后一击……」 「咆啸吧,风之元素精灵的恐声,『绿雷一闪』!!」 打断我所言的,是划破空气的霹雳声响,以及爆炸般的轰然巨响。 一道绿色电光抢先了准备趋前追击的我们。 「噗噜啊啊啊啊啊!!」 「什么!?」 突然介入战斗的魔法,令我的思绪不及作出反应。 挨了这记夹带风属性魔力的闪电之后,黑色半兽人的hp完全归零,伴随着丧命的痛楚发出最后惨叫声。 「这门魔术是……那个女人的……」 「主人,请准备好隐藏情绪。接着,请看那边。」 米娜莉丝的话,让我随即明白自己的推测并没有错。 她似乎已经发动『扑克脸』的技能。 「请问——两位没事吧,我来帮忙了!!」 耳闻这声从稍远的街道前方传来的声音,我缓缓转头观望。 纵使已经推测到了,我仍然未能做好心理准备,脸上瞬间浮现惊愕的神色。但我立刻收敛. 「是啊,想不到居然能在抵达爱尔弥亚之前见到你那张脸。」 我拼命压抑差点忍不住露出嗤笑神情的脸部肌肉。 来吧,第一个目标总算出现了。 我为了报上一次人生的血海深仇而来 魔术师尤米斯?爱尔弥亚。 我该怎么说呢?我想对你说的话、想对你做的事都多到数不胜数啊。 但唯独有一件事确实不容改变。 尤米斯啊,我势必会将你——打入不见一丝光芒的永恒地狱深渊。 而我,到最后仍压抑不住地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非常抱歉,我在半路上听闻有黑色半兽人出没,便连忙赶到这里……想不到它竟然……」 以有些慢条斯理的平稳语调如此说着,同时一脸抱歉地垂首的人,是一名手持一支一看就饱含魔力的白木制法杖、身穿精心缝制的魔术师专用法袍的妙龄女性。 女子以一个花朵造型的木雕发夹,将她那明亮且浓郁的翠绿色秀发别在右边,左边则留着一束长及侧腹的发丝。那给人温柔梦幻印象的秀发,受到大约露出半边的太阳照耀,显得璀壤耀眼。 尤米斯?爱尔弥亚。 正如其名所示,她是爱尔弥亚市的领主千金。既是贵族,亦为魔法的研究者。 她本身的能力也相当不错,在上一次人生的魔王讨伐之旅当中,身为魔术师的她表现十分活跃。 「我看两位都是手持刀剑的冒险者,并没有运使魔术,心想你们对上黑色半兽人可能会有危险……不,这都只是借口。我没有确认状况就出手,真的感到相当抱歉。」 「没关系,毕竟那种状况也有无可奈何之处。」 就是说啊,你这贱女人竟然抢夺别人的猎物……我强忍差点脱口而出的怒吼,勉强自己挤出令人作呕的友善笑容。 现在还不是复仇的好时机。不同于公主那时,现在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此时绝对不能鲁莽行事。 「话说回来,两位明明都没有使用魔法,是怎么将黑色半兽人逼到如此地歩呢?请恕我无礼,那个……」 现在我与米娜莉丝做着身上只穿着在王都购买的初级冒险者装备组合的皮铠,搭配一件黑色披风的装扮。 因为考虑到呈现一般市民的模样,又不使用马车展开旅行的双人组会显得醒目,我们才准备了这些装备,一眼看去只能看出质感粗劣。最起码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对付得了黑色半兽人雨实力之士 吧。 「哦,这是……」 「该不会是那一对造型奇特的剑有什么秘密吧?啊,不对,打听冒险者的底细实在有失礼。」 「没这回事,这组对剑的造型确实特殊了点,但也只是普通的锋利武器罢了。当我们撞见这只黑色半兽人时,它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我们连想砍伤它都很难,只能锁定它体力见底时再击杀 它,我们也打得相当吃力。」 「原来如此……虽然不知究竟是谁将黑色半兽人逼到这种地步,但既然对方迟迟没有再次现身追击,可见大概已经不幸遇难了吧」 尤米斯面露略感悲伤的神情,沉思片刻后便轻轻摇了摇头。 「总之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我从旁拦截了这头魔物的事实。因此黑色半兽人的素材全部交给两位,在此前提下,我想再恳求一事。请两位直接将这只黑色半兽人转让给我好吗?」 「这只黑色半兽人吗?」 「是的,我希望能当场向两位购买。我出价五枚金币,不知两位意下如何?我拥有第二级的道具袋,搬送当然也由我一手包办。」 道具袋是指魔道具版的圆袋。依其性能区分等级,性能最佳的列为特级,其下由第一级开始排列,依序区分至性能最差的第十级。 至于第二级的道具袋,是容量相当于一间四坪大的公寓套房,并可将收纳物重量减轻到二十之分一左右的物品。 道具袋虽然不像【圆栗鼠袋剑】可以无限制地收藏道具,但相对地,就算带在身上,也不会有必须动用mp维持效果这类的缺陷。 只是不同于圆袋,这道具袋只被赋予了空间扩张及重量轻减魔法一类的东西,把物品存放进去就会逐渐变重。 另外,取用物品时,道具袋跟圆袋同样可以拉大开口处,因此可以容纳体积较大的物品,但却不像圆袋,只要把物品摆在袋口附近就会自行吸纳,因此物品体积一旦过大,收纳及存放就会非常 麻烦。 再加上倘若存放过多杂物,要立刻取出特定物品的难度也随之大增。而且一般来说,等级愈高、价格也愈昂贵。 被称作老手的冒险者大多会购买这种道具袋带在身上,不过就算是收入稳定的中级冒险者,充其量也只会买到第五级的道具袋,作为他一辈子的随身道具。 尽管目前我拥有的资金,在王都也能轻松买下两个第四级道具袋,但就算把付出mp上限的5%作为代价也列入考虑,圆袋还是明显优秀许多。 像是在战斗中用来牵制敌人行动的匕首,根本用不着特地将手挪至袋口,只要心里默念就能直接构筑。而且无论装再多东西进去,重量都不会改变,容量也没有上限。因此必须特意花数十枚金币 购买的道具袋,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可言。 「第11级的道具袋啊,那可真了不起呢。嗯,价格方面就依你开的数字吧。反正这本来就像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因为我们没有搬运这个大块头的手段啊。我们也不太清楚黑色半兽人的行情价,能 卖给美女可是我的荣幸。」 为了避免就算被看穿是演戏也不会显得不自然,我刻意用半开玩笑的语调如此说道,可我却立刻感到后悔莫及。 就算只是奉承话或玩笑话,我才刚讲完夸奖这家伙的台词,嘴里马上窜出一股彷佛吃下彻底腐烂的水果般,令人作呕的苦涩味与酸味。 我甚至一时有股冲动地想抓起她那张端正的脸砸向黑色半兽人的头,但那样做势必会对日后计划造成影响,因此我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 「嘻嘻嘻,我当然开了高于行情价的金额唷。不然两位也可以等进入市区之后再确认哦。」 倘若她这次企图无视行情价敲我竹杠的话,我或许还能稍微宣泄一下情绪,但这家伙就和上一世一样,对待毫无关系的外人时,态度总是无懈可击。 「我叫尤米斯,万一有什么需要,只要两位拜访尤米斯学院就有机会见面了。」 「到时还请多多关照了。」 「那么,我是为了采集生长于更前方一点的星草而来,请容我先行告退。凭依汇聚吧!『创造?土人偶』!」 尤米斯发动魔法,沙石及岩块旋即自地面隆起,缓缓汇聚成形,最后形成两具魁梧的土人偶。土人偶抓起遭到电击而冒出袅袅黑烟的黑色半兽人尸体,从脚部开始塞进尤米斯递交给它们的道具 袋。 「一、二。…好的,这边总共是五枚金币。请。」 尤米斯随意掏出五枚金币,直接交到我手上。 我接下金币后轻轻点头致意,尤米斯让土人偶继续保管着道具袋,径自沿着街道朝远离市区的方向走去。 当然,我们因这次始料未及的遭遇想暂且拉开距离,于是也往爱尔弥亚方向推进。等到完全看不见对方身影时,米娜莉丝这才解除『扑克脸』技能。 「吓了我一跳呀。想不到竟在抵达市区之前就遇见那个女人。」 「没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不过啊,主人是不是也学一下扑克脸的技能比较好呢?目前虽然还不至于引起对方的戒心,尽管如此,主人就是因为开口了夸奖那种垃圾女人,脸色才会变得那么难看啊……像是说那种女人 是美女之类的。」 米娜莉丝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声,只可惜我没听清楚。原本想开口询问,却见她似乎心情不大好,所以决定不深入追究。 「我不需要扑克脸的技能,如果每次见到复仇对象,我们两个都同时呈现面无表情的状态,那只会令人疑惑吧。对方一旦起疑,我们就会难以动作。说实在地,虽然光是稍微展现友好态度就令我 厌恶到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地步,但这种程度我还忍得住。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好吧,下次开始我也稍微挤出陪笑的脸会比较好吗?虽然那会使不论心情多么美好的日子都一下子变得很糟就是了。」 「是啊,那时候我的心情也会非常差劲。现在我们就随便找个地方尽情挥霍、一吐怨气吧,还是说一起怀着糟糕的心情回旅馆睡一觉会比较好呢?」 「一起睡觉吗……这提议好像挺吸引人的耶……」 「嗯,什么啊?你喜欢那种颓废的感觉吗?」_ 她基本上给我一种精明能干的印象,我本来还以为她不太喜欢无所事事地荒废度日呢。 「唉,算了,就当作是这样吧。」 「!?」 「算了,总而言之,这次就采用前者吧。等抵达下一座城镇后,我们别再找便宣旅馆过夜吧。结束漫长旅程的旅行者住进高级旅社并不罕见。另外,你不必做饭也行,我们找好吃的餐厅吃饭 吧。」 「不,餐点还是由我准备。若是要顺便转换心情的话,那就更该请主人允许我下厨。」 「嗯?可是这一路上的三餐几乎都麻烦你,你偶尔也该休息一下比较好吧?尽管跟饭店借 用厨房应该不成问题,但在我们滞留市区的这段期间,我觉得可以去餐厅解决三餐。」 料理同时也是我的个人兴趣。更重要的是我讨厌自己做的料理被拿来跟别人的料理比 较。还是说,主人对我做的料理感到不满吗?」 「……你有的时候真的爱用这种狡猾的说词耶。」 「哎呀,难道您不晓得吗?女人基本上就是擅长耍诈的生物啊。」 米娜莉丝的笑容散发出类似mp昏眩时显露的性感魅力。 「……只不过若使这份狡猾心思扭曲而自甘堕落,并且任凭这份意志摆布的话,最后只会沦为卑鄙下流的生物就是了。」 米娜莉丝收起笑容如此说道,双眼燃起一盏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火光。 她恐怕是回想起复仇对象之一——露夏的事,才会这么说吧。 在与米娜莉丝订定契约时,透过追溯体验读取的米娜莉丝记忆当中,那名少女确实如同米娜莉丝所形容。 「唉呀,我怎么可能会不满。米娜莉丝做的料理很好吃啊。」 「唔,被你这样坦率地夸奖,我有点害羞呢。」 「不不,这是件值得你特地用『扑克脸』技能掩饰表情的事情吗?」 我开口吐槽可能因害臊而瞬间变得面无表情的米娜莉丝。 「只不过我觉得其他料理人做的料理也有参考价值喔。不然基本上由你负责准备料理,偶尔出去吃如何?」 「你这样说也不无道理。讨厌归讨厌,不过能增加料理种类的话则正合我意。假如能吃过一次就完美地盗取其精髓,让我之后随时都可以做出更胜外面料理的食物就好了。」 「呃、喔,这样啊。不过……算了,这样也好……?」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米娜莉丝燃起了如此猛烈的料理人之魂呢? 我一边感受米娜莉丝在发动技能构筑的扑克脸底下深不可测的意念,一边持续迈步朝着爱尔弥亚前进。 接着等到心情恢复平静后,我才想起一件事。 「话说我们还没吃早餐吧?」 「这么说来,的确是耶。跟黑色半兽人大战一场也有点累了,我们就吃个早餐顺便休息一下吧。」 这一天,米娜莉丝动用贵重的蛋,煮出一顿比平常奢侈许多的美味佳肴。 ☆ 「呼、呼、呼。」 我在粗壮大树丛生的昏暗森林中奔跑着。 虽然还有不少h p,却因中了那家伙设下的陷阱,mp几近见底。 「啧……」 一股魔法气息猛然扩散。在周遭散布微弱魔法所设下的虚拟侦测结界捕捉到反应的同时,我纵身朝直角方向跳开。 几乎就在我往旁边跳开,沿着地面翻滚的同一时间,一道未经咏唱便疾射而出的绿色闪电一瞬间便劈中我方才的所在位置。 一阵轰隆巨响撼动大地,宛如有个极重的物体从遥远的高处落下一般,直透五脏六腑。挨了直击的可怜大树,彷佛被特大号落雷劈中似地惨遭粉碎,炭化的树干碎片飞散一地。 看这股威力,大概是那家伙的拿手魔法【绿雷一闪】吧。 那家伙已调节其魔法威力,以我目前的魔法耐力来看,只要被直接击中一次就会完全无法动弹,并且勉强只剩一口气吧。 那家伙依然是个善于控制这类细腻技巧的天才。 「该死……」 在已经耗尽mp的现状下,我没办法使用【护封绝剑】这种能够设下在一定时间内发挥绝对防御效果的结界。 虽然最好的方式是用能够转移的心剑逃走,不过在连【护封绝剑】都无法动用的情况下,再怎么想,剩余mp都不足以发动转移。 不对,倒也不是没有使用转移技能的方法,只是在这种奔逃的状况下根本没机会发动。 「只能硬拼了吗……」 当我烦恼片刻并下定决心之际,刚好也来到了森林中较为开阔的场所。 我停下逃避追兵的脚步,同时备妥数把心剑。 「哎呀,捉迷藏到此告一段落了吗?」 出现在眼前的是穿着一袭具有增强风属性魔力效果,看起来再眼熟不过的『深绿法袍』脸上一如往常地挂着婉约微笑的同伴。 而如今则是与我为敌的魔术师——尤米斯?爱尔弥亚的身影。 「我就看在往日同伴的情分上,让你丝毫不觉痛苦地瞒下最后一口气吧,我跟那个废材公主和战士不一样。对你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尽可能在不造成损伤的状态下杀死研究材料,是我最基本的原 则。」 然而,在她带着一如往常的笑容说出口的话语中,已经连一丝亲切的感觉都不剩。带笑的眼神中,蕴含着一道近似疯狂的天真光彩。 看来不需要特地确认,眼前的尤米斯不会因为杀死我而萌生任何罪恶感。 果然无法避免与之一战。我在内心深处期待着些和解的可能性,但还是被她彷佛不是看着人类般地锐利眼神所粉碎。 她的眼神看起来,已不再视我为应该尊重的人类。 那是灵视我为物品、视我为素材的冷酷眼神。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 我抛出徒然无用的问题。 明知对方不把我当人看。 即便如此,难以相信眼前事态的我,仍脱口说出这句空虚的话。 「为什么?我不是回答过好几次了吗?你能够单枪匹马击败迷宫守护者,甚至连魔王都成了你的手下败将,若能把你—那具蕴含这股强大力量的躯体——当作触媒使用,就能打造出我此生最高杰作 的魔道具了。如此一来,我的名字就能被刻在爱尔弥亚的石碑上。」 第618章 复仇勇者.恶战 「不对,我必定可以获得比铭刻石碑更无上的荣誉。