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木（校园1V1）》 Chapter01 好冷。 今年M镇的冬天格外冷，虽已过立春，午后日光大盛却没什么温度，空气仍凉飕飕的。 M中露天操场。 主席台上方高悬着“高考倒计时100天”的横幅，这老古董不知已被沿用了多少年，红底脱了色，白字发着灰，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小两百名高三学生正乌泱泱挤在主席台下，他们大多穿着黑色的西装制服，只在队伍末尾缀了一小片白——几个不听话的穿运动服的学生。 林洛洛混迹其中，此时正心不在焉地用脚尖搓着坑坑洼洼的发黄的草皮。 好吵。 台上，教导主任秦老师正声情并茂地演讲，面前接连腾起一团又一团的白雾：“同学们，今天是高考倒计时100天的日子，学校选在这一天为你们举办成人礼，不光是为了给你们加油打气，更是为了纪念18岁，这个人生中无比重要的时刻。” “你们很多人已经成年了……” 重要时刻？ 林洛洛歪了歪头。 “高考，是你们人生中极其关键的转折点。” “面对高考，你们和所有高三学生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考场上多考一分，你就能打败一操场的人……” “老秦要说的是我们学校操场，那也没多少嘛。”林洛洛听到旁边男生的嘻嘻哈哈对同伴说，继而两人笑作一团。 她无声地撇了撇嘴，同样对这套过于抽象的说辞嗤之以鼻。尽管她此刻低眉顺眼的样子看上去乖巧无比。 M镇不过是N市郊外的一个小县城，比起市区，这里教学资源匮乏，人均文化程度不高。 对于大多数高三学生来说，他们并不指望自己在一百天之后能考出一个多么入眼的成绩。比起攀越阶级的跳板这种邪乎说法，高考更像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务。 故而教导主任再怎么声嘶力竭，实际上没几个人能听进去，学生们大多在窃窃私语。 直到人群里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林洛洛脚下那块草皮即将被她铲秃时，这场每年的例行节目终于迎来尾声。 总结陈词后，老秦慷慨激昂地号召：“同学们！让我们一起来喊！M中必胜！高考必胜！” 闻言林洛洛头都没抬起来，只掀了掀嘴皮子没出声。 像她这样偷懒糊弄的学生占大多数，人群中只稀稀落落响起几声“M中必胜”，甚至有几个男生情绪太过饱满声音太过响亮，刚一出声，就被周围人群里爆发出的哄笑声盖了过去。 “重新喊！”这效果显然和老秦想象中相去甚远。这么冷的天，他脑门上竟然出了层薄汗，只见他耙了耙所剩无几的头发，瞪大眼睛扯着嗓门：“一个个都给我把头抬起来！” 林洛洛终于抬起头，可人群里嗡嗡声仍是不断。 老秦被迫使出杀手锏，丢下一句分量更重的“说完就解散”，大家才终于像一群向日葵一样，纷纷甩头朝他的方向望了过去。 除了一小撮人——他们依然低着头，方才还能跟随大流浑水摸鱼，此刻便格外显眼。 “M中必胜！” 老秦却对此视若无睹，再次带领大家一起喊起了口号。 “M~中~必~胜~”学生们声音懒洋洋的。 林洛洛敷衍地做着口型，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许璃正旁若无人地捧着游戏机打游戏。 围在他身边的一个男生看到兴起，甚至将胳膊搭上许璃的肩膀，只见他微微侧了下头，那人立马悻悻把手收了回去。 林洛洛不动声色地望着，看许璃那鹤立鸡群的挺拔身姿，又瞅着他比女生还要白的后颈盯了片刻，内心嗤笑一声。 同一起跑线？ 即将参加同一场考试又怎样，有的人生来就领先别人一大截，甚至于他们的起点，就是普通人终生无法企及的远方。 “大声点，M中必胜！” 台上的人还在嘶声力竭地喊着。 他寸草不生的头顶上布满汗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道光似乎感动了一部分人，“M中必胜！”这次声音大了许多。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老秦抖着嘴唇，情难自禁地向前迈出一步，振臂高呼，“高考必胜！！！！” “高考！！必胜！！！” 林洛洛把目光从许璃身上挪开，转而看向身前人高马大的男生——王子昂，她的同桌，此刻正喊得格外卖力。 或许这确实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被点亮的瞬间，不过林洛洛知道，过不了几节课，他又会偷偷在课桌下看黄色小说。 那一点点心气儿，就好似人群上方不断炸开的白雾，要不了多久就消散了。 没意思。 林洛洛百无聊赖地抬起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洛洛，发什么呆？” 是陈可欣的声音。 她猛然回神，环顾四周，连什么时候解散的都不知道。 “走。”林洛洛由着陈可欣挽住自己的胳膊，同她一道向教学楼走去，顺便摇头晃脑地活动酸胀的脖子。 天旋地转中，视线里忽得出现一双浅棕色的眸。 她身体一僵。 “怎么了？”陈可欣侧过头来问，“啊……是许璃。”看到刚从两人身边走过的男孩子，她手上拽着林洛洛的力度猛然加大。 “嗯……没事，走吧。” ……疯了吧。 林洛洛扫了眼斜前方的那个人。 她刚才居然以为许璃在看她。 Chapter02 等他们回到高三（二）班，动作散漫地做完眼保健操，短暂课间休息后，继续上语文自习。 下午正是犯困的时候，再加上星期五debuff，学生们蠢蠢欲动，多少有些坐不住，没几个认真听课。 语文老师也有些乏了，搬了个板凳坐在讲桌后，语调平淡地讲卷子。 “天之骄子，”她讲到成语释义，“是指‘老天爷的宠儿’。” 老师话音刚落，只见班上大半学生，包括林洛洛，明里暗里都看向许璃的位置。 当事人却在座位上呼呼大睡。 许璃是高二下学期转来M中的，满打满算来了一年。 这一年里，许璃几乎不听课，要么在教室里堂而皇之地打游戏，要么在课堂上堂而皇之地打瞌睡。 但没有人批评他——谁会责怪年级第一不听课呢？还是甩出第二名一百分上下的那种。 他的到来，对于考出几个985就恨不得敲锣打鼓的M中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恩赐。故而从校长到老师，没有人敢对他表露一丝不满，他们只会私下争论许璃该上清华还是北大，同时盘算着等出成绩那天该怎么宣传庆祝。 不光成绩优异，许璃的家境、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仿佛和他们这些灰头土脸的高三生不在同一个世界，当真是天之骄子降临凡尘。 只除了一件事——许璃似乎是个哑巴。 说似乎，是因为这件事无从证实。 班主任当初介绍他时，也只说这位同学不太爱说话，大家要团结同学好好相处。 可后来大家发现，这个“不爱说话”，实在说得太过委婉。这一年里，许璃没有讲过一句话，看上去也并不打算和他们“好好相处”。他像随身携带个玻璃罩子，拒绝和旁人接触。 他把周围人当空气，自身存在感却不容忽视。 爱慕者说许璃是高冷酷哥，也有人看他不顺眼，暗中讲他目中无人。 久而久之，不知道从谁嘴里传开的，说许璃就是个哑巴。 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好像因着这点瑕疵，一下接了地气儿似的，让那些阴阳怪气的人略微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他——看吧，没有人是完美的。 但这并不妨碍男生们对他带来的各种新奇玩意儿感兴趣——比如刚才开会时围在他周围的那一群，也不妨碍女生们对许璃趋之若鹜——比如林洛洛的表姐陈可欣。 周五没有晚自习，两节课后就放学了。 林洛洛道别去图书馆的陈可欣，走出校门，瞥见停在街角的一辆黑色轿车。 那是来接许璃的，林洛洛知道，她先前见许璃上去过。 这待遇，不说在M中，在M镇都是独一无二的。 啧。 她抬脚踢开一块小石子，看着它咕噜噜滚到不远处的公交站旁。 林洛洛慢吞吞走过去，和一群等车牌下的M中学生站在一起，从背包夹层里翻出上个月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老旧mp3，塞上耳机，在音乐声中又想起老秦下午假大空的发言。 公平？这世上哪里来所谓的公平。 你和别人共处一间教室，听着同样的课，即将参加同一场考试，满心以为这就是公平了。 可离开学校后，这世界的残酷真相，才逐渐铺展开来。 车来了。 周围的学生们一拥而上，林洛洛被动地挤上晃晃悠悠的公交车。 M镇子不大，没开出几站地，那群学生又陆陆续续都下光了。 林洛洛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脑袋抵在玻璃上，面无表情地看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走远。 她可以想象，等这些人回到家，就能吃上父母准备好的热乎饭菜，饭后可以温书，或者干点别的什么，然后躺在床上结束这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而她要一直坐到终点站。 公交车载着她一路开出了镇子。 出了镇，路上就没什么车了。他们经过最近正在修葺的水上公园，经过成片的玉米地和稻田，司机越开越快，道路两旁的树木在林洛洛空洞的眼中划出一道道残影。 又过了几首歌，她看到熟悉的景象，站起身来，独自一人等在后门，察觉到售票员投来的视线。 大概以为我住这附近吧。 她心想。 下了公交，林洛洛走向停靠在树边的自行车，开了锁，跨上车向山脚下骑去。 那里有这一片最好的别墅区。 Chapter03 林洛洛骑着车缓缓爬坡。 不似吵闹又充满油烟味的镇子，这周围很静，不知是不是依山傍水的缘故，空气也格外清新。 除了偶有私家车从她旁边驶过，更多时间里，这路上只能听到她自行车丁零当啷的声音，和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啾啾鸟鸣。 前面就是山景别墅。 顾名思义，它坐落在山脚下的风景区附近。 原本能开到半山腰的旅游公交车，愣是因为这批小洋房的落成而改了道，故而林洛洛只得自力更生。 这辆除了铃铛不响以外哪儿都响的车子，是和mp3是同一茬买的——在林洛洛第一次从这里回去后的周末。 尽管掏钱的时候心在滴血，但一想到有了它，每次可以省下不少时间和打车费，林洛洛还是难得阔气了一回。离开前又挑挑拣拣买了两把车锁，生怕这破玩意儿被人偷了去。 又骑过一个弯，别墅一角便出现在林洛洛视线里。她远远就把车子停了，锁好，从背包里摸出口罩戴上，又把校服外套脱了收进去。 做完这些事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其中一栋走去。 刚站到铁门前，还没等林洛洛抬手按门铃，只听吱呀一声，门已经开了。 管事的徐妈半掩着门，不甚明显地上下扫了她一眼，目光在林洛洛身上那件起球的毛衣上停顿片刻后才开口，“您好，来了啊。”听上去像是老人独有的亲切口吻。 却让林洛洛暗中攥紧了拳头，指甲也嵌进肉里。 徐妈的眼神总是令她不快，可对方说出来的话，却又带着诡异的热情。可这份恭敬与她毫无瓜葛，林洛洛知道，对方眼里的鄙夷才是真的。 但好像一旦进了这扇门，本质上再恶劣的人，也会不自觉地把自己装点得体面些。 “嗯。” 林洛洛敛眸藏下眼里的讥讽，淡淡应了声，低头跟在徐妈身后，从旁侧绕过别墅主体，再穿过泳池，来到花房前。 这路线林洛洛早就烂熟于心，可徐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别墅里晃悠，每次都要领着她。 “怕你迷路。”徐妈有次这么说道。 是怕我偷东西吧。 林洛洛却这么想。 不过识相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有钱赚就行，至于怎么看她，林洛洛无所谓。 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站在花房门口聊天，见她们来了，纷纷上前几步。 “徐妈。” “徐妈好。” 他们嘴上和徐妈打着招呼，语气里是和对方如出一辙的热络，眼睛却不断往林洛洛胸前瞟来瞟去。 林洛洛仿若不觉，见他们聊上了，徐妈正笑得花枝乱颤，该是没心思再管她，便顾自推门走了进去。 花房共两道门，第二道门外是园丁的房间，布置得干净整洁，有简单的淋浴装置。 林洛洛在里面三两下冲完澡，用一次性毛巾草草擦了擦身子，就将它随意丢在水池边。 等她出来时，原本堆在椅子上的衣物已经被徐妈收走清洗，其速度之快，好似她的汗水是某种令人避之不及的病菌一样。 如果她配合，林洛洛毫不怀疑徐妈会让她在迈进大门前就把这身衣服脱下来。 好在口罩还给她留着。 林洛洛再次将其戴上，不顾自己头发还湿着，身上挂着未擦净的水珠，就这么赤身裸体推开第二道门，迈步走进花园。 砰。 大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发出一声巨响。 如果是那些人——徐妈，还有那些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肯定会小心翼翼护着掩着关门，尽量不让它发出动静吧。 但她不用。 无论多少人在这个地方努力而克制地保持体面，至少她林洛洛不用。 因为她来，就是为了做不体面的事。 Chapter04 大门外天寒地冻，花房里却温暖如春。 没见识如林洛洛，瞧不出这地方室温是如何调节的，舒缓的音乐声又是从何而来，只看到面前丛生的植物，闻到空气中芬芳馥郁的浅淡香气。 她赤着脚，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向前走去。这些石头每一颗都被打磨得光滑溜圆，一点也不硌脚，也不知道经过什么处理，踩上去竟是温热的。 路两旁的植物长得太过繁茂，枝叶都伸了出来，轻轻搔着林洛洛的的小腿。 除了脚边类似灌木丛样的东西，四下还有各色花朵。虽然是冬天，但林洛洛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玫瑰和郁金香，这些她能叫得上名字的花，还有更多她压根不认识的，但看上去就十分名贵的品种。 少女在花丛中穿梭。 这画面，乍听之下不难令人产生动画片中花仙子或精灵之类的遐想，但林洛洛十分清醒——自己不过是个高级妓女。 这说法，还是从其他人那儿听来的。 “这活儿，说白了就是高级妓女，只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当初小凤介绍她去做色情直播时这么说道。 不过等林洛洛正式成为她们中的一员，私以为“卖艺”这词儿，未免也太过抬举自己。 唯一能让她高兴的，就是这份“兼职”来钱比起刷碗洗盘子之类要快很多，而且她现在接的“外活儿”，也比小凤她们要好出不少。 一边想着，林洛洛已经不知不觉走到鹅卵石小路的尽头，踏上整片柔软的人工草坪，只见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阻绝了她去路。 这镜子好似一堵墙，将花房余下部分挡得严严实实。 镜子纤尘不染，映出林洛洛身后的花房，将这地方显得格外大，也格外空旷。偌大的空间里，仿佛只有林洛洛和镜中的她自己。 林洛洛骨架小，因而镜中的她，看上去腰身和四肢都无比纤细，衬得原本就发育良好的胸部更加丰满，像一对绵软的面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让人不禁好奇它们的手感。 她走到离镜子半米远的地方站定，身上由于刚冲过热水澡，还隐隐透着粉，被顶棚暖白色的灯一照，圆润的肩膀发着光似的晃眼。发梢上残留的水渍落到她身上，从颈侧滑向锁骨，再穿过那幽深的乳沟，又从平坦的小腹一路向下。 不知是否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的缘故，林洛洛身上几乎没有体毛，私处也光溜溜的。由于没有遮挡，哪怕她双腿并拢，也能看到两腿间那条粉红色的肉缝——那颗水珠最后的归宿。 当真是少女独有的美好肉体。 可这副身体的主人，露在口罩外的那双眼睛却像潭死水般平寂，毫无波澜，从中根本辨不出一丝这年龄应有的活力与朝气。 这是面单向透视镜。 林洛洛贫瘠的物理知识不足以支撑她理解这镜子的原理，只知道镜子后的人看她，就好像只隔了层普通玻璃，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尽收眼底。 这很奇怪——有人正在对面看着你，而你却对他一无所知，何况你全身上下除了只口罩，再没有其他布料。 但这却是林洛洛早已熟悉的事情——非要说的话，在直播间里表演，和眼下这种情况十分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和那些男人，从原本隔着网络，变成只隔着一堵厚实的镜子。 这镜子左右两侧都紧贴着墙壁，只在上方留有间隙，足够将林洛洛的声音传过去。 “你在吗？” 她对着四下无人花房问。 Chapter05 这是林洛洛最近几次来才养成的习惯。 原本她的工作，只是在每周五放学后，来到这个美好得仿佛童话世界的花园，在镜子前极尽做作地表演一番，等听到对面传来“笃笃”两下敲玻璃的声音，就可以转身出门，再从徐妈那里领钱走人。 ——是的，她的雇主原本从不和她说话。 林洛洛曾经一度怀疑他是个哑巴，继而再次联想到许璃身上——第一次想起班上那个男孩，是她头回被接来山景别墅，当时林洛洛一眼就觉得这种仙境般的地方，看着像是“天之骄子”的家。毕竟她光是试着想象许璃住在M镇那种毫无美感的自建房中，这场景所带来的巨大违和感，都会令她莫名不适。 不过，当林洛洛在学校里看许璃的眼神愈发像在看一个变态时，上个月的某一天，善良的雇主终于让她摈弃了这一荒谬的想法。 那天她刚开始动作不久，猛然听到对面传来的说话声。 “出、去。” 极其短促又突兀的两个字，混在轻柔的音乐声里，第一时间便引起林洛洛注意。 是男人的声音——当然是男人了，总不会有女人雇她来做这档子事。但这人说话时，字与字之间停顿很长，还带着不自然的沙哑和滞涩。 这让林洛洛甚至短暂怀疑对面是个老爷爷——年过花甲，只能靠这种方法来纾解他无处发泄的性欲。 她身子僵住了，一时间不知自己是否该转身离开。甚至不确定那人是否在同她讲话——毕竟他们之前从未交流过。 正踌躇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还是勇敢发问，就听那边接连传来好几个男人的声音，所说的话大同小异，而且语气中带着如出一辙的慌乱。 “少爷，对不起。” “对不起。” “我们马上走。” “滚。”嘶哑的声音，更加放大当事人的愤怒。 少爷？ 是指刚才说话的那个人？ 可他声音听上去似乎和“少爷”这个年龄段固有的形象实在不相符。 两相矛盾的特质凑在一起，让林洛洛迷惑非常，继而放弃了对雇主年龄的猜测。 她紧接着想，原来刚才对面有这么多人。不过一个人看，和一群人看，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差别，毕竟在线直播的时候，直播间人数上万都是常事。 又想，哦，原来这人是会说话的，那之前……估计只是不屑于搭理她吧。 对面重新安静下来。 林洛洛仍垂眸站着，像个听话的机器人，等待主人指示。 直到他说“继续”。 这次听上去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磕绊了。 当林洛洛刚把手放在乳头上时，那人又嘱咐道：“下次来了，先问我在不在。” 林洛洛应了，接着之前的动作嗯嗯啊啊了一会儿，终于听到敲玻璃声时，当即转身沿着来路回去。 刚才被打断后，她其实有些心不在焉，自听到雇主声音的那一瞬间，林洛洛脑袋里便一直有个念头盘桓：果真不是许璃。 察觉到自己似乎暗中松了口气——好像那人又悠悠然回到了天上，没沾半点尘世的荤腥。 不过，要说许璃有这种爱好，也未免太奇怪，那人看着冷冷清清，对女孩子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估计每天回到家除了睡觉也就只会打游戏吧。 林洛洛虽在心里为许璃洗了白，但并没有放弃对方住在这附近的想法，又转念想，他会不会就住在这家人隔壁。 甚至那天出门时，还特别留意了左右两户，不过这地方安保都很严，隔着门也看不出什么，她只摇摇头，暗自在心里嘲笑自己没事儿惦记那人做什么，转身骑车离开了，之后来时，也再没乱瞧过。 Chapter06 “你在吗？”林洛洛说完这句话，站在原地静静等了会儿，才听到那人回应。 “嗯。” 还是那特有的嗓音，当只发出单字时，不知是否因为听人叫他“少爷”而产生了心理暗示的缘故，林洛洛似乎又能从中觅得一丝属于青年人的凛冽。不过那寡言少语的说话风格倒是一如既往地透着股冷漠。 冷漠也正常。 林洛洛看见镜中的自己抬起右手，转而将视线移开，投向位于她斜后方的一簇不知名小白花。 她不喜欢看自己做这档子事。 哪怕在电脑前直播，林洛洛也总是把聊天窗口放到最大。 可惜她虽能控制眼睛不看，却无法捂住耳朵不听。 甜腻的呻吟断断续续从她的口中发出，再经传播钻进林洛洛耳朵里。 她双手已然抚在胸上，左右手各抓一只乳头，将那颗已经变得红肿发胀的小尖儿夹在指腹间，不断摩擦揉搓。 “啊……” 快感扩散到四肢百骸，她难耐地紧了紧双腿，又欲求不满地蹭着挤着腿根，痒意却像是从骨缝中渗出来，让人备受折磨却无法消解。 这汹涌难耐的欲潮，让林洛洛手下的动作不禁变得粗暴，她五指张开扣住双乳，大力挤弄自己的身体，软肉从指缝中溢出，再不断变换成各种形状。直到感觉到痛了，神经中那些躁动不安的情绪才得到些微缓解。 但还是不够，林洛洛松开一只手，逐渐向下探去，循着方才那颗水珠的痕迹，直到她手掌包裹住那鼓囊囊的阴睾。又放任中指继续向里探，挤进逼仄的肉缝中，向后伸到极致，紧紧挤压着穴口和阴核，前后反复磨蹭起来。 “哈啊……” 她向前跌了半步，原本抓着胸乳的手转而撑在镜子上，让自己不至于摔倒，得到解放的乳房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晃了几晃，又因为林洛洛弯了腰，沉甸甸地向下坠，像两颗水珠，将落不落地，直教人恨不能将其卷入口中。 林洛洛同时仍挑弄着私处，手指分开两瓣蚌肉，用指尖轻轻拨了拨薄翼般的小阴唇，又添了手指进去，继续来回往复。在每次碾过阴蒂时，用指尖重重地按压。 少女露在口罩外的小半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融进鬓发间残存的潮意里，原本无神的双眼，此刻却被情欲塞满，有种别样的风情。 林洛洛还是太嫩，她没有真正和男人打过交道，故而不像其他做直播的姐姐，懂得如何展示自己的身体、撩拨男人的性欲。 可她虽不懂得取悦男人，却知道怎样取悦自己，之后的一切任凭本能反应，反倒显得媚而不骚。 