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N的我仿佛开了挂(穿书)》 我就这么死了 雨后的阳光驱散了昨日的微寒,细腻的光照在身上都透着一抹暖意。枝柳拂动,留下层层暗影,阳台那儿倾洒的柔和却显得不匀称。 何小冉半透明状态的在浮在半空中,似乎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 一周前为了摘学校后山的桃,属猴的她二话不说抱着树干蹭蹭蹭往上爬,才揪到一个,明明还算粗壮的枝干啪叽一下……断了…… 嗯……她的腿就这么悲催的折了…… 每日待在寝室,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满心踌躇。 “小冉,反正你闲着,要不看看我新入手的这本小说?” 何小冉俯着身子用手指戳弄着自己腿上的石膏,声音淡淡的没了往日的“气势”:“又是你的哪个霸道总裁爱上我呀。” “嘶,瞧你这话说的,我早就不看霸总文了!”说着,便一脸兴奋的拿着一本鎏金封面的书坐在她面前,晃了晃,格外宝贝道:“这是古言!男主可帅了呢!” 抬眸瞥了一眼自家基友闪烁着亮光的双眼,何小冉忍不住的嘴角抽搐。“哦,开始看霸道王爷了。” 在基友残暴的威胁下,她还是选择了屈服,万年不看小说的她硬着头皮翻开了第一页。 结果……嗯……真香…… 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那个白莲花实在太表脸!” “男主什么鬼?眼瞎吗?看不出是装的吗?” “卧槽!竟然中药了!能不能再狗血点!” 直到今天中午,她一边吸溜着康xx牌的方便面,一边追剧情,看着小说里作妖的女二,气的脸红脖子粗。 面条还没吃完,她就觉得自己心闷气短,猛捶胸口后两眼一翻往后一仰。 临倒下去前,她还不忘扯过桌上翻开的小说,搂在怀里。 “女二……死了没?” 窗台那儿吹进来一片嫩绿的梧桐叶,很是精准的从她体内穿过,惹得失神的何小冉一个激灵。 目光渐渐聚拢,看着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自己,眼眶顿时红了。 妈蛋!女二死没死她不知道!自己倒是死了! 她虽然不是什么人才,也没啥志气说要死于重山,但也不要轻于鸿毛呀! 盯着自己没了气息的身体好一会儿,她终于接受了自己死掉的事实。十分不适应的控制自己飞到□□前,面上的表情丰富至极。 如果不是室友正在上课,就剩她一个,说不准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轻叹一声,瞥了眼四周,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没想到自己最终的归宿却在这里。 看了看窗外刺眼的阳光,她吸了吸鼻子,晃悠了一下自己半透明的胳膊。 书上都是骗人的,鬼才不怕光呢! 低垂下眼眸,目光很快被□□怀中抱着的书吸引。 她还没看到结局! 试探性的往前挪了挪自己透明的身子,心中颇为忐忑。 不知道能不能把书翻过来。 冒着白雾的指尖刚触到书面,眼前顿时金光闪烁,着实刺的何小冉眼疼。 什么情况?这本书难道被开过光? 咻的一下,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变得火热,一会变软一会儿变硬,耳边划过的风凛冽的让她想哭。 真tmd的疼! “小姐!小姐!” 耳边的呼喊声软软糯糯的,透着无尽的担忧。 何小冉浑身酸痛,挣扎般的睁开双眼,看到眼前古色古香的环境时,彻底愣住了。 黄木雕花床顶、梅兰竹菊的屏风、袅袅冒着白烟的古铜色莲瓣宝珠纹理的熏炉…… 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难道……她穿越了? “小姐……”正在捂脸抽泣的小小身子一怔,满目欣喜地看着已经睁开双眼的小姐,“你终于醒了!” 何小冉屏住呼吸,眼眸认真的又看了看四周,果断干脆的问道:“现在是哪个皇帝在位?” “昌顺三年,顺德帝。” 昌顺?顺德?何小冉双眉微紧蹙,脑海里划过自己仅剩的丁点历史知识。 啊!李世民、赵匡胤、朱元璋、康雍乾哪个皇帝在位不好!偏偏是自己的盲区!可是……昌顺?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 “我们这是在哪个国家?” 小小稚嫩的五官狠狠的拧在了一起,眼眶又湿了起来,弱弱道:“西洪。” 何小冉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再次苏醒后,她算是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穿越?并不是。 她这是穿书了,而且还是自己颇为熟悉的那本——《冷峻王爷的呆萌小王妃》。 一副生无可恋表情的她坐在窗边,半撑着下巴看着庭院里被微风吹拂的花草,心中无限惆怅。 她没怎么看过小说,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自己现在的情况。 回忆起基友往日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小说套路,心中愤愤不平的咬着下唇,脸上写满了“委屈”。 别人穿书不是女主就是女二!可是她怎么就成了书里只出场过一次的女n! 记忆里的她除了出场给男主下了药,促成男女主后,就只有一句话描述了她的未来。 “御医之女看着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颇为欣慰,月余后嫁给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终其一生。” 所以……这个就是自己的结局? 如此简单明、毫无波澜…… “哎~”再次没忍住叹了口气。 端着清茶进屋的小小顿了步子,满脸心疼的看着脸色虽然有些好转,但情绪依旧低落的小姐。“小姐,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没关系的。” 何小冉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书中代号“御医之女”的女n,和她的名字竟然是一样的。 何小冉,多好的名儿! “小小,我一开始是怎么晕过去的?”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细细品着。 “小姐清晨走在院落里,不小心被树上结的果子砸到了头。” “噗!”无数水珠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在柔和的阳光下拉出了一抹艳丽的彩虹。 “咳咳,什么?砸到头?” 小小紧张的递过帕子,极为认真的点着头,指了指桌案上摆放的一旁苹果。“这就是砸了小姐的凶手。” 何小冉顺着她淡粉的指尖,看着通红的苹果,哭笑不得。 感情她比牛顿被苹果砸的时间更早?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恨不得把牛顿三大定律溜出来让大家见见世面。 “小冉呀!” 一声醇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何小冉身子一抖,还没看清是谁,自己的身子便被一股力道摇晃的脑海一片空白,甚至有种想吐的冲动。 “停!”头昏眼花的看着眼前皮肤白净、相貌俊朗的男人,狐疑道:“你是谁?” 此话一出,刚才还拉着她的男人顿时安静了,撇着嘴,眼眸疯狂闪烁,唇上的两撇小黑胡微微颤抖着。 “老爷,小姐她......失忆了。” 老爷二字让何小冉一愣,诧异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 “你是我爹?” 男人眼眶通红,闪着泪光,“我真是你爹。” 何常安忍着心中的酸涩,极为迅速的替她把了脉,眉头蹙得更紧了,“除了有些肝火旺盛之外没什么别的病症,怎么就失忆了?” 何小冉也是一脸无奈,她挺好的,吃嘛嘛香,失忆纯属是装的。 “女儿无事,请爹放心。”放低声音,故作温柔,大家闺秀应该都是这样说话的吧。 何常安看着何小冉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懊恼,“我这才第一天当值,小冉就出了事,看来我是真不适合从仕。” “第一天?” 小小在旁边小声地提醒着:“老爷前阵子才考进御医院,今个儿是头次当值。” 何常安颇为欣慰的顺着自己的两撇小胡。 “爹考了几年?” 小小低下头,比了个手势。 何小冉看了一眼,很是郑重的给自己老爹竖了大拇指,“爹只考了十年,真棒!” “那当然,我师弟今年又落榜了呢!” 几番寒暄后,何小冉打发了颇有话痨体质的爹,满目惊恐的瘫在床上。 小时候在自家母上大人的强拉硬拽下,她也是看过后宫争斗大剧的。 深宫之中,尔虞我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呀! 她爹就是个小白!按照他的性子想在宫里存活下去怕是有些困难。 原本做好了打算,就按照书中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度过自己的一生。 可是现在,她必须挑起家里的重担!毕竟一年后,皇宫之中可是会发生巨大变故的。 虽然她没有什么上进心,但是自保还是要有的。 死过一次,还不想第二次来的如此快。 翌日 何小冉路过庭院,寻了好半天也没看见小小口中的果树,“砸我的那棵树呢?” “老爷知道小姐是被那树上的果子砸到之后,一气之下就将它砍了。” 何小冉微微摇头,倒是有些惋惜,昨天那苹果还是怪甜的。 “老爷可宠小姐了呢!” 一瞬间,何小冉只觉得身上亚历山大。 这个刚见面的爹对自己这么好,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住这个家! 澄澈的双眸紧紧的看着脚下,想着书中发生的剧情。 只能这样了! 一脸严肃的朝着门口走,倒是让身后跟着的小小紧张不已。 “小姐,您身子还没恢复,这是要去哪儿呀?” “丞相府!” ※※※※※※※※※※※※※※※※※※※※ 修改了其中的一些小细节和错别字~~ 公子帮个忙呗 步履生风,浅蓝色的衣角都随着摆动不定。清秀的双眉狠狠地拧在一起,即将连成一道黑线。 昌顺三年,应该是男女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身为女n的她要想保住何家,只有一个方法最为保险——抱大腿! 两年后的那场宫廷兵变,死伤无数,不少朝中大臣可都是为此付出了身家性命。虽然书中没有明确提到,但是隐约间也透露了御医院。 脑海里蓦然闪过男主历南王宋济辰,他可是个狠角色,虽然只是个外姓王爷,但手中拥有的兵权,就连当今皇上都要忌惮几分,尊他一声“皇叔”。 说起宋济辰,何小冉忍不住的双眸微闪,透着一丝崇拜。他对女主的好可是让人嫉妒的,她相信,只要抱住了女主的大腿,她们何家也就保住了! 何小冉一身浅蓝色广袖裙,呆呆地站在丞相府门口,颇为感慨。 丞相和御医住的地方,差距不止一点点大呀。 啧啧啧,这个柏丞相怕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呀。 “请问你们府上的三小姐,柏倾城在吗?” 被何小冉询问的两个守门小厮,一副看傻子神情的看着她,“不在不在,赶紧走!”大手一挥,径直将她推倒在地,惹得一地尘埃飞起。 生活在平和年代的何小冉遭受到了人生第一次外来“暴力”,灵动的双眸狠狠的瞪着门口的两人,恨不得冲上去展露一下自己学过的二十四式太极拳。 什么态度!等她勾搭上女主,再和他们算账!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小小扶着她,满目都是担忧。 她们才跟着老爷从家乡来到京城,说白了就是人生地不熟,还是少招惹点麻烦的好。 何小冉是个倔脾气,哪有放弃的道理!完全不在乎的起身拍拍灰,明亮澄澈的眼睛扫描着四周的环境。 这么大的丞相府,我还不信没有后门了! 不一会儿,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偏门,不过是锁上的。 “小姐……我……”小小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何小冉一把扯到了一旁的围墙下。 “你扶着点。” 看着拎着裙摆,一副大干架势的人儿,小小简直想哭。 以前的小姐多么温婉如玉,一天到晚都是待在房中琴棋书画,何曾这般造次过。 拼尽全力指尖也碰不到墙头,直到胳膊都举酸了,依旧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以前的她可是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她优越的弹跳力,就这点围墙算个什么事! 可是现在,目测自己也就只有一米六出点头,生理落差让她想哭。 “你在做什么?” 低沉醇厚的声音缓缓响起,正在做贼的何小冉身子一抖,脚下更是一滑。 “小姐!” 小小惊呼了一声,就连说话的男人都下意识的眉头微蹙。 何小冉也以为自己会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可是……她竟然一个害怕,激发了自己的弹跳能力,半个身子已经趴在墙头。 “小小,我上来了耶!” “……” 惊喜之后,她又忍不住的嘴角抽动,是她高兴太早了。 上来和上来一半还是有区别的,例如她现在,就处在上下为难的地步。 尝试了好几次都是以失败告终,披散在身后的墨锦长发都被汗水打湿,几缕还颇为俏皮的黏在额前,在那儿耀武扬威。 累的快要虚脱的何小冉,眸光微瞥,这才注意到,小小的身后站了一个男人! 一袭褐色袍服,衬得皮肤白净。清风拂过,如烟似的长发隐隐起伏,随风逸动。身形笔挺的站在那里,说不出的飘逸出尘。即便就连紧抿的嘴角都透着嫌弃,也阻挡不了何小冉看的发愣。 被盯得久了,宋济辰眸间的寒意又多了几分。 “这位公子能否帮个忙?借个力让我进去。” 宋济辰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微紧,面色冷漠的看着趴在墙头,行迹古怪的女人,“为何帮你?” 何小冉现在累的都不想说话,收回了自己的花痴,上下打量了一下话音低沉的男人,很是认真的给了他一个理由,“凭你是个男人。” “……”男人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径直离开。 “果然不是男人!” 何小冉忍不住的怒吼了一声,刚走了几步的男人倏而停下步伐,深邃的眼眸凛冽的瞪了一眼她。随即右手微动,也不知从哪儿窜出了一个黑衣男人,动作迅速的将趴在墙头的何小冉抱了下来。 “谢谢呀!” 双腿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还没缓口气便听到冷漠无情的声音。 “齐河,绑住她,送到丞相府。” “……” “放开我!你谁呀!凭什么绑我!” “你个死bt!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放开我!” 事实告诉何小冉,骂他是没有任何用的。 被唤作齐河的男人也是一副死鱼眼,面无表情的将她捆的极紧,没一会儿就跟粽子一样丢在了丞相府守卫跟前。 “不知王爷前来有何贵干?” 何小冉满目仇光,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瞪着身侧眉眼清冷的男人,听到王爷二字的时候,她愣住了。心中猛然想起了什么,默默吞咽着口水,朝着他看了过去。 宋济辰身上褐色华服,边角都是用着金线点缀着的。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冷若冰霜,像极了高山顶部常年不化的寒冰,让人畏惧。 “本王路过此处,恰巧遇到正在翻墙的女子,顺手给你送来。” 柏丞相发鬓微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余光瞥了一眼丢在脚边的何小冉,眉头紧蹙。 “多谢王爷。” 话音刚落,宋济辰便转身离开,简直应了那句,挥挥衣袖不带走任何“云彩”。 见他离开,柏琅天才敢直起身子,顿时松了口气。半眯着眼眸打量着身侧的人,“你是何人?为何翻越我府中院墙?” 小小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砰的一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丞相大人,我家小姐……” 看着哭的快要泣不成声的小小,何小冉微微摇头,这个时候果然还是要靠自己的。 “丞相大人,小女子的手绢被风吹入了您的院子,那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这才出此下策。” 柏琅天眼眸一顿,顿时暗淡了下去。 何小冉细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心中窃喜,按照剧情发展,他上个月才丧母。 “给她松绑。”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绣着青荷的手帕。 “就是这条!”那可是刚才趴在墙头上,用来擦汗的,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救命稻草。 “你回去吧。”柏琅天心情有些低落,也没心情去处理这件事儿。可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句疑问。 “请问丞相,刚才送我过来的王爷是何人?” 她的问题倒是让柏琅天一愣,不解的看了题她一样,“历南王。” 历南王……历南王……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何小冉都没有回过神。 她就这么和男主结下梁子了? 冷静过后不免懊恼,刚才那男人冷漠的和冰块一样,穿的又如此不凡,她怎么就没想到会是男主呢! 没抱上女主大腿就算了,还得罪了男主! 猛地扑倒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还是觉得心堵。 蓦然想起一事儿,身子蹭的一下变得笔直。 宋济辰是格外记仇的,她今天竟然敢当着他手下的面说他不是男人……一旁亮丽的烛火微微晃动了一下,着实让何小冉心头一凉。 完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历南王府 摇曳的烛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眼,静谧的书房中,宋济辰身形挺拔的立在桌前,深邃的眼眸饶有趣味的看着手中的文书,薄唇微勾。 “那些人这是等不及了?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法子。” 齐河守在一侧,依旧和白日里一样,面无表情。 修长的指腹微动,猩红的火光骤然升起。刚才还完整的文书在烈火的吞噬下,化为灰烬。 脑海里蓦然闪过白日里见到的那名女子,剑眉轻挑,“那个女贼如何了?” “柏琅天将她放了。” “放了?还真是心大。”宋济辰冷哼一声,指尖微动,手中的信跌入一侧的铜盆中,在火光中消失殆尽。 看她的穿着倒也不像寻常姑娘家,竟然会去翻柏琅天的丞相府,还真是让人好奇。 “你去查查那个女人的底细。” “是!” 翌日 就在何小冉在家忐忑了一天的时候,何常安满目愁容的回到家,径直到了她的屋子,坐下不语。 何小冉心头一紧,看着爹拧在一起的五官,不免冒出了一个想法。 难道……宋济辰已经开始通过折磨他爹报复她了? “爹,您这是怎么了?” 何常安轻叹一声摇着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宫中一名妃子身子不适,今日刚好是我当值,去了之后,一号脉我便知道她是有喜了。” 听到这里,看过嬛嬛传等深宫大剧的何小冉眼睛瞪得老大,“之后呢?” 何常安又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先是道了声喜,然后那名妃子就神色匆匆的让宫女塞了一沓子银票给我,也不让我上报给皇上。” “……” 确认过剧情,怕是要出事! 何小冉缓缓起身,深呼吸了一下,走到她爹的身侧,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爹,从明日起,你还是抱病在家吧。” 何常安一愣,满是不解,“为何?” 看着自己老爹歪着脑袋,一脸求知的模样,何小冉只觉得心累。 这个家只能靠她了。 “如果一个妃子得知自己怀孕,正常的反应应该是什么?” “兴奋不已,立马告诉皇上!”小小率先答道。 何小冉微微点头,“爹,连小小都知道的事情,你还没想明白吗?” 一瞬间,何常安的脸色骤变。怪不得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明白了。 “小冉,你的意思是那位妃子,她……” 蓦然捂住他的嘴,满脸都是谨慎地看着四周,“小心隔墙有耳。” ※※※※※※※※※※※※※※※※※※※※ 叮,高冷男主已上线! 绑起来,扔柴房 夜幕降临,他们趁着月色从后门溜了出去,直到第二日才回去。 “小冉,为何我们昨夜一定要出去?” 何小冉回到家,第一件事情便是去了何常安的卧房。灵动澄澈的眼眸微眯,瞥了一眼整洁的床塌,似乎是预料之中,抬手扶了扶额。 葱白的指间,从枕下拿出一张薄纸,眸底闪过一丝阴霾。 “昨日我们离开前,我特意到了你房中,在锦被中放了这张纸。可现在,它却出现在枕头下,可见昨夜府上是有外人到访了。” 一瞬间,何常安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高贵妃不是善茬,既然怀孕这个天大的秘密被爹你知道了,她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我该如何是好?” 何小冉微微摇了摇头,在她的印象里,这个高贵妃仗着祖父是开国元勋,又深得皇上的宠爱,可谓是霸道至极,阴险狠毒更是不在话下。 “我暂时还没有想到,这几日家里是断然不能待的,我们只能掩人耳目躲在人群中,不然……” 如果被发现,除了死,不会有别的结果。 “小姐。”小小轻声唤了她一声,她蓦然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想的出了神。 何常安看她如此疲倦的模样,很是心疼,暗自懊恼的垂下眸,“都怪我无用。” “爹,这不是你错的。皇城之中,尔虞我诈,非你我断能置身事外的。” 这话一说出口,就连何小冉自己都忍不住的想要为自己点个赞,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没白看那么多深宫大剧,紧要关头还是可以用来救命的。 刚执起筷子,还没夹到菜,脑海里闪过一个人。淡粉的双唇微微扬起一抹弧度,现在这种情况,能救她们何家的也就只有他了。 入夜,她小心翼翼的瞒着爹和小小,一个人从客栈溜了出去。 目的地格外的明确。 历南王府! 自从得知那日遇到的是宋济辰,她就多留了几个心眼,事先打探好了历南王府的位置。 看着眼前硕大的府邸,她有些犯怵,特别是看到头顶,用金漆打造的匾额。 冰冷的四个字却也带着一股子寒意,和它主子真是一种气场。 她还没有靠近,便被门口穿着铁盔、配着长刀的侍卫吓得望而却步。 如果她一会儿硬闯,会不会被他们大卸八块? “历南王手下的兵将无不骁勇善战,手起刀落间,鲜红染遍大地。” 回想起书中的形容,何小冉身子一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竟然不能硬闯,她还是选择智取比较妥善。 搜寻了许久,她盯上了王府边侧的一棵古树。 粗壮的身躯,就算是两个她也不一定能抱得住。 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是因为是棵古树,枝叶繁茂的它刚好有一部分探到了王府内侧。 如果她顺着枝干,想要进入王府找到宋济辰那就好办得多。 斟酌了一下,愈发觉得自己的法子不错。原地高抬腿热了下身,毫不犹豫的卷起自己的袖子,开始往上爬。 找了好几个落脚点,何小冉才极为不容易的爬到了一定的高度。 “幸好我小时候没少爬树掏鸟蛋,不然现在就完了。” “哦?是吗?” “……”清冷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何小冉脖子僵硬的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树下站的是何人时,她脚下一滑。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砰的一声,何小冉只觉得自己骨头可能都断了,浑身疼的厉害,嘴里还叼了几株青草,涩涩的带着点苦味。 “你就不能接我一下吗?” “本王为何要接你?” 何小冉不再说话,心里却将宋济辰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果然,没有女主光环的她,就算摔死在男主面前,也不会得到他的丁点关注。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的爆了句粗口。 同样是穿书,为什么就不能让她穿越到一个好一点的角色里呢? 宋济辰冷着脸,缓缓走到何小冉面前,凛冽的眼眸了无波澜,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这么高摔下来,竟然还活着,你的命也算够大。” “……” “堂堂御医的女儿,不在闺阁中待着,一而再再而三的爬人家府邸的院墙,还真是非同一般呀。” 听着他话语里的嘲讽,何小冉格外淡定。 如果不是早知道男主毒舌、阴狠的性格,她怕是早就冲过去,对着他一顿猛打。 为了自己能有个好未来,她要冷静! 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起身,白净的脸颊现在满是泥灰,扎眼望去,倒是格外的滑稽。 “王爷!今日爬了您府上的院墙,真是别无他法了。”说完,便不顾一切的双膝跪地,干涩的眼眶顿时变得湿润通红,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悄然滑落,滴落在深褐色的地上,渐渐被吸收。 “我爹因为一不小心发现了高贵妃的秘密,现在我们全家都在躲避她的追杀。现在能救我们的也就只有您了。” 宋济辰冰冷孤傲的眼睛深黯平静,让人琢磨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后宫之事与本王无关,你们家我更是不会救。” 何小冉心中一堵,猛然抬眸狠狠的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男人。“整个西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能够和高贵妃抗衡的只有您!” “那又如何?本王凭什么为了你要去掺和后宫之事?”宋济辰剑眉微蹙,似乎开始变得不耐烦,就连说话的口吻也格外的冷漠,着实让何小冉忍不住的心颤起来。 呆呆地看着他一言不发,顷刻后勾了勾唇角,似是看清了什么。 是她自己想多了,他是谁呀?堂堂西洪杀伐果断的历南王。 哪里会是她这寻常女子能够请得动的。 “是我今日打扰了,还望王爷原谅。” 说着,便起身,拖着自己疼痛不已的身子往前走。 果然,女主和女n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本王何时允许你走了?” “嗯?”何小冉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指尖微动,齐河又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那一刻,她嘴角抽动,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绑起来,扔柴房。” “……” 何小冉再一次被绑的和粽子一样,狠狠的丢在了柴房里,眼巴巴的看着大门被关上,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mmp,她发誓!以后宋济辰再也不是她的男神! 去tmd男神! 想当初看小说那会儿,宋济辰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可是英勇无比、体贴宠溺。 可是现在……呵呵他一脸! 原著作者!你知道你笔下的男主有多bt吗?你简直就是在欺骗读者感情! 这几日为了操心她爹,饭都没有好好吃过。来找他帮忙,可是给自己做了好几天心里准备的! 抬眸,眼眶湿润的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耳边时不时会传来瘆人的声音。她微微醒了醒鼻子,垂下眼眸,泪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脚下的枯柴上。 她到底有多想不开,竟然想到来求他?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待在家里,被高贵妃的人干掉算了。说不准,这次她就可以好好的去投胎了。 渐渐的,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困意更是席卷而来。 “小冉?小冉?” 她缓缓睁开双眼,看清床边守着她的人时,她下意识的撇了撇嘴,没出息了鼻尖泛红。 “原来是做梦,太好了!” 何常安心疼的搂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没事了小冉,不怕。”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被宋济辰关在柴房了!” “……” 忽然之间,周围陷入一片安静。 何小冉冷着脸,看着满脸不自然的何常安,和一直低头不语的小小,“是个梦,对吗?” “我们也不知道,一早醒来,你就躺在门口。” 她不再说话,翻过身子,直接用被子将自己紧紧捂住,她需要冷静。 直到中午,她才起身,紧蹙的眉头依旧。 高贵妃的事情没有解决,这永远是个□□。 “小姐!” 小小一脸兴奋的冲门口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还有她爹。 “你们怎么这么高兴?发生什么事情了?” 何常安猛然坐下,连喝了好几杯水,“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儿,只听说昨夜皇上突然发现了高贵妃与他人的奸情,一怒之下将她凌迟处死,就连高太师也自请辞官。” “……”何小冉突然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幸福来得太突然”。 ※※※※※※※※※※※※※※※※※※※※ 何小冉认真脸:我再也不是男主的小迷妹了,再见吧! 宋济辰:…… ps: 还是熟悉的男主 最大的隐患终于消除,她们没有丝毫停留,立即回了家。 “小姐,你说皇上怎么就这么凑巧发现了贵妃的奸情呢?” 何小冉没有说话,半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微风和煦的景色有些出神。 昨夜她压根没有提过高贵妃的秘密是什么,难道皇上发现奸情只不过是个巧合? 闭上眼眸,回忆了一下剧情,蓦然身子一僵。 不对呀!高贵妃明明是在宋济辰爱上柏倾城后,因为伤到了柏倾城,才被宋济辰一刀砍了的。 现在距离她死,还应该有一大截的剧情发展才对呀! 猛然起身冲到何常安的卧房,“爹,你确定高贵妃已经死了?” 何常安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起初也是不相信的,毕竟高家的势力可不容人小觑。 “今早我特意去了宫门口,询问了相熟的守卫,得到的结果和城中流传的是一样的。就在昨夜,高贵妃已经被皇上处死。” 何小冉彻底愣住了,为什么现在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知道的剧情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吗? “她如何了?” “已经安全回府。” 宋济辰轻声嗯了一下,手腕微微用力,落下最后一笔。 齐河站在一边,颇为不解的抬眸看了一眼有些反常的自家主子。 “王爷,高家这股势力现在就拔了,会不会为时过早?” 宋济辰墨色般的眸子微眯,修长的指腹执起笔杆,大手一挥,在另一张洁净的纸张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早与不早,看的是我的心情。更何况,身为皇叔,自然也要为我那儿皇侄操点心。” 齐河不再说话,心里却忍不住腹诽着,明明高贵妃和他人有奸情的事情王爷早就知情,却从未说过要去管。也不知昨夜怎么了,突然召来他设下一局,当场让皇上亲眼目睹他的爱妃与他人床间颠鸾倒凤。 现在回想起皇上那时的脸色,还是忍不住的浑身一颤。 还是王爷厉害…… 在府里憋了好几日,何小冉也没有想出个理所当然。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小小刚端着水果进来,便看见自家小姐哼着小曲要出去的样子,顿时心头一紧。 “出去走走,闷了好几日,怪无趣的。” “小姐!您还未出阁,总出去不好。” 出阁?听到这个词,何小冉瞬间来了劲儿,毕竟在小说设定里,她可是有个小竹马的。 蓦然转过身子,眉眼微弯,脸颊两侧浅浅的梨涡格外的好看。 “小小,我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 小小一愣,摇了摇头,“我和小姐你一块长大,却从未听过你有喜欢的人。”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那我的小竹马呢?”看着小小疑惑的目光,她立马解释道:“就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男子?” 小小瞬间明白过来,垂眸笑了笑。“小姐,你说了半天,指的应该是表少爷吧。表少爷从小就喜欢小姐你,这次我们来京,临行前他还许诺要高中状元来娶你呢!” 想起那日的场景,小小满脸都是羡慕。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子一僵,再次抬眸的时候,眼底流转的喜悦让何小冉有些慌张。 “小姐,你的记忆恢复了?” “并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才问问的。” 温柔的揉了揉小小的头顶,径直走出了屋子,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 自己的竹马竟然是表哥?古人的习惯还真让人头秃。 近亲不能结婚的,否则孩子出生多半是有问题的! 一想到自己以后的结局是嫁给表哥,何小冉忍不住的摸了一把辛酸泪。 这都什么事儿? 走在繁闹的大街上,何小冉颇为激动。 突然发现自己做个女n也挺好的,起码比起女主身为豪门庶出,惨遭主母嫡姐的虐待,她现在要舒坦的多。 有爹疼,有饭吃,有什么不好的? 正在陶醉中不能自拔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一群人,脸上还留着血,满目狰狞。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 脖颈那处染上一抹冰凉,何小冉愣住了。她只不过是出来逛个街,也被人劫持? 微微垂眸瞥了一眼脖颈处抵着的尖刀,心头一紧,额上更是瞬间渗出层层细汗。 “这位兄台,有话我们好好说不行吗?干嘛非要动刀子呢?咱们文明一点不好吗?” 满身是血的男人看傻子般的瞪了一眼怀中的女人,周围包围的人越来越多,他淬了一口血水,“别给老子废话!赶紧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哦?那你便杀了吧。” “……” 呵呵,何小冉想装作听不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也做不到。毕竟这宛若山涧清流般潺潺低沉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只是白瞎了,竟然是在那个冷血无情的人身上! 宋济辰今日着着一身墨绿袍服,淡然从容的驾马而来,深邃的眸底格外的平静,看不出任何一丝的波澜。 满身是血的男人见他来,顿时慌了神,拿着刀子的手都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兄台!能不能把刀拿稳点!这样很容易伤人的!”何小冉灵动澄澈的眼眸瞪的老大,生怕刀剑无眼,再次让她浮在半空中。 “你到底放不放我?” 宋济辰身子微弯,眼眸半眯着,低沉道:“你觉得呢?” “好!那我杀了她给我陪葬!” 何小冉闭上双眸不敢目睹自己被干掉的画面,没想到她的穿书之旅结束的如此的早,她还没和女主做朋友!还没见到自己的小竹马! 耳边一阵烈风拂过,刮的她有些疼。 下一秒,身子似乎被人狠狠地扯了过去,一抹温热硬挺紧紧地包裹着她,此时的鼻尖,也萦绕着一股香味,像是爹卧房里中常会熏着的檀香,但又比那个还要好闻。 ※※※※※※※※※※※※※※※※※※※※ 何小冉泪奔:我的小竹马!你在哪儿! 糟老头子坏的很 身子转了好几圈才讪讪停下,何小冉水灵澄澈的眼睛傻傻的看着搂着自己腰际的宋济辰,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蓦然,眼眸被一股温热覆住,环着她腰际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狠狠的抵在胸前。 何小冉一脸懵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耳边便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吼,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把人头悬挂在城门三日。”低沉嗜血的话语让什么都看不见的何小冉身形微颤,抵在宋济辰胸前的手也忍不住的颤抖。 人头……悬挂…… 难道刚才她听见的便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一丝光亮缓缓映入眼帘,可她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睁着双眸呆呆地看着宋济辰胸口的位置。 “害怕了?” 宋济辰狭长的眼眸微眯,饶有趣味的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人儿,双眉轻挑。 这个女人向来不都当胆子挺大的吗?就连他历南王府也敢半夜偷翻,现在倒是这么一副胆怯的模样。 “不看看?” 何小冉倔强的抬眸瞪了宋济辰一眼,默默吞咽着口水,动作迟缓的转动身子。澄澈的眼眸在看到地上一躺浓厚的血水时,娇小可人的小脸顿时没了血色,变得惨白。 见她身形一僵愣在原地,双目闪烁的看着地上没了头的尸体,宋济辰双眉微蹙。蓦然将她拉开,朝着反方向走。 “还真是胆子不小,难道不怕他晚上寻你索命吗?” 听着他的话,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那个男人临死前说的,要拉她陪葬。 垂下眼眸,紧紧咬着下唇,甚至有血珠渗了出来。“人是你……杀的,与我无关。” 宋济辰薄唇微勾,墨锦长发被微风轻轻吹拂,头顶上碧玉镶嵌其中的金冠一丝不苟的束着他的黑发,精致的五官让人不免看了入神。 “历南王宋济辰,乃西洪第一俊美之人。” 书中给予的这个称号倒是真切。 即便双手沾满鲜血,依旧阻碍不了他与生俱来的贵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倒是真的很难将他和杀人不眨眼的传闻联系在一起。 刚才发生的画面历历在目,赤红的鲜血更让何小冉难以忘怀。径直转过身子就想回去,却被身后冷傲的男人扯住衣袖。 “你真的不需要止一下脖子上的血?” 经他这么一说,何小冉步伐微顿,葱白的指间轻轻覆上自己白嫩的脖颈,湿濡感让她一愣。看都不看的就将手垂在身侧,只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我爹就是御医。” 丢下这话,毫不犹豫的一路狂奔。 宋济辰身形笔挺的看着背影有些歪扭的某人落荒而逃,勾了勾唇角,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王爷,抓到了三个活口,其余的都自尽了。”齐河有些微喘的从马上飞跃而下,脸上还沾染着一丝血光,眸底的凛冽更让人畏惧。 宋济辰抬眸看了看北边的方向,墨色般深邃的眼眸下暗流涌动。 “高家人和北荒有来往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如今的结局,竟然城中的叛贼皆以伏法,我们也该收兵了。” 冲回府上的何小冉径直扑倒在床上,苍白的脸颊让人看了心疼。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双眸微微合上,脑海里浮现的画面还是让她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在21世纪和平年代长大的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真实血腥的暴力场面。 宋济辰……他果然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历南王。 缓解了身上的酸痛,再次醒来的时候,脖子上的刀口已经被包扎好,房内袅袅升起的白烟带着一股清香。 周围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鼻尖萦绕的香味让她想起了宋济辰,高挺的鼻梁、狭长勾人的眼眸…… 正当她沉醉在他惊为天人的颜值之时,蓦然想起他说过的话,“你难道就不怕他晚上找你索命吗?” “……”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灵动的眼眸微微闪烁的惊恐,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生怕会出现一个她难以接受的东西。 宋济辰那个糟老头子真是坏的很! 她是害怕的,可又不想惊扰了爹和小小,只好一个人裹紧被子缩在床角,硬是眼巴巴睁眼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小小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何小冉穿戴整齐坐在桌案前,一脸严肃的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好奇地走近一看,更加不解。 “小姐,你这是在写什么呀?” “计划书。” 煎熬了整整一晚的何小冉,痛定思痛,决定要好好按照剧情模式过完自己的一生。 于是,她回忆了一晚上,把还记得清楚的小说时间线整理了出来。 鼻尖微顿,落下最有一撇,何小冉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连好几天,何小冉都是乖巧地呆在家里,哪儿都没去,安静的让何常安和小小有些不习惯。 从她失忆后,性格简直是大变。 入夜,何常安坐在屋里,摇曳的烛光掩映着他略微有些疲倦的面容。 面前摊着一副画卷,上面所画之人便是小冉的娘。 “小冉虽然性子变了,但我倒是欣慰了许多。这丫头自从你去世后,常常把自己闷在屋里,也不愿意同别人说话。现在倒也是极好,乐观开朗了许多。” 想起妻子离世前的模样,何常安还是忍不住的落下两行清泪。 “小姐,有人送来了一份帖子。” “帖子?” 何小冉颇为疑惑,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谁会给她送贴纸。打开一看,双眸睁得老大,满脸兴奋的拉扯着身侧的小小,“这帖子哪来的?” “是老爷带回来的,说是宫里掌事的太监发的,只要是有女儿的官员,几乎人手一份。” 十五,宫中御花园赏夏荷! 何小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冲到书桌那儿,认真的对着自己写下的时间线反复确认好几次,最终才肯定脑海里的想法。 十五赏荷那天便是宋济辰和柏倾城相遇的日子! 她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抱大腿了! 抱住女主的大腿,她们何家日后必定高枕无忧! “小小,我们何家的好日子要来了!” “……”小小一脸惊悚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高兴得手足无措的小姐,瑟瑟发抖。 静谧的历南王府庭院里,宋济辰一袭宝蓝色锦袍,眉眼从容的逗弄着府中的巴哥,身侧的齐河汇报着近日朝中的各种动态。 “皇后在十五那天邀请了朝中大臣的女儿去御花园赏荷。” “赏荷?”宋济辰薄唇微勾,饶有趣味的看着张着嘴开口学语的鸟儿,脑海里蓦然闪过何小冉倔强的身影。 这样的活动,怕是少不了她的。 ※※※※※※※※※※※※※※※※※※※※ 宋济辰眉头微蹙指着自己:我很老吗? 何小冉微笑脸:你觉得呢? 我要和你交朋友 和煦的风缓缓拂过,宋济辰狭长眼眸似潺潺春水,却多了一抹清冽,薄唇微勾闪过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十五是个好日子,我也该进宫看看那儿刚受刺激的皇侄了。” 齐河身子一怔,颇为不解的看了一眼面色从容的王爷,总觉得他刚才的话里有哪里不对劲儿。 自从得知十五赏荷的事情,何小冉吃起饭来也比平日香了许多。 “小冉,你最近的胃口看来很不错呀。” 何常安呆愣的坐在对面,眼巴巴的看着她盛了一碗又一碗,她们父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可是从未见过她吃的如此多过。抬眸看了一眼小小,小小也是不解的摇了摇头。 “必须的,十五那日要进宫赏荷,能不高兴吗?” 何小冉的眼眉都快扬到天上去了,高兴之情难以言语。 赏荷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女儿会如此的高兴。 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念想,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砰的一下,手中的筷子悄然滑落,顺着平滑的桌面滚到了地上。 “小冉,何家现在还有我在!你可千万别走上那万劫不复的路呀!” “爹,你在说什么?”何小冉一愣,圆润明亮的眼睛眨巴着。 何常安眉头微蹙,也不打马虎眼,略微严肃道:“爹此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求其它,只愿你幸福安康。皇宫之中尔虞我诈,即便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却非良处。” 他语重心长的话语让何小冉心头一紧,随即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微微垂眸,勾了勾唇角。 想笑,却又觉得无比的心安。 现代的自己,很小的时候父母便离异,妈妈也很快重组了家庭。对于父爱,她一直都是缺失的。 虽然她奇葩的英年早逝,但上天也算是对她不薄,在书里,给她安排了一个如此念她、顾她的好父亲。 “爹,你想哪里去了,我才没意愿去趟皇宫那滩浑水呢,我不想更不愿。” 这下子,何常安彻底松了口气,但脸上尽是疑惑,“那你这是为何?” “我们来京城那么久,我也没几个好友。这次借着皇后举办赏荷,我也好多交交朋友。” 何小冉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曾经一度幻想过的女主,柏倾城的模样。小说中的她,容貌惊为天人,举手投足间的优雅让人羡慕。 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宋济辰阴冷的样子,顿时身子一颤,下意识的抖了抖。 那么温柔贤淑的女主竟然要跟这个“变态”在一起,真是暴遣天物!白瞎了女主那么好的人设! 蓦然,脸色骤变,嘟着嘴,眉头紧蹙,连带着看桌上的饭菜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可口。 “爹,我吃饱了,先回屋了。” 回去后的她,虽然满心不愿,但还是说服了自己。 男主可是女主自己看上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也没办法。 拿起自己前几日列好的计划表,排在榜首的事情就应该发生在明日,踏入主线剧情的第一步即将开始! 猛然握拳,给自己加了油。 何小冉!你可是手握剧本的女人!你才是王者! 第二日一早,平日里都需要小小强拉硬拽才会起床的人,很是自觉的早起了,嘴角上挂着的笑容,着实让小小有些不习惯。 “小姐……你今天的笑容……好诡异。” “……”何小冉忍不住的嘴角抽动,猛然扯过一旁的黄铜镜照了许久,越看自己越满意。 她的笑容多好看?洋溢着的满满都是青春的气息! 葱白的指间轻轻捏了捏自己脸挡上的嫩肉,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 不得不说,这书中的何小冉,与她真实的容貌丝毫区别都没有,除了身高。 “小小,你之前说的那个表少爷长得好看吗?” 小小一怔,回忆了一下印象里的表少爷,很是肯定的点着头,“表少爷温文尔雅,待人谦和,面对小姐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就连夫人在世的时候,都会常常夸他一表人才。” 何小冉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反正她的记忆里,对这个男人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 轻叹一声,颇为无奈,没想到来自21世纪的现代少女,竟然最后的结局是要嫁给自己的表哥,实在诡异。 从站在砖红城墙外,何小冉就感受了一把皇家的威严。 这西洪的皇城的外表,看起来倒是和她们那儿的故宫颇为相似呢。 手中执着帖子,挨个排队进宫,一路上,何小冉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圆润灵动的眼眸却四处乱瞅着,眉宇间充斥着好奇。 踏入御花园的那一刻,她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东瞅瞅西看看。 皇上的后花园果然不同凡响,多的是各类奇珍花草,很多都是她没见过的。 “小姐,你走慢点,我跟不上!”小小气喘吁吁的跟在她身后,额上已经渗出了层层细汗。 今日色天气格外的好,明媚的阳光赫然挂在湛蓝的天际中,光辉洒满大地。 何小冉现在满心都是希望在人群中找到女主,柏倾城。 小说中的她,是丞相府庶出的三小姐,因为母亲是侍妾的缘故,她经常遭受家中主母和嫡姐的欺负,而她的父亲也是处于冷眼旁观的态度,对其母女二人置之不理。 可阳光开朗,温婉的她依旧不屈不饶,直至在十五赏荷这天,遇到了闪烁着光辉的男主! 御花园偏落里的一处凉亭,一名穿着浅粉对襟裙的女子,双目温柔似水的看着一侧开的璀璨的花骨朵,嘴角微弯,让人不禁看出了神。 不知为何,何小冉呆呆地看着这么一幕,有些出神,心中下意识冒出了一个念头。 凉亭里的女子,应该就是柏倾城。 本能性的走上前,见到有人来,柏倾城身子一颤,抬眸看了一眼她,没有说话。 “请问,你就是柏倾城吗?” 眼前温柔的女子愣了愣,还是微微点了头,“是我。” 得到肯定,何小冉差点没有兴奋的手舞足蹈。 苍天呐!她终于遇见满是光环缠绕周身的女主了!她们何家终于可以荣华富贵、高枕无忧了! “你认识我?” 面对她的疑惑,何小冉淡粉的双唇微弯,眉宇间也尽是柔和、真诚。“我的父亲是新晋御医,我们刚入京没多久,只是曾经听说过你。”随即,她毫不犹豫的上前握住了她细嫩的手,眸底闪烁的热情让柏倾城有些猝不及防。 “我想和你交朋友,贴心无比的那种!” ※※※※※※※※※※※※※※※※※※※※ 我难道又要死了? “……”柏倾城呆呆地看着紧握自己手的何小冉,惊讶的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倾城,可以吗?我们做好朋友?”何小冉圆润澄澈的杏眸闪烁着光芒,诚恳的模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做朋友?从小到大,柏倾城从来就没有朋友一说,她是庶出,母亲又从不受宠,虽然贵为丞相孙女,却没有任何人想要和她扯上关系。 官员们递来的帖子,她都是有义务要参加的,可每一次都是像今日这般,一个人寻一个僻静的地方,安安稳稳的等待着宴会的结束。 柔和的双眸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的要和我做朋友吗?我的身世……” 提到身世,柏倾城的眼眸再次暗淡了下去。 何小冉可是掌握剧本的女人!从起初追这本书的那一刻开始,最让人心疼的便是女主这个角色。现在她到了书里,维护女主更是不假思索。 从此以后!柏倾城,就由她护着了! “这年头谁规定交朋友要看身世了?我觉得合适了就可以是朋友,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不知为何,柏倾城心头一暖,水灵的双眸微弯,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轻轻的点了头,“嗯,朋友。” 原本,她是冲着日后让何家安稳的心思来的,可是现在见到了柏倾城本人,不免有些感慨。 果然,这年头的女主总是这么让人心疼,别说日后宋济辰会对她宠溺体贴,就连她都忍不住的想要保护她。 “我们去赏花吧!既然来了,也别浪费这番美景。” 何小冉拉着柏倾城,眉眼里的真诚像极了此时天上绚烂多彩的光芒,柔和中带着暖意。 她们刚走到一处盛开的浅白昙花边,耳边便传来几声阴阳怪气的话语,着实让何小冉就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那边的不就是丞相府的小野种吗?” “我听我娘说,她的娘当初可是江南名楼里的卖身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迷了丞相公子的眼,硬生生娶回家做了妾。” “看你们穿着的如此华丽,却没想到内心却如此肮脏。”何小冉蓦然转身,眼眸中的怒意毫不遮掩。 “小冉……”柏倾城垂下眼眸,赶忙扯了扯何小冉的手,示意她不要和她们这些人争吵。 虽然她从不过多的和她们接触,但是这几人的身份,她还是知道的。 “倾城,你别怕,有我呢!我说过,我们是朋友,我不允许别人欺负你!” 听着她硬气的话,穿着锦绣华服的两人掩面笑出了声,:“这个野种竟然还有朋友,还真是稀奇呢?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人估摸着也是个不干净的吧。” 这下子,何小冉的暴脾气彻底被点燃,二话不说,上前便是两拳,毫不手下留情的那种。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两人纷纷跌倒在地,诧异的睁大眼睛,死死的瞪着满脸怒意的何小冉。“你竟然敢打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管你们是谁!你欺负了倾城,就是欺负我!要是再让我听见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别怪我不客气!”说这,又挥动了几下拳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地上的两人抬臂遮掩着,身子微微颤抖着。 何小冉没好气的又瞪了几眼,随即拉起柏倾城离开,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那两人的话,越觉得心口郁闷。 因为气愤难平,脸颊两边鼓着气,迟迟不消。 柏倾城静静的被她拉着,见她这副模样倒是忍不住的轻笑出声。 “倾城,你笑什么?刚才她们说的那么难听,你都不生气的嘛?” 柏倾城微微摇头,“从小到大,这样的话我听了无数,早就已经习惯了。” 听见她这么说,小冉更是心疼。 哎呀妈呀,她的圣母女主,怎么这么善良呢! “小冉,谢谢你今天维护我。” “我们是朋友,应该的。”何小冉顿时低下了头,白嫩的脸庞竟然爬上了一抹浅浅的粉红,可爱至极。 “小姐,你敢是想吓死我吗?你要是再这样,我……我就不理理你了!”小小跟在一边,撇着嘴,又气又想哭。 她的话一说出口,小冉和倾城蓦然相视一愣,随即颇有默契的笑出了声。 “小冉,我们去那边赏荷吧?” 答应过后,她蓦然想起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瞬间心头一紧。 “倾城,你会水吗?” 柏倾城眉眼微弯,摇了摇头。 这下子,何小冉更加紧张了。 如果搁以前,她恨不得立马把女主推下水,坐等男主从天而降,将女主救起。 可是现在,她和倾城是朋友,哪能旁观她一会儿被人推倒水中,坐视不理呀! 清秀的双眉狠狠的拧在了一起,灵动的眸子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除了那些有说有笑的官家女子外,就是几名守在一旁的宫女太监。 对于是谁推的女主,书中并没有详细的写,只是一笔带过,说是一人动作极快的将她推入水中。 谨慎的她一直守在柏倾城身侧,时不时打量着周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脑海里蓦然闪过宋济辰冷血无情的模样,忍不住的嘴角抽动。 高贵妃被处死,高家垮台出事,这和她知道的小说剧情已经开始有了冲突。 现在即便是她,也不敢完全保证一会儿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真的有人把倾城推入水中,宋济辰没出现,那该怎么办? “啊!” 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她从思绪中回过神,刚才还站在身侧赏荷的倾城身子像前猛扑,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紧紧的扯住她的手,完全没有顾虑后面的事情。 “噗通”两声,周围的尖叫喧闹声更甚。 “小姐!”小小不知所措的眼泪都急了下来,可是她却不会水,只能在岸边嘶吼着,喊救命。 话音刚落,又传来入水的声音。 何小冉也是不会水的,刚到水中,便和柏倾城失散了。冰冷的水紧紧的包裹着她,口中也不知道呛了多少水,胸口处仿佛被什么压抑着,渐渐的,她似乎开始喘不过气。 挥动的手脚愈发的没了力气,身子也开始向水中迅速下沉。 圆润的双眸合了一半,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难道……她又要死了? “笨蛋!” ※※※※※※※※※※※※※※※※※※※※ 何小冉哭唧唧:我怎么总在死亡边缘试探???谁能告诉我??? 你救我干嘛 低沉中带着几丝怒意的声音格外熟悉,被冷水紧紧包裹着的何小冉只觉得自己全身没了力气,想要睁开双眼去看上那么一眼都是有心无力。 蓦然间,腰际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道圈住。 好像是有人在拉他她。 飘逸修长的墨锦黑发在水中曼妙浮荡,宋济辰深邃的双眸紧紧的看着没了动静的女人,加快了力道游了过去。宽厚的手掌紧紧覆在她的腰际,几乎是毫不犹豫,宋济辰环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到面前,径直将自己的双唇贴了过去。 “唔~” 何小冉只觉得有人堵住了她的唇,一股气更是从口入,直冲她的心肺。 宋济辰那不浓不厚的剑眉紧蹙,见她有了动静,这才松开那么淡粉,拉着她向水面游去。 噗通一声,两人皆浮出水面。 小小趴在一旁的地上,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小姐!” 刚上岸,宋济辰猛然将何小冉打横抱起,放到一旁平整的草地上,紧蹙的眉头没有丝毫的松懈。 “何小冉!” 一凛冽的声音,颇为急促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周遭的嘈杂声更是此起彼伏。 何小冉只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冷,整个人似乎又得到了一丝温暖。挣扎般的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俊美的容颜。 迷蒙的视线一顿,随即在宋济辰那张脸愈发靠近的时候,她本能性的侧过头,双手更是毫不客气的将是宋济辰的脸狠狠抵住。 晶莹的水滴顺着宋济辰幽深的乌发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她早已湿透的脸上,格外有效的刺激着她所有的感官。 围观的人不少,刚才那番事儿已经让她们吓得够呛,现在不仅亲眼见到了名传整个西洪的历南王,还要亲眼目睹他“英雄救美”的画面,实在是太过于刺激。 宋济辰本想再给她渡气,可现在自己的脸上蓦然被一双纤细的手紧紧的抵着,丝毫不给靠近的意思。 何小冉刚才喝了不少水,微微侧过脑袋,吐了一些,湿濡的头发紧紧的粘在额头,衣服更是格外的重,惹得她抬胳膊都费力。 “宋……济辰,怎么是你?” 没好气的将覆在脸上的手拨弄开,宋济辰一袭深黑蟒袍在池水的浸泡下,少了往日的光芒,被发冠束的一丝不苟的黑发,也纷纷露出不少,垂散在肩后。 “不是本王还会有谁?” 何小冉猛咳了好几声,目光闪烁的看着微微喘气的宋济辰,瞬间心头一紧,赶忙想要起身,“倾城呢?” “你干嘛救我!你不应该救我,你该救倾城!” 她的内心现在乱作一团,为什么又和她知道的剧情不一样。今天明明是男女主初见的日子,场景、人物、基本剧情都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可唯独剧中的重头戏有变化。 宋济辰被她的一番胡言乱语,惹得有些恼怒。 如果不是他“凑巧”从御花园经过,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该如何是好? 结果,某个人没心没肺的,谢谢都没有一句,反而现在还开始责怪自己的不是,这都是什么道理? “小姐,倾城姑娘在那边。” 她顺着小小指尖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后身子一顿,圆润明亮的眼眸疯狂闪烁着。 为什么会是齐河下水救的柏倾城? 柏倾城脸色苍白一片,被齐河半搂在怀中,连咳了好几下,双眸才缓缓睁开。 整整愣了许久,何小冉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 为什么会这样? “赏荷也能掉水里,整天就知道惹麻烦。”清冷的话音在耳侧响起,她这才回过神,内心一片哀嚎。 竟然是宋济辰救的自己…… 灵动的眼眸呆呆地看着身侧被池水浸湿的男人,好看的双唇起起合合,却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一会儿,宫里的太监便领了一群人姗姗而来,干净的衣服披在宋济辰身上。 “王爷,您没事吧?” 宋济辰剑眉紧蹙,垂眸看着身前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女人,心底更是一片烦躁。 单手将披在肩头的衣服扯上,随之丢到了何小冉身上,声音更加凛冽低沉,“送她回去。” 何小冉直到被小小搀扶着离开,目光还是流转在满是怒意的宋济辰和咳嗽不止的柏倾城身上。 这……还是她熟悉的那本书吗? “小姐,好些没有?”小小紧张的呼唤着她,眼眶红的更是厉害。 何小冉没有说话,双目呆滞的看着前方,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般。 小小见她这副模样,也只有干着急的份,眸底闪烁着泪光。 “小小,我是不是在做梦呀?” 小小一愣,哽咽着摇了摇头,“哪里是在做梦。” 被否认是在做梦,何小冉秀气的双眸拧得更加厉害了些,圆润的双眸微怔,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救我的,真的是宋济辰?” “嗯,幸好王爷及时赶到,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一瞬间,何小冉又不说话,再次陷入无穷的沉思中不能自拔。 猛然间,脑海里闪过那硕大的容颜,何小冉的脸颊顿时宛若火烧。 如果不是她醒来的及时,宋济辰刚才是要……是要亲她? 想到这个可能,何小冉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疯狂的摇晃着脑袋,想要将自己要奇怪的想法丢出脑子。 这一定就是个意外!宋济辰可是历南王!他是男主! 心中狠狠地默念了好几遍:男主是女主的,宋济辰是柏倾城的! “小姐……” 小小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姐,念念叨叨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倾城呢?” “已经被人送回丞相府了。” 何小冉顿时松了口气,只要倾城没事就好。 “小冉!” 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门外又传来自家老爹吼叫的声音,着实让她有些头疼。 不一会儿,穿着深绿色官府的何常安,满目担忧的冲了进来,还不等何小冉开口说话,便急忙替她把脉。 “小小,你去熬点姜汤。” 何常安眉头紧蹙,吩咐完小小,便紧张的将一旁的被子扯了过来,狠狠的包裹着小冉,生怕她染了风寒。 “身体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何小冉圆润的双眸微微泛红,呆呆地看着身前,尽是担忧的父亲,心头满满的都是暖意。 “爹,我没事。” “今天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好端端的怎么落了水?” 何小冉摇了摇头,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回过神的时候倾城已经被推倒水中,自己也是下意识的想要去拉她。 见她什么都不知道,何常安轻叹一声,也没有多问,但紧蹙的双眉依旧没有舒展的意思。 沉默片刻后,还是犹豫的看着她,缓缓开了口:“爹听说,是历南王救了你?” ※※※※※※※※※※※※※※※※※※※※ 宋济辰气的想杀人:不可理喻的女人! 何小冉抓狂状:说好的,美美的男女主相遇!在哪呢? 我不要以身相许 现在的何小冉只要听到宋济辰三个字,整个身子都是极度紧绷的。 双目呆滞的看向一边,僵硬的嘴角尽是不自然。 “应……应该是他吧。” 何常安一愣,“应该?是谁救的你,你心里没点数?” 何小冉撇了撇嘴,还是无奈的点了头,“就是他。” 周围一片寂静,唯有窗外偶尔会传来的几声清脆的鸟鸣,分外悦耳。 “王爷救了你,这份恩情我们何家断不能忘。”何常安认真严肃的模样还是小冉头一次见到,不免心头一紧,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爹不会是想要她…… “爹,虽然这次我落水,是历南王救的,恩情我们不能忘,但是。”说到这里,何小冉坐直了身子,灵动的双眸满满的都是认真。“我绝对不会以身相许的!” “……”何常安一愣,随即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身侧,一副宁死不从模样的女儿,神情复杂轻叹一声道:“小冉,不是爹打击你,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你只是一个低品级的御医之女,何德何能配得上他。你就不要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以身相许,不可能的。” 何小冉忍不住的嘴角颤抖,心里不断怒吼。 虽然她没有想要嫁给男主的想法,但也不要这么说嘛!配不上?哪里配不上了! 论样貌,放眼望去今日参加赏荷的那群女子,除了倾城外,也没人能比她好吧!论身材……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锦被包裹着的身子,颇为惆怅。 她现在才十五,身材自然不能和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比较。 一番思量后,颇为肯定的点了点头,还是配得上的。 几秒过后,她愣在原地。 等一下……她是不是想偏了…… “小冉,你这是怎么了?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 “没事,爹,我刚才就是在想该如何感谢历南王的救命之恩。” 何常安微微点头,又查看了一番她的情况,确定没事后,才起身离开。 再次陷入寂静的四周让她格外崩溃,猛地一头扎在被子里,一阵嘶吼。 “别人穿书怎么都是一帆风顺!不是虐渣就是走上人生巅峰!可她怎么就这么不容易呢?想抱个女主大腿,还差点又死一次,这都是什么神仙走向?” 肃穆的历南王府 “王爷,御花园的事情卑职已经调查清楚了。”齐河恭敬的站在一侧,冷漠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何小姐跌落水中是出于救丞相府庶出孙小姐造成的。” 宋济辰凛冽的双眸微闭,薄唇微启,冷哼了一声:“就她还想去救别人?胡闹!”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宋济辰只觉得自己还是心头一紧,难以想象不是自己路过那里,结果会变得如何。 “不过,推柏倾城下水的却是户部尚书张大人的女儿,张碧玉。” 张碧玉?宋济辰猛然睁开双眼,对这个女人倒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为何?” “张碧玉当着何小姐的面说了些侮辱的话,何小姐一时气不过便出手教训了一番。随后,张碧玉心中怒意难平,想要教训一下他们,才造成了之后的事情。” 砰地一声,齐河顿时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宋济辰墨色般深邃的双眸满是凛冽,抵在红木桌案上的手微蜷,“何小冉岂是她能欺负的!” 齐河一怔,嘴角忍不住的抽动着。 貌似这次事件里被欺负的人里就没有何小姐吧……人家张碧玉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根据他得到的消息,何小姐可是左一拳右一拳的,打得人家不敢还手。 “齐河,上次北方饥荒,皇上下令开仓放粮一事是张毅清负责的吧。” “是。” 