啊,今后我在爱尔弥亚市中,名声将会更广为流传!!」 尤米斯面露天真无邪的喜悦神情如此说道。 「如果名声是你的目的,你不是已经得到足够声名远播的荣誉了吗?」 「那样还不够。与你同行而为人所知的都是我身为魔术师的种种。能在爱尔弥亚石碑上留名是我从小的梦想,但唯独打造出世间仅有的全新魔道具,才能得到留名石碑的殊荣。维持现状的我无法 被铭刻于石碑。」 好遗憾啊—尤米斯如此宣告,但她却在下一秒展露充满希望的眼神。 「所以,请你乖乖受死吧。坦白说,我太过期待那一刻来临,再也按捺不住了啊。」 她的眼神之所以绽放出生气勃勃的光采,全都是因为多年来的夙愿已经近在眼。 我的死,有助于她完成自私的心愿。 「你、你就为了那种东西背叛我吗?」 「对你而言可能只是『那种东西』,但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梦想;正如同那个魔王对我们来说只是个可憎的存在,但对你而言却非如此一样。」 尤米斯彷佛深信自己的一切行动都是真理,以训斥调皮小孩的口气…… 吐出最为恶劣的言词。 「够了吧?缺乏魔法适性的你在王国与人为敌,几乎没有机会重返原本的世界了。」 「少啰嗦,即便如此我还是会找出回去原本世界的方法!」 「真是个顽固的人啊。那种方法根本不存在。」 语毕,尤米斯再度发出天真无邪的恶质笑声。 「反正你珍惜的梦想早已『毁坏』,接下来就请你成为助我实现梦想的活祭品吧。」 「尤、尤米斯……」 我已经忍无可忍了。藏在心海深处,那块至今仍尝试相信她是同伴的碎片彻底粉碎。这家伙成了绝对的仇敌,毫无交涉余地,甚至连一丁点存在都无法容忍。 打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交涉,在那一瞬间决裂。 「『风切?十闪』!」 我接连不断地挥动刀身呈绿色,表面带有红色纹路的日本刀【风鼬镰刀】划出十字痕。十字痕化作肉眼看不见的风刃袭向尤米斯,但要挡下已知其中玄机的攻击并非难事。 「『水风炎爆』。」 尤米斯省略咏唱过程,只念出名称就发动完毕的魔法,抢先一步席卷尚未命中自己的风刃,将之卷入爆炸。 这是一门透过运用风魔法激发的电气分解,使水魔法制造的水燃烧,引起氢爆现象的魔法。 是我传授原理,并与她连手开发的魔法。 飞扬的尘土掩去视野。 正如我的预想,理性派的尤米斯势必会采取只需消耗最小限度魔法的应对手段。 「映照出常态吧,『幻体蜃气楼』。」 我将魔法注入事先备妥的心剑【空蝉薄刃】,轻声咏唱键言。 蜃气楼凝聚成形,分别化作与我一模一样的姿态,自尘烟中飞窜而出。 即便强如尤米斯,也不可能一眼识破夹带魔法的五具分身孰真孰假。 「啧,『针山』!」 包含本尊在内的五道身影中,有三道迫近尤米斯眼前。 尤米斯见状,立刻发动魔法,地面随即如同荆棘满布般,衍生出无数根尖锐石枪。 所幸其中一道身影因为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成功地运用手中长剑拨开了石枪。然而剩下的两道身影,却分别因为被刺穿腹部,以及遭枪尖凿断右肘而接连消失。 「既然逃过的形体以外,其余两个分身都消散了,那就代表除了手中的长剑以外,它们甚至都未被赋予实体吗?mp果然几乎用尽了呢。」 无咏唱的雷光飞窜而过,在视野中留下一抹绿色谦。 那具分身自然成功躲过了正面攻击,但尤米斯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分身,而是它背后那棵大树。 飞溅四射的大量树木碎片令身分避无可避,除了大幅远离雷电落点的本尊,分身皆宛如袅袅轻烟消散于天地之间。 「『地炎缚阵』。」 「啧……」 小型魔法阵在矿物熔浆中生成一座带有格纹、呈半球状的牢笼,团团包围了孤身的我。 「来吧,捉迷藏到此为止喽。」 「嗯,确实到此为止了。」 「如果继续把你困在那座牢笼让你被烧死的话,你身为素材的价值可能会下跌,因此可以请你乖乖领受我接下来要发动的魔法吗?我保证那会是比活活烧死更轻松的死法喔。」 尤米斯面露嫣然微笑这么说着。 我只能承认,这就是尤米斯的本性。 并不是在击败魔王——蕾缇西亚之后才性情骤变,她一直以来都是这种人吧。 在爱尔弥亚的街道上邂逅,共度了超过两年以上的冒险之旅,为什么我没能早一点察觉到这家伙的真面目呢? 不仅这家伙,关于公主及其他战友也一样,为什么我没有深入了解他们呢? 从杀死蕾缇西亚的那一天开始,我便无数次地被迫面对自己过往的愚蠢作为。 我……双眼所见的究竟是什么啊? 如果我能再早一点察觉的话—— 这句不晓得已经想过多少次的话再度掠过脑海。 「最后有什么想说的话吗?我可以听你交待一下遗言喔。」 大概是认为毫无反应的我已经放弃抵抗了吧,尤米斯游刃有余地如此说道。 「我现在对你已经无话可说了。不过,是啊……我明明欠了那家伙说再多话也偿还不清的债……但如今看来,我似乎又多了一件非得跟她说声抱歉的事了。」 「你在……什么!?这阵光芒是!?【绿雷……」 「拜啦,你这疯婆子。」 留下这句咒骂的我,随着转移魔法的光芒笼罩全身,从尤米斯眼前消失不见。 转移结束后,我来到之处是距方才与尤米斯交战地点隔了一座巨大山脉的远处。 细雨不断落下,雨水逐渐夺走我的体温。 身体负荷早已超过极限。我躲进正好位于附近的洞窟,确认里面没有魔物气息后,解除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幻觉。 「噗哈,累死我了……」 解除幻觉之后,我低头察看,自己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大量鲜血早已染红身上的装备,充满裂伤的身体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甚至有同样的伤口裂开了两次,露出肌肉组织、鲜血不断涌流而出。 「幸好我没骂那家伙是蠢蛋。毕竟这样一来,我才是不折不扣的大蠢蛋啊。」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道。 一般都认为人无法施展mp耗费量超过现有mp量的魔法,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就算mp 不足,只要忍受得住袭击身体的剧烈痛楚,还是可以施展魔法。 当然,这样做必须付出代价。 在mp短缺的状态下使用魔法,不但hp会减少,还会身负伴随剧痛而来的重伤。 「毕竟妾身是天才啊,从以前起就只有魔法的威力高人一等。话虽如此,当时妾身还只是个小孩,施展魔法时常常投入过多mp,变得遍体鳞伤啊。』 『哈哈哈,确实很像是你这个冒失鬼的风格呢。』 『哼~有必要这样笑妾身吗?』 「唉……居然在她死后还得欠她一次人情啊。」 要是没跟蕾缇西亚玩那场以孩提时代失败谈为赌注的纸牌游戏,我大概很难成功摆脱尤米斯的追击吧。 我从圆袋取出hp药水及mp药水,把hp药水淋在身上,再一口气喝光mp药水。 接着,我再耗费恢复了少许的mp构筑心剑,点燃从圆袋里取出的燃料石。 用持续燃烧时间也比木柴更长的岩火取暖,同时硬是提起精神摸索逃亡手段。 「说她是冒失鬼这回事,我该道歉几次才能得到她的原谅呢?」 回想起蕾缇西亚气呼呼的表情,我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一抹微笑。 「唉,好想见你一面啊……我果然觉得很寂寞啊,蕾缇西亚。」 曾经有这么一段时期,我相信自己的梦必定会实现。 带着蕾缇西亚回到我原来的世界里平静度日 家人们想必会大吃一惊吧,虽不知原本的世界在我消失之后变得如何,但要是我带着蕾缇西亚回去,爸妈一定都会很惊慌失措。 一旦得知我交了女朋友,身为妹妹的小舞会作何反应呢?尽管我们兄妹感情很好,但我突然失踪,回来时又带了个女朋友,或许她会气到一段时间都不肯跟我讲话吧。 若见到蕾缇西亚这个超级美少女,末彦及健太绝对会涕泪纵横地感到懊恼。而早就交了个心爱女朋友的悠斗,他们现在一定还是跟笨蛋情侣一样,所以应该会很冷静地祝福我才对。 也许会有不少麻烦问题接踵而来,即使如此,蕾缇西亚仍旧会陪伴在我身旁,向我展露“最喜欢了”的灿烂笑容。 我无数次想象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梦境。 我也无数次想象那个梦想化作现实。 如同尤米斯所言,再也没有机会实现的梦幻泡影。 就在我耽溺于那个平淡至极的梦想之际,遭到雨云覆盖的昏暗环境逐渐陷入一片漆黑。 而等到视野完全被染黑时,我才领悟到原来自己是在梦境中回溯过往记忆,以及梦醒时分将近的事实。 ☆ 「主人,天亮了,请你起床。」 「麻烦再给我五分钟缓冲时间~」 我忍不住说出了在戈雷镇也用过的相同台词。 一场糟到极点的梦。 可能是因为昨天当面看到那张脸的缘故吧。 绝对是这样没错。 我真想断然要求重新睡一觉。 展开第二次的冒险,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深刻体认到寝具的重要性。 保温效果绝佳的魔物羽绒被加上松软的魔草棉花枕,搭配魔虫丝编织而成、触感有如绢丝的床单,以及用叫做弹簧木的奇幻植物制成的弹簧床垫。 光是能在舒适怡人的环境安然入眠,便是一件多么幸福美满的事啊。 由于警戒敌人袭击,我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未曾入住过旅馆。基本上只能以硬邦邦的树木为枕、冰冷的地面为床,加上便于清洁的薄毛毯过夜。 那是一段艰辛岁月。不设结界根本无法入眠,又因提防周遭动静而没办法好好睡觉。 当然,现在即便是就寝期间,我仍不会放松最基本的警戒,然而光是有质地良好的寝具及不同于危机所带来的逼迫感,便让我得以享有心旷神怡的美好睡眠时光。 戈雷镇那间旅馆固然不差,但这间旅馆的床铺质量则更为精良。 因此,我不希望如此令人作呕的梦,成为我第一天躺在这张舒适的床上所作的梦啊。 「所以拜托了,再让我睡一下……」 「不可以,如果你不希望棉被被我抽走的话,就请自己起床吧。」 「呜啊~米娜莉丝你这小气鬼——」 我发出彷佛梦呓的嘀咕,缓缓起身。 「我已经借用厨房准备好今天的早餐,一起下楼吧。」 「呼啊,好。可恶,我要连这场梦的份一并复仇。」 滞留于市区的这段期间,我该不会天天作相同的梦吧? 「不不不不。」 「主人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呼啊——」 挥去浮现在脑海中的可怕念头,我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将至今仍驻留于脑海某个角落,名为睡意的模糊感触,连同作了恶梦的恶劣心情一并倾吐干净。 ☆ 学术都市爱尔弥亚。 正如其名,爱尔弥亚是欧洛雷亚王国引以为傲的学术研究特化型都市。 各国均各自设有专门进行学术研究以及具备教育机能的都市,但其中又以爱尔弥亚的为首研究机关,以其对魔道具的开发最具盛名,而治理包含爱尔弥亚市在内的周边领地的侯爵家族,也是魔法 才能资质极高的名门世家。 原本这座城市是作为王国主要通商路线的中枢而发展起来的,因此从奇珍异宝到最新知识都会在此汇聚。此外,附近更是有大量且多样的魔物及魔草——制作魔道具不可或缺的炼金触媒素材—— 栖息繁衍的环境,因此这座都市研究魔道具的风气会如此盛行,几乎可说是必然的结果。 当这座以贸易起家的城市发展的魔道具成为其特有产业后,为了收集魔道具触媒,雇用冒险者的需求也因而增加,城市本身更吸引了求取实体魔道具以及相关知识的人潮来此。 于是,爱尔弥亚市如今已成为王国境内名列前茅的大都市之一。 其后,国王正式认可这座以魔道具为主的研究?教育机关,并允许改用治理这块领地的贵族姓氏——在古代欧洛雷亚语中带有『知识追求者』之意的『爱尔弥亚』,为这座城市定名。 爱尔弥亚市正是我们几经波折才在日落前抵达的城市。 ☆ 「来,这是报酬。恭喜您,如此一来您的队伍位阶以及个人位阶均升为e级了。」 「谢谢。」 抵爱尔弥亚市后过了整整十天,现在的我奉主人之命,正在为提升冒险者位阶,独自一人随机承接讨伐系的任务。 今天我也杀了一只名叫长毛猿,全身毛绒绒的魔物带回公会交差。 「说到这个,您的搭挡——海人先生的情况如何呢?据您所说,他似乎因为受伤而留在旅馆休养。」 「他不要紧喔,伤势也顺利地逐渐康复。」 我面带微笑如此说道。 眼前这名接待小姐似乎是名狐狸兽人,十天以来的相处让我与她建立了良好关系。 她好像有个身为冒险者的恋人,在感情方面也会提供我各种有用的建议,因此当我有空时就会来找她聊天。 当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从人脉颇广的公会接待小姐口中,套出有助我们复仇的情报。 领完报酬离开公会后,我转往市场购买蔬菜及肉。就某种层面而言,我挑选食材远比对付魔物时更加认真。 毕竟这是要给主人吃的东西,绝对不能偷工减料。尽管无论如何都不能浪费钱,但食材这方面,只要价格在合理范围之内,我一定会设法挑选质量最好的商品。 「哎呀,米娜莉丝。今天也为了主人买菜吗?」 「嗯,是的。阿姨,这篮、那篮跟那边的蔬菜我都要了,可以少算我五枚铜币吗?」 话虽如此,若能尽量用便宜价格买到手,我还是会努力杀价。 「真伤脑筋啊。看在你昨天也前来光顾的分上,就少算三枚铜币吧。」 「谢谢。钱在这里。」 我从圆袋里取出小钱包,拿出购买食材的铜币递给阿姨。 (买到优质蔬菜了。大城市果然有很多高质量的东西。) 将新鲜蔬菜收进圆袋后,我对蔬果店的阿姨轻轻点头致意便转身离开。 原本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忘记要如何露出开朗的笑容了,但如果是为了复仇,我不会说我做不到。 我一回到住宿的旅馆,就直接上楼走向位在二楼的客房。在这间房间里,只见主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主人实际上当然是毫发误伤,之所以谎称有伤在身,其实只是为了方便让主人全神贯注地运用某种特殊方法收集情报。 我轻轻抚摸主人的黑发。 虽然这张惹人怜爱的睡脸彷佛诱惑着我,勾起了我对主人上下其手的欲望,可是即种状态下,过度的刺激也会传递至皆各的主人身上,因此我不能太过输矩。 「看样子主人还没回来,我先去准备今天的晚餐好了。」 压下依依不舍的心情,我一如往常地走到一楼借用厨房开始准备料理。 今天我打算做面包及蔬菜汤。在料理过程中,我自然也不会偷工减料。 离开王都之后,主人便时常以『课程』为名指导我习练剑术,每次主人也会再三提醒我,在战斗中最重要的就是收集情报与情报判断。因此我谨记主人的教导,在每次准备用餐时都会不着痕迹 地暗中观察,彻底收集主人喜欢的口味等相关情报,对我日后烹调料理的帮助颇为重要。 