何况年轻本身就是资本。 至少林洛洛不需要像她们那样对自己略显松弛的皮肉遮遮掩掩，当她不着寸缕地站在那里，就好像颗亟待采摘的水蜜桃，新鲜饱胀，咬上一口，汁水都会沿着唇角流下来。 Chapter07 好热。 从一只手，到整只手臂，紧接着是胸脯，甚至连私处都逐渐贴上镜子，以期分得几缕寒凉，却不过杯水车薪。 淫液顺着腿根滴滴答答落上草地，而沾在手上的那些，先是被抹在光溜溜的阴睾处，又因着林洛洛的动作被蹭到镜子上。 “弄脏了……”她低声喃喃，像是被这画面刺激到了，中指逐渐探入早就湿软的穴口。 “嗯……”手指瞬间被层层叠叠的肉道包裹住，分明都是自身的一部分，但这感觉却不像左手牵右手那样不分彼此。手指，阴道，这一瞬间，它们好似变成两个独立的东西，堆积在指尖处的挤压感能让林洛洛兴奋，甬道被不断戳刺时就更甚。 她不禁闭了眼，又挤进食指，两指不断前后变换着位置，在身体里推波翻浪。 一声声破碎的呻吟自她口中逸出，尽管隔着口罩，不断呼出的热气仍是令她面前这一小块镜子逐渐模糊起来，让林洛洛联想到飘散在老秦头顶上那一团团白雾，又紧接着忆起散场时许璃看她的那一眼。 “啊……” 这一晃神，手指便不由探得更深。她盯着那白茫茫的一片，目光逐渐失去焦距，而那双玻璃般无机质的浅棕色眸子却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啊啊啊……”林洛洛曲起手指，反复勾戳甬道内最最敏感的那处，有股冲动在身体深处飞速累积着。 笃笃。 敲玻璃声猛然响起，声音虽不大，却足够林洛洛回神。 她大半身体仍覆在镜子上，听出这声音自正前方传来，若不是有东西挡着，那人屈起的手指此刻应该正贴在她脸上。 林洛洛缓缓将手指从阴道内抽了出来，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上还挂着蛋清般透明的黏液。 身体逐渐冷了下来，林洛洛靠在镜子上小口喘气。 她今天有点疯。 “怎么？”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林洛洛本以为雇主已经走了，对面却突然传来说话声，嗓音比之前听上去还要喑哑。 显然这人也注意到她的反常，可她林洛洛虽向来自诩没脸没皮，此刻也决计说不出口她自慰到腿软，暂时没力气走路的事实。 她思索着借口，听到花房里舒缓的吉他曲时，一瞬间福至心灵道，“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正放的这首曲子，叫什么？” 对面沉默良久。就在林洛洛笃信自己得不到回答时，听见对方沉声道：“《Sunflower》。”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在说什么鬼话，继而后知后觉这好像是个英文单词。 “……谢谢。” 她直起身来，客气道谢。 转身离开时却又被自己恶心到了。 礼貌，在她这种人身上，在她刚做过不要脸的事之后，委实多余。 Chapter08 PO18.NL “不客气。” 林洛洛听出徐妈话音里藏不住的轻蔑，显然对方也是这么认为。 无论进出，徐妈总领先林洛洛一步。直到她们再次面对面站在门前，视线避无可避时，徐妈才舍得拿正眼瞧她，却像在看个失足少女。 好在她很快关了门。 林洛洛自嘲地耸耸肩，尽管这短短数小时的经历并不算愉快，但手中牛皮纸袋的厚度足够使她刀枪不入。 她重新戴上耳机，短暂屏蔽这个世界，骑上不远处停放的自行车，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M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林洛洛在不过三个教室大小的图书馆里找到了陈可欣。 只见她从习题册里抬起头，笑着用气声说，“你回来啦。”又很快收拾好桌子面上的东西，站起身来挽着林洛洛手臂，“走，回家。” “我们回来啦~” 两人前脚刚迈进大门，陈可欣便高声道。 “没晚自习还回来这么迟。” 身穿围裙手拿锅铲的微胖妇人从厨房走出，是林洛洛的舅妈，陈可欣的亲妈，沈贤淑。 “哎呀~我们要上自习的嘛~”陈可欣松开林洛洛，上前撒娇。 “在家不能学习吗？” “在家不能和同学一起讨论嘛。”陈可欣一边把沈贤淑推回厨房，一面背着她，转身冲林洛洛俏皮地眨眨眼，嘴上还不忘捧场：“今晚吃什么？好香~” 或许表姐是真心想帮自己打掩护，林洛洛想。 毕竟陈可欣知道她一下课就往出跑，起初还旁敲侧击地问过她是不是恋爱了。后来见林洛洛怎么都不肯说，也没再追问，却不肯先走，执意等她一道回家。 林洛洛出去打零工，连累陈可欣晚归，从高中起就是家常便饭。 可过了这么久，刚才那番对话仍不时出现，多少有点装模作样的意思在，实在让林洛洛感到乏味。 做直播后不提，就说之前，她在那么多饭馆里刷过碗，虽然有意瞒着家里，可M镇就这么鸟大点儿地方，街坊邻居都认识，舅舅舅妈大概早已从老板那里听说，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毕竟他们并没有义务对林洛洛的人生负责，这会儿拦着她不让她赚钱，未来几年就要花他们的钱。 这点账，两口子还是算得清的。 林洛洛上楼回到自己卧室，反锁房门，从床下摸出个铁皮盒子，打开上面挂着的两把锁，拿出书包里的牛皮袋放进去。 里面已经有好些一模一样的袋子。 她就这么抱着盒子发了会儿呆，再度起身时心里踏实了不少。 “洛洛，开饭了！” 院子里响起陈可欣的声音。 林洛洛走出房间，锁上门，趴在栏杆上望着楼下的表姐，对方见她不动，又招招手，“快来呀。” 她总这么有活力。 林洛洛羡慕，甚至嫉妒陈可欣。 很奇怪，当她望向许璃那样小王子般的人物时，都不曾有过这种心情，她只觉得他遥远。 仔细一想，又似乎情有可原。正因为许璃遥远，林洛洛深知绝大多数人投八十次胎，都未必能过上这种生活。 可明明都是普通人，陈可欣父母双全，长相甜美性格温柔，好像温暖花房里娇滴滴的玫瑰。 和她这种狗尾巴草完全不同。 许璃无疑是幸运的。 但对比陈可欣，才会让林洛洛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不幸。 好看的激情视频请收藏：HTTP://.NL 天天更新，惊喜不断 Chapter09 林洛洛扒着饭，听陈可欣和舅妈亲亲热热地聊着学校里的趣事。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脑海中关于“一家三口”的记忆乏陈可数。 她对这个世界最早的印象，没有画面，只有模糊混杂不分昼夜的吵闹，砰砰啪啪的摔门声，还有母亲陈娟的哭声。 爸妈没有自己的房子，一直暂住在爷爷家。可爷爷重男轻女，自林洛洛出生后，再没给过他们好脸色，进出时总把门摔得震天响。 鸡飞狗跳了几年，直到有一天，林洛洛正睡午觉时被摇醒，看到陈娟拎着行李站在床边。 见女儿醒了，陈娟拉住她的手，“妈妈要出门了，洛洛要不要一起？” 林洛洛懵懵懂懂地点头，就这样跟随陈娟在外另找了房子租住。 等她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问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回家，又问爸爸去哪儿了。 陈娟听后不答，只哭。林洛洛见她流眼泪，也莫名忍不住嚎啕大哭，眼睛消肿后再没提过。 几年后的春节，陈娟头回带林洛洛回娘家，亲戚们只当小不点什么都不懂，茶余饭后说闲话也不避开她。 那时林洛洛才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当初那两个问题的答案——爸爸出轨了。 年后，陈娟再次牵着女儿的小手，把她托付给哥哥陈强。说自己经老乡介绍要去外地打工，等安顿下来，就把林洛洛接过去。 林洛洛咬着手指，偷偷打量这个不爱说话的舅舅。当初那些亲戚聚在一起说陈娟坏话时，只有他和孩子们坐在一起看动画片。林洛洛不讨厌他，也挺喜欢那个穿漂亮裙子，给自己棒棒糖的表姐。 林洛洛就这样被带回M镇，和大她半岁的陈可欣一起上学，每天放学后风风火火跑回家，搬个小马扎在门口等。 可过了半年，一年，她一直没等到陈娟回来。 起初陈强给陈娟拨电话还能打通，问她什么时候来接洛洛。陈娟总赔笑说快了，就快来了，还请求跟女儿通话，絮絮叨叨叮嘱林洛洛许多琐碎的小事，林洛洛捧着电话乖乖听。 可从某一天起，无论再怎么打陈娟手机，都只会听到冷漠的“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寄人篱下的生活忽然没了尽头，这种绝望让林洛洛一夜之间被迫长大，原本简单的世界在她眼里骤然变了样。 她明白了人是多面的。 就好像妈妈跟自己打电话时会哭，却还是狠心将她扔在舅舅家不管不问。 就好像沈贤淑平日里对自己还算照顾，但林洛洛去厨房拿碗筷时，也曾听到舅妈和陈强抱怨林洛洛这个小拖油瓶。 她学会察言观色。 刚被妈妈抛弃的林洛洛还会不死心地给她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可厨房外的林洛洛却选择悄悄离开。 她已然懂得自己该去扮演不惹麻烦的乖小孩。 舅舅舅妈在商业街里租了摊位卖衣服，再加上自建楼里几间空置房的租金，收入在M镇还算尚可。 但林洛洛从不问他们要什么。升高中时，学生需要统一购买校服，M中校服有好几身，夏季短袖、运动服，还有正式集会时穿的小西装，整套下来也要大几百。 林洛洛吃饭时主动提起这事儿，说自己不需要，和陈可欣换着穿就行，陈强在一旁抽闷烟不说话，舅妈劝了两句也没再坚持。 故而开学后，林洛洛总是最不合群的那个——集会穿运动服，秋天运动会穿短袖，冬天跑操穿西装。 老师批评了几次，见林洛洛油盐不进，也就放任她不管了。 挨两句骂对林洛洛根本算不得什么，她知道自己是拖累，只想尽量少花家里的钱，好让舅妈没那么讨厌自己，也是她小小的报答。 沈贤淑虽然嘴巴坏，却也没把她赶出去，餐桌一角永远摆有她的碗筷。陈可欣对林洛洛更不用提，帮她打掩护不说，有什么东西都跟这个表妹分享。还有陈强，虽没同林洛洛说过太多话，但他无论给陈可欣多少零花，私下又会背着自家媳妇塞给林洛洛同样多的钱。 Chapter10 吃完饭，林洛洛和陈可欣张罗着洗碗，却被沈贤淑叉着腰撵小鸡似地赶上楼，“洗什么碗，洗澡去，早点睡觉！” 林洛洛对表姐说她晚点洗，先回了房间，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才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 不想让陈可欣等太久，故而林洛洛从花房离开前没顾得上冲澡，只是去园丁的房间草草擦了下私处，穿上衣服就出了门。 现在她才终于有条件清理穴口残留的黏液。 过了几个小时，那些从身体里流出来的东西，原本像一层蜡似地封在下面，一碰上热水就变得滑溜溜的，源源不断地聚积在林洛洛指尖，怎么都洗都洗不完。林洛洛一连打了两次沐浴露，才感觉下体清爽了许多，她抽回手指冲干净，又把脱在外面的内裤勾了进来。 内裤底部沾满了淫液，如今摸上去已经有些发硬，林洛洛用肥皂在上面揉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指用力到关节都开始发痛，才善罢甘休。 林洛洛感到羞耻。 倒不是因为她利用自己的身体赚钱。 这世界上有太多人，需要牺牲各种东西，才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林洛洛一早就明白，也从不和自己较劲儿。她就是缺钱，缺很多很多钱。 这种坚决，就好像她傍晚在站台上等车，望向天边残留的一抹霞光，心里想着哪怕只剩最后一丝光亮，她也会努力给自己挣条路出来。再过100天，只要短短100天，等她考上大学，就可以和过去的种种说再见了。 可当她踏上公交车，临窗坐下后，被体液浸湿的底裤紧紧贴在穴口，那种凉冰冰的触感，像是聚积在她的神经末梢上，怎么都甩不掉。还有眼下，直到夜深人静时，她才敢出来清理留在身上和内裤上的痕迹。明明清楚谁也不会突然闯进来，可只要一想到这栋房子里还有人醒着，就会令林洛洛感到不安。 在有着数万人观看的直播间自慰，对于林洛洛来说都不算什么，可偏偏这些相较之下平平无奇的时刻，却会令她面红耳赤。 她的身体实在太敏感了。 林洛洛原本一心只想赚钱，可每次自慰时，观众们都以为她在表演，可只有林洛洛自己知道，她能够从中得到真实的快感。那每一声甜腻的呻吟都不是为了哗众取宠，而是身体最最诚实的诉求……这些，才是最令她感到羞耻的事。 周末商业街的客流量是平日里的好几倍，陈强大清早就出了门，舅妈给两个小的留好一整天的饭菜，再将剩余的打包，也动身去店里送饭顺便帮忙。 昨夜睡得太迟，林洛洛将近中午才起床，她和陈可欣一起吃完饭，眼看表姐前脚上楼做作业，后脚便溜出门去找赵齐。 赵齐家也在三街。大人们经常走动，儿女间自然也不会生疏。前几年赵齐还在M镇上学，周末经常带两个妹妹去去附近的果园摘草莓。如今他在城市另一头念大学，每个月末才回来一次。 舅舅怕耽误她们学习，没给家里买电脑，林洛洛mp3里存的歌还是上个月赵齐给她下的。当时觉得再好听，循环一个月也都腻了，她早就盼着赵齐这个月再回来。 Chapter11 “洛洛。”赵齐正在打游戏，见她来了，摘了耳机招呼道，又朝林洛洛身后望了望，“你姐呢？” “在家做作业。”林洛洛走到电脑桌旁。 赵齐喜欢陈可欣，林洛洛知道。 赵齐咔哒咔哒点着鼠标，抽空把手边的零食递给了她，又拍了拍大腿，半开玩笑说，“坐我身上？” “……不了。”林洛洛摇摇头。 赵齐对此并不惊讶，只是遗憾道，“洛洛长大了啊。” 赵齐不是什么好东西，林洛洛也知道，但并不妨碍她有求于人时嘴上叫得甜。 她就在旁边安静站着，等这局结束后，才说：“赵齐哥哥，帮我下几首歌好不好？” “想听什么？”赵齐关了游戏，打开桌面上的播放器。 “嗯……桑芙拉文儿。”林洛洛依葫芦画瓢地重复昨天听到的英文单词。 “你说Sunflower，向日葵？” “嗯嗯。”原来是向日葵的意思。 只见赵齐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了几下，“蜘蛛侠？” “什么？” “这不是蜘蛛侠主题曲吗？”赵齐看了看排在第一位的歌曲，点了播放键。 “我不知道什么蜘蛛侠，”林洛洛刚一听到前奏就说，“不是这个，没有歌词的。” “我找找……那应该是这个，孙培博的吉他指弹。” 赵齐再次点击播放，音响里荡出林洛洛熟悉的旋律。她惊喜道：“对，就这个。” “我给你传，”赵齐从林洛洛手中抽出mp3，状似无意地在她手上摸了一把，“还要什么？” 林洛洛脸上笑容不变，“随便下点就行，把之前的删掉好了。” “这么快就听厌了，啊？”赵齐抬手捏捏她的脸，“喜新厌旧的丫头。” 从赵齐家出来，林洛洛先回家用肥皂搓了好几遍手，又洗了把脸，回到房间里，拿出床下的铁皮盒子，从一个牛皮袋里数了叠红票子装进口袋。 她再次出了门，坐上街口的公交车，在位于M镇边缘的十街下了车，熟门熟路来到巷子最深处的一扇绿皮大门前。门外像是常年没有人打扫，春联破破烂烂地挂在墙上，门框上还悬着两个积了不少灰的红灯笼。 林洛洛握住门环轻扣三下，大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她刚迈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刺鼻烟味。 扭头一看，丽姨身穿暗红色的长裙，围了个黑披肩，正靠在门后的水泥墙上吞云吐雾。 “来啦。”见是林洛洛，丽姨风情万种地一笑，从窗沿摸过烟盒，磕出一根递过去，“来一根？” “都说我不抽了。”林洛洛无奈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丽姨仍不放弃邀请她同流合污。林洛洛把口袋里的钱摸出来递过去，“你也少抽点。” “抽了舒坦。”丽姨接过钱，数都没数，顺手塞进烟盒里，“还是你乖。”她拍了拍林洛洛的屁股，示意对方继续走，看着林洛洛的背影吐出口烟圈来。 林洛洛第一次见丽姨时，她也是类似这样打扮，半眯着眼睛懒懒倚在门后，见她们进门，先给小凤递了支烟，又对着林洛洛说：“抽？” Chapter12 平日里再怎么给家里省钱，但上了高中后，林洛洛开始考虑起未来一大笔避无可避的开销——大学学费。 那可不像高中只象征性收取几百块钱，而是一年需要成千上万块，并非一个小县城里的普通家庭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林洛洛也没指望自己上个多么好的学校，以她现在的成绩，考个普通二本已经是极限，但她知道自己要去。 于是在适应了高中生活后，林洛洛开始给自己攒学费。 小县城里没那么多讲究，哪怕未满十八岁，端菜洗盘子的活儿很好找，就是赚得不多。 起初，林洛洛每天放学去刷碗，后来偶然听说有好几个原本一起兼职的姐姐发了财，便忙去打听。 年轻点的红着脸遮遮掩掩不肯讲，后来还是从爱嚼舌根的大妈那里问来的，说她们是去做了“那种”活儿，又说“丫头你还小，不要和她们学，为了赚点钱，不值当”。 林洛洛点点头假装听进去了，其实只注意到“赚钱”二字，有天在街上碰到小凤姐，让她带着自己做。 “你成年了吗？”小凤弹了下林洛洛的脑门。 林洛洛顾不上捂脑袋，只盯着小凤姐的手看。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留这么好看的指甲，身上的衣服也比之前高档许多。 “下个月就成年了。”林洛洛挺挺胸脯。 “那等下个月，”小凤抽了口烟，“如果到时候你还想做，再来找我吧。” 小凤再次被林洛洛拦住时难掩惊讶，“你想好了？” “嗯。” 她把林洛洛拉到一边，“不高考了?” “想赚钱。” “也是，那些大学生毕业后工资还不一定有我多。” 林洛洛心说我想赚钱念大学，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小凤压低声音：“这个活儿呢，不是谁都做得来的，但是说难也不难，只要你豁得出去。” 林洛洛点点头，“你说。” 小凤看着林洛洛的眼睛，这孩子……她没文化，形容不出心中那丝怪异的感觉，只觉得她不像那些学校里刚成年的黄毛丫头。 “知道直播吗？” “知道，聊天跳舞那种？”她见王子昂上课时偷偷看过，无非就是前凸后翘的女人在镜头前搔首弄姿。 “差不多，我们也是对着电脑，但不在正规平台，是我们自己的，而且要脱衣服。” “脱衣服？”林洛洛愣了下，“全部？”王子昂看的那些主播，虽然穿得少，但不该露的地方一点也没露。 “还问呢？以为你要被吓走了。”小凤笑着从包包里拿出最新款手机，点进一个红唇图标，操作几下，屏幕上霍然出现一个戴口罩的女人，正嗯嗯啊啊地揉着胸，她连忙降低音量，原本刺耳的呻吟声渐渐变得模糊，“就这种，能做吗？” “……”林洛洛饶是再有心理准备，还是有点退缩。 “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她们拉人入伙是有钱拿的，小凤原本没想带这小丫头做，可这会儿见她犹豫，反倒又舍不得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好。” 那天，林洛洛第一次去到十街，在那个简陋的自建小楼里认识了丽姨，也就是管着那些直播女的人。 丽姨听小凤讲明来意，把林洛洛带去小房间里让她脱衣服，林洛洛磨磨唧唧脱到一半，丽姨忽然伸手，掂瓜似地捧了捧她的胸。 “啊……”林洛洛猝不及防叫出声来，手忙脚乱穿好衣服，说她回去再想想。 丽姨应了，送林洛洛出门时说自己对她很满意，说男人就喜欢她这样儿的，又告诉林洛洛她们如何分成，平均一小时到手多少钱。 林洛洛走出大门，再次回到主干道上，看着周围人来人往，觉得自己和他们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一个礼拜后，林洛洛再次回到十街。 丽姨只培训了她一个周六，第二天就让林洛洛自己直播去了，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水蜜桃”。 那短短一下午赚来的钱，让林洛洛转头就把餐厅工作辞了，原本用来洗盘子的时间都耗在了丽姨这儿。 Chapter13 不久后的一个周五，林洛洛刚进门就被守在门口的丽姨牵住。她把林洛洛校服外套扒了，又给她戴上口罩，嘴上还絮絮叨叨说自己当初果然没看走眼，又说你这丫头走大运了。 林洛洛晕晕乎乎跟着丽姨来到大厅，见里面坐了几个黑衣人，他们眼神黏糊糊的，让她不自觉向后躲了躲。 “水蜜桃？”为首的人发话了。 “就是她。” 那人这才说明来意，说想邀请林洛洛去家里，对着单面镜“直播”。 林洛洛第一反应是遇上骗子了，毕竟小凤她们的外活儿林洛洛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丽姨并不阻止这种事，只是需要抽成罢了。 对方却说绝对没有特殊服务，本来就要签保密合同，如果她们这边有什么不放心的，都可以加进合同里。 林洛洛仍半信半疑，丽姨把她拽到一旁说悄悄话，比了个食指，“一次这么多钱。” “一千？” “一万。” “……” “你八千，我两千。” 于是林洛洛再次屈服于金钱的力量，当天就被带去了山景别墅，等捏着信封走出门时才确信这是真的。 从那以后，林洛洛周内再没有去过十街，而是在学校里老老实实看书，只在周五去一趟别墅，周末再播两个下午。 “快来，‘水蜜桃’开播了。”保镖休息室里，一个男人举着手机大声嚷嚷。 “来了来了。”分散在房间各处的人都聚了过来。 “哎呀，好久没看了。” “自从少爷不准我们进花房，就只能看看直播解个馋了。” “还说呢，你上次看到人家眼睛都瞪直了？” “谁知道她真18岁啊，我以为都是噱头。” “现在小姑娘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啊，就喜欢买包包买衣服，我听说还有更小的。” “再小了也没意思，‘水蜜桃’就刚好，这身材，啧啧，简直了，难怪少爷见了她之后再没换过。” “哎，你们说少爷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非得这样？直接找个女同学来一炮不就得了。” “要我说，有毛病的不是少爷，是，”他抬手指了指楼上，“刚出去没几天，又回来了。” “啧啧。少爷都被她带成什么样了。” “那也比咱们过得好。” “这倒是，我老妈要有这么多钱，怎么管我都行。” “美得你。” “老婆有钱也行啊。”他比了个下流的手势，“要不你去……？” “我可没那么大胆子……” “你们一个个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看，一会儿又不知道被哪个老板包走了。” “要不我们也包一次？” “要包你包，我没钱。” “白嫖啊你……” 话音刚落，就见画面一黑，跳出一行大字“该主播已进入私密房间，下次打赏请赶早哦~”。 “乌鸦嘴，这下没得看了吧？” “换别的换别的，前几天我还发现了个妞……” “L打赏豪华游轮×10，进入私密房间”。 