宋济辰薄唇微勾,周身散发的寒意有浓厚了几分,深邃的眸底流露的嗜血,让人不寒而栗。“既然如此,是该要和他好好算算赈灾一事了。” 齐河身子一僵,心里默然闪过一个念头。 以后遇到何小姐,他绝对不能招惹,否则后果……绝对凄惨。 蓦然想起自己以前将她裹的和粽子一样丢到丞相府和王府柴房,后背的冷汗更是抑制不住。 何小冉的身子也算是硬朗,跌落水中后每日依旧活泼乱跳,只不过却多了几分忧虑。 柔和的光芒微微照射在桌案上,何小冉一脸严肃的盯着面前的‘剧情走向表’满是惆怅。 蓦然执起笔,将首行的赏荷相遇狠狠的划掉。 还赏荷相遇!现在的她愈发觉得自己当初是不是看了一本假书。 双手环于胸前,再次陷入深思。 “小姐,老爷让我过来问问,何时去历南王府酬谢较为合适?” 历南王三个字简直就是魔咒,何小冉现在一听就觉得自己有些头疼。纤细白净的手轻轻抵在额前,轻叹一声:“想什么时候都行。” 小小微微点头,随后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不一会儿院落里就有了一丝动静。 “既然如此,还请小姐动身吧。” “……”何小冉一怔,猛然站起身子,满目疑惑,“动什么身?” 小小眉眼微弯,极为镇定的指了指院落里摆放的一箱东西,“当然是小姐亲自去历南王府谢恩啦!老爷可是花了不少积蓄,筹备了一大箱东西,让您带着过去。” “我爹……他是疯了吗?”家里的环境有多差,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别看外表风光,可他爹那副耿直的性子,也不会和别的贪腐官员走的极近,每月的花销完全依赖他那点微薄的俸禄。 瞥了一眼那一箱东西,何小冉扶了扶额头,去寻她爹。 “爹,我还未出阁,带着这么一箱东西去王府不合礼数。那些不知道的人,说不准以为我想借此攀龙附凤呢!” 何常安正在品茶,听到这话顿时一愣,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还是小冉想的周到,谢恩这事儿还是为父去吧。” 何小冉很是满意的点着头,乐呵的回屋,继续思考该如何撮合男女主。 静谧的历南王府 “王爷,御医院何大人求见。” 宋济辰剑眉微扬,一直阴郁了好几天的心情渐渐有了好转。 他还以为那个女人不知道感恩呢。 “除了他还有没有别人?” 小厮一愣,回忆了一下,答道:“还有两个抬着箱子的侍从。” “……”宋济辰微扬的眉眼顿时消失,脸色也变得阴沉。 何小冉竟然没有亲自来! 下意识的拿起书,继续看,语气凛冽至极,“不见。” 片刻后,他还是有些坐不住,心中总觉得愤意难消。猛然起身,深邃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庭院。 救命之恩就这么敷衍他是吗? ※※※※※※※※※※※※※※※※※※※※ 齐河一脸慌张: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王爷似乎看上了何小姐! 慕斯嫌弃脸:你现在才看出来吗? 看来你过得很不错 在府里沉思了许久,越回想起御花园的事情越觉得不安。 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和她所知道的完全不同,要是时间线错了,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是记错了。可是,完全就是剧情发生了纰漏。 清秀的双眉狠狠的拧在一起,蓦然起身朝着府外走去。 “小姐,你这是又要去哪里呀?” “我要去丞相府找倾城。” 小小轻叹一声,还是认命的跟着她,每次小姐出去总会遇上点什么。“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第一次可是连丞相府的大门都没进去。” 一言惊醒梦中人,何小冉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圆润的杏眸半眯着,纤细的指腹轻轻摩擦着下颚。 “还是要去试试的,说不准这次就让我们进去了。” “小姐不在,赶紧走!” 又是同样的场景,何小冉再次被守卫拒绝在门口。别说见倾城,就连门槛她都跨不过去。 何小冉紧紧咬着牙,眸底窜出的小火苗恨不得能将这几个守卫直接干掉。 蓦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跟在她身后的小小心头一紧,“小姐,你不会又要爬墙吧?” 何小冉气呼呼的没有说话,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直到一侧门庭若市的醉仙楼才肯停下。“既然我们进不去,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倾城出来!”落下这话,她毫不犹豫的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好能视野极好的观察到丞相府门口的状态。 “我日日都在这儿等,我就不信一直见不到!” 小小立在一边,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目光讪讪然的看了眼丞相府围墙的方向松了口气,不爬墙比什么都好。 随便点了吃的,何小冉刚捏起筷子,还没碰到面前的菜,耳侧缓缓传来让她身形一颤的声音。 “看来你过得蛮不错的。” “……”这个熟悉的声音,除了那个是丝毫情面不讲的宋济辰外,还能有谁! “王……王爷,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宋济辰狭长的眼眸微眯,深邃静谧的眸底划过几丝怒意。 不亲自到他那儿谢恩,自己却跑来醉仙楼好吃好喝? “路过。” 跟在宋济辰身后的齐河身子一僵,低下头忍不住的眼角抽搐。 路过?明明是王爷让暗卫汇报了何小姐的行踪,立马就赶了过来。 不等何小冉开口说话,宋济辰直接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桌上满是绿色的菜肴。“你这这么喜欢吃素?” 何小冉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拳,淡粉的双唇紧抿,声音微冷道,“今天是我吃斋的日子。” 宋济辰不浓不厚的剑眉微挑,饶有趣味的看了一眼她,微微点头,随手招来小厮,不一会儿整个桌上堆满了充斥着香味的肉荤。 “本王有些饿了,你自便。” “……”何小冉灵动圆润的眼眸疯狂闪烁的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菜肴,惹得她默默吞咽口水。 没好气的抬眸瞪了一眼,从容不迫夹着菜的宋济辰,忍不住的腹诽。 这个死变态不会是故意来折磨她的吧?非要在她面前点这么多肉?愤懑不平的用筷子猛的夹了几根青菜送入口中,狠狠的咀嚼着,恨不得自己能从里面吃出肉的味道。 几番挣扎之下,就连立在一边的小小都快要看不下去自家小姐眼馋的模样,果断撇开眸子看向一边。 眼不见为净。 “王爷,你点这么多,不怕吃不掉吗?” 宋济辰薄唇微勾,狭长的桃花眸闪过一丝笑意,“怕什么?” 听他这话,何小冉彻底坐不住了,身为21世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她怎么可以接受这种浪费的行为呢! “王爷,前阵子听说北方闹饥荒,多少百姓因为没饭吃饿死街头!您作为西洪鼎鼎有名的历南王,怎可如此浪费!” 宋济辰一怔,深邃的眸底看不出任何情绪,沉默片刻后冷冷道:“既然如此,不如……” 何小冉圆润的眼眸睁的老大,满是期待。 来吧,把这些肉都给我,我帮你分分钟解决掉! 在她炽热的目光下,宋济辰侧身唤了一声齐河,“把这些饭菜送给来城中的难民。” “……”何小冉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如果不是自己的实力不够,真想把这个变态的宋济辰好好揍一顿! 想她也是听基友诉说小说男主无数,怎么遇到了眼前这么个奇葩! 这么变态的设定!女主造吗! 蓦然低头,愤愤的吃着青菜,仿佛自己咬的每一下都是宋济辰! 坐在对面的男人眉眼微抬,见她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的模样,心情大好,就连眉宇之间也尽显柔和。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多谢王爷关心!”这话是她咬着牙说的,满是仇恨的目光着实让宋济辰哭笑不得。 不就是不给她吃肉嘛,能气成这样? 砰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为何不到我府上亲自谢我的救命之恩?” 低沉醇厚的声音缓缓传到她的耳中,蓦然身子一紧。 “我未出阁,实在不好出入王爷府邸,免得惹了闲话,让人难堪。” 宋济辰眼眸微紧,刚才还柔和的面容顿时阴沉了下来,“本王的闲话谁敢说!” 何小冉平淡从容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丞相府的位置,心里冷笑了几声。 “您是王爷,自然不会有人说你,可我就不一样,光是那些闲言碎语的吐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宋济辰没有说话,这点倒是他疏忽了。 “你想进丞相府?”宋济辰不急不慢的抿了口茶,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何小冉一愣,猛的转过身子,兴奋的看着宋济辰,恨不得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我和丞相府的庶出孙小姐,柏倾城是好朋友。上次我和她一同跌入荷花池,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想要看看,可丞相府的守卫根本不让我进去。” 微风拂过,撩起了宋济辰乌黑深邃的发丝,那双承载星河的眼眸让人琢磨不透,满是深意。 “本王可以带你进去,不过……我有条件。” ※※※※※※※※※※※※※※※※※※※※ 套路王爷已上线,请查收。 做我的侍女 听到条件二字,何小冉瞬间身子往后仰了仰,眸底尽是谨慎的看着面前从容不迫的男人。 “什么条件?” 宋济辰薄唇微勾,狭长的眼眸轻挑,邪魅的模样着实让何小冉心头一紧,忍不住的在心中喊了一句:妖孽! “做本王的侍女。” “什么!”何小冉这下是暴走了,让她做侍女?虽然她没有当女主的命,但怎么说日后也是一个功不可没的角色,不带这么玩她的! 宋济辰微微摩擦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饶有趣味的观察着何小冉变化不断的表情,“怎么?不愿意?” 何小冉气的胸口微微起伏,纤细的手指猛的撑在桌上,满眼怒意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我为什么要愿意呀!” “就凭本王救了你。”宋济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倒是让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某人顿时蔫了下来,“而且……本王还能带你进丞相府。” 何小冉彻底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 按照目前的状况来说,只有宋济辰才能带她见到倾城,否则还不知道自己要耗多久。 见她不说话,宋济辰也不着急,修长的指腹端起茶盏,细细品着茶,等着她的答复。 小小站在一边,目光深深的看着自家小姐,手心一直冒着汗。 在小姐面前坐着的可是西洪出了名,杀人不眨眼的阴狠历南王。要是一会儿小姐说错了话,那还得了! “好。” “走吧。”宋济辰看似心情很好的样子,蓦然起身,修长俊朗的身影让人忍不住的多看几眼。 “去哪儿?”何小冉满心不愿的跟在他的身后,撇着嘴,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状态。 “丞相府。” 再一次站在丞相府门口,现在的何小冉多了几分霸气,毕竟她的身侧站着的可是历南王! “我要见你们家三小姐!” 守卫似乎被何小冉折腾得有些烦了,毫不客气的抬手将她往一边推了推,语气里尽是不耐,“都说了不在,赶紧滚!” “齐河。”低沉的声音充满寒意,何小冉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子,便被一脸阴沉的宋济辰吓了一跳。 齐河蓦然上前,直接将刚才推了何小冉的守卫反手扣住,随即拖着他消失在丞相府门口。 “……”何小冉默默吞咽着口水,圆润灵动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慌张无措,就连看向宋济辰的目光都变得闪烁。 紧蹙的剑眉、凛冽的双眸……仿佛他全身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倾诉着他现在心情的恶劣。 “王爷饶命!”另外一个守卫砰的一下跪在地上,整个身子疯狂的颤抖。 收到消息的柏琅天慌张的领着下人跑到门口迎接宋济辰,额上的汗格外显眼,何小冉看在眼里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这年头,抱大腿果然还是很重要的。 “不知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宋济辰微微上前,肃穆的深黑锦袍出现在柏琅天眼前,着实让他心头一紧。 何小冉站在他身侧,垂着眼眸,心中忍不住的猜测着一会儿宋济辰会说的话,估摸着也是一些官家话。 “她想看看你孙女,不知方便与否?” “……”何小冉猛的抬眸,嘴角抽动的看着身侧的男人。 她想了千万种,唯独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截了当。 柏琅天似乎也被惊到了,身子微怔,随即疯狂点头,“当然方便。” 进入大厅,柏琅天很快唤人喊来了柏倾城。 在看到身材纤瘦、脸色微微泛白的柏倾城时,何小冉下意识的蹙眉,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柏琅天。 果然还是和书上说的一样,在柏家,根本就没有人关心倾城的死活。 赶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倾城,身子好些了没有?” 柏倾城没想到何小冉竟然来看她,清秀的眼眉微弯,满是温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多了,让你担心了。” 宋济辰坐在上位,深邃的眼眸一直注视着眉头微蹙的何小冉,心情亦是随着她变化波动着。 一旁的柏琅天见到他脸色的变化,心都悬到了嗓子眼,身子直哆嗦。 何小冉拉着柏倾城说了些体己话,一抬眸便发现她的心不在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一愣。 倾城竟然是在看宋济辰? 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可能,难道倾城已经对宋济辰一见钟情了? 想到这个,何小冉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虽然赏荷那天一切都变了,但好在看目前的状况,主线剧情依旧存在。 轻咳一声,朝着柏倾城挑了挑眉,眸底尽是一副“我已经看透了一切”的样子,惹得柏倾城身子一紧,有些害羞的垂下眼眸。 “倾城,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听着她笑嘻嘻的话,再结合刚才的那个眼神,柏倾城的脸红得更加厉害。 没有承认也没有拒绝。 “王爷,我能和倾城到她屋里多聊一会儿吗?” 何小冉圆润明亮的眼眸微微眨着,满怀期待的等着宋济辰开口同意。 殊不知这样的她,在宋济辰眼里像极了撒娇的模样。他轻声嗯了一下,刚才还站在一旁的人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她飞速离去的背影,宋济辰勾了勾好看的唇角,舒展的眉眼预示着他的好心情。 “柏丞相。” “臣在。” 宋济辰微微起身,习惯性的摩擦着拇指上碧绿的扳指,低沉道:“本王不希望日后还会听到她被你们丞相府拒之门外的消息。” 口中的那个她是谁,柏琅天自然是明白的,顿时冷汗直冒的点头哈腰,“定不会再有,还望王爷放心。” 温热的阳光透过一旁茂密的枝叶星星散散的洒在何小冉和柏倾城身上,两人手挽手的走在花园里,宁静的小径里传出的皆是何小冉的声音。 “倾城,你觉得王爷好看吗?” 倾城一愣,随即淡淡的点了点头,但清澈的眸底仍有一丝失落划过。 “整个京城都找不到能有王爷此般容颜的男人,日后还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能成王妃。”何小冉一般说一般观察着倾城的状态,见她略微失落的模样,心里有了答案。 书中曾经提过,柏倾城因为自己出身低微,迟迟不愿接受宋济辰的爱意。 微微停住步伐,何小冉一脸严肃的拍着她的肩膀,“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背负自己的最终使命!时刻准备给宋济辰下/药! ※※※※※※※※※※※※※※※※※※※※ 宋济辰一脸无奈:媳妇儿总想给我下药,怎么办? 还要本王请? 确立了目标,何小冉觉得现在的自己充满了力量! 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柏倾城愣在原地,不明白她刚才说的那话是何意思。 “倾城,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丢下这话便兴冲冲的离开,回到前厅的时候,看到坐在首位品茶的宋济辰,她圆润的眼眸闪闪发光,就更饿狼看到猎物一般看着宋济辰。 如此炽热的目光,宋济辰即便想要忽略也很难做到,端着茶盏的动作一怔,嘴角忍不住的微微抽动。 这样的何小冉很不正常,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了他…… “王爷,我聊好了。” “嗯,走吧。”宋济辰修长的身影缓缓走到她身侧,微微垂眸瞥了一眼她火热的目光,心头一紧。 两人肩并肩走出丞相府,宋济辰步伐微顿,着实忍受不了某人奇怪的目光了。 “你……” “今日多谢王爷,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根本不等他同意,何小冉逃跑的速度快的让人惊叹。 看着空如一人的身侧,宋济辰墨色般深邃的眼眸一紧,嘴角更是抿的厉害。 利用完他就溜了? 宋济辰冷哼了一声,周围的气压骤降几分。 何小冉,敢如此对待本王的,也就你了! 飞速冲回家的何小冉,径直走到书桌边,从抽屉里取出计划表,清秀的双眉微挑,满是喜悦。 小小被宋济辰早早赶了回来,一直坐立不安的等着自家小姐。 这下好不容易等她回来了,却一言不发的对着一群她看不懂的字傻笑。 “小姐……” “小小,我要转运了!” 转运?小小回想了一下中午在醉仙楼的情景,后背仍然冒着冷汗,简直想哭。 王爷的气场实在是太可怕了。 大笔一挥,之前被划掉的地方又多了一行字:丞相府相遇。 今天就是一个美好的开端,倾城现在对宋济辰一见钟情,之后的剧情一定会和她知道的一样! 翌日清晨 “小姐小姐!” 小小的声音在她耳边疯狂回荡,何小冉不满的撇了撇嘴,侧过身子继续抱着被子熟睡。 敢打扰她睡觉的,都是敌人! 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小小眼眶都红了,“小姐,历南王府来人了!” 连续被她摇晃了好几下,原本昏沉的脑子更加迷糊,呆呆地睁开双眸,带着一丝下床气,哀嚎了一声:“谁一大早来我家呀!不见不见!我管他什么历北王府、历南王府呢!” 嚎完,小小彻底安静了。 不仅是她,就连猛然坐起一副要打人模样的何小冉也安静了。 意识渐渐聚集,她蓦然睁大双眸扯着小小的胳膊,“你刚才说哪家王府来了?” 小小指了指窗外,格外委屈道:“历南王府。” “……” 一瞬间,何小冉慌了。 她昨天难道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怒了宋济辰?不然也不至于他一大早就来抓人吧。 “是王爷吗?” “不是,他自称是王府的管家。” 听到不是宋济辰,何小冉彻底松了口气。 如果一大早就看到宋济辰那张冷冰冰的脸,简直就会打扰她一整天的好心情。 穿戴整齐走到前厅,何常安正襟危坐着看着坐在一旁,面上带着柔和笑颜的白鬓老者,眸底尽是不安。 “爹。” 清甜的声音传来,何常安立马起身,快步走到何小冉身侧,小声询问:“历南王府的管家一来就说是寻你的,你招惹到王爷了?” 何小冉眉头微颤,看着一脸严肃的父亲,忍不住感慨。 不愧是父女,他们都想到这个点上了。 不过……她真的想不起来昨天哪里做得不对了。 “何小姐,王爷有请,请您随老奴去趟王府。” 张管家和善的模样倒是让何小冉心情舒缓了许多,想要拒绝却没那个胆儿。 脑海里浮现了书中的一个场景,曾经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拒绝了宋济辰的要求,然后……横死街头了。 想到血淋淋的画面,何小冉忍不住的浑身一颤。 她还想好好的活着,在张管家期待的目光下,她微微点头。 “爹,我去趟王爷,您别担心,没事的。” 何常安没有说话,紧蹙的眉头、闪烁的眼眸满是担忧。 再次踏入历南王府,何小冉的心情很是郁闷。 她永远忘不了上次进来还是从后院的大树上摔进来的,结果还被某个面瘫丢进了柴房。 君子报仇十年不满,宋济辰,你给我等着! 圆润灵动的眼眸半眯着,心里盘算着日后下哪个烈性的chun药,一定要能折腾死他的那种! “王爷,何小姐到了。” 宋济辰一身湖蓝色金丝袖边的锦袍,单手执着书,轻声嗯了一下。 何小冉撇了一眼“道貌岸然”的男人,嫌弃的撇了撇嘴。 她可是掌握了整个剧本的女人,日后宋济辰什么“禽兽模样”,她可是清楚得很。 一想到倾城瘦弱的身子,她就忍不住的心疼,看向宋济辰的目光更加的鄙夷。 宋济辰深邃的眼眸微微从书页中挪开,看向何小冉,却在下一秒脸色阴沉。 她那是什么眼神?为何像是嫌弃? “不知王爷唤我来何事?” “昨日答应做本王婢女的事情你是忘了吗?还要让本王派人去请!”平静无波澜的眼眸,配上他低沉的声音,顿时让人浑身一颤。 何小冉愣在原地,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她还真的忘了…… “王爷,你昨日不是开玩笑?” 宋济辰放下书,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半眯着,身子微微前倾,摄人的气势格外逼人。 “本王像是在开玩笑?”瞥见她僵硬的模样,他薄唇微勾,阴郁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还是说,你想始乱终弃?” “……” 何小冉忍不住的嘴角抽动,始乱终弃这个词用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好的王爷,我会认真做一名合格的婢女!”蓦然转过身,看着身侧依旧面色温和的张管家,摩拳擦掌,似乎有些急不可耐,“张管家,我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张管家用余光瞅了一眼眉眼微挑的王爷,心中有了答案,不急不慢道:“王爷身边少了名贴身侍女。” ※※※※※※※※※※※※※※※※※※※※ 何小冉一脸惆怅:总感觉男主哪里怪怪的…… 本王好看吗? 何小冉满目惊恐的看着面前身子微弯,带着柔和笑容的张管家,心拔凉拔凉的。 做宋济辰的贴身侍女……是会死人的…… “张管家,王府这么大!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做饭、洗衣服我都可以的!” 诠释着什么叫拼尽全力给自己找事儿的何小冉压低着声音,双手合十,祈求着张管家赶紧收回刚才的话。 她是一点也不想待在宋济辰身边! 面对她祈求的目光,张管家站在原地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微微侧眸瞥了一眼自家王爷,顿时身子一僵,“何小姐说笑了,哪能让您做那些事儿,还是守着王爷吧,比较轻松。”丢下这话,他速度极快的消失在书房。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何小冉伸着手,圆润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泪光。 别走呀,带她一起! “怎么?不愿意做我的贴身侍女?”清冷低沉,仿佛是咬着牙说出的话在她耳侧缓缓响起。何小冉身子一紧,后背挺的笔直,手心更是在瞬间变得粘腻。 目光紧紧看着地上,自己那么娇小的影子被一抹黑暗笼罩,就像是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顷刻间便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默默吞咽着口水,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颤抖,“王爷说笑了,做你的贴身侍女是我的……荣幸!” “哦?是吗?”宋济辰单手背在身后轻轻摩擦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墨色般深邃的双眸狠狠的看着身前不敢抬头看他的女人,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听到那声冷哼,何小冉的心都快悬到了嗓子眼。 她可不能还没牢牢抱紧大腿,促成自己的任务便被男主直接干掉!僵硬的扯着嘴角,露出自己最真诚的笑容,蓦然抬眸看着宋济辰。 “伺候您可是我毕生的梦想!如果让我一辈子伺候您,我都愿意!” 宋济辰剑眉微挑,薄唇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他很是满意何小冉说的这句话。 修长的身影缓缓朝着身后的书桌走去,何小冉这才松了口气,挥袖抹了抹额上渗出的汗珠。 都说伴君如伴虎,可陪着宋济辰那就是陪了整座动物园!还全是食肉类动物的那种! “给我研磨。” “来了。”不敢怠慢,何小冉快步走了过去,看着面前一大块墨条,顿时两眼泪汪汪。 磨完这个,自己的胳膊怕是要废。 认命的站在一侧,抹了好一会儿,胳膊顿时酸的不行。想要停下,却又没有那个胆子。 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瞅了几眼垂眸看着折子的男人,思绪渐渐飘远。 宋济辰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扬,比寻常男人多了几分邪魅,高挺的鼻梁,薄凉的双唇,像是一副上帝精心雕琢的作品。身后漆红色镂空雕花木窗散落进来的阳光星星点点的洒在他的身上,映衬着他精致的侧颜,更让人不经意的看的出神。 修长的手指执着笔,刚想沾墨,却发现没了动作的何小冉。微微抬眸,见她看着自己发呆,宋济辰心情大好。 深邃的眼眸隐隐闪烁着柔和的笑意,身子微微后仰,饶有趣味的看着出神的她,缓缓开口:“本王好看吗?” “好看。”何小冉是下意识的将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的时候,内心忍不住的爆了句粗口。 mmp!美色误人呀! “……”宋济辰也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直言不讳的给了他一个这样的答案,向来冷峻的他,顿时也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 “王爷……我,这是个意外。” 看着她目光闪躲的模样,宋济辰眼眸微眯,低沉道:“你的意思是刚才说的是假话?” 何小冉身子一僵,虽然没有抬头看他,但是光凭这个清冷的口气,也能幻想到他此时的脸色。要是她敢承认,一会儿拉出去杖毙的估摸就是自己。 “真话,绝对是真话!王爷长得如此好看,是西洪第一大美男!” 宋济辰没有说话,目光深邃的看了几眼她,便继续将视线挪到折子上。殊不知,垂眸的瞬间,他扬起的嘴角都快咧到眼睛。 周围再次陷入一片宁静,何小冉内心忍不住的流下了两行清泪,彩虹屁着实不好吹呀! “你……” “王爷您吩咐!” 宋济辰只是有些口渴想喝水,可敢开口,似乎吓到了一直战战兢兢磨墨的人儿。见她这副惧怕自己的模样,宋济辰心里很是不爽,“你很怕本王?” 何小冉的心瞬间又咯噔了一声,“没,王爷您那么善良,我怎么会怕您呢。” 砰地一声,宋济辰一掌拍在桌上,震耳欲聋的声音惊的窗外枝头上歇脚的鸟雀都蓦然飞走。 “何小冉!你觉得本王如此好糊弄吗?” 清冷带着怒意的声音响彻书房,何小冉双腿发软,猛然跪在地上,纤瘦的她微微颤抖。 “王爷息怒,我……只是怕您一不高兴就把我拉出去杖毙。” “……”宋济辰只觉得自己心口气的生疼,满是怒意的瞪着跪在地上颤抖的人,感情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杀人狂魔? “本王有那么残暴不仁吗!” 何小冉没有回答,内心却嚎叫了无数遍“有”。 在小说里,被他拉出去杖毙的婢女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这何止残暴不仁? 她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回儿,胸无大志的她别无他想,只愿平安度过此生。 “抬头!”又是一声低吼。 何小冉吸溜着鼻子,委屈的抬眸看着身前威严肃穆的男人,圆润灵动的双眸此时竟被水雾氤氲着,倒是让人心疼。 宋济辰心头一紧,刚想责怪她的话语顿时堵在喉咙里,愣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挣扎了片刻,还是放弃了。 “起来。” 看着她委屈巴巴、梨花带雨的模样,宋济辰只觉得心口堵得慌。蓦然转身重新做了回去,发泄似的拿起折子,气压愈发的低迷。 何小冉也不敢说话,默默的站在他身边……继续研磨。 “王爷,晚膳已经备好了。” 张管家温和的声音像极了救命稻草,何小冉看着他的眼睛满是光芒,惹得张管家也是身子一怔,后背的冷汗直冒。 “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丢下这话毫不犹豫的往书房门口冲。 轰隆一声,一道亮紫色光芒宛若撕裂了天空,随之便是倾泻而下的雨珠打湿了整片大地。 ※※※※※※※※※※※※※※※※※※※※ 宋济辰眉眼微挑:到了本王的地方还想走? 何小冉委屈巴巴撇着嘴:妈妈,救命! 王爷长大了 何小冉抬眸,看着骤然阴沉下去的天空,还有那儿时不时在天际炸裂开来的暗紫色雷光,顿时觉得心塞不已。 老天爷是在玩她吗?下雨? 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 豆粒大的雨珠一下又一下滴在干燥的地面上,发出的声响着实让人难以忽视。 “只是小雨,幸好幸好。”前脚刚迈出屋檐,下一秒,刚才还零零散散的雨珠瞬间凝结在了一起,滴落的力道更是越来越大。 刷的一声,宛若倾盆而泄。 何小冉猛然缩了回去,身子僵硬的看着眼前的瓢泼大雨,内心也在暗暗流泪。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她应该看黄历出门的。 “张管家,能借我把雨伞吗?”何小冉微微转过身子,圆润灵动的双眸带着期盼,双手更是暗搓搓的置于胸前,嘟着嘴,撒娇的模样,着实让张管家心头一软,下意识的开了口。“好……” 话还没有说完,张管家只觉得后背一凉,历经沧桑的他,用着余光瞅了一眼身侧站在的王爷,顿时将还未说出口的话吞咽到了肚子里。满脸歉意的看着何小冉,讪讪然摇了摇头,“好巧呀,府里唯一一把伞已经坏了,这阵子刚吩咐下去重新购买,还未来得及。” “……”何小冉眨了眨眼,看着面色看似从容的张管家,心里满是疑惑。 这么大的历南王府竟然连一把伞都没有?这不科学! 撇着嘴,满心尽是惆怅的看着丝毫没有变小的雨,双眸流露的尽是委屈。 “等雨小了,再回去。”宋济辰清冷低沉的话音响起,何小冉顿时身子一抖,蓦然转身看了过去。 宋济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冰山般充满寒意的面容着实让何小冉有种泪奔的冲动。 这样的王爷真的好可怕! “我要去用膳。”眉眼微动,上下打量了一下捂着肚子的女人,“你要一块吗?” 肚子微微抽动了一下,猛然涌上的紧绷感让何小冉觉得无比酸爽。 双眸格外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狠狠的点着头,“要。” 吃饭的时候,何小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口。 微微侧眸看着满脸欣喜的张管家,心中更是疑惑。 “张管家,你笑什么?” “没什么,王府向来没什么客人,今天何小姐您在,多了不少生气。” “闹腾的像什么样子,吵死了。”宋济辰目光冷冷的瞥了一眼吃的嘴巴鼓鼓的女人,眸底尽是嫌弃。 张管家立在一边,身子微怔,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话是王爷说的,随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弯的眉眼更是柔和。 自从老王爷王妃逝世之后,府里再也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感慨的轻叹一声,一抬眸便瞅见了自家王爷拿着筷子,动作呆愣的看着何小冉的模样。 顿时眉眼微弯,心中满意的笑了。 看来,王府很快就要有喜事了。 酒足饭饱后,何小冉身子微微后仰,满目尽是崇拜的看着张管家,“王府的厨子手艺真好,吃得好饱。” “日后又不是不让你吃,也不知道注意点。”宋济辰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某人微胀的小腹,声音低沉醇厚。 “一时没忍住。” 张管家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一人一句的样子,更加肯定了刚才心中的想法,不免又多看了何小冉几眼,更觉得满意的不得了。 在王府任管家已有四十个春秋,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见过,倒是难得见到像她这样个性纯真的。 何小冉呆坐在窗边的椅凳上,下巴微微抵在双臂上,满目惆怅的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天。 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不知道爹和小小会不会担心。 微微侧身,看着身后身形笔挺,剑眉微蹙批改折子的宋济辰,更是觉得委屈。 从吃完饭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那个面瘫王爷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动都不动。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无趣的人吗? 轻叹一声,灵动的双眸继续盯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看,忍不住嘟囔着。 不愧是把持朝政的历南王,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些明晃晃的折子应该是要交由皇上批阅的吧?现在竟然全部都在他这里,可见他的地位有多高。 一想到日后他的事业路,何小冉还是忍不住的多叹了几口气。 带千万铁骑踏入肃穆宫城,将自己的皇侄从那儿万人之上的位置上扯了下来。 没错,日后西洪的君主便是眼前这个全身上下透着寒意的男人。 耳朵持续的西里声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雨停了? 宋济辰轻轻放下手中的折子,有些疲倦的揉捏着眉宇之间的位置,下意识的抬眸朝着何小冉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眼眸一紧,随之便是微微勾起的嘴角。 缓缓起身,墨色般深邃的眼眸满是柔和的走到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某人身边。 似乎是姿势不舒服,何小冉眉头微蹙,不满的咂巴着嘴,小声地嘟囔着什么,他也没有听清。 带着雨后青草气息的风轻柔的从窗外吹拂了进来,撩起了睡梦中浑然不知的某人的一缕乌黑的发丝,飘飘然然的摆动着。 宋济辰微微弯下身子,静静地看着这个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何小冉,冰冷的心间似乎被一股暖流划过。 “王爷……雨……”张管家见到雨停,便走了进来,却没想到会看到自家王爷如此深情温柔的一面。 宋济辰似乎也没想到张管家会在这个时候进来,身子一僵,蓦然站直,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想吩咐让人送何小冉回去,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想说出来。 犹豫片刻后,他薄唇微勾,双手微微用力,径直将某人打横抱起,脚下加快的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目睹了一切的张管家惊讶的微张着嘴,心里闪过无数种想法,最终还是在无尽的喜悦中满意的弯了嘴角。 王爷从来不近女色,就连老王妃从前准备的通房丫头都被他无情的赶走。目光促狭的瞅了几眼不远处步伐略显急促的人,心中暗自窃喜。 王爷这是长大了。 ※※※※※※※※※※※※※※※※※※※※ 张管家眼含清泪:王爷终于近女色了! 宋济辰:…… 本王从不吃亏 宋济辰动作温柔的抱着何小冉到了自己的卧房,径直带着她走向自己最为熟悉的床边,将她缓缓放下。 后背瞬间从颠簸中贴到柔软的床铺,何小冉满意的抒了口气。 见她这副模样,宋济辰都有些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装睡。 微微俯下身子凑到她脸边,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半眯着,想要静静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让他知道,是在装睡,一会儿有她好看。 温热的呼吸从他鼻尖缓缓吐出,一下又一下的扑散在何小冉敏感的肌肤上,细细的绒毛被热气吹的肆意摆动,整个脸上瞬间变得痒痒的,极为不舒服。 何小冉下意识的眉头微蹙,哼唧了一声,随即侧过脑袋寻找一个更为舒服的位置。 吧唧一声,宋济辰只觉得自己的唇上覆上一抹温热,仿佛还带着一股桂花酥的清香。何小冉修长微卷的睫毛微动,仿佛轻轻擦过他的。 深邃的眼眸满是诧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左胸的位置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 周围一片寂静,偶有几声水滴砸在地上发出的躁动。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宋济辰下意识的身子往后一退,差点脚下不不稳,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平静的面容渐渐染上一抹异样的色彩,耳尖更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垂落在身侧的手被宽大的衣袍掩映着,微微握拳,不只是紧张还是被占了便宜的愤怒。 这个女人……她竟然…… 凛冽的眼眸闪烁不定,目光更是不敢直视保持着刚才动作,睡死过去的何小冉。 他,堂堂震慑四方,受万民敬仰的历南王,刚才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占了便宜。 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他的情绪更加的浮躁,体内流动的气息更是肆意至极,完全有些不受控制。原本闪躲的目光,愈发想要看向熟睡中的人儿,眼眸更是紧紧的盯着那双淡粉透着亮泽的唇瓣,喉结滚动的更加厉害。 步伐微动,朝着窗边越来越近。 他缓缓倾下身子,想要再次覆上那片柔软,可就在即将触碰的时候,何小冉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翻了身子,将头侧到一边。 “……”猛然回过神的宋济辰站直身子,大口喘着气,浑身燥热难耐。 这样的感觉他十分熟悉,即便不近女色,但该有的生理反应他还是有的。 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宋济辰的脸色格外的难看,像是不可相信,又像是懊恼。 他竟然对这么一个没样貌、没身材、没品、没才的疯女人动了念想,他一定是疯了! 蓦然转过身,脚下动作极快的朝着门口走,可最终步伐一顿,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本王岂能被别人占了便宜!”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屋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宋济辰再次转身朝着床边快步走去。 修长好看的指腹猛然捏住何小冉的下颚,见她熟睡时纯真无暇的模样,顿时心头一软,手中的力道又松了不少。 “何小冉,本王从来不吃亏!”话音微落,宋济辰毫不犹豫的俯下身子吻上那片温热的淡粉,本是轻轻覆着,随即品尝到了那抹带着香味的柔软,内心的躁动愈发难以控制。湿濡的舌尖微动,抵在她的唇边,毫无阻拦的闯了进去,加深了这个让他难以自拔的吻。 鸟雀鸣叫的声音在窗外响起,何小冉紧闭的眼眸微动,缓缓睁开双眼,微弱的光芒让她身子一僵。 天亮了? 猛地坐了起来,目光谨慎的看向四周,不是她熟悉的环境。 金铜色袅袅冒着白烟的香炉、万马奔驰图……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脑海里的记忆一闪而过,她双眸睁得老大,她难道还在王府? 匆忙的从床上下来,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顿时松了口气,还是昨日的。又尝试着走动了几步,身子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微微俯着胸口,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还好,自己的清白还在。 转念一想,忍不住的嘴角抽动,她自己也是脑洞太大,宋济辰那个家伙也不能对他做出任何的事情。 按照书中他的人设,他全身心爱的只有柏倾城一人,从始至终就没有和别的女人有过任何的暧昧。 “何小姐,醒了吗?” 张管家雄厚温柔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何小冉跑过去开了门,只见张管家眉眼柔和,满是欣慰的看着自己,顿时心头一紧,格外的不自然。“张管家,你这么看着我,有事?” “还请何小姐洗漱,王府已经在前厅等着您了。” “……” 到了前厅,宋济辰换了一身衣服,暗紫色的衣袍比昨日的多了几分妖娆。 想起曾经在学校里也没少见男生穿色彩亮丽的衣服,却没几人能够驾驭得住。可宋济辰却能把这身紫色,穿出了深邃静谧的感觉,倒是格外沉稳。 “王爷,您找我?” 宋济辰身形笔挺的坐着,轻声嗯了一下,不再说话。 “王爷让您过去用早膳。” 何小冉满目都是诧异的看着张管家,明明宋济辰一句话都没有说,张管家是怎么知道,他的想法的?疑惑的抬眸朝着宋济辰看了过去,见他也没有任何的否认。 呵呵,整个王府都怪怪的。 一觉睡醒,她是真的饿了,坐下后,便挖了一勺粥送入口中。可刚触碰到双唇,她却下意识的紧蹙眉头,倒抽了口凉气。 “怎么了?”宋济辰眼眸微紧,低沉的声音透着丝丝担忧。 何小冉摆了摆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双唇,颇为不解的嘟囔着,“也不知怎么了,从早上起来,嘴唇就有些肿肿的,刚才喝粥的时候碰到了,还有点疼。” “……”宋济辰愣在原地,不再说话,倏而侧过头,耳尖尖尖泛红。 张管家站在一边默默的观察着王爷的情况,满意的弯了嘴角。 虽然王爷昨晚是在书房睡的,但仓皇的步伐和闪烁的眼睛一看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王府的蚊子也够特别的,往哪儿咬不好,便咬这儿,难受死了。” ※※※※※※※※※※※※※※※※※※※※ 慕斯嫌弃脸:堂堂王爷竟然干如此下流事! 宋济辰气的直咬牙:是她先动的嘴! 何小冉:…… 又不是没亲过 何小冉一边吐槽一边抚着自己微肿的唇瓣,整个脸上写满了“抱怨”二字。 “吃饭!”宋济辰轻咳一声,低沉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拿起一旁的勺子,神不守舍的喝着粥,深邃的目光却似有似无的朝着何小冉的方向看过去,一旁的张管家可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明显。 “王爷,我昨夜未归家,我爹一定着急,可以先回去吗?”吃完早饭后,何小冉跟在宋济辰身后观察了他许久,见他没有异样的情绪,才敢开口提。 宋济辰心头一颤,拿着兵书的手也变得不自然。本想拒绝,可着实忍受不了她时不时看过来满怀期待的目光,颇为不愿的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何小冉就差没有三拜九叩的谢恩,立马转身朝着自家府邸一阵狂奔。 张管家来送茶水,还没到书房门口便看见一个娇小灵动的身影从他身边飞过,着实吓了一跳。等看是谁,这才无奈的笑了笑。 “王爷,喝口茶,歇歇吧。” 宋济辰没有说话,坐在椅子上,手执兵书,目光却看着门口的位置。 顺着自家王爷的双眸,看了过去,随即反应过来,垂首弯了唇角,“王爷,何小姐只不过是回趟家,会回来的。” 回过神的宋济辰没有说话,不浓不淡的剑眉微蹙,带着一丝不满,“府中事务很闲吗?” “十几年来王府一直都是这般,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却挺清闲的,如果王爷能找个王妃回来,说不准还能让我这个老头子忙一忙。” “……” 张管家话里的意思宋济辰怎么会不懂,脑海里倏而闪过何小冉灵动的模样,顿时心底一片悸动。 已过弱冠之年的他从未想过娶妻,甚至对男女之事更是毫无兴趣,可如今,若是让他娶何小冉,竟然没有往日的抵触,甚至有着丝丝期待。 砰的一下,手中的兵书跌落在桌面上,就连一旁微笑的张管家都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颤。 宋济辰猛然站起身子,双眉紧蹙,嘴角更是抿的厉害。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有想娶何小冉的念想。 眼眸微闭,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脑海里浮现的尽是那个女人的一瞥一笑,还有昨夜让他欲罢不能,想要更多的吻。 “王爷,您……” 宋济辰狠狠的摩擦着自己的拇指上的玉扳指,向来深邃平静的眸光闪烁的厉害。蓦然转身朝着卧房走去,留下一群不解的下人待在书房。 踏入凡间的瞬间,鼻尖萦绕的似乎是那属于何小冉身上的味道,顿时,小腹处变得躁动,这种感觉他很是不习惯。 下意识的走到床边,昨夜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对一个睡着的女人干出那样的事情。 修长的指腹微微抵在额前,轻轻揉捏着眉宇间,试图缓解此时的头疼。 轻吐一口气,默默坐在一边的椅凳上,目光出神的看着空荡的床铺。 想起在荷花池,跳入水中为了将她救起来,在水下的那个吻,他不经意的勾了唇角,凛冽的眼眸顿时变得柔和。 差点忘了,除了昨夜,那天也是亲过的。 沉浸在柔和中的他蓦然想起早膳那会儿,某人说的:不知趣的蚊子,心中就忍不住的冒着火。 敢将他当成蚊子,也就她有这本事儿了! “爹,小小,我回来了!” 何小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何府,何常安顶着厚重的黑眼圈,从堂屋跑了出来,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昨日的。他身侧的小小,更是眼眸通红,显然是哭了许久。 “你们……” “小姐!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小小见到完好无损的小姐,眼泪顿时抑制不住的倾泻而出,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何常安微微哽咽着走到跟前,颤抖的手覆在何小冉纤细的胳膊上,眸光闪烁的查看着她的情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何小冉见到他们这样,心底酸涩不已,眼眶也在瞬间湿的不成样子,泪水更是在眼眶中疯狂打转,随时都有可能滑落。 “爹,小小,昨晚下了大雨,王爷没有伞,我等雨停却又睡着了,这才没回来的。” “我们知道。” “……”何小冉一愣,什么意思? “昨晚王府派了人来,告诉了我们,还说……” “还说什么了?” 何常安的目光闪烁不定,似是在悔恨。说话的语气愈发变得哽咽颤抖:“他说,你现在是王府的丫鬟。” 回想了昨日自己干的事情,她也没有否认,“王爷毕竟救过我的命,他的要求我根本没有资格去拒绝。” 见自家女儿垂着眼眸,暗自失落的模样,何常安的内心更加不安、酸涩。 “如果我当初不执着于进京做官,小冉也不会沦为丫鬟,供人使唤。” 小小则更是夸张的在一旁号啕大哭起来,整个安静的院落顿时变得浮躁起来。见他们一个两个哭成这样,何小冉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你们放心,王爷并没有为难我,虽然我现在是王府的一个丫鬟,但是他们都对我很好。” 何小冉说得格外认真,明亮澄澈的眼眸没有丝毫闪烁,何常安看着她微微点头。 昨日陪了宋济辰一天,研磨研的胳膊都酸痛不已,回到自己家,那叫一个舒爽。猛然跳到床上,来回翻滚了好几圈才肯罢休。“还是自己的床躺着最舒服!” 火红的光芒席卷了整片大地,静谧的王府中,宋济辰站在大厅,剑眉狠狠的拧在一起,周身的气压低的让人冷汗直冒,就连张管家此刻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惹怒了现在情绪处于低迷状态的男人。 “都回去一天了,她这是想罢工?” 低沉清冷的话语中,那个她是谁,张管家心里有数的很。 虽然早已看出了王爷对她的不同,可未曾料到,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她的未曾归来,竟然能让王爷大发雷霆。 “小冉!历南王爷来了!” 正在吃着小小削的苹果,何小冉差点没被噎死,灵动的眼眸瞪的老大,一副“怎么可能”的模样。 “这么晚不回王府,非要让我亲自来接?” ※※※※※※※※※※※※※※※※※※※※ 唔,这本的大纲还差最后临门一jio,我先修修文~~ 如果明日18点未更新,就证明那最后一jio我还没踢好……那就等后天…… 新章节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一定会出来的!! ps:记得收藏哟~~【收藏我也可以,哈哈哈】 万恶的地主阶级 何小冉急急忙忙赶到前厅,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上位沉静优雅的宋济辰,一双集着天地之灵秀的眼眸淡然的看向她,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不敢。” 憋屈了一天的烦闷在见到何小冉的瞬间消失殆尽,宋济辰眼眸微垂,嘴角轻挑,带着一抹让人察觉不到的弧度。修长的指腹轻轻叩击着漆红桌面,一下又一下,整个前厅的人都把心悬到了嗓子眼。 何小冉低着头,没好气的嘟囔着,心里把宋济辰骂了个遍。 “骂我?”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犹如空谷山涧的溪流,细细听来却感受到了一股威胁的意味。 何小冉身子一僵,吞咽着口水,赶忙将刚才心中未骂完的话憋了回去,抬起头朝着宋济辰讪讪然笑了笑,“怎么可能!” 宋济辰深邃的眼眸微眯,不挪视线的看着她,一言不发。就在何小冉快要紧张的不能呼吸的时候,才听到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回府。” 目送他离开前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何常安眉头紧锁,一脸担忧的看着何小冉,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揉搓着,“小冉,这……” 何小冉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模样,整个心被温暖包围,垂首弯了唇角。 原来,有父亲的疼爱是这样的感觉,真好。 “爹,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柔弱,放心,我可以应付的。” 何常安双唇微动,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想想又憋了回去。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万事小心。” 送他们离开,何常安抬眸看着天,眸光顿然变得无神。 西天的落日轻盈地洒下一片耀眼的红纱,将神州大地笼罩其间,万物皆着上红妆,就连天际洁白的云儿也变得模样。徐徐晚风拂过,带着一丝慵懒,繁华的街道两侧行人往来匆匆,饭菜香更是弥漫在了四周。 何小冉跟在马车旁边,心情低落的看着路面,时不时遇到几个拦路的石子,出气般的用力踢走。 想起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她就烦躁的厉害。心里暗自吐槽:还能不能按照剧本走了?我怎么不记得还有当宋济辰侍女这样的剧情? 王府距离何小冉的家不算近,走了不知多久,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到了王府。 看到熟悉的牌匾,何小冉总算松了口气,弯下身子对着自己的双腿又捶又捏。 “怎么了?” “走太久,腿酸。”几乎是下意识的顺着话答了过去,说完何小冉就悔恨不已。 刚才那声音……完了完了! 默默吞咽着口水,直起身子僵硬的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宋济辰,本就酸麻的腿,现在更加没了知觉。 “王……王爷……” 宋济辰薄唇紧抿,蹙起的剑眉看得出心情不大好,墨色深瞳紧紧的盯着何小冉的双腿,沉默片刻后低沉唤了声:“齐河。” 咻的一下,齐河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极为恭敬的站在宋济辰身前,等待着他发号施令。 对于这个熟悉的“配方”,何小冉忍不住的嘴角抽搐,瞥了一眼齐河垂首轻叹一声摆了摆手。“我自己去柴房就好,不用绑着我了。”说完,挪动着自己开始发麻的双腿,看着身王府门口早已候着的张管家,尴尬的笑了笑,“柴房的路我不熟,张管家能不能……”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声低沉清冷打断。 “本王何时让你去柴房了?” “……” 宋济辰冷着脸,气场凛冽的瞪了一眼满脸写着疑惑的何小冉,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那就是不用去柴房了? “那王爷,我……” “本王要沐浴更衣。” 何小冉硬生生憋着气,一脸不愿却又不敢反抗的点着头,连说了好几声“是”。心里暗自腹诽着:男主还真是难伺候!什么要沐浴更衣,就是让她去放洗澡水呗! 张管家眸底含笑,主动领着何小冉离开。 宋济辰看着何小冉一瘸一拐的背影,深邃的眼眸微眯,食指轻轻摩擦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 “你绑了她很多次?” 齐河心头一紧,额上顿时渗出了一层细汗,“两次。”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又补了一句,“都是紧遵王爷的命令。” “……”宋济辰轻声应了一声,不再多说,转身往王府里走。回想了之前的两次“捆绑”,眉头蹙得更紧了些,看来是把她吓着了。 “还是现代的自来水管道好!”拼尽吃奶的劲儿,将最后一盆热水倾倒在浴桶里,无力的扶着边儿大口喘着气。 原本只是腿酸,现在倒好,全身都酸了。 耷拉着肩膀,揉着自己泛酸的胳膊刚走到门口,就迎上面带笑容的张管家。 “王爷沐浴的水准备好了?” “嗯。” “时候不早了,领你去住的屋子看看。” 跟在张管家身后,何小冉更加惆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以后是真的要在这里“劳动改造”了。 “何小姐,这就是你的屋子。” 何小冉越过他,澄澈的眼眸睁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指了指比自己原本的房间还要大上许多的屋子,轻声问道:“张管家,你们王府下人住的条件都是这么好的吗?” 张管家垂首笑而不语,动作从容的将手中的深红餐盒放到桌上,“何小姐晚饭还未吃吧?” 晚饭? 话音未落,何小冉的肚子十分配合的叫了一声,差点没让她尴尬死。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多谢张管家。”揭开餐盒,色泽诱人的食物勾起了她肚里的馋虫,忙活了好一会儿,她早就饿了。 夹了几个菜,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很是尊敬的说道:“张管家日后别总喊我什么何小姐了,我来王府是做下人还债的。” 在现代,“小姐”这个词可是有多种含义的,听得她浑身不舒服。 张管家还是没有准确的答复,依旧笑而不语。 何小冉略略扬眉,也不强求。毕竟这里是王府,古人的规矩总是多的要死,瞅着张管家的年岁,怕是在王府待了几十年,事事谨慎倒也正常。 “王爷让我转达,日后每月可回家一日。” “什……什么!每月一日?”何小冉嘴里的饭还未曾咽下,明明味道极好的膳食,突然间变了味。 低眉垂首,极其不满的抿着嘴角,这比她以前住校的规矩还要没有人性! “别的人也是一月一日吗?” “王府里其余下人都是每到元日,可领吉祥钱回家三日的。” “……” “那张管家您呢?” “我的亲人早已不在,已经有二十年多年未曾回过家了。” “……” 一番比较下,她的一月一日已经很人性了。愤懑的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狠狠地咬着,似乎咬的是宋济辰。 什么破男主!没人性!万恶的地主阶级! ※※※※※※※※※※※※※※※※※※※※ 虽然没赶上18点,21点也不错~ 从今日起,本书每日18点(不出意外的话)更新!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江南柳堤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还困吗? “何小姐,明个儿是王爷上朝的日子,就劳烦你伺候王爷洗漱了。” 何小冉扒了一口饭点了点头,倒也不意外,自己来王府就是做下人的。灵动的眼眸微动似是想起了什么,“张管家,王爷一般几时起?” “王爷平日无事时五更起,若是有早朝则四更起。” 何小冉一愣,下意识的放下筷子,深呼吸了一下,掰着手指默算着时间。 等算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苍天呐!四更不就是凌晨一点到三点? 抵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缩,用力的捏着自己手心的软肉,强行抑制着内心的躁动。 宋济辰是夜猫子吗?难道不知道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赖床? 张管家见她一言不发的坐着,微微笑了笑,便退了出去。 等何小冉回过神,张管家的影儿都寻不到,默默叹了口气,双臂抵在脑袋两侧,面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呢……宋济辰四更起,那到底是一点、两点还是三点呀!” 入夜的王府寂静至极,几乎是一点声响也听不到。清冷的月光透过梳妆台边上窗户的玻璃纸,隐隐的照亮了一隅。 何小冉缩在床里侧的位置翻来覆去,睡得不安稳。每次眼睛缓缓合上,下一秒她仿佛就能听见府内打更人的声音,惹得她立马又睁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床幔发呆。来来回回好几次,便再也睡不着了。 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乌黑浓密的长发随意散漫的搭在肩头,底端微微卷起了弧度,略显俏皮。 轻舒一口气,无精打采的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极为不满的撇着嘴。 再这么下去,她怕是要猝死在王府。 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睡意猛然袭来,她按耐不住倒了下去。再次睁眼的时候,本能般的做起身子掀开床幔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漆黑和梳妆台上的银碎月光让她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天还没亮。 “咚——咚、咚、咚,四更已至,天寒地冻。” 才刚躺下,便听到了更夫雄厚的声音响起。何小冉双目无神的看着床顶,眸底的红丝展露了她此时的绝望。 穿戴整齐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抬眸看了看乌黑的天空,又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按照张管家前夜教的,她早早的打好水守在宋济辰屋外。双手端着半铜盆的水,直直地站着,耳边时不时传来蚊虫嗡嗡的声响,惹得她烦躁至极。放在铜盆挥动着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多了三个小圆包。 “我这是困的都没了知觉了吗?” 黝黑的天让人心情压抑,除了清冷的月光散落在四周,别无其他。不知等了多久,何小冉抱着盆,轻轻倚在门边,双目渐渐阖上。 真的……好困…… “来人!” 宋济辰醒来后,习惯性的穿戴好,立在屋内唤了一声,等了一会儿没见任何的动静,下意识的剑眉微蹙。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今日起照顾他起居的应该是何小冉。 推开门,微微迈出半步便瞅见一旁抱着盆倚在门边睡的正熟的人儿。 “何小冉。”宋济辰微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侧过身子饶有趣味的看着身侧之人,平日里冰冷的五官也略显柔和。 听到熟悉的声音,何小冉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慢悠悠的睁开朦胧惺忪的睡眼,等到视线变得清明,看到站在身前的是谁时,她倒抽了一口气。猛的低下头,将怀里的铜盆举过头顶,声音微微颤抖还带着一丝未曾睡醒的软糯。“王爷,请洗漱!” 宋济辰眉眼轻挑,应了一声,眸底却含着浅浅的笑意。顺着她的动作,将双手探进水里,随即一顿,深邃的眼眸微闪,低沉道:“凉的?” 何小冉一愣,圆润的眼睛眨了眨,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了多久,打好的水早就冷了。 “王爷恕罪,奴婢这就去重新打一盆。”急急忙忙的转身往西侧的水间跑,才刚走了一步便被身后的人唤住。 “下不为例。” 宋济辰深邃静谧的眸底毫无波澜,动作从容的洗漱。 何小冉静静地站在一边,就这么看着发了呆。 头一次知道,洗脸还能洗的这么优雅、这么好看。 “去吧。” 何小冉回忆了一下张管家昨日说的,动作极快的走到屋里开始收拾。 抬眸看了眼四周,总觉得很熟悉。纤细的指腹轻轻抵在下颚,垂眸想了想。 “这……这不是我昨日醒来的房间吗!”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都不敢四处乱看。 她前晚竟然是睡在了宋济辰的床上! 大口深呼吸了几下,起伏的胸膛才渐渐变得平静。能有权利让她睡在这里了,除了刚才那位还能有谁呢。 转过身隔着门看着外面的方向,心情有些复杂,她是真的不懂男主是怎么想的。 没有多想,慢悠悠的走到床边,看着墨绿色的薄被,更加惆怅了。 等收拾好一切,她走出屋子,耳边满是利刃划破长空的咻咻声,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下一秒却愣在原地。 宋济辰一袭白衣似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那双锐利的眼眸深邃静谧,宛若一只早已苏醒的雄狮,蓄势待发。一柄长剑握在手中,像极了身上的一部分,任由他操控引领,剑身随着手中的力道,每一下都精准无误的刺向用剑之人心之所想。 啪嗒一声,刚才还安然无恙的翠竹拦腰截断,笔直的倒在一边,翠绿的竹叶洋洋洒洒的散落一地,满是凄凉。 最后一击结束,宋济辰面不改色的手腕微转至于身后,凛冽的余光很快便看见一侧神色慌张无措的何小冉,缓缓朝着她那边走了过去。见她一动不动,倒是想起今早见到她的模样,竟然站着都能睡着,倒是个“人才”。 “还困吗?”修长的指腹扯过一旁挂着的汗巾,动作从容的擦拭着脖颈处的汗珠,缓缓道。 何小冉后背一凉,眸光紧紧的看着倒在地上满是心酸的青竹,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脖子疯狂摇头。“清醒!十分清醒。”不等宋济辰再次开口,她朝着她福了福身子,一边快步离开一边慌张道:“奴婢去前厅帮张管家。” 宋济辰擦汗的动作一顿,平静的眸底闪过一丝疑惑。 他有这么可怕? ※※※※※※※※※※※※※※※※※※※※ 虽然都是王爷,师伯和宋济辰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此处@师伯知御,康康人家! 武能战无不胜 王府虽大,路却是容易记的。宋济辰的卧房与他的书房极近,可能是为了方便他处理公务。经过一个长廊,再过一个小花园,径直向前,很快就能到达用膳的粟室。 何小冉安安静静地守在一边,一双水灵的眼眸在桌上摆着的米粥、油条、鸡蛋、腐乳间飘忽不定。昨日她留下来吃早膳的时候还有白菜猪肉馅的包子,今个儿竟然没有。 “王爷。”张管家毕恭毕敬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出神的何小冉顺着他的声音朝着门口那儿看去。 澄澈的目光在遇上宋济辰那双深如虹渊、沉如幽暗的眼眸时,心跳不免漏了半拍。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免得让自己太过失态。轻吐一口气,垂下眼眸,挣扎了小会儿又忍不住看了过去。 刚才还一袭洁白的宋济辰此时已经换了衣服,一条张口吞吐云雾,舞动悠长身姿的黑金长蟒瞪目迥然的绣在耀眼夺目却不失沉稳的绛紫朝服上,周围更是祥云点缀,多出了几分神秘。腰间系着白玉长带,洁白的色泽凸显着蟒服的深邃静谧。 何小冉看的有些呆怔,在她的印象里不是没见过穿紫色衣服的男人,无一不让她嫌弃。绛紫本就是一个让人难以驾驭的颜色,就连女性都很少轻易会去挑战。可偏偏……宋济辰完全能够将紫色驾驭的很好,仿佛这种颜色就是天生为他而来。 略微感慨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深黑悠长的睫毛随着轻眨眼眸的动作惹下一层暗影,遮住了何小冉那双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眸光。 也许……是他皮肤好的缘故吧。 宋济辰明明算个武将,时常为了西洪征战边疆,可偏偏这皮肤好得令人嫉妒,没有寻常将士的黝黑,却又不是略显病态的白。 “何小姐?何小姐?”张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何小冉抖了个机灵。顺着张管家无奈的表情,这才发现刚才还在门口的宋济辰早已坐在首位,虽然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冷若冰霜,可何小冉却不动声色的看出他此刻的嫌弃。 撇了撇嘴,认命的走上前守在他身侧,替他盛好米粥。 “王爷请!” 宋济辰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修长的指腹轻轻接过她递上的银筷,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让人咋舌的贵气、优雅。 “不好奇?”淡淡的一句传来,如果不是离得近,何小冉真的不敢肯定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是从宋济辰口中说出来的。 何小冉一愣,不解的朝着他看了过去。宋济辰不再说话,淡然从容的目光轻轻扫过桌上的餐食。 在这番暗示下,何小冉又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就不能明了的问她,为什么不好奇堂堂王府的早膳如此单调吗? “不好奇。”简单的回了一句,便自顾自的捏起一旁陶碗中煮好的鸡蛋,动作极为熟练的在桌边磕了磕。继而又觉得自己只回三个字不好,又缓缓补充道:“历任历南王都勤俭朴素,从不奢靡度日,王爷爱民如子,亦然如此。” 面上带着崇敬,心里却暗戳戳的憋笑。说来也巧,她两腿一蹬前刚好看到男主回忆他父亲的那一幕,想不记得也很难。 用着余光轻轻瞟了一眼宋济辰,见他没有异样,倒是松了口气。 毕竟……她可是手握剧本的女人,这样开挂的人生她很喜欢。 此言一出,不仅是宋济辰,就连守在一侧的张管家也投来了诧异又颇有赞许之意的目光。 这是老历南王生前定下的规矩,未曾向外宣扬过。 宋济辰依旧沉默不语,身形笔挺的坐着,优雅的喝着小米粥,嘴角却渐渐扬起了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弧度。 “诺,王爷。”未曾咽下的小米粥差点因为何小冉的动作堵在喉口。 光滑白嫩的鸡蛋递到宋济辰面前,见他没有接过的动作,何小冉锲而不舍的又往前进了进。“王爷,每日吃个鸡蛋,对身体好。” “……” 宋济辰剑眉微蹙,脸色沉了些许,仿佛何小冉手中拿着的根本不是鸡蛋,而是毒/药,就连他的头发丝都在诉说着不愿。 “王……” “本王自己来。”何小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宋济辰打断。他动作极快的从陶碗中又拿了一个鸡蛋,当着众人的面不急不慢的吃了下去。 何小冉一怔,侧身看了一眼四周守着的人,几乎都是习以为常的状态。垂眸瞥了一眼自己手中已经剥好的鸡蛋,讪讪然缩到了身后,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一刀。”宋济辰唤了一声,不一会儿门外就站了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深灰袍子,腰际简单随意的系了一根褐色布袋子。 宋济辰接过何小冉递来的茶水漱了漱口,不急不慢的走了过去,何小冉也跟在身侧。 直到府外,何小冉一眼便瞅见早已候着了的齐河。今日的他和平日也大有不同,褪去了那身满是压迫的玄衣,着着银色盔甲,悬挂在腰际的还有一块玄铁做的令牌,上面赫然刻着“副统”二字。 一时间何小冉想了起来,齐河虽然一直跟在宋济辰身边,但他明面上的身份还是禁军副统领。 齐河见何小冉看着自己,回忆起昨日王爷的那句“你绑了她很多次”,心间一颤,朝着她点了点头。 “王爷。”那个叫做一刀的小厮走到宋济辰跟前,十分恭敬的递上一顶两翼探出各两指长的半圆弧纱帽,正中间的位置镶着一颗血红剔透的玛瑙,一眼扫过就知道价值不菲。 宋济辰接过,缓缓戴在头上,将自己束的一丝不苟的发冠笼罩其中。 何小冉看着一整套朝服穿戴好的宋济辰,眼前更是亮的出奇。虽然当初看小说时,也曾草草写过宋济辰穿着官服的模样,却不曾想到会好看此般令人发指。 凛冽的剑眉带着丝丝威严肃穆,可这身绛紫蟒服却褪去了那股子嗜血的杀气,多了几分儒雅。 文能指点江山,武能战无不胜,用来形容宋济辰是真的不为过。 “本王走了。” “王爷……”宋济辰右手刚刚牵住马儿的缰绳,还未翻身上马便被何小冉轻轻的一句唤住。 停下上马的动作,悠然转身看着她,低沉道:“何事?” 何小冉眼帘微垂,抿着嘴角似是在犹豫着什么。就在众人满是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她蓦然抬眸静静地盯着宋济辰,眼眸间的坚定让宋济辰一愣。 “王爷,您帽子歪了。” ※※※※※※※※※※※※※※※※※※※※ 有木有王爷的小迷妹!出来冒个泡让我瞅瞅! 皇叔 何小冉澄澈的眼眸像极了天然美玉,被她这么坦诚无谓的看着,一时间宋济辰也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何小冉说的看了过去,不过一个个都瞅了许久,愣是没觉得宋济辰的官帽歪了。 宋济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腕想要将她口中的“歪”掰正过来。 “不对不对,左边一点!” “还是不对,再往后边去一点!” “过了,再往左!”灵动的一双剪眸此时也染上了一丝焦急,清秀的双眉狠狠的拧在了一起,尽是不满。 “嘶,还是歪的,再往……”话音未完,只见一直很配合她动作的宋济辰默默放下了抬起的手,幽深不见底的眼眸直直看着她,沉默不语。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一直发号施令的何小冉都极快收到讯号,乖巧的闭了嘴。 她一直都有强迫症,晚期没救了的那种。 宋济辰双眸微眯,明明没有开口,可还是让人忍不住的后背一凉,双手发颤。 食指轻轻摩擦着玉扳指,眼眸微抬淡然的瞥了一眼周围,所有人都默契的低下头。宋济辰右腿微动,朝着何小冉那儿走了一步。 即便低着头,何小冉还是看见了那抹绛紫衣角,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脑海里有关于男主的描写疯狂扫过,似是在过滤重要信息,但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她——死定了。 “何小冉。”清冷的声音响起,何小冉再害怕还是硬着头皮抬头朝他看了过去。 目光一怔,眼睛疯狂眨了眨有些不知所以。 眼前挺拔俊朗的男人在众人不解中动作优雅的弯下腰,低沉道:“距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 “……” 何小冉呆怔了一下,随即还是在惊讶中强迫自己回过神,呆呆地又看了几眼离自己近了不少的脑袋。 心中猛然闪过一个想法,抱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心态探出微微颤抖的手,葱白的指间触到官帽两侧时,只觉得热的厉害,仿佛碰的不是那没生气的乌纱,而是宋济辰的皮肤。明明只有短暂的几秒,对何小冉来说却是煎熬一场,强迫症的别扭劲儿总算在看到完全正了的官帽瞬间通畅了,讪讪然收回手,轻轻说了声:“好了。” 宋济辰再次将身子站直,黑曜石般幽深的眸子对上她的,何小冉吞咽了下口水,一副犯了错的乖巧模样垂首不语。 “没事了?” “没……” 何小冉低头看着脚尖,顺着他的话轻声应了一声,却不知怎的,声音微微颤抖,在宋济辰的耳中倒是多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宋济辰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在众人看向他的同时收敛了回去,这种隐藏情感的事情似乎对他而言极为习惯。 不做任何迟疑,单手抵在马背上,一个用力翻身上马。浓密乌亮的黑发随身侧划过的风摆动了几下,最后安稳的服贴在肩头。“齐河。”沉稳的唤了一声,毫不耽搁的一扯手中的缰绳,只听马蹄踏地之声愈发渺小,直至彻底消失,所有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总算走了……”何小冉小声嘟囔了一句,一转身倒是被张管家双眸含笑看着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张管家?” 张管家一如既往的温和,轻轻点头招来了身侧一直站着的小厮,“这是平日里跟着王爷,何小姐唤他小刀就好。” 小刀……何小冉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抬眸又多看了几眼,只觉得眼前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少年郎比他主子看起来阳光、随和的太多。 “他一直跟着王爷,何小姐有什么都可以问他。”说完这话,张管家就进了府。 何小冉看了看小刀,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日后你唤我一声姐姐便可。”这话说的义正严辞,何小冉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她看了许久,眼前这人儿绝对不会比她年长就是。 小刀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何小冉坚定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朝着王府里走,何小冉似是想起了什么,询问道:“王爷可有什么禁忌?” 提到这个,小刀扬起一抹笑容,掰着手指,格外认真的细数起来。“王爷平日四更起身,不喜别人伺候他更衣,沐浴也不喜别人跟着,还有…… 何小冉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越听到后面越忍不住的想要吐槽。 宋济辰的坏毛病还真多! “王爷他……”小刀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停住脚步,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身侧嘴角抽动的何小冉,轻声道:“王爷他喜洁,所以姐姐日后不用帮王爷剥鸡蛋。” “……” 何小冉垂在身侧的右手紧紧握拳,愤愤的咬紧后槽牙,想到早膳那会儿的尴尬猛然顿悟,怪不得不接她的鸡蛋,原来除了事多外,他还是个资深洁癖! 幸亏她今早在门外睡着了,不然要是进去给他更衣,说不准直接命丧当场。 深红城墙,肃穆威严。 宋济辰勒住缰绳,幽深的目光淡淡看了一眼,守在宫门外的侍卫自然是认得他的,纷纷让道。 自古以来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朝廷百官须在皇城外下轿徒步入宫,可这规矩在宋济辰面前,宛若尘浮。 直至宫二门,宋济辰才下了马,身后跟着小跑的齐河。宋济辰可以熟视无睹的御马入宫,可他不能。 “王爷。”即便跑了一路,齐河依旧大气不喘,甚至面上也不曾有丝毫变化。 宋济辰抬眸看了一眼前方,看似平静无澜的眼眸下却暗藏汹涌,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今日轮到齐河当值,即便世人皆知齐河是历南王府的人,面上也须循规蹈矩的领着禁军守着皇城。 宋济辰步伐稳健的朝着大殿走去,凡是见到他的无不停足俯身作礼,道一声:“王爷万福”。 黑沉的天儿渐渐变了样,一抹耀眼的璀璨在最东边崭露头角,万物似乎都感受到了它的召唤,随风轻轻舞动,似是在迎接。金黄的阳光缓缓随着太阳升起的角度倾洒大地,沉闷的压抑感褪了去,让人不免舒了口气。 星散的光衬在宋济辰精致俊朗的侧颜,明明是那般的柔和,却依旧显得冷寂。 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大臣纷纷俯着身子,等待着君王的到来。 宋济辰笔挺的身形立在百官之首,依旧不为所动,众人似乎也已经习惯。 洪基身着明皇龙袍在太监的拥护下从后殿走来,弱冠之年的他,双眸间却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深沉。目光迎上宋济辰不苟言笑的面容也不恼,缓缓坐在龙椅上,手心朝上微微抬起,“平身。” 庸闷乏味的早朝和平是一样,宋济辰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站着,朝臣自然也不敢去招惹这位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历南王。 早朝结束,宋济辰刚想转身离去,身后便传来当朝天子极为恭敬的一句:“皇叔留步。” 宋父跟着高祖南征北讨,打下西洪江山,高祖论功行赏,封了宋父世袭的历南王,更是待其如亲弟。转眼几十年,西洪已历经三帝,按照辈分,当今天子也要唤宋济辰一声“皇叔”。 宋济辰似是早就料到,也算是礼数周到的伏了伏身子,低沉道:“不知皇上可还有事?” 朝臣走的极快,没一会儿整个大殿上只剩下他们。洪基退去了宫人缓缓走到宋济辰身侧,嘴角微扬带着淡淡的笑意,单手背在身后,沉着冷静的模样倒是符合他天子的身份。 “皇叔年初之时率军击败了北荒侵扰的部队,怕是伤的他们太狠,几日前朕收到了北荒递来的求和书。”洪基语气平静,不带丝毫波澜,让人琢磨不透他此时的情绪。 “皇上意下如何?”洪基只比他小上两岁,可心间城府宛若深渊。 洪基勾了勾唇角,眉眼微弯看起来没有什么皇帝的架子,可目光却闪过一丝冷漠。“西洪和北荒常年征战,如若能够和平相处,是边境百姓的福音。” 宋济辰依旧不为所动,仿佛洪基说的与他无关。“国之要事,皇上决策便好,微臣无异议。” 洪基还是那副温和得模样,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刚转过身,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继而道:“北荒已经派遣使臣来我西洪,月余后便能到应天。” 宋济辰双手指腹相叠从胸前渐渐前推,面上没有丝毫不悦展露,“微臣定会安排好一切,望皇上安心。” 待宋济辰离去,洪基转过身脚下步伐极快的走到龙椅那处,一掌击在张口吐珠的龙头扶手上,指尖紧紧扣着,额上青筋凸起。原本平静无澜的眸光被凶狠嗜血覆盖,含着怒意一字一珠字道:“宋、济、辰!” 王府西院,一个不起眼的小亭子那儿聚了两三个身着青衫的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面上满是愁容。 “珠子散了一地,要是让张管家知道,我们一定会被杖罚的。” “庆生告诉过我,老王妃留下的珠帘一共三十六席,今日被弄散了十席,不知道现在串起来还来不来得及。” “每席珠帘都有一千珠,光是数起来都不容易。”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 求收!求评! 唤我声姐姐 别了小刀,何小冉清闲无事的在王府转悠,也算是熟悉一下工作环境。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女,一般只负责王爷的事儿,今个儿宋济辰还未早朝归来,何小冉无聊的不得了。 “你们怎么了?”何小冉凑巧路过,见她们眉毛都挤到了一起,随口问了一句。 何小冉的身份现在是府上一个“谜”,虽然大家打听到她是因为得罪了王爷被收到府上做下人,可竟然能被分到从不用侍女的王爷身边,谁敢把她当作下人呐。几个丫鬟一回头瞅见是她,吓得立马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嘴里不断呢喃着“饶命”二字。 “……”何小冉一愣,是真的把她吓了一跳,“你们跪我做甚?赶紧起来,有话好好说不成吗?”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似是在犹豫,眸间满是惊恐。 何小冉见她们迟迟不愿起身,差点一时没忍住翻了白眼,这都是什么世道! 好说歹说的拉起她们,询问了一番,一脸淡然的朝着亭子中的大理石桌上摆放的几木盒珠子扫了一眼,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们现在就为了数好珠子犯难?” “嗯……” “那好办。” 几个丫鬟一愣,目光中满是狐疑的看着她,即便未曾开口,但何小冉还是明白她们心中所想。她也不计较这些,纤细葱白的指腹轻轻抵在下颚,灵动澄澈的眼眸闪过一丝明光,招手叫上一个丫鬟,“与我去院子里挖点土。” “啊?” 大家虽然不明白用意如何,但也只能破罐子破摔,跟着干了。 何小冉将袖子大大咧咧的撸到臂弯处,嘴角微勾含着笑,一本正经的坐在石椅上开始上下其手揉捏拍压,忙得不亦乐乎。中途抬眸看了一眼装着珠子的木盒,比划了一下尺寸,很快便捏出一个扁平的长方体。 为了装珠方便,她特意在边缘处下压出一个坡度。随手捏了一粒珠子径直在泥盘上摁出一个又一个圆坑,五横十纵。 “去厨房拿明火烤干。” 约莫半个时辰的模样,刚才拿着泥盘送去烤的丫鬟一路小跑的过来,气都来不及喘就将手中不知名的物件递到了何小冉那儿。 何小冉清秀的双眉微挑,颇为满意自己亲手做出的玩意,站起身子在众人注视下示范了起来。“像这样,顺着顶部的斜坡往木盒里铲,直至整个泥盘被覆盖,然后拿起来。” 原本空荡荡满是圆坑的泥盘现在每个坑里都装了一粒珠子,井然有序,清晰明了。 “一个泥盘五横十纵,共一百个坑,能装一百粒珠子,你们就拿着这个数,不会错也不会慢。” 原本耷拉着脸没有精神的丫鬟纷纷笑颜尽展,要不是何小冉拦着,怕是又要接受一番跪拜感谢了。 经过这么一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何小冉有些不放心,便留在那里看着她们清数、串珠。 “何……何小姐……”何小冉身后传来特别小声的轻喃,她一怔,一回头便见到一个个头不高,估摸十岁的少年低着头看着脚下,似乎很是紧张的样子。 何小冉真的对于何小姐三个字很别扭,却也不好说什么,“有事?” 低头的少年就是之前丫鬟口中的庆生,跟在府总管身边负责府内物件的清点的。 听到何小冉应了他,庆生这才提起勇气抬头看向她,还未开口便被何小冉突然皱起的双眉吓得不敢说话,再次把头低了下去。 “你的脸怎么回事?”庆生抬头的瞬间,何小冉便瞅见他右脸颊红通的印子,五个手指印过于明显。 “没……没什么……” 见他不说,何小冉也不再多问,上下打量了一下庆生,继续道:“你有事找我?” 庆生想了想点着头,声音有些颤抖道:“前个儿下了场大雨,西院的惜宝阁也不知怎的漏了雨,淋坏了几个物件,其中……”一想到被重要的那物,庆生多了些委屈,“其中就有老王爷送给王爷的铁剑,那可是王爷七岁的生辰礼物。” 铁剑?淋坏了?何小冉想了想便了然,估摸着是淋雨上了锈。琉璃般通透的眼眸微抬,再次看上庆生脸上的五指印,心中更加有数,这一巴掌估摸着就是府里管事的打的。 想到这个,何小冉眸间多了一丝凛冽。庆生才十岁的年纪,这一巴掌着实狠了。 “剑在哪里?” “何……何小姐您能修好?” “……唤我一声姐姐,叫得好我便能修,叫不好,我便不会修。”何小冉缓缓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半撑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盯着庆生,半开玩笑道。 话音未落,原本埋头串珠的丫鬟都忍不住的探着脑袋朝这边看了过来,不少听明白的都掩面憋着笑。 庆生本就胆小害羞,哪里禁得住何小冉这般“调戏”,刷的一下,脸红的比灶台下燃烧的木块还要厉害。低头扭捏了好一会儿,见何小冉真的不说话倒也是急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从口中蹦出了几个字:“何……何姐姐。” 听到自己满意的称呼,何小冉双眉轻挑,应了一声,看了眼四周围观的便开了口,“日后你们都别喊我什么何小姐,年纪小的呢就唤我声姐姐,年纪比我大的直接喊我名儿。” 经过刚才那事儿,原本碍于她“神秘身份”的人都放松了不少,不少都唤了她一声姐姐。 何小冉倒不是个脸皮厚的,不过她在现实的年纪都已经21了,倒是承受得住他们一句姐姐。 在庆生的带领下,何小冉见到了他口中的惜宝阁,一厅一室的屋子,里头装的全是府中多年积攒又不怎么用到的物件。 “何姐姐,这就是王府的那把铁剑。” 何小冉看了一眼,就是一把最为普通的铁剑,不自觉地想起今早看见宋济辰在院中练的那把,可比庆生手中的这柄好上太多。 砖红色铁屑附着在剑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形状各异。 “拿硫酸或盐酸泡泡就好。” 庆生呆呆的看着她,眸间满是不解,“硫酸……盐酸……这些是什么?很酸的东西吗?” “……”何小冉一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刚才只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倒是忘了自己现在可是在古代。讪讪然笑了笑,亲和的拍了拍庆生的脑袋,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很酸,超级酸!但是不能吃。” 庆生撇了撇嘴,他最讨厌酸的东西。 “既然是个酸的,厨房应该有吧,我去找刘厨子问问。” 庆生还没来得及撒腿就跑便被何小冉揪住了后衣领,只听她无奈道:“厨房可没这玩意。”目光扫了一眼还被庆生拿在手里的铁剑,何小冉有些头疼。 她大学本科专业是化学,去锈这件事可难不住她,不过……这可是在古代,可没有学校实验室里一瓶瓶纯度刚好的化学药剂。 食指拇指轻轻抵在下颚,何小冉一言不发的思索着,庆生也是个观察力极好的,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也不说话打扰。 硫酸、盐酸可以从什么东西里提取出来呢? 脑海里闪过大一那会儿上的中国古代化学课上,头顶只剩下几根毛的老教授说的话,顿时眉眼微弯,松了口气。 “庆生,你去药铺里给我抓些绿矾回来,再给我找一口锅,几根竹子,一碗水。” 庆生不敢耽搁,撒腿就往外跑,不一会儿便把何小冉需要的东西拿了回来。 何小冉接过黄纸包好的绿矾,眸光微闪。和以前在实验室里看的绿矾长得不大一样,手中这个色泽暗淡,没有印象里见到的通透晶莹。 材料准备好了,之后便是动手干事。 噼里啪啦的,庆生呆怔的看着何小冉一会劈竹子,一会儿砸锅的,眼睛瞪得老大,只能听着她的指挥拿些物件。 晶莹的汗珠顺着额头缓缓低落,何小冉的后背早已湿透,却是不以为然。看着眼前成型的物件轻舒了口气,“庆生,我们把这个拿去厨房,需要用火烧。” 何小冉一转身,不少听到动静好奇围观的人都被她脸上黑漆漆的印子逗乐了,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笑,一个个憋的小脸通红。 见她们憋笑的模样,何小冉一愣,眨了眨眼睛。 “何姐姐,你的脸……” 脸?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何小冉顿悟过来,摆了摆手,一点也不关心。“赶紧吧,之后还有步骤要做呢。” 一听这话,庆生顿时笑不出来了,未长开的五官都快挤到了一起,小心翼翼的端起何小冉做好的“实验器材”往后出小跑。 看到他们手中的怪异物件,管理厨房的刘厨子自然一口否决,肥硕的身子堵在后厨门口死活不肯让他们进去。“要玩去一边玩,这里可是负责全府上下饭食的地方,哪能随你们折腾!” 任由庆生好说歹说,刘厨子似乎是铁了心,就是不松口。何小冉也是有些不耐烦道:“要是耽搁修复王爷最为心爱之物,你担待的起?” ※※※※※※※※※※※※※※※※※※※※ 无良作者:小冉呐,你这一言不合快成整个王府下人的姐姐了! 何小冉【傲娇.jpg】:我是姐姐我乐意! 无良作者:话说……王爷知道你打着他名号作威作福吗? 何小冉【心如死灰】:…… 与众不同 “这……”刘厨子眸光开始闪烁不定,毕竟事关王爷,自然不敢担这责任。 “那就让开。”何小冉快步上前没用多大力气便将刘厨子抵着的手挥开,眉眼微挑示意庆生按照原计划进行。 刘厨子见她们忙活的起劲儿,想起何小冉刚才那话倒也不敢阻止,只能低声喝道:“你们动作麻溜点,再过一个时辰我就要准备午膳了。” 午膳?何小冉倒水的动作一怔,极快的看向门外,有些慌了,“都快中午了?王爷岂不是要回来了?” “何姐姐,王爷平日里都是在练兵场,中午是不回府用膳的。”庆生见她着急了,赶忙解释道。 不回府呀!何小冉轻轻拍了拍胸口,彻底松了口气。不回来也挺好,她乐个清闲。 “好了,我们等着就成。”何小冉满意的看着跟前架在灶上烧的正烈的简易“蒸馏器”,愈发觉得自己真的做到了学以致用。 庆生盯着“蒸馏器”好几眼,只觉得这物件怪得很,但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相比起何小冉此时的轻松,刘厨子急的要哭,时不时的探头看着外面的日头,手心渐渐渗了汗。 他可是负责王府上下饭食的,眼看着就到饭点了,要是耽搁了他如何担得起! “我的姑奶奶哟,您得赶快,我还要用厨房呢!” “快了快了,再等一小会儿就好。”何小冉俯下身子,眼眸紧紧的盯着空竹中缓缓凝结滴落到瓷碗中的液体,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约莫接了小半碗,何小冉将插在锅中的空竹取了出来,朝着庆生招了招手,“王爷的那把铁剑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庆生动作极快的将放在一旁的铁剑拿了过去,双眼隐隐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何小冉也不逗他,拿起一开始就备好的毛笔,蘸了蘸碗里的透明液体极其仔细的刷在剑上附着深红铁锈的位置,琉璃般透彻的眼眸满是认真,手中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按照当初在实验室里老师要求的。“碗里的这个就是硫酸,切记不可以拿手触碰,更不可滴落在皮肤上。” 庆生凑在跟前点着头,生怕看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没了!没了!铁锈没了!”一声惊呼响彻了厨房,又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真的没了!”众人的目光从亮丽如初的剑上移到拿着毛笔的何小冉身上,满满的都是崇拜。 面对他们崇拜的目光和感叹,何小冉“谦逊”至极,果然……知识就是力量。 “多谢姐姐!庆生日后一定跟在姐姐身后鞍前马后!”庆生抱着剑,双眸间闪烁着星点泪光,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着实逗乐了何小冉。小心翼翼的将瓷碗中剩下的硫酸教到庆生手中,嘱咐道:“剩下的这些还能用,今日如果还需要就按照今日我的法子蒸出来就好。” 何小冉倒是很放心庆生,毕竟从起初到现在庆生都是站在她身侧,办法应该都学了去。 解决完这事儿,何小冉也不多留,做人还是要谦虚些比较好。 介于宋济辰中午不在府中,何小冉吃得心情舒畅,闲了好一阵儿倒是有些坐立不安。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她这样子哪里像个下人…… 走到院中,远远的瞅见有个扫地的小厮,何小冉快步上前笑脸相对,“我来帮你扫地吧。”指尖刚刚触到扫帚,还没拿稳便又被夺恶了去。 “不用不用,姐姐歇着就好。” “……” 又走了一会儿,见到一群嬉笑着收衣服的丫鬟,何小冉锲而不舍的凑了过去,“这么多衣服呀,我也来帮着收。” “这是我们的份内工作,姐姐还是寻个阴凉地歇着吧。” “……” 绕了王府一圈,何小冉是一件事儿也没做成,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息传开了,府里上下都亲切的唤她一声姐姐。就连一眼望去年级明显比她大上不少的也跟着唤她姐姐,着实让她哭笑不得。 湛蓝无垠的天边渐渐被一层浅红细纱覆盖,就连点缀其间的白云都被染了色。 夏日的傍晚倒是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虽有风儿拂过,却满是热浪,扑在脸上难受得叫人忍不住的蹙着眉只想躲。 何小冉跟在张管家身后,安静的站在王府门口等待着宋济辰归来。 “怎么还不回来……”已经站了许久,兴许是天色渐暗的缘故,那些烦人的蚊虫也开始造次起来,围在何小冉附近,嗡嗡的声音让她心情烦躁。 “吁!” “王爷。”听到马儿扑哧吐着气的声音,何小冉抬眸看了过去,心瞬间顿了一下,就连眼睛都忘了如何去眨。 颜色渐深的余晖毫无保留的洒在宋济辰身上,他依旧穿着的还是早上离府时的官袍,却比清晨那会儿更加耀眼。那双看破尘间万物的眸子像极了山涧里映着月光的清泉,静谧平静却看不到底。 宋济辰动作从容的翻身下马,一转身便看见站在原地发呆的何小冉,凛冽的剑眉轻挑,却没有生气。缓缓走到何小冉身前,低沉道:“你很喜欢发呆?” “……”何小冉听到他声音便回了神,脑海里回荡着他说的话,忍不住的嘴角微微抽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宋济辰见她一脸纠结的皱着眉,被热浪扑了一天的烦闷感消散了不少,侧身看了一眼张管家便大步入府不再多言。 何小冉想快步跟上,才走了几步便被一侧的小刀拦了下来。“何姐姐你就别跟过去了,王府每日回府都是要听张管家汇报府中的大小事务,我们到粟室候着便好。” 何小冉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瞥了一眼渐渐远离的身影撇了撇嘴,他还真的是事多! 宋济辰走进里屋,习惯性的自己解着腰际系着的白玉腰带,这是他打小就有的习惯,不喜欢别人碰他,就算是更衣向来都是自己动手。 “今日府中如何?” 张管家恭敬的立在不远处,缓缓道:“一切如常,不过……”稍稍顿了顿,脸上多出了几分笑意继续道:“何小姐短短一天就在府里得到许多赞赏。” 宋济辰解着暗扣的手一顿,眉眼微挑,语调微扬,“是吗?” 今日何小冉帮着做泥盘和除锈的过程张管家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府中的事儿哪能瞒得过他。如实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向宋济辰汇报了一番,张管家想到那把变得崭新的剑还是忍不住的感慨了一句:“何小姐真的和寻常深闺女子不同。” 宋济辰深邃的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床榻上叠的方方正正,宛若豆腐块的被子,眸光闪过一丝柔和,就连嘴角扬起的弧度也透着他此时心情的愉悦,“的却与众不同。” 何小冉跟着小刀在粟室呆了好一会儿,宋济辰才缓缓而来,此时的他已经换去了那身绛紫蟒袍,又是他平日里最喜的玄青。 有了小刀的指点,何小冉知晓了不少宋济辰的怪癖,再也不会闹出像早膳那会儿的笑话了。 宋济辰夹了几筷子便停了手,兴许是天气闷热的缘故,连带着他的胃口都变得不怎么好。 “王爷,您不吃了吗?”何小冉看着一桌子几乎没怎么动的菜,心中更加鄙夷宋济辰了。深受21世纪“光盘教育”的她不能容忍这样浪费的行为。 宋济辰眸光淡然的瞥了一眼,轻声嗯了一下,余光倒是没放过何小冉眸中一闪而过的心疼。 “坐下。” “……”何小冉身子一僵,迟迟没有愣过来,明亮的眼睛看着宋济辰眨了眨,又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我吗?” 宋济辰依旧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不过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坐下。” 何小冉不敢耽搁,就这距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了下去。身子坐的笔直,可却低着头垂下眼眸,修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宋济辰见她这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忍不住的弯了唇角,话语间多了丝淡淡的温柔,“吃吧。” 何小冉再次受到了惊吓,今晚真的很玄幻! “为何不动筷?” “王爷……我没筷子……”何小冉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似乎变得更委屈了。微微抬眸,水灵的眼睛比吸收了月光精华的夜明珠还要绚丽,“要不我就用您的?”说着便小心翼翼的朝着宋济辰搭在碗上筷子探了过去。 啪嗒一声,何小冉倒抽了一口气,吃痛的收回手。 宋济辰快她一步将筷子执在手中,颠倒了一下毫不怜香惜玉的对着何小冉的手背敲了敲。他控制了力道,只是虚张声势了一番。 张管家无奈的笑了笑,赶忙将一副新的碗筷递了过来。 何小冉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懑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碗。不过她还真的饿了,夹了几筷子便将刚才的不愉快抛在脑后。 宋济辰没有说话,目光淡淡的扫到何小冉那像极了剥了壳的鸡蛋般白嫩的手背,上面多出的红痕格外扎眼。不浓不淡的剑眉紧蹙,似是在懊恼。 刚才明明控制了力道,还是伤到她了吗? ※※※※※※※※※※※※※※※※※※※※ 宋·暗戳戳关心心上人·济辰 奴婢心疼 宋济辰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何小冉想要忽视也很难。才吃了几口,便不敢怎么动筷了。 灵动的眼眸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宋济辰,心都咯噔了一下。 难道是嫌弃她太能吃了? 讪讪然放下筷子,目光却在面前的东坡丸子和椒盐鸡上来回转悠,撇着嘴一脸的失落。 宋济辰见她停筷,先是一愣,随即微微抬眸,深邃的眼眸对上她稍稍暗淡下去的目光,剑眉蹙得更紧了些。 “菜不合胃口?” 何小冉摇了摇头。 “为何不吃了?” 面对宋济辰的疑问,何小冉颇为“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微微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没有把“我是被你刚才的眼神吓得”这样的话说出口。 宋济辰顺着何小冉流转的目光,很快便看出她对桌上菜肴的眷恋,紧蹙的剑眉微微有了舒展,习惯性的摩擦了一下玉扳指,低沉却不容置疑道:“桌上的每道菜最少吃完一半。”吩咐完这话,便缓缓起身朝着书房走去。 “……张管家、小刀,你们也坐下来吃吧。”何小冉的却很想吃,可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吃完桌上摆着的六菜一汤! 张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眉间含笑的摇了摇头,“这是王爷赏给你的,何小姐不用顾忌我们。” 一旁守着的小刀更是诚恳的点了点头,瞅了一眼桌上的菜,虽然很想吃但还是觉得小命重要。“王爷的口水,非吾等凡人能够沾得的。” “……”何小冉的筷子刚碰到水煮牛肉,便极快的缩了回来。 其实……她也只是个凡人,宋济辰的口水她也不怎么想沾,也怕自己无福消受! 经过了第一天极其不适的作息时间,何小冉又磨练了好几天,总算是能够做到准点起身,不会再困的不行倚在门边打着瞌睡。 一转眼,她已经在王府待了小半月,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生怕自己一言不合就得罪了“杀人狂魔”宋济辰。 她为什么要这么怕? 原著中曾经写过,历南王府的一个小丫鬟因为无意的行为惹怒了宋济辰,结果被……挑断脚筋丢到了应天最大的青楼……清扫茅厕。 呵呵,她还是比较喜欢好好的活着,扫厕所什么的,她一点也不想尝试。 又是一日清晨,宋济辰生活作息极其稳定,即便不用早朝,他也是会直接去练兵场,一待便是一天。 宋济辰身手矫健的翻身上马,柔和的阳光透过一侧茂密斑驳的树影缓缓投下,衬得他五官更加立体精致。微微侧身看了一眼站在张管家左侧眉眼微弯,脸颊两侧陷着浅浅梨涡的何小冉,剑眉轻挑,语调微扬故意道:“何小冉,你是不是恨不得本王立刻走?” “……”何小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心里乱作一团,她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轻咳了一声,灵动的眼眸明亮的宛若被澄澈的清泉洗礼过,不含任何杂质。“王爷您说笑了,奴婢怎么会这么想呢!” 宋济辰身形笔挺的坐在马背上,右手慢条斯理的牵着缰绳,饶有趣味的看了一眼她继续道:“哦?是吗?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何小冉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内心却是恶狼咆哮:我能想什么!当然是巴不得你麻溜的走! “王爷励精图治,日日为了西洪士兵早出晚归,就连午膳都是在练兵场解决,奴婢就是……”何小冉顿了顿,微微垂下脑袋,撩起衣袖抹了抹眼角,“怪心疼的。” “……” “……”此言一出,不仅是宋济辰,就连一同站在王府外的下人都忍不住的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不少和何小冉相熟的纷纷替她捏了把汗,要知道王爷最讨厌的就是油嘴滑舌,心术不端的人。 张管家也下意识的蹙了眉,考虑的一会儿该怎么劝说王爷饶恕何小冉一条命。 周围的气压瞬间低了不少,何小冉也在第一时间感应到,差点没有泪流满目。 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恶意”的!头低的愈发得狠了,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心里更是不断默念着:“菩萨保佑!” 宋济辰也没料到她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向来面上平静、了无波澜的他今日算是破了功,深邃的眸光隐隐闪烁,看向何小冉的目光也颇为复杂。 看了一直低头不语,双肩微微颤抖的何小冉,宋济辰终极没有说话,双腿微微夹紧马腹扯动了手中的缰绳,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扬起一抹弧度。 等众人听到动静抬眸望去的时候,宋济辰已经驾马离开有段距离,纷纷松了口气。 张管家转身看着依旧垂首懊恼的何小冉,轻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刀走到她身侧,眼眸满是崇拜。“何姐姐,你真是太牛了!我刚才已经做好给你收尸的准备了!”说完这话又颇为感叹道:“亏我连棺木的材料都想好了。” “……那你备好给我下次用。” 湛蓝无垠的天空被刺眼的光晕点缀着,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此起彼伏,闷热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微咸的汗味。 历南军虽隶属于官家调遣,可实际的掌控人却是宋济辰一人。应天西郊的练兵场里每日每夜训练出来的士兵各个都英勇善战,历南军更是上了战场扬给敌军最好的威慑招牌。 齐河一身银甲立于众人前,双眉紧蹙,面上更是不苟言笑。“一!二!三!” 铿锵有力的号令一发,井然有序的士兵各个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刺出收回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有力。 宋济辰单手抵在身后,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场上的情况,训练的士兵似乎是习惯了每日都有大名鼎鼎的历南王巡视,从未懈怠过分毫。 “王爷,请移步膳堂用餐!”齐河恭敬的走到他的身侧弓下身子,额上覆着沉沉的汗水,后背的衣裳也早已湿透。 宋济辰转身的动作一怔,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今早某人掩面“失落”的模样,微微颔首剑眉渐弯,带了一丝柔和的笑意。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无奈的屈服,摆了摆手,低沉道:“派人传话回府,从今日起本王的午膳都会回府解决。” “……”齐河一愣,虽然不解,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服从宋济辰发布的任何命令。 待齐河离开,宋济辰深邃的眼眸淡淡的看了一眼蒸腾的热浪的场地,卷在面上的风带了一丝黏腻,明明让人厌恶的很,可也不知怎的,宋济辰倒是毫不在意。 原来有人惦念着是这种心境,很好。 何小冉本以为早上的事儿已经翻了篇,却没料到某个“记仇”的男人是准备中午来折磨她! 正在后院和小厮丫鬟畅聊天地之时,庆生面色通红,汗水打湿了他两鬓的乌发,扶着双膝气喘吁吁道:“何……何姐姐!我刚才在前院听到消息,王爷今个儿中午回府用膳!” “……”啪嗒一声,何小冉手中捏着的半根黄瓜跌落在桌上,滚了几圈,被咬过的那头渗出汁水沾湿了桌面。 庆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何小冉迟迟没有回过神,缓缓闭上双眸深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急速跳动的心平静下来。“王爷……哪个王爷?” “……咱们府上只有一位王爷……”庆生疑惑的看着何小冉,小声嘟囔道。 何小冉没再说话,双手紧紧抱着头,琉璃般澄澈灵动的眼眸隐隐闪烁着泪光。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她现在除了想哭没有别的想法。 原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在众人怜惜的目光注视下,何小冉有气无力的起身朝着前院走,背影落魄的让人心疼。 “何姐姐不会有事吧?” “……”众人沉默了。 庆生稚嫩的脸上满是愁容,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难说。” 何小冉刚走到前厅便于上依旧从容的张管家,见她来朝她招了招手,“何小姐,王爷今日回府用午膳,现在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嗯……她的命也在完结的路上了…… 跟在张管家身后守在王府门外静静等待着宋济辰归来,何小冉一直低着头,清秀的双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 “王爷!”张管家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小冉身子一僵,更不敢抬头了。 宋济辰朝着张管家微微点了点头,黑曜石般深邃静谧的眼睛倒是从未离开何小冉,平静中却划过丝丝柔和。 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似乎是有些着急,生怕耽搁了什么。如烟般的墨色长发随风在肩头微微起伏,多了几分飘逸。 修长挺拔的他平稳的站在何小冉身前,遮住了部分阳光,将何小冉笼罩在他的影子下。微微颔首,见她低垂着脑袋,不经意的唇角微扬,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比往日温柔了许多:“本王今后每日都会回府用午膳。” “……”王爷!其实您真的可以不用这么做!您不在我过得真的挺好!当然,这话何小冉是不会说出口的,她还是很惜命的。 宋济辰的观察力极强,似乎是看出了何小冉此时的异样,半眯着眸子,话音依旧温柔道:“你不开心?” 何小冉本能性的疯狂摇了摇头,在她的字典里也不知什么时候,不开心等于死…… “怎么会!奴婢可开心了呢!”一边说一边抬眸朝着宋济辰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整个脸上都写满了真诚。 ※※※※※※※※※※※※※※※※※※※※ 宋济辰【暗自偷笑】:何小冉关心我! 我:……我应不应该告诉他实情…… 倾城如何? 正午的日头烈的很,就连头顶也被阳光晒得滚热,让人难以喘息,可所有的燥热却在何小冉的浅笑嫣然中逐渐消散。宋济辰目光一顿,竟然在她的笑颜中失了魂。 “很好。”丢下这话,宋济辰从何小冉身侧走过进了府。 “他刚才是不是笑了?”何小冉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蓦然转身双眉紧蹙的看着小刀,一脸凝重的问道。 小刀没有说话,但睁得极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恐,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何小冉目光复杂的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随即扶了扶额,低声道:“吾命休矣……” 伺候宋济辰午膳的过程何小冉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又得罪了跟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当宋济辰轻轻将筷子搭在碗上,何小冉动作极快的递上了漱口用的龙井茶,灵动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桌上剩下的饭菜,心又顿了顿。 宋济辰安静的吃完饭,什么都没说,今日更是比平常多吃了小半碗饭。所有的一切都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何小冉有些慌张无措。 难道……这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王爷,您午后还去练兵场吗?”何小冉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宋济辰起身的动作一怔,抬眸看了看她,狭长的眼眸宛若承载着浩瀚星空,带着一股魔力,总让人深陷其中。见她缩着身子格外小心的模样,宋济辰凛冽的剑眉都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温柔,缓缓道:“不去了,本王今日就留在府里……”薄唇微动,犹豫了片刻,还是未将陪你二字说出口。 见他似乎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何小冉不敢打扰,就这么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可过了好一会儿,宋济辰只是双唇微动却迟迟没有出声。 “本王要去书房。”宋济辰对上何小冉宛若潺潺清泉般澄澈亮丽的眼眸,愣是将自己的所有话憋了回去。蓦然转身朝着书房走去,殊不知他的右耳根已经渐渐变了色,一抹淡淡的粉爬了上去耀武扬威。 何小冉见他转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恨不得能冲着他的后背踢上几脚撒撒气。 什么人嘛!每天都喜欢变着花样折腾她! 认命的跟着宋济辰去了书房,她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各种“陪”,陪着看书、陪着写字、陪着吃饭……不过,她倒是不用□□,不然,她一定会选择改变剧情,下春/药?呵……鹤顶/红还差不多。 习惯性的半跪在梨木红桌案边的蒲团上,纤细葱白的手指微动,轻轻抵住自己右手的衣袖,饶有耐心的研着墨,就算觉得无趣,自然也是不敢说的。 宋济辰的书房放置了半盆中从后院地窖中取出的厚冰块,阴阴凉凉的,驱散了不少热意。 柔和细腻的阳光透过南侧的楠木窗散在桌案上,被宋济辰宽大的背影遮住了好一部分。 夏日的午后有着别样的宁静舒适,悠然缠绵的蝉鸣此起彼伏,乍一听觉得刺耳,听久了倒也觉得还算规律。 何小冉小幅度的动了动,生怕被宋济辰发现还时不时的抬眸看上几眼身侧不苟言笑的男人。 虽然她已经待在宋济辰身边半月余,可每次见他专心注目的执笔挥墨还是觉得养眼的很。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宋济辰的魅力可不仅仅只限于批阅公文上。 磨了好一会儿,胳膊渐渐泛酸,可宋济辰却一丝一毫想要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只见他身旁的文书堆得愈发的高。 左手偷偷放下捶了捶自己的大腿,蓦然间从一侧的窗户那儿飞进来一只白鸽,十分自然的踩在宋济辰摊开的折子上,扭动着灵活的脖子咕咕叫了几声。 何小冉心头一紧,深深为了这个“懵懂无知”的小家伙捏了把汗。 宋济辰不会把它……吃了吧…… 一边想着一边偷偷看着宋济辰,他幽深静谧的瞳孔没有任何的变化,平静的了无波澜。 宋济辰轻轻将毛笔搭在笔架上,瞥了一眼在他跟前宛若大王的鸽子,何小冉还没看清,那只可怜的白鸽就已经被宋济辰捏在手心,颇为心酸的叫个不停。 “王……”何小冉刚想劝上几句,下一秒便见宋济辰从白鸽的右脚侧取出一张小纸条。看了几眼,面上依旧平静。 宋济辰双指夹着纸条染了火星,橘红瞬间从边缘开始蔓延,顷刻间便将原本方正的纸条烧成了灰烬。余光淡淡的看了一眼身侧之人,眸光满是柔和,低沉道:“要选秀了。” “选秀?”何小冉惊的连磨墨的动作都忘了做,眨了眨眼睛看着宋济辰,似乎想要知道的更多。 她疑惑、求知的目光宋济辰自然是看见了的,薄唇微勾不急不慢地解释着:“刚收到消息,皇后正在为选秀事宜做准备。”话音未落,又怕何小冉不理解,又添了一句,“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开宫选秀。” 何小冉才不关心这是皇上第几次选秀,她真正关心的是为什么选秀的时间提前了! 明明在原著中,皇上第一次选秀的时间是在御花园赏荷的一年后。 难道又有变化了? 回想起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只觉得头疼,不按常理出牌到底想闹哪样? 宋济辰见她双眉紧锁,倒是想起本朝的惯例。皇上开宫选秀,朝中五品以上官员未曾婚配的女儿都要送入后宫让皇上挑选。 “别担心,你不在秀女名单内。” 何小冉没有说话,宋济辰的话她是听见了的,自己的父亲只是当朝正七品,她可没有资格入宫参选。不过倾城怎么办?她现在未有婚约,祖父官拜丞相,选秀怕是躲不掉的。 柏倾城的容貌在整个西洪都是数一数二的,如果皇上看不中她,怕是眼睛瞎了! 一想到这个,何小冉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身侧嘴角紧抿看着她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轻声问了一句:“王爷,你觉得倾城如何?” “倾城?是谁?” ※※※※※※※※※※※※※※※※※※※※ 何小冉【面色凝重】:宋济辰……你难道忘了你的官配了吗? 宋济辰【疑惑脸】:我的官配? 内心暗道:“我的官配不是你吗?” 王爷生气了 何小冉身子一僵,似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起身却一不小心右膝磕到了桌角,疼得她瞬间两眼通红,氤氲着水雾。 见她紧咬下唇憋着痛,可怜委屈的模样,宋济辰的剑眉彻底连成了一个倒八字,话语间多了几分急促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磕到哪了?”说着便朝着何小冉的方向靠近了些,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替她揉揉。 “只是小伤,不打紧的。”何小冉声音沙哑的一口回绝,就连身子也往右边挪了挪。宋济辰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最后讪讪收了回去。 何小冉眼眶含着泪光,狠狠揉搓了几下膝盖,刚才那一刹钻心的疼渐渐得到了缓解。可身体上的疼解决了,心理上的惊讶还未缓过来。隐隐抬眸眨着眼睛看着宋济辰,小声道:“王爷,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就是前阵子御花园赏花,救上来的那个落水的姑娘。” 宋济辰双手轻轻搭在双膝上,紧蹙的剑眉没有丝毫松展。听到何小冉的话,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微微闪烁,带着一丝恼怒的瞪了何小冉一眼,几近咬牙切齿道:“本王说不记得那便是不记得,而且……”宋济辰只觉得心口那处堵得有些厉害,小口喘着气继续道:“御花园赏花那次虽有人跌落水中,但本王只记得也只救了你一人!” 何小冉一愣,眼睛睁得老大,似是被此时骤变的周遭气场震慑的,双唇张张合合,来回好几次,倒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在宋济辰“杀人”的目光注视下,何小冉缓了好一会儿才刚鼓起勇气又问了一句。 “王爷,你再好好想想,就是那天我要硬闯丞相府要见的那位,她还向你打招呼呢!” 宋济辰的心酸的有些透不过气,搭在膝上的手微微握拳,手臂上的青筋更是微微凸起,宛若一条条狰狞的长蛇。墨玉般通透深沉的眼眸闪过一抹失落,嘴角微微扯出的弧度更是落寞。“何小冉,本王记得别的女人你很高兴?” 何小冉眨了眨眼睛,满脸的疑惑。“我……” “出去!”一声呵斥,何小冉下意识的身子一颤,这还是头一次宋济辰用这么严肃的口吻对她说话。 何小冉本还想解释一下,可看着宋济辰阴沉如黑炭的脸,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微微垂首不再开口,缓缓起身从书房退了出去。 轻轻合上门,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脑海里回荡的尽是宋济辰刚才的呵斥。 转身看了看湛蓝的天,就连天上飘浮的云朵也没了往日的灵动好看。垂首敛目,抿了抿双唇,低喃道:“倾城可不是别的女人,那可是你日后的最爱的人,我又没有说错什么。宋济辰呀宋济辰,你现在对倾城爱搭不理,小心日后追妻火葬场!那个时候你再求我,我可是看心情选择帮不帮你的!” 何小冉虽然有些委屈难过,却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宋济辰今日心情不好。 男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 晚膳时,何小冉算是颠覆了自己的三观,原来……一个男人生了气,闹起脾气来,比女人还要可怕…… 宋济辰没到之前的粟室还是颇有人味的,不过现在……冷的都能结冰渣。 小刀立在一边缩着脖子,恭恭敬敬的站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怒宋济辰,就连张管家也比往日更加的谨慎。 在这样的氛围下何小冉自然老老实实的,时不时偷瞄几眼宋济辰,那黑沉阴郁的脸宛若阎王附身,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宋济辰不会还在生气吧? 还没等她琢磨出前因后果,宋济辰蓦然起身,凛冽的目光直视前方,一言不发的迈步离开。 “……” 何小冉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嗯,除了青菜动了一筷子夹到了碗里,还没有吃…… 宋济辰离开后,张管家双眉紧蹙,一脸的忧虑。“王爷晚上未曾进食,这可如何是好?” 小刀也跟在后面担忧的点着头,这还是他跟在王爷身边见着的头一次。 何小冉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打着鼓,可能……罪魁祸首就是她…… 不过宋济辰会因为她的话气成这样?连饭都不吃了?至于嘛!这人也忒小气了吧! “何小姐。”张管家温和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何小冉看了过去,对上的却是张管家和小刀满是恳求和期待的目光。 “你们这是要?” 张管家笑了笑,朝着身侧挥了挥手,没一会儿便有人送来了糕点。“麻烦何小姐送去书房给王爷了。” “……”何小冉身子一僵,忍不住的嘴角抽动。想起宋济辰刚才阴沉的脸和冰冷的气场,额上竟然渗出了细汗。 她这个罪魁祸首去招惹宋济辰?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这个……奴婢人微言轻,王爷怎么会听我的,张管家待在王府时间长,说不准去说会比较有用。” 听着她这么说,小刀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道:“何姐姐谦虚了,王爷待您总是不同,您去说可别张管家有用。” “我……”何小冉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待她不同?哪里不同了?她怎么感受不到! “还请何小姐走一趟了。”张管家也不多说,冲她温柔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开继续忙活自己的,小刀也跟着离开粟室,唯独留下何小冉对着糕点欲哭无泪。 夜幕降临,将万物笼罩在幽深中,天空点缀着耀眼的繁星,可月的凄清比过了一切绚丽。 何小冉端着糕点站在书房外,心颤的厉害,迈出一步随后又退了回来,来来回回好几遭,愣是只在门口徘徊。 “我会不会进去之后便会被宋济辰直接掐断脖子,丢到乱葬岗?” 想了想,撇了撇嘴,犹豫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走到门前,深深吸了口气才屈指敲了几下,声音低低软软道:“王爷……” 宋济辰坐在书桌前,执着笔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一想到下午那会儿某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只觉得胸口闷痛的厉害。屋内即便放着冰盆也阻挡不了他内心的烦躁,剑眉紧蹙,怎么也看不下去面前摊开的折子。 刚起身,门外却传来了何小冉的声音,宋济辰一愣,没好气的隔着门瞪了一眼,冷哼了一声继而又坐了回去,低沉道:“进。” 何小冉得了准许,心情没有舒畅反而更加紧张了。 完了完了,一会儿见到面还不知道要怎么刁难她。 又深呼吸了几下才缓缓推开门,探着脑袋看了看,紧张的都同手同脚的走进去。 走到宋济辰面前,垂眸看着手里端着的糕点,小声道:“王爷,您今夜未曾进食,身体会受不住,张管家命人做了些您喜欢吃的糕点。” 宋济辰执着笔从容的在纸上写着什么,何小冉也不敢看,就这么低着脑袋,等待着宋济辰的吩咐。 “你可有话要对本王说?” 话?何小冉一愣,垂眸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低头认错准时没毛病的。 “王爷……我错了……” 宋济辰执笔的动作一顿,紧蹙的剑眉微微舒展,继而问道:“噢?那你说说错在哪儿了。” “奴婢不应该质疑您,更不应该问您是否记得倾城。” 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堵在宋济辰胸口那处儿的烦闷渐渐散开,抬眸见她低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模样倒是让宋济辰满心不忍,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恢复到往日的温柔,“知道错就好,过来替我研墨。” 得了吩咐,何小冉松了口气,憋着笑又回到自己最为熟悉的位置,拿着长形的墨条忍不住的感慨。 头一次觉得墨条是如此的顺眼。 宋济辰心情好了,自然也觉得饿,顺手捏了几块糕点入了渡,余光瞥了一眼磨墨磨的带劲儿的何小冉,眉眼柔和。估摸了一下时间,怕是她也没吃过。修长的指腹微动,便将那碟子糕点推到了何小冉面前。“本王吃不完这些,你将这些吃完,一个都不准剩。” 何小冉看着面前奶白色的糕点,只觉得饿的厉害,双唇微弯,脸颊两侧陷着浅浅的梨涡,好看至极。“谢奴婢遵命!” 宋济辰没有说话,继续执笔批阅军中要事,余光却时不时的看上一眼身侧吃的欢快的人儿,薄唇微勾,深邃的眼眸隐隐闪烁含着笑。 等自己回过神,这才有些诧异。自己竟然因为何小冉的一句话气了这么久,这还是从未有过的。无奈的摇了摇头,眸间的笑意未曾改变。 丝丝清凉从冰盆里散出,窗外的虫鸣不断,却是别样的悠扬。桌案旁橘红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屋子,偶有火星噼啪的声响回荡。 笔尖微起落下最后一笔,宋济辰合上折子,一侧身便见到左手抵着下颚,右手还尽责的捏着墨条,睡得正熟的女人。 宋济辰也不出声,就这么看着她,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不及何小冉分毫。 微风从窗边吹了进来,撩起了她乌黑浓密的秀发,宋济辰勾人的桃花眸微扬,伸出手将她俏皮舞动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动作温柔至极,生怕吵醒了她。 烛光左右摇摆着,惹得四周忽明忽暗,宋济辰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薄唇微勾执着笔,悠然的蘸了些墨在何小冉脸上画了画。 “就当是你没心没肺的惩罚。” ※※※※※※※※※※※※※※※※※※※※ 小剧场: 小刀:张管家,真的让何姐姐去给王爷送吃食吗?王爷会不会心情不好迁怒何姐姐? 张管家微微一笑:如果是我们去倒是会适得其反,何小姐绝对是最佳人选。 小刀【疑惑脸】:为什么? 张管家抬头看了看天:天机不可泄露。 茶不思饭不想 何小冉翌日睁开眼发现躺在自己屋里的床上,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眨着眼睛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我不是在书房吗?怎么回来了?” 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朝着水盆那儿走去。习惯性的俯下身子准备洗脸,却被平整如镜面的水上倒映出的面容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手足无措的在脸上揉了好几次,双眸睁得老大,满是惊恐。 刚才水面上的那个丑八怪是谁? 站在一旁深呼吸了好几下,起伏不断的胸口才缓缓平静下来。单手抚着心口的位置,再次走到盆边,鼓起勇气看了一眼。 刚才不小心碰到了铜盆,水面荡起层层涟漪,一圈圈的朝着边缘散开。等一切恢复平静,何小冉也看得极其清楚。 两撇黝黑的胡须横在鼻下,脸颊两侧更是用墨汁画了两个圆圈。 何小冉双手紧紧扣在盆边,咯咯的声响回荡在静谧的房间,肩膀微微颤抖,眼眸通红的盯着水面映出的自己的容颜,咬着后槽牙狠狠道:“宋!济!辰!” 与此同时,准时起身的宋济辰蓦然睁开双眸,似是想起了昨夜自己做的那些好事,薄唇微弯含着笑意。 侧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昨日的烦闷早已不复存在,倒是格外期待一会儿见到何小冉。 不知道她醒来后见到自己的脸会是什么表情。 一想到她怒气满满的模样,宋济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眸间的柔和宛若潺潺春水细腻澄澈。 穿戴整齐,缓缓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何小冉顶着两撇小胡子睁大双眸瞪着他的样子。 宋济辰艰难的憋着笑,便过头将视线移到了一边,轻咳一声低沉道:“水呢?” 何小冉真是有气撒不出,谁叫人家是王爷,她只是个侍女呢!气的她呼吸有些不顺畅,只觉得心口那处憋得快要爆炸。弯腰将地上的盆端了起来,“这儿呢!” 宋济辰自动忽视她满满都是怨气的话音,轻声恩了一下,一如既往的洗漱,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是被何小冉看个清楚。 笑?他还好意思笑!这都是谁的杰作?宋济辰!你这个幼稚鬼! “这是惩罚。”宋济辰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水珠,淡淡道。 “……” “对我的惩罚你有意见?” “……没有。”何小冉憋着心中的愤慨吐出这两个字,她发誓,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微微垂首盯着地面,大脑飞速运转,已经脑补出n种让倾城日后折磨宋济辰的方法。 必须要让宋济辰好好经历一下什么叫追妻火葬场! 宋济辰用的墨汁是产自徽州上好的松烟墨,保存时间是它的特色。 何小冉洗了许久,脸都要快蜕层皮,依旧没有洗掉。于是,她顶着这张脸在王府转悠了一整天,从起初的愤怒羞涩到最后的看淡一切。 原来从脸皮薄到脸皮厚只需要短短一天,顶着脸到府外溜达她都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习惯了宋济辰对她的各种折磨,时间也过得飞快,明天就是她回家休息的日子。 翌日一早,何小冉对着铜镜整理了自己一番,确认自己看起来状态很好才出了府。 从漆红门槛跨出去的瞬间,何小冉差点没激动的热泪盈眶,整整一个月了,这比从前住校回家还要兴奋!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府外的空气都要新鲜许多。 哼着小曲走在街上,探着脑袋看着街边冒着热气的摊面,十足一副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模样,恨不得每个角落都要走上一走,看上一看。 “你们听说皇上要开宫选秀了吗?” “听说了,似乎朝廷中五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孙女都要送入宫参选。” 何小冉步伐一顿,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清秀的双眉拧在了一起,双眸略显失神的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不行,还是要先去找倾城商讨一下对策才好。 历南王府的粟室比往日寂静许多,少了何小冉就连氛围也变了不少。 “何小冉,给本王盛碗粥。” “……王爷,何小姐今日当休,一早就已经离了王府。”张管家解释道。 宋济辰剥着鸡蛋的动作一怔,深邃的眼眸沉了沉,双唇微抿没有说话,却将手中剥了一半的鸡蛋又放了回去。“不用盛了,本王没胃口。”说完便起身离开,就连背影也略显落寞。 小刀看着宋济辰离去的身影,不解的挠了挠头,“王爷今日是怎么了。” 张管家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盛粥的碗勺,缓缓道:“王爷这是少了平日伺候在身边的人儿,不习惯罢了。” “啊?”小刀自然是听得懂张管家话中那人是谁,毕竟何小冉已经在他们耳边念叨许久了。可是,何小冉没来之前一直侍奉在王爷身边的是他呀! 难道王爷平日也会在他离开的时候这副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 “麻烦守卫大哥通传一声,我想见一下你们家孙小姐柏倾城。” 也许真的是缘分,今日值班的便是那日宋济辰领着何小冉遇见的那位,在听到声音看到她时,守卫差点一个没站稳跌在地上。 “不……不用通传,小人这就领您进去。” 自那日起,柏琅天便下达了命令,只要遇见何小冉进府寻柏倾城,一律不准阻拦。 何小冉愣在原地倒是有些受宠若惊,瞥了一眼就差没有跪在她面前抱大腿的守卫,她忍不住的眼角微微抽动了几下。 宋济辰的威慑力真的……很有用…… 柏倾城向来起得早,下人通报的时候,她正在院中修剪植株。见到何小冉的那一刻,全身似乎都放松了,眸底的喜悦展露无遗。 “今日怎么来了?” 柏倾城今日着一身桃红儒裙衬得她皮肤格外红润细腻,何小冉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心情更为复杂了些。 像倾城这样世间少有的绝色女子,真让人不动心?特别是宫里的那位。 “倾城,皇上要开宫选秀,你知道吗?” 柏倾城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她的祖父身为当朝丞相,府中未有婚配的女眷自然是逃不了的。温柔如水的眼眸闪过一丝失落,缓缓道:“知道又能怎样呢?逃不开、避不了。”她从未有想借着入宫飞上枝头变凤凰,皇城在她眼中,不过是座吃人的牢笼。 见她这副垂眸惆怅的模样,何小冉体内的英雄火焰熊熊燃烧,女主!她来守护! 猛地握住柏倾城的手,满目尽是坚定,沉稳有力道:“倾城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被种/马选中的!” ※※※※※※※※※※※※※※※※※※※※ 何小冉:要男主有什么用!女主还要我来守护! 宋济辰【委屈】:我只守护你……别人我不负责的…… 我杀人了 陪着柏倾城聊了好一会儿,何小冉也不好多留,毕竟一月难得有这么一日假期,还需要回家看看爹和小小。 站在自家门口看了看大门两侧悬挂着的灯笼,硕大的何字格外显眼。 “终于回家了。”何小冉轻舒一口气,满目尽是柔和道。 微微上前,手刚触碰到环扣,身后便传来焦急的呼唤声。 “小姐!” “小小?”何小冉一转身便看见额上满是汗珠,脸色更是惨白一片的小小,下意识的秀眉紧蹙。 小小一路小跑站在何小冉跟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猛地低下头,双目闪烁的厉害,手更是狠狠的揉搓着,颤抖的双肩让何小冉更加疑惑与紧张,但声音依旧柔和道:“小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听到何小冉温柔的声音,小小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豆粒大的泪珠顺着眼角倾泻而出,委屈、慌张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小姐……奴婢……奴婢杀人了。” 杀人了?何小冉心头一颤,双眉蹙得更紧了些。小小的性子她只是知道的,向来胆小的她就连看到飞虫也会一边惊呼一边跑的,她会杀人?绝不可能! 杀人不是小事,何小冉抬眸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认刚才小小说这话的时候身边没有他人,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拉住小小的手,领着她往家里走,“你先别哭,好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 何常安今日当值,一早便进了宫。 回到自己的房间,何小冉也不做他想,再次探着脑袋看了眼四周,关上门将小小摁在椅子上。“说吧。” 小小憋着泪,吸了吸鼻子,双目通红不已的看着何小冉,缓缓开口道:“今早,老爷说想喝荷露煮的茶,我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城外的莲花池,谁知……”脑海里渐渐浮现了自己看见的画面,身子开始微微颤抖,眸间满是惊恐。“我刚走到莲花池边,便瞅见岸边有带着桨的木盆,我没有多想就走了过去。可我弯下腰正准备坐进去的时候,有人拿着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让我不要出声。” 何小冉听到这里,眸间闪过一丝凛冽,竟然敢欺负她的人! “我当时害怕极了,也不敢动,只能听他的。之后又听到不远处传来好多人说话的声音,我本想喊救命,可那人却将我推到木盆里,推动着桨将我带到莲花池中。没一会儿,抵在我脖子上的刀掉在木盆里,我就侧身看了一眼,就看见挟持我的男人浑身是血的倒在盆里。” 倒了?“然后呢?” 小小的情绪愈发的激动,颤抖的幅度也更大了些。“我担心他一会儿会醒过来,我就……我就拿起木桨打了他几下……” 何小冉没有说话,情绪有些复杂。在那种时候小小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就算是搁在现代,也是正当防卫。 轻轻抚了抚小小的后背,安慰了几句,心里还是惦着那个贼人的事儿。“那人现在在何处?” 小小抬着胳膊用衣袖擦干了泪水,哽咽道:“上了岸我便跑了回来,那人还在莲花池边的木盆里。” 何小冉微微点头,不敢耽搁的起身朝着门外走。杀人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那都是重罪,如果那人真的已经死了,小小就危险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小姐……”小小轻声唤了一声,还是没能拦住。 