说是这样说,不过要判断料理是否合主人胃口其实真的很简单。 例如,当我说要做主人偏爱的菜色时,主人的眼角和嘴角就会会微上扬,声调也跟着拉高。在用餐时为了拉长品味的时间,汤匙舀起的菜肴份量会控制在平常的五分之四左右,不过主人可能是想 尽快品尝自己喜爱的料理,因此咀嚼速度会变得比平常快一点,每一口的间隔也会变短。 真是的,他微妙地显露出来的拼命举动实在太可爱太讨喜了,那到底是什么陷阱啊……我明明都拼命忍耐了,但主人那毫无防备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啊…… 「……不行,我的想法有点失控了。」 我动手切开买回来的托托鸟肉,同时准备处理蔬菜,并继续思考。 我在料理方面下足功夫,连主人直接送进口中的汤匙也会加以调整。 整体大小、前端凹陷的深度、曲线角度、握柄的粗细及造型拿捏等等,为了追求完美,要注意的地方比我想象还多。而在我逐步微调之下,目前主人所使用的是第十九代汤匙。 为了避免浪费,到第十八代为止的汤匙全都被我妥善地保管起来了。 我个人最喜欢的果然还是第一代汤匙,不过直到制作下一代之前使用时间最长的第十七代汤匙,以及最新的第十八代汤匙,也是我最近中意的作品。 虽然我很想把主人在旅馆用过的棉被也列入收藏品名单之中,但再怎么说也不能_意窃盗,所以我现在十分烦恼道理该怎么办。 在戈雷镇那时虽然只能忍痛放弃,不知变有没有办法得偿所愿…… 总而言之,目前只能在不被主人发现的状况下,每隔两、三天就偷偷对调我与主人使用的棉被,藉此勉强控制内心的冲动……(吐槽:是个痴女呢。_(:3」∠)_) 「啊,不行不行,我又开始想跟了完全无关的事情了。」 我摇摇头切换情绪。重新集中精神烹调眼前的料理。 主人喜欢蔬菜比肉还多的汤。而且与其切成细碎状,主人似乎比较偏爱大小适中,能够一口吃出是什么蔬菜的那一种。 我把处理完毕的蔬菜丢进装了水的锅子,捞掉从蔬菜中煮出的浮沬,再把山羊奶及奶油加入锅中搅拌溶解。接着熬煮一段时间,最后洒些盐巴调整风味,这锅汤就大功告成了。 这道菜名叫『家的味道』,是由母亲教我做的菜,听说好像跟主人原本世界的『奶油浓汤』十分类似,是主人特别中意的料理之一。 「这样就好了,再来……」 我配合浓汤完成的时间,准备了两人份的切片黑面包,先用火稍微烤过,再摆上干奶酪,藉由余温加以溶解。 我对着完成的料理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只见旅馆老板娘也刚好走到我身旁。 「哦,每天都下厨真了不起啊。这也是你家主人的份吗?」 「嗯~是的。」 「真辛苦啊,好好加油吧。吶,这个分给你们吃。」 老关娘拿了一个名叫柯林的红色水果给我。水果的物价很贵,因此我满开心的,但我完全搞不懂她为什么要送我水果。 「喔?谢谢您!」 即便如此,有人送东西,我就满怀感激地收下。难得有机会,我马上把这颗水果切成两人份。并用跟主人学来的『苹果兔』切法,将柯林果切成兔子造型。 (主人吃兔子……嘻嘻嘻,天啊,听起来真是美妙,总有一天也要把我……) 我为汤锅盖上一个平锅盖,把添加了干酪的火烤黑面包以及苹果兔造型的柯林果放在锅盖上,直接端着汤锅回到二楼的客房。至于汤匙及汤碗则是收在主人交给我的圆袋里,等回客房再拿出来就 好了。 「嗯哼?米娜莉丝,欢迎回来。」 「啊,主人,你回来了啊。」 我一回到客房,正好看见主人缓缓自床上起身。 「餐点已经准备好了喔~今天我为主人做了『奶油雪』。」 「哦哦,看起来还是一样好吃啊。」 我将一碗蔬菜较多的浓汤递给主人。 「我开动了。」 说完主人教导的餐前寒暄语之后,我一边伸手拿料理,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主人的反应。 主人津津有味地吃着我做的料理。 感觉今天的料理同样很合主人的胃口。好开心。另外,我好想要那根汤匙,不对,倒不如说我好羡慕那根汤匙。 只见主人虽然佯装平静,但他最近的心情似乎很恶劣。 自从两天前,主人趁我不在时独自外出狩猎魔物,并全身沾满浓烈鲜血气味回来的那一天起,他的心情好像就变得很差。那一天恐怕出了什么事吧,我感觉得出主人受了不小的打击。 「所以,主人没收集到比较理想的情报吗?」 拜先前与哥布林战斗得到的经验值所赐,主人好像又取回了新的力量。 那把名叫【心火灵剑】的心剑,似乎可以让主人随心所欲地变成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生灵。主人就是靠这个力量,潜入市区各个重要设施,详细侦查这座城市的现状。而在发动力量的期间,主人 无法控制自己的肉体,因此才向公会谎称受了伤,并将主人的躯体安置于旅馆客房的床上。 每次外出前往各个不同地点收集情报,主人有时会喜出望外,却又在下一刻变得沮丧。尽管他表现得并不露骨,但对于平常就一直观察着主人的我而言,自然看得出这点细微变化。 总觉得主人似乎对于第一次人生彻底被蒙骗的事实感到沮丧。连这样的主人都令人怦然心动……没事,什么都没有。 「嗯?没这回事……这几天一直很顺利地收集了不少情报。今天这趟也印证了我所料不假,只不过啊……」 主人的脸上瞬间染上愠色。 「在尤米斯的宅邸,我目睹了一场毫不有趣的戏码,甚至让我差点忍不住杀死那家伙的冲动。遭殃的明明不是我,但我没想到我对她的恨意还能愈发浓厚。我在这两天再次确认家伙果然是无人 能出其右的混账东西。」 主人有时压抑不住对那垃圾的憎恨情绪时,脸上就会浮现这种神情。 主人用手中汤匙的前端敲了敲还留有少许浓汤的汤碗底部。 「复仇没有所谓的权利,毕竟那终究是自我满足的行动。因此,无法满足我的复仇就毫无意义,我一点都不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可是,如果可以一起沉浸于喜悦的话……」 主人面露出晦暗的笑容。 「是否选择复仇端看当事人决定,不过若那个人参与,事情绝对会变得更加有趣。只不过在那个人应允之前我无法决定剧本,所以大概只能随机应变了。」 「主人,这些耐人寻味的台词请先放一边,我有好好地只身完成冒险者的委托喔?像今天我还晋阶成e级冒险者了呢。我希望自己差不多能正式参与复仇行动了,我不喜欢实身事外的感觉。」 「就算主人说没关系,我也无法原谅自己前阵子的失态。所以主人叫我『提升等级、累积经验』,实际上这是找不到事情给我做,就先置之不理的状态,我也心甘情愿地接受。 我知道主人早就看穿我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所以考虑到我的心情才做出这种指示。只要稍微观察主人的反应,就能看出个中端倪。 可是,无法参与复仇行真的很难受,而我也认为击多可以解除这段自我约束的禁令了。总觉得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很有可能错过这次的复仇行动。 因为这回是属于主人的复仇,我不管怎样都只能扮演幕后人员,但既然共享彼此的复仇意念,我当然也对那些人恨之入骨。 尽管有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但是在主人的掌握之中,任凭主人使唤 糟糕,现在正是我该使用“扑克脸”的时机。 「抱歉抱歉,只有我情绪高涨有点扫兴吧。我会解释清楚啦……说起来,原来你不知不觉间已经提升冒险者位阶了啊?那时机正好,就趁此机会暂时停止承接公会的委托。以时间来看应该也差 不多了。明天我再去确认几件事,之后就来决定基本方针吧。」 「所以,主人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呢?」 「这个……简而言之,尤米斯虽然是个人渣,不过她的妹妹用傲慢一点的说法,她的妹妹有接受测试的价值与资格。」 「尤米斯的妹妹?」 「嗯。我本来自以为已经习惯无法挽救他人的遗憾。但果然不行,我实在无法忍受如同遭人百般践踏的感觉啊。」 主人的声音极其阴沉、阴沉、阴沉。 这句话细微到让我几乎以为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但忽而变得微弱的话语之中,反而蕴含着一旦触及便会遭到烧灼的强大力量。 只不过……主人……妹妹的意思是,对方是女性吗? 不,没什么,没关系啦,我并不在意就是了。哼~ 第619章 复仇勇者.濒临脱轨的世界 「席莉亚大小姐,我送餐点来给您享用了。」 「谢谢。」 听见室内响起一阵敲门及说话声,我——席莉亚把书签夹入方才正在阅读的小说,并合上书本。 转头望向窗外,发现太阳已爬到远比吃完早餐时更高的位置。 都是因为这本小说太有趣,才让席莉亚过于集中精神了。 这一本恋爱小说据说最近备受街头巷尾的女性欢迎,内容是继承了精灵血统的伯爵大人与奴隶少女克服种种纠葛与难关,深陷轰轰烈烈的恋情的故事。虽然才刚开始看,但我很在意最终结局是什么。 至、至于色色的部分,那个……因为太难为情,我只是稍微瞄了一眼而已…… 「这几道料理分别是姆鲁牛的牛排、波托忒浓汤,以及纳尔那草色拉。另外甜点则为您准备了冰镇柯林果,稍后再端给您品尝。 我从窗边的坐椅上起身,走到房间内那张摆满佳肴的大桌子前面就座。 索莉小姐是在这间宅邸内任职的女仆,也是我自从在三年前搬进这座城市后,就一直负责照顾我生活的人。 她是一位不太说话,绝对谨守女仆身分的人,平常虽然始终板着扑克脸,不过总是温柔地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 「索莉小姐不一起用餐吗?」 「不,我只是一介女仆,实在不敢与贵为尤米斯大人妹妹的席莉亚大人同桌。请您见凉。」 索莉小姐这么说着,轻轻低头鞠躬。 她是尤米斯姐姐大人的心腹,现在不只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同时也协助处理领地内部相关事务,是一位很厉害的人。此外,她从小就跟尤米斯姐姐大人一起长大。 不同于我,虽然是人类,却因返祖现象外貌有明显的精灵血统特征。 索莉小姐有充满成熟女性魅力的躯体、聪慧端整的容貌,她将一头趋近蓝色的紫发绑在背后的凛然站姿显得分外令人感到有点羡慕。(吐槽:很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颜色?) 与明明已经年满十四岁,却还是一副小孩子模样的我有如天壤之别。真希望她能分一点胸部给我,还有身高也是。 「大厨似乎稍微改变了调味方式,味道如何呢?席莉亚大小姐。」 「很好吃喔,好吃到只有我享用实在是有点可惜。」 「这样啊。那么我会转告大厨,这顿餐点得到了席莉亚大人的称赞。」 当席莉亚吃完甜点柯林果,结束这顿稍嫌不自在的午餐后,索莉小姐随即唤来自己的属下前来收拾,并对席莉丽了个躬。 「那个……平常都会有的东西……」 「啊,您是指新的布偶对吧?请稍待片刻。」 语毕,索莉小姐转身离开房间,过没多久便再度进房。 「这只可以吗?」 「……谢谢你喔。」 索莉小姐买给我的,是一只很大的熊妖怪布偶。 布满缝补痕迹、由黄色与红色交织而成的身体,拉链嘴巴,眼睛则是两颗褐色钮扣,看起来好可爱哦。 我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这只布偶,上等布料与绵花的轻柔触感立刻传回手上。 那么,我们等会留在房间门口待命。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出声叫我们。」 『我先退下了,席莉亚大小姐。』讲完这句总是一成不变的台词后,索莉小姐随即动作优雅地退至门外。 我对着布偶又揉又捏,或是用脸磨蹭,或是一起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尽情地把玩它一段时间之后,便把它跟其他布偶一样摆在房间作为装饰品。 「人家非常中意这孩子,决定把它摆在这里~」 我将布偶放在宽敞床铺的枕头旁边。 「好啦,今天也要做那个喔。」 我使劲握紧拳头,彷佛讲给自己听似地刻意出声。 要做的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健身运动。 由于住在贵族——而且是领主大人的宅邸,每天的三餐不但美味,份量也很多。而我原本只是个平凡的乡村少女,一旦天天吃豪华大餐,又过着完全不离开房间半步的生活,我觉得自己肯定会变得肥胖。 为了舒缓无法离开房间的精神压力与运动不足等问题,我养成了天天做健身运动的习惯。 只不过,可能也跟精灵血统有关吗?我完全练不出肌肉耶…… 不对,如果腹部真的练成结实的六块肌,我也会觉得困扰就是了。 流了一身汗之后,我这次转往房内附设的浴室洗澡。 以前住在村庄时,没有浴室这种奢侈的设备,平常只能趁白天较温暖的时候去河边沐浴。 「……好舒服喔。」 「哎呀呀,这样很不体面喔,席莉亚。」 「姐、姐姐大人!」 走出浴室,我随即看见尤米斯姐姐大人坐在我平常坐的靠窗椅子上。 端庄的容貌搭配柔和的微笑神情,从封死的窗户洒落室内的阳光,也将她一头深绿色的亮丽头发照得闪闪发亮。 相较之下,我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 「对、对不起喔!!!」 我连忙抓起更换的衣物开始更衣。 「不用那么着急也没关系喔。我来得不是时候也有错啊。」 「没、没这回事喔,我知道尤米斯姐姐大人平常都很忙啊。」 好不容易把自己打理得基本能见人之后,我才走到尤米斯姐姐大人的面前坐下。 「我是因为今天收到一份满好吃的点心,想和你一起吃才来找你的喔?另外,我也带了跟平常一样的信来,你再找时间慢慢看吧。」 「一直以来,感谢姐姐大人。」 我慎重地收下姐姐大人选出这封附带『语音播放功能』的信,收进书桌的抽屉里. 尽管很想立刻打开信封聆听,但难得有时间和姐姐大人相处,所以我决定晚点再读信。 「这次给你的是最后一封信。魔法的效果也差不多快完成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直接与家人们见面了。」 「真的非常感谢喔。多亏了姐姐大人,席莉亚才能每次都收到附带『语音播报功能』的信。」 「不用客气,毕竟这三年来一直都委屈你忍受寂寞难耐的生活啊,况且附带『语音播放功能』的信纸都是我祖母发明的哦~我就算每个月索取几份都不会有问题的~」 姐姐大人露出一如既往充满魅力的微笑对席莉亚说。不管看几次,席莉亚总会沉浸在那抹温柔的笑容中。 「好了,我们也该开动了吧?否则特地泡好的茶就要冷掉了。」 「好的~姐姐大人。」 就这样,我度过了和姐姐大人一起喝茶的愉快时光。因为姐姐大人总是十分忙碌,没办法陪我太久,但她时不时就会如今天一般来看我。 尽管相遇至今才短短三年,但她是我既尊敬又引以为傲的温柔姐姐。 我是在三年前得知自己是尤米斯姐姐大人的妹妹。 