林洛洛看着提示心头一跳。 这人又来了。这个简简单单的名字，在众多与生殖器相关的ID中显得格外清流。 从前几周开始，但凡她开直播，过不了多久便会被这个L拉进小房间里。 毕竟是花了大价钱的，小房间带有双向视频语音功能，和在QQ上一对一聊天没两样，之前还有猥琐男打开自己那边的摄像头对着林洛洛撸管。 可L却始终安安静静的，从没要求过林洛洛什么。 或许是看她发呆太久，L今天破天荒发来消息。 L：？ “……哥哥想让我做什么？” 林洛洛回过神来，下意识用职业化的语气问。 聊天框静止片刻，而后跳出一行字来。 L：随便。 L：我在看书，你要是累了也可以休息。 “……” 花钱包她，然后自己在旁边看书？ 该说她没魅力，还是有钱人都有点怪癖？ 林洛洛带着仇富的心态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还拽过被扔在一边的外套盖住身体，虎视眈眈地盯着屏幕，想看这个伪君子这下还能说什么。 L：你还在上学吧，想做作业也行。 林洛洛被气笑了。 Chapter14 M中学风散漫，不存在语数英老师霸课的现象，哪怕是高三学生，一周两次的体育课也能照常上。 先集合报数，再绕操场跑完圈儿，学生们就可以自由活动。 解散后，林洛洛来器材室拿羽毛球拍，正当她在铁架后翻找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继而响起男孩子的声音。 “天哥，我们真要找许璃的麻烦？” 林洛洛原打算走出去，可一听到这个名字，反倒不自觉缩了缩身子，把自己更好地掩藏在架子后，通过篮球间的缝隙望向器材室门口。 是班里的男生。 正对着她的是唐天，还有两个圆滚滚的后脑勺，林洛洛一时认不出来。 “怕什么。”林洛洛见唐天环视一周，从旁边的木桶里捞起根棒球棍，在手中掂了掂，“这玩意儿不错。” 他等了等，见一道进来的两个人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就那么傻呆呆地站着。 唐天讥诮道，“这会儿怕了？上周五说一定要教训他的是谁？” “……我，我不是怕许璃。”其中一个男生上前半步，“我是怕被老师发现。” “嘁。”唐天翻了个白眼，“他一个哑巴，还能告状不成。” 林洛洛颤着身体，攀在架子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才堪堪忍住没有冲出去。 听他们提到上周五，她猛然记起来，那个开会时站在许璃身后，伸手想要揽他肩膀的人就是唐天。 “放心，我就想提醒他一下，谁叫他那么目中无人。”唐天耐着性子怂恿两个小弟，“要是他识相，我也可以不打他。” 唐天家在M镇开KTV和酒店，刚上高中时还请班上的同学聚过。 故而在许璃来之前，原本被众星捧月的人是他，男生最佩服的，女生最崇拜的也都是他。 可自从有了许璃，唐天自觉在对方的衬托下黯然失色。他一面嫉妒转校生抢走了他的风头，却也想和独来独往的许璃交朋友，以证明自己的不同，却频频被对方无视，也因此更感恼火。 说是想教训许璃，倒不如说唐天想在他面前找回点面子和存在感。 “天哥，咱们就这么去找他？” “怕什么，刚才报数就差许璃，教室里肯定就他一个，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小弟似乎有些心虚，向器材室深处又望了望，林洛洛蹲在暗处，心脏突突狂跳。 “看什么呢，走吧。”唐天终于等不及，大手一挥把两人带走了。 林洛洛又等了片刻，才揉着腿站起来。 她呆呆站在阴影中，想起许璃安静睡觉时的背影，还有那一小截被校服领口包裹住的脖颈。 “洛洛？”门外有人唤她。 林洛洛被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向后退，却因为腿麻栽了一跤。 陈可欣半天没等到林洛洛回来，只得来器材室找她，乍一眼没看见人，循着动静跑到里面，才看到自家表妹正白着脸靠在铁架上。 “你怎么来了……？”林洛洛虽心不在焉，还是挤出个笑来。 陈可欣见她两手空空，脸色也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没……”林洛洛撑起身子，可脚上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向前趔趄了一下，被陈可欣扶住。 林洛洛冲她摆摆手，“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要回教室一趟，你先和别人玩吧。” 她顾不上留意陈可欣的反应，只顾忍着酸麻向门外走去，刚出器材室，林洛洛拔腿就跑。 Chapter15 林洛洛绕了点路，走远离操场的楼梯，等她两阶并一步爬上二楼，赶到高三（二班）门口时，却发现许璃安然无恙地坐在位置上。 他正侧着头，脑袋靠在窗户上打游戏。 午后的太阳笼在他身上，像是要把许璃一并融进这灿烂日光里。 林洛洛弯腰扶着膝盖，一时看得呆住了。 也不知许璃是看到了她的身影，还是听到林洛洛上接不接下气的喘息。 总之，他忽地抬起头来，和林洛洛四目相对。 好像上课打盹被老师点到名一样，林洛洛猛地站直身体，却下意识避开许璃投来的视线，瞟向空荡荡的走廊，恰好发现一只运动鞋出现在拐角处。 她心里一沉。 唐天他们来了。 事发突然，林洛洛再顾不上那点小心思，她飞快扫了眼教室，冲到许璃面前，拉开他身后厚重的遮光窗帘。 唰—— 许璃不明就里站起身来。 林洛洛来不及解释，只趁势拉过他的胳膊，带着许璃一并躲进窗帘后，又忙不迭捂住他的嘴巴。 “嘘——” 布帘因着惯性晃了晃，林洛洛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来。 窗边阳光有些刺眼，可她却努力睁大双眼，死死盯着空气中浮动的尘屑，而后视线又落在自己手背上，就是不敢抬头看许璃的眼睛。 随着不断深呼吸，林洛洛心跳逐渐放缓，肾上腺素水平趋于正常，感官慢慢回笼。 掌心下的触感却也变得清晰。 柔软的，温热的。 原来许璃是有温度的啊，林洛洛没由来地想，原来他的身体，并不像他看上去那么冷冰冰。 直到察觉对方浅浅的鼻息喷洒在她手背，林洛洛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地把手抽了回来，转而捂到自己嘴巴上。 ……许璃根本不会说话，捂他做什么呢。 林洛洛顿时羞愧难当，双颊烧了起来。她暗骂自己笨透了，却嗅到掌心残留的一丝陌生气息。像是被冰雪覆盖的花瓣，冷冽中带着若有似无的温柔，令她心脏蓦然揪起来。 ……是许璃的味道。 林洛洛闻不够似地，把手心贴得更紧，又后知后觉自己这一连串动作，在许璃看来，就像自己突然杀过来，专程从他那里偷了个吻。 思及此，原本还只是有些热的脸颊，登时火辣辣地发烫。心脏也像是换了种搏动频率，不同于方才的剧烈狂跳，而是一下一下，胀地难受。 “卧槽，人呢？”是唐天的声音。 他们大概没料想竟然扑了个空，也猜不到许璃会躲起来，只大致瞅了眼空无一人的教室，就没再往细处看。 “天哥，他会不会去厕所了？” “那我们等一等。” 应该没被发现吧。 林洛洛僵直的身体软了些，却因为这句话不敢拉开窗帘看，只竖着耳朵默默听他们嘀嘀咕咕，间或骂骂咧咧，却始终只有两个人的声音。 又听了一会儿，林洛洛才明白原来有个小弟临阵脱逃了，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能赶在唐天他们之前抵达教室。 显然唐天也觉得是那人坏了他的好事，把没堵着许璃的怨气都撒在他头上，不时蹦出一句脏话。 林洛洛只顾偷听，偶尔走个神，想等会儿要怎么和许璃解释。 她自始至终没有抬起过头，自然也发现不了，许璃在看到她捂住自己嘴巴之后，盯着林洛洛看了很久。 Chapter16 唐天还在说个没完。 窗帘后。 林洛洛头顶才到堪堪到许璃肩膀，角落里空间有限，当她低头时，额头恰好抵在许璃锁骨处。 她尚未发现两人过分亲密的距离，只盯着许璃纯白色的帆布鞋，观察他足尖处那一道浅浅的灰印。 看样子，是她刚才拉许璃的时候，不小心踩上的。 虽然只是鞋子，林洛洛却觉得那灰扑扑的痕迹就好像脏兮兮的自己，把一尘不染的许璃弄脏了。 明明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可单单在面对许璃时，林洛洛却总是手足无措，像个无地自容的小丑，做什么都觉得难堪。 只怪许璃实在太好了。 林洛洛更加羞赧，又有些难过地想。 手背上却忽得一凉。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瞪大眼睛，反复确认眼前不属于自己的手指，才敢相信当真是许璃伸过手来，贴在她的手背上。 许璃的手修长干净，比林洛洛的大出近两圈，原本她只遮住嘴巴，他覆上来后，林洛洛便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就好像……戴了口罩一样。 ……许璃这是为了报复，还是嫌我捂得不够严实？ 林洛洛一时有些恍惚。 周遭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独属于许璃的味道转而把她淹没。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全部涌至脑袋，林洛洛脸红得几欲滴血，她呼吸渐促，情不自禁地抬起头。 入目是许璃整洁的校服，凸出的喉结，少年人棱角尚不分明的下巴，淡色的嘴唇，林洛洛刚刚得知它的触感。 她不敢多看，视线继续向上，看到许璃高挺的鼻梁，继而发现他的鼻尖有一颗淡褐色的小痣。林洛洛目光在那颗痣上流连许久，等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最终不得不对上那双玻璃珠般的眼睛。 林洛洛一时失语。 最后还是许璃率先垂眸，阳光下，他纤长的睫毛被镀成了金色，阻绝了林洛洛的视线。 而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的姿势异常亲昵。 方才躲进来的时候，为了不让唐天看出来，林洛洛尽可能和许璃尽挤在一处。 如今他们四脚交错着，膝盖碰住膝盖，大腿贴着大腿，林洛洛柔软的胸脯，正紧紧抵在许璃腰间。 体育课前，她把西装外套留在教室里，此时上身只穿了件毛衣。这毛衣，还是舅妈前几年给她织的，随着林洛洛不断发育变得愈发紧身，如今恰好能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起初她只顾留心唐天的动静，后来又忙着看许璃，而对方自始至终都很配合，故而林洛洛现在才注意到两人略显尴尬的处境。 才发觉外面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声音了。 “他们，走了吗？” 林洛洛拱起手，用气音对许璃说。 暖热的气流一路朝上走，从她虎口处漏出来，又撞在许璃手上，惹得他指尖微微发痒。他松开手，掀开窗帘一角，冲林洛洛点点头后走了出去。 又等了一会儿，林洛洛才去拉帘子，却发现许璃并没有走远，正站在窗帘后。她下意识后退，想和对方拉开距离，反倒被拖地的布料绊了一跤，直直向后倒去。 林洛洛忍不住闭上眼，却发现自己并未如预想中那样摔在地上。 许璃把她捞进怀中，手掌陷进林洛洛腰际。 林洛洛被他碰到痒痒肉，条件反射又向后躲了一步，连带着许璃和她一起磕在桌子上。 等她睁开眼，看到许璃的脸距离自己不过数寸。 他一手撑在桌边，一手仍扶在林洛洛后腰处，把她半包围在身前。 哪怕隔着毛衣，许璃掌心的热度仍几近将她融化。 ……完了。 林洛洛咽了咽口水。 刚才偷了个吻，现在又骗抱抱，她林洛洛碰瓷许璃实锤。 Chapter17 许璃率先抽身，林洛洛手忙脚乱站直身体，又背过去，看似镇定地把窗帘仔细收拢起来，实则在心里不断暗骂自己毛手毛脚，把事情越弄越糟。 等她把布帘上的褶子抚过一遍又一遍，再找不到别的事情做了，林洛洛才不得不转身。只见许璃正斜着身子靠在桌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虽然陈可欣早就拉着她讨论过眼前人不少次，林洛洛自己也默默在心里念叨过他许多回。 但在这个瞬间，她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即将第一次当着许璃的面喊出他的名字。 他们已经做了一年同学。 在今天之前，她和许璃在学校里没有任何交集。 偶尔班委通知事情，或者课代表收发作业时，林洛洛无数次听到他们喊许璃的名字。她发现男生叫许璃时声音格外响亮，背也挺得直直的。而女生则相反，她们总是娇滴滴地，含羞带怯地，光是叫一声“许璃”脸就会红好久。 林洛洛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会生出羡慕的情绪——仅仅因为他们能够同许璃说话。 林洛洛也猜测过，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有机会这么做，会表现成什么样子。毕竟和陈可欣聊天时，她就发现“许璃”这两个字，似乎带有让人心跳加速的奇异魔力。 她预想自己会慌张。 却没想慌张到嗓子发紧说不出话的地步。毕竟她林洛洛做色情直播时都已经面不改色，而眼下仅仅是试图叫一个人同龄人的名字，却需要连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脏的悸动。 “……许、璃。” 她听见自己强自镇定，但仍是不甚自然地念出这两个音节。 许璃抬起头。 开了头，后面就轻松多了。林洛洛在男生沉静如水的目光里，磕磕绊绊说出早就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的说辞，讲她刚才在器材室听到什么，又为什么把他拉到窗帘后。 她一边说，一面观察许璃反应，却见他始终神色淡淡，好像被唐天针对，又被林洛洛“占便宜”的人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林洛洛试图把这件事包装成她一次心血来潮的助人为乐，却始终不敢提及，或许她也没有完全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从操场赶回教室。 只能不断在心中祈祷许璃不要发现也不要问。 等她一口气说完，两人面面相觑，世界短暂陷入沉默。 忽然，林洛洛看到许璃始终紧抿着的唇微微分开来。 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这人要开口说话，却见那淡色薄唇间的窄缝又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她看花了眼。 许璃转过身，拿起课桌上的作业本，翻到背面，在上面唰唰写了几笔之后递到林洛洛眼前。 —谢谢 林洛洛睁大眼睛，连连摆手道：“不，不客气……” 话虽如此，可她目光却仍黏在那两个劲瘦好看的字上挪不开眼。她蜷了蜷手指，忍了又忍才没把许璃的作业本接到自己手里。 许璃对她说谢谢……许璃对她说谢谢！！！ ……虽然这样显得十分没出息，可她真的好想把那张纸拿回家去作纪念。 “洛洛？” 正当林洛洛脑海中天人交战时，忽然听到表姐声音在身后炸开。 她想都不想立刻从许璃的位置上退出来，回到过道，才扭头看去。 只见陈可欣呆呆站在教室门口，面上一片茫然，“你们这是……？” “我有点冷，回来拿衣服。”林洛洛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拉出桌兜里的西装外套，来到陈可欣面前冲她摇了摇，“见许璃在教室，就，顺便问他道数学题……现在可以走了。” 下课前体育老师还会象征性地点一次人数，虽然不回去也没什么大问题，但她直觉现在不该继续呆在教室里。 陈可欣明显不相信林洛洛居然会主动找许璃搭话，她仔细观察着林洛洛双颊尚未褪去的潮红，刚要说什么，就被对方连拉带拽向楼梯走去。 “快走快走，马上集合了。”林洛洛嚷嚷道。自始至终没敢再回头看许璃一眼。 Chapter18 周六林洛洛照例来到十街，跟丽姨打招呼，分钱，等她转身时，丽姨发现对方身后鼓囊囊的背包。 “哎？”她叫住林洛洛，“带了什么东西？” “……台灯。” 每个房间里的顶灯都很昏暗，丽姨致力于打造朦胧美，而在林洛洛看来不过是古早三级片的低劣画质感。对于她当初毫不留情的吐槽，丽姨只笑笑说林洛洛不懂男人。 她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拿台灯做什么？” “为了……”林洛洛眨眨眼，不确定地说，“满足直播间里老板的要求？” 一听是老板让带的，丽姨便明白包里应该是情趣用品，估计林洛洛不好意思跟她讲。她没再追问，半是怜爱，半是提醒地，用带着烟味的手指点了点眼前这丫头的脑门，“去吧。” 又补充道，“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告诉丽姨。” “知道了知道了。” 林洛洛如蒙大赦，也不管丽姨是不是想歪了，卖了个乖就溜之大吉。 她走进自己惯用的屋子，反锁房门，打开背包，拿出从家顺来的台灯插好，试了试没问题又关上，坐在椅子上按下开机键。 电脑嗡嗡运转起来，林洛洛看着屏幕上彩色的进度条，第一次在等待直播时产生类似于期待的心情……确实是老板的要求没错，可总不能和丽姨讲，老板让她开直播写作业？ 大门后，丽姨点进“水蜜桃”的直播间，果不其然看到林洛洛正在私密房间里。她指尖顿了顿，收起手机，没忍住又点了根烟，“哎……” 屏幕前，不知道自己收割了一波同情的林洛洛连衣服都没脱完。 男人喜欢循序渐进，这也是丽姨教她们的。打赏几个火箭脱下面，再打赏几个飞机脱上衣，林洛洛早已熟悉这套流程，可今天她手刚放到内裤边上，就被L拉进小房间。 林洛洛忽略心底里小小的喜悦，弯腰凑近摄像头，领口露出内衣包裹着的小半浑圆。她口罩外的眼睛透着狡黠，非但不在意因着这个动作走光，甚至手上也没松，还扯住内裤边缘在身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下。 啪—— “哥哥，要我继续脱吗？” 她叫“哥哥”时，不像小凤她们总是娇滴滴黏糊糊的，按丽姨的话讲，林洛洛有点劲儿劲儿的，比起温柔贴心的爱人，更像不听话的叛逆妹妹，可偏偏许多男人就吃这一套，甚至看到兴起时为了让林洛洛多叫几声“哥哥”，礼物不要钱似地送。 可L对此似乎不太受用，他仿佛正面对什么世纪难题，半天没回消息。 林洛洛也不急，她发现自己一碰上这个假正经，就老忍不住想逗逗他，“今天打算，看我还是看书？” 这次L很快给了答案。 L：看书。 林洛洛弯了眼睛嗤嗤笑，她直起身子，啪地一下按亮手边的台灯。 原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旖旎氛围瞬间被打破，少女的蕾丝内裤和瘦白髋骨在屏幕上一清二楚。 “我就知道。”林洛洛毫不意外道，她转过身去，背对摄像头，拿起扔在椅子上的包。 她腰弯得很低，以至于上衣也随着向上窜了窜，露出一小截勾人的腰线。 林洛洛故意把屁股撅得高高的，饱满圆润的臀瓣藏在纯白色的内裤下，随着她翻找的动作在空中轻轻摇晃，臀缝里还隐约夹了一小片布料。 她在一览无余的背包里装模作样扒拉许久后才起身，拿了本数学卷子在镜头处快速贴了下，“那我就写作业了哦，哥哥？” L：嗯。 Chapter19 虽说林洛洛存心欺负L，可等她翻开卷子后，还是挑挑拣拣认真做了起来。 就连陈可欣都说林洛洛最近学习比之前积极许多。 只有林洛洛心里清楚，这个“最近”，具体是从那节体育课后开始算起的。 她原以为许璃很遥远，可自己那天却曾和他离得那么近，甚至还得了对方一句“谢谢”。林洛洛敢笃定，自己这份待遇，起码赶超99%的同班同学。 那晚回家后，她兴奋地几乎整夜都没睡好，钻进被窝里仍觉得周身萦绕着属于许璃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把手背贴在鼻子前嗅了一遍又一遍。半梦半醒间，那人的喉结、睫毛，还有那双淡色的薄唇，总是交替着出现在她脑海。 之后的几天，表面上她和许璃似乎又回归到陌生同学的状态。可每当课间操时，从走道经过时，林洛洛曾无数次瞟向许璃的方向。甚至课间许璃去教室前方接水，她竟也会踌躇着要不要跟过去，再装作不经意地打招呼。 她魔怔了，她贪得无厌。 她想离许璃再近一点。 排座位这件事，对于老师、学生和家长都是敏感问题。 班主任索性放任他们自由发挥，在每一次全年级排名的考试后，同学们都可以按照名次顺序选择座位。 起初总免不了大动干戈，后来大家都在老地方坐习惯了，便基本没再换过。 许璃一直坐在那个靠窗的角落，他的同桌是总考全班第二名的学习委员，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有些严肃的女生。甚至方圆几米也基本被好学生承包了。 林洛洛不知道自己在妄想什么。 以她的名次，排座位时只能捡剩下的。可还是忍不住期待，要是能换到离许璃更近一点的位置就好了。又或许只是希望自己在面对许璃时，能比现在稍微多那么一点点底气。 说来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些。 当林洛洛意识到高考结束后，她这种人和许璃大概率不会再有交集时，在这最后的冲刺阶段，她头一回想好好学习。以前虽说要考大学，林洛洛却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只觉得能离开M镇就好。 和许璃考上同一所学校对她而言无异痴人说梦，可不在同一所大学，似乎在同一个城市里也是好的，要能在同一个城市里，自己学校要是离许璃的能近一点也是好的。 林洛洛只是和许璃非常短暂的接触了一下，却发现对方所带来的影响似乎有些太大了。 她这周五去别墅时，站在大门外，忽得有些自我厌弃，甚至犹豫要不要就此离开，以后也不要再来了，却在下一秒果断掐熄这个危险的念头。 而她原本早该对此麻木了。 同样，今天中午林洛洛在来这边直播和留在家里写作业之间挣扎了许久，直到想起L上次说过的话，才鬼使神差把作业和台灯一并揣进包里出了门。 滴滴—— 听到新消息的提示音，她才发现自己又想着许璃跑神了。 L：你这是在做作业？ 干巴巴的文字透着股威严，语气宛如林洛洛半秃顶的数学老师。 “你不是看书吗，瞅我做什么。”她小声嘀咕，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心虚的，不服气地反问道：“你在看什么，小说吗？” L：大学物理。 这个答案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你是大学生？”林洛洛想起摸她手的赵齐，再加上热衷于看色情直播的这位，合理怀疑他们这些祖国栋梁之才一天净不干好事，脑子里想的都是女人身体。 L：不是。 那……总不会是老师？ 林洛洛下意识带入刚才想起过的数学老师，脑补了一下屏幕后坐着的中年男人，不自觉打了个颤。