何小冉按照小小说的很快便寻到了她口中说的那片莲花池,荷叶郁郁葱葱的立在水中,笔挺着身子,偶有清风拂过微微摆动几下。夹杂其间的红色荷花,开得绚丽多姿,放眼望去水天接连,饶有一番滋味。她来不及欣赏这片美景,顺着池边低头寻着小小说的木盆。 走了几百步,便在一片绿意中瞅见了能容纳两人的木盆,灵动澄澈的眼眸满是谨慎,小心翼翼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探着脑袋看了过去,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这就是挟持小小的贼人? 躺在木盆里的男人浓厚黝黑的眉毛横在双眸上,薄薄的双唇苍白不已。身上深灰色衣衫残破不堪,血迹更是染红了衣服,不少地方隔着衣料都能看见外翻的血肉,惹得人不免浑身一颤。 何小冉虽然也是头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情,却比常人要冷静不少。动作从容的将衣袖卷了起来,不动声色的伸出纤细的手指朝着浑身是血的男人鼻息探去,随后又抚上他的脖颈处探了探脉。 虽然她不懂医术,但确认人有没有死透还是有法子的,毕竟电视剧上都是这样演的。 “算你命大。”何小冉冷冷的丢下这话,瞥了一眼盆里的男人,冷哼了一声。缓缓站起身子,颇为嫌弃的走到水边,蘸了蘸水,除去手指上沾染的鲜红。 小小在何小冉的房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想起何小冉临走时的模样便焦急地担心起来。急匆匆地走到门外,便看见何小冉驾着驴车慢悠悠的过来。 “小姐!” 何小冉朝她招了招手,指了指后门的方向。 小小先是一愣随即会意朝着后门那处跑了过去,不一会儿便见到何小冉驾车而来。 “过来搭把手。”小小不敢耽搁,立马凑到跟前,十分好奇的看了看驴车上拿着草席铺盖着的东西。“小姐,你这是带了什么回来?” 何小冉抬眸看了她一眼,面色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开口。 “那人没死。” “……什……么!没死?”小小的脸刷的一下白的没了血色,双眸更是睁得老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缓缓朝着驴车上的草席看了过去,身子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见她这副模样,何小冉无奈的扶了扶额,缓缓道:“要是死了,你是要摊上事的,我先把他带回来了,先将他安置在柴房,之后的事情再说。” 何小冉的吩咐小小自然是听的,即便她真的很害怕…… 两人合力将男人丢在柴房的地上,小小立马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眸满是惊悚的瞪着地上的“死尸”。 何小冉拍了拍手,抬腕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这大热天干这体力活还真是要人命。“小小,去请个大夫过来。” 小小缩着脑袋躲在门后,满目哀怨的瞅了一眼自家小姐低声道:“老爷就是御医……” ※※※※※※※※※※※※※※※※※※※※ 每天都希望一睁眼收藏过百……然鹅……每次都是想想【大哭.jpg】 按照要求换了个纯纯的封面,哈哈哈 带着杀意 何小冉一愣,倒是忘了。她爹身为宫中御医,如若她再请别的大夫来家里诊断,岂不是驳了她爹的脸面。 “爹何时回来?” “老爷知道小姐您今日回来,说是中午便会赶回来。” 听到这话,何小冉紧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有这么宠自己的爹,真好。 再次垂眸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微微上前蹲在他身侧冷声道:“要是想活,你就再给我坚持半个时辰。”丢下这话,她便领着小小走了出去。 何小冉坐在前厅吃着小小准备的红豆糕,刚入口便忍不住的蹙了眉。 唔……味道怎么怪怪的? 小小看出她表情的变化,愣了愣,“小姐,这红豆糕怎么了嘛?” “小小,你的手艺是不是变差了?味道不如从前了。”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小小没好气的低下头嘟囔着:“小小的手艺才没有变差呢!怕是小姐在王府吃的太好,倒是嫌弃我做的了。” “……”何小冉一听轻咳了几声,面上有些尴尬,回想了一下这一月在王府的吃食,颇为心虚的不再多言。 兴许真的是王府的吃食把自己的嘴养刁了。 “小冉!”何常安醇厚的声音无比富有穿透力,何小冉忍不住的弯了嘴角摇了摇头。 一月未见,她爹看来还是老样子。 缓缓起身走到院中去迎接,刚看到何常安,身子还没站稳便被他抱在怀中。 “我的儿呀,你总算回来了。” 何小冉哭笑不得的扶了扶自家老爹的后背,跟哄小孩一样,“女儿只不过是去王府待了一月,爹你别哭呀。” 何常安微微点头,眼眶都已经湿了,如若不是何小冉来那么一句,他怕是真的要男人有泪要轻弹了。 父女俩坐在前厅,小小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打扰。 何小冉今日十分乖巧,无论何常安问什么她都老实回答,时不时也会多说一些,逗得何常安面上满是笑容。 半眯着双眸,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杯盏,从容道:“爹,女儿有事要告诉你。” 突然起来的严肃何常安一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女儿……伤了一个人,还望爹帮忙看看。” “……”何常安木讷的又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丝毫变化,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口茶,几秒过后却是毫无形象的喷了一地的茶,声音颤抖道:“你……你伤了人?” 对于自家老爹的反射弧,何小冉似乎是习惯了。在小小诧异的目光下,何小冉毫不闪躲的点头承认,仿佛一切的事情都是她所为的一般。 小小只是家中的奴仆,如若事情暴露,怕是她爹也不会轻易饶她。倒不如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身上,她爹好歹也会帮着些。 “有多伤?”何常安凑到她身侧轻声问道。 何小冉沉思了片刻,想了一下那男人浑身是血的模样,郑重其事缓缓道:“还有一口气。” “……”何常安指尖颤抖,看着何小冉想要责备却又不忍心开口,犹豫了一下也只是轻叹一声。双眉一拧,面上的严肃倒是何小冉从未见过的,“人在哪儿?” “柴房。” 何小冉领着何常安朝着柴房那儿走去,路上吩咐了小小去将她爹的出诊箱拿着。 “伤的是何人?” 面对何常安的疑问,何小冉想了想,一本正经道:“男人。” “……” 推开门,何常安看着躺在柴堆上的男人,没有丝毫耽搁的走到跟前先是把脉,随后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面上的表情真的是极其难看。 拿着银针扎上男人的穴位,原本没了生气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疼意,微微蹙了眉。 “还好还好。”何常安轻吐了这几个字,擦了擦汗。缓缓起身,目光严肃的看了一眼何小冉,“跟我出来。” “小姐……” 何小冉朝着小小微微点了点头,让她放宽心,自己便随着何常安走到院中。 何常安在院中的葡萄藤下直直的站着,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等着她来。“说吧,这人究竟怎么回事?”话音微落,何小冉还没来得及开口,何常安蓦然转身,打量了她一下继续道:“别想忽悠我,那人身上尽是刀伤,如若不是他身子骨好,早就没命了。哪里会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能伤的?” 何小冉一愣,把原本想好的话憋了回去。虽然已经猜到那人身上的是刀伤,却没想到这么严重。“我今日回来路上捡的,看他伤的重,一般人怕是救不了,这不只有带回来等着爹的妙手回春了嘛?”说完这话,侧过身子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柴房的位置,“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伤成这样都没有死,只能说他命不该绝。” 她醒来过后便旁敲侧击的让小小告诉了她曾经家里发生的事情,她爹的为人自然是知晓的。说好听点就是没有脾气的善心活菩萨,说难听点就是耳朵根子软的烂好人。 听她这么说,何常安果真垂首不语,片刻后摇了摇头缓缓道:“罢了,让他现在家里调养一阵子吧。” 他们家总共也就三人,何常安只是寻常人家长大,即便如今做了官也不是很喜欢让人伺候。如此一来,照顾伤者的任务就落到了小小身上。 “如今他人未醒,我们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何人,所谓何事被伤成这样,也只能等他醒来。即便你也打了人家,照顾到他醒来也是你应该做的。” 小小撇了撇嘴更加委屈了,她也是受害者呀…… 翌日,天还是灰蒙蒙的,偶有几声鸡啼打破初醒的大地。何小冉休息的日子只有一天,她动作极快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便往王府走。 一边疾走一边吐槽着宋济辰:“变/态宋济辰!” 火急火燎的刚到王府门口,还没来得及进门便被恰巧路过的庆生瞅见了。 “何姐姐!你总算回来了!”何小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猛然朝她扑来的庆生惹得哭笑不得,这两眼泪汪汪的模样还真叫人心疼。 “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怎么哭了?” 庆生委屈的抿了抿嘴,想起昨日到今早发生的事情,长长的叹了口气,抬眸看向何小冉的目光更加哀怨了。“从昨日开始王爷几乎就没怎么吃饭,一直冷着脸,整个王府上下都是提心吊胆的。” 何小冉愣了愣,澄澈的眼眸含着笑淡淡道:“你们家王爷哪日不是板着脸,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的模样?” 庆生摇了摇头反驳道:“不一样!”想了想从前和现在宋济辰的表情,庆生忍不住的身子一颤,“如果说以前王爷板着脸,我远远的看着只是觉得冷,现在我连看都不敢看,王爷眼里带着……杀意……” ※※※※※※※※※※※※※※※※※※※※ 何常安一脸忧愁:这男人醒后,我该如何替小冉赔罪呢? 何小冉微笑脸:以身相许。 何常安:……说好的是为父贴心的小棉袄呢? 救星在世 庆生这么一说,就连何小冉也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微弯的唇角渐渐变得僵硬。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似乎都能浮现出宋济辰眼眸透着杀意的嗜血模样。 “何姐姐?”庆生见她愣着,小声的唤了一句。“你怎么了?” 何小冉讪讪然笑了笑,故作镇定的轻咳一声,“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考虑一会儿怎么躲着王爷好,他心情不好,我当然不能主动去招惹他啦。” 听她这么说,庆生颇为为难的低下头,嘟囔了一句:“说不准王爷见着姐姐您心情就会好些。”他的话何小冉却是没能听清的。 “王爷现在已经去练兵场了?”何小冉掐指算了一下宋济辰的日程表,今日不用早朝,这个时辰应该已经离府去了练兵场。 “没有……王爷还在府中。” “……”何小冉倒抽了一口气,后背更是一凉,整个脸都在瞬间僵掉。宋济辰还在王府?那……一丝不好的预感猛然袭来。 “何小姐您回来了,王爷正在粟室。”张管家虽然知道何小冉今日便该回来,但此时见到她就差没有热泪盈眶的欢迎。 自从何小冉昨日离开后,自家王爷的气场折腾的他都险些受不住。这还是他在王府几十年头一次见到王爷这副“失落”的模样,现在看到何小冉,想不这样激动也很难。 何小冉转身便见着张管家那笑脸温和的模样,眼里闪烁的光芒让何小冉更加无措了。默默吞咽着口水,试探性的问道:“我刚从府外回来,风尘仆仆的还是不去粟室惹王爷不愉快了。” “何小姐说笑了,王爷是不会介意的。” 他不介意?宋济辰不介意?你当他的洁癖是个摆设吗! 何小冉虽然心里这么想却也不敢说出口,在张管家和庆生几近请求的目光下,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粟室走去。 自己这刚回府就要这么刺激的吗?想起庆生说的话,吞咽口水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些。 上天保佑!菩萨保佑!她还想好好活着! “王爷,何小姐回来了。” 何小冉伸手想要阻拦张管家却没能来得及,在他向着坐在首位的那位爷禀报之时,何小冉垂首不语,倒是乖巧的身子站的笔直。 宋济辰身形笔挺的坐着,面前的吃食却是一点也没动,似乎在等着什么。 听到张管家的话,宋济辰凛冽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和兴奋,却被他狠狠的压制住。 故作镇定的用着自己深邃似海的双眸看了她一眼,宛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噢?回来了?” “……奴婢回来了。”何小冉硬着头皮回答道,垂落在身侧的手紧张的握拳,生怕面前这个变/态王爷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折磨她。 宋济辰见她垂首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的薄唇微勾,周身低沉的气压得到了回升,憋着内心的欢愉低沉道:“过来。” 何小冉不敢耽搁,径直走到他的身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几眼宋济辰,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 “给本王盛碗粥。” 何小冉刚递过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宋济辰那边便见了碗底,众人皆是一愣,要知道宋济辰昨日几乎什么都没吃。 “再盛一碗。”宋济辰意犹未尽的将碗又递到何小冉面前,目光直直的看着粥。何小冉微微点头应了一声,顺着他的意思又盛了一碗,这次吃的时间虽然不及第一次却也是让人惊叹的。 何小冉默默站在一边,面上倒是极为的平静,心里却忍不住的吐槽。 宋济辰是疯了吗?他是饿了多少天?吃这么多不会撑吗? 宋济辰喝碗粥起身的瞬间,深邃的眼眸宛若春日第一缕艳阳融化的冰面,既细腻又温柔的看了一眼何小冉,“本王去训兵场。” 何小冉不解的抬眸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这副模样在宋济辰眼中却是极其养眼的,克制住自己想要抚摸她头顶的冲动,下意识的抚了一下自己的玉扳指继续道:“晌午便会回来。” 说完这话便毫不犹豫的快步离开,留下何小冉一人在粟室发呆沉思。 明亮圆润的双眸疯狂的眨动着,颇为嫌弃的撇了撇嘴。 宋济辰是不是疯了?好端端的对着她说这些做甚?他最近不是每天中午都回来吃饭的嘛?还需要特意提醒一下? 摇了摇头走出粟室,下一秒便被一片暗影笼罩住,身子一怔诧异的抬眸看了过去,只见一群人站在她面前愣是把她围的水泄不通。除了庆生、小刀,就连管厨房的刘厨子都一副“得救”的表情看着她。 “你们……” “我的好姐姐哟!你可真是救星在世,幸亏您回来了!” “……”什么玩意?他们在说什么? 张管家站在不远处自然是看见了的,也没有多管,算是默许了他们此时的行为,但看向何小冉的目光却变得更加富有深意。 对于何小冉,他更多的是感激之情,经过昨日和今日的事情,他算是肯定了一件事。 这何小姐对王爷而言,绝非寻常人也。 威严的训兵场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脸的好奇。就连负责练兵的凌云都忍不住的凑到齐河身侧,小声询问道:“王爷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对在沙盘笑?” 齐河面色也极其的复杂,昨日宋济辰的“不爽”他们是见识到了,可只是短短一天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是太奇怪了。 双眉紧蹙的抬眸又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沙盘前毅然不动的宋济辰,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了何小冉的模样,心中所有的疑惑仿佛有了答案。上下打量了一番凌云,郑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淡淡道:“你还笑,不会懂得。” “……”凌云瞪大眼睛龇着牙,如果不是齐河跑得快,他铁定朝着他打上几拳泄愤。 他小?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比齐河这小子大了五岁! 午后的太阳毒辣的厉害,就连院中挺拔的大树,顶部的叶子都开始泛着焦色。 何小冉左顾右盼的观摩四周,悄悄地走到王府的偏门,小小早就守在那里。 “那人如何了?” “从昨日开始身子便烫的厉害,老爷开了药已经喂了下去,直到刚才温度降了些,可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何小冉微微点头,双眉狠狠的拧在一起。她并非不相信自家老爹的医术,可这里毕竟是医疗落后的古代,一个现代最常见的风寒发烧都可能致死,更何况是他这样浑身是刀伤的重症患者。 “以后每日都来向我汇报情况。” 小小乖巧的点着头,又听了几句何小冉的嘱咐便转身离开。 王府的日子过得格外平静,除了宋济辰故意刁难的时候。 三日后,小小给她带了与往常不一样的消息。 “这些日子那人都是醒醒睡睡的,今日精神似乎好了不少,还和老爷道了谢。” 何小冉轻佻眉梢缓缓问道:“除了道谢他说了什么?” 小小朝着何小冉眨了眨眼睛,微微垂着头极其不愿的开口道:“他说想见您。” ※※※※※※※※※※※※※※※※※※※※ 何小冉一脸懵圈:咱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狗腿 “想见我?”何小冉微微蹙眉,抿嘴不语,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小小见她这副为难的模样,侧着脑袋小声询问道:“小小去给您回了吧。” “不用。”眸底的坚定不容置疑,她现在身处小说里,按理说应该是照着原著剧情走,可近期发生的事情和她脑海里的时间线完全不同。想要弄清楚一切必须事事小心,在她的记忆中倒是对这突如其来的“贼人”毫无印象,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您能从王府出来?” 小小一句质疑倒是敲醒了何小冉,她眸光微深,面上展露一丝为难。一直想要摸清楚现在剧情的发展倒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想要离开王府,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我会想办法的。”丢下这话何小冉便转身离开,从偏门到后院她一直都是低头沉思的状态。 翌日的天阴沉的很,一望无垠的天愣是被压抑至极的乌云笼罩,往日的灼热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闷堵也叫人不怎么好受。 从宋济辰起身到出府上早朝,何小冉的乖巧温顺都让他极其不习惯。 长身玉立的他站在自己的爱马“追风”前,轻轻抚了抚追风的鬃毛,锐利的眸子一眯,眸色深沉如夜,让人琢磨不透。侧身看了看从早上开始便保持微笑的何小冉,薄唇微启似是想说些什么,顿了顿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翻身上马。“本王走了。” “王爷慢走,全府上下等您归来。”何小冉悠然一笑,浅浅的梨涡陷在脸颊两侧,乖巧中透着可爱。 宋济辰剑眉微扬瞥了一眼何小冉不再说话,心里却是忍不住的笑了。 何小冉心里肯定又有什么鬼主意了,等他回来再好好“审问”一番。 马蹄踏在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确认宋济辰已经离开的何小冉这才松了口气。微微扶了扶额,满脑子都是宋济辰临行前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仿佛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魔力,总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缓缓转身,一抬眸便对上小刀和张管家的目光。 “……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张管家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小刀却是年轻气盛憋不住话,歪着脑袋好奇道:“何姐姐,你今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嗯?” “你今日对王爷很不一样,似乎更……”小刀蹙眉沉思了许久,绞尽脑汁才从口中蹦出个词,“狗腿。” 何小冉忍不住的嘴角微颤,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也不好否决小刀说的话。 狗腿?形容刚才的自己还真的很贴合。 要不是昨日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张管家自己要告假的事儿,她也不会沦落到如此“狗腿”的地步。 “张管家,我过几日可否告个假回家一趟?”她话音未落张管家原本带着微笑的嘴角瞬间僵硬,在她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渐渐没了笑容。 “告假一事非吾能够左右的,何小姐身为王爷贴身侍女,如果真的有事儿需要告假还是亲自向王爷说明吧。” 毕竟前几日何小冉只不过休息一日他们在王府就生活的水深火热,这何小冉要是再走,怕是这王府又要不得安宁了。 从昨日的记忆中回过神,何小冉微微垂眸,右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试图掩盖自己此时的尴尬。“小刀,你觉得王爷刚才心情如何?” 小刀一愣,没有多想,顺着何小冉说的回忆了一些,十分肯定道:“王爷的心情很好。” “没错,所以你领悟了吗?” 小刀啊了一声,不解的伸手挠了挠头,“领悟什么?” 何小冉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叹了口气,朝着他颇为心痛的摇了摇头,继而缓缓道:“今日我的狗腿行为王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很好,这就说明王爷是比较喜欢狗腿之人。日后你若是不想得罪王爷,就要学着点。”说完还郑重的走到小刀身侧拍了拍他的肩头。 “……”张管家站在一边目睹了一切,哭笑不得的看着似乎当了真的小刀。 王爷从来都不喜欢阿谀奉承之辈,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至极。不过……对待何小姐那是个意外,如果他人效仿何小姐今日的行为怕是早就被王爷丢出王府了。 早朝后宋济辰一如既往的先去了城中的兵营,直到晌午时分才驾马回府。 他从小便被老历南王带在身边行走于军营中,出门向来都是骑马,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坐轿的。 距离王府还有半条街的样子,向来视力不错的宋济辰远远的就瞅见了站在府外的何小冉,几近下意识的薄唇微勾,深邃凛冽的眼眸多了几分柔和。 “王爷辛苦了。”何小冉听到动静主动上前接过宋济辰手中的马鞭,温顺的模样格外的可爱。 宋济辰依旧没有拆穿她心里的小九九,轻轻嗯了一声随她进了王府。 “王爷,您尝尝这道菜,从菜地里刚摘的青菜,可新鲜了!” “王爷,今日做的这道青椒牛肉辣味适中,易开胃。” “王爷喝口汤润润嗓子如何?” “……” 何小冉今日的殷勤着实让宋济辰有些吃不消,按照往日的脾气早就该把何小冉丢出去,可偏偏对她夹的菜来者不拒,一一准了她放进自己的碗中,还一个不剩的吃了下去。 张管家站在一边似乎很是习惯自家王爷的“偏心”,一言不发的看着。 小刀是真的不淡定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王爷不怒不皱眉的模样,简直比看到皇上出巡还要刺激,连带着看向何小冉的目光多了几分崇拜。 遵循平日的惯例,宋济辰午膳用过后都会稍作休息,随后便又会去营中处理军务,可今日偏偏没有动静。 随着宋济辰到了书房,对于这个熟悉的不得了的地方,何小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习惯性的半跪在桌案边准备研墨,却迟迟没见到宋济辰提笔,侧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低声问道:“王爷今日不看折子?” 宋济辰如今权倾朝野,整个西洪的官吏都知道宁愿得罪皇上也不要得罪历南王,曾经也有些自认为机智,将呈给皇上的奏折送到王府,以表自己对宋济辰的衷心,可一个个的下场却是让人咋舌。 即便他有野心,也不会真的闹得要公开和皇帝叫板,平日里在府中看的折子都是各地军营送来的军务。全西洪将近一半以上的军力都在他手中,需要他亲自处理的军务也不比皇帝批阅奏折轻松。 宋济辰微微侧身,右手执着书。因为天色阴暗的缘故,何小冉在进到书房的时候便将一侧的烛灯点燃,金色摇曳的光束描绘着他的轮廓,精致俊朗,让人不免看的出了神。 “本王今日心情不错,只想看书。”宋济辰余光瞥了一眼身侧微微咬着下唇,上下观察自己的何小冉,剑眉轻挑故意加重了心情不错四字,低沉道。 他倒是想看看何小冉还能憋多久。 ※※※※※※※※※※※※※※※※※※※※ 何小冉: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自愿变的狗腿的! 小狐狸 何小冉从昨日收到小小带来的口信就一直冥思苦想,如何才能天时地利人和的请个假。心情不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信号,何小冉也在宋济辰将话说出口的同时意识到现在时机不错。 何小冉水漾漾的眼睛闪烁着一丝试探的意味看向执着书侧身对着自己的宋济辰。微微垂首抿嘴浅笑,面上是从容的,可心却是慌得要命。 “王爷……您累了一天,奴婢帮您捏捏肩捶捶背如何?” 宋济辰因为侧着身子,手中又有书本遮挡的缘故,嘴角扬起的弧度何小冉倒是没瞅见。 小狐狸是憋不住了吗? 他没有说话,就连眼神也没给她一个,何小冉这下彻底慌了。 静静的跪坐在一边等待着宋济辰回应,葱白的指尖轻轻叩弄着自己裙衫的一角,淡粉的双唇抿了抿,一脸的哀怨。 同不同意都好歹给个声儿呀! 微微抬眸没好气的又瞪了一眼身形未动的宋济辰,心就跟被猫挠了一样。 天杀的宋济辰,这么傲娇做甚? “嗯。”一声鼻音缓缓穿破宁静的四周传入何小冉耳中。 “……”刚才那是宋济辰发出的声音吗? “不是说要给本王捏肩捶背的吗?”宋济辰即便没有转过身看她,也能猜出身侧这只狡猾的小狐狸此时吃惊的模样。 宋济辰的声音低沉悠扬,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丝轻快,何小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静谧的书房只有他们两人,除了宋济辰,实在不可能有别人。 呆愣的点着头,如小鸡啄米。讪讪然挪动身子到了宋济辰背后,两只爪子小心翼翼的覆在宋济辰的肩头。 “嘶 。”何小冉只觉得指尖微麻,触电般的抽开了手,灵动澄澈的眼眸无辜的眨了眨,垂首看着自己指尖。 刚才……这是怎么了?静电吗? “怎么不按?”宋济辰虽然执着书,可所有的心思早已不在书本上,刚才有触电之感的不仅仅有何小冉,还有他,只不过那种酥酥痒痒对他而言更像是轻鸿从心间划过。 何小冉没有多言,再次伸手按在他肩头,声音也小了不少,“王爷,这力道如何?” “王府的伙食很差吗?” “……奥”刚才油然升起的丝丝涟漪顷刻间破灭殆尽,呵呵,宋济辰还是那个毒舌变/态的宋济辰 。 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瞪了一眼,双唇微动正在进行着她无声的控诉。手中猛然加重力道,指尖就差没有掐进皮肉里,高中那会儿何小冉学过一月的防身术,对于人身上哪几个部位捏起来最疼,她是清楚的。 简单的几下就让平日里以“面不改色”著称的宋济辰变了脸色。 嘶,这小狐狸还真是舍得下手。 “何小冉。”一声低沉从宋济辰口中传出,何小冉“不厚道”的双手蓦然一停,额上顿时渗出一层细汗,下意识的倒抽了口凉气。 完了!刚才一时生气,她倒是忘记控制自己的力道了,宋济辰会不会把她丢出去扫茅厕? “王……王爷……” 她略微颤抖的声线让宋济辰心头一紧,幽芒暗夜的眼眸微沉,他只不过是喊了她的名字,她就如此惧怕自己? “轻点,不准胡闹。”即便心里再怎么烦闷不适,宋济辰还是舍不得对她说句狠话,声音低沉中透着温柔,少了往日的冰冷。 何小冉指尖微颤,表情更为复杂了。 如此“温柔”的宋济辰比直接将她丢出去的更为可怕,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也不过如此吧。 揉了好一会儿,认真起来的她动作流畅,宋济辰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轻阖双眸享受着某人的“无事献殷勤”。 “王爷,奴婢能向您告个假吗?” 宋济辰剑眉微扬,他等了这么久这才等到何小冉开口求他。 “奴婢这次告假是因为……” “准了。” “……”整整编了好几日的理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圆润明亮的眼眸中满是疑惑,呆呆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宋济辰,疯狂眨着眼。 什么情况?宋济辰改性了? “告假可以,不过不可在家中过夜。”宋济辰一想到自己不能一回府就见到何小冉的身影,内心的烦闷更甚了些。不在家中过夜,那是他的底线。 过夜?何小冉想了想,她只不过是要回去见一见那个敢挟持小小的男子,几盏茶的功夫就够了。 “奴婢遵命。” 得了宋济辰的首肯,她从书房出来便赶回家。 “小小,那人现在情况如何?” 小小见到突然出现在家中的何小冉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强忍着激动回道:“晌午那会儿送去的小米粥吃了大半碗,精神状态也比前几日好得多。” 何小冉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朝着柴房走。 “小姐,那人现在已经不住在柴房了。”小小快步跟上,“老爷让他住在了客房。” “客房?”何小冉忍不住的嘴角抽动,她爹还真是个好心肠。她救他回来也只是想要知道这人的身份,看看是否和剧情有关,她爹倒好,将他视为客人。 站在客房前,何小冉停下步子,想了想还是“礼数周全”的敲了门。 “进。”男人的声音沉厚,何小冉一双清秀的柳眉微挑,轻笑一声。 听他的声音,身子的却恢复的差不多了。 何小冉没有犹豫,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小小虽然原本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可偏偏在门外有些踌躇不定。虽然她极不想看见那个人,但依旧放心不下何小冉,只好又快步跟了上去。 何小冉走进里间一眼便瞅见胸口尽是包扎痕迹,衣襟半掩斜靠在床边的男人。他似乎是知道今日何小冉要来看他似的,见到何小冉丝毫不诧异,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扬,嘴角噙着的笑意满满尽是轻浮。 “在下身子不便,只能这样向姑娘您道谢了。” 何小冉没有说话,灵动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径直坐在离他有段距离的椅子上。 小小跟在她的身后,见到男人袒胸露乳/的模样,羞的面色通红,气愤不已的转身背对着。“登徒子!” “……”男人不以为然,幽深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何小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同样身为女孩子家,你倒是丝毫不介意我穿成这样。” ※※※※※※※※※※※※※※※※※※※※ 无良作者:悄咪咪@宋济辰,某人背着你看别的男人袒胸露乳!(草原色飘起来) 我娶你如何? 何小冉瞥了他一眼,右手轻轻抵在下颚,金黄耀眼的光芒透过木窗隐隐投在她的脸上,如云的肌肤洁白细腻,在阳光的映衬下沁出一层淡淡的樱粉。 她害羞?开什么玩笑,就他这副模样在现代根本就不够看。 每次学校有篮球赛,那些大汗淋漓的男生哪个不是到了最后连上衣都没了影,像他这样只露一丢丢肉的还指望她脸红心跳?着实小看她了。 男人见她不会说话也不恼,似乎更有兴趣了。唇瓣微勾,嘴角噙着的弧度更甚,浑身上下散发着的都是放荡不羁的轻浮气息。眸底闪过一丝精光,受伤的左手微动,用手肘费力的将自己的身子撑起,不知是不是力度太大的缘故,本就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衣服刷的一下竟然脱落到腰际。 “啊!你这个不知羞的登徒子!小姐!小姐!”小小刚想转身寻何小冉,可好死不死的就看到这么“香艳”的一幕,原本就通红的脸变得更加惨不忍睹,仿佛一头栽进红染缸。 何小冉和小小比起来,双眸平静至极,面上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过她的目光顺着男人滑落的衣衫缓缓而下,不得不感慨一下,这人身材倒是不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 要问她是否真的如此淡定,倒也不尽然,耳尖微微多了一抹淡粉,只是在小小的映衬下让人察觉不易。至于面上的平静如初到还是多亏了平日经常面对面瘫宋济辰,相处久了,他的面瘫多少也是能学上几分,如今用来装装样子倒也不难。 “你这么喜欢露肉,不如我命人将你剥个干净丢出去如何?” “……”男人嘴角扬起的弧度变得僵硬,这还是他头一次美男计失效。 何小冉侧身看了一眼窗外,天际渐渐透了一丝橘红,看来离天黑不远了。 秉着速战速决的想法,何小冉缓缓起身朝着床边坐了几步,吓得小小连害羞都忘了,赶忙上前义无反顾的挡在何小冉跟前。 她的心思何小冉只是明白了,生在古代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却不适合和一个如此“香艳”的男子待在一起。 “小小,你到门外等我。” “小姐!他……你……” “放心,我没事,就他现在这种状态,只有我伤他的可能。” 小小即使有千百个不愿还是选择听从自家小姐说的,撇了撇嘴一步三回头的推到门外,轻轻将门合上。 整个屋子只剩他们两人,男人轻舒一口气往后一仰,慵懒的模样格外惬意。 “你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如果想要对我做些什么,请提前告知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然扫了救命恩人您的雅兴倒是在下的过错。” 何小冉眸光凛冽,冰冷的目光好似寒冬里的风儿,看似轻柔却带着刺面的冰渣,让人不寒而栗。 “你非西洪人。” 男人原本轻浮的笑渐渐收了起来,狭长的丹凤眸微眯,眸底对何小冉的兴趣更浓了些。 何小冉见他不说话,也不着急,站在距离他一次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清冷道:“从那日在池边寻到你,虽然一副我们西洪男子的装扮,但你松卷的头发出卖了你。我西洪男子自小便是留长发,即便成年也是束着发冠。”澄澈的目光淡然的扫了一眼他披散在肩头的乌发,口吻更加严肃:“你究竟是谁!为何来我西洪?” 只见他第一面开始何小冉便注意到了这点,曾经也试图回忆原著中的剧情,倒是不记得有提过什么头发微卷的男人。 “恩人语气这么凶做甚,即便在下不是西洪人,也不需如此吧?更何况,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人。”男子抿了抿嘴,眼眸微微闪烁,委屈的模样着实让何小冉忍不住的嘴角抽动。 原来世上当真有此般不要脸之人。 似是瞅见了何小冉顿时沉下去的面容,男人轻咳一声一副慌张无措的模样,匆忙改口道:“是你救回的人。” “你究竟是谁!”何小冉强行将自己想要把他丢出去的冲动抑制了下去,面上再次恢复到起初的波澜不惊。 “石陌。” 石墨?何小冉瞥了他一眼,“果然人如其名,又黑又土。” “……”这下不淡定的换成了石陌,原本随意搭在床边的手蓦然握拳,额上的青筋微微跳动,“不是墨汁的墨,是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的陌!” “陌上谁家足风流?” 石陌听她重新念了一遍含有自己名中一字的诗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下一秒差点没气的伤口撕裂。 “没听过。” “你!” 何小冉实在没时间耗在他的身上,和这个神秘人的身份比起来,王府那位更让她头疼。“不管你究竟是何人,救你只是个意外,你挟持了我的丫鬟,若不是怕你死在郊外,可能会让小小深陷官司,我自是不会管你的死活。”眸光微冷的看了一眼他裸露的上身继续道:“既然你的伤已经好了,还请你尽快离开。”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她答应过宋济辰,不能太晚回府。 石陌见她要走,刚才的气愤陡然消失,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语调微扬缓缓道:“在下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无论如何,当致谢意。如若恩人不介意,在下愿意以身相许,用自己的一生去谢恩。” “……”何小冉差点脚下一滑没站稳,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面色难看至极。 这人真是个没脸没皮的! 石陌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嘴角噙着的笑容更甚,“恩人您毕竟将我的身子看了个遍,总归是要负责的,如果您不想嫁给我,我自是愿意做个上门女婿,嫁予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何小冉刚好将紧闭的房门打开,最后一句好巧不巧的让守在门外的小小听了个真切,眼睛瞪得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何小冉。 “小姐……你……你要娶他!” 何小冉忍不住的眉稍微颤,气息都开始变得不稳。转身狠狠的瞪了一眼内室,即便被屋侧的落地花瓶遮住了视线,但半倚在床上的石陌还是感受到了来自何小冉眸光里的凛冽。 听着小小几近破音的话,何小冉轻叹一声,无奈的抬手弹了弹她光滑的脑门。“你这丫头整天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 何小冉一脸忧愁:我仿佛被碰瓷了…… 太羞耻 何小冉朝着门口走去,紧蹙的双眉没有舒展的迹象,脑海里一直在搜索着有关石陌的事情,却毫无所获。原著中的却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物,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 刚走到家门口便遇到回来的何常安,她今日回来的事情何常安是不知情的,迎面撞上的时候他先是一愣,随即双目闪烁着泪光。 “……爹,您不会是要哭了吧?” 对于自家老爹时常把控不住泪腺这件事儿,何小冉表示很无奈,她爹怕不会是林黛玉转世? 何常安傲娇的撅着小巴,顺了顺自己留下的一撮小胡须,侧身不看她,“胡说!你爹我何时如此好哭了!” 何小冉看破不戳破,她爹的小小的自尊心,身为女儿还是好生护着吧。 距离何小冉下次休息还有半月多,如今现行回来还是让何常安有些不放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脑海里蓦然浮现出宋济辰凛冽嗜血的模样,何常安的不安更甚了些,“你招惹到王爷了?” “爹别瞎猜,女儿在王府好得很,招惹王爷这种事儿女儿自是不会傻的去做。” 听了这话何常安才松了口气,自己女儿的性子他还是清楚的,不然也不会放心她去王府当值。 何小冉抬眸看了眼火红的天空,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小冉自然回来了,就陪爹吃顿饭吧。” 何常安语气平稳至极,就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儿,可何小冉还是从他微微闪烁的眸光中看出他内心的期待。这种期待她根本拒绝不了,微微点了点头。 宋济辰和她立下的规矩是不准过夜,并没有说不准在家中留饭。 相比起何家的温馨,历南王府再次陷入一种冰冷,但全府上下都知道何小冉告假回家时,面上的表情就跟复制粘贴般难看。 火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黑沉更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压抑感。王府四处点着灯,却驱赶不了今夜的冷。 宋济辰晚膳多多少少是吃了些的,但和平日比起来,着实太少,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能默默祈祷着何小冉赶紧回来。 告假一事是宋济辰亲口许的,即便身边少了一人,浑身有多不自在,他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冷漠的目光瞥了一眼桌案上的菜肴,不知怎的,这菜突然就不香了。 “王爷。”张管家毕恭毕敬的站在书房外。 宋济辰应了声,翻阅着书页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张管家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虽然面色如常,但心情明显不好的自家王爷,眸底闪过一丝无奈。上前行了一礼,继而开口:“王爷,何小姐回来了。” 宋济辰眸光一顿,心思顿时就不在手中的兵法上,“嗯,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张管家没有多留,走出书房松了口气。想起刚才王爷一瞬间的微怔,还是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他是看着宋济辰长大的,他的那点情绪波动他怎会看不出来。 幸好当初他没有许了何小冉的告假,不然今夜王爷的情绪怕是更糟糕。 整个王府下人的告假都是由他一人批准的,唯独何小冉他是万万不敢做决定的。 何小冉来到王府已经一个半月,短短的时间就和府中的人达成了一片。她这前脚刚进府,庆生和小刀便来寻她。 屋内烛光摇曳,何小冉哭笑不得的听着庆生和小刀对今晚王爷情况的“添油加醋”。 小刀想起何小冉平日里对王爷的态度,满目尽是真诚的看着她,“何姐姐,王爷当真喜欢……”别了一会儿还是将狗腿说了出来。 “不会吧,你忘了老王妃在世时带回府中照顾王爷的那个秀儿了吗?” 庆生这话倒是真的让小刀浑身一颤,疯狂摇了摇头,明明刚才还颇为兴奋的他此时竟然有些怯怯的。 “忘不了忘不了。” “秀儿是谁?你们谁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何小冉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是有关宋济辰的,她想不感兴趣也很难。 小刀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庆生,庆生也是一副为难的模样。 何小冉也不是一个喜欢为难人的,见他们这样也就摆了摆手,“我就随口一问,你们这么紧张做甚。” “何姐姐不是我们不说,只不过这个秀儿她……”小刀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刷的一下白了不少。 “这个秀儿是老王妃找来给咱王爷开……开……”见小刀支支吾吾开不了口,庆生轻叹一声便替他说了起来,可自己也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何小冉的面说出“开/荤”这个词。 何小冉秀眉轻挑立马会意,轻咳一声侧过身子,“我懂你的意思了,你继续说。” “王公贵胄的子弟到了年纪家中长辈寻个女子安进房里也属常事,可偏偏到了咱王爷这儿出了事。那个秀儿到王爷屋内的第一个晚上也不知道哪里惹王爷不高兴了,便被……”庆生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便被王爷罚了一百个板子,板子还没打完就直接咽了气。老王妃知道这事儿虽然生气却也没说什么,隔阵子又送来一个女子,可结果还是一样,只不过不像一开始的秀儿,起码还保住了一条命。” “……王爷那么狠吗?”何小冉没有亲眼所见那时的场景,现在就算是听都能想象到那血淋淋的画面,下意识的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 “那时我刚到王府,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事儿,吓得我连发了好几天高烧。老王妃为了这些事儿气的不行,就连家法都请了出来。”庆生回想起那日王爷无畏淡然的模样,眸底满是崇敬。“即便面对家法,咱王爷也是二话不说的跪下,一点也不怕。” 何小冉没有说话,嘴角紧抿扯出一抹笑意。要不是她知道后续的剧情,怕是要怀疑宋济辰那方面不行…… 想着原著里宋济辰对倾城的没羞没臊,何小冉竟然耳根渐红,白净的脸颊也染上一抹淡淡的樱红,火热的温度更是让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嘶,太羞耻了! ※※※※※※※※※※※※※※※※※※※※ 何小冉:以秀儿为戒,面向未来! 宋济辰:……大可不必…… 不可莽撞 直到庆生他们离开,何小冉都没有从刚才得知的八卦里回过神。澄澈灵动的双眸微微闪烁,天知道她憋笑憋的有多不容易。 原著里倒是没有提过什么秀儿,现在想想还真是刺激。 人前皎皎君子,人后衣冠禽/兽,用来形容宋济辰最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何小冉慢悠悠的坐在床边,右手轻轻摩着下颚,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快咧到眼角。 这种近距离嗑cp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原著中宋济辰的婚后生活,何小冉的眸底倒是多出了几丝心疼。 心疼谁?当然是弱小无助的倾城了!日后要被宋济辰那么“折磨”,太可怜了! 何常安平日喜静,入夜后的何家更是安静至极。 石陌缓缓从床上起身,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胸口处的伤势,双眉紧蹙。 门外传来动静,他眸间的轻浮尽然褪去,嗜血谨慎充斥其间。动作极快的拉起自己的衣衫,鹰锐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门口。 “小王公,是属下。” 石陌一愣便松了口气,眸间的警惕也少了几分,原来是麦库。 候在门外的麦库得了首肯这才查看了四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刚见到坐在床边的石陌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膝盖磕碰地面的声音清晰明了。 “都是属下护主有误,害的小王公受了这么重的伤。” 石陌那双狭长的丹凤眸淡然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微微抬手让他起身。“所有的事情都在本王意料之中,如若伤的不重些,怎么能让那几位安心呢?”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口,眸底的阴冷更甚。 如今身上的伤可都是要感谢自己那三位亲哥哥所赐! 麦库笔挺的站在一侧,双眉拧在一起,即便石陌这般说,他心中依旧有着护主不力的愧疚。 所有的计划都应该万无一失,可偏偏到了最后还是出了岔子。他们队伍里的一个精兵竟然临阵倒戈,带人偷袭石陌。 那夜的天和今晚的格外像,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场淅淅沥沥连下好几个时辰的的小雨。 石陌目光淡然的看向窗边,即便关着什么也看不见,他也没有挪开视线。 他也曾想过,如果当初没有那个叛兵,结果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轻笑一声,眸间的寒意更甚了些。 不会。 即便没有那个人,他也会自导自演让自己受伤失踪的。 麦库立在一侧,抬眸看着一言不发却抿着笑容的小王公,紧张惧怕的吞咽着口水。“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小王公请随属下离开。” 石陌狭长的丹凤眸微挑,抬腕抵在额侧,指腹轻轻勾起自己微蜷的黑发,嘴角噙着一抹弧度缓缓道:“不急,本王自有安排。” 自从得知秀儿事件后,何小冉看到宋济辰都变了心态。 财大气粗、武力值爆强、又守身如玉的男主最讨人喜欢了。 她现在的心境像极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觉得满意。 “何小冉,你今日为何总盯着本王?”从洗漱到此时,何小冉一直都用“□□”的目光盯着他,时间久了,他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一样伺候在前厅的庆生浑身一颤,比被问话的何小冉还要紧张无措。圆溜溜的眼睛疯狂闪烁的看着甚至略微有些僵硬的何小冉,心中默默祈祷:“我的好姐姐耶,您可千万别把我和小刀卖出去了!” 何小冉脸色的表情也是复杂至极的,尴尬的笑了笑,她看得有这么明显吗? “王爷,我只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宋济辰半眯着深邃的眼眸,慢条斯理的又重复了一遍随便看看四个字。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本就有着惑人的魔力,何小冉哪里禁得住,愣是垂眸死死的盯着脚尖,生硬地点头糊弄了过去。“奴婢……奴婢只是觉得王爷今日格外的……英姿飒爽。” “……”她的小表情宋济辰看得那叫一个清楚,不过却也没有追究。缓缓起身向外走去,嘴角扬起的弧度透着一丝柔和。 即便知道何小冉那话只是在讨好自己,他却是受用的。 经过早上这么一遭,宋济辰一个上午的心情都好的不得了。 凌云从宋济辰那儿出来后就忍不住的瞥了一眼身侧面无表情的齐河,“咱王爷今日又是怎么了?心情好的有点……不对头。” 齐河一愣,脚下没有片刻停顿继续向前,想起刚才王爷“温柔”的模样,也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不过转念一想却也觉得正常,自从何姑娘到了王府,王爷的心情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今日这样,怕也和何姑娘脱不开干系。 “你懂什么。” “……”凌云的脸刷的一下黑了个遍,怎么又被齐河这小子怼了! 宋济辰坐在屋内,看着今早刚送来的军务折子,可没看几本就没了耐心。轻叹一声,嘴角扬着淡淡的弧度,就连眼眸间也透着一丝无奈。抬手微微揉了揉眉宇间的位置,随后缓缓起身。 这一上午脑子里尽是何小冉浅笑妍妍的模样,这可如何让他集中精神看折子? 兴许是内心的向往,宋济辰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往外走的步子比平日要迈得大些。 “王爷?您这是……”齐河刚好在场上巡视,却没料到会遇上大步走出的宋济辰。 宋济辰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脚下的步子却还有丝毫改变。“本王今日先回王府。” 齐河自然是没有胆子阻拦的,朝着宋济辰离开的背影行了一礼,待他的背影彻底消失,齐河才抬眸看了眼太阳的位置,忍不住的眼角抽动。 王爷才来兵营一个多时辰,这么早就要回去了……想起今早他异样的“温柔”,齐河倒是又变得淡定,是他不懂。 宋济辰骑着追风愣是将平日里需要两炷香的时间缩减成了一柱半,因为没有事前通知,府外自然也是没人迎接的。 门外的守卫见到自家王爷,满脸尽是错愕,左手边的那人刚想进去汇报却被宋济辰拦了下来。他微微抬眸看了眼平静的府内,薄唇微勾,深邃的眸底也露着一丝好奇。 他倒是想看看自己不在王府的时候,何小冉那只狡猾的小狐狸能做些什么。 何小冉的日常是真的最乏味的了,她不像别的府里下人,不用打扫、不用洗衣、不用准备膳食……总而言之,她就是府里最闲的人。 宋济辰走后,她又开启了漫无边际的无聊生活,一会儿窜到西院,一会儿溜达到东院,短短一个上午,府里的人几乎都是可以见到何小冉身影的。 刚找小刀聊了会儿天,他便被副总管遣了活,何小冉撇了撇嘴,无精打采的从院子的墙角边顺手捏了根狗尾草,摧残起来。 “王府今日的菜送来了。” 何小冉走到后院的偏门倒是被一群抬着竹篓的人吸引了目光,探着脑袋好奇的看了几眼也没说些什么,看来是给王府送菜的。下意识的将狗尾草浅绿的根茎缠绕在手指上,刚想转身离开,只听身后啪嗒一声,随即便是谩骂。 “你个狗东西,搬个东西都搬不好,这可是要给王爷吃的,摔坏了小心你的狗命!” 何小冉来到这儿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自是知道这个社会的生存规则,就连她这个在21世纪生活的人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微微摇头走到那几人身边弯下身子捡着散落一地的瓜果蔬菜。 何小冉原本面色平静,可当她捡起第一个茄子,第二个黄瓜,第三个萝卜的时候,整个人就不淡定了。柳眉微蹙又看了几眼手中的蔬菜,继而问道:“这是给王府送的菜?” 何小冉可是王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听到她的疑问,正在训话的人也识相的闭了嘴,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快步走到跟前,“原来是何姐姐呀。” “……”何小冉看了一眼身形偏瘦,下颚留着一撮小胡须的男人,脸上谄媚的模样倒是让人不喜。姐姐?他最少也四十岁了吧!喊她姐姐?她还怕折寿呢! 张德在王府待了好几年,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见何小冉不说话,他也不自讨没趣,看了一眼她手中拿着的菜,恭敬的答道:“这是刚刚送来的。” 何小冉明亮水灵的眸子闪过一些轻蔑,微微摆了摆手中的菜,眉眼轻挑透着一丝玩味缓缓道:“噢?这茄子捏起来如此厚实坚硬,怕不是拿来做菜的,是拿来杀人的吧?”说着便环顾了一下四周,握着茄子走到一棵树旁,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手起茄落,只听啪嗒一声,探出的一根枝丫瞬间英勇牺牲了。 何小冉龇着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转过身子走到原本谄媚的人面前,又举着几乎没有什么损伤的茄子挥动了几下,语调微扬道:“这茄子的杀伤力还是挺大的,要不……”何小冉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玩味的目光又在张德的身上扫了扫,继续道:“我拿这个打你一下试试看?” “不……不用了吧?”张德眸光闪烁的看着她手中紫绿的茄子,只觉得自己脖颈一凉,下意识的就想去摸。 何小冉微微点头,垂眸又看了一眼手中依旧顽强不屈的茄子,颇为赞赏的摸了一把将它放下。 张德见她总算放过了手中的茄子渐渐松了口气,双肩也降了不少。 “这黄瓜倒是软,不对,是软的厉害才是。” 张德听后身子更是僵硬了,额上的汗渗的越来越多,更是顺着脸的弧度凝结成一大滴,格外显眼。 就在他吞咽着口水的时候,耳边传来啪嗒一声,左侧脸颊立马染上了一片湿润,惊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轻轻捏了一下,没想到这黄瓜竟然直接呲了水。” 张德嘴角原本带着的弧度早已不见,眸间闪过的满是惊恐与无措,呆愣愣的站着也忘了将脸侧的黄瓜水擦干净。 “还有这个萝卜……” 萝卜?张德藏在袖子里的手颤抖的厉害,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 噌的一下,一根巴掌大的萝卜展露在眼前,长得吓了一跳,眼睛真的像极了铜铃。 何小冉瞥了他一眼,将他此刻的紧张无措看了个遍,眸底的鄙夷更甚了些。“哇!你看到了吗?这里有这么一个大黑洞!你猜猜这洞怎么来的?会不会……”何小冉凑到张德耳边放低了声音缓缓道:“有虫子在里面产卵?” 本来是想吓张德的,可是何小冉自己一想到了那种会蠕动的大白虫子,也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嗯……还真是恶心。 垂眸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浑身发颤的男人,何小冉不免又多打量了一下。按理说他只不过是府中一个负责采购蔬菜瓜果的领事,这衣服却比平常下人要华丽些。 “反腐倡廉”四个字瞬间窜了出来,何小冉眸底的冷意更甚。 “不知每日采购这些瓜果蔬菜需要多少钱?” 张德吞咽口水的频率更快了些,每半月他就是要到账房那儿交单子取钱的,自然是有记录瞒不了的。“一……一两银子。” “一两?”何小冉澄澈的眼眸睁得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要知道在西洪,平常人家一月估摸也就只能赚到二三两银子,这王府倒是厉害,一日光是花在菜上的钱都快赶上寻常人家半个月的收入。 何小冉走到竹篓前,想要在看看这些天价蔬菜,可越看心中越是气恼。 就这些歪瓜裂枣也值这个价? 凛冽的目光再次移到张德身上,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王府支出的银子怕是被这人贪了,还真是贪污处处有,花样各不同呢! “你要是把一两银子给我,我能买王府好几日的菜,而且卖相绝对比这些强得多。” “当真?”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从身后传来,何小冉浑身一颤,不自觉的挪不开步子,就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 这声音是在太过熟悉,根本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谁。 还没等何小冉回过神,张德却是砰的一下跪在地上,头埋得极地,颤抖的幅度更大了些。“王……王爷!” 宋济辰宛若黑夜般静谧幽深的双眸压根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张德,目光一直都在背对着他迟迟没有转身的何小冉身上。 何小冉只觉得后背有一股说不出的炽热,极为不适的缓缓转身,微微抬眸看着宋济辰,心中不免懊恼的哀嚎了一声。 她现在也算是会看太阳的位置估摸时辰了,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宋济辰怎么就回来了? “王爷。”弯了身子,恭敬的朝着宋济辰行了一礼,声音小小糯糯的,在宋济辰耳中却似是撒娇。 “当真?”宋济辰缓缓走到何小冉身侧,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嗯?何小冉一愣,不解的抬眸,却在顷刻间对上他略带温柔的双眸,心下一颤极快的挪开了视线看向一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很快便反应过来宋济辰所说的当然是何意。 何小冉刚才说的一两银子可买王府好几日的菜并非胡说,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寻常闲着无聊也会随着小小一同买菜,对于街头巷尾蔬菜的价格心中还是有数的,花费一两银子买这几筐子烂菜着实是浪费钱。 “自是真的,奴婢可没说谎。”何小冉侧身又看了几眼竹篓里的菜,因为离得近顺手又捏了个土豆递到宋济辰面前。“王爷,您看到这上面的绿芽了吗?要知道土豆发了芽那边是不能吃的,这样的土豆就算是丢到路上都不会有人捡。” 宋济辰看了一眼何小冉手中只有半个手掌大小,形状丑陋的长芽土豆,眸底的寒意更甚。跪在一旁的张德从起初的后背发凉到此刻的浑身颤抖,汗水更是顺着他的脸颊滴湿了地面。 “你便是府中负责采购食材的?”宋济辰身形笔挺的站着,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何小冉站在一旁注意到这点似是习以为常,宋济辰似乎很喜欢这个玉扳指。 “是……” “每日采购的费用都是你亲自去账房支取的?” “是……” “每次采购之物你可有亲力亲为的用心挑选?” “……”张德双唇开开合合愣是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何小冉一愣,抬头看向身侧面色平静如初的宋济辰,光从他此时的表情看不出他到底生气与否。不过从他刚才问张德的三个问题来看,却是步步挖坑,就等着他自己跳进去。 这前两个问题倒是平常,可第三问却是个送命题,答或不答,有或没有,怎样的答案都是错的。若答有,那今日这些歪瓜裂枣他又作何解释?若答没有,那便是渎职。 何小冉想到这个,澄澈明亮的双眸中满是崇拜,不愧是她认识的男主! 闻声赶来的张管家也在路上听说了此事,等他到的时候就连何小冉也是一惊,双眉紧蹙满目冰冷的张管家还是她第一次见。 “张管家,你认为这事该如何处理?”宋济辰依旧与往常无异,平静的就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回王爷的话,此人利用采购职权中饱私囊,假公济私,小人这就让账房那儿核对他经受的账目,核实无误后让他如数归还并送押官府受理。” 张德一听双目无神,就连嘴唇也变得苍白,被历南王府送去官府查办的怕是没命活着出来。 “王爷!王爷人饶命呀!奴才再也不敢了!” 整个后院满是张德的哀嚎求饶声,宋济辰不满的剑眉微蹙,张管家立马让人将趴在地上吓得要尿裤子的张德抬走,自己也极其识趣的领着下人散去。 周围的顿时变得安静,耳边的喧闹消失,何小冉只觉得自己松了口气,总算不吵了。 宋济辰侧过身子垂眸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深邃如静谧深潭般神秘的眼眸闪过一丝无奈,薄唇微抿,还未等何小冉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便被宋济辰紧紧握住。 “王……” “疼吗?” 何小冉还未说完的话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顺着宋济辰的目光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手侧通红一片,中间的部位还有一道长长的白痕,隐隐约约有顺着长横发肿的迹象。 “不疼,王爷您不说我都没发现呢。”她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刚才一心扑在张德拿了几筐烂菜的事上倒也忘了疼痛。不过……究竟是什么时候弄伤的呢?何小冉微微蹙眉,一脸愁容的想了想,灵动的目光慢悠悠的看了一眼掉落在身侧不远处那根英勇牺牲的树枝才恍然大悟。 唔……应该是她刚才为了展示茄子的硬度才弄伤的。 何小冉回过神,目光紧紧的注视在一直紧握她手的宋济辰,只觉得被他握住的地方热的厉害,仿佛再多停留片刻那股热劲儿就可以顺着手心蔓延到全身。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挣扎了几下却是徒劳,宋济辰只是握的愈发的紧,那双凛冽的剑眉也似是不满的拧在了一起,这副模样的宋济辰倒是让何小冉安生了不少。 宋济辰见她不挣/扎了,紧蹙的眉头微微有了舒张的迹象,但满是担忧的目光却没有从她的手侧挪开。 何小冉缩着脖子,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生怕惹怒了身前的这尊大佛。可憋了好一会儿,她只觉得手酸,才小心翼翼道:“王爷何时来的?” 宋济辰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道:“你拿茄子砸树的时候。”想起刚才她“勇猛砸树”的模样,宋济辰又气又觉得好笑。看着她手侧越发红肿的长横,眸底的心疼更甚。“你就不会用手拧断树枝吗?” 听着他低沉略带怒意的话,何小冉很是自觉的不回嘴,她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宋济辰。 其实她刚才说的是有些夸张了,那茄子的确老的厉害,却还不到能够硬到砸断树枝的地步。她刚才只不过是在拿茄子咋下去的瞬间变了动作,直直的用了手侧劈断了树枝,这才有了张德之后的恐惧与无措。 宋济辰见她垂眸不语,那些责怪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又看了一眼她泛红的手侧,心疼的他只能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微微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覆上去揉了揉,动作轻柔至极,生怕自己又伤了她白嫩的手。“下次不可莽撞,可知?” “奴婢知道了。”何小冉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轻柔的指腹上,大脑也只是顺着他的话做出的应激反应,就连她自己事后回想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等她彻底回了魂,周围哪里还有宋济辰的影子,就连她自己也不知何时到了房里。回想起刚才在后院的事情,呆怔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反复上面还残留着属于宋济辰的温度。 大口深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的心变的平静。 何小冉!你可是来自开明的21世纪,不就是被男人拉个小手嘛!有什么好紧张的! 小声嘟囔了好几句,躁动心才渐渐恢复往日。明亮的双眸微微闪烁,脸颊两侧的红晕倒是没能及时散去,还留着淡淡的樱红。 午膳时分,兴许是经过张德那事儿,整个粟室安静的有些不像话,虽然平时也很安静…… 宋济辰一如既往地让何小冉站在身侧伺候自己,目光却时不时的朝着她的右手侧看上几眼。再瞅见那依旧还有痕迹的长横,剑眉微蹙。 何小冉也就只有这方面像个姑娘家,如此娇嫩,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那红肿还没有完全褪去。 “你很会选菜?”宋济辰突如其来的话让何小冉一愣,完全摸不着头脑。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沉着应对。 “单纯用低价选些好菜还是会的。”她为什么会看菜品还跟她的经历脱不开干系。她小学那会儿父母便离了婚,自己跟着妈妈,起初的生活虽然不富裕却也让她觉得幸福安心。可直到她上了初中,妈妈告诉她要重新嫁人,因为是个好人家,她变成了拖油瓶,在继父家里一直都是受人脸色的。有的时候继父应酬回来喝了酒,还会对她拳打脚踢。时间久了,她倒是从继父身上学了个“一招半式”。好在她中考发挥超常考上了一个住宿制的高中,逃离了那个家,妈妈是个性子软弱的,平日极听现任丈夫的话,根本不敢喊何小冉回家,只能偷偷给她打点钱供她生活。何小冉从小便是个自尊心极强又自立的,在自己的努力下,周末寻了个散工,在一家餐馆洗菜。也就是在那里工作的两年让她学会了如何知道一个菜的好坏优良,也算是半个技能吧。 想起自己的“童年经历”,何小冉嘴角满是轻蔑与嘲讽,微红的眼眶倒叫人认不清是痛恨那些人还是心疼自己。 宋济辰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倒是没有发现她此时的微怔和眸间一闪而过的寒意。 “那人从府中贪去的银两数目算出来了吗?”何小冉整理好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无异。比较起菜的品相,她倒是对银两数目更加好奇,现代那些贪官的能力她是见识过的,现在带也想看看古代一个王府负责买菜的能贪多少。 宋济辰抬眸看了一眼张管家,张管家立马会意恭敬的回答道:“按照账房的账本,张德在府中负责采购已经四年有余,他支取的银两共计一千五百四十两。” 何小冉听到这个数目,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多少?一千四百五十两?”倒抽了一口气,在脑子里简单的换算了一下,是一个人将近四十三年的收入! “王府果然财大气粗,如果今日没有发现还不知道要被那人贪去多少。” 宋济辰停下筷子看了看垂眸小声低喃的何小冉,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但光从她不屑的小表情还是能看出些什么的。轻咳一声,朝着何小冉招了招手,“听说你在府中也闲得很。” 何小冉睁大双眼,身子一僵,听说?你听谁说的? 