我的成长之地在爱尔弥亚市的东北方,是一座四周环绕着森林的小山村。 母亲大人跟我,还有小两岁的妹妹三人相依为命。 我没有父亲,母亲大人也绝口不提这件事 即使如此,我们仍能过着不致挨饿受冻的生活。这是因为我有精灵的返祖现象带来的魔法才能。. 金发、分外白皙的肌肤,发育速度迟缓的躯体,以及精灵特有的尖耳。母亲大人的母亲似拥有精灵的血统,我的能力应该也是拜此所赐吧。 另外,我还具备名叫『绯瞳』的固有技能,能直接看见转换成魔法之前的魔力。『绯瞳』令席莉丽发动魔法时更加方便了。. 我们的村庄是由当过冒险者的拓荒者所建立,居民对兽人、精灵或矮人等亚人都没有偏见。 虽然不富裕,但是个和平的好地方。我在村里使用魔法之力,像冒险者一样赚取日薪。 我们算不上富裕,但每天都很幸福。 然而,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妹妹夏尔米不幸罹患了疾病。 她得了一种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会令她饱受剧烈痛楚折磨的病症。 治疗疾病的费用相当昂贵,我们实在筹措不出购买药物的钱。 即使如此,我还是为了尽可能多存点钱而努力工作。 只是距离足够买药的金额还是非常遥远。 当我甚至开始烦恼,是否该为了痛苦不堪的夏尔米去卖身时,尤米斯姐姐大人拜访了我的村庄。 母亲大人似乎曾在爱尔弥亚领主大人的宅邸担任过侍女。 她被领主大人侵犯,先生下我,又怀了夏尔米,但身为正室的领主夫人厌恶母亲大人,给母亲大人一笔赡养费,并将我们赶出爱尔弥亚市。, 于是母亲大人带着当时年纪还小的我,最后流浪到这座村庄定居。 换句话说,对我们姐妹而言,尤米斯姐姐大人等于是同父异母的大姐。 而尤米斯姐姐大人之所以走访这座村庄,是为了我身怀的魔法之力。 使用某种特殊术式,可以将我的魔法之力移转给姐姐大人。尽管我会丧失魔法之力,但相对地,可以得到医治夏尔米疾病的昂贵魔法药、足够一家三口一生花用的金钱,以及发生意外状况时的靠山。 我二话不说便答应这项提议。再也无法施展魔法的确有点可惜。可是一想到我们一家人从今以后可以幸福地生活,我就毫无迷惘地答应了。 确认妹妹夏尔米服下魔法药并完全康复后,席莉亚便移居到尤米斯姐姐大人的宅邸居住。 移转魔法之力的术式好像有许多限制,席莉亚除了完全不能离开宅邸的专属房间,也禁止与姐姐大人以外的直系血亲——母亲大人及夏尔米见面。 席莉亚当然会寂寞。可是尤米斯姐姐大人非常照顾我,每个月固定会给我一次附带『语音播放功能』的信纸,让席莉亚得以与家人交流。母亲大人跟夏尔米都不会写字,这种信纸真是帮了我大忙。 除此之外,她也会像今天这样带稀奇的茶点给我吃。她曾说:「在房间里大概很无聊吧?」,还特地找了老师教我学习文字,不仅这样,尤米斯姐姐大人也会叫索莉小姐定期购买我喜欢的布偶或小说。 她一直忙碌于代理领主的工作,还要在学院研究魔道具,但尤米斯姐姐大人仍会尽可能地抽空来见席莉亚。 很快地,尤米斯姐姐大人在席莉亚心目中就像亲姐姐一样了。 魔法效果稳定后,尤米斯姐姐大人会安排母亲大人与夏尔米来一起生活。我们的父亲和正室已经把领主的工作交由尤米斯姐姐大人接手,目前住在王都的宅邸,所以我们如果只是定居在爱尔弥亚,似乎不成问题。 尤米斯姐姐大人还说,日后仍然随时欢迎我回来这间宅邸玩喔。 尤米斯姐姐大人总是面露令人安心的柔和微笑,对长时间被关在房间的我怀抱歉意地道歉,真是内心温柔的好姐姐。 我很快就能见到母亲大人和夏尔米了。 信纸的语音听不出来,不知道夏尔米长多大了呢? 夏尔米跟我不一样,精灵血统并不明显,或许她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 我也好想吃心爱的母亲大人亲手做的莉可果派。尤米斯姐姐大人一定也会喜欢的。 到时候,我们四人像今天这样一起喝个下午茶或许也不错。 啊,我真的是太幸福了。 现在的 我,就是过着这种一成不变的幸福生活。 就在这个时候,不可思议的幽灵先生,不对,应该是元素精灵先生出现了。 ☆ 「唔呼,女仆长未免也太会使唤人了吧。」 「喂,被侍从长听见会被骂喔。我可不想被迫负起连带责任而增加工作量啊。 「是!」 三名女仆手提垃圾边走边聊,将垃圾丢进宅邸外装日常生活垃圾的瓶子。 (打扰咯~) 侧目瞄了一眼忙着工作的女仆们一眼之后,我便从敞开的后门潜入宅邸。 尽管现在化作灵体的我,就算不特意从大门进出也能穿透一般墙壁,但这里是尤米斯的宅邸,外墙都施展了带有强化防护效果的赋予魔法。 使用【心火灵剑】创造的灵体,似乎纯粹以魔力构成,针对物理性质的防御几乎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但相对地,容易受到魔法性质的力量排斥,因此还是这样入侵比较轻松。 我知道一通过后门,室内就有尤米斯设下的原创侦测结界,专门用来对付不速之客。 一旦触碰结界,结界就会让尤米斯知晓不速之客入侵。接着马上会召唤出五具下级的防御牵制强化版人偶抵抗入侵者。 我在第一次人生时,已经听她解释过这门魔法是采用何种术式构筑,以及会对何种条件产生反应。 因此,我很清楚这种维持最高警戒构筑的结界,对我的灵体不会有任何效果。 大概只有身怀『心眼』或『绯瞳』等最高级技能或固有技能的人,才能感应到如今全身透明,化为幽灵的我吧。 而我更清楚那家伙现在还没有这些能力,因为上一世的她是经过我的锻炼才获得的那份力量。 (其实仔细想想,这还是我头一次踏进这里呢……) 我走在摆满豪华摆饰的走廊上。灵体的脚体验不到任何触感,不过若实体化,相信脚底应该有一股蓬松感吧。 (好啦,该从哪开始那一遍调查才好呢……) 我潜入宅邸的目的,是为了思考用何种手段最适合地折磨尤米斯。 我很清楚尤米斯近乎异常地热衷于创造新型魔道具,以及希望能藉此成就,让自己的名铭刻于爱尔灵石碑的执着。 也因为如此,我还记得尤米斯当时的表情——她的眼神彷佛陷入狂梦般疯颠。 可是,我搞不懂她为何那么汲汲营营地追求这份名誉。 她说那是从小的梦想,这点我能理解,可是除此之外,她的眼神中还隐藏着一股在梦想之上、更物质的欲望之火。因此,查明隐藏在她背后的那股欲望,就是我此行的首要目的。 如果可以找到她是否遗有其他弱点当然更好。 没错,假如只是要把她大卸八块,我随随便便都办得到。 (首先应该从她的办公室开始查起。) 假如宅邸内有关于尤米斯的秘密,那么必然会藏在那里吧。若有日记之类的参考数据,或许就能知悉尤米斯的真面目。 就这个世界的习惯而言,位高权重者必然会选择利用较高楼层,因此我找到楼梯后便往楼上走去。 不愧是领主千金的个人宅邸,室内相当宽敞。 「哎呀?刚刚有什么东西?」 当我半途与女仆擦身而过之时。 这名女仆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我这边,我顿时全身僵硬。 一名将趋近蓝色的紫发练成马尾,年纪超过二十岁的女性一脸狐疑地往我的方向看。 (唔,被发现了吗?) 我连忙对她发动鉴定,但在显示的能力值中,并未发现能够看穿我目前状态的技能。恐怕是固有技能『自觉』搞的鬼吧。. 「是我的心理作用……吗?」 这个名叫索莉的女仆疑惑地歪着头走下一楼。 (唔,那是……) 「啊,尤米斯大人,欢迎回来。」 「嗯,索莉,我回来了。」 站在大门口的,是那只垃圾臭虫——尤米斯。 「今天您不是预定要在市公所办理业务吗……?」 「我想稍微喘口气,所以就先回来了。反正接下来只需要文件上盖领主许可章,那种工作在宅邸也能处理。等一下会有人送文件过来,在那之前一起休息一下吧。麻烦你拿一瓶惯用的水去我的寝室好吗?」 「唔?是、是的!我立刻去拿~」 「呵~那我就先回寝室咯。」 (说不定这是个窥探一下她私人现状的好机会。) 我觉得自己太过大意,另一方面我又感觉找了一个好目标。目睹她与尤米斯交谈的身影,我总算回想起那个女仆的身份。离开领地之后,会把领地事物交给有精灵血统的妹妹,而这个女仆应该就是辅尤米斯的心腹。 在发牢骚时说出的有趣真心话。 看来在上二楼前,我应该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家伙。 于是我扬起嘴角,迈步追上尤米斯。 ☆ 是的,我本来只是觉得如果能目击什么有趣的事情也不错。 我只抱着很轻微的觉悟,如果可以偷听她现在厌恶的对手或是烦恼之类的情报就当做是赚到。 因此,我实在是作梦都想不到会目睹这种场面。 是的,我完全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为此,我怎么会晓得…… 「嗯啊~,啊呵呵阿,这里是你的弱点对吧,索莉?」 「呀~啊啊啊啊~那边不可以啊,尤米斯大咿啊、啊啊、嗯,嚼嚼~~」 「啊哈~索莉,你的声音实在是太可爱了。不要忍耐,可以尽量发出声音喔?」 「唔,啊啊啊~」 (我为什么会撞见两只母猪交配的场面啊w(?Д?)w) 不对,既然是同性,那就不能称作交配吧。 如果是跟我毫无关系的两名可爱女孩来做,我或许会觉得赚到了,可是换成这两个家伙就只是一幅诡异画像,令人作呕。 回想起来,在她说要回寝室休息这种话时,我就应该想到这种可能性了。 话虽如此,她们会在大白天就开始玩恶心的摸乳游戏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附带一提,所谓『惯用的水』似乎是指带有黏性的润滑液。 她们看起来彷佛两只黏稠的蛆虫交缠,我从来没看过比眼前所见更令人恶心的光景。 (不对,仔细想想,我虽然没料到尤米斯真的是个同性恋,但这个情报并不差。) 房间里点着甜腻焚香,还拉上窗帘、锁紧房门,我起初还在思考她的用意,结果原来是这么回事。. 人生的旅程中,明明有许多以人界的标准来说响俊美的男人对她示好,然而尤米斯从未心动过,简单来说,就是这样吧。 说穿了,这只下贱的母猪只对女生感兴趣。 「啊啊啊啊,嗯,唔~」 (不行了,我要到极限了……) 在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因为精神打击过大而强制回归本体。 我受到始料未及的重创,神情萎靡地穿透门扉离开房间。 (我要重新振作,寻找可能是她办公室的地方。) 反正她们大概还会享受一段时间,我便轻松地半实体化进行搜索。 我甩了甩头,设法删除盘踞在脑海的反胃画面,接着走上二楼。 总之从最近的房间开始,我开始反复着进进出出的搜索行动。 接着,我找到了看似主要目标的房间。 (唯独这间房间特意设下两层物理结界,受到室内某种可能附带防偷窥效果的魔道具影响,我难以掌握详细情况,但整间房间都被包覆在一座有某种效果的魔法阵中。) 尽管觉得防备未免太过森严,但里面想必有她极力想隐藏的秘密。 以使用了防偷窥魔道具这点来看,为了避免对其造成干涉,这应该不是感知系能力,而是会对入侵者造成直接危害的魔法阵。 感觉她真的非常不希望有人闯进这间房间。 物理结界当然奈何不了处于灵体状态的我,因此我该提防的是有效范围涵盖整个房间的不明魔法阵。 话虽如此,不进去就无法掌握现况,于是我让灵体表面产生质变,提升魔力的抵抗值。 就魔力密度来说,魔法阵的效果理应不会立刻对我造成影响。最糟糕的情况下,只要踏进房里大概就能判断出魔法阵效果,一旦有危险,就立刻撤退,重新思考对策就好了。 (来吧,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呢?) 我像方才穿过门扉一般通过侦测结界,进入室内。 无论对方设下何种魔法都难不倒我。我告诉自己,并怀着高度警戒进入室内,然而,这间房间再怎么看都不像是尤米斯的办公室。 此处到处摆满了装饰用的布偶,也没有可供处理公务的大型办公桌。 乍看之下只是一间普通客房,里面有一名少女,我认出她确实是尤米斯的妹妹。 原本我应该会开始思考若要折磨尤米斯,她算不算一个有价值的材料,但这间客房显然有问题。 (喂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啊?这股魔力的质感绝对是契约咒印。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魔法阵并不是我原先预想排除入侵者那类的东西,而是要让带有某种效果的诅咒,强行固定于房间里的特定对象身上。 (而且依照魔力的流动判断,对象不就是那个小妹妹吗?这是什么状况啊?) 契约咒印基本上是只有魔族才能发动的力量,要维持效力并非难事,可是必须有源自恶魔的魔族特有魔力,因此这绝非人类有办法设下的魔法阵。 不仅魔法被设置于尤米斯的个人宅邸这点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特意掩人耳目、维持效果的魔法阵,对象是尤米斯的妹妹——对于这一点,我也无法理解。 (总之,我先灵法阵发动鉴定) 就在我如此心想之际…… (嗯!?) 坐在窗边椅子上的少女,维持打开信纸的姿势,先是仰望着虚空,接着露出茫然的表情,以透着绯红的眼睛直盯着我看。 (绯红色?喂喂,不会吧?) 我试着左右移动,只见少女的视线追寻着着我的身影,而她的眼中则蕴含着一丝不可确信。 我怀着一丝「这是错觉」的希望,对少女发动鉴定技能。 「嗯……是幽灵先生吗?」 (今天始料未及的事也太多了吧。) (这家伙为什么会持有『绯瞳』技能啊?) 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多。 事态居然有变?因为在我记忆中,这名少女双眼绝不是绯红色。 (是我的记忆出错了吗?但是,我明明记得这孩子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啊?) 拥有绯红眼瞳的人未必都具备『绯瞳』这项固有技能,但具备『绯瞳』的人,一定会有 双绯红色的眼瞳。 换句话说,既然拥有『绯瞳』这项与生倶来的固有技能,她的双眼就绝对不可能会是绿色。 但是,我记忆中的少女确实有一双绿色眼睛。当初发生在这座都市的事件——我首次与数量庞大的魔物大军交战,至今我仍记忆犹新。其中尤米斯的妹妹——带有精灵特征的少女,更是让我想忘也忘不了 我本来想到要用【八目透本剑】重新审视上一次的情报来确定,可惜第一次人生的旅程接近中盘时,我才得到【八目透本剑】这把心剑。 纵使想要事后确认,我也找不到这名少女的资料。 (总而言之,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大呼小叫。) 我本来反射性地想逃离此地,但见到这名少女的态度后,我改变了想法 这里确实是尤米斯的要害。 尽管这个推测有一半出自直觉,但此地必定藏有我在先前没能见到的尤米斯的另一面。 (话虽如此,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是问题啊……) 「放心,我不是可疑人物……就算这样讲,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就是了。」 