她搓搓下巴，望着面前晦涩难懂的题目，瞧了瞧这位似乎很博学，明显脾气不错，又有着另类爱好，热衷于花钱督促她写作业的L。 她眼睛一转，“那你会不会做高三数学题？” Chapter20 屏幕上的女孩握笔坐在台灯前，冷白色的灯光照亮她微蹙的眉头。 林洛洛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没变过了。 当初半开玩笑地一问，没想到真给她捞到个倒贴钱的家教，而且这一指导，就是近两个月。 自两人约好时间后，林洛洛原本的兼职仿佛变成每周两次的网课，来了连衣服都不用脱，打开直播间就可以学习。虽说时间不算长，L也从不和她连麦，只是打字，但他确实有两把刷子，而且高三的所有科目都懂。再加上林洛洛本身并不笨，最近又十分刻苦，仿佛捡到武林秘籍般脱胎换骨。 她周内刚结束一次模考，而且自我感觉良好，起码卷子破天荒写得满满当当。知道是L的功劳，林洛洛自然第一时间给对方报喜。 但她此刻愁云满面，看不出半点考试顺利的兴奋。 L：不会做？ “老师，我想换座位……” 林洛洛啪叽瘫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她现在也不开玩笑唤L“哥哥”了，而是老老实实叫“老师”。 这次换座位的动机和许璃没关系，纯粹因为同桌王子昂。 林洛洛的座位靠近过道，明明前后桌空间足够大，但王子昂每次总要紧紧贴着她身子蹭出去。 随着天气转暖，身上衣服愈发单薄，林洛洛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在她的后背。搞得她一听到下课铃就条件反射溜出教室，再也不能利用课余时间写作业，心情自然郁闷。 这事说白了和林洛洛之前默许赵齐摸她的手没什么区别，王子昂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能忍这么久，林洛洛有自己的顾虑。毕竟班上座位都已固定，这时候换位置势必引发一轮八卦讨论，何况有没有人愿意和她换也两说。 若和同学讲王子昂骚扰她，大概会被当做自作多情吧。 但L不一样，他不过是一个亲切又陌生的热心网友，连林洛洛哪里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见他问了，林洛洛便没忍住冲对方吐了苦水，讲完后还顺便揶揄“你们男的一天是不光想着怎么占女生便宜？” L：是的。 对于自己的无差别攻击，L向来全盘接受，倒显得她林洛洛牙尖嘴利。 “哼，”她不自在地找补道，“我不是说你。” 林洛洛清楚L不是这种人，否则也不至于掏着钱教她功课，她更倾向于对方把自己当做朋友，虽然这份友情对她而言来得有些莫名。 L：会结束的。 他没在占便宜的话题上继续纠缠，最后只这么说道。 是的，会结束的，只剩50多天了。 林洛洛也这样安慰自己。 却没想下周一开班会时，这个问题就被解决了。 —— “许璃为什么和王子昂换座位？”从学校出来，陈可欣一路都没挽林洛洛的胳膊，也没和她讲话，临到家门口，才站定脚步问。 话也说得艺术，问为什么和王子昂换座位，而不是为什么和你坐同桌，仿佛许璃这个举动和林洛洛半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这样她反倒好答，林洛洛无视表姐的阴阳怪气，直言道：“我怎么知道。”而后率先推门上楼。 她清楚陈可欣为什么不高兴。 也知道自己今晚肯定又睡不好了。 Chapter21 林洛洛辗转反侧半个晚上才堪堪入眠，梦里却是白天发生过的事情。还是那间熟悉的教室，画面却像被镀了层柔光般看不真切。 班主任念完考试名次，照例问：“有没有同学要换座位？”说话间却已经低下头去，准备进行通知下一项工作，“没有的话我们……” 教室里忽得吵闹起来。 “老师——” 一个个面容模糊的同学在底下喊。他们纷纷望着同一个方向，目光尽头是站在原地的许璃。 “你要换座位吗？” 哪怕在梦里，林洛洛也能听出班主任话音里的诧异。 许璃点点头。 班上一片哗然，半数人看许璃，剩下的在看学习委员韩艺。韩艺显然对此毫不知情，却在第一时间低着头站起身，给许璃让路。 只见许璃拎了书包出来，沿着过道一路往教室后面走，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林洛洛心脏无法控制地扑通狂跳起来。 她醒了。 林洛洛睁大眼睛，茫然看着眼前的黑暗，许久才平息如雷的心跳。 她重新阖眼，脑海中却仍是许璃。回想他果真如自己期待中那样，走到她桌边时停了脚步。 “你要坐这儿吗？”她不确定地问，同时慌张地理了理桌面上的东西。 却见许璃把书包扑通一声放到王子昂面前。 她好像又睡着了。 梦里陈可欣的面容，也和其他同学一样变得模糊，只剩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分外清晰，依然让林洛洛胸口涌上股近乎快意的情绪。 后来的事就好像被按了快进键一般，蒙圈的王子昂让出座位，许璃从善如流地走了进去，林洛洛也坐回去，只剩王子昂拎着书包站在过道，可怜无措。 班主任问他要不要坐许璃的位置，却见韩艺起身打报告，说她也要换座位。随后教室里的人鱼贯而出，吵吵闹闹挤在走廊上，又按照考试名次挨个走进教室。 别人三三两两扎堆聊天，林洛洛却孤零零站在角落，总缠着她的陈可欣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她再次进教室时，属于自己的位置还空着，坐在旁边的人仍是王子昂。 看到王子昂那张脸的瞬间林洛洛又醒了，吓醒的。缓了半天才知道是又做梦了。 她想起进门前陈可欣那句话，才确信自己现在的同桌是许璃。 这下林洛洛真睡不着了。 尽管她这次考试进步了些，却也只能堪堪排在中间选座位。林洛洛原本已经做好打包走人的准备，却不明白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以至于许璃身边的座位还给她留着。反正她没脸没皮，只管顺从自己的心意，这原是她的位置，她坐过去理所应当。 许璃对于她的到来似乎没什么反应，林洛洛环顾教室，绝大部分人还坐在老位置上，韩艺也是，正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同桌换成了她的好友孙晗希，拍着她的后背似在安慰，同时有意无意回头看向许璃，眼里带着谴责。 换个座位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许璃辜负了韩艺。 林洛洛再次回想孙晗希的眼神，心中还是忍不住嘲讽道。却莫名有种小三上位的感觉，耳边又响起陈可欣仿佛正宫娘娘的问责。 许璃为什么和王子昂换座位？ 搞笑，她林洛洛怎么知道。 如果非要让她去想原因，林洛洛有且仅由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 关于换座位事，她唯一的线索就是上周六和L抱怨过的那些。可L怎么会是许璃？ —— “许璃？” 早读时，林洛洛把大大的英语书挡在面前，偷偷呼叫自己的新同桌。 许璃原本歪头靠在窗边在打游戏，闻声侧过身来。 林洛洛对上他的视线，又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只得学他翻开本子背面，在上面写了行字递过去。 —为什么换座位？ 许璃这会儿连书包都没开，他径自从林洛洛手心抽出她的签字笔，微凉的指尖拂过她的手背。 被他碰过的地方又痒又麻，让林洛洛想在衣服上蹭一蹭，又舍不得蹭。 —热 热？林洛洛伸长脖子看向许璃原本的位置，孙晗希大半个身子此刻正沐浴在灿烂的朝阳中。 虽然林洛洛也坐在窗边，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她外面有颗树，能稍微挡点光。 所以只是天热了，许璃想找个靠窗的，没那么晒的座位，跟L，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庆幸，总之林洛洛暗自舒了口气，默默感谢外面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心道一定找机会给您老人家浇点水。 Chapter22 许璃换座位的原因，林洛洛并没有告诉陈可欣。 可能是因为林洛洛头一次成为旁人羡慕对象，她享受这难得的，被她们嫉妒的感觉，又或许只是想趁此机会打消陈可欣对许璃的念想。 总之，林洛洛打定主意由着表姐猜忌，并且由衷希望那些或艳羡或好奇的女生可以一直误会下去。 从那天起，陈可欣再也没去过自习室，也不再等林洛洛上下学，每天放学后便直接回家。 而林洛洛的生活一如既往。 开始舅妈开始还等她吃饭，语带责怪地问她为什么回来这么晚。林洛洛只说自己学校有事忙，不用等，之后便每次到家后自己去厨房热剩饭吃。 临近高考，舅舅舅妈围着陈可欣一个人连轴转都来不及，哪里有空管她，更不要说理会两个小孩间的矛盾了。 林洛洛泡在自习室的时间愈发长，不单是抗拒回家，更因为白天许璃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导致她好容易提高的学习效率又骤然降低。 哪怕他从早到晚只在一边打游戏、睡大觉，林洛洛却无比在意，甚至忍不住偷看。 何况他并非什么都不做。 在这最后的冲刺阶段，各科老师基本每一两天就会布置一份卷子。 下午自习时，林洛洛正对着倒数第二道数学题抓耳挠腮，卷子上忽然落下一片阴影，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清冷气息充斥她的鼻腔。她身体瞬间定住，连带着呼吸也在这好闻的味道中 变得不规律起来。 林洛洛尽量小幅度地侧头，用余光看到许璃正凑近，在她停笔的地方打量。 教室里绝大部分同学已经换上短袖，唯独林洛洛单穿一件运动外套，早上还不算太热，下午就只能把袖子撸到胳膊。 此刻许璃就正好位于她的小臂上方，温热的鼻息一下接一下地喷洒在林洛洛裸露在外的皮肤处。许璃为了看卷子，头埋得很低，林洛洛甚至感觉对方的下巴也若有似无地在她胳膊上蹭。 而每当许璃的脑袋快要搭在自己身上时，他又悠悠然抬起一些，再紧接着一点点落下去。如此往复，林洛洛发现自己胳膊上的汗毛肉眼可见得竖了起来。 她尚未适应这种程度的接触，就被什么东西碰了下膝盖。林洛洛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许璃的大腿，和她的并在了一处。 陈可欣嫌弃校裤不好看，被林洛洛拾来穿，当两人的膝盖靠在一起小幅度摩擦时，运动裤滑溜溜的面料反倒更加令人心猿意马。 林洛洛不自在地蜷了蜷脚趾，小腿紧绷，脚尖也从地上微微抬起。男生的体温透过布料传了过来，那股热意好像从膝盖直冲林洛洛脑门，让她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直到许璃终于重新坐正，林洛洛早已僵直的身体才得以重新活动起来。 她佯装耐不住热，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口给自己脸上扇风，又把袖子撸得更高。 等所有掩饰的动作全部做完后，林洛洛才发现两人的大腿仍挨着。 许璃没有把腿收回去。 她装模作样地重新拿起笔，实则心思全部集中在自己的左腿和许璃身上。只见他从桌兜里摸出空白的数学卷子，在上面写写算算起来。 这还是林洛洛第一次见许璃做题。她也曾怀疑过为什么许璃不听课不写作业成绩还那么好，可一想他身上其它的优越之处，又觉得学霸这一属性也不算什么。 许璃写字时，手臂无意识地向林洛洛的方向移动着，每当换行时又缩回去，就这么断断续续地轻轻撞着她的肘弯。 分明林洛洛从前对王子昂类似的举动避之不及，可如今被许璃碰触时，她非但没有躲开，反倒不留痕迹地向他那边又凑了凑。 直到许璃和她的胳膊久久挤在一处。 课桌上，两人小臂处那一小块肌肤赤裸相贴着，如饥似渴地汲取、交换着属于彼此的温度。课桌下，他们鞋子磕着鞋子，小腿挨着小腿，一时间谁都没有挪开。 Chapter23 林洛洛发现自己这样特殊对待许璃，不是第一次了。 自打换了座位，她课间几乎没怎么出去过，每当许璃从她身后经过时，仿佛全身的感官都聚积在背后。 同样的事情，由王子昂做来就是恶心，可是许璃…… 许璃把卷子递了过来。 他虽然没办法给林洛洛口述，但把这道题所用到的公式定理，还有辅助线怎么画，全都标得清清楚楚。 让林洛洛莫名想到同样耐心的L。 —谢谢 林洛洛在草稿纸上写。她已经习惯和新同桌用这种方式交流。 只见许璃点点头，似乎没有回复的意思，林洛洛开始没话找话。 —你中午不回家吗？ 经过她这几天的观察，许璃中午放学后并不急着出教室。 —不回，吃食堂 林洛洛在心里哦了声，正不知道再鬼扯点什么好，就见许璃又再那几个字后面又补了一句。 —你呢？ 从寄住在舅舅家第一天起，每天中午和陈可欣回家吃饭的林洛洛，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写道。 —不一定，家里人忙就在学校吃 于是第二天一早，林洛洛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摸了张粉票子揣进口袋，出门前告诉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舅妈，自己以后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并在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前适时地递过纸条。 —今天中午我留在学校，可以跟你一起吃饭吗？ 许璃看了看那张纸，又抬眼看向林洛洛。 林洛洛被他看得心底一慌，无意识地抠了半天手指，才终于见许璃点头。 下了课，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唯独林洛洛和许璃两个人坐在原地。 这让林洛洛心中隐隐升腾起一丝的快乐，仿佛自己和许璃拥有了共同的秘密。 她其实没在食堂吃过饭，可之前撒了谎更不能露怯，只得像个小跟屁虫全程缀在许璃身后。她发现许璃选的菜都很清淡，发现许璃似乎爱吃土豆，发现他哪怕只是吃着最简单的套餐，动作却像电影里的中世纪王子那般优雅。 林洛洛只顾着观察许璃，连自己吃了什么，味道如何都没留神。出食堂时路过小卖部，她顺手拿了两听旺仔牛奶，到教室后再将其中一罐放在许璃桌角，在对方发问前悄声说：“谢谢你给我讲题。” 见许璃坐进去，没把东西退回来，应该是收了。林洛洛舒了口气，坐到自己位置上，环顾四周，发现教室里还剩几个人，大部分在睡觉，只除了一个人在做题——是韩艺。推己及人，林洛洛莫名觉得对方也是因为许璃，才养成中午不回家的习惯。 她收回视线，从书包里拿出MP3，把播放器藏在桌兜，耳机从校服下摆伸进去，再从左手袖口扯出来，戴上一只耳机，准备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就见许璃递了张条子过来。 —在听什么？ 林洛洛指尖捏着另外一只耳机，犹豫着要不要送出去，就被许璃接到手里。 耳机线走了这么一大圈，到袖口已经没剩多少，许璃只好凑到她身旁，和林洛洛脑袋抵着脑袋。林洛洛看似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实则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冒着汗，攥成了拳头，指甲也嵌进肉里，脑袋里乱糟糟的。 这首歌许璃会喜欢吗？ 赵齐随便给她下的，平时自己听也就罢了，现在却觉得拿不出手，担心许璃觉得不好听，下一秒就会摘了耳机。 可许璃却一直这么静静听着。 直到播放到《Sunflower》，让林洛洛莫名联想到那间花房、那面玻璃，没由来慌了神。明明知道许璃不可能光是听了首歌，就得知她做过那些事，却还是想观察许璃现在的表情，神经质般想要证实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曲子播放到一半，林洛洛愈发不安，好容易鼓足勇气侧过头去，嘴唇却掠过什么东西，柔软、微凉。 是许璃的脸颊。 她惊得忘了动作，许璃却没有躲开，似乎睡着了。 他那一只耳机因为林洛洛的动作掉了出来，在半空中晃荡着，隐隐透出吉他声。 林洛洛望着男生近在咫尺的睡颜，抿了抿唇，伸手切了歌，又犹豫好久，才重新捏起耳机，把它轻轻塞进许璃的耳朵里。明明已经再小心不过，手指却还是划过他的耳骨，又蹭了下耳垂，却依然没有把他吵醒。 这让林洛洛胆子大了些，她保持枕胳膊的姿势，脑袋却比之前伸出去不少，就这么看着许璃的侧脸，试图找寻刚才和自己亲密接触过的那一小块肌肤。两人距离之近，以至于在歌曲结束时的间隙，林洛洛甚至可以听到许璃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她就这么看得入了神，直到发觉被人盯着才抬起头，可同学们依然在做自己的事情，唯独许璃桌角的那罐牛奶，上面画着的旺仔正目不转睛看着她笑。 林洛洛做贼心虚，她悄悄伸过手去，把罐子转了半圈，才又放下心来重新趴回桌子上。 Chapter24 林洛洛发现自己或许是喜欢许璃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谁会不喜欢许璃呢？ 但林洛洛也深知，自己配不上他。甚至对于这件事的认知，远早于她发现自己的心意。 过去，陈可欣曾无数次在她面前表露对许璃的向往，然而林洛洛却总是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想，真好，陈可欣姑且还能做做梦。反观她林洛洛——做色情直播、父母不知所踪、没钱、寄住在亲戚家、成绩也一般。像她这种人，连肖想许璃的资格都没有。 她从来不是胆怯的人。 但凡许璃没那么好，或者自己没这么糟，林洛洛大可以明天就气势汹汹地表白。 只是一想对方是许璃，林洛洛就立马泄了气儿，实在没有勇气开口。 她平生第一次喜欢人，虽然在日常相处中短暂体味到了情窦初开的甜，但更多的还是沉重。 好在林洛洛想得开，毕竟许璃现在是她的同桌，相比之前只能远远望着，如今还能得到对方几丝照拂，她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和许璃亲近的冲动还是克制不住，也因此两人之间稍显亲昵的小动作层出不穷。林洛洛对于同学们探究的眼神视如空气，毕竟马上要高考，大多数人至多八卦两天也就忘了。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无所谓自己是否已经被陈可欣或者韩艺看穿，但她不能不在意许璃。 刚做同桌时，林洛洛只觉得许璃并不像她原以为的那样高高在上，虽然他不说话，但林洛洛写的纸条，许璃基本都会回复，哪怕字数不多——可以想象如果许璃不是哑巴，也该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当初林洛洛连他一句“谢谢”都想珍藏起来，却没想到短短两个月之后，自己已然拥有厚厚一沓和许璃的“聊天记录”。 这些事情尚能归咎于“同学情谊”，但不知是不是林洛洛自己心里有鬼的缘故，许璃有时候的眼神和举动，会让她联想到和L之间的对话。 —你们男的一天是不光想着怎么占女生便宜？ —是的。 林洛洛当时没把这话当回事，不说L，起码她觉得许璃不是这样。毕竟他这样招蜂引蝶，却从未传出和谁恋爱的绯闻，整天也只见他抱个游戏机。 林洛洛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当她每次叫他，许璃从窗边斜着身子望过来。又或者两人靠在一起听歌，林洛洛不小心睡着，醒来却发现许璃正看着自己。他那些时候的眼神，都会让林洛洛心头不自觉一颤，身体也跟着热起来。 她害怕，却也期待着许璃这样注视自己。 她不知道许璃和韩艺是怎么相处的，但无法想象是他们现在这幅样子。 林洛洛直觉他们之间存在一种微妙的平衡，像是隔了层薄冰，但她始终小心翼翼地。虽然偶尔会在许璃熟睡时，装作不经意在他脸上偷个吻，除此之外，林洛洛并不打算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暗恋过这样美好的男孩子，已经能够给她的高中生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她不能太贪心。 — 班里的值日顺序是按座位排的，许璃换了座位，自然变成和林洛洛一组值日。 这周前几天，林洛洛结束清扫后班上还有学生三三两两在自习，等到了周五，或许他们都急着回家，等她下楼倒完最后一趟垃圾，返回教室发现只剩一个人，正站在桌子上擦窗户。光凭背影，林洛洛一眼就认出来是许璃。 “我帮你吧。”她望了望最后两扇脏玻璃，从塑料盆里涮了块抹布，三两下站上许璃旁边的桌子。 她擦着窗户，正盘算迟些去别墅也没关系，大不了晚点回去。却听嘎吱一声，紧接着脚下的桌子轻轻晃了晃。 林洛洛吓了一跳，她扶着窗框，刚稳住身子便下意识看向右手边，却发现那桌上空无一人。她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正对上一双沉沉的眼睛。 Chapter25 林洛洛视线向下，这才发现许璃戴了口罩。 他对灰尘过敏吗？林洛洛想。继而才留意到他们之间距离。 “许璃……你……”林洛洛起初还能看着他，后来感受到许璃的身体正渐渐压上她的后背，他缓缓低下头，两人的脸也靠得愈发近。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原本要说的话瞬间忘得一干二净，终于忍不住把头转了回去。 窗外的景色一切如常。 被微风轻轻吹拂着的树叶，零零散散回家的学生，还有不远处的操场，有几个男生在那里打篮球。 校园里各种嘈杂纷乱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通过窗户涌了进来。但此时此刻，林洛洛的世界里却只剩身后人的呼吸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戴了口罩的原因，听上去似乎比平时更重些。 初夏傍晚温热的风，挟着股若有似无的躁意，不疾不徐，就这么一下接一下地，在林洛洛心口不断抓挠着。 许璃双手支在林洛洛耳侧，右手还攥着块抹布，就着这个姿势，开始擦起林洛洛面前这一小片窗户。 林洛洛有些呆滞地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背，觉得眼下这个场景十分荒谬。 总不会是学霸独有的特殊擦玻璃技巧？ 与此同时，林洛洛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抵在她的腰上。 ……难道他勃起了吗？还是原本就这么大。 林洛洛根本分不清楚，但只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已经烧了起来。 