见她紧张的委屈模样,宋济辰垂眸憋着笑,低沉道:“那府中日后的采买便由你负责监督。” “我负责?王爷的意思是奴婢可以每日出府监督他们采买?” 宋济辰剑眉微挑,轻声应了应。抬眸瞅见因为此事双眉微弯满是笑意的高兴模样,他的心情也好上不少。目光渐渐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她的手,不经意的又想起了早上那会儿手中柔软嫩滑的触感,不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执起一旁的杯盏将水饮尽这才觉得好些。 宋济辰轻呼一口气,平复心情,心中懊恼不已,一定是这阵子太累的缘故。 翌日宋济辰前脚刚走,何小冉就忍不住的领着下人出府采购食材,好不乐哉。 王爷开了口,还给了银子,这感觉就像是有人出钱让自己尽情购物一样,能不高兴嘛! “娘子,许久不见,可有想我?” ※※※※※※※※※※※※※※※※※※※※ 不知各位对这章可还满意? 这可是一章更比三章长呢!日后我都会这样,每码完一大章再发出来,一周三更,一章字数不会低于4千。 ps:今日是我麻麻的生日,悄咪咪的在这里祝愿我敬爱的母上大人生辰快乐! 表哥 何小冉许久没有出府,东瞅瞅西看看的便落到一行人的最后。 正当她拿着一个香囊琢磨的时候,耳边传来浅浅的一声“娘子”着实将她吓得不轻。还未等她转身去看,她的手腕便被人紧紧地握住。 何小冉不满的柳眉微蹙,转过身子想要问责,却在看到是何人时,愣了愣。“怎么是你?” 石陌一袭墨绿长衫,微卷的长发也井然有序的被发带束在脑后,即便如此,站在众人中依旧格外显眼。何小冉一眼便认出石陌今日穿的衣裳是何常安的,这可是前阵子她特意去店里挑的,也花了不少钱。 何常安的个子本就与石陌差了一截,这身墨绿衣衫穿在石陌身上看起来紧巴巴的,一眼望去便能看见两袖处的短小,硬生生的勒上去好大一截。 石陌自然是看到何小冉眸底的不满,他却是完全不在意,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狭长的丹凤眼微弯,少了往日的轻浮,多了几分温柔与深情。 面对他温柔似水的目光,何小冉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觉得极不舒服。澄澈的双眸此刻盯着他握着自己的手,不满充斥了整个眼眸。她试着挣扎了几下,却是徒劳。这里毕竟是大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石陌,赶紧松开!”因为羞愤,何小冉收起了平日里的温柔模样,咬着牙恨不得揪着他狠狠咬上几口的模样在石陌眼中倒是毫无杀伤力,反而觉得这样怒急了的她别样的可爱。 石陌微微俯下身子朝着何小冉那边凑了凑,即便目光变得深情,可话语间的轻浮却似丝毫没有变过,“都看过我的身子了,娘子这是不准备负责了?” “你要是再瞎喊,我就直接报官!”娘子?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无论是来这儿之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可是连个对象都没有过,何时还赶上被人唤做娘子了? 听着她的决绝,石陌微微垂下脑袋,深情的眼眸顿时被失落掩盖,委屈的模样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就连何小冉也被他此时的模样弄得一愣一愣的,竟然在瞬间涌出一种“罪恶感”。 “松手!”何小冉紧张的看着四周,生怕走在她前面的人回头来寻她,要是真叫人看见了,这可让她怎么解释?几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石陌的手劲儿还真的不让人小觑,渐渐地她的手腕都红了一圈。 石陌轻叹一口气,双眸里闪烁的委屈更浓了些。“能不松吗?” “你个淫贼!松开我家小姐!”就在何小冉觉得头大的时候,幸好小小紧紧地瞪着石陌,满是气愤的冲了过来。只不过……她此时的状态有些让何小冉哭笑不得。 何小冉疑惑的看了看拎着大大小小东西的小小,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小小,你这是怎么了?要和我爹搬家?” 小小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你了自己的双手一样,心中的怒意更盛了!猛地将自己手里的东西砸到了石陌紧握何小冉的那只手上。“都是这个淫贼!也不知道用什么甜言蜜语哄得老爷让我带他出来买些衣裳什么的。”想起刚才花出去的银子,小小脸上的哀怨更浓了,那可是老爷半个月的俸禄! 猛然的疼意让石陌倒抽了口凉气,本能性的收了手,龇着牙忍着疼。 自己的手终于得到了解放,何小冉以最快的速度往后退了几步,离石陌远了些,就连看他的眼神也跟看变/态一样。 石陌对于何小冉离他这么远表示很不满,双唇微启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小小挡在了两人中间,还用警告的眼神瞪了几眼。“离我家小姐远些!”说完这话,她才转身用着委屈的小表情朝着何小冉眨了眨眼睛,眼眶瞬间就红了。“小姐,小小想你了。” 看到小小要哭,何小冉也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今日出府采买倒是没想到会遇到小小她们。柳眉微弯,宛若春水般柔和的目光让小小的情绪渐渐平静,“再过几天我不就可以回去了吗?” 两人还没聊上几句,走在前头的人发现何小冉不见了,纷纷回头寻,见到她人都松了口气。几乎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何小冉在王爷身边的地位,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 何小冉朝着来寻她的人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小小的肩头缓缓道:“过几天我回去的时候想吃你做的糯米藕。” “好,小小一定提前做好和老爷一起瞪着小姐您回来。” “还有我!”石陌提着一堆东西,探着脑袋冲着何小冉笑了笑,可正说话的两人愣是连一个余光都没给他。 一望无垠的天空被一层灰蒙覆盖,阳光也只能拼尽全力从深厚的云层中展露点点光辉,却只照亮了乌云的一隅。 和压抑的天相比,历南王府内和并无什么不同。宋济辰身形笔挺的坐在桌案前,玄色长袖随意的跟着他此时的坐姿,搭在膝上。他的左手侧站着一只歪着脑袋咕咕直叫白鸽,黑珍珠般的眼睛炯炯有神,一会儿看看宋济辰,一会儿啄啄自己的白羽。 宋济辰深如洞潭的双眸平静的看着手中的密函,面上没有丝毫异样。 “北荒派来西洪的使者在路上受了袭击,全队人马无一人生还。”宋济辰语气平稳至极,像是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儿一样。 与他的镇定比起来,站在一侧的齐河双眉紧蹙,眸间满是担忧。“北荒使者在我们西洪境内遇到袭击?这怕是他们的阴谋。”西洪和北荒已经战火不断几十年,这次突然说为了两国边境的百姓,要派使者来谈和,他就知道没这么好! 宋济辰没有驳了齐河的猜测,宋济辰剑眉微挑,轻轻抚了抚白鸽的羽翼,缓缓道:“你可知西洪这次派的是何人?” 齐河微微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西洪的使者身份显贵,却也不知究竟是谁。 “拓跋陌。” “北荒九皇子?”齐河跟着宋济辰没少到两国接壤处,北荒皇城里的那些事儿自然也没少听说。 北荒九皇子拓跋陌可是个争议颇多的人,他是北荒国君最小的儿子,身份也最为特殊。他的生母是皇后的亲妹妹在与国君一夜风流后,珠胎暗结所生。拓跋陌出生后生母便体虚而死,他被国君安排在皇后身边长大,皇后膝下无子,这个姨母也成了事事顺他的慈母。 他的才华是整个北荒都认可的,谁人不知北荒九皇子五岁出口成章,七岁便跟着北荒第一勇士学武。所有人都能看出北荒国君拿他做储君培养,可偏偏到了他这里出了意外。随着他年岁渐长,他的生活作风越叫人不屑。堂堂九皇子每日不喜文墨武功,偏好烟柳花巷,窈窕美人。光是他的皇子府内的女子便有二十八个,各个长的宛若天仙。北荒国君也曾气他不成气候,打也打了,关也关了也改变不了他分毫。时间久了,北荒国君算是看清了,也就没再管过他这个最小的儿子。 虽然北荒人民都会称拓跋陌一声小王公,可他手上却是一点权力都没有。这次北荒派人出使西洪竟然选择的是他,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王爷,如今北荒九皇子死在我西洪境内,两国怕是要不安稳了。” 宋济辰轻笑一声缓缓起身,轻轻握着白鸽走到窗边,深邃的眼眸看向灰蒙压抑的天空,眸底划过一丝明亮,澄如秋水,寒似玄冰。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齐河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了。侧身看了一样皇城的方向,心中又有了一个疑惑。皇城里的那位向来和王爷明争暗斗,既然王爷收到了北荒使者身亡的消息,那边亦然。“王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宋济辰垂眸看了一眼正拿着脖子蹭着他指腹的白鸽,幽深静谧的双眸褪去清冷,多了几分柔和。 这鸽子讨好人的样子还真是和那小狐狸像的很。薄唇微勾,眸底含着笑意,双手轻轻举起蓦然一松,刚才还在他手心撒泼的白鸽瞬间张开翅膀飞入那片灰蒙中,渐渐没了踪影。“静观其变。” 王府的日常采购并非每日都有,每隔几日何小冉才会带人出去。 原本以为那日和石陌、小小在街上遇见是个巧合,那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又作何解释? 何小冉不傻,自然不会相信什么巧合,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那边是人为制造了。 再次被石陌堵在一家卖馄饨的店铺旁,何小冉的耐心都要被他完全耗尽了。 柳眉狠狠的拧在一起,圆润澄澈的眸底闪过一丝不耐,目光更是寒意逼人。“你到底想要怎样?” 面对她厌恶自己的模样,石陌一点也不恼怒,反而就觉得十分有趣。今日的他并没有直接上手扯住何小冉的衣角,而是更为直截了当的将她堵在两石墙间,如若不是前头有个馄饨铺遮着,就他们现在的姿势怕是会惹来不少人围观。 何小冉从二次在路上见到石陌后便是十分小心,可谁又会想到,只是短短的挑个物件的时间,一转身刚才还围在周围的人便都没了踪影。 凛冽的目光紧紧地看着身前阻拦自己的离开的石陌,心中涌出一个想法:难道是他做的? “干嘛这么盯着我看?怎么,现在才发现喜欢上我了?”石陌俯下身子,如果不是何小冉双臂半直抵挡着,他怕是想凑到她耳边更加暧昧。“现在喜欢还是来得及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我都愿意以身相许的。” 何小冉气的心都跟被火烧似的,对着石陌这个变/态她是一时一刻也不敢松懈分毫,可她还是不死心的用余光四处看着。 “别看了,小小今日可没跟来。” “你……” 石陌微微一笑,看似无害,可何小冉却是对他此时的模样有些犯怵,总觉得这样的他骨子里透着一股邪气。 马蹄声伴随着一阵喧闹传来,何小冉一愣,即便她的视线被石陌挡了个干净,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马蹄声分外的熟悉。 难道是宋济辰? 想到这个可能何小冉只觉得自己一直悬着的心缓缓松了下来,就像是一只飞行许久的鸟儿总算寻到了一处安全的落脚处休息。 “王爷!”她拼尽全力大声喊了一句,石陌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怔然的愣在原地。 马蹄声愈行愈近,周围探着脑袋看着的百姓也愈发的多了起来。 这里可是皇城脚下,达官贵人从这里经过也并非什么罕见事儿,可偏偏朝这边驾马而来的是西洪人人敬仰爱戴的历南王,这场面便有所不同了。 何小冉听力较为灵敏,水灵的眼眸微动,瞅准了时机侧身狠狠的咬上了石陌拦在她右侧的手掌虎口处。人的手掌虎口那儿有个合谷穴,遇到危险捏掐咬那里,也算是一个自救的方法,这还是高中那会儿学校的看门老大爷教她的。那时候她常常打工回来晚了,要不和看门大爷混熟点,谁给她开门? 这个法子她以前从未用过,没想到今日却有切身实践的机会。 突然起来的疼痛让石陌的脸刷的一下变了色,几近本能般的松开了抵在墙上的手,何小冉更是行动敏捷的从他松开的空挡里钻了出去,一路狂奔挤到了人群中间。 周围满是围观的百姓,还有不少拿着白纱掩面的姑娘也跟着踮起脚尖朝着自动让出的路中看过去。没一会儿宋济辰便驾着追风飞速驶来,何小冉的个头不算高,拼命踮着脚尖才能看到一丁点画面。 马上的宋济辰穿着的还是一早她见着的那套衣服,玄色锦袍于外覆着其内的墨蓝金丝祥云交领长衫,腰间系着他最喜的那条白玉带,色泽纯澈,款式华丽却不失优雅。他一头黑发一丝不苟的束起以镶玉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在马上挺的笔直,深邃的眼眸静谧冷漠,似是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与生俱来的清冷高贵,这样的他倒是和何小冉最近印象中的宋济辰不一样。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差点就忘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宋济辰也是这么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 “王爷!”何小冉努力的伸长胳膊朝着宋济辰的方向挥动手臂,为了在喧嚣中声音突出,她可是费了不少劲儿,嗓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宋济辰驾马经过之时并未听得清晰,只觉得人群中有一声格外的熟悉,下意识的用余光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见被人群挤得左歪右倒的何小冉,他本就冷酷的脸上又在顷刻间染上了一层冰霜。猛然勒令住了追风,惹得追风被缰绳一勒本能的腾起前腿,嘶鸣声响彻长街。宋济辰一双凛冽的剑眉紧蹙,可对上何小冉嘴角的那抹浅笑渐渐舒展了些。“怎么就一人在这里?”他刚才就看到何小冉的四周,愣是丁点王府下人的人影都没有。 齐河本是为宋济辰开道的,在前方等了小会儿却听不到宋济辰的马蹄声,只好转身回来。老远瞅见何小冉的时候,心中便是了然,不过眸底还是闪过一丝诧异。刚才可是皇上派人快马加鞭宣王爷入宫觐见,他们王爷到还是有闲情雅致,停半路上和人聊天。齐河微微摇头缓缓停在一侧,静静等待。 见宋济辰勒马与何小冉说话,周围的百姓也都很识趣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刚才还半羞半掩想要一睹宋济辰俊颜的女子纷纷尽露失落之色,看向何小冉的目光也多了一份不屑与哀怨。 何小冉见状忍不住的眼角抽搐,这些人看她作甚?她本就是历南王府的人,宋济辰和自己说句话也用不着这么看着她吧。 何小冉轻咳一声,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看剑眉微蹙的宋济辰,自是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算太好。“还不是王爷您突然驾马而来,惹得百姓围观,随我出府的那些人怕是被人群冲散了吧。” 宋济辰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眸略带了一丝无奈。“你……” “表妹。”温柔的呼唤打断了宋济辰要说的话。 何小冉听到石陌的声音只觉得怒火中烧,还没等她开口,她的手臂又被他紧紧地拉住。何小冉一怔,随即本能性的抬头看宋济辰,只见刚才还面色正常的宋济辰一脸阴沉,像是被人抹了锅底灰一样难看。 “王……王爷。” “表妹,你怎么能随便乱跑呢?要是在人群中走散了,你让我如何向姨夫交待。”石陌眉头紧蹙,双眸尽露担忧。 石陌动作极快的又凑近了何小冉,俯下身子轻声道:“我的好表妹你可千万别拆台,否则让这大名鼎鼎的历南王知晓你何家藏着一他国人,看你们如何解释。”何小冉看着他面上深情温柔,私下却如此威胁自己,气的更是牙痒痒。这么能演,搁现代石陌怕就是新一代影帝了! “表妹?”宋济辰剑眉蹙的更紧了些,看着石陌的目光也更加凛冽冷漠。 石陌一脸单纯无害的朝着宋济辰弯腰行礼,举止行为见没有丝毫错漏。“草民石陌,前几日才到了应天。早就听姨夫说过表妹有幸在历南王府当值,却没想到今日倒是在这大街上遇到了她。这还真是缘分呢,你说是不是呀?表妹?” 宋济辰没有说话,但他阴沉的脸色充分展露了他此时的心情,目光宛若利刃,惹得何小冉欲哭无泪。一边是宋济辰凛冽的目光,一边又是石陌的威胁,何家现在的生死可系在她一人身上,半步都不能走错。姗姗然点了点头,“这位的却是奴婢乡下的表哥。”表妹?我表你个妹! 听她承认宋济辰的双眉拧的更厉害了,握着缰绳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蓦然挪开视线看向前方,努力压制着心中涌出的酸楚和愤怒,低沉道:“赶紧回府,不许逗留。”丢下这话便双腿一夹追风的腹部,奔驰而去。 驾马到了路口,宋济辰眸底依旧燃着烈火,“齐河!” “属下在!” “你亲自将何小冉护送回府。” 齐河一怔,虽然不知自家王爷的用意,还是遵从的扯动缰绳,掉头回去。 宋济辰没有丝毫停留继续驾马朝着皇宫奔去,想起刚才那个自称石陌的男子,气息渐渐变得不稳。 那人无论说话还是举手投足间的行为都是滴水不漏,就连面对他也是镇定自若,岂是常人!更何况,他看何小冉的眼神何止是表哥看表妹,更像是猎人看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猎物。 “那小狐狸是本王的,谁也不准觊觎!” ※※※※※※※※※※※※※※※※※※※※ 本想着以后每周五六七三天更新,不过怕你们等太久今天先放一章出来。【下周开始,五六七三日更新哟】 阴谋 宋济辰一如既往地直接快马驶入宫城二门内,才翻身下马。 临近正午,经过前几日的阴沉,今日倒是迎来了一抹璀璨的艳阳,刺眼的光芒透过薄薄的云闪耀大地,照在身上热的厉害,让人极不舒服。 宋济辰指尖微动,轻轻抚平了因为驾马而褶皱的衣摆,黑曜石般深邃淡然的眼眸静静的看着正前方的肃穆宫殿,眸底蓦然闪过一丝狠意,转瞬即逝。 洪基在殿内等候多时,眉头紧蹙,嘴角紧抿,沉下去的眼眸表露了他此时的不满。指尖紧紧抠弄着龙椅扶手处的龙头,发出咯咯的声响。“好一个宋济辰,朕传召依旧如此怠慢!” “皇上,历南王来了。”太监快步走到洪基身侧,覆在耳边轻声道。 “宣。” 宋济辰单手背在身后,面色从容步伐稳健的走进殿内,见到坐在龙椅上的洪基,他礼数周全的行了君臣礼。 洪基见他老老实实的朝着俯身行礼,心中的愤懑微微得到了纾解。就算宋济辰受百姓崇敬又如何?见了他依旧要叩拜行礼。双眸微弯收起之前的怨恨,快步走到宋济辰身前,话语温和的将他扶了起来。“皇叔你可算来了。” “不知皇上召见微臣所为何事?”宋济辰静如深潭的目光在触及到轻扶自己的双手时,脑海里闪过的画面直让他觉得厌恶。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与洪基拉开距离,抬眸看着他的时候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然。 “朕收到密函,拓跋陌一行人在翼城城外受到流寇埋伏,无一生还。”洪基转过身子想起今日看到的密信,只觉得有些头疼。“北荒那边已经收到拓跋陌遇伏的消息,那边派了另一队使臣来,五日后便会到达应天。” 宋济辰没有说话,也没有丝毫诧异的神情流露。洪基见他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最恨的便是宋济辰“事不关己”的淡然无畏的样子。 “拓跋陌身为北荒九皇子,死在西洪境内,绝非好事,不知皇叔对此事可有何见解?”洪基狠狠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依旧温和道。 宋济辰单手背在身后,习惯性的抚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抬眸看向洪基的时候,明明是平静的目光却让洪基下意识的浑身一紧,双眉微蹙。“翼城距离西洪与北荒的边境不过数百里,城中更是有苏明学驻守,那些贼人选择在翼城城外动手怕是也顾虑到守在城中的苏明学。” “皇叔此话何意?” “翼城属于边境要塞,常年驻守在那儿的都是忠君肝胆之将,苏家世代守卫翼城,无论是威名还是声望对附近的流寇都有震慑的作用。一般山匪流寇岂敢在翼城附近大开杀戒?”宋济辰余光微瞥,见着洪基垂眸沉思的模样,面上依然平静。洪基从登基以来专注的也只有明着暗着和他斗,对于边境防守之事从未涉及,这点倒是和他的父亲相差甚远。既然名义上还是要喊他一声皇叔,他倒是不介意教他一些,“皇上不妨想一想那些流寇为何会突然踏入翼城管辖范围,如若是劫财,城外的几户富农庄主不更是块宝玉吗?” 洪基恍然大悟,这些年西洪都是由宋济辰率军守护,平安的日子过多了,心中便扎根了北荒这些邻国不敢随意躁动的想法。甚至连此次他们休书求和,他都觉得是件无比正常的事儿。 “他们这是想两国再次开战?” 宋济辰微微摇头,低沉道:“如若想开战,倒不会用这么麻烦的招数,按照北荒的粗蛮习惯,直接派军骚扰抢夺边境便是。” “那他们究竟为何?” “一切只能等北荒使臣来了,他们的目的才会清晰。”宋济辰心中早有答案,却不能肯定,而且他也并未想将自己猜测的告知面前这个九五至尊。 商讨完此事,宋济辰俯身告退,却被洪基拦了下来。“已至正午,皇叔便留在宫里与朕一同用膳吧。” 宋济辰一愣,剑眉微蹙很是不满。对于洪基耗费了他这么多时间在宫里很是介意,一想到何小冉那个来者不善的表哥,他只觉得心情烦躁得很,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用膳。 “微臣叩谢圣恩,近来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在宫内叨扰皇上用膳了。” 洪基一怔,依旧面带和善的笑容许他离开。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内时,洪基双目涌上一抹猩红,狠意充斥其间。“宋济辰,总有一天朕要让你付出代价!” 历南王府内,何小冉百无聊赖的站在前院里盯着小水池里摆动鱼尾的几条锦鲤,时不时丢些馒头屑下去引着它们争先恐后的探着脑袋张嘴夺食。 按理说她还是可以在府外多逛一会儿的,谁知道宋济辰前脚刚走,齐河后脚就来了。 “何姑娘,王爷让属下送您回王府。” 何小冉听后眸间闪过一丝失落,可一侧眸便瞅见石陌用深情委屈的眼神看着她,失落立马消失,毫不犹豫的朝着王府方向走。与其看到石陌恼怒还不如听宋济辰的回去呢! “表哥还是早些回去,切勿乱跑,不然爹会担心的。”刚迈了一步,何小冉还是气不过的咬牙加重了表哥二字冷冷道。想起石陌刚才威胁她的话,她倒是有些不放心爹和小小。 谁知道这个疯子还能干出点什么事儿! 石陌听着何小冉的话,狭长的丹凤眸扬起的弧度更深,浅然一笑回到道:“表妹放心,我一定在家里好好等你回来。” “……”何小冉心中的气更堵得慌了,现在光是看到石陌她都能血气上涌。 也不知道她是造了什么孽,当初就应该任由他在木盆里血流而亡算了,愣是给她惹了一个大麻烦。 刚到府里,何小冉便是一愣,转身看了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齐河,狐疑道:“王爷好端端的让你送我回来作甚?怕我迷路?” 齐河眨了眨眼睛,错愕的看了一眼何小冉,随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的朝着她俯了身子便离开了。 何小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石陌如今是顶着她表哥的身份,宋济辰应该不会对他有什么成见才对。可是……刚才宋济辰看石陌的目光的确不太对,像是在看敌人一样。 难道他发现石陌不是西洪人了? 一个人自我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敢妄下断言,即便她历史不算很好也是知道私藏敌国人的下场是什么,那可是通奸叛国的重罪,直接诛九族的。 “不行,还是等宋济辰回来,旁敲侧击的问问吧。” 手中的白面馒头在她的掰扯下越来越小,眼看着只剩下半个了。 “宋济辰怎么还不回来呀!午膳时间都快过了!”单手抵在下颚,撇着嘴。自从宋济辰决定每日都回王府用膳,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有了新的规矩,宋济辰不吃完他们都不可以开饭。 悠悠然晃着腿,猛然间想起之前宋济辰火急火燎入宫的模样,何小冉似是想起了什么,惊得直接将手中的馒头丢到池中,噗通一声激起矮矮的水花。 “我记得小说里宋济辰这么着急入宫似乎是倾城要被皇上纳为后妃的时候!难道……”糟了!何小冉这阵子因为有了石陌这个麻烦,倒是把皇上要选秀入宫的事儿给忘了!焦急的连拍了好几下额头,澄澈明亮的眼眸都渐渐泛红。 她在王府待了这么久从未见到宋济辰提过倾城,就更别提两人见面了!再按照这个进度下去,怕是倾城都被皇上临幸了,宋济辰怕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心意。 “何小冉,你为何打自己?” “……”宋济辰清冷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小冉身子一僵,转过去的对上他平静幽深的双眸时,她的心境可谓是复杂至极。 宋济辰见她就这么一言不发直直的看着自己,回来路上的酸楚烦闷渐渐消逝。就连他自己也难以置信,只要见到了何小冉,他的心情都会慢慢好起来。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宋济辰低沉的话音渐渐变得轻柔,像是在哄她一样。 何小冉微微摇头,选秀一事和石陌的身份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没什么,就是饿了。” 宋济辰剑眉微蹙,抬眸看了眼天上散发着灼热温度的太阳,似是有些懊恼,是他回来迟了。“吃饭吧。” 心中压着事儿,即便面前摆着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何小冉顿时也没了什么胃口。简单敷衍的夹了几个菜,吃了几口饭也就作罢。 午后的阳光比正午的更毒,院中的鹅卵石小路上方浮动着的热浪只叫人口干舌燥的想要逃离。 宋济辰休息片刻后既没有去练兵营,也没有坐在书房看折子,只是在书房闭目养神,静静的坐着。 何小冉伺候在他身边,也有些心不在焉,柳眉拧在一起,娇小的脸上满是愁容。她观察了宋济辰许久,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她倒是想问今日进宫是否为了选秀一事,却是寻不到由头开口。 “有话就说。”宋济辰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眸缓缓睁开,沾染了点点水雾的眼睛更亮了些。从他回府的时候便发现了何小冉的异样,看着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小冉一愣,立马站直了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宋济辰,轻声问道:“王爷,奴婢就是想知道您今日进宫是否因为皇上选秀?” 宋济辰微微抬眸,不浓不淡的剑眉微蹙,看着何小冉没有说话。 何小冉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也渐渐变得有些僵硬。她还是问了一些不能问的是吗? “非也”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来,何小冉仔细听了听,没有从中感受到宋济辰的怒意,这才松了口气。“近来有北荒使臣来访,选秀一事是要延后的。” “延后了?”何小冉蓦然抬头,圆润澄澈的两只眼睛微微闪烁,满是兴奋与激动,似是听到了什么绝世好消息一样。弯起的嘴角也充分表明了她的心情,这样的她和刚才垂头丧气的模样比起来,还真是天差地别。 宋济辰沉静淡然的坐着,见她高兴,自是也忍不住的薄唇微弯,冰冷的面容多了一抹温度。 “你似乎很是关心选秀的事儿。” “王爷您是知道的,倾城是奴婢的好友,自然是不希望她日后被困在那个金丝笼里。”何小冉试探性的说着,目光更是紧紧黏在宋济辰脸上,生怕会错露了他的微表情。“难道王爷就不会紧张吗?” 宋济辰似是没有听见,修长的指腹轻轻勾起放在一旁的碧蓝流云茶盏,动作优雅的抿了一口。“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的女眷才有资格入宫参选。” “嗯,奴婢知晓。”何小冉听着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惹得满脸疑惑,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担心倾城的呀。 “本王何须紧张?”宋济辰见她呆愣疑惑的眨着眼睛,剑眉轻挑,倒是心情不错的又端起茶盏抿了口茶。“今日这茶沏的甚好。”何小冉的父亲官职低,何小冉自是没有机会入宫参选的,所以他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何小冉看着他优哉游哉的模样,心里直替倾城不值,这是什么糟心男主?认真走走剧情不好吗?非要追妻火葬场? “何小冉,今日……”宋济辰本想问她那个表哥的事儿,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微微摇头不再说话。 想到上午的那个男人,眸间闪过一丝不爽,他看了看站在身侧的何小冉,烦闷感渐渐散了些,左右不过是个远方亲戚,他有何惧? 何小冉见他欲言又止,也懒得追问,她才不想给自己找事呢。 平静如水的日子又过去了三天,当太阳顺着东边的一隅缓缓露出头,何小冉连续哭丧了三天的脸上终于迎来了一抹笑容。 终于又轮到她休息了。 “何姐姐,你这是……”她刚走到王府门口,就遇到手里拿着马刷的庆生。 “今日我休息,正要回家呢!”只有短暂的一天假期,何小冉自是无比珍惜的,简单的和庆生道了别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王府。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庆生才回过神,撇着嘴眼泪都快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刚才还在手里的马刷也凄凉的瘫在地上,染了一身灰。 “完了完了,何姐姐怎么又休息了,这一天该怎么过哟!”想起上个月何小冉休息那天王府里的低压,庆生只觉得自己深陷冰天雪地中,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小小本是想来王府接她的,何小冉直接拒绝了。她也算是活了两次的人,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 看着熟悉的家门,何小冉顿时觉得浑身轻松,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金山银山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指尖刚刚触到门叩,便被人从里头打开。 “爹?”何常安一脸严肃的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位皮肤黝黑,脸上满是焦急的男人。 何常安一开门见到何小冉也是一愣,随即也来不及高兴,便只能轻叹一声扶了扶背在右肩上的桃木药箱指着西边匆匆道:“西街王婆婆病情又恶化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西街的王婆婆是个温柔和善的,自他举家搬到这里可没少帮忙。这次她身体出了问题,即便御医无召不可为他人医治,他此时也是顾不了的。 何小冉看了一眼何常安旁边站着的男人,倒是想起来,这个人似乎是王婆婆的孙子。她当初刚醒来,王婆婆也带了鸡蛋来看过她。“女儿陪你一同去吧。” 何常安摇了摇头,“那里人多,你好不容易休息,就别去了,在家里等为父便好。”说完便在王婆婆孙子的带领下离开了。 何小冉看了看何常安大步焦急的背影,双眉微蹙透着一丝无奈。她一直都觉得她爹根本不适合做什么宫中御医,以他的性子在城中开个药铺,当个坐堂大夫是做好不过的。 走进院子,目光很快便被地上的一个土黄篓子和一把小镰刀吸引住了目光。 小小寻声走了出来,见她瞅着地上的物件发愣,垂眸轻笑一声缓缓解释道:“老爷知道小姐您今日回来,便想中午做道您喜欢的小鸡炖蘑菇,可市面上卖的蘑菇品相不好,老爷便想着自己去摘。”小小将篓子和镰刀收了起来,“可谁想到王婆婆出了事,老爷便赶过去了。” 何小冉澄澈明亮的双眸微微泛红,鼻尖更是泛着酸。她真的很羡慕书中的这个何小冉,也很庆幸自己成了她。 “怎么哭了?”石陌从容的将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刚走出来便看见站在院子里红了眼睛的何小冉,只觉得心头一紧。 听到他的声音,刚才还环绕着自己的温情瞬间消失了干净,连看都懒得看他。“你怎么还在我家?”他都在家里住了一月,这是准备赖上了? “姨父人好心善,我的伤还没有好透,他怎么忍心赶我走呢?”狭长的丹凤眸微弯,刻意加重了姨父二字,轻浮的模样惹得何小冉胸闷气堵。 见她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石陌的心情似乎更好了,不要脸的又凑到何小冉身侧,轻声嘟囔着:“你怎么每次见我都想赶我走?看了我的身子不想负责就算了,还这么狠心……”话音越说越小,缩着脖子,满是委屈。 何小冉气的说不出话,她活了两辈子还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还真叫她开了眼界! “小小,随我一同去找倾城。”估摸着何常安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留在家里和石陌大眼瞪小眼?不!她决不同意! “我也要去!”见她要走,石陌也是不愿意的。 何小冉垂眸看着扯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眸间的寒意宛若锋利的刀子,可偏偏石陌皮厚,直接选择忽视她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 啪的一声,石陌猛地收回手,倒抽了口气,“你怎么还动手了!” “谁先动的手?” “……”石陌一瞬间被堵的说不上话,还真是他先动的手。 何小冉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随便他怎么闹腾,丞相府是什么地方,岂有他想跟就跟得。 等她和小小彻底走远,一直守在暗处的麦库走了出来,恭敬的在石陌面前行着礼,阴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石陌右手手背上红着的地方,嗜血道:“这个西洪女人竟然敢伤您,属下这就去砍掉她的手!” 石陌低头看着自己通红的手背却是眉间含笑,似是一点也不恼怒。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跪在跟前的麦库,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凛冽,“若你敢伤她,本王便杀了你。” 他话音平静,似是在说件极其寻常之事,可麦库却是浑身一颤,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害怕至极。小王公的个性如何,他是清楚不过的,刚才那话绝非说说而已。就在他跪在地上不知所措时,石陌的一句话又如惊天霹雳,打得他猝不及防。 “去给本王采筐蘑菇回来。” “……属下遵命。” 上月何小冉来寻柏倾城时两人就约好了一起出府走走,只不过从午后提前到了清晨。 柏倾城在家中是最不受宠的,像是个透明人,除非实在是不能推脱的邀约,不然她是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出府的。 璀璨的阳光倾洒大地,与往日相比少了那股子灼人的热,微风拂过脸颊倒是觉得难得清爽。清晨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青草淡淡的清甜味,柏倾城身上的淡粉棉绫裙子,衣领那处绣着的白兰清新脱俗,倒是和她温雅的性子像极了。 “小冉,这花真好看。”柏倾城轻轻俯下身子捡起掉落在树边的浅黄色花骨朵,转身对着何小冉嫣然一笑。 何小冉顿时一愣,倒是有些看痴了眼。倾城本就皮肤白皙,宛若出水芙蓉,这样的天仙儿也难怪日后宋济辰恨不得将她藏起来。 ※※※※※※※※※※※※※※※※※※※※ 何小冉日常花痴:哇唔!倾城真是名副其实呢!人美心善! 宋济辰【扶额苦恼】:何小冉……你的脑回路为何如此清奇? 心上人 柏倾城轻轻将花骨朵置于鼻下,即便还未绽放就陨落了,但依旧阻挡不了它自身带着的清香。唇角微弯,明亮的眼睛含着细腻的春光,侧过身子想要和何小冉说些什么,却见她呆愣的看着自己。“小冉?” 何小冉回过神,嘴角依旧是甜甜的笑。微微垂眸满脑子都是原著的剧情,越想就觉得头疼。距离上一次倾城和宋济辰相遇还是数月前,在这么下去,男女主的剧情线还怎么走?眸底闪过一丝无奈,看着倾城温柔的模样下意识的抿了抿嘴,试探性的问道:“倾城,你可有心上人?” 心上人三个字可谓是巨雷,柏倾城闻着花的动作突然顿住,好看的眼睛也闪烁的厉害,整个人更是僵硬至极。 清风拂过,一侧的枝叶四处摆动触碰在一起,发出唦唦的声响。 “有。” 小小的一声在耳边悄然炸裂开,何小冉本没抱什么期望,毕竟柏倾城和宋济辰见面的次数实在太少。隐隐按耐住心中涌起的激动,快步上前歪着脑袋眼眸含笑,“谁呀?” 见何小冉凑到跟前询问,柏倾城本就是个皮薄的,哪里经得住此时何小冉狼一般的眼神,白嫩的脸颊顷刻间染上了樱红,低头旋转着手中的花骨朵。 “他可是历南王府的人?”何小冉见她娇羞的模样,心中更加抑制不住的兴奋。 苍天呐!幸好主剧情还是正常开展了! 似是被何小冉盯得躲不开,柏倾城微微眨了眨眼睛,旋转揉捏花骨朵的动作又快了些,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她的回答,何小冉松了口气,俏皮的冲着柏倾城歪头笑,似是明了的一般,故意拖长了音调道:“可是在那次宫内赏花动了心?” 柏倾城惊得连手中的花骨朵掉在了地上都没反应过来,明亮的眼眸满是错愕的看着何小冉,脸颊上的红晕更浓了些。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何小冉见她这副被人戳破心事的紧张模样,不厚道的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怎么知道?她不仅知道她喜欢的是谁,在哪里动了心,更是知道她日后的幸福甜蜜。 “猜的。” 柏倾城没有说话,女孩子的脸皮最薄了,特别是她的。纤细的手指紧张的扯了扯随身带着的手帕,蓦然抬眸再次看向何小冉的时候,双眸像是敷了一层清水,澄澈透亮。“小冉,这事儿就你一人知晓,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们都已经及笄,有心上人不是很正常的嘛?倾城你别害羞呀,我不笑就是了。”何小冉强忍住想笑的冲动,轻咳了一声,“倾城你的眼光可真好,他功夫又好,样貌更是没话说。” 何小冉回想起那日宫中赏花的情景,本还紧张,现在想想不禁有些感慨。宋济辰和柏倾城的感情线还真是坚不可摧,即便那日出了点小差距,宋济辰救错了人,依旧阻挡不了倾城对他的一见倾心。 啧啧啧,这就是爱情呀! 柏倾城微微垂眸,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心上人的模样,赞同的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何小冉的目光也多了分好奇。“小冉,你现在有喜欢的公子吗?” “我吗?”何小冉指了指自己,愣了一下,她哪里来的心上人。本想直接说没有,可一想到原著中那句“御医之女月余后嫁给了她青梅竹马的表哥,余生亦是幸福和谐”,还是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圆润澄澈的眼眸上,那双好看的柳眉轻挑,她抬眸看了看湛蓝的天空,语气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这话说的可是极真,中途魂穿书里的何小冉,对那个传说中的青梅竹马表哥可是一丁点印象都没有,谁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柏倾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深问下去。 今日天气着实好得很,柏倾城又难得有这样出府游玩的机会,两人一时间玩闹的忘乎了时间,最后还是在小小的提醒下才发现已经快到正午了。 何小冉牵着倾城的手,眉眼尽是笑意的送她到了丞相府门口。刚想开口再和倾城说些什么,余光却瞅见了丞相府门口的一抹身影,顷刻间所有的好心情都骤然消逝。 “都快正午了,姨夫还等着你回家吃饭呢。”石陌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一回头便见到了何小冉,那双丹凤眸微弯含着温柔的笑,快步走到她跟前,轻声道。 柏倾城是第一次见到石陌,只是觉得有些好奇。脑海里蓦然浮现了何小冉之前说的话,难道她话里的不知道喜不喜欢,说的就是眼前这个男子?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的又多看了一眼。 石陌感受到了柏倾城看他的目光,微微侧身冲着她温柔了笑了笑。 何小冉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忍不住的嘴角抽动,心里对他的浪荡轻浮更加的鄙夷。猛然挪了步子挡在了倾城身前,阻挡了石陌看他的目光,眸光凛冽冰冷的瞪了他一眼。“眼睛不要乱看,不然容易被人挖掉。”如果让宋济辰知道他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倾城看,不把他千刀万剐就算不错的了。 这话听起来很吓人,倾城身子一僵,不解的看了看挡在身前的何小冉,这还是头一次听见她说这么“残暴”的话。 相比起倾城的反应,石陌却是心情很好的模样,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快抵到眼角的位置,狭长的双眸微眯,眸底像是染着烈火紧紧地看着何小冉。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何小冉极其不满的眉头紧蹙。“今日不早了,倾城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目送柏倾城踏入丞相府后,何小冉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石陌便凑到跟前,俯下身子轻声道:“你刚才……是吃醋了吗?” “……”吃醋?吃醋你大爷!何小冉忍不住的翻了白眼,真不知道石陌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连余光都不愿多给他一眼,径直离开。 回到家,何常安已经坐在大厅,桌上摆着冒着腾腾热气的菜,何小冉放眼望去紧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 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的。 “小鸡炖蘑菇?爹,你摘到蘑菇了?”何小冉刚坐下,便被放在自己面前的这道菜吸引住了目光。 何常安微微摇头,慢悠悠的抚了抚胡须,朝着石陌抬了抬下巴,“一上午我都在王婆婆那儿耗着,哪有时间去摘蘑菇呀,这些可都是石陌摘得。” 石陌垂眸淡淡的笑了笑,动作优雅的坐在何小冉身侧,贴心的替她夹了蘑菇,温柔道:“小冉喜欢。” 简短的四个字却让何常安满意的不得了,直接忽视了她女儿此刻怒火四起的目光,招了招手,“都吃饭吧。” 本是一顿何小冉期盼已久的饭,硬生生被石陌折腾的她胃口尽失,随意的吃了点便回了房。一整个下午除了去何常安那里说说话,便没有出过房间。 “小姐,你平日不是最讨厌闷在房里的吗?” 何小冉百无聊赖的盯着她曾经列好的剧情线,却有些心不在焉。“比起看到那个姓石的,我更愿意呆在房里。”也不知道石陌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哄得他爹愿意留他一个不知来历的男人在家。 入夜,皎洁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缝射进屋里,后院里不知藏了多少只蛐蛐,缠绵不绝的叫声此起彼伏,着实让人睡得不踏实。天气本就有些闷热,再加上这“糟心”的声音,何小冉极不舒服的翻了个身,小声的哼唧了几下。 知啦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打开,银碎的月光倾泻而入,洒在朝着何小冉床边走去那人的银灰色衣角。 石陌站在床边,看着何小冉没有丝毫“淑女”觉悟的睡姿,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替她将被角搭在腹部。 屋外卷来一阵风,惹得窗边探出的枝丫隐隐摇晃,层层暗影落在石陌精致的侧颜上,此时的他少了平日里的轻抚,看着何小冉的眼眸满是温柔。“明日他们便要到达应天,我也该走了。”似是想起何小冉常常赶他走的模样,石陌轻笑一声,动作轻柔的用手指卷起她披散在枕上的乌黑秀发,不厌其烦的把玩着。“这次倒是入了你的愿,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翌日,临院养的鸡一只接一只的“惨叫”着,何小冉哀嚎一声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即便用被子遮住头也没多大用处。挣扎片刻后还是顶着一头乱发坐了起来,迷蒙的眨了眨眼睛,打着哈气。 “那人呢?”吃早饭的时候,何小冉的耳边格外的清静,这才发现少了一个石陌。 何常安听后轻叹一声,看着何小冉的眼神满是惋惜。 “……”对上自家爹这样的目光,何小冉只觉得怪怪的,这一大早的她也没干什么呀。 “他留下一封信,说是找到应天的亲戚,不好再叨扰我们,一大早就已经走了。”说完这话,何常安又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抚了抚胡须,眸底的不舍倾泻而出。 “走了?”何小冉眉眼轻挑倒是十分满意这个答案,她盼了这么久,他总算是走了。石陌身份不明,在她家再留几日怕是后患无穷。 走了好,省得她在王府还要担心家里的这个□□。 早饭结束,何小冉也不敢耽搁,毕竟上个月她回去的时候张管家和小刀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她真是有些欲哭无泪。 其实照顾宋济辰还是蛮简单的,凡是顺着他,狗腿一些不就好了,哪有小刀说的那么可怕。 出了门,刚走到巷口便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 往日叫卖声不断的街市变了模样,所有人都探着脑袋守在街边,路内侧更是有精兵把手。这副架势还是何小冉头一次见,也不免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 这是皇上出巡吗? 因为来得太迟,可没什么好的观视点,即便她拼命踮着脚尖,视线里除了黑压压的后脑勺,就没有其他。 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无果,何小冉也就打消了凑热闹的想法。侧着身子往外走,又是一番磨难。等她好不容易钻了出来,回头看了看推搡着看热闹的一群人,微微摇了摇头。 兴许大家都在看热闹,街上的人少的要命,何小冉愣是比平日早了一盏茶回到王府。 站在王府的门槛前,澄澈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惆怅。“又要开始一月的艰辛了。” “何小姐。”她刚走进去,还没到内院,第一个见到的便是张管家。 “王爷今日并未出府。” 何小冉点了点头,明白了张管家话里的意思。宋济辰没有出府,那就意味着她必须赶过去伺候。 “王爷可在书房?” “是。”张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模样。 何小冉不敢耽搁,快步走到了书房。宋济辰白日里只要在书房,必定是大门紧闭的。何小冉身子微弯,轻轻敲了敲门。 “谁?”一声凛冽传来,惹得何小冉浑身一颤,听他的口气似乎并不太高兴呀,谁又招惹他了? 想到一会儿她要面对一个心情不大好的宋济辰,何小冉只觉得后背一凉,垂下脑袋欲哭无泪。“王爷,是奴婢。” 书房里的人听到她的声音,顿了顿,随即放轻了声音,低沉道:“进来。” 何小冉轻轻推开门,见到的便是宋济辰负手立在梨花书柜一侧的青花瓷瓶边,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一本不知道是讲什么的书。 “王爷。”何小冉恭恭敬敬的朝着宋济辰福了福身子,行了礼。 宋济辰缓缓转身,看到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何小冉时,墨色般深邃的眼眸温柔的宛如山涧潺潺清澈的小溪。剑眉轻挑,手中的书微抬,示意她再靠近些。 “昨日过得可还好呀?” 何小冉一愣,只觉得今日的宋济辰怎么如此奇怪,好端端的问她昨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刷的一下,宋济辰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便是乌云密布。猛地将手里的书放在一旁的桌案上,那双仿佛可以望穿世间万物的耀眼黑眸微眯,静静的看着何小冉。宋济辰硬生生的压住自己心里的酸楚和烦闷,低沉道:“过得很好?可是因为家中有你那位表哥?” “……”何小冉现在最听不得的便是表哥二字,这阵子着实被石陌磨得心浮气躁,几乎是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关他何事!” 宋济辰被她这么一吼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脸色更难看了。 话一说出口何小冉就后悔了,立马缩着脖子恨不得找个安身之所将自己藏起来,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遗书该怎么写了。 “何小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跟本王说话!”宋济辰身形挺拔的立在何小冉身侧,何小冉即便低垂着脑袋也能感受到属于宋济辰独特的气息。 “王爷……奴婢……”支支吾吾了半天何小冉还是决定不狡辩,认真承认错误就好。“奴婢知错了,请王爷责罚。”态度极其认真的跪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微微颤抖,满是委屈。 宋济辰见她跪在自己面前,心头一紧,剑眉蹙的更紧了些,倒是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行径。刚想俯身扶她起来,便听到轻声说道:“奴婢每月都盼着休息那天能够回家陪在父亲身边,过得好与坏与表哥有何干系?而且他今早便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 “嗯。”何小冉肯定的点了点头,她还特意去了原本他住的房间看了看,是真的走了。 宋济辰满是阴霾覆盖的脸色总算有些好转,修长的指腹轻轻搭在她的左臂上,将她扶了起来。随后转身坐在书桌那儿,拾起刚才的书继续看着。 何小冉见他不再提刚才的事儿,她也不会自讨没趣。小心翼翼的守在桌案边伺候着,余光时不时瞅上几眼,观察宋济辰现在的心情状态。 “本王今日的午膳不在府里吃了。” 一片寂静愣是被宋济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何小冉不解的抬眸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宋济辰轻轻放下书,极有耐性的解释道:“今日北荒使者进宫,虽然本王不需要亲自迎接,但按照惯例皇上正午必定会在宫里设宴替他们接风洗尘。” 何小冉想起今早遇见的场面,顿时了然。原来不是皇上出巡,感情是北荒的使者来了。 眉眼微垂,回忆了一下原著的剧情,她倒是对北荒没太多的印象,只是依稀记得宋济辰在与倾城婚后的第一年率兵攻破了北荒都城。 “想去?” “啊?”何小冉呆呆的看着宋济辰,还没从他刚才温柔的话里回过神。 宋济辰见她这副呆傻的模样,只觉得心尖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悄然滑过,不知为何会突然涌上一个念头,无论何小冉想要什么,即便是天上的银月繁星他都愿意为她取来。“一会儿随本王一同入宫。” 等何小冉彻底还魂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待在自己房里。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兴奋至极。 上一次入宫还是赏花那会儿,都还没怎么好好看看宫里的风景便遇到了倾城。这次跟着宋济辰进宫,不仅能够欣赏风景,还能见到皇上、北荒使者,还真是越想越激动。 简单的换了一身如天空般湛蓝的衣裳,看起来不失礼仪也不抢风头。心情极好的快步走到宋济辰的房门口,静静的等待着他出来,毕竟他这个人换衣服是不需要人伺候的。 知啦一声,门被缓缓打开,何小冉下意识的抬眸望了过去,视线撞到宋济辰时,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看痴了眼。 今日的他并未着平日厚重肃穆的绛紫蟒袍,只是褪去了刚才穿在玄色内袍外的青衫,换上了比何小冉身上更为深沉静谧的绀青色锦衣。如果说何小冉身上的衣裙宛若阳光福满的天空,那宋济辰的便是浩瀚无边,沉吟深邃的大海。 宋济辰见她看着自己呆愣的模样很是满意,薄唇微勾心情蓦然变得极好。轻咳一声,抬手在她额上弹了一下,低沉道:“该出发了。” 何小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安静的跟在宋济辰身后,乖巧的像只小猫。 等她到了门口,又是一愣。疑惑的四处看了看,似是在寻些什么。 悄悄扯了一下站在身侧的小刀,小声问道:“追风呢?你怎么没有把追风牵来?” 小刀歪着脑袋,怯怯的看了一眼宋济辰的方向,随后朝着何小冉摇了摇头,“是……” “是本王吩咐的。”宋济辰侧身看着何小冉,继续道:“若本王骑马,那你呢?跟本王身后跑吗?” 何小冉默默吞了吞口水,不再说话,从王府到皇宫可不近,要是让她一路跑过去,怕是要猝死在路上。想到这个,何小冉便弯了眉眼,恨不得给宋济辰送上大拇指。“还是王爷想的周到。” ※※※※※※※※※※※※※※※※※※※※ 咳咳,原本下一本是要更新《丞相》的,但是吧……突然想写现言了,于是决定……让《青梅为何总躲我》插个队,现在放下简介,喜欢的记得收藏哟! 重生归来的安锦书,一言不发的在纸上落下五个大字:远离陆子凌! 怂恿搬家、故意逆着上一世生活轨迹,结果……她暴走了、拍桌了! 卧槽,怎么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看着半眯着双眸将她堵在墙角的陆同学,安锦书瑟瑟发抖。 “你还要躲我多久?” “按照剧情你应该讨厌我。” 陆子凌冷哼一声狠狠的咬住她淡粉的唇,“你管这个叫讨厌?” 小剧场: 弃法从医的安锦书在第一节实验课犯了难,硬着头皮找好友借了点他们的独有后,发生了极为尴尬的一幕。 “这位同学今天带来的精子成活率极高,看来提供者生活作息一定很好。” 安锦书讪讪笑着,下课后直冲陆辰宇面前,“真没看出你jz挺行呀!” 陆辰宇身子一僵,看了一眼站在安锦书身后的自家小叔叔吞咽了口水。 被某女忽视了十三年的陆子凌同学冷着脸,低沉道,“那是我的。” “……” 拓跋陌 何小冉没有多想,习惯性的站在马车边上,等待着宋济辰发号施令。 “何小冉,你上来。”宋济辰修长的手指从容的撩开车帘的一角,露出他半张精致俊朗的面容,低沉道。 “啊?”何小冉一愣,还是疑惑的点了点头。守在一旁的张管家似乎早就料到,吩咐着马夫扶着她点。何小冉撩开帘子,只见宋济辰坐在正中间的位置闭目养神,如果不是刚才亲眼所见,她倒是不敢相信说话的人是他。 动作轻缓的走了进去,寻了一个离宋济辰算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不敢乱动。 圆润澄澈宛若上乘水晶的眼眸四处乱看,这是她头一次做马车,不仅如此,坐的还是有宋济辰在的马车,现在真是越想越……诡异。 宋济辰只是稍作休息,中途也悄悄地睁开双眸看了一眼坐在一侧东张西望的何小冉,薄唇微勾,含着一丝笑意。 他从小便被父亲带在身边,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请以实力总觉得马车是给手无寸铁的儒生、老弱妇孺所用,他出行向来都是驾马,极少会坐马车。今日如若不是为了何小冉,他怕是依旧会骑着追风直奔皇城。 今日驻守宫门的禁军刚好是隶属于齐河管辖,他们自然是认得马车上历南王府的标志,行动迅速地让了道。何小冉上次入宫,在宫门外便要徒步走进去,这次也早早做好了下马车的准备,可偏偏一路畅通,直到宫二门。 轻轻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景色,何小冉心里一片暗爽,她这算是借着身边这棵大树体会了一把非人的待遇吗? “王爷。”齐河醇厚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何小冉探出脑袋冲着他笑了笑,很是自觉的下了车守在一边。齐河今日应该是在宫里当值的,现在跑来找宋济辰,一定是有要事商量,她就不凑什么热闹了。 下了车她便自然地动了动身子,眼珠灵活的转悠着看着四周,上次她来走的是偏道,还从未见过通往议政殿的大路。宽敞平整的白石路,两侧竖着高大粗壮的白玉蟠龙石雕,井然有序直达前方的议政殿。虽然现在离议政殿还有一段距离,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何小冉踮着脚尖,眯着眼睛向那边看去。象征着皇家的璀璨色泽搭配上肃穆正然的深红,整个议政殿老远就让人心生崇敬之意。 她看了许久,久到连宋济辰都下了马车她都未曾察觉,直到他在身侧唤了她一声才回过神。 “你喜欢这里?” 何小冉不解的看着他,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摇了摇头,澄澈的眸底满是淡然。“不喜欢,无论这里再多么富丽堂皇,也不过是个好看点的牢笼罢了。”想起以前高中语文课上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倒是觉得用在这里极好。“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 宋济辰墨色般深邃的双眸一怔,顷刻间便恢复往常。他看着何小冉的目光多了分诧异,一般女子可是想进这堂皇之地,即便一生耗费也终其不悔,像她这般有觉悟,看得通透的女子还是极其罕见的。 宋济辰没有说话,领着何小冉朝着议政殿右后方的朝迎殿走去。 朝迎殿,乃西洪皇氏娶亲迎后,会见他国使臣,举行国宴的地方。 从踏入大殿那一刻开始,何小冉就能感受到无数目光朝着她这边投了这来,这样万众瞩目的感觉还真叫人不舒服。何小冉紧紧跟在宋济辰身后,一点也不敢松懈。 感受到身后某小只的不适,宋济辰微微抬眸,眸底明显染着不悦,朝着那些看向何小冉的大臣们扫了一眼。顷刻间,刚才还接二连三探着脑袋的官员们纷纷低下了头。 西洪百官谁人不知历南王的性子,他能来参加都算是难得,更何况今日身边还多了一个样貌姣好的女子。 “站在我身边就好。”宋济辰习惯性的走到龙椅右下方的矮桌前,身子笔挺,双臂微张扶起衣袖缓缓而坐。目光淡然的看着前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沉道。 何小冉明白的点着头,十分听话的守在他的身边一动不动。却开始忍不住的打量四周的环境,和她之前料想的差不多,殿内的装扮那就不用说的,处处充满着皇家的奢靡。放眼望去,坐在位子上的官员,光从他们身上的朝服来看便知官位不低。突然间想起她爹,下意思的从前往后看了看,却是半点影子也没寻见。想了想倒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她爹不过是宫内品级低下的御医,哪里会有资格参加这样的盛宴。 “皇上驾到!”尖锐的声音在一侧响起,何小冉打起精神跟着殿中众臣开始俯身跪下,掌心开始微微渗着细汗,她一会儿便能见到那个敢与宋济辰作对,甚至联合上一任皇帝,暗中使计杀了宋济辰父亲的洪基。 想起书中洪基的结局,何小冉下意识的浑身一颤,默默又瞅了一眼与她一样跪着的宋济辰,心中颇为感慨。 宋济辰就是宋济辰,无事的时候可以装作何时都不曾有的模样,但到了最后时刻,狠起来直接将人五马分尸。 “众卿家平身。”洪基的声音略微清扬,带着一丝少年音,何小冉也不觉得诧异,毕竟要论起年龄,宋济辰还是比他年长些的。 “在下北荒使臣努达海,参见西洪皇帝。”从左侧而上的一行人共有四个,为首的一身锈红劲装,右手置于胸前,朝着洪基单膝跪下。 何小冉看了一眼,只觉得他们的发型挺奇怪,和西洪的男子不同,他们并不束发别冠,只是将自己的头发分成两份,编制呈半圆状挂在两耳侧。 洪基坐在上位,垂眸看着半跪在下首的努达海,眸底的轻蔑与凛冽转瞬即逝,依旧和颜悦色的彰显大国风范。“使者请起。”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午宴便开始了,何小冉站在宋济辰身侧,看着小太监端上来的食物,只觉得饿得难受。早知道这样糟心,她还不如不凑这个热闹,好好的待在王府,有吃有喝岂不乐哉? 皇上领头举杯,众人皆随其后高呼万岁,一饮而尽。一旁的侍酒宫女见宋济辰金杯中没了酒,缓缓上前,低伏着身子想要替他斟满,指尖还没碰到酒杯便被宋济辰一个冷若冰刀的眼神吓得双手颤抖。 砰地一声,她抖动的手终究还是倾洒了壶中的酒水,她脸色苍白的跪着猛磕头,嘴里还不断地呢喃着:“王爷饶命!” 宋济辰的位置是离洪基最近的,这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是知晓的。他举杯的动作一顿,半眯着眼眸看向这边,眸底的凛冽一闪而过,却是被何小冉瞅见。 见皇上停了动作,在殿上翩翩扭动曼妙身姿的舞也放缓了动作,就连悦耳的丝竹击磬声也小了不少。 按照现在的剧情进度,还不是宋济辰和皇上撕破脸的时候。何小冉柳眉微蹙,动作迅捷的跪坐在宋济辰身侧,接过只剩下半壶的酒壶,不紧不慢的替宋济辰斟满了金杯。 “王爷。”何小冉话音轻柔的唤了他一声,微微抬眸看了看他。这也是情急之举,不然她也不愿冒着被宋济辰一刀抹了脖子的风险站出来。 宋济辰本就厌烦这样的宴会,可他既是战胜北荒的将军,又是西洪的历南王,不来参加着实落人话柄。而且,何小冉似乎挺想来看看的。 深谙的眼底充满着平静,看着何小冉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又怎忍心责怪她。 “这个不知礼数的宫女竟然敢冲撞了皇叔您。来人,将其拖下凌迟处死。”冰冷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百官纷纷低头不语,跪在地上的宫女却是连话都说不出口,径直晕死了过去。 何小冉即便知道在古代,皇上的一句话便能决定一人的生死,可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是吓得双唇微白。 宋济辰注意到何小冉微颤的指尖,剑眉紧蹙,眸底的寒意更甚。挪开视线瞥了一眼桌上的金酒盏,蓦然起身,恭敬的举起酒盏朝着洪基那儿福了身子。“今日乃北荒使者来访的好日子,皇上便饶了这宫女吧。” 洪基似乎也没料到今日的宋济辰会如此这般,勾了勾唇角,倒也不介意顺着他给的台阶饶人一命。“看在皇叔的面子上,今日便饶了她,但……”话音一转继续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其拖下去杖责五十以示惩戒!” 何小冉垂在身侧的双手微紧,心中开始厌恶这个万人之上,操控生杀大权的男人。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杖责五十,这和直接下旨杀了她有何区别? 洪基语罢举酒盏一饮而尽,龙袍微抬遮住面容之时,洪基目光移到了何小冉身上,颇为打量了一番,倒是对她极有兴趣。 一个能让宋济辰开口替个宫女求情的女人,倒是有意思。 本以为有意思的国宴却是枯燥之极,除了一直跳着古典舞的女人外,就是大臣们官方客套的不行的敬酒仪式。自从那位侍酒宫女出了事儿,给宋济辰添菜、斟酒的活儿就落到了她肩上。 就在何小冉无聊的快要打哈欠的时候,北荒使臣努达海晃晃咧咧的走到了大殿正中,一手拿着酒壶,一手端着酒盏。“皇上,今日有一事儿希望贵国能给个明白!” 顷刻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唯独那些北荒人,似乎是预谋好的。 洪基一愣,倒也从容,挥手退了歌舞,右手微微抚了抚一侧的龙头扶手,缓缓道:“不知使者说的是何事?” 努达海冷哼一声,本就身材魁梧粗壮的他此刻看起来更是威猛的很。“吾皇原本派来西洪的是小王公,可到了翼城遭乱匪袭击,全队人马无一人生还!翼城属西洪境地,贵国难道不需给个解释吗?”他蓦然捏紧了酒壶,狰狞的睁大双眸,眸底满是怒意。 洪基双眉一蹙,只觉得心中怒火涌起。这北荒打的什么主意他怎会看不清,从入城到刚才怕都是憋着,故意等到这个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想让他这个皇上难堪。即便宋济辰夺了北荒四座城市,可北荒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不然怎会给他这般造次的机会。 “北荒小王公遇害一事,朕也是刚听闻。翼城虽在朕的国土上,可事情的真相如何,还需要再三探查斟酌。” 努达海一听脸色更难看了,也不管自己身处何地,吼着嗓门道:“皇上您还真是说得轻松呀!如若今日是西洪的皇子死在我北荒境内,你们怕是不会这么无动于衷了吧!” “北荒使臣请注意你的言辞!”一位武将憋不住气,蓦然起身指着努达海怒怼了回去。 洪基半眯着眸子轻笑一声,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噢?那你想如何?” “自然是……”努达海话还没说完,殿外的侍卫便匆忙探着脑袋朝着殿内的内侍传着话,一个接一个的快步走到伺候在洪基身边的总管太监那儿。 洪基听完内侍禀报的消息,看向努达海的目光多了丝玩味的意思,指尖微动,缓缓叩击着威武神气的龙首。“在你提出条件前,朕倒是想让你见个人。” 努达海一愣,下意识顺着洪基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便愣在原地,错愕的张大嘴巴,指尖颤抖的指着朝他缓缓走来的人。 “在下拓跋陌,叩见皇上!”拓跋陌径直上前,恭敬的朝着洪基行了北荒之礼,连个余光都没赏给一侧已经呆愣住的努达海。 殿内的官员皆知拓跋乃北荒国姓,而拓跋陌便是努达海口中已被乱匪残杀的北荒小王公,于是纷纷交头窃耳谈论起来。 与他们相比,何小冉现在的表情更是复杂难辨。错愕、惊恐、无措、愤怒……全部交织在了一起。 之前她倒是猜到石陌不是西洪人,却没想到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北荒的小王公,拓跋陌! 宋济辰面上倒是从容淡定得很,似乎对拓跋陌的出现一点也不吃惊,只不过目光在触及到他的模样时,眸底还是闪过一丝诧异。剑眉微挑看着身侧已经快要石化的何小冉,薄唇微启,轻吐二字曰:“表哥?” 何小冉真的要哭了,表哥?她才不敢有这么大身份的表哥,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委屈无措的连忙摇头,圆润水灵的眼眸满是真诚。她现在恨不得整张脸上都写满:王爷,你相信我!我和那人绝对没有关系! “原来你就是北荒的小王公呀,平身吧。” 拓跋陌缓缓起身,狭长的丹凤眸微扬,视线轻轻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却在何小冉身上略微顿了顿。再次右手覆在胸前,朝着洪基沉稳道:“这次翼城遇袭,小王已经派人查清,不过是些四处流窜的乱匪为图钱财所为。既然本王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何须为此事伤了两国的和气呢?”说音微落,他侧眸看了一眼直吞口水,双目闪烁的努达海,眸底的冷意宛若锐利的冰刃,继续道:“努达海怕是今日喝得没了神志,还望皇上能够饶恕他刚才的行为。” 洪基摆了摆手,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小王公你说笑了,朕岂会怪罪一个醉酒之徒?就像你说的,何须为此伤了西洪与北荒的关系呢。” 拓跋陌微微垂眸,余光瞥到宋济辰身侧无措慌张的何小冉,唇角微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此次遇袭,小王能够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还是多亏一人相救。” 何小冉听到他这么一说,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看着拓跋陌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小王那日死里逃生后,在亲信的一路护送下,也算是到了应天附近。可之后却因意外与他们走散,自己还落了一身伤,好在遇到了一位姑娘,她救了小王。如若不是她,小王今日怕是难以与皇上您相见。” “噢?按照你说的,那位女子还真是立了大功。不知小王公你可知那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朕必当重重有赏。” 拓跋陌眉眼轻挑,目光毫不避讳的看向何小冉,“救我的姑娘便是历南王身侧的那位。” 顷刻间殿上再次变得躁动,原本何小冉被宋济辰带在身边已经是够让人诧异的,如今又多了一重北荒小王公救命恩人的身份,众人看她的目光也是变化莫测了。 “你是……”洪基也是一惊,眸底的好奇更甚了。 