想发出声音就需要实体,因此我进一步转换灵体的性质,凝聚出虚拟的实体。 当然,我的肉体如今依然躺在旅馆床上,这终究只是假体,纯粹由魔力构成,强度比一般人体还差。 透过『绯瞳』看见的我,也许前后完全无异吧,但至少可以正常交谈,应该就能减轻诡异的感觉。总之,我希望有时间好好查明这间房间的真正用意,以及这孩子为何置身这种状况。 「不是幽灵先生吗?是真正的元素精灵?」 「咦?呃,不不,等等!?」 不知是什么触动了少女的心弦,只见她自椅子上霍然起身,接着快步走向我。 她的表情没什么明显变化,周身却散发出深感兴趣的氛围。 「太厉害了,我在森林也没见过元素精灵。想不到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看见」 她宛如成了见到憧憬对象的小学女生。眼里彷佛有闪烁的星星。 「席莉亚早就打定主意,如果有机会见到元素精灵,一定要问很多很多问题。平常你住在什么地方?一定是市区外的森林对不对?三餐都吃些什么呢?」 「哈?不不不,我并不是什么元素精灵。」 这是闹哪样啊?我完全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记忆力已经退化到这种程度了? 在我记忆中的她,即使我主动打招呼也始终面不改色,甚至连响应也只会说『是』或『不是』等最基本的词汇。 我曾经跟她说过几次话,但她从未主动找我聊天。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自己对她的感想就是—简直如同一具人偶。 但如今在我眼前的她又是怎么一回事? 尽管她轻声细语、声调平板的部分仍有过去的影子,但怎么想都跟我心中那个行动不带任何情感的少女印象全然不同。 等等,既然她误以为我是元素精灵,那也有可能是她非常喜欢元素精灵,只有在谈论这类话题时显得多话。 「呃,还有还有……那个……」 「好了好了,总之你先冷静下来……啊。」 「呀!」 情緖激动的少女,下意识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然后我的手臂就被她扯断了 这原本就是一具强度跟保蘧龙差不多的魔力体,再加上我心生动摇,所以关节部位的强度下降所致吧。 「喂—你还好吗?」. 这本来就是假体,所以我一点都不痛,也能立刻重新构筑。但眼前这名少女却被吓得彷佛灵魂从口中出窍了。 我在她面前重新构筑手臂,像表示自己不要紧似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然而…… 「啦……」 「这下没辙了。」 我叹了口气,决定静待少女恢复意识。 ☆ 结果,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少女才重新清醒。 现在我们已经不站在窗边,而是隔着客房正中央的桌子面对面坐着。 「真的很对不起喔。让你见笑了……我叫席莉亚。刚刚你那只手臂不要紧?」 「没事没事,虽然你看得见我,但这基本上只是运用魔力凝聚的假体而已。」 「元素精灵先生好厉害唷。」 「唉,就当作是这么回事吧。」 感觉扮演元素精灵先生的角色,比较容易从这孩子——也就是席莉亚口中问出情报。 我想起在原属世界认识的牧师,就稍微以那种口吻跟她交谈好了。 「请问元素精灵先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我问你……」 「我叫席莉亚。请叫我席莉亚喔。」 「我想问席莉亚几个问题。凭席莉亚那双眼睛,应该看得出这间房间设置了魔法阵,以及魔法阵对象是你自己吧?」, 在少女恍神之时,我倾注大量魔力对这间房间的魔法阵发动鉴定技能。 结果,显示的情报如下—— 【六色魔移冗刻阵】 透过将对象留置于设下咒刻阵的有效范围内,便可将对象拥有的火?水?风?土?光的魔法技能熟练度,以及魔法适性赋予他人。 进度超过50%之后,移转的熟练度与适性值便会固定于赋予对象身上。此外,效果对象与赋予对象,必须具备血缘级的魂魄相性。 效果对象:席莉亚赋予对象:尤米斯?爱尔弥亚 《咒刻进度》(距离100%还有七天)—— 是个相当凶残的咒刻阵。., 除了技能熟练度,连魔法适性都会遭到剥夺。 换言之,一旦被夺走的能力就此扎根,她就再也无法重新培育魔法之力。 实际上等同终身无法施展魔法。 我再发动更深一层的鉴定技能查看她的魔法适性,发现席莉亚明明有属性魔法适性极高的精灵血统,但她原有的六种魔法适性几乎消失殆尽。 就连能力值内仅剩的少许魔法技能,从等级来看也低得异常。 夺取与魂魄深度连结的魔法适性及技能,这种类型的契约咒印必然需要相当漫长的运行时间。 既然魔咒已经进行至此,就代表这个名叫席莉亚的少女,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未曾踏出房门。 「这是将席莉亚的魔法才能让渡给尤米斯姐姐大人的魔法阵。世界上还有很多席莉亚不知道的事呢。」 (当然啊,因为这是只有部分魔族才能施展的摩羯秘技之一啊。一般人根本无法轻易得知相关情报。但是……) 对于双眼直接捕捉到魔法流向的『绯瞳』持有者而言,等于她不断见到魔法才能从自己身上缓缓流失的光景。 拜【心火灵剑】的被动效果所赐,我也可以如同『绯瞳』持有者,用肉眼直接看见魔力,目睹这种情景,应该不会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吧? 「你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席莉亚的妹妹夏尔米生了重病。需要昂贵的魔法药才能医好她的病,所以席莉亚答应将魔法才能让渡给尤米斯姐姐大人,作为购买魔法药的代价。 (妹妹?那家伙还有其他姐妹吗?) 「哦,但为什么你要付出这种代价?你跟夏尔米是亲姐妹吧?那她不也是尤米斯的妹妹?」 「我们与姐姐大人只有一半的血缘关系。因此我们与姐姐大人是分开抚养长大的。只因为有血缘关系就平白收下大笔金钱,这种事对席莉亚来说做不到。」 「你觉得这样没关系吗?」 「是的。无法使用魔法固然可惜,但是除了魔法药,席莉亚还可以得到一大笔钱,让我们一家人衣食无虞地生活喔。反正魔法对我而言,本来就只是用来讨生活的手段而已。j 况且——莉亚接着说道…… 「姐姐大人说,席莉亚给予的才能,能让姐姐大人更接近梦想。假如席莉亚的魔法才能可以帮助尤米斯姐姐大人实现梦想,那席莉亚也很开心喔。」 「原来如此,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姐姐对吧?」 「是的~席莉亚非常喜欢姐姐大人。姐姐大人很厉害喔,她很努力,明明只比席莉亚大几岁,却都当上代理领主了……」; 席莉亚毫不迟疑地说自己喜欢尤米斯,同时露出一抹淡淡微笑,得意地开始夸奖尤米斯。 她的语调甚至足以弥补她缺乏变化的表情。 我面带微笑看着她的反应,其实早已没在听她的喋喋不休,内心暗自进行虚伪又冷酷的算计。 (为了提升魔道具的研究效率,便从妹妹身上夺走魔法才能?代价则是提供治疗妹妹需要的魔法药,还给予丰厚钱,弥补她被夺走的求生手段……) 原来如此,身为人族的尤米斯是因此才拥有高得离谱的魔法适性。 如果只看这一面,会觉得这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听完也只能得知尤米斯的魔法才能来源,奈何不了已经进入最后阶段的诅咒。然而,我不会让此事就此了结。 第一,尤米斯是如何得知这个咒刻阵的存在,以及如何发动? 第二,在我眼前这位名叫席莉亚的少女,和我记亿中尤米斯的妹妹席莉亚感觉落差实在太大。 这也有可能只是我先入为主的主观感受,但我总觉得有股挥之不去的异样感。至少在我记忆中的席莉亚,不会如此明确地表露情绪。 如今在我眼前的席莉亚虽然表情依旧内敛,但情绪起伏倒是十分明确。 这种如鲠在喉的不适感,感觉只需要已点线索,就可以将一切连接起来。 「『席莉亚,最近过得好吗?』」 「哇!哎呀?」 就在这时,我听见某种声音传入耳中。 (嗯?那是?) 我顺着声音出处回头一看,发现声音来自窗边桌子上的一张信纸。那是我进入房间,席莉亚刚好拆开的信。 我若没记错的话,那种印有爱尔弥亚侯爵家家纹的水蓝色信纸,应该附有语音播放功能,只要轻抚纸面就可以随时回放事前录下的声音。 「啊……原来是花刚好落在信纸上呀。」 仔细一看,在窗户旁边有个盆栽,种植了紫黄相间的漂亮花朵,其中一朵花掉落到了信纸上。 大概是因此让信纸开始回放收录其中的声音吧。 「『在我们村庄这里,你花圃中的夕风花今年开花了。多亏恢复健康的夏尔米天天用心照顾,开的花很漂亮』」 (怎么回事?总觉得听起来很不舒服。) 「这是你母亲的声音吗?」 进入耳中的是一阵妙龄女子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令人感到不太对劲,而且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的,啊,接下来是妹妹夏尔米。」 「你过得还好吗?有没有生病呢?睡觉时没有露肚皮吧?我已经完全康复了。虽然你说不要紧,但是姐姐明明不擅长与人交流,我很担心姐姐是不是能跟那边的人相处愉快。我有好好打理姐姐以前细心照料的花圃。听说再过不久就可以见面了,我很期待重逢的那一天。』」 「夏尔米,席莉亚明明是姐姐,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啊哈哈,她是个好妹妹啊。」 我看着感到难为情时会脸颊微红的席莉亚,忍不住回想起原本世界的妹妹0 我的妹妹,个性比我更成熟稳重,会像这封留声信中的少女一样,啰嗦地不断提醒我大小事情。 只是跟沉浸在感 第620章 复仇勇者.复仇 伤中的心思完全相反,这阵声音果然也有令我耿耿于怀的地方。 信纸中响起的,确实是一阵声调比方才的女性更加高亢的少女嗓音,然而连这个声音也有相同的诡异感。 (我知道了!这些声音都没有感情。) 虽说并非一听就知道的死板语调,但是声音却完全没有起伏。一般正常讲话时必定会有的抑扬顿挫竟反常般地彻底消失。 总是维持着固定语调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就像机器人在讲话。没错,就跟席莉亚在我记亿中的声音一模一样。 而当我推敲出这代表何种意义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咔擦』的嵌合声。 一个假设嘎吱作响地逐渐成形。 (哈哈,该不会是那么回事吧?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也能用这张信纸『本来就是这样』蒙混过关啊。) 纵使席莉亚听出相较于家人平常的讲话声,这阵语音的声调不太对劲,但只要说信纸播放出来的声音本来就是这样,她大概也会相信吧。 如果是由和蔼可亲的尤米斯姐姐大人亲自说明,那就更无任何怀疑了。 (至于契约咒印这方面……啊,她用了那个吧,反正他们似乎本来就是从恶魔身上夺取了魔力。可以断定代价绝对是……再来只要设想尤米斯之后可能采取的行动,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突然凝聚成形的想象,令我感到头昏眼花。 (啊,又来了。) 那是一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的感觉。 浮现出的画面,明明与我无关,但跟我的经历实在太过相似,平常总是拼命压抑的昏暗火焰,瞬间被绕上宛如沥青一般的浓稠燃油。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 见席莉亚走到窗边的桌子旁,小心翼翼地收起在不知不觉之间播完语音的信纸,我开口询问她。 「方才掉在信纸上的花,该不会就是信纸语音中所说,得到你细心照料的花圃的花吧?」 「是的。虽然难以繁殖,不过是一种生命力非常顽强的花喔。」 「原来如此,好漂亮的花啊。」 说完这句话,我便自桌旁的椅子上起身。 「我差不多该离开了。希望你别对任何人提起有关我的事。因为其实我连跟你聊天都不太恰当啊。」 「真、真的吗?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席莉亚双手握拳,答应了我的要求。跟我初在她面前现身时一样,表现出一种乖巧的表情变化——无表情但眼睛闪闪发亮。 「如此一来,她就不会对尤米斯提起我的事了吧。」 「那个……我可以请教一下元素精灵先生的名字吗?」 「嗯,当然可以。我的名字叫海人。」 「请问,我们还会见面吗?」 「嗯,我们必定会再见面。」 语毕,我将假体幻化回灵体,并当场解除【心火灵剑】的效果。 ☆ 「啧,这个世界真的到处充满人渣啊。」 体验到类似使用转移魔法时的奇特飘浮感之后,我的意识回到躺在旅馆床铺上的肉体。米娜莉丝好像还没回来的样子。 「唉,走吧。」 一股沸腾作响的滚烫怒火。 现在这个时期,刚好有一群可以用来宣泄这股情绪——说穿了,就是适合当成出气筒的对象。 原本我打算在两、三天后邀米娜莉丝同行,除了赚取经验值以外,顺便让她有机会累积对上一大群敌人的作战经验,但这次就先当作她无缘吧。 反正我本来就像在最后测试一下杀手锏,对上尤米斯,我必须事先确认自己现有等级,究竟能发挥多少力量,更何况…… 唉,没辙了。 我无法继续牵强附会地编造更多听起来好像很合理的借口。 现在的我只想不讲道理地立刻大开杀戒。如今在我心中,只有找不到宣泄出口的满腔怒火。 「咕噜,咕噜,噗哈。」 我一边饮用药水补充使用【心火灵剑】所损耗的mp,一边走出旅馆,穿越日前也曾路过的东侧大门。 半路上,我远离人潮,只身走向通往森林的道路。 其实我的理性告诉我,如果有空做这种事情,还不如先去调查其他地方。 我也心知肚明,纵使认为自己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依然必须设法印证假设的对错。 但现在一不小心见到尤米斯的那张脸,我心里没自信克制得了自己的怒气。 「哦……有了!刚好适合用来排解压力,顺便测试一下杀手锏。」 我站在森林入口处稍微观察一下气息,发现有一群密度跟日前我们袭击泽莉等人时完全无法相比的魔物大军在林中蠹蠢欲动。 也难怪在数天后会有大量魔物从森林中倾巢而出。 我自然而然地扬起嘴角。 用来宣泄这股不合理怒火的目标越多越好。 我随意地踏入林中,走不到十步,就有两只哥布林迎面来袭。 我用右手架起【起始心剑】,左手召唤出【翠绿晶剑】,同时将这只哥布林连骨带肉砍成两半。 「咕咕咕咕!?」 