而许璃仿佛对这一切无知无觉，仍在一丝不苟地做着值日。只是当他擦完手边这一小块，开始直起身向上够，林洛洛身后那存在感十分强烈的硬家伙，随着他的动作，不轻不重地在她身上撞了下。林洛洛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甚至在那一刻有要叫出声的冲动。她拼命压住身体里那丝诡异的感觉，眼神不安地四处乱转，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你想擦这块吗？”林洛洛终于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有些走调。她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道，“那我去擦旁边的，两个人站一起不太安全。”林洛洛说话同时就压低了身子，试图从左边钻出去，却见许璃跟着她放低了左手，始终把林洛洛牢牢禁锢在自己的包围圈里。 她避无可避，低头看了看课桌边足够宽的暖气片，抬脚站了上去。暖气比桌子高出不少，林洛洛站在上面，就只和许璃差半头。 像是惩罚她的逃跑行为似地，许璃紧随着林洛洛也向前了一步，以至于两人的大腿不留缝隙地纠缠在一起，而那原本只贴在她后腰处的东西，现在却仿佛无处不在，前一秒像是滑进了她的股缝，后一瞬又似乎嵌进了双腿间。甚至随着许璃擦玻璃的动作，开始由下而上地，隔着裤子，顶在林洛洛穴口。 那缕自心尖拂过的风，好似变了方向，使得痒意转而从腿根、从私处逐渐扩散开来，又带了些别的，不安，期待，空虚，渴求，林洛洛不懂，只知道身体开始变得奇怪，她试图分开大腿，想象这样做大概许璃的存在感会小一些，可双脚却好像灌了铅一样不听话，教她无论如何都迈不开半寸。 林洛洛始终僵着脖子看外面。她看到一个穿着高二校服的男生，原本正朝校门外走着，却猛地转过头来面向高三教学楼，指指点点地，不知道在给旁边的同伴讲些什么。 在他回身的瞬间，林洛洛就下意识关上了窗户，紧接着反应过来这样做不过多隔了层玻璃，可谓多此一举。 楼下的人能否看清窗边几乎交叠着的两人？她不敢想。林洛洛只知道，在关上窗户后，她反倒先看见映在玻璃上的，两个人的倒影。看见她眼神慌乱，双颊透着不正常的红。看到许璃动作时，在自己脑后时隐时现的薄唇，却不敢再继续向上探。 Chapter26 “你们几个，跑什么！” 林洛洛先是听到年级组长的暴叱，随后，走廊上男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打闹声才灌入她耳朵里。 她身体一震，想起自己刚才进教室时似乎没有关门。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他就要从教室门前经过，而他们两人现在却是如此糟糕的姿势，许璃丝毫不见起身的意思。 唰啦—— 林洛洛听到拉窗帘的声音，错觉回到了自己跑回教室的那个下午，只是她当初是想救许璃，可许璃是为了什么呢？他分开双腿，握住窗户把手，也跟着站上了暖气。林洛洛被他撞得一晃，不得不抓上许璃的小臂，手指只能堪堪圈住一半，他突出的腕骨膈着林洛洛的掌心。 这回不用看向玻璃，林洛洛仅凭身体感知，就足够想象到他们现在是什么姿势——许璃的下巴正压在她的头顶，他的前胸和她的后背紧挨着，中间还杵着根又硬又热的东西，他的鞋子分别贴在林洛洛双脚两侧，用腿把林洛洛夹在身前。 他们亲密无间，就好像一小一大两张贴纸，先后黏在窗户上那般。 林洛洛不想被老师发现，只得按兵不动，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等确认走廊上又恢复了安静，她便忙不迭道：“老师走了，你快下去。” 意外地，她话音刚落，许璃就已经重新回到桌子上，无比顺从的表现，就好像这场突发事件结束的预兆。 林洛洛舒了一口气，刚想从暖气片上下去，却发觉马尾辫被人拨到一边，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贴上自己后颈，缓缓磨蹭起来。 像是不知道哪来的一小块布料，凹凸不平的，还带着主人的体温，林洛洛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直到察觉后颈处的皮肤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她第一时间抬头，透过玻璃看见许璃正偏头在她身后，隔着口罩亲她的脖子。两人的视线相遇，林洛洛飞快敛了眼睛，“许璃，你，在做，什么？”她双腿开始打起摆子，短短一句话就喘了好几口气，就在林洛洛手脚发软即将从暖气片上栽下去的瞬间，被许璃横着腰牢牢拉进怀里。 原本干燥的口罩，经过身后人长时间的吮咬，变得有些潮湿，而在那层软软的布料后，许璃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清晰——他灼热的鼻息，还有那双开合着的嘴唇，不断抿住她的颈肉又松开。 甚至在某一个瞬间，许璃似乎伸出了舌头，开始小范围地缓缓舔舐。 “哈啊……”那股潮热的感觉，让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叫了出来，又羞窘地恨不得原地消失。林洛洛死死咬住嘴唇，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许璃听到她的声音，手上的力气似乎又大了些，他抬头看到林洛洛的耳朵，眼神一暗，转而凑到她的耳后不断啄吻着，把她软软的耳垂隔着口罩叼在齿间轻咬。 两个人都出了汗，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的更大些。自身后不断传来的热度，快要将林洛洛融化在窗边橙黄色的霞光中。 直到再次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许璃才终于放过了她。 他刚松开手，一步跨到旁边的桌子上，就见班主任进门。“咦，你们没走啊？” 林洛洛气儿都没捋顺，哪有心思应付老师，许璃也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仍顾自擦着窗户。 教室里唯二的两个学生都对他视而不见，班主任狐疑地走近，发现其中一个居然是许璃，而站在另一张桌子上的女生忽然跳了下来。 “其他老师说我们班没锁门，我来看看。”班主任抬头望着许璃，语调温和，“早点回家，记得锁门。” 林洛洛在他说话的空档就把书包收拾好了，快步走到教室门口，“老师再见！” 她习惯性地走到图书馆，坐下来半天连书包都没打开，只是摸着自己的脖子发呆。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又想起今天是周五，匆匆离开学校向别墅赶去。 路过街角时，林洛洛到底没忍住瞥了一眼，没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许璃大概已经回去了吧，她想，心中从未如此希望要是他会说话就好了，这样或许许璃刚才就会回答，他在做什么了。 Chapter27 如果一个人，大半年来，每周五对着同一个女孩打手枪，任谁都很难不在意她，更无法控制自己不对她产生欲望吧。 对于许璃来说，就是这样。 从他开始遗精，之后每周五就成了许璃固定的发泄时间。 起初，每次来的女人都不一样，是他母亲许佳玲亲自找的人。直到许璃进了M中，她不用也没办法再整天围着儿子转，便不时出国旅游，把这件事交给了保镖队长鹏哥。 鹏哥和许佳玲不同，他每次带人来之前，都会先给许璃看一眼，算是对自家少爷的尊重，许璃也只会说“好”，像是习惯了逆来顺受。 直到有天鹏哥举着手机来找许璃，屏幕上是女人白花花的肉体，“少爷，这女的怎么样？小迪上次约了个主播，说她们都是M镇的。” 许璃猛地看到裸体有些不适，鹏哥见他皱眉便退出直播间，又不死心地在首页划拉起来，“还有好多呢，要不你选选？” 他接连点了好几下，忽然听到许璃问，“这个平台叫什么？” 鹏哥怔了怔，转念一想，许佳玲只让他看着许璃别乱搞，没说不能让儿子看直播。都是从十七八岁过来的，鹏哥当然清楚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儿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于是痛快道，“这个要邀请的，少爷，你扫我。” 到了下午，许璃找到鹏哥，“有个叫‘水蜜桃’的主播，以后都让她来吧。” 鹏哥想了想，没告诉许璃夫人吩咐每周来的人不能重复。反正许佳玲玲最近顾不上这档子事儿，他也几乎没见少爷提过什么要求，当下完全狠不下心拒绝。 只是这个“水蜜桃”？ 他回到房间找到“水蜜桃”的直播间，看了一会儿不禁感慨，自己之前好像从未考虑过少爷的年纪，找来的都是些风韵犹存的少妇，也难怪许璃不喜欢。 自那以后，每周五来山景别墅的人变成了“水蜜桃”，许璃偶尔也会去她的直播间看看。 原本就只是这样而已。 一直到这学期，周五的开学典礼结束后，许璃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首先表达了学校对许璃的高考成绩寄予厚望，又单方面聊了聊他目前的状态，而许璃全程只点头或摇头。 快到家时，许璃坐在车后排，看到窗外一个骑自行车的女生，穿着M中高三年级的校服。他起初没有在意，又后知后觉她身形有点像“水蜜桃”，等回望时，已经看不清对方的五官了。 那天许璃没有直接去花房，而是先上楼，透过窗户看到那个女生正停了车脱校服戴口罩，而后走到他们家门口。 许璃惊讶为什么高三生不好好学习却来做这种事，甚至每周末还要直播，缺钱吗？ 等他赶到花房，却发现里面有好几个保镖，而女生已经站在镜子对面。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但那天许璃不知为何，当场发了脾气，并从此勒令他们不准擅自闯入。 或许是出自对同龄人的恻隐之心？ 等“水蜜桃”走后，许璃忽然想起她身上的运动服——开学典礼M中要求穿西装，今天穿运动服的人寥寥无几。他依稀记得班上有几个，但对身边同学印象不深，便暂时不了了之。直到高考倒计时一百天，那次，许璃才留意到开会时全年级唯一穿运动服的女生，是他们班的，还听到其他女生叫她“洛洛”。 两人擦肩而过时，许璃匆匆一瞥，心道她和“水蜜桃”确有几分相似。 自前几周得知“水蜜桃”是高中生后，许璃便开始频繁把她拉进小房间里。想借此让她多赚些钱，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而当许璃发现她大概率是班上的林洛洛，他头一回在直播间里发消息，却听她张口就是声“哥哥”，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 她对所有男人都这样吗？许璃莫名有些生气，才说自己在看书。 眼看“水蜜桃”坐回椅子上，像是倏然钻回巢穴里的小动物，虽然有口罩遮挡，但许璃仍能分辨出对方眼中的不快。他有些好笑，又觉得这才像高中女生的样子，于是忍不住打字。 L：你还在上学吧，想做作业也行。 Chapter28 许璃原打算另找机会进一步观察，怎料下周体育课时，林洛洛就忽然闯进了教室，拉着他一并藏在窗帘后。而她掩住口鼻后的模样，足以让许璃确信，林洛洛就是“水蜜桃”。 紧接着，事情就开始变得奇怪了。 许璃看过“水蜜桃”直播，在现实生活中，也同她做过许多羞耻的事。但他从未想过像小迪那样，真正和网络主播发生关系。 至于林洛洛，许璃之前甚至对她没什么印象，对方不过是他众多同学中的一个。 可当她们的身份重叠后，就好像肉欲和清纯，这两个完全相悖的东西合二为一，变成了此时此刻靠在许璃身边的林洛洛，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许璃几乎在那一瞬间就硬了。 他有些慌乱，以至于在林洛洛说完话后，差点开口道谢，好在及时忆起对方听过他的声音。同时这也提醒他，作为同班同学“许璃”，自己和单面镜后面的那个人，在对方眼中是毫不相干的。思及此，他很快便镇定下来。 那天林洛洛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失态，但许璃直觉有什么东西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他尝试着不再关注林洛洛，同时在心中告诫自己，要把林洛洛和“水蜜桃”当做两个人来区分看待。 这方法只奏效了短短几天，许璃心中的异样刚淡了些，却在下个周末，当他作为“L”，发现“水蜜桃”当真带作业来直播，还大喇喇问他高三数学题时，变得更加强烈。 而他竟然就真的指导起对方的功课来。哪怕这事尚能用他希望“水蜜桃”好好学习来解释，可之后和王子昂换座位呢？ 同桌初期，许璃也曾试图保持距离，可每当他收到林洛洛递来的字条时，又狠不下心不回复。 就连林洛洛总是偷看他，午休时偷亲自己，这些许璃也都知道，甚至他对这些并不反感，只是觉得压抑。他的多重身份，他曾经做过的事情，都让许璃无法坦诚，更无法承诺林洛洛任何。就好像那天体育时，他在某个瞬间试图开口，最后却只能噤声。 可惜行为尚且可以抑制，但心却很难。明知不该，许璃却几乎未曾拒绝过林洛洛的示好，对于她试图亲近自己而提出的蹩脚借口，也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璃发现自己十几年来形成的非凡自制力，在对方面前，似乎隐有崩塌之势。 而林洛洛和“水蜜桃”之间的界限，也逐渐变得模糊。直到今天，当许璃看到林洛洛站在桌子上擦窗户时，眼前的景象瞬间让他联想到花房里，“水蜜桃”站在玻璃另一端，赤身裸体对着自己，把手探到腿间自慰时的样子。 况且今天是周五。 是许璃长期固定的，纾解欲望的日子。 从而使得他一时没把持住。 而林洛洛害羞生涩，又不懂掩饰的反应，就好像向他的欲火中扔了把干柴，之后的一切，就不受许璃控制了。 哪怕是回家路上，许璃脑海中仍不断浮现出林洛洛被自己压在窗边的画面，反复回味那些无比难忘的细节。她克制的喘息和呻吟，微微颤抖的身体，后颈和耳廓处细碎的绒毛，还有皮肤上亮晶晶的汗渍。以至于到家时，许璃下身还半硬着。 他在花房里等了很久。久到以为林洛洛今天不会再来了，正考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见花房尽头的大门被她推开。 但她今天看上去和之前不太一样。 许璃之前会从众多主播里挑中“水蜜桃”，不光是喜欢她瘦白匀净的身体，更因为她有种未经人事的青涩，这是他在那么多女人身上从未观察到的。而这份干净，能够让许璃连带着，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似乎也没那么龌龊了。 可此时的林洛洛，举手投足间，却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Chapter29 自打林洛洛进入花房，许璃就留意到她皮肤透着股不正常的粉。原以为是对方刚洗过热水澡的缘故，却见她身上那抹艳色非但没有消退，反倒一路蔓延至眼底。 她眼睛开始泛起水光。这让许璃再次忆起教室里，自己凑过去咬林洛洛耳朵时，恰好能够从侧面看到她湿漉漉的睫毛。 他脱了裤子，身体陷在躺椅中，腿间压抑许久的东西此时终于挣脱束缚，翘得高高的。许璃左手握住棒身，飞快地上下撸动起来。 镜子另一面，林洛洛正不断挑逗着自己的敏感带，虽然她之前也会这样做，但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许璃总觉得对方有些反常。她今天反复照顾到的部位，有很多都是林洛洛之前从来没有碰过，却刚被自己欺负过的地方。毕竟是许璃带着她开发出来的，他记忆犹新。 此刻，林洛洛左手正挑逗着双乳，右手却抬了起来，探到脑后，缓慢地揉捏自己的颈肉，再随着动作频率，不断轻哼出声来。 花房里的音乐从未停歇。 渐渐地，乐曲中又混杂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那些早就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却又久久不得出口的冲动，让林洛洛如今完全抛却了羞耻心。像是要把刚才在许璃面前压抑着的呻吟统统发泄出来那般，她叫得格外大声，尾音又拖得很长。 “啊……哈啊……啊……” 林洛洛左手探入腿间，右手却没放下，甚至又向上挪了些。她打着圈儿，摩挲耳根处细嫩的肌肤，再把自己的耳垂捏在指尖。 身体是有记忆的。 就好像林洛洛一举一动，似乎都在昭示着，方才那些因许璃而起的欲望，仍残留在体内。 而对于许璃来说，他本打算快点结束，好让林洛洛早些回家，可身体却不太听话。或许是今天硬了太久，龟头敏感度降低的缘故，他总在射精边缘徘徊，却始终差临门一脚。 他看着林洛洛，脑海中浮现出她穿校服的样子，于是福至心灵地把褪到大腿上的内裤又拉了回来。不过多隔了层布料，但许璃这回刚抓上去，大脑皮层就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他疯狂战栗的快感。 就好像隔着校服，被林洛洛夹在腿间时那样。 快了，快了。 许璃加速动作着，视线里的林洛洛已经瘫倒在草地上，她双腿分开，膝盖微微拱起，半截手指没入湿淋淋的肉穴里。 许璃站起身，向林洛洛走去，手中的东西膨胀到极限，甚至从裤腰边缘露出一截。 “嗯……许璃……” 林洛洛像是已经失了神，完全没留意到自己喊了谁的名字。 但这一声，却让许璃尚未走到镜子前，就在半路发泄了出来。精液几乎呈九十度飚射出去，落在他面前的草地上。 许璃怔愣片刻，才回神把自己处理好，视线却始终黏在林洛洛身上。等他绕过那成滩的白浊，走到单面镜前，才看到林洛洛身下的草地也被她打湿了。他蹲下身，隔着冷冰冰的玻璃，在她情迷意乱的眼睛上贴了贴，而后才屈起手指。 笃笃笃。 像是骤然从梦中惊醒般，林洛洛脑袋空白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结束的信号。她整个人松弛下来，尝试着把大开的双腿并起来，却发现自己已是精疲力尽。 雇主这会儿走了，还是在看着她，林洛洛已经无暇顾及。她反手撑在草地上，抬头望着镜子与顶棚间那一小块黑洞洞的缝隙，缓了许久才起身，只觉得今天似乎前所未有的漫长。 可等她刚转身，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低笑。 “脖子都捏红了。” Chapter30 “你真不去了？”丽姨点了根烟。 “嗯，马上高考了。” “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这活儿么？”她掸了掸烟灰，“要是被人顶上，之后再想回去就难了。” 林洛洛知道对方是真心为她好，毕竟无论去的是她，或者别的主播，丽姨该拿的提成照样拿，犯不着在这儿苦口婆心地劝她。 “我快高考了。”但她却不多做解释，无论丽姨怎么说，始终只有这么一句。 丽姨想说你个高中生既然都能来做这个，还管它什么高考，可对着林洛洛的眼睛，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随便你，走走走。”她冲林洛洛挥挥手，看着她跑上楼，才又自言自语道，“不省心的丫头。” 林洛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区区几小时就能赚八千块的肥差，原本她想做满整个暑假，等去大学报道前再断了的。 但她昨天，听完雇主说的话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自己竟然一面想着许璃，一面在陌生人面前自慰……这简直是对那人的亵渎。她前所未有地，为自己正在做的事而感到耻辱。 — 许璃发现林洛洛在躲他。 不光上课时坐得离他远远的、下课后不见人影、拒绝眼神接触、不再递纸条给他、甚至连家里人中午也不再有事了。 他料想周一林洛洛见到他会不自在，甚至害羞，但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和许璃想象中相去甚远。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等周三的回家后，才听鹏哥说“水蜜桃”以后不来了，说那个直播平台老板发来好几个主播照片，他已经预先筛过一遍了，让许璃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许璃没接手机，皱眉问：“不来了？为什么。” “这个倒没说。” “那就不用再找人过来了。” 鹏哥意外少爷竟然这么喜欢那个“水蜜桃”，他为难道，“夫人那边……” 听到这两个字，许璃眼中划过一抹嫌恶，“那你们随便选一个吧，还有，以后花房可以进了。” “这个……” “我不想去，你别告诉许佳玲，这总能办到吧？” “……可以，可以。” — 林洛洛周四下课后去图书馆写作业。 图书馆很小，一半空间放了几张课桌作为自习区，另一半则是老旧的木头书架，上面摆着好些被翻得卷了边儿的初高中参考书、世界名著和报刊杂志。 M中几乎都是走读生，来这边的学生并不多，但林洛洛没有自己的参考书，自从陈可欣不理她之后，便只能来图书馆翻看。 她挑了张靠里的空桌子，刚开始写卷子，余光却看到对面多了个人。林洛洛下意识抬头，发现来者居然是许璃。 四目相对，许璃冲她轻轻点了点头，林洛洛却飞快把脑袋埋了下去。 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来找我的？ 卷子上的题目，林洛洛再也看不进去，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许璃握笔时屈起的手指。内心在直接收拾东西走人和再坐一会儿之间反复挣扎。 最终林洛洛还是在位置上发了好久的呆，才慢慢吞吞把桌面上的东西清理干净。起身从许璃身边经过时，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她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手里被塞了些什么。低头去看，发现是许璃写好的试卷，上面熟悉的字迹刺得林洛洛眼睛有些发酸。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当着许璃的面，把卷子仔仔细细折好收进包里，终于和他说了这周以来的第一句话。 “……谢谢你。” Chapter31 由林洛洛而起的单方面冷战，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宣告结束。 