何小冉即便没有看宋济辰,也知他现在的脸色十分难看。她硬着头皮挪动双腿走到殿中,恭敬的双膝跪地唤了声万岁。“草民何小冉,太医院医官何常安之女。” 何小冉本想瞒着,可细细想来,自己的家庭身世岂是能瞒得住的。缓缓说出她爹名讳时,心中惴惴不安。 她是要连累爹了吗? 洪基眸光微抬看了一眼面色依然平静如常的宋济辰,随即开口让何小冉平身。“既然是你救了小王公,朕便赏你黄金千两。” 黄金千两?何小冉一愣,完全没想到电视剧上动不动白银万两、黄金千两的事情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还没来得及叩谢圣恩,一旁的拓跋陌又缓缓开了口。“皇上赏赐予她是为了两国交往,可小王的命是她救的,自然亦是要亲自感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这救命之恩呢。” 洪基身子微微前倾,半眯着眸子饶有趣味的看着他,“那小王公你想如何谢她?” “还请皇上恩准,允小王娶她为妻。” “不可!” ※※※※※※※※※※※※※※※※※※※※ 宋济辰一脸黑线:当着我的面抢人? 拓跋陌:男未婚女未嫁的,怎么不行? 何小冉扶额:喂!我也是当事人,你们就不问问我吗? 娃娃亲 一直未曾开口的宋济辰蓦然起身,一双宛若黑色宝石的双眸紧紧的看着殿中一副情深义重的拓跋陌,面上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可眸底闪过的一丝波动却让人难以忽视他此时的不满。 一瞬间,何小冉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就连洪基也忍不住的多看了她一眼。 “你们西洪不是常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不知历南王如此决绝的拂了小王报恩的意思,所为何意?”拓跋陌见他阻拦,也不着急,狭长的丹凤眸轻挑,从容平静的看向宋济辰淡淡道。 “何小冉现为本王身边的婢女,她的婚姻大事,本王亦是做得了主的。” “噢?她是王府的婢女?”拓跋陌吃惊的张了张嘴,随即轻笑出声,眉眼扬起的弧度着实让宋济辰觉得讨厌至极。“不过小王倒是听说何姑娘也是为了还王爷您的人情才到王府帮衬的,何时真的沦为王府婢女了?”似是觉得这样的力度不够,他继续道:“如若真的是婢女,不知王爷这儿可有她的卖身契?” 何小冉缩在一边,倒是颇为佩服这个敢和宋济辰叫板的拓跋陌。原本以为他只是个言行轻浮之徒,可如今看来倒觉得他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从他的第一句话开始,如同一个环环相扣的连环套。若是宋济辰这边有她的卖身契,那便作罢,可偏偏他似乎是瞅准了宋济辰没有,就等着他自己向坑里跳。 这个圈套就连她现在想来也是看得明白的,按理说宋济辰应该看的更透彻,怎会真的跌入他设下的圈套里呢?何小冉好奇的侧眸看了看宋济辰,倒是被他此时阴沉的脸吓了一跳。 宋济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垂落在身侧的双拳紧握,手背上纵横交错的青筋更是狰狞可怕。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出言阻拦。 宋济辰此时的状态拓跋陌是十分满意,在何家住的那么久,早就摸清何小冉为何会到历南王府为婢。本以为要引宋济辰落下圈套可能要多费些口舌,却未想到如此这般的容易。幽深的目光轻轻看了一眼身侧的何小冉,唇角微扬,似是明白了。 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王爷您不说话那便当您没有何姑娘的卖身契了,既然如此还请皇上看在小王想要报恩的份上,下旨赐婚。”拓跋陌再次礼数周全的朝着洪基俯下身子。 洪基现在可是坐山观虎斗,看的不亦乐乎,见着宋济辰黑脸的模样,他的心情可是无比舒畅。 “如此这般的话,那朕……” “皇上!恕草民不能答应北荒小王公的求亲!”何小冉见洪基开了口,心知再不拒绝就来不及了。她的官配可是青梅竹马的表哥,岂能被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拓跋陌改了剧情。砰的一下跪了下来,冒着抗旨不遵她也是要拒绝皇上的赐婚。 宋济辰深邃的眼眸微动,紧蹙的剑眉微微得到舒展。他就知道,何小冉是不会愿意嫁给拓跋陌的。可还没有松上一口气,何小冉的下一句话便将他彻底打入深渊。 “草民的爹娘在草民幼时便给定了娃娃亲,圣人有言: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小车无,其何以行之哉?皇上乃明君,岂能让您的臣民做个背信弃义之徒?” 何小冉以理说之,惹得洪基就算想要下旨赐婚给宋济辰找不痛快也难以开口。半眯着双眸看着殿下跪着的何小冉,饶有趣味的勾了唇。这个何小冉还真是厉害,直接给他扣了一顶明君的帽子,就算是想要治她违抗圣意的罪名也寻不到理由。轻咳一声,抬眸朝着宋济辰那里看了一眼,见他的脸色比刚才的还要难看,冷哼一声倒也作罢。 “既然如此,朕的确不好让你做个背信之人。既然只是想要报恩,小王公也可换种方式。都说北荒国民奔放洒脱,岂会为难一位女子?” 拓跋陌嘴角扬起的弧度渐渐僵硬,看向何小冉的目光欲言又止。娃娃亲?他待在她家那么久倒是从未听何常安提过。难道只是她随便寻了个借口拒绝自己? “皇上所言极是,小王自然不会为难何姑娘的。” 出了这么一幕闹剧,整个大殿上的氛围都变得古怪至极,哪里还有起初歌舞喧嚣的场面出现。 待何小冉回到宋济辰身边,她差点没被宋济辰此时阴冷的模样吓到。 这……宋济辰这又是怎么了? 见他这副模样,何小冉乖乖的站在一边,秉持着只要“安守本分”就好的理念一言不发。 殿上的大臣自然也不会傻得来触碰已经黑脸的眉头,纷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顶多和身侧的同袍说上几次,目光倒是时不时朝着他们这边看来。 这场宴会并没有持续太久,洪基先行退场,随后各大臣也挨个告辞离开。 到了后殿,洪基勾了勾唇,缓缓走到床边的位置,动作熟练的寻到一处暗门。指尖微动,顷刻间平整的墙壁上多出了一个拗口。他执笔在纸上写下何小冉三个字从拗口拿出丢了进去,“给朕将她查清楚。” “属下遵命。” 宴会解散,何小冉自然是跟在宋济辰身后往宫外走,并且十分明智的和他隔了一段距离。其实也不是他自愿的,可宋济辰现在周遭的寒意稍稍靠近便能感受得到,她还是保命要紧。 从昭阳门走出,已经过了宫二门,何小冉是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和附有王府标志的马车擦肩而过。 “王爷,王府的马车。”何小冉见宋济辰就跟没看见似的,忍不住的出声提醒。 宋济辰一袭绀青色锦袍衣角处的金缕丝线在细腻璀璨的阳光映衬下隐隐闪烁着。疾步的动作微顿,他微微阖上双眸,还是停下了步子。 对于宋济辰突然停下的动作,何小冉下意识的拍了拍胸口,幸亏起初就有先见之明和他拉开了距离,不然非得撞上不可。 “何小冉,你到底有几个表哥?”宋济辰转过身子,墨色般深邃的眸底波澜起伏,怒意与失落杂糅在一起,就连说话的嗓音也比平日多了丝暗哑。 何小冉愣了愣,没有果断回话,她再拼命回忆,回忆小小和她说过的曾经的事儿,也在回忆原著里有没有提到有关于御医之女有几个表哥。 “应该就一个……” 何小冉纠结而又不敢肯定的语气差点没把宋济辰气的背过气,自己有几个表哥还能不清楚? 何小冉!你真是好样的! 宋济辰深深吸了口气,强行稳住自己此时的状态。额上的青筋微微跳动,似要冲破那层肌肤。“你当真……”宋济辰声音顿了顿,看向何小冉的眼眸更加闪烁不定,“有娃娃亲?” “有,说是很小的时候就定下的。” 宋济辰听后脸色从阴沉铁青变得微微泛白,像是瞬间没了血色,整个人都无力了许多。身子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既然已有婚约,那你为何要……”要撩拨本王?最后几字宋济辰没能说出口,只觉得胸口心脏跳动的那处隐隐作痛。瞥开眸子看向一边,再也没有说过话。 “王爷……”何小冉不知宋济辰到底想要说什么,轻声嘟囔了一声,话还没说完,身侧的宋济辰便转身朝着王府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马夫和何小冉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济辰动作迅捷的将束缚在马身上的牵绳断开,他长腿一跃翻身上马,一声低吼后驾马消失在肃穆巍峨的皇城中。 “……” “……”何小冉和马夫相视一怔,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也没觉得宋济辰的脾气这么的阴晴不定呀,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在中午一点东西都没有下肚的情况下,她低垂着脑袋从皇宫走回了王府,等看到熟悉的建筑物时,就差没有两眶落泪了。 何小冉本以为宋济辰这脾气闹上一会儿也就该消了,可直到夜幕降临,某人也都闷在房里。 “王爷这是怎么了?从回来之后就进了屋子,到现在也没出来过。”小刀小心翼翼的站在院中,探着脑袋朝着宋济辰房间的方向瞅着,满目都是担忧。 到了晚膳的时间宋济辰并未出现,就连张管家也变得有些不安。虽说前阵子何小冉不在的时候王爷也会胃口不好,但还未有过直接不出现的情况。双眉紧蹙,手心微微搓在一起,也是一脸的焦急。 何小冉站在他们身边,一双细长浓密的柳眉微微抽动着,心里一阵哀嚎。 都已经半天过去了,还生气呢? “何小姐,你看这……” 两抹恳求的目光朝她投了过来,何小冉身子一僵,侧身看着他们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张管家,王爷这次不愿吃饭可能是我的原因……”何小冉支支吾吾的讲话说了出来,随即顶着张管家和小刀一脸错愕的目光继续道:“所以我现在进去,王爷怕是更会大发雷霆。” 她这话是真的,想起中午那会儿宋济辰被阴霾遮住的面容,她还是忍不住的浑身一颤。现在让她去,就和拉她去死没什么区别。 张管家面露难色的看了看燃着烛光的房间,随即走到跟前敲了敲房门。 何小冉他们离得有段距离,并没有听见张管家在门口说了什么,只不过房里的那位爷依旧没有现身。 “张管家,王爷怎么说?”小刀凑到张管家身边小声的询问道。 张管家抬眸看了看何小冉,眸底透着无奈,“不吃。”见他们眸间的疑惑与不解,他继而解释道,“王爷说他不吃。” 折腾了一天,张管家也没好再说些什么,就让大家先回去休息。何小冉躺在床上,双臂抵在脑后双眉紧蹙。 “宋济辰到底在生什么气?今天不就是拓跋陌呛了他几句吗?这又和她没得关系呀!”苦苦思索了片刻,愣是一丁点头绪都没有,何小冉烦躁的掀了被子钻了进去翻滚了几圈才缓缓进入梦乡。 应天驿站,他国使节都是安排在这里休息的。 烛光摇曳的屋内安静至极,唯有跪在地上的四个人低伏着身子双肩颤抖。 拓跋陌坐在椅子上,不急不慢的品着洪基刚才派人赐来的上好茶叶,眸底的安逸让跪着的人更加的害怕。 北荒的朝臣几乎并未把这个整日流连于烟花巷柳的小王公放在心上,甚至一个个的都是满心的不屑。可到了如今,即便像努达海这样官拜副将的北荒勇士,也对着上位的拓跋陌由内而外展露着他的害怕。 “不知大王兄近来可好呀?” 拓跋陌的声音寒入骨髓,努达海在听到大王子的时候便再也绷不住了,头埋得更低,身体抖动的幅度也更大了些。 拓跋陌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狭长的丹凤眸轻轻一挑,身侧的库麦立马会意,银光一闪,锋利的剑刃便抵在努达海的脖颈处,只要微微一动,便能让他血溅当场。 “小王公……小王公饶命!” “饶命?”拓跋陌冷哼一声,慢条斯理拂开自己胸口的衣服,一条深长丑陋的暗红疤痕暴露在空气中,是那般的狰狞。“如若饶了你,那本王的伤该找何人算?” 努达海的双唇磕磕盼盼,脸色早已惨白的没了血色可言。无论拓跋陌问些什么他都是支支吾吾,像是想要拖延时间等着什么人来。 拓跋陌的脾气向来不好,平日在北荒也只是将自己最为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罢了,今日在这些狗奴才的面前,他倒是不想再忍了。缓缓起身,幽深的双眸闪过一丝凛冽与嗜血,顷刻间光刀一闪,低伏着身子的人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耳边便传来努达海凄惨的嘶吼。啪嗒一声,三根手指裹着滚烫个的鲜血在地上滚了几圈,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你是想等着它把信送给城中的暗探是吗?”拓跋陌招了招手,麦库从屏风后取出一个深红木箱,径直将里头浑身沾满鲜血的白鸽丢到捂着右手伤口,浑身是汗的努达海面前。 努达海见状整个人更加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涌出,疼痛使他快没了知觉,就连视线也变得模糊。“都是大王子吩咐的,我也只是照办,小王公……小王公饶我一命!今后我便是您最听话的狗!”他踉跄的爬到拓跋陌腿边,想要抱着他的腿却被库麦狠狠的拦住,他眸底的阴冷仿佛在唾弃他:像你这样的人也陪碰主子? 比起库麦的冷漠,拓跋陌倒是唇角微勾似是对此有些兴趣。微微弯下腰,静静的看着匍匐在他脚边的男人,随即大声笑了出来。“狗?今日遇到危险便能抛弃旧主的狗何人敢用?” 不等努达海多说一言,库麦已经收到自家主子的意思,一刀了结了他。 “啊!”跪在周围的三个人见努达海已死,纷纷尖叫出声,随即便在库麦极快的刀法下断了气。 拓跋陌淡然的品着茶,仿佛身前躺在血泊中的这些并非是人。“把这里弄干净,不然倒是失了我们北荒的礼仪。” “是!” “王爷……王爷饶命,我错了还不成吗!”何小冉猛地坐了起来,额上满是晶莹的汗珠。她大口喘着气,似是还没从刚才的惊魂中回过神。片刻后,她起伏的胸膛渐渐变得平静,她这才轻吐一口气看向窗户,天还是黑的,也没听见鸡啼,怕是还早。 缓缓起身换着衣服,满脑子都是睡梦中宋济辰阴戾拿着剑朝她走来的模样,何小冉浑身一颤只觉得周遭被一阵莫名的寒意笼罩。 兴许是这阵子和宋济辰相处的时间久了,倒是忘了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狠毒男主。想起原著里他阴狠嗜血的样子,何小冉默默吞咽着口水,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一脸的哀怨。 “我还是一会儿好好表现,可千万别再惹了宋济辰。” 抱着这样的目标,何小冉今早上格外有干劲儿,早早地打好水朝着宋济辰院子里走去。可刚到石拱门那处,她便瞅见了守在房外的小刀。 “一大早的你怎么站这儿?” 小刀低垂着脑袋轻叹一声,单手举着盆轻声道:“昨夜王爷传了消息,让我从今日开始去伺候他。” “……”何小冉一愣,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低头错愕的看了看自己手中打好的热水。日后由小刀伺候宋济辰,那她干什么? 小刀抬眸看了看何小冉,从她不淡定的表情上都可以猜出她现在的无措,想起王爷派人另外说的话,小刀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王爷还说,既然你来到王府也是为了报自由出入丞相府的恩,现在也不需要你报恩了,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爱与谁定亲就与谁定亲……”说到后面小刀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昨日他还在疑惑王爷这是怎么了,可自从听了他派人说的这话,心中便是了如明镜。整个脑子里也就几个字来回的窜:出大事了! 何小冉顿了顿,随即抱着盆转身往回走,只淡淡的回了句:“哦。” 小刀看着何小冉潇洒离去的背影,他撇了撇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这两位祖宗闹起来,受苦的可是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呀! 早膳的时候何小冉还是出现在了粟室,不为别的,既然已经早起,她就是想看看宋济辰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济辰一身绛紫色蟒袍出现在粟室的时候,深邃的眼眸在看到何小冉的瞬间顿了顿,眸光微动随即恢复往常的平静无澜。 一顿寻常的早膳,吃的人憋屈,伺候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小刀接替了何小冉平日里的工作,战战兢兢地给宋济辰盛粥,生怕自己出了什么纰漏。何小冉倒是一脸淡然的站在一边就跟没事人一样,时不时地瞥上几眼。 张管家在一侧看着他们如此这般也是急得抬头纹都出来了,想说什么,却还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只能讪讪憋了回去。 宋济辰前脚刚走,何小冉后脚便也从王府的大门槛上跨了出去,着实吓得庆生和小刀去拦。 “我的好姐姐,你这是要作甚?” “王爷现在不过是在与您置气,你可别往心里去呀!” 你一言我一语,总结起来就是几个字:你别走! 何小冉一脸无奈的扶了扶额,垂眸看着一个两个抱着自己的大腿的人,缓缓道:“王爷这都开了口,我也的确不好待在这儿了。” 两人似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何小冉轻咳一声,颇有母性光辉的摸了摸他们的头顶,“好了,你们也别这么抱着了,丢不丢人?这阵子王爷估摸也不想见到我,我在王府闲着也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安抚好了两个小家伙,何小冉大步朝着自家方向走,可刚走了几步也就憋不住心中的酸楚,气呼呼的连踢了好几个路上的石头。 “变/态宋济辰,多大个人了还闹脾气!”想起早上小刀传给她的话,她就觉得心口堵得慌,“本姑娘早就不想在这破王府待了!亏我为了你和倾城的爱情想破脑袋,感情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以后你爱咋地咋地!”说完这些似是还不解气,闷头走到一边的巷子里,朝着长满青苔的石墙上踢了几脚,又忍不住嚎了一句:“愿你最后追妻火葬场!” 当她回到家,没有想象中的热烈欢迎,倒是自家老爹一副苦大仇深的额模样吓到了。 昨日朝迎殿的事儿早就在百官中传了个遍,就连他这样品阶低下的也在一早就收到了消息。 何常安想起自己今早刚到太医院,迎面就连连被好几个大人道了恭喜。一脸疑惑的打听到自家宝贝女儿被北荒小王公看上的消息,最刺激的还不仅如此,听说昨日历南王更是因为小冉差点和北荒小王子动了手。 “王爷看上你了?”何常安憋了许久,还是微微抬眸,满目担忧的看了看身侧的何小冉,小声问道。 “……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何小冉瞥了一眼自己右手边的一盏茶,幸亏刚才自己没喝,不然怕是要喷爹一脸。宋济辰看上她?想起今早的憋屈,她只想呵呵。 “当真不是看上你了?”何常安还是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我最敬重的爹,虽然您女儿我有才华有样貌,但还是入不了人家历南王的眼,您就别瞎想了好不好?”何小冉扶了扶额,简直要被自家老爹气死,这都是什么事儿! 何常安微微点头,似是觉得何小冉说的很对,人家可是王爷,怎会看的上他的女儿。因为今早一打听到消息,便立马告了假,如果何小冉今日没有回家,他怕是也会亲自去王府让她回来。 “昨日朝迎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到这个,何小冉更是有气撒不出,瞅了一眼何常安好奇宝宝的模样,还是轻叹一声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何常安在听到北荒的小王公就是前阵子住在家里的石陌时,那表情可谓是精彩至极。不仅是他,就连身侧站着的小小也是一会儿变个脸,这技术完全可以去四川表演变脸的戏法了。 “你说了你有娃娃亲?” “嗯。”何小冉看着何常安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即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免一愣,“难道……我和那个什么表哥没有娃娃亲?” 何常安垂下眼眸没有说话,眸间微微闪烁,竟是红了眼眶。 “爹?”何小冉见他要哭,倒是慌了神。 “爹没事,只是想起从前我们一家还住在乡下的那段日子了。”何常安轻叹一声,眸光间满是温柔,他如今何止是想念,更是连做梦都想回到那段日子。左手微动,置在小腹处摆了摆,倒是带了点笑意道:“当年青峰才到我这儿,你娘见他乖巧懂事,喜欢得紧,便和你表姨母随口提了一句定娃娃亲的事儿。” “随口提的?”何小冉将何常安的话过滤了一遍,满脑子只剩下这几个字,脸上一圈的黑线。 何常安点了点头,“也就是当时你娘的一句玩笑话,我们和你表姨母一家也都未曾当真。”说到这儿,何常安倒是抬眸看着表情复杂的何小冉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昨日竟然还当着皇上的面说了出去,你这让爹日后如何替你说亲?” ※※※※※※※※※※※※※※※※※※※※ 何小冉一脸蒙圈:感情我没有娃娃亲啊! ps:我又来给下一本打广告了!小可爱们喜欢下一本《青梅为何总躲我》的记得收藏哟! 简介来一波: 重生归来的安锦书,一言不发的在纸上落下五个大字:远离陆子凌! 怂恿搬家、故意逆着上一世生活轨迹,结果……她暴走了、拍桌了! 卧槽,怎么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看着半眯着双眸将她堵在墙角的陆同学,安锦书瑟瑟发抖。 “你还要躲我多久?” “你……你应该讨厌我的。” 陆子凌冷哼一声狠狠的咬住她淡粉的唇,“你管这个叫讨厌?” 小剧场: 弃法从医的安锦书在第一节实验课犯了难,硬着头皮找好友借了点他们的独有后,发生了极为尴尬的一幕。 “这位同学今天带来的精子成活率极高,看来提供者生活作息一定很好。” 安锦书讪讪笑着,下课后直冲陆辰宇面前,“真没看出你jz挺行呀!” 陆辰宇身子一僵,看了一眼站在安锦书身后的自家小叔叔吞咽了口水。 被某女忽视了十三年的陆子凌同学冷着脸,低沉道,“那是我的。” “……” 抱腿计划 何小冉已经及笄,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前几日他还在为这事儿愁着,现在到好,她一句话直接堵死了说亲的路。一想到这个,何常安的眸间多了一丝忧愁。 何小冉现在脑子一片混乱,这跟她知晓的御医之女的剧情不相符呀,不是说和表哥青梅竹马,相濡以沫吗? 周围仿佛陷入一片寂静,何小冉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对哦,只说是青梅竹马,又没说定了娃娃亲…… 似是这件事儿的冲击力不小,何小冉就连午饭也吃的比往日少了些。她回来的原因自然是告诉了何常安,他先是一惊,随后也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小冉能够从王府解放回来,对他而言是件极好的事。毕竟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待在王爷身边伺候总归不是长久之事。 回到家的日子何小冉过的可谓是如鱼得水,每日睡到自然醒,醒了就陪自家爹爹下下棋、聊聊天,虽然下的是五子棋,聊的是街头巷尾的八卦趣事。 中途也有几次何常安想要抽查她有关医药学理都被她糊弄了过去,之前温婉尔雅的何小冉自然是会的,可她……只能强颜欢笑。所幸她之前被苹果砸到了脑袋晕了几天,醒来后连人都认不全,何常安也没有起疑,只当是什么都忘记了,惋惜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小王公,何家从巷口开始便有人暗中把守,属下难以靠近。”库麦单膝跪地,右手置于胸前恭敬的禀报着。 听到这个消息拓跋陌也不惊讶,他狭长的眸子微扬,嘴角也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仿佛听不到这个消息才会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本以为宋济辰放她回家便是放了手,没想到还是我低估了。” 库麦一愣,听的不大明白,但还是安静的跪在一旁不发一言。 幽深的眼眸微动,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深绿的茶叶随着水波四处摆动,起伏跌宕,他轻笑一声缓缓起身,“罢了,这几日本王也要到西洪各臣府中拜会,便再让宋济辰安稳一阵子吧。” 满是激昂呐喊声的练兵场上,站在看台左侧的凌云却浑身是汗一动不动,贼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自己身前一个个光着膀子扛着沙袋的士兵蹦跳前进。 扛看着他们大汗淋漓的模样,凌云也只能默默叹息。说来也怪他们运气不好,偏偏拌嘴吵架的时候被王爷撞了个正着,这不一个个就被罚成这样了嘛。 每个人扛着沙袋绕练兵场蹦三圈,等他们停下的时候全部瘫在地上,还有口气在已然算是不错。凌云走到跟前看了看,常年征战沙场的他竟然也觉得有些惨不忍睹,可这是王爷下的令,他也没辙。 “齐河,你有没有觉得王爷最近脾气不太好?”想起今日的扛沙袋,昨日的马步,前日的翻山长跑,凌云只觉得自己腿发软。 齐河双眉微蹙,难得搭理了他,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凌云问其原因,他自是不知。不过二人颇为默契的达成了共识,见着王爷能躲则躲。 宋济辰已经许久没有中午回王府,所有的作息安排似是又回到了何小冉来王府之前。傍晚的时候,齐河护送宋济辰回府,离去的路上刚巧遇上张管家。 “不知王爷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他本不应该打听这些,可最近王爷心情不稳定,军营里的士兵们可是各个苦不堪言。 张管家侧身看了看宋济辰紧闭的书房大门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齐统领难道没有发现王府里少了人吗?” 齐河一愣,随即便是浑身一颤,凝结在心中的疑惑瞬间豁然开朗。 是何小冉不见了…… 张管家见他不说话,俯身行礼告辞,留着齐河一人睁大双眸,喉结上下滚动着,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信号。 出大事了! 翌日,正值何家中午开饭。何常安夹了几筷子何小冉最爱吃的番茄炒蛋递到她的碗里,下一秒却被她的举止弄得一怔。 何小冉几近本能反应般的将碗里的番茄挪到了一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小冉,你不是最喜吃番茄的吗?” 何小冉蓦然回过神,捏着筷子的手更是一顿,圆润澄澈的双眸微微闪烁着,颇为不自然的笑了笑。“只不过今日不太想吃番茄而已。” 何常安听后只是点了点头,未作他想。可何小冉却是下意识的蹙了眉,一脸的愁容。垂眸瞅了瞅自己碗里被分的明明白白的红黄二色,脸色略微有些难看。 她这是怎么了? 脑海里忽然闪过宋济辰冷冰冰的模样,何小冉轻吐了一口气,认命的将自己分在一边的番茄吃了下去。 宋济辰这人挑食的要命,像番茄这样略微带酸的食物他是不会吃的,每次她伺候在侧也是习惯性的将这些菜剔到一旁的小碗里。没想到她回来这么些日子了,看到这些菜还是本能性的挑菜。 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何小冉咀嚼的动作也蓦然停住。 难不成自己有受虐倾向? 回到房中本来是准备小憩片刻,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静不下心。几番挣扎过后,她还是一脸烦躁的起身,拉着小小去了丞相府。 在家待着也无事,不如去找倾城联络联络感情,毕竟女主的大腿可千万不能抱松了。 这阵子她去丞相府的次数越来越多,府里的下人见到她也是见多不怪了,不过柏琅天对何小冉的态度是越发的好,就差没有立个牌位将她供起来。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何小冉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撇开拓跋陌当着百官的面请皇上赐婚,就单单宋济辰开口阻拦了婚事这就够让人震撼的。 明媚的阳光透过院中的一棵不算粗壮的香樟树洋洋洒洒的落在何小冉的襦裙上,一缕清风拂过,撩动了枝叶也晃动了斑斓光点。 脑海里再次闪过那日宋济辰阴沉铁青的模样,何小冉指尖一顿,整个人愣住了。 “小冉?小冉?”柏倾城刚转身便见着何小冉呆愣的模样,轻声唤了几次,她才回过神。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何心事?”柏倾城长这么大也就何小冉这么一个交心的朋友,最近何小冉经常来府里寻她,她自然是无比高兴地。 何小冉圆润灵动的眸光微闪,清秀的柳眉眉梢微微下沉,满脸写着的都是:我有心事。 见她不说话,柏倾城也不再多问,纤细的指腹轻轻拂起自己右手的衣袖,慢条斯理的替何小冉倒了杯用院中小雏菊晒干泡成的菊花茶。 “喏,喝点菊花茶败败火。” 何小冉接过茶,垂眸看着茶盏中沉到水底又缓缓浮起的小雏菊,心里更加憋屈了。猛地叹了口气,趴在桌上呆呆的看着柏倾城。“倾城,如若我得罪了王爷,王妃日后可以护得住我吗?” 柏倾城一愣,不解的看着何小冉,双眉微蹙缓缓道:“王爷成亲了?”她虽然很少出门,外头的事儿她知道的不算多,但历南王成亲这般大事,她应该不会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何小冉坐直了身子,似乎是上了心,格外认真道:“王爷自然还未曾婚配,我说的是未来的王妃。” 柏倾城领悟过后点了点头,顺着何小冉刚才的“假如”沉思了片刻,随即眉眼微弯,带着浅浅的笑意。“对于王爷我不太了解,不过按照世人对他的传言来看,得罪了他,就算是未来王妃也救不了你。” “……”何小冉后背一凉,默默吞咽了几下口水。其实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不过她就是不死心,想要听听倾城,这位真正的未来王妃的看法。现在好了,心彻底凉了,拔凉拔凉的那种。 那她家以后岂不是谁也救不了? 原著中对于宫变之后的描写不算多,但从只言片语中还是能看出部分官员的凄惨下场,她不想也不愿让何家牵扯其中。 渐渐陷入沉思,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搭在石桌上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双唇也从淡粉变得苍白。 柏倾城见她这副模样也开始跟着紧张起来,轻轻握住她已经微凉的手,“小冉,你怎么了?” 何小冉双目涣散,似是看见了何家宫变后的模样,只觉得浑身血开始倒流。蓦然覆上柏倾城的手,双唇颤抖道:“倾城,我……”支吾了半天,何小冉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我要回王府!” 既然倾城日后可能都救不了她,那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宋济辰的大腿!与其另寻他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倾城身上,不如直接放在宋济辰那儿。就像倾城说的那样,得罪了宋济辰,谁也救不了。 何小冉缓缓阖上双眸,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离开王府已经数十日,也不知道宋济辰是否还在生气。 如果还在生气,她又该怎么哄? 一想到宋济辰生气的模样,何小冉只觉得有苦说不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苦恼的抓了抓头,原本整齐的乌发渐渐竖起了几根毛,从远处看去倒像是个炸了毛的猫儿。 “你今日倒是一惊一乍的,你来之前我做了些点心,要不要尝尝看?”说完便朝着身侧一直站着的喜儿点了点头。 喜儿是从小跟在倾城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年岁和小小一般大,可这胆子却比小小大了不知多少倍。何小冉曾经也半开玩笑的说过,她和倾城的性子相反,她们的丫鬟性子似乎也反了。 点心?何小冉蓦然打起了精神看着喜儿端过来的食盘,白底蓝边,上头还画着首尾相连的兰花,乍眼望去和倾城的气质倒是很搭,清雅脱俗。 “这是什么?”何小冉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一盘,上头摆着的深红方块吸引住了她的注意。 倾城见她此时和往常无异便松了口气,纤细的手指朝着桌上五颜六色点了点,轻柔道:“这是红枣糕,那是绿豆酥,还有这个是百花糕。” 何小冉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倾城所指的最后一盘上。 “百花糕……”她小声重复了这个名字,圆润澄澈的眼眸微微闪烁着一丝亮光,蓦然起身激动地抓着倾城的手,眼眶渐渐有湿润的迹象。“我的好倾城!幸亏有你!” 她差点忘了,在原著里宋济辰最爱吃的便是倾城亲手做的百花糕!有了这个百花糕,求他不生气也好事半功倍呀! “啊?”倾城呆呆的坐在原位,不知所措的听这着她稀里哗啦的说了一群,硬是一点也没听懂。 “倾城,你这个百花糕能不能多做些?我带回王府。” “带去王府?”柏倾城更是不解了,王府是个什么地方,那里厨子的手艺难道还不如她吗? 何小冉眉眼含笑,嘴角咧得都快和眼角连一块了,脸颊两侧浅浅的梨涡微微陷着,多了几分俏皮与可爱。“带去王府给你的……”何小冉轻咳一声凑到柏倾城耳边缓缓道:“心上人尝尝。” 轰的一下,柏倾城的脸红的和傍晚的天空一样,眼神闪烁的厉害,垂眸看着地面,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小冉,你……” 见她这副羞涩的模样,何小冉心情好的不行,连忙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是真的要拿你做的糕点给你的心上人,所以你用心做哟!” 何小冉随着柏倾城到了丞相府的厨房,目光顺着四周看了看,忍不住的小声吐槽:“只有王府半个厨房大。”她似乎忘了,自家厨房可是连王府厨房的五分之一都没有。 在她尽量不帮倒忙的情况,一食盒的百花糕算是摆放整齐。何小冉拎着沉甸甸的食盒那行可谓是激动万分,匆匆和柏倾城打了招呼便转身朝着王府那边走,脑海里已经开始规划之后的“抱腿计划”。 兴许是真的赶得巧,当何小冉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张管家和小刀一行人还站在门口准备迎接宋济辰的大驾。 “何姐姐!”小刀先看到了何小冉,激动地双脚离地,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一旁的张管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双眸似是有些恍惚。 何小冉一路小跑过去,跟他们打了招呼。 “何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何小冉垂眸笑了笑,“回来继续伺候咱王爷呗。” 话音未落,小刀和张管家还没来得及说上话,不远处便传来了熟悉的马蹄声。即便隔了十几日,何小冉还是第一时间认出那是追风的声音。 宋济辰一如既往地面若冰霜,一副别人欠了他几十万两的表情,凛冽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压根没有注意王府门口迎接他的一行人中的多了某个人。 “王爷!”何小冉毕恭毕敬的随着众人上前一步,声音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声。 宋济辰正准备翻身下马,耳边传来这熟悉的一声,着实让他身子一怔,随即向一侧歪去。如若不是他反应及时,脚背勾住马踏,右腿一个用力再次翻了回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王府众人都看到了自家王爷一来一回怪异的动作,纷纷愣住了,就连何小冉也是一脸诧异。 什么情况?宋济辰这是脚滑了? 宋济辰剑眉紧蹙背对着众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长这么大,他还未出过这样低级的纰漏。不过……想起刚才那熟悉的声音和他余光轻扫到的那抹身影,墨色般深邃的眼眸渐渐变得柔和,就连嘴角也微微扬起。 她回来了。 他缓缓转身,面部表情依旧高冷,似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即便何小冉又轻声唤了“王爷”二字,他就跟没有听见似的,径直往王府里走。 “他这是看不见我?”何小冉心里熊熊燃烧着一把火,却又不敢爆发出来。 小刀低着头不敢说话,张管家侧身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的背影,带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连续好几日的担忧总算是放下了。 何小冉憋着气去了粟室,站在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那儿瞥了一眼小刀,用眼神说明了一切:这顿我伺候宋济辰,你们都别抢! 小刀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可宋济辰没有发话他还是怵得很。 何小冉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这可是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轻轻拿起筷子,夹了几个宋济辰喜欢吃的菜,顺手又替他将其中的配料挑了出来,全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又惹到他。 宋济辰深邃的眼眸平静如初,只在何小冉刚拿起筷子夹菜的时候瞥了一眼便再也没有看过。 没有直接让她走,这是个好兆头。 收到这个信号,何小冉松了口气,更加卖力的献殷勤。 “王爷,你尝尝这个。” “王爷,有你喜欢吃的鱼。” 何小冉似是太多兴奋,夹了不少菜,宋济辰竟然全部照单全收,这可惊到了小刀。要知道何小冉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无论夹什么他喜欢吃的菜,他都是胃口欠缺的敷衍吃上几口,像今日这般还真是从未有过。 等晚膳结束,小刀默默低头扯了扯衣角,撇着嘴嘟囔着:“我和何姐姐同样是人,王爷这对待差的也太大了吧!” 张管家双眸带着欣慰的笑意看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谁让你不是位姑娘。” “……”姑娘?小刀幻想了一下自己是个姑娘,然后对着王爷献殷勤……蓦然浑身一颤,后背更是阴风阵阵。 呵呵,他难道不会死的和那个秀儿一样惨? 何小冉今晚秉持着黏死宋济辰的战略,一直跟着他进了书房,手里还提着倾城做的百花糕。 宋济辰和往常无异的坐在桌案前看着书,摇曳的烛光隐隐摆动,橘黄的光衬在宋济辰无可挑剔的侧颜上,直叫人忍不住的看痴了眼。好在何小冉看的次数多了,有一定的免疫力,起码能克制一丢丢。 因为不用研磨,何小冉就站在一边,兴许是十几天没这样伺候过人,她有些不大适应,总想东动动,西看看的。可到最后目光还是停留在宋济辰身上,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眸。 虽然宋济辰现在也不开口让他走,可却是一句话也为曾和她说过,这不摆明还生着气嘛。 “小气鬼宋济辰!”何小冉暗戳戳的在心里说着。 窗外的蛐蛐声越来越清晰,何小冉估摸了一下时间,是时候吃宵夜了。 “王爷,您饿吗?”歪着脑袋凑到跟前,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宋济辰看书的目光一怔,没有回答。 “王爷,我带了些百花糕,您要不要尝尝?”何小冉见他不说话,又是赴死般的走到旁边的小桌,将食盒里摆放整齐的百花糕端了出来,递到宋济辰面前。 宋济辰虽然不饿,但还是对这个百花糕有些好奇,这名字倒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余光轻扫,倒是觉得卖相还不错,叫人挺有食欲。微微抬眸,刚好对上何小冉殷切期盼的目光,他蓦然一愣,随即几近下意识的放下书捏起了一块送入口中。 淡淡的花香充斥了整个口腔,没有想象中的甜腻,反而带着一股茶叶的苦涩,随后便是阵阵甘甜。 “好吃吗?” 瞅了眼身侧歪着脑袋朝他眨着那双水灵灵大眼睛的何小冉,宋济辰心中憋了数十日的烦闷渐渐消散,一阵柔软拂过心间,倒是怎么也对跟前这人气不起来。 “嗯。”轻轻的一声鼻音却让何小冉高兴得手足无措,嘴角扬起的笑容像极了绚丽多彩的阳光,一时间让宋济辰看的有些出神。 他喜欢吃,何小冉就这么高兴? “百花糕味道不错。”宋济辰见她那么高兴也不再吝啬,又多夸了一句。 “我就知道倾城做的你一定喜欢!”似是高兴过了头,何小冉倒是忘了语言控制,直到话说出口,她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 宋济辰搭在膝上的手蓦然握拳,额上的青筋微微展露,咬着牙恨恨的吐了一个字:“……滚!” 何小冉察觉到他的异样,瞥见他紧握的双拳时,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一脸的惊悚。听到那声滚字,她可是一点也不敢耽搁,立马冲出了书房。 直到跨过门,还没来得及大口喘气便被门外的画面惊到了。 陈管家、小刀……还有即便面无表情,可依旧控制不住双眉微蹙的齐河。 “你们……” “我是来向王爷汇报军中要事的。”齐河冷静的答道。随即抬头看了一样书房,想起刚才他们站在院中都能听到的那句“滚”,眸间满是犹豫。 他现在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 宋济辰气的七窍生烟:何小冉你是猪吗?哄人也不会吗? 何小冉耸耸肩:咱温婉居家的倾城做的百花糕不挺好的吗?原著里你可喜欢吃了! 宋济辰:…… 慕斯窥屏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闺女,我恨你是块木头。 七夕(一) 等齐河回过神的时候,周围哪里还有刚才那群人的影子。 这一个个的溜得到快…… 轻叹一声,硬着头皮还是选择进去赴死,毕竟军务要紧,不能耽搁。 “王爷。”齐河屏住呼吸敲了敲书房的门。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宋济辰背对着门,垂落在身侧的双拳紧握,墨色般深邃的眼眸闪烁的熊熊怒火,周遭更是“生人勿近”的气场。听到是齐河的声音,本想让他不要打扰,可细想之下还是嗯了一声。 齐河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了进去,目光轻轻看了看四周,没有想象中的狼藉。看来王爷还是自制力很好的没有乱摔东西。 “何事?”宋济辰的声音寒意刺骨,齐河下意识的浑身一颤。 “琼州传来急报,北荒境内开始有军队集结,疑似有乱。” 琼州是与北荒边城乌木相接的地方,宋济辰早就在那里安排了密探时刻关注北荒的动静。 心中的怒意紧紧压制着,剑眉微蹙沉默不语,片刻后轻舒一口气,冷冷道:“好事。” “好事?”齐河不解,按理说北荒现在集结部队怕是要打仗,北荒和西洪向来不和,要打仗的话,西洪便是首选对象。如此这般,怎会是好事呢? 宋济辰冷哼一声,缓缓转过身子欲要解释,可却看到与他相隔三米开外的齐河,先是一愣,随即便心下明了。 “听到了?” 听到什么?当时是那个“滚”字了。齐河听着他低沉凛冽的声音,顿时头皮发麻,僵硬的点了点头不敢隐瞒。 “哼!” “给琼州那儿发封急报,让他们继续暗中关注即可,不许轻举妄动。” “是,属下领命。”齐河听完他的吩咐,刚想静悄悄的退下,可身子才往后退了半步便又被那位脾气不大好的爷儿叫住。 “把这个给我拿去丢了!”宋济辰眸光微冷的瞥了一眼桌案上摆放着的一旁糕点,怒意再次涌上脑门。这个没心没肺的何小冉,为什么做什么、说什么都喜欢扯上柏倾城?难道……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一想到那种可能宋济辰只觉得自己都快气的爆炸,后槽牙咬的紧紧地。 好你个何小冉,这么喜欢做媒婆的吗? 齐河看着宋济辰一会儿一个样的脸色,愣了片刻,虽然不明白怎么一回事,还是快步上前将糕点端了出去。 皎洁的月光轻轻照亮了院中的小池塘,水面上漂着的睡莲悠悠然承载着银月的洗礼,静谧的四周,除了蛐蛐声外便是偶尔会听到的锦鲤扑腾水花的动静。 齐河站在院中长长的舒了口气,“我还活着。”随后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一碟糕点,双眉微蹙有些无奈。“这看起来还挺好吃的,扔了怪可惜。” 应天驿站的一间厢房内,拓跋陌静静的坐在桌边,饶有兴趣的摆弄着刚到手的小玩意。这可是今日去拜会户部尚书,他赠的。碧绿通透的玉马,无论动作还是神态都跟活的似的。 嘎吱一声,门被人打开,屋内的沉静被打破。库麦恭敬的单膝跪地,行着礼,“小王公,何姑娘已经回了历南王府。” “噢?回去了?” “是,属下虽不能靠近,但还是看着她从丞相府出来后便直接去了历南王府。” 拓跋陌把玩着玉马的手一紧,狭长的丹凤眸渐渐扬起一抹弧度,眸底的寒意渐渐显露,掩去了平日里的轻浮不着调。 “历南王府当真这么吸引她?” 库麦没有说话,依旧跪在那里。 砰地一声,活灵活现的玉马被狠狠地摔在桌上侧躺着,而刚才还对它爱不释手的男人也站起了身子走到窗边,抬眸看着深邃静谧的夜空若有所思。片刻后只听他轻笑一声,缓缓道:“罢了,之后我亲自去接她。” 经历过宋济辰的那个“滚”字,何小冉的内心有些不安,总觉得又闯祸了,虽然她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翌日一早,何小冉悄咪咪的端着水守在宋济辰屋外,比平日还要早上许多。 “小刀不在?”没见到小刀,何小冉松了口气。他不在那就证明宋济辰昨夜并未像前阵子一样让小刀过来伺候他洗漱。 清晨的温度虽然不高,但总是有些烦人的蚊子在耳边聒噪不停。 就在何小冉快要被蚊虫惹得暴走之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头缓缓推开。 “王爷早上好!” 宋济辰穿戴整齐的从屋内走了出来,愣是一丁点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何小冉,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宛若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何小冉愣了,什么情况?看不见吗?于是又不死心的跟了上去,小声的又唤了一句:“王爷?洗漱吗?” “……”宋济辰依旧没有搭理她。 何小冉跟着他走出了静轩院,眼巴巴的看着他自己动手打水洗漱,再去了粟室。全程愣是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没有。 就算到了粟室,宋济辰依旧一副“惹我者死”的表情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 张管家和小刀自然是看见了,极其默契的一同看向何小冉。 面对他们求助的目光,何小冉微微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但他们似乎不信,于是乎就有了以下的眼神交流。 “何小姐,王爷这是还气着呢?” “不清楚,不知道,我也很无助。” “要不你主动和他说话,哄一哄?” “主动说话是没用的。”为了证明,她特意夹了一筷子原来宋济辰还算喜欢的小菜到他碗里,结果愣是被宋济辰满是嫌弃的挑了出来丢在桌上。 “你们看,我都说了没用的。”何小冉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管家似是痛心的垂下眼眸,不再有任何的举动,而小刀就更是乖巧的站在一旁,恨不得不要引起任何的人的注意。 他们的眼神交流宋济辰自然是用余光瞅见了的,冷哼一声不动声色的喝了口粥便起身离开。 “……”何小冉看着宋济辰离去的背影,默默扶了扶额,忍不住的眼角抽搐。“宋济辰呀宋济辰,你再这么幼稚下去,你的人设怕是要崩!说好了英明神武、沉着冷静呢?” 轻叹一声,自顾自的也往自己屋里走,折腾到现在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 虽然觉得如此这般幼稚又不可理喻的宋济辰很奇怪,却似乎又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他这样,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了。 “何小姐,王爷传来消息,午膳不回府吃了。” “嗯……” “何小姐,王爷传来消息,晚膳也不回府用了。” “嗯……” “何小姐,王爷……” 何小冉清秀的柳眉紧紧地拧在一起,脸色难看的宛若踩到了shi,实在忍不住的开口打断,“他是不是也不准备回府睡觉了?” 传话的小厮怯怯的低下头,沉默片刻后还是在何小冉的“威严”下点了点头,宛若蚊哼道:“王爷是这么说的……” 等小厮离开,何小冉气的大口喘息,白嫩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如若可以,她恨不得能冲到宋济辰面前给他几巴掌。多大个人了,还闹不回家?他干脆别叫宋济辰,叫宋三岁好了! “好你个宋济辰!有本事你一辈子躲着我,别回王府了!” 何小冉只是一时气话随口说的,可却没想到宋济辰还真的干出了这样的事情。接连七天都没有回过王府,中间也只是吩咐齐河回来讨过几件换洗的衣裳,顺便也将他的朝服带去了军营。 何小冉一脸蒙圈,这什么情况?安安静静的找了个地方坐着,脑海里不断回顾着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双眉紧蹙。灵动的眼眸微微眨了眨,右手轻轻撑着下颚,若有所思。 这历南王府是宋济辰的家吧?他躲什么? 又这样过了几天,宋济辰还是没有回府,何小冉算是淡定了。 呵,爱回回,不回拉倒! 可他们这样闹腾最为苦恼的便是张管家,一日清早,何小冉刚洗漱完毕习惯性的在后院散步,却遇到特意来寻她的张管家。 “何小姐,再过几日便是七夕了。” “七夕?”何小冉想了想点着头,倒是有些感慨,这么快就到牛郎织女相见的日子了。“嗯……所以张管家想和我说些什么呢?”何小冉也在王府待了许久了,自然知道张管家不会无缘无故找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张管家见她直接挑明,自己也不遮掩,眉眼微弯还是一副慈善的模样。双手微微合拢聚在腹前缓缓开口道:“七夕是王爷的生辰。” “噢,王爷生辰呀。”何小冉淡淡的重复了一句,顷刻后瞪大双眼,眸光闪烁的厉害,“什么?王爷的生辰?” “是呀。”张管家静静的看着她,随后便俯身告辞。他此次来的意图很是简单,就是想让何小冉知道七夕是什么日子。毕竟王爷和她再这么闹下去,他这把老骨头可是受不住了。 张管家什么时候走的何小冉是全然不知,满脑子都是宋济辰生辰的字样来回转悠。呆怔的回到屋里,双眸涣散的看着门口的位置,双唇微动,“生辰……生辰……”蓦然惊呼一声,随即撇了撇嘴一脸愁容的趴在桌上。“只有最后七日了,怎么办!” 宋济辰不回王府的这段日子何小冉怎会不着急,她这次回来的目的也就一个,抱紧宋济辰的大腿好让何家能够在一年后全然身退。而是现在到好,因为一碟子糕点,宋济辰又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这次更是理都不理她了。 纤细葱白的指尖微弯,轻轻扣着桌面,一声又一声,极有规律。 “生辰……怎么才能让他不生气呢?” 那头的张管家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虽然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一个人干着急。 又过去了两日,张管家更是不安了,他观察了许久,何小冉一如往日的生活轨迹,除了往丞相府跑的越来越勤之外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难道她不准备些贺礼送给王爷的吗?一想到这个,张管家忍不住的垂眸轻叹,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可过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有往日跟着他的小刀出现。 “小刀呢?” “回张管家,小刀和庆生这几日都被何姐姐唤走了,我也许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张管家一愣,他这几日只关注何小冉,倒是忽视了小刀,连这孩子什么时候不见了都未曾发觉。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黝黑的胡须,摇着头缓缓道:“罢了,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而另外一边的何家也格外的热闹,不算大的厨房里挤满了人,喜儿看着挤不进去便安安静静的站在屋外,时不时地探着脑袋,好奇地朝里偷看。 小小的厨房此时满是白色烟雾,何小冉本就白嫩的脸颊上染满了面粉,看起来更白了。 倾城站在她身侧,指点着她下一步该如何做,却是不敢上手帮忙。“小冉,你所说的‘蛋糕’真的是这么做的吗?” 柏倾城狐疑的看着自己手上所谓的“配方”还是有些不安,虽然说做‘蛋糕’的材料都是最普通的,可又要烤又要蒸的,于她而言还真是头一遭见到。 “我应该没记错是这个方法。”何小冉精神紧张的奋力蛋清蛋黄,随后手速极快的拿着自制的搅拌器疯狂搅动,扑满□□的脸颊上硬生生因为额上渗出的汗,多出了一条白道。 柏倾城没有说话,看着她卖力的模样只能微微摇头,余光瞅了一眼一旁失败了的‘蛋糕’,更加无奈了。 前些日子何小冉突然来丞相府寻她,说是要她帮忙指导做糕点,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她除了告诉她些做糕点的技巧外也帮不上什么忙。 合上盖子又检查了一下灶里的火候,何小冉松了口气,身子微微后仰如释重负的模样倒是逗乐了柏倾城。轻轻伸手扶了扶她,眉眼含笑轻声问道:“你就准备做这个送给王爷庆祝生辰?” 何小冉微微点头,“嗯……那你呢?要送给王爷什么呀?”用胳膊肘戳儿戳身侧站着的柏倾城,何小冉柳眉微挑,灵动双眸里含着的笑意着实让柏倾城愣了许久。 “我?我和王爷不相熟,岂会贸然去送礼。”柏倾城说的是实话,她和宋济辰也算是一点交集也没有,如今站在这里一同做蛋糕也只是在帮衬着何小冉而已。 “不熟?”听到这个回答,何小冉只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微微抬手扶了扶额。 都到这个时候了,倾城这边竟然还是觉得和宋济辰不熟?年后选秀就要开始,就连她下药都快提上日程了,怎的现在还是不熟呢?这不科学呀! 垂眸思索了片刻,又歪着脑袋看着柏倾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倾城在原著里也是腼腆害羞的性子,明明上次她都承认了自己心悦宋济辰,刚才说得不熟也只是女孩子娇羞罢了。再过几天就是宋济辰生辰,要不趁这个机会让倾城也去王府给宋济辰庆祝生辰? 正在她思考这件大事之时,鼻尖缓缓传来一阵糊味,她身子一僵,嘴角忍不住的微微抽动。猛地冲到炉灶边,一脸的心痛。 “火大了!又糊了!” 热浪翻滚的校场上,排列整齐的士兵手持尖枪跟着教头的口令,呼和声层出不断。 宋济辰一袭玄衣坐在屋里,身姿笔直的垂眸写着什么。略带沉香的黑墨长长的在纸上划过一道,和右侧笔走龙蛇,粗细藏露的字仿佛不是同一人所写。 宋济辰怔然的看着自己最后写下的字,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反手将写了一半的纸揉成团丢了出去。轻吐一口气,试图抚平内心的烦躁。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宇间,薄唇微启缓缓道:“第五次了。” 这已经是他这几天里第五次写出何小冉三个字了。 “就这么想她吗?”宋济辰轻笑一声,询问自己。 他承认离府是因为生何小冉的气,本想让自己冷静些时日,内心尽也希望何小冉再来说上几句好话,权当是哄哄他也好。 可这么多天,何小冉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唯一来劝他回去的也就张管家一人。 忆起这个,宋济辰只觉得头疼得厉害,揉捏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嘴角扬起的弧度略微有着自嘲的意思。 他也曾派人留意何小冉在府中的举动,和往常无异,甚至天天去丞相府找柏倾城。 “何小冉,本王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地位?” 蓦然起身,玄衣一角轻轻略过桌案,拂过的风掀起了纸张的一隅,发出沙沙的响声。 宋济辰缓缓登上瞭望台,刺眼的阳光透过屋檐径直投了下来,惹得他一时竟有些睁不开眼。下意识的抬手去遮。这抹灼人的光照在身上,宋济辰竟然也不觉得不适,似是感受不到它滚烫的温度。 眼睛逐渐适应,他放下遮光的手,墨色般深邃的双眸此刻尽满是失落。无神的看向远方,倒是被城中悬挂的彩灯吸引住了目光。 “今日何故挂灯?” “王爷!”齐河习惯性的右手摁在腰际的剑柄上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何事?” 齐河恭敬的伏着身子不敢抬头去看宋济辰,面上闪过一丝为难,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何姑娘在营外说是要见您。” 七夕(二) 何小冉?宋济辰愣在原地,蓦然转身看着营外的方向有些无措。一直紧抿的嘴角隐隐有上扬的趋势,却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右手抵在唇前轻咳一声,眸底的落寞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噢?把她带到我那儿去。” “是。” 齐河领了命令自然不敢耽搁,快步走到营外简单的说了一下王爷的吩咐便领着她往王爷批阅军务的屋里走。因为训兵营的布局构造问题,凡事要去宋济辰那儿必须要经过校场。 这不,何小冉一个姑娘家蓦然出现在一群糙汉子的校场上愣是惹得他们一个个双目睁得和铜铃一样大,目光更是随着何小冉一路游荡,哪里还记得自己在做些什么。 “嘿,你们几个干啥呢!看啥看!有啥好看的!”凌云一侧身便瞅见场上的将领一个个呆愣的模样,顿时暴脾气涌了上来,话刚吼完也不见那群人回神。 “嘶,这群兔崽子,老子倒要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在看啥!又不是有女人出……(现)”话来没有说完,他一转身便见到跟在齐河身后的何小冉,顿时吓得下巴都快贴地。 女人……是女人……还是活的…… 早已回到屋里等着何小冉的宋济辰自然不知道校场那边已经闹开了花,挺拔修长的身姿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双手随意的抵在身后,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微微扬起。 还以为何小冉不会来主动寻他呢。 “王爷。”齐河恭敬的停在门口,行了一礼便缓缓退出视线。 何小冉探着脑袋朝着屋里看,即便是在军营,可这屋内的陈设也和府内相似,看来这宋济辰的品味还真是固执得很。 站在门外深呼吸了几下这才缓缓走了进去,灵动的双眸小心翼翼的看着宋济辰的背影,心中忍不住的打着鼓,也不知道宋济辰气消了没。 “王爷……”又走进了一些,这才看清楚宋济辰此刻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偷偷瞄了一眼,应该是兵法之类的。 “近日来寻本王有何要事?”宋济辰的声音本就低沉,此刻还故意又压低了几分,冷冷的让人好不痛快。 何小冉垂下眼眸,开始有些紧张,毕竟人生第一次准备“惊喜”。 “王爷今日还不回府吗?”何小冉脑子里计划过许多方案,可思前顾后还是觉得开门见山才为上策。 宋济辰本就高出何小冉许多,又用书遮了遮侧颜,何小冉倒是没看见宋济辰此时轻挑的俊眉。 “回府?”宋济辰语调微扬,似是咬着字说出来的。缓缓放下手中的书,侧过身子看着低垂着脑袋的何小冉,眼眸触及到她身上时,宋济辰只觉得多日来的苦闷尽数消散,只剩下无尽的安心。“你希望本王回去?” 何小冉没有说话,脑子一阵混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呢? “或者说,你想本王回去?”宋济辰说的明明是个问句,可从他口里却听不出任何的疑问,□□的笃定。 何小冉默默吞咽了一下口水,想到今日的计划也算是豁出去了,她现在身上背着的可还有何家的未来。 “想。”何小冉一脸认真的答道,话音未落似是担心自己表现的不够真诚,蓦然抬眸迎上宋济辰深邃的目光,坚定道:“非常想!” “……”一时间宋济辰竟然被她此刻的认真惹得乱了章法,轻抚扳指的动作也在瞬间僵住。 想!何小冉说想! 四周陷入一片沉寂,何小冉的心都狠狠的拧在了一起,澄澈的眼眸也开始微微闪烁着不安。 宋济辰不会还不答应回去吧?如果不答应,我这“惊喜”还怎么进行下去? “嗯。”宋济辰轻轻地嗯了一声,如若不是四周安静至极,何小冉又听的真切,怕是会错过这个音节。 “不是要回王府吗?”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宋济辰忍不住的剑眉微弯,眸底满是柔和,又回到从前带着温度的他。伸手轻轻拾起书敲了敲何小冉的头顶缓缓道。 “回!回!”反应过来的何小冉激动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刚转身走了几步,想了想还是又走了回去。然后在宋济辰不解的目光下,“胆大”的抱起他放在屋里的朝服往外走。 “明日王爷还有早朝,朝服奴婢就给您捎上了,省的还要派人来取。” 见她这么积极的模样,宋济辰没有阻止,反而心情更好了。半眯着眸子看着走在自己前头的何小冉,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对她只有晾着,她才会害怕。 原本见到女人在军营出现就很惊悚了,现在还看到何小冉抱着宋济辰的朝服一脸兴奋的朝着营外走,而她的身后还跟着眉眼满是温柔的宋济辰。 要知道这些日子里,宋济辰一直都是冷面阎王,何时有过这样“正常”的表情。 凌云愣在原地,就连呵斥偷懒的士兵都忘了。“这……” “看清楚了吗?日后对那姑娘一定要客气些。”齐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凌云身侧,面色淡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那姑娘是谁?”凌云本就留着胡子,再配上他此刻宛若撞了鬼的模样,还真是有些……辣眼睛。 齐河想了想,微微抬眸又看了一眼已经愈走愈远的两抹身影,淡淡道:“未来的将军夫人。” 在军营里除了齐河,更多的将士见到宋济辰还是习惯性的唤一声“将军”。 将军夫人四个字宛若惊雷,劈的凌云有些缓不过神。齐河又拍了拍他以表安慰,随后缓缓转身离开,背过身时蓦然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们的苦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坐在马车上的何小冉紧紧地抱着宋济辰的绛紫蟒袍不撒手,一副一撒手就会被人夺去的模样着实逗乐了一旁的宋济辰。如满空星辰璀璨深邃的双眸闪过一丝笑意,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撩起一侧的帘子,饶有趣味的看了几眼,“街上为何张灯结彩?” 何小冉一愣,呆呆的看着宋济辰没有立刻回答。 难道宋济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兴许是赶上什么好日子了吧。”随意的敷衍了过去,内心却更加激动了。原来他什么都不记得,那一会儿的“惊喜”效果一定更佳! 回到府里,一切照旧,唯独晚膳时的菜肴更加丰盛了些。 吃晚饭,宋济辰习惯性的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可才刚走了几步便被何小冉拦了下来。 “王爷,您刚用过膳,老是坐着容易腹中积食。”何小冉面容忧愁的盯着宋济辰平坦的小腹,惹得宋济辰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般,倒是从未有过积食之象。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微眯,静静的看着何小冉,倒是想知道她想做些什么。 何小冉微微抬眸指了指上方,“今夜的月亮格外好看,王爷要不赏赏月欣赏一下府中的月色美景,就当饭后消食?” 宋济辰眉眼轻挑,倒是毫不介意顺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见他同意,何小冉彻底松了口气,领着他往后院走。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个宋济辰了! “王爷,您慢点。” 平日里这个时辰王府各处早已点了灯,虽不敢保证灯光亮丽,却也是能看清楚路的。可今日却是除了银碎的月光外,别无其他。 宋济辰下意识的剑眉微蹙,虽说一直让他小心注意的是何小冉,但他的目光却是紧紧注意的是何小冉的脚下,生怕她一不小心崴了脚。 “这里为何无灯?”等到了规定的地方,何小冉刚想转身做些什么,却被宋济辰不满的一句话吓得有些慌神。 讪讪然笑了一声,随意扯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背在身后的右手疯狂的摆动着,生怕弧度小了,藏在暗处的人瞅不见。 “王爷,你看!”何小冉蓦然抬手指着天空,宋济辰下意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眼眸微抬还未曾看清天上的那轮明月,耳侧便传来一声又一声似虎啸又似龙鸣的巨响。漆黑静谧的夜空在巨响消失的瞬间变得骤亮,一朵又一朵色彩艳丽的花儿绽放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点亮了那片深邃,也照亮了整片寂静的大地。璀璨的花在空天停留了片刻,随即便如星光陨落般闪烁着飞落。一朵星花陨落,另一星朵又随之绽放。 宋济辰呆愣的看着布满绚丽光彩的天空,久久未能回神。 何小冉很是满意自己研究了好些日子的杰作,微微侧身看向宋济辰,却是一愣。凛冽的剑眉、明亮深邃的双眸、高挺如山的鼻梁、浅薄的双唇,本就精致的让人窒息的五官此刻在烟花的映衬下又多了平日难得见到的温柔。 被绚丽占满的天空伴随着最后一声龙鸣归于沉寂,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怕都会认为刚才所见只是浮梁一梦。 宋济辰回过神,但微怔的模样却让何小冉有些忍俊不禁。垂眸轻笑一声,不等宋济辰开口,她又指了指假山那处。“王爷,你再看那儿。” 话音未落,原本被黑暗包围的假山顷刻间被一抹橙白相间的火光覆盖,如水花喷溅般向四周扩散,滴落在地上发出炸裂的声响。透着这些亮光,宋济辰算是看清楚绽放这些“火花”的源头是何物。宛若冰棱形状的东西稳稳地放在假山平坦的位置,底部还用石块挤压着,似是担心会倒下而加的固定之物。 耳侧传来一阵脚步声,宋济辰耳尖微动即便深处嘈杂中依旧能辨别出异样。蓦然转身,呆呆的看着小刀他们奋力的抬着一张桌子走到他面前,张管家也不知何时站在了何小冉的身侧,眉眼含笑轻轻地看着他。 宋济辰看着桌上摆放着的圆形物件,满是好奇却不知如何表达,毕竟今夜他见到了太多太多从未见到的东西。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倒是有些“波澜不惊”了。 何小冉缓缓上前拿着一根点燃的香,动作轻柔的将圆物上竖着的一根细长蜡烛点着。 蜡烛照亮了圆物,宋济辰看清了圆物上写着的几个字。 “王爷生辰快乐!”何小冉歪着脑袋,冲着宋济辰甜甜的笑了笑,似乎担心他没看见,又将蛋糕上的字念了一遍。 生辰?宋济辰目光微动,这才想起今日是七夕,亦是他的生辰。 “王爷,你闭上眼默默许个愿望,然后再把这蜡烛吹灭。”何小冉兴奋地教他如何做,摩拳擦掌的模样恨不得自己亲自上。 “许愿?”宋济辰的眼眸满是柔和,看向何小冉的目光更如春光普照的潺潺清流,细腻澄澈。 “这是奴婢从前在本书上看见的,觉得有趣便记了下来。王爷,你赶紧试试吧。”何小冉瞅了一眼燃着橙光的蜡烛有些着急。要是多耗一会儿,这烛蜡可就要滴的满蛋糕都是了! 宋济辰薄唇微弯,轻笑一声漫步上前,微微阖上双眸,约莫几秒便又再次睁开,随即按照何小冉说的吹熄蜡烛。 烛光灭去的瞬间,身后假山上的烟火也燃烧殆尽,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张管家朝着一侧挥了挥手,原本黑暗无光的庭院瞬间又被院灯点亮。 “这些字为何是红色?”宋济辰在灯光的照亮下,把蛋糕上写的字看的更清晰了。 “你是奴婢用樱桃碾成汁做的果酱。”何小冉小声的说着,特别是提到樱桃二字时心里更是打着鼓,连抬头看宋济辰的勇气都没有。要知道这樱桃可是前些日子皇上特意赐给宋济辰品尝的,她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像样的材料这才动了它。 宋济辰柔和的眸光微动,笑意更浓了些。微微俯下身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深红色的“果酱”点了点头,轻声道:“看起来不错,日后多备些。” 见宋济辰压根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何小冉彻底松了口气。“王爷,这叫蛋糕,许完愿吹了蜡烛,现在也该切蛋糕了。” “蛋糕?” “因为它是用鸡蛋和面粉做的糕点,故称蛋糕。” 宋济辰明了的点了点头,“去,把本王的剑拿来。” “慢着!”何小冉一愣,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拿剑?