「道歉啊,虽然我跟你们之问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 我用一条装饰细带将【翠绿晶剑】闽定于腰间,左手则紧握【复仇圣剑】。 「咕啾!?」「哦啦!」「喀叹!?」「噗喔!?」「吼!?」 「但我无论如何就是压抑不住啊。但又不能让我的共犯见到我如此难看的一面。」 我将刻意朝我冲上来的魔物赶尽杀绝,同时在转瞬之间拔腿狂奔,开始歼灭潜伏于四面八方的魔物。 林中不断响起魔物临死前的惨叫,我的听觉也渐渐麻痹。 「所以说,很不好意思。」 进入森林还没几分钟,挺进至森林外围区域的魔物几乎被我尽数驱逐。 我一边四处虐杀魔物,一边缓缓逼近中央——伴随着多数气息,魔物集团开始往林中开阔会和。 这个吸引大量魔物的地点,好像是为了提供大队人马露营而开垦的场所,基本上跟大型体育馆差不多宽敞。 红哥布林、淘气哥布林、剑士哥布林、赤红魔猪、巨大魔猪、半兽人、高阶半兽人、穴居巨人。 魔物们目光如炬地对我展露敌视眼神,数量大概足足超过一百只吧。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可以认真地尽情一战。 「咕噜,咕噜,唔,噗哈!」. 我喝下还剩一口的mp药水,随即丢弃空瓶。 「咕嘎!」「咕嗽!?」「喀嘎!」 我不加思索地提脚猛蹴地面,一举剌穿了在大军集团的前方站得有点突出的三只哥布林。 接着我一口气抽出剑刃,将剑刃表面的鲜血甩到地上。 「你们这群魔物,为了我的迁怒而死吧。」 语毕,我将战斗意识,以及解除限幅器的肉体,提升至全力以赴、毫无保留的境界。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我丝毫不留情面地挥舞剑刃,只见魔物们头颅离体、鲜血飞溅、心脏被利剑贯穿、颈项遭蛮力折断。 「去死吧,哈哈,感觉太好了!棒极了啊!」 冲上脑门的鲜血令我热血沸腾。. 彷佛醉酒的酩酊感与亢奋感逐渐冲刷我的理智。 在化作斗争本能的情绪牵引下,我的思绪只剩下纯然杀意。 我甚至开始觉得,这群让我乐在其中地斩杀也无妨的对象实在讨人喜爱。 「啊哈、啊哈哈哈哈。」. 这正是如假包换的蹂躏。 我没有采取最靠省力的杀法。 也没锁定要害出手。 单纯在盯上目标的瞬间,以超越极限的全力一击斩杀。 短短不到五分钟,被我斩杀的魔物尸体早就堆积如山,地面也因它们流出的大量鲜血呈现泥沼状态。 此刻,我是唯一一具有呼吸的生物。 「呼,呼,呼……」 当周围的生命踪迹完全消失后,我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发泄完熊熊怒火之后,我内心只留下一小颗任在闷烧的火种,以及一股无可奈何的强烈空虚感。 「为什么总是要等到事态演变至无法挽回的局面,我才察觉道有问题呢?」 这句话悄然脱口而出。 (吶,蕾缇西亚。正如你所说,这个世界并非无机质的作品。其中也包含了许多美好的事。可是,却有更多超乎我们想象,比这些美好事物更加无法视而不见的肮脏家伙四处作乱。) 我紧握成拳头状的双手,因为指甲刺穿掌心而渗出鲜血。 我很清楚,这种伤感是最差劲的欺骗。 明明就算事态还得以转圜,我仍会选择采取有利自己进行复仇计书的行动。 但我又因为她不会妨碍我的复仇行动,于是擅自同情她、擅自把她跟自己的遭遇重叠、擅自利用她,倾吐累积已久的不满情绪。 「为什么总是从毫无转圜余地的地方开始啊?」 那是我认为想再多也无济于事,而一直封存于心海深处的不满情绪。自己只是强词夺理。 只是像个任性的孩子,那是我其实也很清楚、却又不愿理解的想法。 假如第二次从头来过真的有用,为什么我会是回到刚被召唤至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呢? 那明明是我已经失去一切之时啊。 「哈哈,真是难看……」 我明白,可以展开复仇计划的第二回世界,是有若奇迹的世界。 这个世界不是为了自己转动。事态也总是自顾自地带动世界旋转。 纵使是第一一回的这个世界,也跟我的心情、感受毫无关联。 既非因为我发誓要报仇,也不是因为我许下想要重新来过的心愿。 我之所以能够出现于此,纯粹是拜某位女神大人设定的保险机制所赐,整个流程与我的、心情完全无关。 只是,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思索,怀抱极其丢人、不断怨叹其不合理的想法。 所以,这股怒火只是迁怒。 这一切,都是我只能思考却说不出口,心灵最脆弱的部分,受到少女已如同终结的现状刺激了。 「真的,简直难看到不能让任何人看见的地步啊。」 我太过怀念已经失去的往日美好,依依不舍地大哭大叫的模样,说什么都不能被人看到。 因为不管再怎么伤心,那都不是复仇者应有的姿态。 「杀掉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杀掉他们。我要将这些家伙的一切践踏在脚底下,再杀死所有人……」 所以,现在我该思考的只有这件事。 结果是我的选择。 只求能够满足这个愿望。 这是我最后一次倾吐的示弱话语,替燃烧旺盛的复仇心去掉杂质。 余下的是一团晦暗污浊的冷冽复仇之火。 在心海深处重新燃起,决定杀光所有人的誓约之焰。 猎物已经近在眼前,我不需要沉浸在感伤的无谓时光。 折磨、再折磨,一点一点地削夺其生命,再一口气将她推入无尽的绝望深渊并将其杀死。 执行复仇计划时,心中只要怀着复仇意念就好,因为复仇的花蜜极其甘甜,必然有不允许我将视线落向他处的强烈嫉妒心。 「唉,总算稍微平静一点了吗?」 倾吐了内心烦杂的情绪,我总算是多多少少压制住脑海中那股令人头昏脑胀的不适感与怒火了。 「哎呀,哈哈哈,总觉得到了这种地步,反而更惹人发噱啊。」 因为放空脑袋尽情斩杀魔物的原因,我全身上下都布满了飞溅的魔物鲜血,看起来实在相当不妙。 尽管心无旁骛地挥剑迎敌时浑然不觉,可是如今眼见沾满全身的血液,我只能用恶心透顶来形容。 mp还剩下三成左右,不过因为急速耗费大量mp ,造成我陷入相当严重的mp昏眩状态。虽然这是一种我平常不太喜欢的感觉,但如今却觉得这种类似高烧的晕眩感令我感到舒服。 (我明明使出了现阶段能够动用的所有杀手锏,却花了比想象中还长的时间才将魔物诛杀殆尽。果然完全无法与全盛期相较吗……) 我思索着此事,并顺从只想快点冲掉这身血渍的欲望,从圆袋取出应急的飮用水壶,高举至头上再敲破,任由浇落的清水洗净沾黏于身上的血污。 水珠沿着皮肤滑落,这时我亿起席莉亚提出的问题。 「海人先生……请问,我们还会见面吗?」 「是的……我们必定会再见面。」 感觉如坠万针贯体的针海之中,彻底翻转的世界尽头。 倘若你期望其后所行之道,那就让我引导你进入邪魔外道吧。 如同童话故事的恶魔。 「好啦。」 我用干自身上滑落的水滴,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又按了按颈部关节后,这才放松双肩力道。 「话说我肚子饿了啊。累死我了,好疲惫啊。」 我一边轻抚眼看快发出咕噜声响的肚子,一边抱怨着。 现在的时间,恐怕要吃下午茶都还还嫌太早吧。我中午明明吃了很多东西,如今却遭到状宛如粒米未进的强烈空腹感袭击。 动用这招杀手锏的后遗症,就是容易陷入mp昏眩状态、背负沉重的疲惫感,并且还会饿的前胸贴后背。 周围明明血流成河,我仍毫不在意地从圆袋里掏出现在立刻能吃的肉干,直接送进嘴里吃了起来。 我勉强发挥出最后一丝理智,觉得不能放着这片尸体置之不理,我召唤史莱姆现身,并叫它把现场尸体全部清理干净。至于消除不掉的鲜血气味,这方面我也只能说无可奈何了。 因为我再也没有理由驻留于此,只是想稍微休息片刻,于是便一口接一口地啃食肉干,同时举步走到彻底远离鲜血气味的地方。 第621章 复仇勇者.那一天,某人的世界彻底翻 是的,那一天,我的世界彻底翻转。 那一天,太阳如往常升起,高挂空中。 那一天,我打了个的哈欠,揉着绯红的眼睛,听见小鸟的鸣唱。 对众多的其他人们而言,那一天,一定是平凡和平的一天。 那一天的黄昏格外漫长,城市在夹杂着黑色的一片红光之中。 即使我死之后,我也一定不会忘记那一天的事。 「海人先生今天也没有过来呢。」 我浸泡在房间的浴池里,热水浸泡至颈部以上,口中咕噜咕噜地吐出气息。 自从元素精灵先生……海人先生突然穿门现身的那一日起,已过了四天。 那天我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我能见到真正的元素精灵。 在以前妈妈告诉我的童话故事中,混血精灵少女与寄宿于人偶中的光之元素精灵一起生活。他们每天都为了周围发生的问题而烦恼,感情直到最后都那么融洽。 当然,那只是童话故事。席莉亚并不是混血精灵,只是有精灵之血的人类出现返祖现象而已,而且我也没有想过要与元素霊永远一起生活。 不过,席莉亚一直想与真正的元素精灵见面、说话。而且如果可以,我也想跟与元素精灵成为朋友。 「可能是我太放肆了吧。」 听说元素精灵几乎都喜怒无常,心思难以捉摸,甚少在人类眼前现身。 即使元素精灵偶尔兴起,出现在人类居住之地,除非有和席莉亚一样的『绯瞳』,否则一般人也看不见由魔力构成的元素精灵。 除非元素精灵主动现身,否则正常来说,居住在城镇的人类终其一生也无缘得见。 「下次见面,我要请他和我做朋友!」 据说这个世上存在着能召唤元素精灵的道具,可是那种道具不但昂贵而且稀少,一般人甚至都没看过实物。 听说姐姐大人有一个那样的道具,但是姐姐大人说那是『纤细的物品』,所以不能给我看。 (要是能和元素精灵先生聊更多有趣的话题就好了,可是我不太擅长和别人聊天) 我一边玩弄着洗澡水,一边这么想着。 因为我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元素精灵,起初还以为他是幽灵,不过既然触碰得到.那就代表继实体化。. 也就议,他果然是元素精灵。 「下次我要准备更多有趣的话题才行。」 我走出水池,擦干身体,换上准备好的睡衣,用毛巾吸干头发的水分。 然后我从水壶倒了一杯水,双手拿着杯子,只分三口就把水喝完了。 一口气喝完水这种洗完澡的礼仪,是我小时候还住在村子里时,隔壁的老爷爷教我的。 其实喝的时候应该要单手扠腰,但是自从被妈妈看见而被她骂之后,我就一直用双手持杯了。 于是我带着洗澡后温热的身体,缓缓地钻进被窝。 据尤米斯姐姐大人说,数日之内,魔法就会完成了。 然后我就会告别这张床和这个房间。虽然姐姐大人说我可以把玩偶带去,但我还是感到有点寂寞。不过这也代表我又可以和妈妈与夏尔米一起生活了,我很期待那一天到来。 「怎、怎么办?就算元素精灵先生再来找我,如果我不在这个房间,他可能就不知道我在哪里了……」 我忍不住坐起身子开始想办法。 虽然想过拜托姐姐大人传话,但是姐姐大人没有『绯瞳』,根本看不见未实体的元素精灵先生。 而且我答应过元素精灵先生,不会把他的事情告诉姐姐大人。 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最后都想不出好办法,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席莉亚,你很努力呢。就在刚才,魔法的效果完成了。」 数日后的早晨,尤米斯姐姐大人来到席莉亚的房间,面露微笑地这么说道。 姐姐大人先前就说过这一天快到了。所以当席莉亚的『绯瞳』看见缠绕在身上的魔力消失时,最先闪过的念头也只是『啊啊,在还没见到海人先生之前,这一天就到来了』。 「那么席莉亚可以出去外面了吗?」 「对,可以呀。对了……我今天本来就预定要自由地过一天,要一起出去玩吗?」 「那我想出门。」 「那就这么决定了。索莉,可以麻烦你为我们准备吗?」 「遵命,尤米斯大人。」 索莉小姐行了一个礼后便走出房间。 能和姐姐大人一起重游久违的外界,席莉亚真的好期待。 「今天一定会是美好的一天。」 「是啊,没错。」 尤米斯姐姐大人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这么回答我。 之后,我与姐姐大人到爱尔弥亚的街上购物。 初次前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心情观光,所以这是我第一次仔细观赏这个城市。 「好壮观,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里人好多,店铺有好多喔。」 「呵呵,是啊,爱尔弥亚是个大城市,对于一直住在村落的席莉亚来说,看起来一定非常壮观吧。」 尤米斯姐姐大人戴上平常不戴的眼镜和帽子变装;席莉亚也配合姐姐大人戴箸一顶稍大的帽子,但是它会遮住前方的视线,有点不太方便。 「姐姐大人、姐姐大人,那是什么?」 「啊,那是生火的魔道具,家里的厨房也有一个。」 「那个呢?」 「那是一种棋盘。」 晴朗的天空下,摊贩们彷佛感染了阳光的活力,精神十足地大声叫卖。 稍微环顾四周,看见的路上行人比全村的人还多。 「啊!好可爱的玩偶。」. 摊贩琳琅满目的商品之中,我看到一只尺寸稍大的白猫玩偶。玩偶的双手拿着刀叉,围着一件围兜,围兜上沾着像是西红柿酱的污渍。 看到我为了白猫玩偶停步,姐姐大人轻声一笑。 「阿姨,可以给我一只那个玩偶吗?」 「好,八枚大铜币。」 「谢谢你。来,席莉亚。」 「唉?我可以收吗?」 「呵呵,还问我可不可以,我都已经买了,你如果不收,我就伤脑筋了。来,拿去吧。」 尤米斯姐姐大人真的非常温柔。 玩偶也很可爱,不过能够直接从姐姐大人的手上接过玩偶,更是令我喜悦无比。 我紧抱着得到的猫玩偶,开心地露出笑容。 「差不多该用餐了,我们在公园一起享用索莉准备的三明治吧?」 「好的,尤米斯姐姐大人」 尤米斯姐姐大人带着席莉亚来到一处美丽的公园。 虽然在姐姐大人买给我的小说中看过很多次,不过亲眼看见则是第一次,村子里并没有这么漂亮的公园。 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分着吃从篮子里取出的三明治。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与尤米斯姐姐大人一起用餐,但是今天却让席莉亚感到特别快乐。 用完餐后,我们又逛了许多商店。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回过神来,天空已经布满晚霞。 「尤米斯姐姐大人,席莉亚今天过得很快乐,可是姐姐大人会不会觉得无聊呢?」 「哎呀,为什么这么问?」,. 「席莉亚今天真的很快乐,所以,我担心只有我觉得快乐,姐姐大人却浪费了难得的假期。」 「没有那种事,我也好久没有购物了,所以今天也很快乐。而且耗时三年以上的魔法终于完全发挥了效果,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所以你别在意。」 