第二天，当她放学后再见到许璃出现在图书馆，且坐在她身旁时，林洛洛已经毫不意外，并且大半心思也能放在题目上了。 两人相安无事地自习了一会儿，林洛洛忽然觉得身后有些痒，像是有头发掉了进去，她回手抓了几下，却无济于事。 直到许璃察觉她的动静，转过头来。 她实在难受得紧，看到他探寻的目光，短暂犹豫后还是决定向对方求助。 林洛洛凑到许璃耳边小声说，“帮我看看领口有没有头发？”她原本只想让他把领子翻折开，怎料许璃却学着她刚才的动作，自上而下，直直把左手伸进林洛洛的校服里。 而林洛洛上半身除了内衣就只剩件外套，许璃微凉的手指刚探进去，便触到她光裸细腻的肌肤。 两人皆是一愣，许璃仍不忘林洛洛交代的任务，贴着她的身体轻轻捞了下，可在林洛洛感知中，这个动作却更像抚摸。 他左手指腹像是带着茧，从后颈滑过时，触感有些粗砺却又分外清晰，让林洛洛的脸刷得红了。她站起身，支支吾吾道，“我去借本书……”接着不待许璃反应，匆匆步入图书馆最深处，缩进书架和窗台构成的角落里平复心绪。 林洛洛呼吸刚放缓了些，就听到有脚步声渐渐靠近，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她心上。 终于，许璃的身影出现在林洛洛视野中。她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一动不动地，任由对方靠近，最后站定在离她半米开外的地方。 无论刚才还是现在，林洛洛其实都可以逃走的，但她始终只低着头，目光落在许璃的脚尖。片刻后，林洛洛看到他终于向前半步，下一秒，许璃的手便隔着校服贴上林洛洛的腰。而她的身体，就好像一直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刚被他碰触，便直直栽进许璃的胸口。 傍晚天色昏暗，他们又站在角落，以至于林洛洛抬头时，尽管两人离得这么近，许璃的五官仍有些模糊不清。身旁的书架散发着印刷油墨味道，学校的老旧图书馆里，同他们相隔不远的另一片区域，不时传来一两句低语。 林洛洛被许璃重新按在墙角时仍有些恍惚，直到对方手指挑起她的校服下摆。林洛洛条件反射抓住许璃的手腕，却只是这么握着，与其说在推拒，不如说是借着他的力气，好让自己足以站直身子而不至于滑下去。 许璃又把脑袋凑到她的颈间，但这一次，他没有戴口罩。那让林洛洛想念的柔软触感，毫无间隙地贴了上来，一张一合地，在她脖子上不断吮着。 林洛洛在他靠近的瞬间就颤抖着闭上眼睛，此刻身体清晰感受到许璃正分开两片薄唇，抿住她一小块颈肉，不多时又含进火热的口腔中，再不可避免触碰到他坚硬的齿列，还有那柔软滑腻的舌尖。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洛洛就被刺激得睁开了眼。不同于从背后，这次许璃靠近林洛洛的同时，也一并把自己的身体送到她面前。 林洛洛看着他被夏季校服包裹着的领口。 她曾经无数次远远望着这一小块肌肤，站在班级队伍中，或是坐在教室后排。 而现在，它竟然就抵在她的唇边。 这一想法让林洛洛有些口干舌燥。她像是被蛊惑，有样学样地，试探着凑近许璃的脖子，在那上面用嘴唇轻轻蹭了下，见他没反应，又探出舌尖舔了舔。 埋在她身上的人动作顿了下。 紧接着，那原本只在林洛洛衣摆处徘徊的右手，像是终于获得了通行证，向上探了进去。 被许璃抚住腰的瞬间，林洛洛有些茫然地想，他右手上，怎么没有茧。 Chapter32 那道横在两人之间的闸门，一旦被打开，就会不知餍足，会想要触碰更多。 许璃是，林洛洛更是。 被许璃用力扣住腰的同时，林洛洛也攀着他的脖子，踮着脚尖，挺着胸，往他怀里送。 他虎口用力到林洛洛疑心自己会被许璃捏碎，却见他迟迟不再往上。 林洛洛松开圈着他后颈的手，转而撩起自己的外套，把衣角卡进文胸里。 许璃察觉到她的动作，从林洛洛颈窝抬起头来，定定看着那一小截光裸白皙的腰身，就算在暗处也分外显眼。 林洛洛在他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下有些害羞，却仍是抓过许璃的左手，让他搭上自己身体的另一侧。 两只捏住她腰的手，一边带着茧，一边不带茧。全然不同的两种触感，让林洛洛产生正被两个人抚摸着的错觉，就连所带来的快感也双倍叠加。 “许璃……”林洛洛又低又软地唤他。尽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当她抬头时，还是看到许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鬼使神差地，凑上前，在那凸起处不轻不重地咬了口。 而许璃报复般地，立马侧头含住林洛洛的耳朵，与此同时，双手一路向上，终于隔着外套，握住她胸口那两团软肉。 “嗯……”林洛洛一下就卸了力气，靠在许璃肩窝喘息。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四条腿交错着贴在一起。她再也受不住，开始将下身在许璃的大腿上来回蹭着。同时目光还时不时掠过许璃运动裤下那一大团凸起的地方，在它顶上自己的小腹时，无数次想要把手放上去，最后却还是不敢。 而许璃已经摸到她校服拉链。 咔啦，咔啦。 每一对拉链齿分开时发出的细微声响，都震颤着林洛洛的耳膜。 在此之前，许璃从未觉得M中的运动服竟然能如此色情。 校服下摆已经被林洛洛别进了内衣里，上面的拉链却大敞着。女孩的胸部在内衣的包裹下，露出姣好诱人的形状。每当他在花房里，看到林洛洛伸手摸上这里时，许璃总会不自觉地想象，她的身体会是怎样的触感，若由他来把玩，自己又会怎样做。 而今他终于将双手贴了上去，伸进胸部与内衣间的狭小缝隙，再托住那两团乳肉，将其解放出来。 林洛洛像是无法承受这一幕似的，偏过头去，身体却不见抗拒。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许璃唇角极浅地弯了下，接着他双手各捏住一颗乳头，捻在指尖不停把玩。 而他两手指腹的差别，在这样的情景下，对林洛洛的刺激比刚才摸腰时更强烈。 “哈啊……”她难耐地仰起头，不断小口吸着气，下体却不受控制和许璃贴得更紧。 许璃加快手上的动作，同时本能地挺腰，不住朝林洛洛身上撞去。而她几乎要在这样的刺激下流出生理性的眼泪来，“许璃，许璃，许璃……”林洛洛呓语般重复着，仿佛只有这两个字，才能让她在这令人窒息的汹涌情潮中，勉强获得片刻清明。 而被她不断叫着名字的人，竟然也凑上前回应。 意乱情迷间，等许璃五官在眼前放大时，林洛洛才得以把目光重新聚焦起来。紧接着便发现，他们距离之近，就连对方的鼻息都能感受到。 在她前所未有的急促心跳声中，许璃轻轻吻上林洛洛的唇角。 校园里的路灯在这一瞬间打开。 灯光透过林洛洛身后的玻璃，照亮这一方小角落，更照亮了许璃眼底的欲色。 若非亲眼得见，她永远无法想象，有一天，许璃竟然会是这副模样。可又觉得，会对自己做这些事情的许璃，似乎就该是这样的。 就好像林洛洛有一块珍藏许久的画布，原以为是纯白的，某天小心翼翼地掀开来看，却发现上面早就涂满了属于她的颜色。 啊啊啊。 许璃，是被我弄脏的呀。 Chapter33 “最后一门了，加油考！” 舅舅舅妈把林洛洛和表姐送到考点，沈贤淑一个劲儿给陈可欣扇扇子，陈强去旁边小卖铺买来两杯绿豆冰：“你俩喝点，别中暑了。” “我不要，喝了等会儿考试想上厕所。”陈可欣皱着眉头，又转过身对林洛洛说，“你最好也别喝。” 从前几周开始，不知为何，陈可欣对她的态度又恢复成从前的样子，虽然两个人作息仍不同步，但至少不再冷战了。 林洛洛也明白考试前不该喝东西，但她看了眼绿豆冰的包装，还是接到手里吸了两口。 这和前几天班主任请他们喝的，是同一个牌子。 那是放假前最后一个班会，这堂课结束后，他们就可以回家自由复习，等待考试了。 临近高考，再加上天气愈发炎热，焦躁不安的情绪在教室里蔓延开来。 鼓励的话换着花样说了好几遍后，班主任又再三强调考试注意事项，这才离开教室让他们自习。 林洛洛正埋头刷题，忽然听到同学们的欢呼声，她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发现班主任正抱着一箱绿豆冰挨个分发。 等教室里重新安静下来，林洛洛继续写卷子，全神贯注时，顺手拿起左手边的绿豆冰吮了一口，又后知后觉自己的吸管怎么变得扁扁的。 她想到什么，难以置信地朝右边转了转眼睛，果然发现属于自己的绿豆冰仍摆放在桌角。等她僵着脖子，回头看向许璃时，却发现对方正玩味地看着她。 林洛洛慌慌张张放下手中的绿豆冰，又眼见许璃老神在在地把它拿了起来，递到唇边，把她含过的吸管叼进嘴巴里，再狠狠用牙齿咬住。 而他做这些动作时，目光始终锁定在林洛洛身上。 窗外传来阵阵蝉鸣，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叶，在试卷和课桌上落下斑驳的阴影。 林洛洛看着许璃似笑非笑的表情，神经质地蜷了下放在卷子上的手指。想起不知道听谁说过“喜欢咬吸管的人性欲强”，她忽然觉得有些热，也是为了打破眼下尴尬的气氛，林洛洛站起身去够窗帘。 她和窗户之间还隔着一个许璃，动作时，林洛洛无可避免地倾斜了身体，胸部从对方头顶上掠过。可当她正要坐回去时，许璃却抬起头来，只见他松开口中的吸管，借着林洛洛胳膊的遮挡，在她胸前轻轻咬了下。 “洛洛，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陈强的声音让林洛洛回过神来。 “没有，我没事……”她居然当着舅舅的面想这种事情。 面对陈强担忧的目光，林洛洛无法解释，只得转开视线，却发现马路对面的许璃。 他似乎也在看她。 林洛洛忽然想起，尽管许璃之前说他怕晒，而最近一段时间那么热，就连树荫起不了什么作用，可几乎都是她先受不住去拉窗帘。 这个夏天，对于林洛洛而言，不再只是难闻的餐厅后厨，或是十街那间有着淡淡烟味的小房子。它多了食堂各种口味的饭菜，多了旺仔牛奶的甜，绿豆冰入喉时的清凉畅快，还有一厚叠试卷和图书馆角落散发出的油墨香，和专属于一个人的好闻味道。 这是林洛洛有生以来度过的最特别，最奇妙，最令人心动的夏天。 而英语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林洛洛放下签字笔的刹那，她知道，这个夏天已经结束了。 可当她走出教室，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林洛洛被裹入人潮中，听着周围同龄人或兴奋或失落的对话，还是忍不住眯起眼睛，寻找那个熟记于心的背影。私心想要把这个夏天延长一些，再长一些。 Chapter34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M中组织高三年级拍毕业照。 虽然学校通知九点到校，但林洛洛八点钟走入教室时，意外发现班上已经有不少同学。 终于不用再穿校服，大部分女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拿着手机三三两两地扎堆自拍。 平时成绩较好的几个，也凑到了一起，人群中不时传出欢呼或哀嚎声，像是在集体估分。 林洛洛先去提了桶水，怀着感恩的心，最后一次浇灌窗外那颗老树，又去食堂买了两罐旺仔牛奶。回来后便在座位摆弄昨天新购入的手机，偶尔扫一眼教室正门。 临近九点，班里人越来越多，林洛洛再次抬头时，陈可欣恰好走了进来。她出门前就听表姐闹着让舅妈化妆，如今一看，果真明艳动人。 陈可欣还没走到座位上就被小姐妹拉去合影，林洛洛环顾四周，发现似乎只有自己在这离别之际无所事事，她又瞅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和电量，刚收起来就发现了许璃。 他穿着纯白色的T恤，黑色运动短裤和帆布鞋。再简单不过的装扮，却让林洛洛一时间挪不开眼。 像她这样的不在少数，自许璃出现后，班里许多人都停了手头上的事，明里暗里地望他，蠢蠢欲动。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女生结伴围过来，攥着手机问：“许璃，我们能和你拍张照吗？”全然无视坐在靠走廊一侧的林洛洛。 林洛洛胸口忽然有些闷，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给她们让位置。可她屁股刚挪了下，垂在身侧的手就被许璃抓住了。 他的手好大，几乎能把她的全都包住。恍惚间，林洛洛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她情不自禁地弯了弯手指，在许璃的掌心轻轻刮搔着，却又被他握得更紧。 身边还站着人，他们却借着课桌的遮掩，在众人眼皮底下牵手。只见许璃单手从包里抽出一份装订好的答案，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良久，等许璃松开林洛洛，又把答案往她那边递了递，林洛洛才发觉刚才围过来的那些人都走了。 “……给我看吗？”她不太确定。 许璃点头。 “我就用不着对答案了吧。”林洛洛笑得有些勉强，“顶多算是正常发挥，能上一本线就谢天谢地了。” 许璃怔了下，随即眼神暗了下去。 看着他紧抿的唇缝，林洛洛心中愈发堵得慌，她努力将嘴角弧度扯得更大些，“你呢？一定考得很好吧。刚才我听到好多人在讨论许璃会去清华还是北大呢。”林洛洛从桌兜里拿出旺仔牛奶，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轻松些，“我要是真能上一本，可多亏了你……只可惜，以后没办法再当同桌啦。” 许璃没有接，只定定地看着她，直到林洛洛终于承受不住，胡乱把东西塞给他后低头装作玩手机，过了好久，才瞥见许璃把牛奶和答案都收了起来。 好想和他再说说话啊。 林洛洛悄悄叹了口气。 可事到如今，除了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似乎也不剩什么能够跟他讲了。 “嗳，许璃。”眼看班主任走进教室，林洛洛终于再也忍不住，“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吧？” 在此之前，她甚至为这一举动想了很多说辞，比如好歹同学一场，或者多个朋友多条出路。 却见许璃干脆利落地点了头。 两人刚互换手机号和微信，班主任便招呼大家去操场拍毕业照，又单独留下了许璃。 等所有人在铁架上站好队形，班主任才带着他姗姗来迟，男生站在后排，而梯子已经被挡得严严实实，不好再走上去了。老师揽着许璃的肩膀，邀请他和自己站一起，许璃却摇摇头，径自走到女生第二排的最右边，挨着林洛洛站定。 林洛洛屏住呼吸，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两人紧紧相贴的手臂，和微微交错的手指。连摄影师什么时候拍好照，又什么时候喊的解散都不知道。 Chapter35 “把每天，都当成末日来相爱……”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几个男生站在一起鬼哭狼嚎，偌大的KTV包厢里只开了盏来回变色的射灯。倒真有种光怪陆离的，世界末日的气氛。 不止林洛洛这样感觉，在这高中的最后一天，许多人似乎都想做些大胆的，离经叛道的事。她刚坐下不到半小时，就已经听到两个男生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告白。 以前总盼着毕业，盼着长大，可真到了这一天，却又莫名舍不得。往常一听放假跑得比谁都快的那些人，早上拍完照后，却不约而同地在操场上徘徊。 最后还是唐天拍拍手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扯着嗓门说散伙饭走起，他请客。 在同学们的欢呼和吹捧声中，唐天得意洋洋，再次大手一挥，又增加了娱乐项目，说那就下午先KTV集合，晚上再去吃饭。 “对了，许璃，你也会来吧？”他通知完所有人，又转过头来冲着许璃喊，“虽然你不能唱，不还能听嘛，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你可不能缺席哦。” 林洛洛进门时就先扫了眼，并没有发现许璃。她不确定他会不会来，但想起唐天早上说话时的口吻与眼神，再联系他之前的行为，直觉对方有问题。 她既想许璃来，又担心唐天在打什么坏主意。从进包厢便坐在沙发上攥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许璃发消息。直到王子昂凑过来，林洛洛才发觉自己旁边换了人。KTV里很吵，王子昂说话时离她很近。林洛洛敷衍着，不动声色地向旁边躲了躲，等对方再一次试图靠过来时，她终于忍不住起身去卫生间。 却没想到在拐角处撞上正在接吻的小情侣。 林洛洛立刻刹住脚步，下意识选了另一条路走，又渐渐回过味儿来，刚才那两个人，似乎是上一场告白的主角。眼看要走到KTV大厅，她才从震惊中恢复，刚准备转身回去包厢，却见许璃从电梯里出来。 林洛洛不自觉笑了起来，正打算冲他招招手，却见从视线盲区走出一个人，比她先一步迎了上去。 是陈可欣。 印象中，紧贴墙的那边，似乎是休息区的沙发。 她这是专门在等许璃？ 难道……她也要告白吗？ 眼看陈可欣上前和许璃说了几句话，两人前后脚走进另一侧过道。林洛洛没忍住跟了上去，发现他们进了个空包厢。 她短暂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慢慢靠近，刚摸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陈可欣的声音：“你知道林洛洛是做什么的吗？” “妓、女！” 林洛洛脑袋嗡地一声，瞬间心跳和呼吸都乱了，甚至还出现了耳鸣。 接下来陈可欣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了。只靠在门口冰冷的玻璃墙面上，反复握紧拳头，最终都还是泄了气。 她没有勇气去和陈可欣对峙，更无法为自己辩驳。 毕竟虽然陈可欣说的不是事实，但事实又光彩多少呢？ 他们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偷听，又或许陈可欣太着急，连包厢门都没有关紧。 尽管林洛洛已经不抱希望，但还是忍不住推开一条缝，想看许璃是什么反应。却只见陈可欣一脸志得意满，而许璃正背对着她，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林洛洛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不敢回包厢，不敢面对许璃，不敢去想，许璃现在会怎么看她。又害怕留在大厅会碰到他们，只得躲进卫生间隔断里，甚至不确定要不要就这么回去。 是惩罚吗？ 林洛洛茫然地想，是惩罚她早上贪心地要了许璃的电话吗？ 果然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渐渐忘记真相有多残酷。这几个月，随着她越来越沉溺于许璃的差别待遇，竟然开始刻意地忽略一件事——自己其实并不配。 可林洛洛又觉得不甘心。 不甘心这场曾经美好过的暗恋，最终却只得到这样一个破败潦草的收尾。 她忽然开始恨。 恨这样做的自己，恨说出她秘密的陈可欣，恨造成这一切的，不负责任的父母。 可若不是陈娟把她扔在了M镇，又怎么会认识许璃呢？ 林洛洛绝望地发现，他们之间的故事，似乎也就只能这样。 她抹了把眼睛，正准备离开KTV，口袋里的手机接连震了两下。 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却看到屏幕上显示是许璃发来的消息，林洛洛身体一抖，险些把手机扔出去。 —我到KTV了。 —你不来吗？ Chapter36 许璃到底是信了但不在意，还是根本就没有当真？ 直到他们从KTV换到饭店续摊，林洛洛脑海中仍在纠结这个问题，一进包间，她便悄悄走到最里面坐下，试图把自己藏起来，却没听到唐天在后面组织男生女生交叉着坐。 这一提议，正中在场许多人下怀，但他们大多观望着心仪的位置，迟迟没有落座，反而使得早早坐下的林洛洛格外显眼。 刚才她在卫生间里，看着许璃发来的消息愣神许久，直到唐天在班级群里通知转移阵地，叫没来唱歌的人直接去吃饭，林洛洛才咬咬牙，抱着一丝希望回复许璃，说自己也到了，只是有点闹肚子。 等听到外面同学们的声音，她才低着头从卫生间出来，混进大部队里。 这会儿眼看许璃坐到自己旁边，林洛洛一时间不知该开心还是紧张，甚至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却见陈可欣也跟了过来，便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玩手机上的小游戏。 她想做一只安安静静的鸵鸟，奈何许璃的行为不受控制，他在林洛洛腿上放上个塑料袋，上面印着康泰药房的字样。 —要是严重的话吃点药。 微信消息紧跟着发了过来。 自己撒的谎，林洛洛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她回复“谢谢”，摸出一片药吃了，见大家都动筷子便埋头吃饭，没敢看陈可欣现在是什么表情，生怕她一个不爽再说出什么话来。并且时刻谨记自己腹泻少女的人设，夹得都是些清淡的菜。 吃到一半唐天走出包间，回来时带着服务员搬来好几箱啤酒，“来来来，每人先来一罐，都喝啊都喝~” 几个女生纷纷推拒，唐天又说：“散伙饭哪能不喝酒？” “对你们女生要求不高，就一罐啊，等会儿我检查，实在喝不了，旁边不是还有男生嘛，让他们帮忙喝~” 林洛洛倒是能喝一些，然而之前撒了谎，眼下只好接过啤酒放到一边，想着等会儿再解决。可等唐天发完啤酒，号召大家一起举杯时，林洛洛伸手却摸到个空易拉罐。 她动作一滞，偷偷瞄向旁边的许璃，怀着甜蜜又酸涩的心情，把嘴巴凑到罐口。 见男生们喝得差不多，唐天走出来再次发酒，同时还真端起几个女生的易拉罐摇了摇，可等到了林洛洛这边，他却拿过许璃面前的罐子，“哟，许璃。还剩这么多啊？”他又把罐子递给同桌的小弟，“来，你掂掂。” “是挺多嘿，”小弟接过去说，“兄弟你这还没女生能喝哇？” 林洛洛控制不住地皱眉，胸口也剧烈起伏着，正在丧失理智的边缘来回试探，却被身边人牵住了小指。 来聚餐的人很多，以至于尽管分了两个圆桌坐，邻座间仍是挨得很近。再加上有身体遮挡，他们的小动作根本不会被人注意。但因为旁边就是陈可欣，林洛洛总觉得心虚，等唐天嘲讽够了，心满意足回到自己座位，她便想要把手抽出来，反而被许璃攥得更紧。 林洛洛慌乱地挣扎，对方却顺着她的手指继续向上摸，最后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Chapter37 酒足饭饱，好几个男生已然喝得有些上头，今天下午告白成功的那个，这会儿正把女朋友揽在怀里咬耳朵，又不时在她脸上亲一口。 