要干嘛? 宋济辰一抬眸便见到何小冉呆愣惶恐的模样,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无奈的轻笑一声解释道:“不是要切蛋糕吗?” 何小冉忍不住的嘴角抽动,侧身看了眼庆生,朝他伸出手接过一把锃亮的菜刀。 “王爷,您的剑可沾染过人血?” “自然。” “蛋糕是用来庆祝生辰的,用沾染过血的剑着实寓意不好,还是用这把新打造的刀吧。”何小冉极有耐心的解释着,最后又补了一句:“这是干净的。” 宋济辰深邃的眼眸半眯着,静静的看着何小冉手中的刀,却一点接过的意思都没有。 何小冉不解的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刀,随即小声的轻叹着,蓦然转身对着蛋糕比划了一下。“王爷就像这样切几刀就好。” “是这样吗?”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几乎是贴着耳侧说的,何小冉还没愣过来怎么回事,自己的双手就被一抹温热覆住。随着他执着她手的动作,何小冉甚至能感受到他因为常年拿剑掌心上那层薄茧。 “嗯……”何小冉目光呆怔的看着可以说将她搂在怀里的宋济辰,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如此近距离的看,何小冉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胸口的位置跳出来。覆着自己的那只手宛若成了一个烫手的暖炉,何小冉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切成这样如何?”宋济辰微微侧着脸,那双像是承载了满天星河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她,似乎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嗯……”何小冉哪里有心情去看他切成什么样子!默默吞咽着口水,口干舌燥的紧。只觉得再这么下去,她一定是心率过快死的。细腻白净的脸颊早已又红又烫,如若不是她头低得很,怕是早被人看了个真切。不过她通红的仿佛能滴血的耳尖却没能躲过宋济辰炽热的目光。 “既然切好了,那本王就尝尝你说的这个蛋糕。”宋济辰剑眉轻挑,就着她的手缓缓用刀背切了一小块递入口中。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果香,似是苹果又似是香橙。 何小冉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宋济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就像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殊不知宋济辰在品尝蛋糕的时候,周围所有的下人纷纷自觉地低下了头,一副“为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的模样。 “王爷……”何小冉低垂着脑袋,耳尖更红了。 “嗯?” “你……你能松开了吗?我……我热……”她热!她真的很热! 宋济辰眼眸微垂,很是努力的憋着笑。轻声嗯了一下,倒是有些不舍地松开手中的柔软。 “蛋糕上白色的为何物?”宋济辰见她脸红的厉害,知道她现在怕是紧张的要命。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何小冉依旧低着头,心跳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羊奶。”她倒是想用牛奶,可是她拜托了许多人,整个应天愣是一条奶牛都寻不到。 宋济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会儿蛋糕,随后动作从容地又切了一块优雅的吃着。“你做的?”问完这话,宋济辰又想起那晚的事情,只觉得头疼,真不知道如若何小冉这个时候再说是柏倾城做的,他会怎样。 “嗯,奴婢亲手做的!”何小冉声音提高了几分,生怕他听不清。 “可做过给旁人吃?” 何小冉摇了摇头,“不曾,王爷您是第一个。”蛋糕可是现代才有的,搁这里除了她还有谁会做? 宋济辰薄唇微勾,深邃的眸底也忍不住的满是笑意。心情不错的他又切了一块,最后一整块蛋糕被他一人吃了四分之一。 “何小冉,本王今日很高兴。”宋济辰剑眉微弯,不急不慢的说着,就在何小冉满眼期待的注视下又继续道:“所以……本王放你三天假。” 三天假?那可是三个月累积下来才有的!何小冉把刚才的暧昧全都抛诸脑后,满脑子都是假期的事儿。 “多谢王爷!” 等众人散去,张管家看着剩下的蛋糕有些为难,“王爷,这蛋糕……” 宋济辰紧紧地盯着蛋糕,难得小孩子般道:“明日本王再吃。” 走进屋,何小冉呆呆的走到床边,猛然间又倒了下去。双目无神的看着床顶,就连眨眼的动作似乎都忘了。 她默默深呼吸了几下,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宋济辰精致的让人嫉妒的侧颜,好不容易平稳下去的心又开始躁动。她颤颤巍巍的覆上自己的心口,下意识的咬着下唇,神情恍惚。“我……我这是怎么了?” 一瞬间,脑中闪过一个念想,她蓦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 “何小冉!赶紧把你脑子里的不切实际丢掉!宋济辰是柏倾城的,你怎么能拆官配!做小三不道德!”嚎完这些,何小冉似是还没有回过神,足足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才翻身裹上被子,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历南王府从之前的热闹变得沉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唯独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里缓缓传出一声又一声的呢喃。 “宋济辰是柏倾城的……宋济辰是柏倾城的……” “皇上,查出来了,刚才并非是天象,而是历南王府的下人在西郊的一处空地制造的景象。” 洪基右手悠然的抵在额侧,嘴角噙着一抹让人不适的弧度。一声清冷的笑声传来,底下的汇报的人都忍不住的浑身一颤。 “噢?是吗?如此壮阔的景象竟然是历南王府做出来的?”他缓缓起身,走了几步,脸上的笑开始渐渐变得狰狞。“好!还真是好!” ※※※※※※※※※※※※※※※※※※※※ 宋济辰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何小冉终于知道如何哄我了! 何小冉:我实在太难了! 踏青(一) 西洪的七夕不似他处那般规矩繁多,即便是未出嫁的女子也可在这一日大大方方的迈出闺门走在街上。如若能够在这夜觅得如意郎君便当是牛郎织女的指引,化作美谈一件。 七夕那夜满天烟火绽放在深邃的天际,在整个应天惹出了不少轰动。甚至是惊动了皇宫里的钦天监,说是天象。 翌日早朝,肃穆威严的大殿上,大臣们不知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纷纷垂眸不语,似是在等待某两位的开口。 洪基坐在龙椅上,指腹轻轻磨着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首,在这沉寂的氛围内轻笑一声,缓缓道:“不知皇叔可见着了昨夜空中展露的景象?” 宋济辰还是那身绛紫色蟒袍,他身形笔挺的站着,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微微俯首,低沉道:“此景是微臣特意用来庆贺佳节所制。” “哦?原来那般神奇的美景竟然是出自皇叔的手笔。”洪基似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身子微微前倾,半眯着双眸。 听到这话,底下的大臣纷纷愕然的你看我我看你,虽然都有听到些消息,但不曾料到竟然是历南王做的。 “亏得昨日钦天监的那些庸才还说是天象,现在想来简直滑稽。”洪基轻描淡写的说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知皇叔可否将这美景的配方告知朕?” 洪基此言一出,大臣们后背冷汗直冒,这话虽然说的真诚,似乎只是想要知道原理。可他们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岂会不知背后的意思。 宋济辰依旧一脸淡然,“皇上说笑了,微臣研制此物也是希望能为日后的欢庆日多些看头。昨夜只是试验,竟然没有问题,这配方自然要交由庆欢监了。” 庆欢监乃负责皇城中各类庆典、佳节的筹划、布置。 洪基点了点头,收起覆在龙首上的手,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身上龙袍的一角。“皇叔可有为此物命名?” “不曾。” “此物竟是皇叔所制,自然是由皇叔命名,不如皇叔你现在想个名字可好?” 宋济辰眉眼微抬,看了一眼洪基,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平静至极,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烟花。” 洪基撑起右手轻轻抵在下唅的位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嘴角微扬似是很满意的模样。蓦然鼓了一掌,“如烟梦幻,花般炫彩。烟花倒是把昨夜的美景形容的淋漓尽致。”伸手朝着一侧站着的太监挥了挥,“传令下去,庆欢监从今日起加紧研制,务必在元日前制成一批以供佳节之用。” 退朝后,宋济辰没有去军营,直接回了王府。 齐河跟在他身后似是还未从刚才的紧张中回过神。昨夜他便收到宫中密探传来的消息,说钦天监上奏,满天烟花乃上天给予的不祥之兆。星光陨落,象征的便是皇位动荡。 要知道洪基自登基以来向来视宋济辰为嗜血猛兽,虽然面上和善将其看作皇叔,可背后的小动作可一件也没少做。此次钦天监的上奏可以说是一个极好的踏脚石,如若他以此发难,便是件极为头疼之事。 宋济辰驾着追风一言不发,面上一如既往的从容,似是刚才朝堂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不过只有细细看去,还是能发现宋济辰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他在笑。 他昨夜答应许给何小冉三日假,不过却是从明日正式开始。他如此这般着急回府自然是想多见见那个已经在他心中扎根发芽的何小冉。 今日一早他便让何小冉说清楚了烟花的原理,就连着名字也是她取得。 “王爷,您别这么看着奴婢……怪不好意思的。”她本就是化学系的学生,利用点学科原理折腾出烟花并非难事,只不过中途寻找合适的材料时倒是费了不少功夫。 宋济辰薄唇微弯,眸间满是柔和,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 待何小冉离开,张管家微微上前还是忍不住的感慨了一句:“何姑娘真是了不得,无论是之前去铁锈还是昨日的烟花,无不让人钦佩。” 宋济辰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剑眉轻挑,满脸写的都是满意,似乎张管家夸得不是何小冉而是他一样。 自从昨夜二人执手切蛋糕,何小冉每次一见到宋济辰总是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就连和他对视也是一种心灵上的煎熬。好在一天的时间过的不算慢,她回到屋里松了口气。明天便是她三日假期的第一天,这可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度过。 一大早便收拾好了一切出了王府,回到家里吃了顿饭,便拉上小小去寻倾城。 七夕那夜的烟花直到今日依旧是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不少女子谈起宛若流星飞逝的绚丽依旧满眼尽是欢喜。印有丞相府标志的马车缓缓的在长天街上行驶,何小冉轻轻掀开布帘的一角看着车外繁华的市井。 “倾城,你说一会儿我们去放风筝可好?”何小冉兴奋地提着意见,却未听到身侧之人的回复。好奇的侧过身子去看,倒是一愣。柏倾城今日身着草绿轻纱附着其上的锦裙,把她原本就白皙的面容衬的更加好看。一双灵动的杏眸微弯,白嫩纤细的手交叉置于膝上,呆呆的看着双腿似是在笑。 “倾城?”何小冉伸手摇了摇她的胳膊,又唤了一句。 “啊?” 见她回过神,何小冉半眯着双眸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着她。片刻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今日怎么老是发呆?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柏倾城微微摇头,话音轻柔,似是山涧深处传来的琴音,婉转曼妙。“一想到要出去便是欢喜的。” 何小冉狐疑的眸光微转,还想再问上一句,却被柏倾城转了话题。 “那夜的烟花轰动至极,不知王爷还在生你的气吗?” “……不,不生气了吧。”何小冉蓦然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回着。生气?他现在倒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一想到昨日他温柔看着自己的模样,何小冉不自觉的又开始心跳加速。下意识的抚上心口,有些急躁。 怎么又没出息的跳这么快! “噗嗤”一声,柏倾城见她这副样子,还是没能忍住的笑出了声。 何小冉听到她的笑声,刚才心中的紧张顿时变成了无措和愧疚。微微抬眸看向倾城,那股子愧疚更浓了些。恨恨的咬了咬牙,覆在腿上的手毫不留情的掐着自己腿上的嫩肉。猛然涌出的疼意是那般的清心醒脑,眼眶没一会儿便被一层晶莹覆盖。 何小冉!不准想别的!不!想也不准想! 似是因为心中有了不该有的起伏,何小冉之后便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的坐在车里。 “吁~”驾车的马夫突然间勒停了马儿,何小冉一愣,“发生何事了?” “回小姐,是……是王爷来了。”整个西洪,还在应天的王爷只有一位。 宋济辰?何小冉惊讶的睁大双眸,伸手想要掀开车帘,却在指尖触碰到布帘时蓦然一顿,还是缩了回去。 柏倾城也是一惊,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温柔的看了一眼身侧就快缩到马车角落里的何小冉,强行忍住想要笑的冲动,压低声音道:“王爷在外面,要不要出去看看?” “啊?不,不要了吧,他可能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话音未落,身后的车壁便传来几声轻敲。“你要去哪儿?” 宋济辰的声音低沉磁性特别具有识别性,即便他这话没有点名是说给谁的,但这车上的人都明白得很。 何小冉没有说话,只觉得耳尖微热,纤细的双手紧紧揪着衣角,憋屈的模样还真叫人心疼。 “呵,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历南王,真是有幸呀。” “……” “……” 说话这人话语间带着一丝轻浮,何小冉想认不出来也很难,刚才的紧张顷刻间消失,微微抚了抚额,一脸的忧愁。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拓跋陌狭长的丹凤眸微弯,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勒着缰绳往马车这儿靠近了些。身子微微倾斜,眉眼间满是欣喜,道:“小冉?” “……”小冉,小冉你个头! 何小冉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么喊自己,只觉得后背一凉,揪着裙角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今日风光正好,我约了倾城一同郊外踏青,没想到在此处遇到二位。”何小冉默默吞咽了口水,继续道:“时候也不早了,不打扰二位了,我们这就出发。”说完便往前挪了一小步,刚想吩咐车夫赶紧走,耳边又传来让她抓狂的声音。 “小冉说的这是何话?怎会是叨扰呢?今日的确适合外出野游,今日竟然碰巧遇上,那边一同吧。”拓跋陌说的是一本正经,他不仅这么说了,还真的转了方向让自己骑马和马车并行。随后眉眼轻挑,像是示威般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宋济辰。 宋济辰面色从容的连看都未看他,薄唇轻启缓缓道:“本王今日也无事。”何小冉正想着该如何摆脱拓跋陌,差点没被宋济辰这句折腾的喘不过气。 “……”何小冉大口深呼吸了一下,特别想爆粗口。 “小冉,冷静。”倾城看出她情绪的异样,无奈的摇了摇头,拉了拉她的手以示安慰。 虽说男女同行是不妥当的,但一位是历南王,一位是北荒小王公,她们能怎么办?这样的一段小插曲出现后,直到到达目的地也算是平静。 何小冉扶着柏倾城下了马车,实在是不想见到某两位,却又不得不向他们行礼。 这该死的礼仪制度! 一抬眸瞅见宋济辰和拓跋陌身后的两人,也是忍不住的眼角微微抽动。哟,还各自带了人? 宋济辰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齐河,拓跋陌身后跟着满脸杀气的库麦。 面对此般怪异的场景,何小冉转身翻了个白眼,随即拉着倾城想要继续今日的行程,却被眼前所见彻底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耀眼璀璨的蓝天,层层叠叠宛若丝茧的白云,青翠无垠的草地让人心旷神怡。微风轻轻拂过,撩动了她身后披散的乌黑长发,也吹动了地上一个个冒着尖的绿草。不远处在阳光映衬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像是一块宝镜,将所有的美景囊括其中,视作珍宝。 何小冉几近本能的向前走了几步,鼻尖萦绕的都是绿草特有的甘香味,她从很小的时候便是极其喜欢这个味道。有时遇见校园里除草的工人推着机器,她就静静的蹲在一边,一脸的享受,只不过起身的时候裤腿上倒是会沾上不少拦腰剪断的青草。 “这里真的好美。” “嗯。”柏倾城也被眼前的景象看呆了眼,下意识的说道。 这个地方也是她今日回家,街口卖馄饨的大爷随口说的,她便记了下来,之前也曾想过,却没料到这般好看。 按照原定的计划,让小小从马车里取出两个风筝,一个是她的,一个是倾城的。 兴许是天公作美,今日的骄阳虽大却没有往日的毒辣,光芒衬在身上暖暖的,倒是舒服。和煦的风缓缓而来,怎么看都觉得今日是放风筝最好的时机。 她刚拿起风筝,还没开跑便被身侧两位爷惹得头疼。眸光微闪看向不远处正在小跑的倾城,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侧身看着一言不发的宋济辰,眼眸微垂缓缓道:“倾城似乎有些吃力,不如王爷您去帮个忙?”说完这话,何小冉只觉得心头略微有些酸涩,却未太过在意。 宋济辰一愣,抚着扳指的手蓦然一惊,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微紧,如若不是还有旁人在场,他定会上前狠狠的敲敲她的脑袋。这一天天的究竟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嘶,小冉说的很有道理呀,柏姑娘似是真的有些吃力,历南王还是过去帮一把吧。”拓跋陌的嘴角都快咧到眼睛了,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模样还真是让人讨厌。 “齐河。”宋济辰薄唇微启,众人还没明白他要做甚,一直守在他身后的齐河却是一脸明了的神情,点了点头朝着不远处的倾城走了过去。 让齐河帮倾城?宋济辰你认真的吗?你不会吃醋的吗?何小冉内心三连问,不过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异样。 何小冉一抬眸便瞅见宋济辰快要杀人的凶狠模样,顿时心头一紧大感不妙。她这好不容易才费尽心思哄好了宋济辰,可别又哪里招惹了他。无奈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风筝,蓦然递到宋济辰面前,轻声道:“王爷,您要玩吗?” “……”宋济辰垂眸瞥了一眼她手中燕子形状的风筝没有说话。 “历南王这是……不会放?”拓跋陌倒是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恨不得让宋济辰在何小冉面前丢脸丢到家。 “会。”宋济辰简单的吐了一个字,可何小冉还是从他这一字中听出了猫腻。连忙收回了手,讪讪然笑了笑。“一个人放风筝挺无趣的,王爷你拿着这个,我把风筝放飞起来。”说完,她便迈开步子捏着风筝在碧绿的草地上跑了起来,顺着风势很快便让风筝缓缓飞起。 宋济辰似乎也来了兴趣,认真的扯动了几下风筝线,让它飞得更高些。 跑了一会儿出了汗,何小冉轻轻喘着气走到宋济辰身侧,抬头看着那只翱翔在天际的小燕子,她忍不住的激动。“王爷你放的真棒!” “嗯。”宋济辰轻声嗯了一声,微微扬起的唇角透着满意。可这一幕在拓跋陌眼里倒是格外的刺眼,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 “不就是放个风筝吗,本王若是放定会放得更高更好。”他这话说的不假,在北荒他可是名声在外,陪个娇小女子放个风筝他可是信手捏来。 她趁机瞅了一眼倾城那边,在齐河的帮助下,她也成功放飞了风筝,眉眼含笑的模样好看的让人难以挪开双眸。何小冉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看了眼身侧的宋济辰,生怕他迁怒于倾城和齐河。 不过见他一如既往的从容,似乎连看都没看那边,何小冉倒是松了口气。毕竟在原著里,宋济辰吃起醋那可是可怕的要命。 放了会儿风筝,何小冉便没了兴趣,又从马车里取出了鱼竿准备钓鱼。可一检查却是皱了眉头,怎么前头的浮标不见了。 拓跋陌凑到跟前心下明了,“库麦你去做个浮标。” 他一声令下,从未开过口的库麦冷冷的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消失在一侧的树林里,没一会儿便又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个四边形的浮标。 何小冉接过细细打量了一番,倒是没忍住的感慨了一声:“这位大哥的刀工了得呀,切口如此整齐,厉害!厉害!”她毫不吝啬的夸赞倒是让身侧两人阴了脸,拓跋陌侧身看了一眼库麦,库麦默默低头双眉紧蹙。 “这才两条鱼,也不够吃,还是要再钓一些的。”她将手中的鱼竿递到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拓跋陌手中,“我去拾些柴火。” 等她走后,亦是拿着鱼竿垂钓的宋济辰缓缓开了口。“小王公今日还真是有雅兴。” 拓跋陌接替何小冉的位置,补充了一下饵料,长臂一挥将鱼线抛到远处,静静的坐了下来。“历南王说笑了,您今日不也是吗?” 宋济辰没有说话,目光直直的盯着湖面,让人捉迷不透他的心思。 “说起雅兴,小王我倒也是佩服历南王您竟然如此的闲,竟然还专门派人阻拦小王见小冉。不知历南王这是何意?”如若不是宋济辰,他早就见到何小冉了。直到今日才避开了宋济辰的耳目,不过却没料到,宋济辰竟然亲自来“拦”他。 清风卷起掉落在青草地上的一片边缘微黄的叶子,托着它到了湖泊上空,又轻轻地将它放下。叶子飘落到水面,惊起了层层涟漪随着它转动的频率缓缓散开。 “有这时间不如赶紧回去,否则你筹划了那么久怕是要前功尽弃。”宋济辰缓缓开口,平静的一句话却让拓跋陌握着鱼竿的手蓦然一紧。 “何意?” 宋济辰凛冽的眼眸微动,手中一个用力将鱼竿扯了起来,一条肥硕的鱼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光。他不急不慢的将鱼从鱼钩上解救下来随手丢进一旁的篓子里,缓缓道:“你会在应天放密探,我难道就不会吗?” 此言一出,拓跋陌的双眉蹙的更紧了,这几日他一直未收到北荒那边传来的消息。应天这边的探子一直都是他那几位哥哥安排的,只不过此次来,他顺便将人都换了换。 “呵,历南王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呢。” 宋济辰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又补充了饵料,再次一挥臂丢到湖里。“拓跋拏暗中集兵了。” 拓跋陌眼眸一怔,脸色极其的难看。片刻后他一个咬牙起身往后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眸间少了轻浮,满是坚定和嗜血。“宋济辰,何小冉我是不会放手的!” 宋济辰继续钓鱼,连理睬他的想法都没有。直到身后急促的步伐渐渐远去,他那双不浓不淡的剑眉轻轻挑起,心情似是不错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 “当然是倾城啦!” ※※※※※※※※※※※※※※※※※※※※ 宋济辰:和我抢?做梦! 踏青(二) 何小冉双手紧紧地揪着膝上的裙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并行走在一起的两抹身影,澄澈明亮的双眸似是闪过一丝不安。她的精力全部集中在那里,倒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渐渐朝她靠近的宋济辰。直到他好奇的开口询问,才将何小冉吓了一跳。 何小冉身子一僵,几乎是本能反应的站起身踮着脚尖狠狠按压着宋济辰的双肩让他和她一样隐藏在林间的灌木丛中。 “别出声!” “……”宋济辰被她的举动也是吓了一跳,却任由她折腾着自己。 何小冉将他摁下也没多想,又探着脑袋朝着河边漫步行走的柏倾城和齐河看了过去,整个小脸都拧巴在了一起。 “何小冉……”宋济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此时的动作喉结微微滚动着,低沉的唤了一声。 “啊?”何小冉没有转身看他,似是一点也不想从柏倾城那边挪开视线。 “真的要这么一直摸着?”宋济辰的声音更加暗哑了些。 “……”摸着?摸什么?何小冉一愣,这才机械般的转动着身子看向刚才被自己硬生生摁着蹲下的宋济辰。 卧槽!自己的爪子在干什么? 何小冉呆愣的盯着她覆在宋济辰胸口位置的手,一时间倒是忘了分寸,就连挪开的动作也忘得一干二净。即便天儿还热的厉害,宋济辰却也没少穿,隔着外衫都能感受到那滚热的温度,何小冉忍不住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既然你喜欢,那就不准松。”宋济辰见她此时一副“傻了”的模样,薄唇微勾,倒是大方自然的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紧紧的摁着。 “……王爷。”等何小冉回过神想要抽回手那是不可能的,某人倒是一点想放开的意思都没有,任由何小冉挣扎了一会儿,也只不过让他又加大了些力道。 “你先动的手。”宋济辰透着一丝微凉的玉扳指轻轻贴在何小冉食指指腹那处轻轻地磨了磨,话中带着一丝调笑缓缓道。 何小冉另外一只手扯着地上一根冒出头的青草,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它揉捏的惨不忍睹。神情恍惚的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将平日里牙尖嘴利抛弃的干净。“我……” “柏倾城和齐河有什么好看的?”还未等她说完,宋济辰倒是一脸镇定的握着她的手小步向前朝着河边看了一眼。 “……”大哥!你媳妇儿和别的男人漫步河边!你说有什么好看的! 何小冉差点就讲这话脱口而出,临到嘴边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低垂着眼眸,浓密修长的睫毛轻颤着,双唇紧抿倒是愁容满面。 怎么办!要是倾城此刻惹怒了宋济辰该如何是好? 这好端端的倾城怎么会和齐河走在一起?这不科学呀! 一会儿我该怎么帮倾城打马虎眼好? “何小冉,你是不是又在瞎想什么了?”宋济辰只觉得自己手心里的那抹温热轻颤着,竟然还渗着细汗,倒是忍不住的剑眉轻蹙垂眸看着她。见她满脸愁容,目光轻轻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念想,他轻呼一口气,眸底闪过一丝无奈与气恼 砰的一下,何小冉下意识的松开青草单手捂住自己的脑门,委屈的抬眸看向自己身前似乎不大高兴的人。 “不准乱点鸳鸯谱!听见了吗?”宋济辰就差没有咬牙切齿的将这话说出口,回想到这几日何小冉时不时地向他提起柏倾城,更是恨不得能将自己推给她,宋济辰只觉得胸口闷堵得厉害。 何小冉对上他火热的目光,蓦然低下头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清楚了。 “回去!”宋济辰蓦然拉起何小冉朝着起初他们钓鱼那处儿走,强硬果断的态度何小冉哪里敢反抗。她两步一回头的看着柏倾城纤细柔弱的身姿,还是犹豫的。目光在宋济辰和柏倾城之间回来穿梭,双唇更是张张合合。 “那……倾城怎么办?” “齐河陪着你操什么心?” 何小冉垂眸小声嘀咕着:“正是因为齐河陪着我才担忧,头顶都绿了,不介意的吗?” 硬生生的被他拉了回去,她瞅了瞅湖边,鱼竿还躺在边上的碎石上,拓跋陌却没了踪影。 “拓跋陌呢?” 宋济辰心情不太好的瞥了她一眼,拉着和她的手还未松开。“走了。” “走了?” “怎么?你不想他走?”宋济辰剑眉狠狠的拧在一起,说话的声音也是阴阳怪调得很,脸上就差没直接写着“我心情很糟”这几个字了。 何小冉察觉到异样,连忙摇着头,嘴上还不断重复着不想二字。 等柏倾城他们回来,倒是也被湖边宛若冻结的气氛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特别是何小冉满是哀怨的目光更是让柏倾城有些不知所措。 回程的路上宋济辰并没有跟着,似是接到了什么消息,直接带着齐河驾马离去。 午后的日头有些毒辣,没了上午的柔和,即便坐在马车里也觉得闷热的厉害。何小冉轻轻撩开车帘,看着帘外被烈阳照的波涛汹涌、起伏不断的热浪更是觉得无望。她想念空调,十分想念! “倾城,你和齐河……”何小冉还是撩着帘布向外看,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柏倾城身子一僵,先是抬眸看了一眼何小冉,随即又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淡粉帕子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缓缓道:“你都看到了?” 何小冉放下帘布,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其实她还想说,不仅她看到了,就连宋济辰也看到了。 柏倾城迎上何小冉无奈的目光,她更加紧张了,似是怕她误会,绞着手帕的动作更快了些。“小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日是向齐公子道谢的。” “道谢?”她怎么不记得小说中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倾城向齐河道谢的剧情? 柏倾城眸光微闪,双唇抿了抿还是将昨日她从何府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何小冉。何小冉听着她的陈述,脸色愈发的难看,直到最后直接咬牙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呀!她竟然又敢欺负你!”她看小说那会儿本就讨厌柏倾城的那几个兄姐,特别是她大伯的嫡长女,丞相府的嫡孙长女柏倾音最惹人恨。凡是柏倾城遭遇陷害,身陷险境都和她扯不开干系。 何小冉目光凛冽的看着前方,冷哼一声招了招手唤来喜儿。侧着身子凑到她耳边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只见喜儿愈发激动,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立马去做。 “何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将这事儿做好。” 翌日何小冉一如既往地用过饭便领着小小去了丞相府。 “喜儿,已经按照我说的做好了吗?” “那是自然!” 何小冉灵动的眼睛微动,嘴角噙着的一抹坏笑。好不容易可以亲自收拾柏倾音,她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柏倾城坐在一边看着她们摩拳擦掌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些不安,想要劝可还未开口便被何小冉堵了回去。 何小冉抬眸看了看天,漫不经心的捏着鲜红的苹果,“时辰差不多了。”缓缓起身,轻咳了几下,目光扫了一眼是桌上摆放着的果盘,唏嘘了一下还是指尖微动将它挥倒在地。“柏倾城,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她怒气冲冲的对着柏倾城吼完这句话,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愤懑跺脚的模样还真叫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柏倾城看着她的背影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小冉这样真的会没事吗?” 喜儿激动得不行,一想到之后要做的事情,她只觉得心中憋了许多年的气终于有地方撒了。“小姐你就放心吧,何小姐那么聪明自然无事。” “柏倾城实在不识抬举,要不是我初来应天没什么朋友,至于要和她那么无趣的人一起玩吗!实在可恶!”何小冉一边责怪一边快步向前,直到丞相府外院石门那儿被一行人拦了下来。 “何小姐今日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是谁惹您不高兴了?”柏倾音一袭菊花样式锦绿裙,双手执着团扇,嘴角都快咧到双眼。 何小冉双眉微蹙骤然停下,心情不大好的看了她一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柏倾音,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还真是相由心生。“敢问您是?” “小女子柏倾音,丞相府嫡孙长女。”似是担心不够,她又补了一句,“就是柏倾城的堂姐。” “又是柏倾城!”何小冉脸色又变得难看了几分,说起柏倾城的名字都是咬牙切齿的那种。 柏倾音自然是看见了的,不动声色的轻笑一声,缓缓上前道:“我那妹妹是府中庶出,也未有什么出息的见识,目光短浅、才疏学短的,何小姐您如今正得王爷看重,岂要和她置气?” 何小冉微微握拳,脸上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展露出一丝快感。“噢?是吗?” “那是自然!” “刚才我正想约柏倾城去西城门那儿的翠云楼尝尝那儿的新菜,她却以即将日薄西山为由拒绝了我。”何小冉垂眸轻轻扯着手中的帕子,修长的睫毛轻颤,让人看不出她此时的情绪。 “果然是个不成气候的。”柏倾音开口骂了一句,随后便是舔着笑容又往何小冉这边靠近了些,用着何小冉觉得鸡皮胳膊起了一层的嗲音继续道:“要是何小姐不嫌弃,今夜不如就让我陪您一到前去吧。” 何小冉眸光微亮,缓缓抬眸朝她看了过去,“好呀。” 柏倾音唤来了丞相府的马车,载着她们往西城门那走。即便到了傍晚时分,天气还是闷热的厉害,空气中混合着街边摊贩所卖之物的味道,何小冉坐在马车里不耐的用帕子轻轻擦着汗。 “何小姐的样貌还真是应天一绝,我在您面前还真是自愧不如。”柏倾音低着头,还真是一副羡慕的模样。 何小冉轻笑一声,尽量忍着自己对她的嫌弃,她美?整个应天放眼望去,谁的容颜能及倾城分毫?这人还真是说谎也不怕脸红的。右手轻轻抵着额侧,睫毛微颤着。“怎么感觉这么困呀……” “困?有吗?”柏倾音一愣,再次抬眸看向何小冉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还在说话的何小冉已经双目紧闭,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都靠在马车壁上睡了过去。 “何小姐?”她晃了何小冉几下却见她不曾醒来,只觉得心头微紧。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马车蓦然停了下来。 “到了吗?” 周围安静至极,她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车夫的回复。 “青青,你去看一下怎么回事!”柏倾音紧张的往一侧缩了缩,狠狠的将坐在自己一旁的丫鬟推了出去。 “小姐,奴婢……”天早就暗了下来,青青自然是怕的厉害,可她却又不敢违背自家小姐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挪了挪。轻轻掀开车帘,却是惊得往后直缩。“小姐!车夫不见了!” “不见了?你下马车四处看看我们这是到了哪儿!” 青青被她推下马车,身子还未站稳,只觉得后背一阵说不出的凉意袭来,她的双腿颤抖的动都动不了,更别说是回头去看。 “唔!”一阵闷哼,她顿时没了知觉。 “青青?青青?”等了好一会儿,她又唤了好几次,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答复。柏倾音吞咽着口水,双眸睁得和铜铃一般大。“这个死妮子,看我一会儿寻到她让她长长记性!” 她身形颤抖的下了马车,目光环视四周,也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浓浓的白雾将四周笼罩的紧,她什么也看不清。“青青!在就给本小姐赶紧出来!” 依旧没有任何回复,除了沙沙作响的枝叶声外安静的让人神经紧绷。她顺着脚下被人踩了许多次的路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周围包裹着她的浓雾渐渐散去。隐隐约约间她看见了不远处有着房屋的影子,她几乎是本能的朝着房子那里冲了过去,双目狰狞,眸底布着血丝,嘴里还不断地呢喃着:“总算寻到有人的地方了!” 等她走近却被眼前所见吓得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她刚才所见的房子前端挂着一个血红的牌匾,上面郝然写着“阎王殿”三个大字。 “阎王殿……我……我到了阎王殿!”她双手紧紧地扶在脑侧,整个人更是恨不得缩成一团。 “哟,你这是又要带鬼去行刑了?”在迷蒙的白雾中,隐隐约约传来沙哑的声音,柏倾音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殿外一块大石头后。 她探着脑袋朝着阎王殿里看了过去,刚才还是空无一人,现在倒是多了两抹身影。一黑一白,带着高顶帽,他们的嘴里似乎还含着什么。柏倾音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却在下一秒被他们从口中拖出的长舌吓得脸色惨白一片,简直和殿中的白无常有的一拼。 白无常左手执着一根白羽组成的哭丧棒,右手却是拎着一个头发披散,身形瘦弱娇小的女人。“判官有令,让我带她去炸锅。” “炸锅这么狠?她活着的时候是犯了什么事儿?” 白无常冷哼一声,深红的长舌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抖了抖,“生死簿上说她在世时虐待家中庶妹,殴打身边婢女。这不才罚她下油锅,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清冷的话音传来,柏倾音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动的更加难看,修长的手指狠狠的扣着石块的边缘,指尖隐隐有渗出血液的痕迹。 “饶命!饶命呀!”白无常毫不怜香惜玉的领着手中的女鬼朝着殿中深处走去,没一会儿,女鬼的哭喊声便被物件放入油锅中炸的滚沸的声音掩盖。 “白无常大人,不知这鬼是要炸的几分熟?”谄媚沙哑的声音从殿中隐隐传出。 “自然是全熟。” 听到女鬼惨烈的叫声,柏倾音吓得动都动不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今夜你不需要去人间勾魂的?”白无常衣衫整齐的走了出来,缓缓看了一眼依旧站在远处一脸好奇的黑无常,缓缓道。 黑无常眉眼微弯,轻笑了一声,下意识抖了抖自己手中黝黑的哭丧棒,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小簿子,随手翻了一页。“怎会没有!今夜我便是要去应天西城门外将丞相府柏倾音勾来。” “柏倾音?” 黑无常笑了笑合上簿子继续道:“这人和你刚才拉去下油锅那鬼罪行相似,怕是免不了油锅走一趟了!”他挥了挥袖口,转身消失在殿内的白雾中。 柏倾音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真切,双股颤颤,身下的衣裙被ye体染湿了一大片,空气中还弥漫着令人作呕的sao味。整个人往后一倒,“要勾我的魂……我的魂……” “是呀,就是勾你的。”身后清冷含笑的声音缓缓响起,柏倾音双目微凸,机械般的转动脖子。当一袭黑衣,拖着长舌的黑无常出现在她面前时,柏倾音连叫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双眼一翻没了知觉。 ※※※※※※※※※※※※※※※※※※※※ 抱歉,这是补昨日更新的! 惩恶 “喂!这么不经吓的吗?”黑无常拿哭丧棒戳了戳地上的柏倾音,一脸嫌弃的蹲了下来探了探她的脉,“还活着。” 缠绕在四周的白雾越来越稀薄,听到黑无常的话,阎王殿里又走出来了几个人。 白无常似是也耐不住好奇快步走了过去,伸着头看了看地上头发凌乱,满目惨白比鬼还吓人的柏倾音,忍不住的砸了咂嘴。“真丑!” 刚才被丢入油锅早该被炸得全熟的女鬼也冲了过来,猛然将脸上披散的黑发撩开,清秀精致的五官在银碎的月光下展露无遗。何小冉瞥了一眼柏倾音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拍了拍身侧的黑白无常,“小刀、庆生,你们今日可帮了大忙!” “何姐姐这是客气了!小意思,这柏倾音的作风我们也没少听,如今这般倒也算是惩恶扬善了。”黑无常庆生动作犀利的扯下自己挂在身前的舌头,抹了一把早被汗水浸湿的脸,他微黑的肌肤瞬间裸露出来,哪里还有刚才的白。 “柏倾音的丫鬟和车夫呢?” 小刀也取下自己头顶的高顶白帽指了指身后的“阎王殿”,“打晕丢里头了。” 何小冉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被吓得失禁的柏倾音,很是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熏到自己。“一会儿按照计划把他们几个丢到丞相府后门那儿。” 解决完了这事儿,何小冉就连晚上睡觉也比平日香了许多,能够亲手收拾原著里气的她牙痒痒的柏倾音,真是痛快至极。 翌日她刚起床便见小小一脸无奈,目光闪烁的看着她。“小姐,丞相府现在可是乱成一团了。” 何小冉打着哈气不以为然的洗漱着,“要是不乱我才比较好奇。” 小小没有说话,她的胆子小,昨日的事情何小冉只让她帮忙准备了些东西,倒是没让她随着他们一同扮鬼,不然可不得吓坏了。 “柏倾音现在如何?” “小姐您还未醒的时候,喜儿来过,说是柏丞相将城里的名医都请到了府里,可柏倾音依旧是梦中乱语。好不容易醒来了,却是疯疯癫癫的,就连人都认不得几个。” 何小冉微微点头,面色从容,这个结果和她想的倒也差不多。 她遣了小小去倾城那里传话,自己倒是悠闲自在的待在家里逗着前阵子在郊外抓住的一只野兔。 “小姐,不好了!”何小冉手中的菜叶兔子还没吃完,耳侧便传来小小急促的呼喊声。 “不就让你去和倾城传个话,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小小此时头发有些凌乱,双唇更是白的没了血色可言。何小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微微发颤的身子,话音也变得严肃。 小小大口喘着气,指尖颤抖的指着门口的位置,“丞相府的大夫人领着一群人往咱这儿来了,说是柏倾音昨日是和您在一块,她弄成如今的样子定是您害的,要拿你去见官。” 何小冉秀眉轻挑倒是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转身继续将手中的青菜叶让兔子吃完,继而回屋坐在床边。“小小,你去一趟王府,告诉庆生按照计划行事。你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将后厨锅里煮的药端过来喂给我就好。” 小小一愣,虽是不解但还是点着头跑了出去。 何小冉轻舒一口气,左手托着右手肘静静的看着窗外,嘴里还哼着小曲。幸好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现在倒是临危不乱。慢悠悠的起身走到梳妆台那儿,随意的翻了翻,拿着略白的脂粉往脸上抹了抹。 这个时候还是让自己看起来面色苍白些好。 “就是这里,给我进去把那女人抓起来!”院中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门外更是有不少邻居探着脑袋围观。 丞相府大夫人徐氏在下人的搀扶下恶狠狠地咬着牙走进何家,颇为嫌弃的看了看四周的装扮。“哼,果然是穷苦人家。” 何小冉躺在被子里阖着双目,听着屋外徐氏出口而言,被里的手握的极紧。什么样的母亲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也难怪柏倾音是那般尖酸刻薄了。 砰地一声,门被人狠狠踹开。 “夫人,就是她了。”手持棍棒的小厮恭敬的在徐氏面前汇报着。 徐氏瞪了一眼床上的何小冉,毫不犹豫的走进见她脸色苍白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怨恨更深。“都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了我的倾音!”她气的胸口直颤,“来人,将她绑起来直接送去应天府。” 应天府?整个应天的人都知道应天府尹是柏丞相的门生,凡是丞相府送去应天府的人几乎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何小冉现在要故作昏厥状,自然是没法子反抗的,心中只能默默期盼着小小赶紧将庆生和小刀带来。 一股力道狠狠的将她从被子里拖了出来,耳边传来恶狠狠地咒骂,一句比一句难听。何小冉十分不屑这样泼妇骂街的行为,不都说古代成亲要门当户对吗?堂堂丞相府嫡长子取得正妻就是这样的?还真让人咋舌不已。 “这何家今日可真热闹呀。”清冷低沉的话音响起,正在绑绳子的几个小厮蓦然愣住,下意识的朝着门口那儿看去,下一秒便吓得跪了下来。 “你们……看今日谁敢拦我!”徐氏见他们不动,气的更甚。 “不知本王可拦得住?”宋济辰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虽然话是对着徐氏说的,目光却是一直在脸色苍白的何小冉身上。 宋济辰?他怎么来了!何小冉即便不能睁眼,可要是认不出这个气场这个声音她怕是白在王府待了那么久。 身子瞬间陷入一片硬挺温热中,何小冉的心彻底的悬了起来,比刚才那几个小厮折腾自己还要紧张。鼻尖萦绕的香味是宋济辰书房里熏的,看来他是刚从书房出来便来了这边。 “王爷,这个女子谋害小女,定是要带去见官问罪的。”徐氏自然也是跪着的,没有宋济辰的命令谁敢起身。 宋济辰轻轻握着何小冉的手,只觉得手心微凉,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又冷了许多。“问罪?不知徐夫人你可有证据证明是她所为?” “这……小女昨日便是同她一块出去的!” “一同出去的?”宋济辰轻笑一声却让屋内的温度降到了极点,“何小冉是本王的人,她伤成这样本王自然也是要为她讨个公道。既然你也说了她最后是和你女儿在一起,那本王也不得不好好审问一下你女儿了!既然敢伤本王的人,怕是活腻了!” 徐氏一惊,连忙磕了好几个头。“王爷,王爷明鉴!事情绝非王爷所想!” “王爷!”柏琅天微微喘着气从屋外小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徐氏的丈夫。 “你个疯子,竟然敢叨扰王爷清净!”柏明随着父亲跪在徐氏身侧,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似乎心中怒意难消,他一掌将徐氏打趴在地,就连嘴角也隐隐渗着鲜血。 “王爷,微臣这儿媳因为女儿得了失心疯也变得疯疯癫癫,是府中失职未能看管好她,让她在王爷面前丢了脸,还望王爷见谅。”柏琅天面色凝重,额头更是被汗水覆盖。 宋济辰搂着何小冉,凛冽的目光在触及到她时总是格外的温柔,他连看都没看地上跪着的那群人。“刚才徐夫人还说是何小冉谋害了柏倾音。” “王爷说笑了,一个疯子的话岂能相信?定是小女招惹了不该招惹的,怎会和何姑娘有任何关系。”柏明紧张的直吞口水,双臂撑在地上更是不尽的颤抖着。 “既然是疯子,你们丞相府竟然也敢放出来?”宋济辰话音清冷却不难让人听出他此时的怒意,柏明连忙又磕了几个头,“王爷放心,从今日起这疯女人便会半步都不会踏出她的屋子。” 宋济辰没有发话,屋内跪着的人亦是动都不敢动。小小从后厨端着药走了进来,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也是吓了一跳。“王爷,奴婢要喂小姐吃药了。” “本王来。”宋济辰接过药,轻轻将何小冉倚在床边,动作温柔的将一勺子药置于唇边吹了吹,似是担心还烫便又抿了一口试探温度。“小冉别怕,本王在。” “……”何小冉的内心一阵癫狂,她何时怕了! 顺着宋济辰喂药的动作,她倒是乖巧至极的将他递来的药一口口的喝掉,直到见了碗底宋济辰才接过小小递来的帕子,温柔的替何小冉擦去唇边沾染的液体。 “柏丞相怎么还在这里?也是本王糊涂了,只顾着照看小冉,倒是忘了你们。” “王爷说笑了。”柏琅天只觉得汗流浃背,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微微发颤。 “时候不早了,柏丞相还是带着你的人回去吧,本王就不送了。” 他发了话,没一会儿刚才还堵满了整个屋子的人便没了踪影,站在床边的小小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下去吧。”小小一愣,满目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依旧装着未醒的何小冉,替她捏了把汗。“是。” 门被缓缓的合上,宋济辰剑眉轻挑,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静静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只觉心中一软,便缓缓俯下身子凑到何小冉耳边,低沉道:“这糖水味道如何?”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似轻鸿般若有若无的撩拨着她浑身的每一处。何小冉搭在一边的手紧紧地揪着被子,心跳愈发的不受控制。 他怎么会知道刚才喝的是糖水? “他们都走了,还不起?”他的声音更温柔了些许,覆着何小冉柔荑上的手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要温暖她此刻的微凉。 何小冉缓缓睁开双眸,兴许是闭的久了倒是有些不习惯这猛然涌入眼帘的亮光。“王爷,您怎么来了?” 宋济辰看着她,轻轻将她扶了起来,“本王不来你怕是此刻就要待在应天府的大牢里了。” 何小冉低着头一脸懵,实在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庆生变成了宋济辰。 “你胆子倒是不小,敢把柏倾音吓成失心疯,是本王平日里太过放纵你了。”宋济辰此话冷冷的,可何小冉倒是一点也不怕。抬眸眨了眨眼睛,脸上的□□倒是让宋济辰无奈的轻叹一声,伸手拂去那些被汗水打湿快都已结块的几个疙瘩。 “王爷若是生气怎还会来救奴婢?” 宋济辰一愣,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还是何小冉先败下阵低着头心跳紊乱。 “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直接派人寻本王即可,庆生他们也帮不了你。”他淡然的说出这话,拿着刚才替她擦拭的帕子蘸了些水,动作温柔,双眸满是认真的抹去她脸上的□□。 何小冉耳尖红的能滴血,紧张的连话都不会说。她的头低得太狠,宋济辰只好轻轻扶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头看着他。“做这事儿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现在知道怕了?” 怕个鬼,她这哪里是怕!明明就是…… “王爷,我自己来就好。”她夺过帕子,侧着身狠狠的对自己的脸下了手,没一会儿苍白的脸便恢复到往日的红润细腻,不过脸上也多了几个用力擦过的红痕。 “王爷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府吧。” “小冉呀!你有没有……”何小冉话刚说完,何常安便小炮的冲了进来,在看到床边坐着的宋济辰时,何常安彻底愣住了。 “何大人。”宋济辰朝着他点了点头,下一秒何常安回过神便跪了下来,“微臣何常安叩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何大人请起,本王今日来就是听说何小冉病了,来看看罢了。” 何常安紧张的站在一边,也不敢说话,眼神却是在宋济辰和何小冉之间来回窜,别扭的连他的两撇小胡也有些走了样。 “王爷您还是……” “本王有些饿了,不知何大人府上可准备晚饭了?”宋济辰快一步堵住了何小冉即将出口的话。 “……” “微臣这就去准备。” 何小冉看着自家老爹速度极快的跑了出去,她想哭却不知道该哭什么。 “本王今日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留顿饭你不会介意的,对吗?”宋济辰薄唇微勾难得对着她“正大光明”的笑了笑。 何小冉抿了抿嘴,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容,“能请王爷吃饭,那是福气!” 晚上这顿饭吃的可谓是小心翼翼,当然,这只限于何常安。何小冉明明还在假期,却又被迫做个丫鬟替他夹菜、挑菜。 何小冉盯着剔到一边的胡萝卜丝只觉得头疼,平日在王府那里挑菜就算了,现在都挑菜挑到爹和小小面前了。 “天色已晚,王爷您还是早些回去。”何小冉不死心的又催促了一下他回去。 宋济辰不急不慢的品着茶,面对劣质到不行的茶叶,他也不在意。喝了几口,他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见到他要走,何小冉激动地就差没有放鞭炮庆祝。 “今日是你假期的最后一天。” “……”所以呢? “总归明早也要回王府,你就随本王此刻一同回去吧,也可省去不少麻烦。” “……”日了狗了! 于是乎,她就在宋济辰的“淫威”下跟着回了王府,提前结束了她美好的三天假期。 第二日整个应天便传出一个让万千女子羡煞不已的消息。 历南王身侧侍奉的婢女深得王爷喜欢,即便休假于家也时常得到王爷的关注。只因受到惊吓,王爷便不顾一切策马而去,提前接回王府休养。 “皇上,这便是城中百姓近日口口相传的有关于历南王和何小冉的消息。”伺候在洪基身边的太监恭敬的俯身站着。 洪基拿着孔雀尾翼逗弄着前阵子进贡上来的鹦鹉,话音淡淡道:“皇叔近来是愈发高调了。”尾翼猛然被鹦鹉啄了个缺口,洪基眸底一狠,半眯着眸子看了看残缺的尾翼,伸手招了招,“苏福。” “奴才在。” “把这个畜生拔去全身的羽毛,放入滚水中煮熟后随便赏给宫中的哪只猫狗。” 苏福一怔,还是领了旨。 洪基依旧低头看着手中蓝绿相间的尾翼,勾了勾唇,眸底的嗜血寒意涌入。“朕最恨之事便是毁朕羽翼,无论是人是神,挡朕路者,杀之。” ※※※※※※※※※※※※※※※※※※※※ 每次看评论,冷清的让我发抖…… 永莲公主 明明才午后,天却暗得厉害。漫天洁白缓缓飘落,狂风猛然拂过,撩起空中正在飞舞的片片洁白四处窜动。应天隶属南方,南方的冬天可比北方的冷更加刺骨。整个王府银装素裹,倒是没了往日里的恢弘大气,多了几分沉静素白。 一场飞雪足足下了一日未停,府里的小厮顶着雪埋头轻扫着院里的积雪,虽然这边刚扫好,转个身的功夫又覆上一层。 “何姐姐好!” 何小冉缩着脑袋,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埋在绒衣里。脚下踩着雪儿,噗嗤噗嗤的声音倒也叫人心头欢喜。她喜欢踩雪,喜欢那种微微陷下又很快止住的感觉。快步走到书房前,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深红的食盒,左手轻轻覆上挥去上面飘落的雪花。轻呼一口气,浓浓的白雾瞬间遮掩了她半张脸,却露出了一双水灵澄澈的眸子。 “王爷,我做了些烤年糕,要不要尝尝?”她撩起书房门前的厚重棉布帘子动作极快的钻了进去。从冰冷踏入温热,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赶忙将食盒放到桌上,抬手置于唇边哈了几口气快速的搓着已经冻得有些僵的手。 这阵子临近年关,应天又下了好几场大雪,天气冷的厉害,想出门也是极为的不方便。之前她休假的时候还能去找倾城,如今倾城也要因为年后选秀一事被丞相府抓着练习琴棋书画,即便她去也只能静静的看她。几番无聊的摧残下,她倒是钻进了厨房,研究现代才有的菜式。 “你的披风呢?”宋济辰放下笔起身走到外室,看到何小冉冻得通红的脸就忍不住的蹙了眉。将之前小刀给他的汤婆子递到她手里,又摸了摸她手心的温度,眉头蹙的更紧了。 何小冉接过汤婆子,瞬间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傻傻的笑了笑,“披风丢在厨房灶上忘穿了。”揭开桌上的食盒盖子,“王爷趁热吃些吧,暖暖身子最好不过。” 宋济辰的目光都在何小冉身上,哪里还关心什么吃食。可又耐不住她的热情,只好看了一眼。碟中方方正正,烤的金黄的东西倒也是稀奇。 “烤年糕?” “是呀,烤年糕也是要讲究火候和时间的,王爷你先尝尝呗。”何小冉夹起一个就递到宋济辰嘴边,这是她今日尝试做的日本烤年糕,也不知道如何。一时间倒是激动的忘了分寸,等她回过神宋济辰已经眸间含笑的咬住了那酥脆的烤年糕。 “味道不错。”宋济辰心情好更是不会吝啬夸奖。“还冷不冷?” 何小冉因为刚才亲手喂他吃东西而耳尖通红,倒是和她此时微红的脸颊成了一色。“不冷了。” 书房里点着炭火,要比别处温暖得多。何小冉也懒得出去经受冷风的摧残,就这么默默地陪在宋济辰身侧,不是研磨就是到处走动。 年关之际各地都希望能够和平的过个年,可偏偏西洪与他国连接的地方总是不尽人意,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还闹腾了起来。宋济辰看着各边城发来的战报,倒是颇为无奈。要是大事他领兵平乱便是,可就是一群人涌到边镇打砸抢,见到将士转身就跑,这样的土匪行为真叫人嫌弃。 提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刚才还堆积如山的折子渐渐挪到了别处。宋济辰轻呼一口气,抬腕活动了一下微酸的肩膀。目光却在室内搜寻着何小冉的身影,走了几步便在外室靠近炭炉边的软榻上瞅见了不知睡了多久的何小冉。 宋济辰墨色般深邃的眼眸满是柔和的看着,刻意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兴许是太过靠近炭炉的缘故,她的脸微微泛着桃红,两个腮帮子也因为枕着手臂的嘟了起来。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宋济辰却是没能听清。微微摇头看了一眼窗外,灰蒙的天此刻也多了一抹橙红,竟然不知不觉在书房待了一下午。室内贴着明纸,那火一样艳丽的光折了进来,衬的何小冉的皮肤更加的细嫩。 宋济辰轻轻俯下身子看着睡梦中的何小冉,只觉得此般场景格外的熟悉。似是她第一次进王府熟悉侍女身份那会儿,恰逢大雨她无法离开,也是这样毫无城府的待在书房睡着了。那日对何小冉别有意义,对他更是。他缓缓阖上双眸倒是想到那日他抱着何小冉到了卧房,误打误撞下的两个吻。脑海中浮现出缱绻的画面,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蓦然睁开眼眸,目光倒是在何小冉淡粉的唇瓣上有些挪不开眼。呼吸渐渐急促,他不由自主的靠近她。 “王爷……你干嘛离我这么近?”宋济辰温热的呼吸扑散在她脸上,没一会儿她便醒了,一睁眼见到无比放大的俊颜只觉得惊悚,猛然往后一缩拉开了距离。 刚才的暧昧缱绻顷刻间消散,宋济辰连忙站直身子,单手背在身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模样。“外面的雪似是停了。” “然后呢?” 宋济辰轻咳一声,“想出去玩雪吗?” 玩雪?何小冉顿时来了兴趣,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古代能玩的本就少得可怜,没有手机没有wifi,这是无尽的煎熬。 玩雪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从室内走了出去,冷风扑面袭来,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冰渣,疼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即便雪停,这风也能刮得像雪未停。 “王爷,您想玩什么?打雪仗?” 宋济辰垂眸看了一眼武装齐备的何小冉,还是有些犹豫,一会儿出了汗更是容易寒风入体。 “还是堆雪人吧。”宋济辰说完这话便看了眼四周,快准狠的寻到一处最适合做开头滚雪的地方。 何小冉也不甘落后,也寻了一处,她要做雪人的头。 鼻尖呼出的气变成浓浓白雾,搓雪的手也变得僵硬通红,时间久了竟然有些灼热感。 “头做好了!”她兴奋地抱着头去找宋济辰,走了几步便忍不住的眼角抽动,地上那堆雪呈三角状,宋济辰就站在一边颇为满意的欣赏着他的杰作。 “王爷,这就是你做的身子?” “自然。” 何小冉没有说话,这和她想象中圆滚滚的身子实在相差太远。不过也不计较这些,有总比没有的好。小心翼翼的捧着被她做的圆润的头放在三角状的顶端,似是担心不稳当,又抓了把雪堵在头部四周,好让它和身子连接在一起。 宋济辰和何小冉在书房外的院子堆雪人也吸引来了不少人,小刀也是觉得稀奇,自主贡献了刚从厨房拿来的半截萝卜。何小冉也从一旁树根下寻了几个黝黑的石子摁在雪人的脸上,形状怪异的眼睛倒也不觉得突兀,反而添了几分可爱。 “大功告成!”何小冉一停掌心便又热又酸难受的很,她只好不停搓动着。“这可是王府今年第一个雪人,王爷要不赐个名?” 宋济辰唤了小刀,没一会儿他便从书房里取出换好的汤婆子。宋济辰接过走到何小冉身前,看了看她已经通红起褶的手,似是有些懊恼自己玩雪的提议。“暖暖手。” 何小冉很是自然地接了过来,一不小心碰了一下宋济辰的手,同样是玩雪,可宋济辰掌心的温度一丝变化都没有,暖暖的。 “就叫如初吧。”宋济辰看着地上呆呆的雪人,眉眼微弯尽显柔和。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不仅是王府和这雪人的初见,亦是我和你的。 几日的大雪好不容易停下,让城中的百姓有了喘息的机会。何小冉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拉上府里的人便去集市采购。这里没有天气预报,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又迎来几场大雪,还是多买些备用的好。 “你们把这瓜果蔬菜送去后厨,剩下的送去库房。”何小冉井然有序的指挥着他们,即便穿得厚实还是免不了脸被冻得通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凉如冰块的脸,轻叹一声开始琢磨着要不做个口罩算了。整理完一切,她刚转身便瞅见一个小厮正抬着一筐草料朝着马厩走。 “追风回来了?” “是呀,小的这就要去给追风喂草料。” 何小冉看着小厮离开的背影有些微愣,她早上离开那会儿宋济辰才刚去军营,按理说他是不会那么早回来的。一阵寒风袭来,将一侧松柏上积的极厚的雪吹落下来,弯了许久的枝丫顷刻间便回到原本挺拔的模样。 难不成是有大事发生?何小冉搓了搓手朝着书房那边走去,以她对宋济辰的了解,他在书房的可能性最大。 “何小姐?你回来了?”何小冉刚踏入院子便被站在书房外的张管家拦了下来,他双手插在衣袖里,面上还是那抹熟悉的笑容。 “东西买完了,应该够府里十天用的。”何小冉回完话,下意识的往书房那走,可她走几步,张管家就挡在她面前走几步。几番下来,何小冉想不发现猫腻也着实很难。她歪着头看了看张管家,“王爷不在里面吗?” “王爷他……” “砰!”张管家支支吾吾的还未将话说完,书房里便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外加女子妩媚娇柔的一声惊呼。 “……” “……”刚才那是女人的声音,还是一个她没听过的女人声。整个王府的丫鬟几乎都和她打成了一片,无论是谁的声音她都是熟悉的,可偏偏刚才那个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王爷难道在和姑娘……”何小冉在听到声音的瞬间便眼帘微垂,就连她自己都未发现,她刚才微扬的嘴角早已变得僵硬渐平。 “何小姐切勿胡思乱想,王爷并非是那样的人,书房里的是永莲公主。”见她这副失落的模样张管家吓得心头一颤,难得失了分寸急忙解释。如若何小姐误会了王爷,王府怕是又要陷入噩梦中了。 “永莲公主?”这个名字何小冉算是无比熟悉的,毕竟她可是原著里大名鼎鼎的恶毒女二,当朝天子洪基的亲妹妹。何小冉对她的恨意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死都恨不得拉上她一块的那种。 何小冉眼眸微眯就连搓手取暖的动作都顿在那里。按照她记忆中的剧情线,这个恶毒红莲花应该是在她向宋济辰下过药后才会出现,现在也出场过早了吧? 小刀端着一壶茶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何小冉眼疾手快的从他手中夺了过来,看着书房那儿冷哼了一声,眸底的厌恶丝毫不遮掩。“我去送就好。” 张管家看她径直走了过去,心都悬到了喉口,“要出大事了!” 小刀一脸懵的眨着眼睛,“何姐姐这是怎么了?” 张管家轻叹一声,满目愁容道:“一山不容二虎。” 何小冉进书房那可是轻车熟路,自然地走进去也不用通报。室内的热气扑面袭来,何小冉却一丝舒坦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双眉紧蹙一脸的嫌弃。 这个红莲花把书房的空气都染臭了。 “王爷,您要喝茶吗?”何小冉语气平平的开了口,刚转身想瞅瞅洪莲长的什么鬼样,下一秒便目光一顿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嗯……宋济辰身上似乎挂着一张浅黄色的“狗皮膏药”…… 宋济辰也未想到进来的是何小冉,他难得的瞳孔地震了一下,想也不想的将扑到他怀里的洪莲一把推开。洪莲从未经受过这个,身子连退了好几步,要不是顺手扶了一把桌边,她怕是要丢人的扑在地上。 “皇叔,你推开我作甚?”娇弱的声音满是委屈,要是平常男人听了定会心疼,可在何小冉耳朵里只觉得嗲的让人恶心。 何小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澄澈的眸底顿时划过厌恶之感,平日里被阳光笼罩的她今日多了一丝寒意。她收起眸底的情绪,一副满不在乎的平静模样朝着宋济辰这边跪着行了礼,可心中却不经意的涌入了一抹酸涩。“奴婢打扰王爷了,望王爷见谅。” “不……” “大胆奴婢,进来都不知道要事先通传的吗?来人!把这个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洪莲尴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何小冉,心中却猜出了她的身份。整个应天的百姓都知道历南王有了心爱之人,恨不得天天将她带在身边。要不是她哥哥给远在普陀山陪着母后吃斋念佛、祈求西洪万事平安的她发来书函,她又怎会知道她从小就爱慕的皇叔要被别的女人抢走。虽然她未见过何小冉,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跪着的这个便是。 乱棍打死?何小冉低着头无声的冷笑着,刚见面就要把她乱棍打死,还真是有她的。她没有开口,并不是不知如何辩解,而是不屑去辩解。和这样没有脑子的人说话总觉得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洪莲唤了一声,并没有任何的下人进来。这里是历南王府,自然容不得她随意下达命令。 “皇叔,你看她冲撞了我,你快惩罚她!”洪莲见无人进来,转换对策再次站到宋济辰身侧,十分亲昵的挽着宋济辰的胳膊摇了摇,嗲的要人命的声音更让何小冉觉得想吐。想起原著里宋济辰和柏倾城日后的第一个大矛盾便是因为宋济辰对洪莲放纵的态度,何小冉连头都懒得抬,默默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大猪蹄子! “松开!”宋济辰剑眉紧蹙的挥开洪莲挽着自己的手,话音满是凛冽。他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跪着的何小冉,见她满不在乎的模样,也是刺痛了他的心。 洪莲一愣,见他阴沉下去的脸色还是选择乖乖的松开,她同宋济辰一同长大自然是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的动怒。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何小冉即便不抬头去看也知道这脚步声是宋济辰的。她嘴角紧抿深深地将额头抵在铺着薄毯子的地上,冷冷道:“奴婢平日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王爷饶奴婢一命!” “历南王府竟然有你这样不知规矩的下人,皇叔怎会……” “出去!”