尤米斯姐姐大人说完之后,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 「好了,太阳也差不多下山了,我们过去吧。」 「过去……!?」 「对,其实席莉亚的母亲和妹妹夏尔米都已经来到这座城市了喔。」 「!?」 「呵呵,为了给席莉亚一个惊喜,所以我一直没说。现在这个时候,我想她们一定已经和索莉准备好欢迎派对,期盼你到来呢。」 (终于……终于可以见到妈妈和夏尔米了!) 多亏有每个月一次的信,姐姐大人也会来探望我,所以我过得并不辛苦。 即使如此,无法与母亲和夏尔米相见的日子,仍然会感到寂寞。 三年,已经三年了。 虽然原本就说可能会花费数年,然而实际感受,三年实在很漫长。 「来,我们走吧,大家都在你今后要住的家里等你呢。」 我和尤米斯姐姐大人一起走在夕阳映照的道路上。 在天色渐暗的城市里,尽管我压抑想要奔跑的心情,但是想到能够与久违的家人重逢,我的内心便不由得感到雀跃不已。 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于是始终走在尤米斯姐姐大人的一步之后。 因此,当时走在路上的我,并不知道尤米斯姐姐大人那时脸上究竟露出了什么表情。 「这就是我的新家吗?」 「对,没错。」 尤米斯姐姐大人带着我来到一处位于郊外的宁静建筑。 那栋稍具规模的房子虽然座落在不显眼的偏僻场所,不过藉由『绯瞳』,我看见这间房子被施加了大型魔法,那种魔法和尤米斯姐姐大人家是一样的。 我与尤米斯姐姐大人不同,使用魔法全凭感觉,所以对魔法的内容并不清楚,但这一定是姐姐大人以前说过的『防御用结界』。 「这里是我租下来的,名义上是我的秘密研究所之一。即便是父亲或母亲,没有我的允许就无法进入,安心吧。」 (这样的话,即使领主大人和领主夫人回到城市,我也只要在家里躲几天就没问题了。) 我不想见到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以及厌恶我们一家人的正室夫人,想必对方也一定也不想见到我们。 「好了,进去吧。」 室内是普通的住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跟尤米斯姐姐大人的个人宅邸相比,当然比较简单朴素。 即使如此,比起我原本住在村庄时的平房仍然舒适多了。 「欢迎两位到来,尤米斯大人,碧亚大小姐。」 索莉小姐说着,向我们低头鞠躬。 她穿着一如往常的女仆装,以端庄的动作迎接姐姐大人和席莉亚。 但是妈妈和夏尔米却不在她身旁。 「唉?妈妈和夏尔米不在。」 「不,她们在屋子里面喔。」 姐姐大人说完之后,彷佛知道她们在哪里似地,毫不犹豫地走向屋内,我看了看姐姐大人,便与索莉小姐跟随在后。 打开一扇门之后,门后似乎是地下室,有一道通往下方的楼梯。 里面飘散出有点阴森、令人讨厌的魔力。 「那个、尤米斯姐姐大人?她们真的在这种地方……」 「往这边走,跟我来吧。」 「啊?姐姐大人,等我。」 头也不回的姐姐大人,让我感到有点生疑,但我仍是跟着她走下去。 虽然刚到不安,不过每走下一节楼梯,就会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夏尔米。在喜悦的同时,我的心情也难以平静。 「就在前面,大家都等着你哦。」 尤米斯姐姐大人说完,露出微笑。 尤米斯姐姐大人让我走在前方,然后在一旁笑着。 我有些犹豫,不敢把门打开。 (呜?我有点紧张。) 见到久违的妈妈与夏尔米,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话好呢? 我不擅长大声说话,不过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我想大声说出第一句话。 所以我深深吸一口气,推开有些生锈的铁门,打算尽可能以活泼的声音说话。 「妈妈,夏尔米,好久不见,我好想念……你……们? j 可是这句饱含精神的话语,最后却愈来愈小声。 眼前的光景与原先想象的完全不同。 迎接我的除了讨厌的魔力之外,还有发出低吼声的不明物体,以及宛如昏暗洞窟的牢房。 在有如监狱的铁栏杆之后,有某些东西散发出污浊的魔力,它们的身体就像是生物的内脏,形状十分骇人。只见它们在地上打滚,从窟窿一般的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 「姐姐大人,那是不死者!」 『绯瞳』看得见那些不明物体放射出不死者特有的负面情感。 因为它们的模样与我至今见过的任何生物都不同,所以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生物变成的不死者,不过那确实是不死者。 「我从没见过那种模样的魔物,不过那就是不死者。」 「对,没错。这附近没什么素体,光是为了不让它们腐败而注入魔力,它们就坏掉了。虽然停止腐败,却变成臭水沟一样的颜色。」 我忍不住抬头仰望站在身旁的尤米斯姐姐大人,却见到一个陌生人,好似理所当然地,脸上浮现出一如往常的微笑 「如果留下心脏或许就会稍微不同,可是活心脏可以作为触媒,精制成魔道具不可或缺的魔石,所以我把他们的心脏挖出来了。虽然不死者没有心脏也能动,可是一旦挖出心脏,将魔力留在体内的力量就会减弱,如果放着不管,身体的肉就会开始腐败。」 那个人对眼前异常的光景彷佛毫无感觉,她摸着脸颊,状似困扰似地叹了口气。 「你……你在说什么?」. 有个像姐姐大人一样的陌生人在眼前笑着。 她有着像姐姐大人的脸孔,像姐姐大人的声音,行为举止也跟姐姐大人一样。 只不过她全身散发的氛围,却有如席莉亚未曾见过的陌生人。 「死灵术毕竟还是很困难,使用的人少,几乎也没有留下数据,我试了好几只都以失败告终。即使如此,我仍是成功将多种魔物的内脏拼凑在一起,或是让不死者恢复至可以勉强发出声音的状态。它们是可以任意对待的贵重实验体,我正在研究是否能恢复它们的思考能力。」 这个人是谁? 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姐姐大人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也不知道姐姐大人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哎呀,不要露出那么害怕的表情嘛,今天是你终于能见到你亲爱的母亲和妹妹的日子,你要用笑容迎接她们,不然她们岂不是很可怜吗?来,往这边走。」 「啊!」 尚未回过神的我被姐姐大人握住了手。 我即使反射性地后退,但是我们的体格相差太大,我仍被拉着走。 「来,体验感动的重逢吧。」 「呀啊!什、什么?姐姐大人,姐姐大人!? 我被推入最里面的牢房。 我慌慌张张地用手撑住地面,手上的玩偶掉落在地上。 当我回过头时,关门的声音已然响起,我被关在牢房之中。 而阴森恐怖的不死者当然也在牢房内。 「咿……!!」 在近处一看才发觉,若是单以形状来看,不死者的外形很像没有手脚的人类。 牢里的不死者与其他不死者相同,肌肤呈现混浊的黑色,而且表面湿滑。身体有着像胸部一样的隆起。 它们相当于人类头部的部分则是光滑无毛,脸上勉强有两个像是鼻子的孔,张嘴没有嘴唇,只有和两排人类相同的牙齿。 只不过那两只不死者似乎与其他不死者不同,它们并没有发出宛如来自地狱深处的低吼。 虽然它们似乎没有眼睛,却好像看得见我,只见它们爬近我的身边。 「不……不要!」 先前遭遇不死者时,我还可以使用魔法。但是现在的我,没有力量保护自己。 「不、不要,别过来!放、放我出去,姐姐大人!尤米斯姐姐大人!」 我害怕地抓着生锈的铁栏杆,拼命地向姐姐大人喊叫。 可是,尤米斯姐姐大人却只是在栏杆之后,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席莉亚,你先前说想看元素精灵石对吧?」 「咦?姐、姐姐大人? j 尤米斯姐姐大人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被以封印布严密包裹的东西。 打开布一看,取出一颗被以封印布包裹着的矿石。 「那、那种魔力……跟房间的魔法阵相同……!」 「哎呀,你看得出来呀。你的『绯瞳』果然方便。」 我感到不寒而栗,姐姐的明明笑容一如往常,看起来却格外冷酷无情。 「来,席莉亚,感到开心吧,你一直很想见到元素精灵不是吗?虽然跟普通的元素精灵有点不同,不过基本上他也是元素精灵哦。」 「喂喂,你也太过分了吧?久违地叫我出来,就马上说这种话。」 伴随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席莉亚看见尤米斯姐姐大人手上的元素精灵石喷出魔力。 一股魔力与魔法阵相同,但是浓度却大不相同,甚至用肉眼也能直接辨识。 分不清是何种颜色的魔力卷起漩涡,逐渐成形。 「恶……魔!」 大大裂开的血盆大口,如刺一般的牙齿,卷曲的山羊角,腰部长有置的响与暗红色翼膜,黑中带灰的肌肤则有如凹凸不平的岩石。 即使许多资料理描绘了恶魔众多不同的形貌,它也是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姿态——『强欲恶魔』 尽管与素精灵属于同类,本质却不同,与天使则是彻底相对的存在。 「啊、呜、啊??????」 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在我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是你说别把你跟普通的元素精灵相提并论的吧?」 「哈哈哈!恶魔怎么可能忍受被和普通的元素精灵相提并论。』」 那只恶魔的声音很不可思议,就像是混合了高音与低音,令人听了顿感不快。 「所以这家伙就是最后的活祭品吗?喂喂,居然是混入精灵之血的灵魂的高级品呀,嘻嘻嘻!」 「咿!不要……!!」 恶魔沾满唾液的紫色舌头,在嘴巴的周围来回舔动。 十字型的眼眸则是骨溜溜地转动。 「姐姐大人,姐姐大人!如果席莉亚有什么不对,我道歉,所以、所以请救救我!」 「哎呀哎呀,你不用道歉哦。」 尤米斯姐姐大人美丽的手穿过铁栏杆,以一如往常的温柔动作,抚摸着我的脸颊。 「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所以我也没办法。」 「咦……?」 「在咒刻契约的知识与启动魔力的代价中,包含了你的灵魂和生命。而且它还要求这个灵魂与生命在献祭之前,必须过得幸福美满,很任性对吧?」 「不不不,本恶魔不是任性,而是美食家呀。」 尤米斯姐姐大人的笑容一如往常,在烛台摇曳的火光照耀下显得扭曲。 「恶魔说的话果然不能相信,是你说『总之重要的是量』的哦?都是因为你,这孩子的村子才会被消灭哦。」 「那时候我就是想吃饱呀,姑且不论质,量倒是让我饱餐一顿了。我虽然也喜欢充满高级感的美味生命和灵魂,但是恐惧的灵魂虽然廉价,仍然相当可口。该怎么说,那只能算是垃圾食物 吧。」 「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不明白。 我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也不明白眼前发生什么事。 「众所周知,想请恶魔实现愿望,就必须付出庞大的代价。因为它想要五十个活人,所以我就用你们村子的人做为交换条件,而且剩下的村民我也带过来了哦,你看,他们今天发出比寻常还要大 的声音来欢迎你哦。」 「难道!?」 理解姐姐大人所说的话之后,我才仔细看向关在牢内的不死者。 牢里的不死者身体奇形怪状,别说是人类了,甚至不像任何自然生物。 但是,在不死者的魔力深处,残留的魔力残渣看起来像是某个认识的人…… 「那个魔力是麦斯爷爷!那边的是尤密尔阿姨啊!啊啊,那么,难道他们真的是……」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我感到耳鸣,声音听起来像有回声。 「哎呀,能够分得那么清楚呀,看来你的『绯瞳』果然会成为好材料。那么之后就任你处置了,依照契约,你杀她的时候可别伤到身体,只能吃她的灵魂哦,因为她的身体还有很多用途。」 眼前的景象渐扭曲 我伸出的手只能微微晃动铁栏杆,触摸不到尤米斯姐姐大人。 「啊啊,等一下,等一下!姐姐大人,尤米斯姐姐大人啊啊啊啊啊!」 然而尤米斯姐姐大人彷佛已经对我失去兴趣,她踩着脚步声离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她就这样离去了,地下牢内只剩下我与这只恶魔。 「哈哈哈,受到这样的对待,你竟然还指望那种女人会救你?那个叫尤米斯的女人真的是有够狠毒呢,即使我在她面前把人类吃掉,她的脸色也丝毫不变哦。很多以坏蛋自居的家伙,听见别人 死前的惨叫,都还会吓得脸色发白呢。那个女人当人类真是太可惜了,哈哈哈!」 「说谎!你在说谎!姐姐大人不可能会那样做……对啊!妈妈和夏尔米在信中对这些事只字未提!」 「嗯?什么啊,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当然不会提到,因为她们是受命令来念出那些内容。」 这个恶摩刚才说了什么? 「你仔细看看那边的两只不死者,以你的眼睛,应该可以清楚区别吧?」 怎么会……不可能会有那种事。 因为席莉亚明明没有做坏事,怎么可能会遇上那么残忍的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看,你一直很想见到她们吧?太好了,对吧?」 「你见到你最爱的妈妈和妹妹了哦?」 传入其中的这句话,令我的世界崩塌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哈哈哈哈!很好,很好!绝望的美味香气扑鼻而来了呀。」 无论仅存魔力变得多么薄弱,我也不会认错,那是从出生以来,每天与我一起生活的家人的魔力。 「来,我很亲切的,也给你听听她们的声音吧。」 恶魔用手一挥,将魔力传送给母亲和夏尔米。 「啊……咕……」 「啊……啊啊……啊。」? 只见两人笨拙地动着嘴,牙齿发出喀喀的打颤声,终于口中发出日前席莉亚听过的声音。 「席莉亚,你过得还好吗?」 「姐姐,你好吗?」 她们的声音如同人偶般平滑。 「别说了……别再说了……」 恶魔刺耳的大笑声,令我的世界支离破碎。 恶魔好似从心底喜悦似地狂笑。 「嗯嗯,变成这个样子还是能认得出来,这就是爱吧。哈哈哈,能见到她们真是太好了呢!」 「骗人这是假的!席莉亚做了什么坏事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嘻嘻,不是假的,而且做坏事的人是你的姐姐吧。