唐天见大家吃得差不多，找服务员来把空盘子收了，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扑克，提议他们这一桌来玩真心话大冒险，瞬间得到不少人响应。他数出几张普通牌，又把大小王放进去，说等会儿拿到小王的人就要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惩罚内容由拿到大王的人决定。 “那边的，来帮忙发个牌。”他刚要叫来另一桌的小弟，手上的牌却被同桌的女生接了过去，“我不想玩，就负责发牌吧。” 唐天动作滞了下，到底还是把牌递了过去。 游戏前几轮，大家似乎都只想试试水，提出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或要求。 直到陈可欣拿到大王牌，坐在唐天旁边的孙晗希拿到小王，她红着脸选了真心话，就见陈可欣思忖片刻，问：“你旁边坐了两个男生，他们俩之中，你更喜欢谁？” “喜欢”这两个字，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陈可欣话音刚落，大多数人都开始起哄，闹得旁边那一桌也凑过来看。 “我……我……”孙晗希在同学们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吐出一个名字来，“唐天。” 这话一出，众人的欢呼声几乎把房顶掀翻，唐天挑了挑眉，也跟着吹了声口哨，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男生甚至走到两人身后，按着他们的脑袋往一起凑。 包间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唐天和孙晗希身上，唯独林洛洛转过头，看向提出这个问题的陈可欣，她并不像玩得这么开的人。可正因为陈可欣举止反常，才让林洛洛心中渐渐不安起来，而这份忐忑，终于在许璃拿到小王时达到了顶峰。 在他亮出牌面后，众人诡异地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便看到唐天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手中的大王牌，语带讥诮，“这下不用问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吧？反正你也回答不上来。” 林洛洛在他笑起来时便咬紧了下唇，等听完唐天最后一个字，舌尖已经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不说话就是默认咯？”唐天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让我想想，让你做点什么好呢？” 唐天之前计划在体育课上教训许璃，却一直未能实现，先是找不到人，到后来趁自由活动时间回去自习的人越来越多，便始终没找到机会下手。 上午决定聚餐后，唐天就计划要在晚上要借着游戏，让许璃当众出丑，甚至连负责发牌的小弟都找好了，却没想半道被截了胡。他不好做得太明显，本打算玩到一半再换人发牌，怎料机会从天而降。 他原本想了许多自以为足够让许璃丢脸的招数，可眼见这人到现在仍是面不改色，似乎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能触动他分毫，似乎他压根就入不了许璃的眼！ 思及此，唐天心中那股存在已久的邪火又蹭得冒了上来，让他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对方。想起刚才发现许璃酒量很差，唐天心念一转，决定趁机灌他，正犹豫不决该让他喝多少时，孙晗希忽然凑到他耳边，竟是要给他出主意。 尽管孙晗希的提议在唐天听来简直无厘头，可她刚对自己表过白，长得也蛮可爱。此时被她挽住胳膊，对方柔软的胸脯还不断在自己手臂上蹭，唐天还真不好张口拒绝，只好开口道：“许璃，你旁边也坐了两个女生，挑一个，亲一口吧。” 唐天话音刚落，便看到众人难以置信的神情，再加上这惩罚虽然在别人眼中足够刺激，但和他原本想让许璃出糗的打算大相径庭，于是连忙补充道，“这是孙晗希出的注意哈，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换一个。”紧接着胸口便被孙晗希用手肘捣了下。 唐天一时吃痛，却没空理会她，只顾盯着许璃，巴不得他赶紧拒绝。却见对方神情不变，点点头，紧接着便侧过身，捧住旁边女生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Chapter38 谁都没有想过许璃会这样干脆。 一瞬间，包间里的人都像是被噤了声。或兴奋，或好奇，或诧异，或妒忌的目光纷纷投注在许璃和林洛洛身上，又因为他们正在做的事而莫名不敢直视。他们遮遮掩掩地窥伺着，当看到许璃伸出舌头时，好几个女生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而离他们最近的两个人，此时脸色都及其不自然。 王子昂坐在林洛洛旁边，手脚僵直着，总觉得刚才许璃凑过来的时候，抬眼看了他一秒。而对方眼中浓浓的占有欲，让原本想要等饭局结束后再和林洛洛谈谈心的王子昂，顿时不敢造次。 至于陈可欣，她看着许璃的背影，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可为什么结局会是这副样子？ 早在许璃换座位之后，陈可欣便看林洛洛十分不顺眼，之后眼见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甚至中午林洛洛开始留在学校不回家吃饭，而当她下午到教室时，一眼就看到他们头挨着头趴在一起睡午觉，心里更是嫉妒地要发狂。 再加上林洛洛每个周末下午都要出门，虽然她之前也这样，但陈可欣如今却总是想，她是不是和许璃约会去了。不久前的周六下午，当陈可欣再次听到林洛洛下楼时的脚步声，终于忍不住跟了出去，眼见她坐上家门口的公交车，陈可欣招了辆路边的蹦蹦跟上，看到她在十街下了车，又进到一户人家里。 难道这是许璃家吗？陈可欣蹲守在斜对门的石狮子后，原以为会看到他们俩从里面出来，却没想她等了没多久，竟陆续看到好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扭着腰走了进去，甚至有的还挽着男人，陈可欣依稀听到那个女人喊他“老板”。 她先是难以置信，紧接着心里又升起一股快意—— 果然，林洛洛这种人，怎么能和自己比，又怎么配得到许璃？ 第二天下午，陈可欣仍跟着林洛洛出去，拍了几张照片后便回了家，从那以后，她心里对这个表妹最后一丝嫉妒也烟消云散。 之后再见到他们互动，看林洛洛笑得灿烂，陈可欣都只会在心里想，等许璃知道那天，你还笑得出来吗？ 今天陈可欣在KTV大厅等，原本只想告诉许璃这件事，却恰好听到唐天和小弟商量晚上玩真心话大冒险时要怎么发牌。 她顿时心生一计，叫出孙晗希和另外一个女生，原本她们三个都和韩艺关系不错，后来韩艺只专心学习，不再掺和女生间的事情，便渐渐和她们疏远了。 不过这正中陈可欣下怀，要是韩艺也在，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呢。 孙晗希喜欢唐天，她喜欢许璃，这两件事，在她们三个人之间并不是秘密。 她原本想让另一个女生发牌，自己先帮孙晗希表白，接着再让孙晗希给许璃提要求。而下午刚刚得知林洛洛是妓女的许璃，无论他们之前关系如何亲密，如今也不可能再亲她吧。 原本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却没想这轮牌发到一半，突然有人跑去上厕所，阴差阳错让唐天拿到了大王牌。不过陈可欣看到孙晗希跟唐天说悄悄话时，心里就有了数，最后果然听到对方提出这一要求。 陈可欣原本想，能让许璃当着林洛洛面亲自己是最好，最差不过他拒绝执行，不过这样林洛洛也会伤心吧。却没想自己下午的话，给许璃看的照片，压根没起作用。 许璃还是给林洛洛带了药，还是毫不犹豫地亲了她。 ……为什么他宁可亲林洛洛这种妓女，都不愿喜欢自己呢？ 想到许璃来班上一年，除了她今天提到林洛洛时，对方才第一次正视她，而在此之前，许璃根本自始至终视她为无物，连个眼神都不曾分给过她。 陈可欣顿时觉得耻辱极了，觉得自己分外不堪，她顾不得在乎别人怎么想，当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出了包厢。 “可欣！”孙晗希原本头脑一片空白，直到看见陈可欣动作，她才跺跺脚追了上去。 进入呆滞状态的林洛洛被她这一声猛地喊醒，而许璃正和她交缠在一起的舌头，也在此时松了劲儿，可临要退出去时，又在她唇瓣上舔了下。 林洛洛看着他乌沉沉的眼睛，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唐天也傻了眼，忙招呼人重新发牌，只想赶快跳过这一环节，却没想其他人牌都翻开了，还没看到大小王。 “你们……”唐天不得不出声提醒。 许璃这才把视线从林洛洛身上收回来，看向两人面前倒扣着的牌，动作从容地依次翻开。 林洛洛是小王，他自己是大王。 唐天恍惚看到许璃翻出牌面时笑了下，又笃信一定是自己喝多了产生幻觉，瞬间觉得头也开始疼了。他再顾不上挖苦许璃不能说话，把手中的牌一飞，“不玩了不玩了！散了散了！” 大家这才想起来看时间，发现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登时纷纷拿起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去。 林洛洛仍坐在原地，偷偷看向身旁同样没起身的许璃，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口中的津液，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刚才从他舌尖尝到的酒味。 “你们两个还不回家？”唐天把人都送走了，回来看到他们还没动静，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快走，打烊了打烊了。” 林洛洛跟许璃走到饭店门口，望向夜幕中倍显冷清的街道，呆呆重复唐天刚才的话，“许璃，你不回家吗？” 许璃拿出手机打字。 —你呢？ “……我不想回家。” Chapter39 林洛洛不想，更不敢回家。 心里这份抗拒，早在KTV时就产生了，她不想再面对陈可欣狰狞的面目，害怕表姐对舅舅舅妈也说了什么。 她问许璃的同时也在思考自己的去处，见他反问，林洛洛便没有多想，只顺着心意回答了。 可等他们一道走进酒店，前台问她要身份证时，林洛洛才有些尴尬地想到这个问题：“我好像没带……” 她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听前台改问许璃：“她没带，你呢？” “不，不是……”林洛洛连忙摆手，想说他们不一起住，就见许璃从包里摸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M镇的酒店管理并不严，两个人开房，可以只登记其中一人的信息。 等前台把房卡递过来，许璃牵住林洛洛，带着她从电梯上去，走过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滴滴—— 门开了，许璃探进半个身子帮林洛洛插上电卡，人却仍留门口没有进去。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了动作，林洛洛只顾研究地毯上的花纹，而许璃敛眸看着她的发顶。 直到电梯声再次响起，林洛洛突然惊醒，像是身后有人追着撵着般，一个箭步蹿进了房间。她手指用力地抓着门，探出头看向许璃，咬了咬嘴唇，开口道：“那……晚安……” 见许璃微微颔首，她才轻手轻脚地把门阖上。 吵闹了一整天，此刻才真正安静下来。林洛洛终于不用再全神贯注在许璃身上，从下午开始发生的种种走马灯般在她脑海里浮现，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小时前包间里的那个吻上。 林洛洛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的初吻，却没料到这件本应甜蜜且浪漫的事，最后竟是因为一场饭桌上的游戏发生的。 也是她和许璃之间第一个货真价实的吻。 当听到唐天提出来的要求时，林洛洛便忍不住偷看许璃，心中更是忐忑万分，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当他终于靠过来，林洛洛原以为这只会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甚至连许璃借位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却没想他嘴唇贴上来后，捧住她后脑勺的手掌非但没有松开，反倒愈发用力，另一只手也抚上她的下颚，甚至拇指还在她的下巴处来回摩挲。 开始林洛洛还能睁大眼睛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睫毛，等许璃在她唇上重重碾了几下，又把她的下唇含在口中轻抿，她便不自觉闭上了眼睛。同时察觉到捏住她下巴的拇指也施了力气，让她不自觉张开嘴，紧接着，许璃的舌头……林洛洛连忙甩了甩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失序，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逼迫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下去。 她拿起手机，点开和许璃的对话框，把开房的钱转了过去，刚想再补充一句“谢谢”，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手机提示音。 林洛洛还没反应上来这声音代表什么，四肢就先一步动作，她拉开门，和许璃四目相对。 他斜着身子靠在墙上，看向她的目光让林洛洛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她握紧手机，身体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Chapter40 “你……怎么还没走？” 林洛洛双颊因回忆而泛起的红晕还没来得及褪去，此刻却又在许璃的注视下变本加厉。 只见他直起身大步走来，在许璃扣住门的同时，林洛洛下意识向后退开，于是便眼睁睁看他进入房间。许璃正欲向她靠近，走了两步才想起回身锁门。 咔哒。 门锁扣上的声音让林洛洛手心不自觉冒汗，她连许璃的背影都不敢再多看，左顾右盼着，直到发现电视柜上的矿泉水，仿佛遇上救星般快步走过去。 “你喝水吗？” 可当她刚握住塑料瓶，一只宽大的手掌却覆了上来。身后人一手盖住她的手背，另一只则绕过林洛洛的身体，撑在电视柜上，将她整个人环住。而林洛洛却因这猛然靠近的热源不自觉打起摆子，像被人扼住了咽喉般，非但再也说不出话，甚至感觉自己有点缺氧。 尽管没有回头看，但林洛洛能够想象许璃的姿势，对方温热的鼻息不断扑在她的后颈，且随着那股气流逐渐逼近，近到几乎可以顺着领口灌进去，“许璃……”她终于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 同一时间，许璃的唇也落在她的后颈，耳根，再顺着下颚一直向前。他的身体也随着动作，不断向林洛洛身上压去，直到两个人弓着身子紧紧挨在一起，像两只弧度完美契合的虾米。 林洛洛再也承受不住，她松开矿泉水，将双手都撑在电视柜上，脑袋却被许璃单手勾着向后转去，视线还没有适应变化，下唇却先被他衔进了口中。林洛洛半推半就地，顺着接吻的姿势，在许璃营造的狭小空间内艰难转身，两个人身体始终紧挨着，磨蹭着，那原本抵在她屁股上的硬物，因着动作在林洛洛腰上戳弄了半圈，最后又顶在她的小腹上。 他们分明才接过吻，但此时此刻，房间里除了彼此之外再没有别人，少了那些打量的目光，林洛洛身体的反应变得诚实且不加掩饰。 她闭上眼睛，双手攀上许璃后背，当他用舌头撬开林洛洛的唇缝，在她的齿列来回舔舐时，林洛洛在许璃的怀中怯生生地发着抖，却又期待着，无比顺从地张开嘴巴。 许璃长驱直入，滑腻的舌头不断在她口中翻转搅动，间或缠住林洛洛的，用力吮她的舌尖，再用牙齿轻轻叼出来，含入自己嘴巴里吸咬。 面对面的姿势，再加上两人的身高差，让许璃自上而下吻得格外深，林洛洛仰头张着嘴巴，只觉得舌根都开始发麻，口角不断流出分不清是谁的涎液，又很快被许璃舔干净。 “嗯……” 她喉间发出撒娇般的咕噜声，手脚在许璃的侵略中逐渐失了力气，林洛洛屈起膝盖，身子矮下去一截，又被许璃托住胳膊，将她牢牢扣在怀里。林洛洛错觉自己仿佛变成一团软乎乎的东西，若不是前有许璃，后背还抵着电视柜，下一秒铁定要瘫倒地板上。 她伸手勾住许璃的脖子，整个人几乎吊在对方身上，掌心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谁的汗。刚才进房间时，林洛洛只顾着发呆，根本没想起开空调，再加上两个人这么一闹，体温急剧飙升，让她恍惚脑袋里都变成了糨糊，意识也不清楚起来。 “热……好热……” 趁喘息的间隙，林洛洛不自觉蹭着许璃的脸颊喃喃，下一秒却被他扣住臀瓣抱了起来。 Chapter41 “啊——” 林洛洛略有些慌乱地睁开眼，手臂本能地把许璃缠得更紧，手指胡乱抓住他的T恤，双腿也顺着姿势在他腰后交叉。她将头埋进许璃的颈窝，鼻翼微微翕动，不住嗅着对方身上好闻的气息，却被他在脖子上咬了一口。 许璃像抱孩子似地，双手扣住林洛洛的屁股，就这么带她在房间内移动起来。林洛洛原以为他的目的地是床，却见许璃走到床头柜前，改用单手托着她，半蹲下去，伸出左手去拿桌上的遥控器。他按开空调，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林洛洛随着许璃坐下的动作晃了几晃，她撑在沙发扶手上，微微抬起屁股，试图挪一下位置。可许璃实在坐得很浅，大腿基本悬空，无论林洛洛怎么动，私处都无可避免地和对方的裤裆紧挨着。小幅度磨蹭数下后，她非但没有避开身下顶着她的东西，反倒让它变得更加硬挺，让许璃的裤子也肉眼可见地愈发鼓了起来。 许璃抓住林洛洛的脚腕，让她分开双腿跪在沙发上，自己则向后仰倒，手掌重新覆上她的臀肉，反复揉捏把玩，再向上摸进林洛洛的T恤里，在她的后腰处来回抚弄。 林洛洛原本只跨在许璃的大腿上，经他这么一捏，便忍不住向前躲。她膝行数寸，与此同时，许璃另一只手也伸进林洛洛的衣服中，双手锢着她的腰。他看准时机挺身，掌心用力把她向下带，两人的私密部位便又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林洛洛跪坐着，比半躺着的许璃高出一截。她躬着身，头发垂下几缕，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蹭乱的，随着他接连摆腰，断断续续地扫在许璃面上。 他抽出一只手来，把林洛洛鬓角的碎发别至耳后，手掌却没有离开，仍在她耳朵和后颈处流连，引导她低下头来。 一而再，再而三的亲吻，早已不是因为游戏，更并非短暂的冲动，两人都像是对彼此渴求了太久，恨不能将对方拆吃入腹般激烈地吻着，又渐渐不满足于唇舌上的接触，身体疯狂叫嚣着，还不够，还想要更多。 许璃下身耸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在他又一次大力顶弄下，林洛洛身体一斜，嘴巴和许璃的分开来，舌头都没来得及收回去，便又迎来他新一轮的攻势，像是巨浪里的小船，贴在他唇边支离破碎地呻吟着。 “啊，啊，哈啊，啊……不，不要了……” 身下人听到她求饶后，当真放缓了速度，许璃侧头，安抚般嘬了下林洛洛的舌尖，又把脑袋埋了下去。 他将林洛洛的T恤连同内衣一并推过胸口，手掌绕着她光裸的肩胛骨打转，林洛洛不自觉迎合起他的动作，身体渐渐低了下去。房间里不知不觉已经凉了下来，她暴露在外的乳头很快就变得硬挺，被许璃用两指捻住，搓弄片刻后又含进口中。 他下半身不再动作，林洛洛却开始想念方才的滋味，她忍不住尝试着摆起腰肢，又发觉这个动作似乎太过放荡，并不敢做得太过明显。 或许是因为下午听了陈可欣的话，让林洛洛思虑过多，可另一当事人许璃却和她完全相反。他今夜简直无所顾忌，每一个举动都在挑战林洛洛忍耐力的极限。 “哈啊……” 乳粒被他轻咬在齿间，还不时被许璃用舌尖挑逗拨弄。林洛洛胸口酥酥麻麻，下面的空虚感也愈发强烈，让她残存的理智飞速流逝，让林洛洛终于把手探了下去。可还没等她摸上私处，却先触到许璃运动裤下的肉棒。 Chapter42微H 像是被林洛洛的动作点燃了般，许璃略显粗暴地掬起她胸前的绵软，把脸埋了进去，嘴巴含住乳肉，用力地啃咬吮吻，不断发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啧啧水声。 林洛洛仰着脖子，被头顶灯光晃得眯起了眼，她挺胸把身体向他嘴边凑，手也没闲着，顺着粗大的茎身撸动起来，感觉到这根东西像是有了生命般，在她掌下不断弹跳着，好似在雀跃地回应。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自己伸手的初衷，每当摸到许璃的根部时，林洛洛都会用拇指狠狠顶在自己腿间。 许璃仍抓着她的胸，高挺的鼻梁却开始沿着林洛洛的乳沟一路向下。 随着他渐渐埋下头去，男孩子微硬的发丝持续扎在她的胸口，那股细细密密的痒意很快蔓延至林洛洛心底，让她不自觉将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许璃的头顶，手指也插进他的发。 许璃身体越压越低，当林洛洛低头时，只能看到他白皙清瘦的后颈。她鬼使神差地弯下腰，在那一小截凸起的脊柱周围试探着舔了下，见许璃似是默许了，便开始用舌尖打转，用嘴唇裹住他的皮肤吮吻。 许璃正埋头在林洛洛小腹处，被她如此撩拨，他动作顿了下，紧接着偏过头去，在她腰侧轻咬一口。 “哈啊……” 痒痒肉被欺负，林洛洛蓦地软了身子，抱住许璃剧烈喘息着，不自觉把他的头发抓得更紧。 她目光无意间瞥到许璃胯下，发现他的那根硬起来后的长度委实惊人，眼见它向右侧歪斜着，顶端直逼裤子侧面口袋而去。 不过一眼，林洛洛就无法自抑地兴奋起来，她膝行数寸骑了上去，不甚熟练地摆着腰胯，用私处在许璃的肉棒上开始磨蹭。尽管并非赤裸相见，但她仍能清晰感知到那东西的形状和硬度，每当许璃的龟头从穴口挤过时，林洛洛都会叫出声来。这体验让她食髓知味，后来索性只在顶端周围流连。 许璃仍停留在林洛洛腰际，并且开始专攻她反应最强烈的地带，不断用舌头和牙齿挑逗她腰侧最细嫩的肌肤，双手也配合着抚摸，让林洛洛不住地扭腰躲，进而带动下身，让小穴时轻时重地压向他的肉棒。尽管她动作毫无章法，却让两人头上都出了汗。 “啊……啊……啊……” 快感愈发强烈，林洛洛甚至开始怀疑仅凭这种程度的接触就能够让她达到高潮时，身下突然震动起来。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在这巨大刺激下毫无预兆地泄了出来。林洛洛先是瘫倒在许璃身上，而后五感才逐渐回笼，听到他的手机铃声。 一时间谁都没了动作，唯有许璃口袋里的手机兀自响着，久久未绝的震感延长并放大了林洛洛的高潮。 等那声音终于停下来时，林洛洛才发觉，原本充斥耳际的粗重喘息不知不觉也消失了。房间里前所未有的安静，甚至让她有些不习惯。 最后还是许璃率先抬头，他将林洛洛的衣服整理好，又捧着她的脸，像是眷恋般，用指腹蹭了蹭她的嘴角，最后探身，在她唇上浅浅啄吻几下，好似安抚，更是带着距离的温柔，冷静克制的模样，全然不见方才的疯狂炙热。 而后他才去摸手机，手指若有似无地从林洛洛腿间掠过。 许璃解锁时并没有刻意避开她，林洛洛一眼就看到未接来电提示下的“许佳玲”叁个字。许璃却没有理会，只打开手机备忘录。 —我该回家了。 “……好。” 林洛洛慌乱着要站起来，才发现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身体不由自主地重新栽回许璃的怀抱。 许璃把她的腿并在一处，给林洛洛按摩片刻后，才用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放回沙发上。 —锁好门，早点睡，晚安。 Chapter43 大门打开又关上，林洛洛蜷在沙发上抱紧了膝盖。 穴口隐隐发着胀，被许璃顶弄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上面，她没忍住把手探进了腿间，摸了两下后又解开扣子，把牛仔裤半褪下去。尽管刚才已经高潮过一次，底裤也早已湿漉漉一片。可许璃临走前的吻，却让她再一次兴奋了起来，内心的渴望非但没有得到纾解，反倒愈演愈烈。 隔着薄薄一层内裤，林洛洛指尖刚触上阴蒂，就不禁惊喘出声：“许璃……” 在她最最夸张的梦里，林洛洛也不曾肖想自己会和许璃如此亲密，如果没有那通电话……她手指按在阴蒂上快速动作，间或在穴口浅浅戳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想念许璃的爱抚。林洛洛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亲近的欲望，早已不满足于拥抱或是接吻。 她在外面抠弄片刻，终于还是挑开了底裤，摸到自己早已泛滥成灾的私处，手指像是陷进了滑溜溜的果冻里，胡乱戳了几下后才终于找到了入口。 “许璃，许璃，许璃……” 明明刚才当着许璃的面，自己也这么叫了他，可眼下林洛洛却有种微妙的心虚，仿佛她此刻正在做的事，是对许璃的亵渎。 可这种错觉，却给林洛洛心理上带来更强烈的冲击。她一声接一声，高高低低地呻吟着，口中不断喊着那个早已离开的人的名字。 或许因为今晚累积在她身体里的快感实在太多，林洛洛不过在甬道里戳弄了数下，当她再一次屈起手指时便又释放了出来。 她倒在沙发上失神片刻，攒了许久力气，才得以起身去冲澡。 接连两次高潮，身体早已疲累到极限，但脑海中繁杂混乱的思绪却让林洛洛整晚都没有入睡。 她凌晨四点多从酒店摸黑回到舅舅家，轻手轻脚地上楼，拿出床下的盒子，又简单整理了点东西。可当林洛洛走出房门时，却看到正倚在栏杆边抽烟的男人。 “洛洛。”陈强听到动静，转过身掐灭了烟头，看到面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咬着嘴唇站在原地，在清晨微凉的风中抓紧了背包带。 林洛洛离开舅舅家时，外面天已经亮了，她在早餐摊上喝了碗热豆浆，回到酒店闷头睡了过去，直到前台打电话才醒来。 她退了房，坐车到十街，问丽姨自己能不能住在这里，丽姨什么都没说，叼着烟带林洛洛去到她惯常直播的小房间，不知道从哪儿给她抬了个架子床来，又拿来枕头和被子，“这房间归你，再好的没有了。” 等丽姨出去后，林洛洛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才开始整理包里的东西，除了自己收拾好的那些，还多了一个相框，一张SIM卡。 照片大概是林洛洛周岁前后，陈娟带她回老家时拍的。拍完也没有人在意，稀里糊涂被收进了陈强的相册里，又被他放进相框还给自家侄女。 今天以前，林洛洛从来没听舅舅说这么多话，他说林洛洛这个名字，还是她姥爷当初和陈娟打电话时取的，本应该是林落落，说女孩子就要落落大方，可惜最后不知道是爸妈不上心，还是工作人员操作失误，导致登记在户口本上的名字变成了林洛洛。 林洛洛怔了下，低头看向照片里慈眉善目的老人。 自打陈强说要和她聊聊，林洛洛只说了一句自己已经决定好要离开，之后则一直沉默地听着。 直到舅舅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林洛洛这才重新开口，说要他的SIM卡。 如果有一天陈娟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那么这个手机号码或许就是她们之间仅剩的联系方式了。 陈强不但把手机卡给了她，还一并递过去叁万块钱。林洛洛接了，临走时没让舅舅送，出门前找机会把钱放了回去。 其实她在自己卧室书桌上还留了五万。 只是林洛洛无从得知舅舅看到后会是什么表情。 就……希望不要嫌她的钱脏吧。 （春天了就安利点别的 去年冬天我有推荐过一家光腿神器，后来卖家还找来po上，给我留言感谢说要打折什么的，我不想暴露信息，就说给读者打折好了。 因为我之前就加了她，觉得删了再加不太好，就一直正常买东西，昨天和朋友见面，她问照片里这个美肤袜链接，我让她加卖家时可以备注popo试试，没想到现在还能打折。 就还蛮感动吧，都隔半年了，发现卖家还在履行她的承诺，刚好天热了也用不着光腿神器，我就再安利一下最近买的美肤袜！！！ 我妈原话是，穿上以后感觉我腿变嫩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是第一次穿这种肉色丝袜，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owo（放图证明我是真的i她家袜子 有需要可以买来试试！！！她家东西还蛮多的，记得说popo可以打折！！ 小姐姐微信：boluohaochi511 Chapter44 既然已经住在丽姨这边，林洛洛原打算趁暑假赚点钱，可每当她要开直播，陈可欣那一声“妓女”却像是当头棒喝，让她又打消了念头。 不过林洛洛每天都会登上去看看，和L的临时聊天界面早就被她的留言挤满了。 —我考完啦！ —感觉考得还不错，或许可以上一本诶。 —谢谢你之前教我那么多，给我个银行账号吧，我把打赏的钱退给你。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我以后不打算做主播了。 但她自从高考后就没见过L，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甚至怀疑这人是老天看不过自己成绩这么差，特意派来拯救她的，等高考结束后就功成身退。 同样失去音讯的还有许璃。 不仅转账早就退了回来，那天后林洛洛鼓起勇气约他去摘草莓，许璃却一直没有回复。 她不相信许璃会不告而别，也想过或许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漫长的等待让林洛洛愈发煎熬。 她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最近一段日子，林洛洛从起床就把直播账号挂上，手机放在桌边，打开北京市的地图，地毯式搜索清华北大旁边的院校，挨个看它们往年的分数线。可她越看心里越没底，越看越忍不住怀疑，会不会许璃那天晚上回去以后，想起陈可欣说的话，后悔了? 等到出成绩那天，林洛洛望着电脑屏幕上的分数，双手缓缓圈住膝盖，把头埋进了臂弯。 小房间里昏暗的灯光，还有顺着门缝飘进来的烟味，都让她喘不上气。手机叮叮当当响着，班级群里早就炸了锅，林洛洛实在被吵得心烦，这几天来第一次想要把手机静音，拿起后却发现许璃的消息也混杂其中。 她心脏突得一跳，掌心冒汗，输了好几遍密码才把屏幕解锁。 —对不起，回复迟了。 —我不是故意的，确实今天才看到消息。 —现在换我邀请你一起去摘草莓。 —明天好吗？ —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林洛洛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手里抓着手机，无措地在房间里绕了几圈，反复打字又删除，最后跑出门，上了街口的公交车。 六月底不是吃草莓的季节。 高考前几周，赵齐还约过林洛洛和表姐一起去摘草莓，被陈可欣冷着脸拒绝了。那会儿遍地都是采摘园，可如今公交车开出几里地，林洛洛连个草莓棚的影儿都没见着。车上很空，她却根本坐不住，抓着扶手站在车厢，左右来回看着，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 在绕过一个转盘后，她终于看到路边采摘园的牌子，等公交靠站后，林洛洛第一时间下了车，满心祈祷着，半走半跑赶到路口，双颊被晒得通红。 她在牌子周围找了一圈儿，又顺着小路向里走了些，才有人迎了上来。听说她想摘草莓，园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丫头哎，草莓早就熟过了，好多都烂在地里没法摘，我就是前段时间太忙，今天才有空挖，这不，正要去收牌子呢。” “叔叔，麻烦您再留一天吧。”林洛洛双手合十道，“就一天，明天我来摘，给您叁百，不，五百块钱。” “嗨呀，你这个小姑娘。”大叔连连摆手，脸都急红了，“我是怕你觉得不新鲜了，不是要赚你的钱。” “哎，算了算了。你明天来吧，用不着五百，不要钱都行。” “谢谢叔叔！”林洛洛满心欢喜。 她终于可以回复许璃了。 —当然来得及。 林洛洛把定位发了过去。 —这个采摘园我之前经常去，刚给老板打电话确定还开着，就这里好啦。 Chapter45微H 次日上午，老板见林洛洛带了个男生来，趁给他们拿工具的时候，背着许璃，偷偷朝她挤了挤眼睛。 林洛洛接过篮子，红着脸把许璃拉进棚，夏天的草莓棚闷热得出奇，不少草莓已经掉下来烂在泥里，处处透着衰败，和她印象中的场景相去甚远。林洛洛心情有些低落，似乎自己一头热，只想着补上迟到的约会，却没有考虑过体验会如何。转头却发现许璃已经开始摘草莓，认真专注的侧脸让她忐忑不安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 她挑了些放进篮子，半道馋了，又掐下来两颗还算新鲜的，用矿泉水冲了冲，自己吃掉一个，正嚼着，察觉许璃侧头看她，林洛洛犹豫片刻，把剩下那颗递了出去。 “……还不错，尝尝？” 许璃垂眸，双手撑在大腿上，弓下身，视线几乎和林洛洛平齐。他张开嘴，咬住的不光是草莓，还有她的指尖。 感受到他口腔内的温度，林洛洛身体一颤，矿泉水从手中滑脱。瓶身砸在地面时，水花迸溅在两个人的小腿和脚面，可他们谁都没顾得上挪位置。 许璃嘴唇包裹林洛洛的手指，同时用上颚抿、用牙齿咬，一下一下磨着口中的草莓。偶尔他力道稍重了些，齿列磕上她的指腹，但林洛洛一点儿也不疼，只是痒。 由于嘴里塞了东西，许璃嘴巴微张着，等草莓被挤烂后，鲜红色的汁液从他的唇角流出来，甚至还顺着林洛洛手指，一路流进她的指缝。 许璃用舌头把林洛洛的指尖顶出去，喉结一滚咽下了草莓。他偏过头，从林洛洛的食指顶端一路向下舔去，当他的舌尖在她两指间的嫩肉上扫过时，林洛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不敢再看，视线一转，看到挂在许璃下巴上的红色水珠，将掉未掉的，蛊惑她凑到他面前。见许璃仍半蹲着没有躲开，林洛洛启唇，吮掉他下巴上的果汁。又探出舌尖，像只猫似的，把周围舔舐干净，再顺着那条蜿蜒的粉色印记继续向上，最后亲上许璃的唇角。 他本身的唇色很淡，平日里甚至显得有些苍白，此刻因为沾了草莓汁的缘故，看上去格外红润。林洛洛吮着他柔软的下唇，舌尖尝到草莓甜蜜的滋味，又把许璃的嘴唇含进嘴里轻轻啃咬着，像是在吃草莓布丁一样。 许璃由着她闹，过了会儿才把舌头伸进她口中。接吻时林洛洛无意识睁开眼，看到对方鼻尖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让那颗浅色小痣的边缘变得不分明起来，像是宣纸上晕开的褐色墨点。再加上周遭迅速攀升的温度，让她恍惚他们正身处熔炉中，躯体在逐渐融化，不久后迎来重铸，自此合二为一。 不知是缺氧还是热的，不多时，林洛洛的脑袋便开始发蒙，她把手抵在许璃的肩膀上，分开后才发现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他们一前一后，各自拎着最开始挑挑拣拣的一篮底草莓从棚里出来，林洛洛急不可耐地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用力扯了扯领口，没注意到身后人的眼神暗了一瞬。 老板刚送完一拨客人，回来时见他们如此狼狈，忙说这季节就不该摘草莓，万一热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又让他们快去里面接点凉水冲冲胳膊。 “去吗？”林洛洛抬头问，见许璃摇了摇头，她抿抿唇上残留的甜味，捻了捻湿漉漉的指尖，把两人的草莓倒在一起，自告奋勇去洗。走到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这后头竟是个高档度假村。 他们总共也没摘多少，林洛洛很快便洗完了。她没急着回去，朝脸上接连泼了好几捧凉水，直到感觉双颊的热度退了下去，才拎起篮子转身，意外发现许璃正在不远处等着。林洛洛走近，看到他手里多了把钥匙。 篮子被他了接过去，紧接着手也被他牵上。林洛洛亦步亦趋地跟在许璃身后上楼，一切都和不久前的夜晚高度重合。 被他让进房间时，林洛洛没话找话，“你饿吗？我看这边可以吃饭，好像还能钓鱼。” 却见他关好门，打开空调，把草莓放在桌子上，抽出旁边的纸巾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字。 —你决定好报哪所大学了吗？ “我……”林洛洛一噎，心想不论什么学校，离你越近越好。她吞吞吐吐道，“还没想好，我……成绩不太理想，能够上哪儿算哪儿吧。” “你呢？清华还是北大？” 许璃闻言抿紧了唇，握着手机的指节开始发白。 林洛洛心脏蓦得一痛，她不想再继续这个关乎别离的话题，上前一步，把掌心贴在他的手背，感受到他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才踮起脚，再一次亲上许璃的下巴。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带着笑问：“许璃，你带我来房间，就只是为了问这个？” Chapter46H 分明是自己先撩拨的，可林洛洛说完这句话，抬头正对上许璃俯视她的目光。那种压迫和危机感让她后退半步，“肯定是来洗澡的嘛……哈哈……毕竟刚才都出了那么多汗……” 林洛洛边说话边蹭到卫生间门口，见许璃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扔下一句“那我先去洗了哦”，一溜烟跑进浴室，关门时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耸了耸鼻子准备洗澡，她脱掉短裤，刚把T恤撩起来，就听到脚步声。 “……许璃？”她试探着叫，紧接着便透过一层薄薄的白色布料看到身前人的影子，林洛洛想要把衣服彻底脱掉，两只手腕却被许璃一把握住。他隔着衣服亲了亲她，另一只手伸向林洛洛后背，解开她的文胸搭扣，而后才松开她的手腕。 等林洛洛终于从衣服里红着脸挣脱出来时，内衣已经松松垮垮地挂在肘弯，被许璃手指轻轻一挑就带了下来，和T恤一起堆在旁边的台子上。 林洛洛被他半推半抱到花洒下，许璃伸手去转开关。 哗—— 热水兜头淋了下来，他拨了拨林洛洛的发，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紧接着把她向里推了些，手掌垫在她后脑勺和肩胛骨处，两个人一齐靠在了墙上。 林洛洛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被水完全打湿后成了半透明状，许璃浅灰色T恤遇水后也变成了深灰色，运动短裤紧紧贴在腿根，裤裆处隆起的形状一览无余。 他还有一半身体在水里，浴室里渐渐升腾起氤氲的蒸汽，水珠落地时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林洛洛看着许璃湿乱的发，还有沾了水后颜色格外浓重的眉睫和乌漆漆的眼睛，抬起手揽在他腰上。 “许璃……”她唤他时，对方的身体也靠了上来。两个人的嘴唇又黏在一处，许璃发梢上的水珠不断落在林洛洛的鼻尖，又溜进他们紧贴的唇齿间，显得许璃嘴唇格外润，舌头格外滑软。 许璃下面已经硬到不行，他身体紧挨着林洛洛，微微屈起腿，让肉棒得以贴着她的肉缝来回磨蹭。 他又偏过头去咬林洛洛耳朵。不同于之前的撩拨，这次许璃咬得又重又色情，像是为了发泄濒临爆炸的欲望般，舌尖还配合着下身的频率，不断在林洛洛耳孔处戳刺，这种舔法很快就让她湿了。 许璃改磨蹭为顶弄，腰胯所用力道之大，让林洛洛怀疑下一秒自己就要被被对方撕碎。她见他憋得难受，几番挣扎后手指终于攀上许璃裤腰，“我帮你脱了吧……” 林洛洛原本只想脱掉他的外裤，怎料布料沾水后贴在了一起，她胡乱一拽，直接让许璃大半个屁股都露在外面。眼见他胯下的肉棒先连带着被压了下去，而后又整个弹了出来，直挺挺地立在林洛洛小腹前。 饶是她直播时遇到过不少猥琐男，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男生这东西，一时间又惊又羞，无措地闭上了眼睛，继而感觉到对方在她眼睑上亲了下，像是动作轻柔地扣了扣门。 自从刚才帮许璃脱裤子起，林洛洛就没敢再抬头看他的表情，此时睁眼正对上许璃的脸，才发现他眼底正微微泛着红，明明白白昭示对自己的欲望。 她心念一动，手指松开紧紧抓着的裤腰，转而握上许璃的柱身。 两人身体皆一激灵。 林洛洛过去总觉得，虽然私处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可有些情况下又像是个独立在外的器官。就好像她直播自慰时明明头脑很清醒，可那里的反应却敏感且不受控制。 现在她觉得许璃也是这样。 手里的东西粗长得惊人，甚至在她试探着撸动几下后变得更大。而这根东西的主人平日里看上去是那样的冷漠疏离，若只看外表，根本不会把他和情欲联系在一起。但许璃此刻充满力量的身体，渴求着自己的神情是如此令她心动和疯狂，让林洛洛无端想起那根插在绿豆冰里，被许璃咬扁了的吸管。 Chapter47H 许璃先是脱掉上衣，又抬起脚把裤子彻底拽下来，走出淋浴间放衣服。 林洛洛见他出去，习惯性跟了几步，又转身把水关上。 等许璃回来时她刚踩上门边，林洛洛以为他要接着洗，便朝旁边让了下，却被许璃从背后抱住。他双手在林洛洛的小腹处交叉，稍微用了点力气就把她下身往后带了些，让林洛洛不自觉撅起了屁股。 她双腿原本微微分开，肉缝被许璃指尖触碰时，林洛洛蓦得夹紧了腿，却把他的手也一并卡在了腿间。使得许璃手指活动空间变小，当他的指腹从穴口划过，关节顶在林洛洛腿根周围的嫩肉上时，触感却更加清晰。他就这样来回动作着，手掌不时还在她的大腿处揉捏。 “哈啊……” 林洛洛双手撑在门边，感觉到他弓下了身体，嘴巴贴了她后颈，又一寸寸地沿着她的背脊向下啃咬吮吻着。与此同时，许璃手上仍飞速动作，让林洛洛那条早就被水淋湿了的内裤，又因为穴口源源不断流出的爱液，而变得更加湿热。 “许璃……许璃……” 他的手好像带了魔力，被许璃抚摸着的感觉，比林洛洛自慰时爽上成千上万倍，她开始无意识地向后一下一下抬着屁股，口中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 不多时，林洛洛感到身后一凉，知道许璃把她内裤剥了下来。身体的渴望让她再也顾不上羞，配合地由着他脱掉，等了等却没见许璃像刚才那般将其拿出去，林洛洛刚想回头看，他却适时地贴了上来。两人的私处头一回毫无障碍地碰触，肉棒特有的粗大和硬热，给林洛洛带来和手指全然不同的感觉，心理上的刺激也更加强烈。 许璃缓缓摆胯，茎身卡进她的肉缝里来回摩擦。某一瞬间，他的龟头顶在林洛洛的阴蒂上，让她再次夹紧了腿。许璃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覆住林洛洛抓着门框的手背，她才发现自己的内裤正被他挂在手腕。当许璃开始大力挺弄时，内裤也随着他的动作在林洛洛眼前晃荡，又眼睁睁看着它渐渐顺着小臂被颠至手肘，让她感到分外羞耻。 同样令林洛洛羞窘的，还有自两人身下不断传出的咕叽咕叽的水声。她清楚自己湿了，却没料想会有这么大声音。再加上刚关上不久的花洒仍在断断续续地滴着水，好像这声音是从她私处发出来似的。一想到许璃或许也会产生同样的联想，她就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可是真的好舒服，林洛洛又有些失神地想，为什么只是这种程度的接触，就能让她这么舒服。她故意蹭了蹭腿根，紧接着便被许璃一把捞进怀里。他半蹲着，引导林洛洛反手挂在自己脖子上，一下接一下在她腿间冲刺，膝盖不断顶在林洛洛的膝窝。 林洛洛只觉得他快要把自己顶飞出去，卖力地夹着腿向后靠，只为让两个人身体贴得更紧些。她松开一只手向下探，在私处下方虚虚接着，在许璃撞上来时抚过他的顶端，继而摊开手掌和茎身磨蹭。 许璃埋头咬在她的脖子，两手从后腰绕到前方，一手向上抓住她的胸乳，另一只手摸上她的阴皋，用食指和无名指分开肉缝，再将中指塞了进去，在林洛洛的阴蒂上反复戳弄。 “啊，啊，啊……” 林洛洛叫得愈发大声，感觉到身后人开始冲刺，甚至隐约听到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她感到贴着私处的茎身正一胀一胀地，紧接着便有什么东西从身下飚射出去，溅在外面的地砖上，与此同时，林洛洛手心里也多了捧暖呼呼黏答答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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