你姐姐真是个狠毒的人呢,是她把你的母亲和妹妹变成这副模样哦。关于这件事,我可是什么也没做,这完全是她的个人嗜好。」 「嘻嘻嘻嘻!!她真是一个比恶魔更像恶魔的女人呢。」 我全身瘫软。 甚至感觉不到眼泪划过脸颊。 「……是吗?」 至今为止的一切完全翻转过来。 记亿中宛如被棉花包覆的温柔世界,如今却化成怪物,想要用无数的针伤害着我。 (从一开始,一切就都是谎言,她的笑容、她的温柔、一起开过的茶会、交换小说的感想,还有今天的出游,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谎言。) 「哈、哈哈……多么可笑。」 我是多么的何等愚蠢啊。 她杀死全村的人,玩弄他们的生命,我却还把这种人当成姐姐一样尊敬。 是我把妈妈和夏尔米变成了不死者,我竟然还在那个房间待了好几年,把魔法的才能让渡给她。 「哦哦?绝望了吗?你绝望了吗?嗯嗯?」 「吵死了!!燃烧旺盛的火球『火焰球』!」 伴随着愤怒而生的火球却无法成形,魔力消散于空气之中。 「啊哈……呵,我已经连这么简单的魔法也使不出来了。」 我真的已经没有任何魔法才能了。 甚至无法对这个恶魔报以一箭之仇。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可笑,我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眼泪伴随着苦笑声落下。 「嘻嘻,灵魂差不多开始染上绝望了吧。」 在扭曲的视界中,恶魔张开他的翅膀。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不久之前,世界明明还是那么地温柔和善,如今就连那段温柔的记忆,都变成了锥心刺骨的记忆。 「好耶,发出悲痛哀鸣的灵魂最好吃了。」 「够了……我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了。」 「啊哈,看起来真是美味,嘻嘻嘻,用餐时间到了!」 在遂渐褪色的世界中,恶魔嘲笑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清晰。迎面伸过来的魔手,一定会结束我的生命。. 那样一来,一切就结束了。 我平静地等待那个时刻到来…… 「哎呀?怎么了?你还要抵抗吗?」 「不……还是不行,我还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回过神来,我像要避开伸来的魔手般,整个人往后退。 「我要杀了她!我绝不原谅她!我绝对要向那个贱女人复仇!!」 「好耶,就是要这样才对,愈是抵抗,灵魂就愈美味呢。」 我想活下去。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结束。 就算要放弃尊严,让人看到我丢脸的模样,我也无法放弃。 我无法饶恕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想杀死她,要让她受尽痛苦之后再死。 要是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人,全部都要杀光。 协助那个女人的家伙也一个不能放过。 「别过来!」 「哎呀,你这样说,本大爷很伤心呀,呜呜。」 我憎恨眼前这个嘻皮笑脸的恶魔。 这家伙也是协助那个女人的共犯。 我想把他五马分尸,想用火炙烤他、想把他咬得碎尸万段、想用水淹死他、想绞杀他。 希望他在受尽痛苦折磨之后,在不见天日的绝望牢笼中惨死。 不,我想亲手杀死他。 尽管明知没有意义,我仍捡起附近地上的石头丢掷,没有够大的石头就抓起沙子丢 恨、我好恨、我憎恨着这一切。 我憎恨造成这种状况的一切事物。 即使如此,不管我再怎么悔恨,无情的命运仍是逼近而来。 「啊……呜,啊……!」 恶魔逼近而来,抓住我的头发,开心地舔了一下嘴唇。 我想要挣脱,但是恶魔的力量太强,我无法逃脱。 「放心吧,因为你的身体很有用,所以我不会留下大伤口。我会吸出你的灵魂,再用恶魔之毒令你的心跳停止。」 「放、开我!你这个怪物!我绝对要杀死你!」 我拼命用指甲猛抓揪住我头发的手。 只要能对这家伙造成痛楚,就算指甲剥落也无所谓。 「哈哈哈,不知道多久没吃到这么高级的灵魂了呢。放心吧,为了不让你寂寞,我会把这两个废物不死者一起变成魔力吃掉。」 「住手……!」 「『恶魔的晚餐』」 只见恶魔伸出手掌对着母亲和夏尔米。 眼前的恶魔说了这一句话后,两人立刻爆开,喷出唯一与人类相同的红色血液。 然后,她们宛如被分解为黑色的雾,恶魔张大嘴巴,将之吸入口中。 「你这个恶魔!可恶!可恶!」 「哎呀,你刚才见到她们还怕得向后退,现在却大受打击吗?嗯嗯??」 恶魔在眼前大笑。 「没关系,反正你很快就会在我的胃中与她们相聚。」 原本因愤怒而止住的泪水,如今又因侮恨而溢出。 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次浮上心头的疑问,化为破碎的言语吐出。 我明明没做任何坏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种结局实在太没道理了……」 我一定也会像妈妈和夏尔米一样,连死后也持续被那个女人利用吧。 会成为实验的材料吗?这对眼睛会被做成魔道具吗?还是和妈妈与妹妹一样,被她做成不死者任凭她使唤? 比起死亡,死后仍会受到利用更令我心有不甘。 到底是从何时走错了路呢? 命运是从哪里开始偏差的呢? 自己是从哪件事开始遭到背叛的呢? 「那么这次我真的要开动了,嘻嘻嘻!」 眼前的恶魔,看起来就像是尤米斯姐姐大人那张微笑的脸孔。 「你是席莉亚?初次见面,我叫尤米斯,是你的姐姐喔。」 那是与尤米斯姐姐大人初次相遇的那一天,她所露出的笑容。 (啊啊,如果能够重新回到那一天) 「我绝对,绝对会当场杀死她的呀!」 「真是的,竟然跟我完全一样,真是让人不快,一点也不有趣啊。」 「咦……?」 只听见铿啷一声,牢房铁栏杆被砍断落地的声音响起,然后在我眼前,划过一道闪光。 眼前恶魔的手随即遭到斩断,掉落至地面。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身剑士的装扮,黑发黑眼的少年。 可是由『绯瞳』所见,他的身体并非由魔力形成,而是拥有明确的实体。 「海人先生?」 「嗨,一段时间不见了,席莉亚。依照约定,我们又见面了吧?」 所以眼前少年所说的话,宛如回答了我心中的疑问。 「什么啊,你这个人类真失礼,突然就跑出来。你是什么人?」 听见恶魔这么问,海人立刻转身面向前方。 「你问我是谁?本来我想说说看『你不配问我的名字——』这种老套的台词,不过今天我是以认真的立场前来邀约的啊。」 他手上握着青银色的剑。 剑锷上串着两条红绳,红绳前端则是橘色的绵球。 「为了彻底虐杀召唤你的女人,我特地远道而来。」 海人先生伴随其壮绝的发言,脸上浮现怒意沸腾般的阴暗笑容,用手上握着的剑直指恶魔。 「我是愚蠢至极的『重生复仇者』。」 第622章 复仇勇者 .不为人知的故事 啊啊,可恶,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今天本来是让自甘堕落的冒险者们,见识我有多么厉害的日子。 「呼呼、呼呼,可恶!为什么红帽哥布林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呵,那么灵活,真是令人讨厌啊。」 「好久没遇到能躲过我这么多支箭的怪物了。」 (什么啊,这些家伙比像得还强啊。) 我抵抗着红帽哥布林的攻击,心里这么想着。 在公会的仲裁之下,我被迫与在公会发生争执的冒险者们组队三个月。 这是在公会闹事的处罚,若是不从,公会就拒绝让我登录冒险者,而泽莉他们除了会降级之外,也会受到严重处罚,所以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三个月之内,泽莉他们若是对我有不当对待,他们同样会受到处罚;就算没有过失,若是让我死亡或受重伤,尽管没有处罚,也会遭到降级,并且在一段期间之内禁止升等。 而我在这段时间也不能单独承接委托,而且若是擅自离开泽莉他们的队伍,逃往别的城镇,冒险者的身分也会被停用半年。 在冒险者的世界中,原本我应该如彗星般出现,有如超新星一样活跃才对,没想到却被绊倒在鬼地方。 我们无可奈何,只好组成临时队伍,来到魔物横行的森林。可是…… 总之我们先接下新手冒险者必接的哥布林讨伐的委托,来到森林中,却演变成于本来不该出现的魔物交战。 「咕啊啊啊。」 「吱吱!」 因为心有杂念,我对魔物的攻击慢了半拍。 红帽哥布林的战斧划过我的手臂,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擦伤,我却感到火烧般的痛楚。 但我没有为了议痛楚停动作的时间。 「别过来!」 「吱吱吱!」 我挥动魔杖,驱赶从正面袭来的两只红帽哥布林。. 「咬咬!」 糟糕!! (我的魔力太过集中在前方了!) 听见背后红帽哥布林欢喜的叫声,我顿时感到一股焦躁窜遍全身。 (我会死吗?不、不要!我不想死!来人,救我。) 「你在干嘛啊?」 「吱啊啊!」 但是在红帽哥布林的武器触碰到我之前,它的身体已经被泽莉挥剑斩断。 「呼呼、呼呼、呼呼。」 「你镇定一点,你死了的话,我们也会很困扰啊。」 我居然让血统比我低贱的人救了。 然而心中涌现的并不是屈辱感,而是逃过一劫的安心感。 「就是现在!」 「我知道!炽盛的业火球『火焰球』!」 我没有时间沉浸在安心感中,我立刻对着被泰利射中脚的红帽哥布林,发出使用多次的魔法。 「吱啊啊啊啊啊!」 火球从法杖的前端射出,红帽哥布林被包覆灼烧。 红帽哥布林对魔法的抵抗性薄弱,只要被火球打中,一瞬间就会烧成焦炭。 「呼……你很厉害嘛,原以为你都是倚靠那把魔杖,虽然那只是加持,你的魔法本身威力也十足强大耶。」 「什么嘛,原本以为你会怕到软脚,结果你意外强韧嘛。」 「哼、哼!那当然,你们以为我是谁啊!」 「好了好了,别惊,接下来是这边!」 「交给我吧。」 战斗依然持续着。 那是我过去在家中独自锻炼时不曾感受过的兴奋感。 (哼,他们够格与我组队三个月。) 之后我们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便歼灭了红帽哥布林。 我心想,公会真是塞了个麻烦给我们啊。 我深切地反省,早知道就该在公会插手仲裁之前,早早结束争执。 「切!为什么我们要照顾那种小鬼……这样就不能夺走那把魔杖卖到黑市了呀。」 「好了啦好了啦,既然是公会的命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当是忍耐几个月吧。而且只要矫正他嚣张的个性,说不定会是意外的人才喔?因为我们没有魔术师嘛o』 『哼,贵族出身的大少爷有那种毅力吗?』 昨天在酒吧有这样的对话。 总之,我们选择狩猎最安全的哥布林,并出发前往森林,想不到却遭到为数众多的红帽哥布林包围。 「呼呼、可恶“:为什么红帽哥布林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话中,难掩焦躁的情绪。 果不其然,小鬼被魔物吓得只会胡乱挥动魔杖,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然而,若是这家伙被杀,不管如何辩解,我们也一定会受到公会重罚吧。 我在迎战的同时,发觉在视界的角落,有只红帽哥布林正要从背后偷袭小鬼。 我之所以出手相救,养也只是怕自己被处罚而已。 (啊啊,真让人不爽,我最讨厌只会说大话的小鬼。)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明明刚才差点就被魔物杀死的那个小鬼却稳稳地构筑魔法,烧死了红帽哥布林。 意料之外的发挥,颠覆了我先前对他的评价。 只要遭遇生命危险,大多数的人都会因害怕而失误。就算有那把高级魔杖辅助,他的魔法也并非是勉强发动,而是确实受自己意志控制的魔法。 在那之后,小鬼也持续使出精确度相当高的魔法。 (战斗结束后,或许也可以问一下他的名字。) 于是我们继续战斗,总算成功歼灭了红帽哥布林。 在那之后,三个月过去了,结果我还是继续留在泽莉他们的队伍里。 我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 若要问正大光明的技术,就是从与魔物战斗的技术,到察觉危险的方法。 若是问偷鸡摸狗的技术,就是从巧妙地引诱他人落入陷阱,到强行逼喜欢的女人就范的手段。 虽然这些家伙的出身与我无法相比,不过等到我受封爵位的时候,我会延揽他们做我的家臣。 在这期间,我不断累积各种经验,不知不觉间,时间又过去了两年多。 我们达成许多委托,如今队伍等级已提升至b级,足以称为一线级的队伍了。 人族与魔族激烈的战争,夺已迈入最终局面。 在勇者的带领下,我们攻入魔族的领地。 根据情报,魔王虽然已被打倒,勇者却沉溺于自己的力量,迷失了自我,打算取代魔王。 席卷大陆的诸国一致决定,趁勇者在与魔王战斗之后,消耗的力量尚未恢复的期间,将勇者加以歼灭,同时领取巨额的赏金。 (说什么勇者打算取代魔王,大概只是表面的理由吧。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机会我没有理由不好好利用。) 愚蠢的民众似乎真的相信国家所说的话,但是我可不同。 然而,事情是真是假根本无所谓,只要我能打倒勇者,我肯定可以受封爵位吧。 虽然只是表面上的理由,但若能打倒被称为魔王的对手,别说是爵位,甚至有可能与王家联姻,说不定还可以迎娶有欧洛雷亚美女之称的爱蕾希雅公主。 「嘎噜!啊啊啊啊!嘎呀!」 「好险好险,『风刃波』!」 我脑中转着念头,在森林中搜索的时候,突然遭遇地狱巨犬袭击。 如今区区地狱巨犬已难不倒我,我轻松躲过它的爪子,发出风刃反击。 「呜呜……!?呜噜噜……嘎啊!」 切!被它逃了。虽说是只是地狱巨犬,但不愧是魔族领域的魔物啊。 我确实有命中的手感,但是那只地狱巨犬尽管负伤,却仍是奔跑逃离了。 现在我可没空追它。 「亨塞尔,我已经锁定出勇者的位置,准备出击了!」 「知道!」 于是我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去,缓缓平静开始加快的心跳。 我终于迎来这一步了 荣耀与悬赏的道路就在前方。 只要杀死负伤衰弱的勇者、不,只要杀死魔王,我就能够得到荣耀。 「成为国王之后,要做什么好呢?」 我独自在森林中如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