宋济辰冰冷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书房,话未说完的洪莲也是一惊,呆愣的回头去看他,却被他此时嗜血阴沉的模样吓得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他这样。 何小冉倒是比她淡定得多,又磕了一头,“谢王爷!”随后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脸上冰冷的笑意像是在自嘲。果然,面对洪莲的宋济辰还是和原著中的一样,毫无原则可言。即便是已经表露心意在一起的倾城都改变不了,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侍女。 “本王说的不是你。”原本清冷的声音在对着何小冉的时候本能的放柔了些,似是含着一丝无奈。 何小冉步伐一顿,机械般转身指了指自己,“不是让我出去?” 宋济辰摇了摇头,墨色般深邃的眼眸滑过一丝委屈,他连看都不看身侧的洪莲,再次恢复往日的凛冽。“洪莲你刚回京,还是早日入宫面见皇上吧。” “皇叔,我……” “出去吧。” 洪莲气得五官都快变了形,恶狠狠地又瞪了几眼站在外室的何小冉,连跺了几下脚这才扭着身子出去。 何小冉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水灵澄澈的眼眸呆呆的看着宋济辰,似乎在问:为什么不是让我走? 宋济辰轻叹一声缓缓走到她跟前,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心,随即便蹙了眉,有些恼怒的看着她,“怎么这么凉?” “……”她总不能告诉他刚才在路上她一直在搓雪球玩。 “王爷,她可是公主。”想起刚才的事情,何小冉还是满心的不解。 “嗯。”宋济辰轻声应着她,然后将一侧早就备好的汤婆子拿了过来,试了下温度确认不烫手这才递到她手里。 “您把她赶出去不怕她生您的气吗?”何小冉见他毫不关心的样子更是疑惑不已,这不科学…… 宋济辰缓缓抬眸看着她没有说话,嘴角微微抿着似是无奈,他何时会怕洪莲生气?从始至终唯一在意的只有何小冉一人。 “啊!公主您这……”室外是小刀着急的声音,何小冉一愣,看了一眼宋济辰还是转身走了出去。掀开布帘便被倒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如初刺痛的双目。 洪莲的鞋上还残留着如初身上的白雪,她瞪了一眼何小冉继而离去。 何小冉被气的不轻却不想表露出来此刻的情绪,大口深呼吸了几下走到如初跟前蹲了下来,眸光闪烁的摸了摸不成型的如初,眼眶顿时微微泛红。 她这是再给她下马威吗?何小冉想起刚才洪莲的模样,只觉得恨得牙痒。 “小冉……”宋济辰见她如此伤心的模样倒是有些无措,开口唤着她的名字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王爷,奴婢还要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把买来的东西收拾整齐,奴婢先退下了。”何小冉现在一点也不想和宋济辰说话,脑海里尽是日后宋济辰会为洪莲做的伤倾城心的事儿。不等宋济辰回应她便快步离开了院子,这一举动着实让书房门口候着的下人吓得不轻。放眼整个西洪,敢如此这般的除了何小冉也无他人了。 如初被毁,何小冉怎会不难过,她本不想表露情绪可却又按耐不住,整个人便被气压笼罩,就差脸上没写着“别惹我”三个字。入夜后,她连做梦都恨不得和那朵恶毒红莲花同归于尽! 翌日一早,她浑身酸痛的起来,艰难的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昨夜她在梦里可是大展手脚把洪莲打得鼻青脸肿。穿戴整齐后打开自己的房门,院里的场景倒是让她一愣。 原本平整无奇的院子里多了两个圆滚滚的身影,何小冉一脸好奇的走了过去,却被两个雪人身上粘着的纸条吸引住了目光。一张上面写着如初,一张写着如见。 何小冉指腹微动,轻轻滑过纸上苍劲有力的字,顿时眸间含笑,就连嘴角也带着柔和的笑意。 这是宋济辰的笔迹,她认得。 ※※※※※※※※※※※※※※※※※※※※ 宋济辰:媳妇儿生气了,除了哄还是哄。 除夕(一) 一如既往的去伺候宋济辰洗漱,可今日的何小冉却要比往日更加紧张。 端着热水走进屋子,宋济辰早已穿戴整齐,见她来便抬眸看了过去。何小冉眉眼微弯含着笑,宋济辰心下便已明了,也没说什么。 “王爷,那两个雪人你何时堆得?”何小冉替他拧了帕子,还是没忍住的问出了口。她昨夜回屋那会儿门口可没雪人,今早她更是四更就起。 宋济辰接过帕子敷了敷脸低沉道:“你睡着后。” 何小冉微微点头不再说话,可不知为何耳尖却泛了红。宋济辰可是堂堂历南王,竟然会大半夜跑一个丫鬟屋外堆雪人,何小冉的心又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起来。 “昨日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宋济辰的眼眸中满是坚定,虽然语气平平却让人无比安心。何小冉眼帘微垂嗯了一声,事后想起她倒是有些欲哭无泪,这是哪里来的脸敢应了宋济辰的话。 洪莲出场是在何小冉的意料之外,小说中洪莲一出场便让宋济辰和柏倾城感情陷入危机,所以她是在全本中后期出来的,如今却是提早的太多。 何小冉秀眉微蹙淡淡的看着手中铜金色莲花瓣雕饰的汤婆子若有所思,联想起从她来到这里到现在,似乎所有的一切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高贵妃的死、她和宋济辰的相识、洪莲的提早归来……这一件件事情都带着无尽的未知,她走到床边的木衣柜旁,从中取出她早就写好的剧情线,轻叹一声。她熟悉的原著剧情此刻却如同废料,一点也起不到帮助。 宋济辰说的话是认真的,一连好几日洪莲到王府想要见他,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打发了。每次听到庆生来和她细说洪莲扭曲气愤的模样,何小冉顿时觉得心情大爽,却又有一丝不安。 为何现在的宋济辰会这么绝情的对待洪莲?他们是皇叔与皇侄的关系,更是青梅竹马。 天气愈发的寒冷刺骨,院中的如初、如见也因温度变得僵硬,早已没了起初摸起来的松软。 “今日永莲公主来王府了吗?”何小冉拿着树枝修整着如初身上的不平整,侧眸对着身后的庆生缓缓问道。 这几日她着实来的勤,即便被各种理由拒之门外却依旧乐此不疲。何小冉有的时候都忍不住佩服她的毅力,她这到底是多喜欢宋济辰才甘愿屈尊降贵来吃闭门羹。 “今日未曾。” 没来?何小冉刮雪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难道是放弃了? 她整理好一切在府中闲逛,却迎面撞上神色匆匆的张管家,雪天路滑他差点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幸好何小冉手快的扶了一把。“张管家,你这是怎么了?” 张管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只是微怔片刻便连忙检查手中的几份文书,见它完好这才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这些要是出了差池,我就难辞其咎了。” 何小冉看着他手里的文书,“王爷的?” “正是,这些日子王爷基本都在府里处理公务,今日军营似乎有要事,王爷早上走得急倒是落下这些。”张管家说完便急忙往外走,大冬日的竟然还让汗水打湿了前发。 张管家年纪不算小了,要是路上出点事那就麻烦了。何小冉快步上前拦住他,“还是我去给王爷送吧。” 接了这个神圣光荣的任务,何小冉也不敢耽搁,收好文书便往训兵营走。大雪已然停了,但路边的积雪依旧厚实得很,放眼望去除了车马常经过的那片外都是白雪覆盖。 街边铺子的门檐上垂挂着粗长的冰凌,不过尖端处都被人敲了去。 何小冉即便穿着小小给我准备的新棉衣,还是在寒风的摧残下忍不住的瑟瑟发抖。我是个地道的北方人,没想到南方的冬天是这般的可怕。她能抵御北方的零下十几度,却熬不过南方的零下几度。 踩在雪上扑哧扑哧的声音格外清晰,何小冉来了兴趣也不怕弄湿自己的鞋袜,一下又一下的踩出一行笔直的脚印。一阵风吹过,她缩了缩脖子哈了口热气。一抬眸竟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训兵营前,加快脚步赶了过去,门前守着的两人即便在寒风中依旧挺拔不动。不过除了守卫还多了一顶华丽的马车,一旁站着的便是今日未曾去王府“报道”的洪莲。 何小冉柳眉微挑,没想到还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碰头了。 她还未走近,洪莲身边的宫女便先瞅见了她,伏在洪莲耳边似在禀报什么。 “呵,你个贱婢竟然敢到这里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岂是你能来的!”洪莲双手插在狐裘护手中,头上招摇的簪子在阳光的一个映衬下格外晃眼。 何小冉懒得搭理她,只是随意瞅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守卫和站在这里心情不好的洪莲,她很快就猜出发生了什么。 她定是觉得在王府见不到宋济辰,便想来这里碰碰运气。要知道她即便贵为公主,这训兵营也不是任由她自由进出的。 “军爷好,我是历南王府的,来给王爷送东西。”何小冉态度极为和善的向这两位守卫说着自己的来意,脸上温和的笑颜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让人觉得温暖。 守卫看了一眼何小冉先是一愣,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面相觑道:“你不是……” “何姑娘今日怎么来了?”守卫的话未说话便被人打断,雄厚的声音传来,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个铁汉子。 何小冉侧过身子看着一身领军盔甲,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愣了愣,想了片刻也不记得自己认识他。“敢问阁下是?” 凌云傻傻的笑了笑,不太好意思的伸手挠了挠头,“何姑娘自然是不认得我的,我叫凌云,是这里的副将。”他昨日才入应天城,宋济辰也是让他休息几天,可操练久了待在家里他倒是不习惯。 上次何小冉来训兵营可是掀起了巨浪,他自然是将齐河的话听了进去。未来的将军夫人,岂敢怠慢。轻咳一声,单手插在腰际,另一手覆在腰侧挂着的佩剑上,肃穆威严的瞪着两个守卫,“怎么能让何姑娘站在雪地里!” 他的嗓音因为长期练兵导致又粗又沉,隔着几条街怕都是能听见。何小冉见他这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我就是来给王爷送文书的,竟然在这里遇到凌将军我便不进去了,劳您转交了。” 凌云一愣,结果文书有些犯难。要是将军知道他没让未来将军夫人亲自进去送文书会不会罚他负重跑?想到这个可能,凌云瞬间身子抖了抖又将文书塞回了何小冉手里。“文书这般重要的东西,我就是个粗鲁的武将,还是何姑娘你亲自送给王爷吧。” “我……”何小冉轻叹一声也不再拒绝,只是微微抬眸看向洪莲那边,见她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倒是很乐意再走一趟。 “本宫堂堂永莲公主!凭什么让她这个贱婢进不让本宫进!”洪莲气不过,就差没有揪着凌云的衣领质问他。 永莲公主?凌云还是听过她嚣张跋扈的威名的,曾经他们这些武夫也没少私下说过“日后谁娶永莲公主谁倒八辈子霉”这样的话。现在见到她此刻这副令人讨厌的嘴脸,凌云更加肯定了曾经说过的话。 “训兵营乃西洪军中要地,就算是公主也不容擅闯!”然后看了看身侧微微扶额的何小冉继续道:“何姑娘不是凡人自是可以进去。” 听着凌云这样夸赞的话,何小冉再也不能镇定的待着了。她不是凡人?那是什么? “大胆!她一个贱婢怎可与本宫相较!本宫今日定要进去见皇叔!”洪莲本就气愤难抒,现在又被凌云那番话气得够呛,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往门口闯,但还没靠近便被守卫拦了下来。 凌云很是不耐烦的瞪了一眼,可耐于她公主的身份也不好直接将她丢出去,搭在佩剑上的手指烦躁的敲了敲,“公主殿下,想必您之前也让人去通报了,不知将军可有让您进去呀?” “……”他的这一句话倒是戳中了洪莲的要害,她从刚来那会儿便让人去通报,可得到的结果却是不可进入。想起刚才这几日被拒的耻辱,她恨不得现在就将何小冉千刀万剐,都是这个贱人干的好事! “哼!竟然本宫进去都需要通报,那她也必须让人进去通传!”她趾高气扬的看着何小冉,她就不信宋济辰能够当着整个训兵营将士的面徇私枉法! 凌云也是被她折腾得不行,朝着其中一个守卫点了点头,那人便撒腿跑去通传。 见那人离去,何小冉微微垂下眼眸看着脚下被踩的又紧又实的雪,内心有些惴惴不安。如果一会儿她得到的回复也是不许,那……她请轻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不许她进去也是正常,毕竟她又不是柏倾城,才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将军请您进去!”通报的守卫脚程快,没一会儿便又跑了出来。大气都不怎么喘一下的就将宋济辰的命令传达出来。随后又将一块金色富有虎啸标志的令牌递到了何小冉手中。“这是王爷让我转交给您的,说是日后您来直接亮令牌便可自由出入。” 一瞬间,洪莲愣住了,何小冉也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守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宋济辰竟然还当着洪莲的面赐了她一个通行令,这不是摆明故意做给洪莲看的吗?何小冉低头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令牌只觉得心头百味陈杂。 “何姑娘还是快点去见将军吧,不然将军怕要等着急了。”凌云听到守卫传来的话,似是意料之中没有吃惊,傻笑一声领着何小冉正大光明的走进了军营。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一副“你看吧,我就说了”的表情看了看脸色已经黑成锅底的洪莲。 何小冉再次出现在训兵营的操练场上,众人似乎已经见多不怪了,只是微微一愣便继续做自己的事儿。 “王爷,这是您落在王府的文书,给您送来了。”何小冉本以为宋济辰只是为了躲洪莲才日日夜夜待在训兵营,可当她走进屋里见到的却是他剑眉微锁的看着身前的沙盘若有所思。缓缓抬眸瞅见了墙上挂着的形势图,忽然间便明白了。到了年关,边境的却变得不太平。 宋济辰听到她的声音,紧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不少。 “训兵营不是寻常地方,还请王爷收回成命。”因为连日的操劳,宋济辰的下巴那儿微微冒出一些胡茬,就连眼下也泛着浅浅的乌青。何小冉见到他此刻的模样,心头渐渐泛酸,就连和他说话都不敢声音大些。 宋济辰垂眸看着递到身前的令牌薄唇微勾摇了摇头,“给你就收着吧。” 何小冉见他如此执着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洪莲那日似乎受到了不少的刺激,再也没有出现在王府或者训兵营前,惹得何小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符合洪莲的性子,她岂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平平凡凡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宋济辰大多的时间都是待在训兵营,有时连夜宿在那里便让她收拾些东西过去。转眼间就到了除夕,何小冉想起从前的事情,眸光间的灵动渐渐褪去,多了一抹苦涩。 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再嫁,她性子倔从初中那会儿便选择住校,一年到头也没几天回家的日子。如今看着自家老爹兴奋准备过年需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她是有多久没和家人一起和谐的过个年了? 何常安今日要在宫中当值,不过好在中午还是可以在家吃顿团圆饭的。何小冉很享受和何常安待在一起的时光,这是她从未享受过的父爱。 “小冉呀,爹今夜不在家,你和小小记得守夜呀。”何常安夹了一块牛肉放到何小冉碗里,最近她格外喜欢吃土豆炖牛肉。 何小冉吃的急,被烫的直哈气,支支吾吾道:“皇上今夜弄了家宴,王爷要去。” 何常安执着筷子的手一顿,不解的抬眸看着她,王爷要进宫家宴与她何干? “他让我随同。” “……”何常安没有说话,眸底闪过一丝不安,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王爷对小冉的不同。可是,王爷的家世门第岂是小冉能够配得上的。 临近傍晚,何小冉便上了宋济辰的马车,倒是难得兴奋地四处张望。时而掀开帘布看着街道两侧的繁华景象,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着福字,不少房檐下还挂着通红的灯笼。 “别冻着。”宋济辰侧眸看着何小冉眼眸尽是柔和,可从窗户那儿钻入的寒风毫不留情的吹在何小冉细嫩的脸上,冻得她直缩脖子。 何小冉笑了笑放下帘布,安安静静的坐在宋济辰身侧,去皇宫的路有一截,她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又开始上下打量宋济辰。除夕家宴,出席的都是皇室中人,即便宋济辰是个外姓王爷,却还是不能失了礼仪方寸。今日的他穿着严肃庄重的绛紫色蟒袍,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一丝不苟的用金玉冠束在头顶。明明是个奢侈的物件,可在宋济辰头上却又多了几分雅然淡雅。 入宫后,她似是习惯了宫内的富丽堂皇,再也没有起初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样子,安安静静的跟在宋济辰身后。 他们来得不算迟,过好了一会热人才陆陆续续的聚齐。何小冉一抬头便瞅见坐在对面的洪莲,她一身厚重繁琐的公主府,胸前更是戴着各式各样的珠串,头顶也被凤钗金簪装饰的像个圣诞树。何小冉着实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个暴发富,恨不得把贵重的东西都往身上塞。 一声尖锐的声音从一侧响起,众人皆知是皇上到了,纷纷起身迎接。 洪基穿着五抓龙袍,朝着殿下的众人点了点头,径直坐在了位子上。“今日是家宴,除却君臣,朕与你们皆是同族兄弟,不必拘礼。”从容的端起酒盏,率先饮酒庆贺这繁盛喜庆之日。 丝竹乐声层起彼伏,涌到殿中翩翩起舞的女子皆以红纱掩面,举手投足间尽是妩媚。何小冉静静的看着,倒是想起白居易写下的那句“犹抱琵琶半遮面”,想来也是如此。 一场家宴看似和洽欢庆,可在座的众人有几个是真心来的。来这个世界久了,权谋之事何小冉也没少见,看得多了就觉得淡了。 洪莲整个家宴目光都未曾离开过宋济辰,几杯酒下肚,她那双眼睛被雾气氤氲着,倒是看着惹人怜。 “今日又下起了大雪,夜已深,皇叔今夜便宿在宫里,明日再回去吧。” 除夕(二) 宋济辰朝着门外的步伐一顿,缓缓转身福了福身子,“多谢皇上体恤,微臣恭敬不如从命了。” 外朝官员不可随意走动在后宫内,即便是宋济辰也不能打破这个规矩。他今夜的住所被安排在与后宫境地相隔一湖之处,那亦是他曾经常来宫中时所住的地方。 漫天大雪扑天袭来,整个湖面都隐隐结了一层水冰,看着一边停靠的小舟有些担忧。 这真的划得过去吗? 事实证明,是过得去的。 湖南边的宅子挂着牌匾,上面写着云波小栈,何小冉抬头看着,怎么也觉得这不像是宋济辰会取得名字。 “那是我娘取得,她说这里临湖,每日清晨看着阳光笼罩湖面波光粼粼的样子甚美。”宋济辰静静站在何小冉身后,凛冽的双眸也变得柔和。鹅毛般清扬的雪花缓缓落在他漆黑狐裘披风上,多了一抹凄婉。 何小冉点了点头,倒是有些意外,这还是他头一次提到老王妃。 宫里拨给这处的下人不算多,勉强算来也是够用的。宫里是有宫人要在主子门外守夜伺候的习惯,今日是除夕,宋济辰更是没有这样的习惯,自然不会让何小冉在冰天雪地里躺在门外挨冻。 就算她愿意,宋济辰自然也不会舍得。微微抬眸看着何小冉被冻的微红的脸,心头一颤,似乎她经常会被冻的脸红。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云波小栈里的空房还是有的,宋济辰也大方,拨了一个和他屋子规格极其相近的房间给她,生怕她会在宫里住的不舒服。 何小冉自然不会推脱,道了谢便撒腿就走。折腾了一天,她是真的累了。回到屋里,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暖炭,宫人对她的态度也是格外的好。他们都是人精,在深宫中自然是会察言观色的,宋济辰对何小冉的不同他们是看在眼里,谁敢怠慢。 点上火躺在床上盖着裹着被子,浓密的睫毛扑扇着,双眸更是时不时的合上,随后又猛然睁开。 她还记得爹的嘱咐,今夜是除夕,她要守岁的。可是……怎么会这么困…… 这场大雪依旧飘飘扬扬丝毫没有停下的样子,微弱的烛光隐隐摇曳着,不知何处钻来一阵风,苟延残喘的烛火也在顷刻间熄灭。周围变得黑暗无比,何小冉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事要发生了。 困意渐渐袭来,想要招架住是件难事,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周围的黑暗即便让她感到无比的不适还是阻挡不了这凶猛的睡意。她微微喘着气挪着手到自己大腿边,她一个咬牙狠狠的掐了上去。突如其来的疼意倒是让她清醒了些许,困意也散去了些。 挣扎着侧着身想要看一看四周,无情的冰雪随着寒风狠狠的拍打在纸窗上,何小冉默默吞咽着口水,只见一抹黑影从窗边一闪而过,她彻底不淡定了。 刚才那是什么? 指尖紧紧揪着身上的被子,双眸更是一点也不敢挪开的盯着窗边和门口那处。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城本就是个是非之地,更何况这里还有个恨她入骨的洪莲,她来之前便想好了一切。没想到她躲过了晚宴却掉入了留宫的陷阱中,她气愤不已的咬着牙,却是一丝也不敢松懈。 门口传来闷响,何小冉眉头蹙得更紧了。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确实动弹不得,整个人就像是换成一滩水。 糟了……怕是中药了。 落锁渐渐移动,没几下便被人轻易打开,何小冉忍不住的在心里咒骂一下古代的防盗技术,还能不能靠谱些了! 被子里紧握双拳的手被汗水打湿,云波小栈里本就人少,她今日是跟着宋济辰来的,一般人怎会这样偷偷摸摸又是给她下药,又是闯屋的,思前想后最有可能的怕是只有整场晚宴除了对着宋济辰含情脉脉,对着她冷意刺骨的洪莲了。 门被打开,冷风瞬间在屋里流窜,即便盖着被子何小冉还是能感受到那突然来袭的冰冷。 迈得极轻的脚步声在何小冉耳里听的格外清楚,她猛然闭上双眼,既然现在动不了如果让那人发现她还醒着,事情怕是会更加糟糕。 脚步声骤然停止,何小冉的心也跟着差点停下。按照刚才的声音,现在怕是已经在自己床边了。 一抹冰凉轻轻从她脸上划过,她身子一僵,脑补出许多画面。 刚才那触感……是刀子吗?次哦!这个该死的臭红莲,这是想要她毁容的节奏! “还真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就毁了脸倒是可惜,不如先让爷爽上一爽再毁也不迟。”似乎是仗着刚才下了药,现在才敢肆无忌惮的在何小冉跟前说话。 听着他的话,何小冉内心中有无数句草泥马飞过,双拳紧握已经做好了拼死挣扎的准备。如果这人一会儿对她用强的,就算死也不让他如愿! 窸窣脱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小冉害怕的双手微颤,不知为何此刻想到的只有宋济辰那张冷冰冰的脸。 宋济辰……我害怕…… 令她作呕的手覆在她的脸上顺着脸颊缓缓而下,这人似乎格外喜欢她的脸。 “啊!”何小冉一直闭着眼,就在那人的手刚移到她脖颈出的时候,耳侧划过一阵疾风,随即便听到了男人痛苦的喊叫声。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何小冉猛然睁开双眸,对上的便是宋济辰担忧的目光。刚才所有的隐忍坚强此刻瞬间化作虚伪,她吸了吸鼻子,眼眶顿时被泪水掩盖,声音颤抖道:“王爷……” “别怕,我在。”宋济辰似乎也是极了,都忘了自称本王。 每到除夕宋济辰都是有守岁的习惯,今夜离了王府,他倒是有些不习惯。在屋里看着书却总是静不下心,担心何小冉会不会在这里休息不好。披上狐裘便朝着何小冉这边去,门口守夜的宫人早就被他打发走了,自然没人知晓他会半夜去寻何小冉。可他刚走近,便目光敏锐的看见一抹诡异的合影钻进了何小冉屋里。 他快步而入,见到那人色眯眯的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何小冉,他墨色般凛冽的双眸被嗜血覆盖,一个箭步冲上前便将那人狠狠地踹在地上。那人吃痛的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抚着胸口,一口腥甜便从口中涌了出来。他呆怔的看着自己吐出的鲜血,“是谁敢坏本大爷的……”他话还没有说说完便借着外头投入的光看到了踹他之人的样子,瞬间吓得往后退直退,“历……历南王!” 宋济辰眸底通红,若不是何小冉还在这里,他倒是真的不介意让这个色胆包天的贼人血溅当场。 “王爷……”何小冉软软的唤了他一声,宋济辰收起眸底的嗜血,温柔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了泪眼婆娑的人儿。“余生!” 他一声令下,没一会儿屋内便多出了一人身影。“王爷!” 余生的职责是在暗处守护宋济辰安全的,没有宋济辰的命令他是绝对不会现身。 余生动作极快的进了屋,连头都没抬的便恭敬地朝着宋济辰鞠了一躬。他身形比齐河还要高大些,一身的清冷感倒是和宋济辰有些相似,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看住他。”宋济辰不含一丝温度的说道,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哼道:“先别让他死。” 他话音微落,地上的人顿时觉得“命休矣”,连忙磕头求饶却得到不到丝毫回应。 宋济辰解决完那边,看着何小冉的目光更是极尽温柔,“没事了。” 听着他低沉温柔的嗓音,何小冉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微微点了点头,朝着他眨了眨水萌萌的眼睛。“王爷,我身子动不了,你扶我坐起来好不好?” “好。”宋济辰动作极轻,生怕自己力道过大伤了她。双手穿过她被中覆在她的肩头,微微用力便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而他也毫不避讳的倚在床头,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坐着何小冉的人肉靠垫。 “冷吗?” “……不冷。”背后紧紧贴着宋济辰坚硬的胸膛,即便隔着厚重的被子她似乎也能感受到属于宋济辰的温度。 地上求饶那人微微抬眸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的心瞬间跌入冰窖。他刚才竟敢想要染指……历南王的女人! “这人你想怎么处置?”即便何小冉说着她不冷,宋济辰似乎还是很不放心的又将一侧的被子塞了塞,自己搂着她更紧了些。目光全然都在何小冉的侧颜上,鼻尖萦绕的都是她的味道。 何小冉的心被耳畔吹来的温热气息扰的酥麻,眼眸闪烁着看向一边,听到她的话她这才想起来那边还跪着一个采花贼!她愤愤的瞪着那人,冷哼了一声,眸底的冷意比屋外的寒风更甚。“像他这样的败类,怎么还能留着作案工具让他去祸害别人呢。” 屋里的人皆是一愣,还是宋济辰第一个反应过来何小冉话里的意思,剑眉轻挑淡淡道:“那你想如何?” 何小冉微微垂眸似是在思索,随即从被里解放了自己的手。她五指一并快速对着自己腿间的位置从上至下,果决至极。“割了!” 宋济辰眸光一顿,轻咳一声默默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摆掩了掩自己的某处,“就按照她说的,拉下去交给齐河,吩咐他直接将他阉了。” 那人似乎是被吓傻了,这比杀了他还要残酷,顿时鬼哭狼嚎的求饶起来,可屋里的人就跟听不见似的。 余生领命后不敢耽搁,揪着地上头发凌乱人的衣领扯了出去,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宁静。 刚才一番折腾,屋内熏着的热气早已消失殆尽。宋济辰碰了碰何小冉搭在被上的手,被一抹冰冷惹得剑眉微蹙。即便他还是很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可却不能拿她的身体开玩笑。态度强硬的将她摁在床上躺好,认真细致的又替她塞好了被角。 “时候不早了,你……” “王爷你要走了吗?”何小冉呆呆的躺着,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涌出不想让宋济辰离开的矫情。 宋济辰一愣,随后唇角微微扬起,动作从容地坐在床边,“不走。” 他的声音低沉澄澈,比任何上好的乐器奏出的声音都要好听百倍。何小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在宋济辰看不见的角度她露出了温柔的笑颜。 兴许是宋济辰在身边陪着,何小冉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没一会儿刚才的迷药劲儿便卷了上来。 身侧之人没了动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宋济辰侧眸温柔的看着他,终究还是忍不住的俯下身子在她唇上浅浅的印下一吻。 “新年快乐。” 翌日醒来的时候,宋济辰早就没有踪影,何小冉眸底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开始吐槽自己。人家可是王爷,昨夜能赶来就你就要千叩万谢了,还要奢求什么? 她到宋济辰院子里的时候,他早已拿着剑练习,这几乎是每日最为平常的,无论刮风下雨她从未见过宋济辰断过。 他们刚想离宫,皇上便派人来请宋济辰。 何小冉担忧的看着宋济辰,毕竟洪基可是一直视宋济辰为劲敌,可没少想办法给他使畔子。 “你在马车里等本王,本王去去就回。”宋济辰嘱咐完便看了一眼马车便守着的齐河,今日他不用当值自然是守着宋济辰。 宋济辰踏入殿中,洪基褪去了往日的龙袍换了一身深蓝色常服,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品着茶。 “微臣叩见皇上。” “皇叔平身,你我叔侄何须见外。”洪基上前扶了扶他,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温和的笑颜。“听说昨夜有贼人打扰了皇叔休息?” 宋济辰沉寂如水的眼眸淡然的看着洪基,“无碍,只是小事。” 洪基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转动着手中的白玉茶盏缓缓道:“既然是小事那皇叔直接将那人变作阉人是否太过残忍?” 残忍?宋济辰剑眉微挑不以为然,如果不是何小冉做的决定,他怕是要将那人砍手砍脚做成人彘。 “虽是小事却发生在宫里,这次是打扰了微臣,如若下次打扰到皇上您那可不好了。凡是都需谨慎,杀鸡儆猴尤为需要。”宋济辰语气平静的说完,便寻了借口告辞。 他刚到门口便遇上往这赶来的洪莲,她脚步极快生怕会错过一般。 “皇叔!” 宋济辰着实不想见她,却又被她快一步拦住了去路只好微微福了福身子。 “昨夜……”今日一早,昨夜云波小栈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皇宫。洪莲想起下来汇报那人被割了宝贝已经疼死过去的消息时,她脸色苍白一片。那人是她特意安排去报复何小冉的,可怎么也没料到会被宋济辰撞个正着。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将她供出来。 “微臣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宋济辰连目光都没给她一个,只留下这冰冷刺骨的话转身就离开了。洪莲呆愣在原地,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眼眸微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她从小就喜欢的人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警告她,真是讽刺。 何小冉坐在马车里担心不已,一会儿掀开帘子看看外面,一会儿扯了扯手中的帕子满面愁容,直到宋济辰回来她才恢复正常。 回程的路上,何小冉想起齐河刚才告诉她的倒是有些一言难尽。其实昨夜也是一时气话,没想到宋济辰真的把那人阉了。今日才大年初一,这样血光四溅的事情着实有些不应景。 “一会儿到了王府把这些打赏下去。”正当何小冉无比纠结昨夜事情的时候,一沓子银纸包裹的东西递到了她面前。她愣了愣,随即接了过来,手中的沉淀感让她感受到了无比的幸福。 这可都是钱呀! “王爷您这是要发压岁钱?” 宋济辰眉眼微弯的看着双目都散着光的何小冉,轻声嗯了一下。 接受了这个神圣而又光荣的任务,马车刚停她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看了看手在王府门口的众人,她的内心一阵欢愉。要知道这还是她头一次手里拿着这么多钱要给别人。 “今日新年第一天,王爷有赏!”何小冉从身后拿出一沓子包裹好的银钱,一份一份的发给众人,直到最后面前排队的人没了,她手里的钱也空了。 她垂眸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也是王府的员工呀!为什么每个人都有红包,她没有?她疑惑的转过身,宋济辰从刚才起就一直陪在她身侧,目睹了她发红包的全过程。 “王爷,我的红包呢?”经过昨夜的事情,她倒是觉得宋济辰格外亲切,本能性的开始有些依赖。 宋济辰看了看她摊开的手心,忍不住的薄唇微勾,轻咳一声道:“没有。” “……为什么?”何小冉瞬间不淡定了,为什么没有? 张管家守在一侧忍不住的垂眸笑了笑,能在年初一看到这番景象还真是让他安心。 “你负责发红包,所以没有。”宋济辰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何小冉的目光更加哀怨了。 能够负责替王爷发红包的当然只有他的妻子,身为家眷怎会有下人红包一说。张管家多想替自家王爷将这话解释出来,可还是硬生生的憋了下去。 何小冉浓密的睫毛无力地垂落下去,整个人似乎都没了精神,软塌塌的站着,即便是低着头,宋济辰都能感受到她的哀怨。无奈的摇了摇头,指尖微动从腰间垂挂的一个荷包里取出一块色泽泛着微绿,质地通彻上佳雕刻着桃花的玉佩递到何小冉手中。“这个是你的新年礼物。” 何小冉看着手中的玉佩惊讶的连眼睛都忘了眨,她待在宋济辰身边已久,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过这样美意丰藏的还是头一次见。虽然她很喜欢,但心里也清楚这件物品价格不菲,她自是不敢收的。 “王爷,我只是想要个红包讨个好头,不用这么贵的。” “你值得。”宋济辰静静的看着她,眸间满是真诚道。 何小冉有些不好意思的侧眸看了看张管家,后者这是朝着她微微一笑的点了点头。何小冉没再婉拒,她明白宋济辰的性子,拒绝也是没用的。如若最后将他惹急了,把这么好的东西丢掉还不如她收着。 向宋济辰道了谢,便兴高采烈的离开。 “王爷,您真的想好了吗?”等她离开,张管家才收起了刚才柔和的笑容,有些凝重的看着宋济辰。 宋济辰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眸底的温柔宛若潺潺春水,“早已想好。” 张管家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是明白王爷送出那块玉佩的意思。那可是老王妃临终前交给他的,让他日后送予执手相携之人的。又抬眸看了看何小冉消失的方向,他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笑容。 他倒是很希望未来王府的女主人是何小冉。 与宫外繁花似锦,喜庆至极相比,宫内的初一过的与往日没什么不同,清冷肃穆。 “皇兄!那个贱人根本不能留!” 洪基逗着缩着脖子鼓着羽毛的鹦鹉,没有回答满目阴戾的洪莲。 “皇兄!” “昨夜的事还嫌闹得不够吗?”洪基放下手中的长羽,面上似乎有些不耐。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可喜欢的却是他最厌恶的人。 洪莲一怔,有些惊讶,随即低头不语,倒是没了刚才跋扈的模样。 见她委屈的模样,洪基轻叹一声,还是对自己这个妹妹狠不下心。“你放心,朕已安排好了一切,你只要乖乖待在宫里就好。” ※※※※※※※※※※※※※※※※※※※※ 明天咱闺女的“官配”要出场了!@宋济辰,就问你怕不怕! 吴卓峰 年间下过五场大雪,整个应天都被雪白覆盖。 何家在应天并没有什么亲戚,这个年也过得格外省心,倒是不用四处奔波走亲戚。 凛冽的寒风渐渐变得和煦了些,璀璨的阳光也不是单纯的摆设,带了让人舒服的暖意。何小冉得了宋济辰的命令,不用每日起得那般早,只要能伺候他早膳便可。她舒坦的开了门,展开双臂接受和风细阳的清拂,看着院中的几株盆栽渐渐展露了嫩芽,她俯身用指尖戳了戳那抹娇嫩。“春天来得真快。” 今日她刚到宋济辰院子里便听到剑锋刺破长空的咻咻声,一如既往见到的是他练剑习武的俊挺身姿,不得不承认认真练武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 宋济辰击出最后一式,动作迅猛的收了剑,微微喘着气。一转身便见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浅浅梨涡的何小冉,他薄唇微勾走过去接了她递来的帕子。微微抬眸静静的看着她,眸底满是温柔。“看来这个年你过得太好。” “啊?”宋济辰突然的一句话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何小冉疑惑的眨着眼睛,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她应该没干什么吧…… 宋济辰见她有些紧张的模样,轻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帕子动作轻柔的捏了捏何小冉丰满的脸蛋,低沉道:“都跟包子一样了,过得还不好?” “……”何小冉在心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难道不知道体重是女生的禁忌吗?不过还是将宋济辰的话听进了心里,,这个年她闲的很,又不能大过年的跑去骚扰柏倾城,只好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就算在王府也没有什么活动量大得活给她做。 难道她真的长胖了许多? 何小冉跟在宋济辰身后朝着粟室走,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脸,肉肉的手感让她一瞬间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嗯……是真的胖了…… 宋济辰今日心情不错,倒是忍不住的想逗逗何小冉,今日的早膳有肉包,他刻意用筷子戳了戳,剑眉轻挑道:“这触感真像。” “……”何小冉想打人!她垂眸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肉包,勾了勾唇动作从容的一口气夹了三四个包子放到宋济辰碗里。“既然王爷今日这么喜欢包子那就多吃点!”最后几个字都是她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自从除夕那夜后,她和宋济辰的相处模式已经不再那么死板,何小冉是愈发大胆了。 宋济辰剑眉轻挑看着碗里堆得老高的包子轻笑一声倒是“临危不乱”的吃了起来,“说的不错,本王就是喜欢包子,很喜欢!”一边吃一边看着何小冉。 听着他话里含笑的语气,何小冉执着筷子的动作一顿。 包子……他喜欢……她的脸…… 几个词一连串,何小冉只觉得现在有些热,特别是脸颊附近,像被热火灼烧。 伺候完宋济辰,何小冉就寻了理由出府溜达,今日她并没有带着府里的人,一个人慢悠悠的在街上四处乱逛。 “老板,这个糖人多少钱?”何小冉拿起架子上金黄的糖人来了兴趣,上次来采购时便见过,却没来得及买。 “两个铜钱。” 何小冉点了点头,认真地挑选了一个小老虎形状的捏在手里,刚准备付钱不远处就传来一阵马蹄奔腾的声音。何小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周围的人瞬间躁动起来纷纷后退,她一个没站稳身子向后仰去。 “姑娘,可有摔着?”清澈温柔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何小冉愣了愣,没有想象中摔在地上的疼痛感。一侧身便瞅见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一袭淡青色长袍,衣摆处害羞着苍劲挺拔的翠竹,乌黑浓密的长发被雪白发带束着,一双明亮有神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何小冉,嘴角淡淡的笑容没有轻蔑的意思,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不好意思呀!”何小冉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倒是有些不敢看被她当做人肉垫子的公子,她眼帘微垂,双唇微颤只觉得尴尬癌都要犯了。她倒就倒了,现在还倒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真是…… “无妨,只要姑娘无事便好。”男人缓缓起身,动作优雅的拍了拍衣裳沾上的灰尘,说起话时像刚被春阳暖化的水,轻柔细腻。何小冉心头微颤,不免有些惊讶,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男人? “今日还是要多些公子的,如若不是您,我怕是要吃上一亏。” “哇哇哇!我的糖葫芦!”一小孩在一旁的角落里嚎啕大哭了起来,何小冉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见那小孩脚边摔得惨不忍睹,甚至被人踩了几脚的糖葫芦她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无奈的笑了笑,先朝男人福了身子走了过去。“不哭了好不好?姐姐请你再吃根糖葫芦。” 小孩瞬间撇了撇嘴收住了哭声,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何小冉,一副“不准骗我”的样子。 何小冉转身想要看看附近哪里有卖糖葫芦的,一串色泽通红的糖葫芦便递到了她面前。她顺着糖葫芦看了过去,是刚才救她的公子。 他眉眼微弯,整个人在微风中站的笔挺,嘴角浅浅的笑颜无比的真诚,一时间倒是让何小冉有些失神。 “送给这个小朋友。”男人缓缓道。 何小冉没有推脱,毕竟小孩子还是一直紧巴巴的盯着他手里的糖葫芦,眼睛都忘了眨。 “要记得谢谢这位哥哥哟。”何小冉摸了摸小孩的头,一侧的阳光透过零星的枝叶衬在她细腻的眉眼处更显柔和。 “我还有事情要先行一步,今日之恩,必当永记心间。”何小冉礼数周全的道了谢,转身朝着王府的方向走。虽然宋济辰近来越来越放纵她,可她也要明白什么是“适可而止”。 喧闹繁华的大街,何小冉的背影愈行愈远直到最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公子,该入宫面圣了。”一旁走出一名小厮,恭敬的朝着男人行了一礼。 男人微微点头,可目光还是还没能从何小冉离开的地方挪开,沉寂的眸底微微闪过一丝欣喜。 小冉,我终于见到你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何小冉也没有放在心上,日子依旧那么轻松悠闲的过,时间久了,她都快要忘了自己原本的任务是什么了。 “王爷今日下朝后是回府还是去训兵营?”何小冉理着宋济辰蟒袍的衣领,随口问了一句。 从除夕后,宋济辰就让她帮着穿朝服,第一次上手的时候何小冉可是恨透了这件衣服,看着好看,穿起来步骤如此的复杂。 宋济辰垂眸看了看她,深邃的眼眸微颤,“本王如若没有记错的话,你今日休息。”一想到何小冉一会儿就要回去,直到明天他才能见到,只觉得心口有点闷闷的。 他是不是该要放弃温水煮青蛙的方法,改变策略速战速决? 何小冉点点头,“奴婢一会儿就走,王爷您记性那么好,当然没有记错。” 宋济辰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府外骑上追风才看着何小冉缓缓道:“明日早些回来。” 何小冉一愣,顺着他的意思应了一声。看着宋济辰认真的眼眸,何小冉心中顿时涌入一抹暖意。等他走后,庆生似乎是见多不怪的走到何小冉身边,小声嘟囔着:“我记得从前每次我娘去我姥姥家,我爹就是这副模样,就连说的话也是一样的。” “……”何小冉本就有些热的耳尖突然间充血的厉害,从淡粉变成了血红。 “今日朕有一人想让众爱卿见见,今年春闱便是他夺得了会元,前些日子朕已经见过他,的却是才华横溢,是西洪的可造之材。”洪基坐在殿首,心情似乎格外好的样子。他朝着身侧的苏福点了点头,苏福立马会意的吩咐下去。 肃穆的大殿中央留有一道,苏福吩咐过后没一会儿殿外便传来脚步声,沉稳至极,不骄不躁。 “微臣吴卓峰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吴卓峰刚被封为今年的新科状元还被皇上破例任了从五品的礼部侍郎,这样的境遇着实羡煞旁人。他此刻穿着文官的深蓝色朝服跪在殿中,俊美的模样倒是让不少官员看呆了眼。 没想到这新科状元除了才学横溢,就连样貌也是如此的出众。 宋济辰向来不关心朝中封官的事情,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默默地等着早朝的结束。 “平身。”洪基看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宋济辰,嘴角噙着一抹戏谑,轻笑一声半眯着眸子对着殿下的吴卓峰缓缓道:“今日早朝算已结束,如今朕倒是想知道知道吴爱卿家中可有妻室?朝中百官中可有不少未出嫁的女眷呀。”洪基这么一说,不少官员打进了十足的精神,面对吴卓峰这样的青年才俊,可造之才自然是不愿放过的。 吴卓峰身子一僵垂下眼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双手置于胸前行了一礼,“劳皇上费心了,微臣年幼时家中父母便给微臣定了亲,此次功名在身微臣也好上门提亲。” 吴卓峰的话刚说完,殿中就听到几声惋惜的感叹。 “哦?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如此的有福气?” “正是何常安何御医之女何小冉。” 宋济辰剑眉紧蹙,之前的冷漠淡然顷刻间消失殆尽,侧身看着不远处站着回话的吴卓峰,心中开始隐隐不安。 他和何小冉有婚约?难道他就是…… “何小冉?可是如今在皇叔府上的那位?”洪基颇为诧异的看着吴卓峰,随后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宋济辰,“朕曾听她说过,她从小和表哥有婚约,难道吴爱卿就是她的表哥?” “微臣正是。” 朝堂之上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刚才还在惋惜感慨的大臣纷纷屏住了呼吸,偷偷地看了一眼脸色黑到极致的历南王,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 这朝中还有谁不知道历南王对何小冉的心思,这吴卓峰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吴爱卿呀,你也许不知,这……” “微臣只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发生何事,小冉依旧是微臣心中之人,未来之妻。” 宋济辰眸光中满是凛冽的看了一眼站的笔挺的吴卓峰,冷哼一声,还真是好一句心中之人,未来之妻呀! 早朝散去后,洪基缓缓起身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殿,想起刚才宋济辰阴沉的神情,他只觉得心情舒畅至极。 这步棋绝对不会下错! 宋济辰快步走出,接过齐河递来的马绳,长腿一跃,身子一挺便驾马冲了出去。周围飞速后退的风景他毫不在乎,即便是当初的拓跋陌他也从未如此不安过。可这个吴卓峰……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何小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琢磨着过阵子再做些什么现代佳肴,却不知如今的应天早已被刚才早朝上的“八卦新闻”掩盖,甚至有些无聊之徒竟然开始公开下注,就赌何小冉最后会选择英勇善战的历南王还是前途无可限量的自家表哥。 “小姐!表少爷来了!”小小激动地走进屋子,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快咧到眼角。 何小冉从自己写下的菜谱中抬起头,“表少爷?哪个表少爷?” “就是以前您问过小小的,那个与您有婚约的吴卓峰,吴表少爷。” “……你别瞎说,爹说过的,我与他并没有婚约,只是当时他们的玩笑话。” 小小一愣,点了点头犹豫的问道:“那你现在还要出去见见表少爷吗?” 何小冉轻声叹了叹,有些苦恼的扶着额。完了,传说中的“官配”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样…… “你觉得我能不见吗?” 小小想了想很是认真的回答道:“不能,因为是老爷让小小来喊您过去的。” “……” 从房间到前厅,距离不远,可何小冉却是走的心力交瘁。 “爹。”一入门她先唤了一声何常安。 “表妹许久不见。”温柔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何小冉一愣,总觉得这个声音极其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抬眸看过去,差点没吓的身子不稳。 怎么会是他! 吴卓峰缓缓起身走到何小冉面前朝着她伏着身子行了一礼,嘴角微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你……你不是……” “原先就收到了姨夫的书信,说是表妹你因为意外丢了记忆,怕是早已不记得我是谁了。”吴卓峰说到这里眼眸微垂,整个人显得有些落寞。“那日我刚入应天却没想到在街上遇到了表妹你,见你认不出我,我也没好在那种匆忙的情况下与你相认,还望表妹原谅。”说着又行了一礼。 何小冉内心波涛汹涌,迟迟不能缓过来。没想到那日救了她的就是自己的官配,要不要这么狗血! 何常安听着他们的话有些微愣,“你们前几天见过?” 吴卓峰将那日的事情完整的说了一遍,何常安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无奈的看着何小冉,“日后走在街上切勿分心。” 一顿饭吃的何小冉格外别扭,虽说吴卓峰日后会是她的丈夫,可是如今她…… 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宋济辰的模样,碗里的菜突然就不香了,甚至觉得有些心慌。 即便她不想承认,可心里还是清楚她对宋济辰如今的情感。 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已经慢慢对宋济辰上了心,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 ※※※※※※※※※※※※※※※※※※※※ 宋济辰:这算是对我告白吗? 慕斯:是梦吧…… 抉择 何小冉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紧紧搅在一起的手指,忽视了吴卓峰眸底闪过的一丝失落。 何常安抬眸看了看他们,“小冉,你表哥如今刚到应天没多久,对这里还不熟悉,明日你去王府告假几日陪陪你表哥吧。” “嗯?”何小冉心里咯噔一下,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吴卓峰的母亲是她娘身前最好的妹妹,她和吴卓峰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 “不打紧的,表妹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吴卓峰双眉微弯,脸上柔和的笑容满是真诚。 如此谦谦公子,何小冉想要拒绝的话愣是被他此时的笑容堵在了喉咙,沉默了片刻还是垂眸轻声嗯了一下。 翌日一早她便亲自去了一趟王府,呆呆的看着熟悉的牌匾心中饶是五味杂陈。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私心里已经希望能够和宋济辰就像现在一样。可是现在……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官配就是官配,岂容她说拆就拆的。 想起书中的剧情何小冉眼帘微垂,嘴角扬起的那抹苦涩让人心疼。 她知道宋济辰平日的作息,自然能够轻易地避开。她没敢找别人,只是将自己告假的信儿让人交给了张管家。她毕竟不是王府真正的侍女,告假只要开口说一声便好。 从王府回去,何小冉一路都是浑浑噩噩的,左胸那处闷堵的厉害,甚至有丝隐隐发痛的迹象。何小冉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的低头,几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这感觉……像极了失恋。 何小冉抚着自己的心口处,苦苦的笑了一声,“自己的初恋竟然交待在这里了。” “何小冉呢?怎么还没回来?”宋济辰坐在粟室,脸色阴沉的看着四周,唯独少了自己想要见到的那抹身影。 张管家也是刚收到何小冉告假的消息,此时看着宋济辰凛冽阴沉的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王爷,何小姐传了消息,说家中有事要告假三日。” 告假?宋济辰冷哼一声,脸色更加难看了。昨日知晓何小冉的那个青竹表哥他的心就酸涩的厉害,如若不是知晓她今日便会回来,他怕是早就冲到何家将她揪回王府好好“问上一问”。 五指紧紧覆在桌上,手背上纵横的青筋猛然凸起,整个粟室的气压瞬间跌到了谷底。张管家看着宋济辰只觉得奇怪,以往何小姐未回来的时候王爷也从未这么气愤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宋济辰猛地站了起来,身下的红木椅随着他的动作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粟室里守着的下人纷纷低着头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 宋济辰看着空无一人的长廊,想起昨日朝堂上吴卓峰坚定的话语,他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变得赤红。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骨节处发出咔咔的响声。 难道对何小冉而言,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吴卓峰就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连他都……不要了吗? 想到这个,宋济辰的气恼渐渐变得无力,眸光微微闪烁,似是在害怕,害怕终有一日何小冉真的会离他而去。 最后是怎么回到家她是没什么印象了,直到小小跑来告诉她吴卓峰已经到了前厅,她才缓过神。 两人走在街上,吴卓峰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幽深的眼眸隐隐含着笑意,时不时的侧眸颔首对着何小冉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小冉?你怎么了?”今日何小冉能陪他出来走走,他自然是高兴地,不过却也忽视不了她的失魂。 何小冉步伐一顿,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我们寻个地方休息一下。”吴卓峰是真的担心,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寻找着客栈或者茶肆。 何小冉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却被右侧一个身着道袍,留着山羊胡的道士吸引住目光。侧身看着他手边拿着的挂旗,天道回轮四字格外醒目。 “这位姑娘可是有何要问本道的?” 何小冉秀眉微动,双唇抿了抿,“有。” 道士似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带着笑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毫不介意的席地而坐从身后的竹篓里取出笔墨。“姑娘您写个字吧。” “小冉,你真的要测?”吴卓峰站在一旁双眉微蹙,很是不满的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道士,可对着何小冉却是话音满是柔和。 何小冉点了点头,“不过是听他说上一说罢了。”接过笔几乎没有多想,下意思的就写了一个命字。 道士看了一眼她写下的字,神色微恙缓缓道:“天命已定不由人。”他起身不急不慢的收好东西,执起他的挂旗抚着胡须笑了笑往前走去,“强行改命,害人害己。” 何小冉澄澈的眸底顿时变得黯淡无光,嘴角原本淡然的弧度消失殆尽。 天命已定不由人……何小冉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现在表情不是太难看。 “小冉?” “表哥,今日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何小冉侧身看着双眸间充斥着忧虑的吴卓峰心头微颤,轻呼一口气扶了扶额柔柔说道。 “好。” 吴卓峰的府邸是皇上御赐工部主持修建,此时尚不可入住,为了方便何常安直接大手一挥让他住在了家中的空房中。 那日后,何小冉再也没和他出过门,整天不是闷在房里就是一个人呆坐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小冉。”敲门声伴随着吴卓峰温柔的声音缓缓传来,何小冉回过神轻声嗯了一下前去开门。 “表哥有事吗?”何小冉的脸色微白,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吴卓峰看到她现在精神恍惚的模样,掩藏在长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不知表妹可否随我走一趟?” 何小冉一愣,本想拒绝可对上他真诚的眸光却又咽了回去。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刚到巷口的位置他缓缓停了下来。 在她不解的目光下,吴卓峰温柔的笑了笑,领着她想着右边的土墙靠近,随即蹲下身子将一旁的几个破旧篓子挪开,几声呜咽声缓缓传入何小冉耳中。 细微奶弱的声音让人心头一软,何小冉上前一步探着脑袋看了过去,一块黑布上趴着一条土黄色只有手掌大小的狗崽崽。它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不知是不是嗅到了什么,艰难的扑腾着四个爪子往前挪了挪。 “怎么会有只小狗?”何小冉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这么小的狗应该是刚出生,狗妈妈自然是不会走远的。 吴卓峰动作轻柔的裹着黑布抱起小狗,看着它的时候眸底满是怜惜。“它的母亲已经故去了。” 故去了?何小冉身子一僵,明明是浅显易懂的词,可此时她却是变得不理解。 “故去是何意?” “今早我路过这里见到了这条小狗便在附近寻找它的母亲,却在不远处的槐树下寻到了一条与它颜色相同母狗的尸体。我问过人了,说是那母狗跑的急吓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的父亲便活生生的将它打死了。” 打死了……何小冉干涩的眼眶顿时忍不住的湿了。垂首看着吴卓峰怀中奶声奶气叫着的小狗,她心中的酸涩已经抑制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顶,小家伙似是感受到了一抹温暖,毫无戒备的用脑袋去蹭,格外的依恋。 “我们养它吧。”吴卓峰抬眸看着眼眶湿红的何小冉,心疼的双眉微蹙,似是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些事情 。 何小冉摸着小狗的动作一顿,惊讶的看着吴卓峰,前日她才偶尔知晓他是对狗毛过敏的。“可你……” “无妨,只要你喜欢就好。”他眉眼微弯,目光里的认真与温柔何小冉根本忽视不了。 何小冉静静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人,愣了许久。天命已定不由人,她真的要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倾城和吴卓峰日后的幸福吗? “要抱抱吗?”吴卓峰将小奶狗往何小冉那边递了递,何小冉回过神看着他手里的小家伙,心头软得一塌糊涂,轻手轻脚的接过,数日来的愁容渐渐有了一丝改变,眉眼间多了些许柔和。 吴卓峰看着她微微缓和的双眉,心间的大石终于放下了,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温和的阳光衬在他的身上,精致的五官满是温柔。 巷口的槐树边停着一辆马车,骨节分明的手指透过车帘略显苍白。宋济辰面色阴沉,深邃的眼眸冷冷的看着远处站在一起的人,眸底划过失望和痛苦。轻轻放下车帘,“回府。” 这几日他在王府坐立难安,每日都会收到暗卫的汇报,吴卓峰和何小冉住在一起的消息就已经够让他崩溃的,如今更是让他亲眼所见他们的“甜蜜”,真是讽刺! 驾车的正是小刀,宋济辰看到的画面他自然也是看见了的。目光满是诧异,听着车里冷若冰霜的声音,小刀心头也是纠结的不行,犹豫过后还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入夜,何小冉静静的坐在床边垂眸看着从前写下的剧情线,眸底的光早已消失不见。纤细葱白的指腹轻轻滑过宋济辰三个字,脑海里浮现的皆是他的模样,蹙眉的、怒瞪的、微笑的……越想她的心就越发的疼痛难耐。 “我一个好好地女n就不该痴心妄想对男一动心,现在好了,彻底栽了。”昂着头强迫自己将眼眶里四处打转的泪光憋回去,鼻尖通红,说话的声音也慢慢都是沙哑。 翌日一早,她收拾好一切便去了王府。 “何小姐您……”张管家知道她今天会回来,早早就在王府门外等候,神情焦灼又欲说不说的样子让何小冉满心不解。 张管家憋了半天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王爷还在府里。” 何小冉点点头,抬眸看着书房的方向澄澈的眸底闪过一丝失落,微微俯身朝着张管家行了一礼,“今日我来是想请辞的。” “请辞?”张管家的心情更复杂了,“您是王爷的人,请辞之事在下无法决定,还是何小姐您亲自去和王爷说吧。” 亲自和他说?何小冉愣了愣,直到张管家离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进去面对宋济辰。 这几日她将自己关在房里想了许久,有些事她本就不应该肖想,肖想多了就是痴心妄想。 是时候做出一个决断了。 轻舒一口气缓缓走到书房前,五指微曲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敲下去。 “王爷。”她不知做了多久的心里挣扎才下了手,沉重的响声在耳侧回荡,她的心仿佛也跟着传入室内。 宋济辰整夜都未曾休息过,此时坐在桌案前,右手轻轻抵在额侧,眸底的猩红和下巴处的乌青让人心疼。 何小冉的声音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动作一怔本能性的坐直身子,眼眸间闪过一丝欣喜,却在下一秒悄然消逝。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无力至极还透着冷漠,何小冉垂下眼眸,握紧了身侧的手缓缓开口道:“奴婢今日是来向王爷请辞的。” 请辞?宋济辰冷哼一声,脑海里尽是昨日见到的画面,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到吴卓峰身边去了吗?搭在桌案上的双手握的极紧,手背上的青筋更是纵横狰狞。似是在赌气般,他冷漠道:“本王说过,你并非王府真正的下人,如今要走便走,不用来本王面前说了。” 何小冉听着他的话心中那块最柔软的地方疼得她难以呼吸,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缓缓后退一步,朝着门口行了一礼。“王爷保重。”转身离去的瞬间,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衣襟上,水纹渐渐散开。 院中陷入一片死寂,宋济辰听不到屋外的任何声音。他仿佛被黑暗笼罩,紧握的双拳蓦然松开,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双眸无神的看着前方,静了片刻却又扯了扯嘴角笑出了声,苦寂惨杂着自嘲。 宋济辰呀宋济辰,你到底还在期望着什么?自始至终,都是一厢情愿! 何小冉宛若行尸走肉的回了家,小小站在院子里晒着家中的红豆,一抬头便瞅见了何小冉。“小姐,您回来了!” 何小冉微微点头径直走进屋子里将门关了起来,小小觉得奇怪赶忙跟了过去却被关在门外,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小姐?您怎么了?”着急的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的反应。 “让她冷静冷静吧。”小小刚想继续敲门却被身后听到动静赶来看看的何常安拦了下来,他眸光闪烁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轻叹一声满目尽是心疼。终究还是要经历的,长痛不如短痛。 何小冉在屋里待了整整一天不吃不喝的,原本还能屏住气的何常安也开始变得不淡定。吴卓峰从礼部忙完回来看见的便是何小冉把自己闷在屋里的消息,好几次站在她的门前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带着一丝凄清的月光隐隐照亮着后院,吴卓峰站在何小冉院中长的茂盛的几株盆栽前,从胸口那儿取出一块造型古怪的木头,年份已久的木头颜色已经变得浅淡,但上面刻着的一个歪歪扭扭的吴字却是格外的清晰。吴卓峰嘴角微微扬起满是柔和的看着手中的木头,指腹轻轻拂过吴字,随后将它翻了个面,吴字的后面又刻了一个端正风雅的冉。 “卓峰哥哥,今天阿爹教我习字了!” “不知冉妹妹学的是何字?” “百家姓里的吴!”扎着小辫的何小冉眼眸中满是兴奋的从身后举出自己藏了许久的东西递到吴卓峰面前,讨好般的塞到了他手里。“这个送给你,这可是我目前写过最好看的吴字了!” 他刚到应天便听到城中不少关于宋济辰时常会带在身边的女子消息,那日在朝堂上他并非没有感受到宋济辰对他的敌意。他不过是个刚入朝为官的寻常人怎能敌得过堂堂历南王。他本不信小时候喜欢粘着自己的冉妹妹喜欢上了别人,直到那日他亲眼见到宋济辰将何小冉半搂在怀里,他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记忆涌入脑海,吴卓峰只觉得心头苦涩难耐,渐渐转身看着紧闭的房门,幽深的眸子闪烁着失落。握着木头的手微微紧了紧,“小冉,我愿意等。”他缓缓闭上双眼继续道:“等你忘了他。” 数十日过去,何小冉虽已不再将自己关在屋里,但很少在展露曾经的笑颜。每日她都会早早的站在东街口,躲在一侧的土地庙旁悄悄地看着宋济辰驾马离去的样子。 今日的他似乎又瘦了些,何小冉看着身着常服的宋济辰驾着追风飞快地从路上驶过,眼眶渐渐有些湿润。 原来喜欢一个人却又不得表露自己的情感是这样的感觉…… 傍晚,吴卓峰灰尘扑扑的回来,何小冉帮着小小摆着碗筷,一抬眸便瞅见明明累得不行,却要在她面前故作一副安然模样的吴卓峰。 “你最近几日似乎都很忙。” 吴卓峰垂眸笑了笑,嘴角扬起的弧度满是激动,小冉终于开始在意他了吗?“皇上的寿诞快到了,礼部近来工作倒是有些多。” 何小冉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想了想却是一点也不记得小说中有提到洪基的生辰,想来应该也不是个重要的事情。 “今日皇上下了旨,今年后宫大选就定在皇上寿诞后。”吴卓峰夹了菜递到何小冉碗里,抬眸却见她愣在那里,双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小冉,你怎么了?” ※※※※※※※※※※※※※※※※※※※※ 宋济辰:要开虐了是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慕斯:小虐怡情啦~~ 何小冉:小虐?你认真的? 下章预告:来了来了,何小冉带着chun药来了!!! 你有没有心(一) 何小冉摇摇头,“无事。” 入夜她便不如在大厅那会儿冷静,神行无措至极,满心尽是不安。 怎么又提前了?选秀应该是在入夏后他们从避暑山庄回来后呀! 距离洪基的寿诞还有半月,可如今倾城和宋济辰的情感线并没有什么进展,何小冉想了想她们之间的互动,只觉得头疼。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侧,一时间竟然知道该如何是好。 缓缓闭上双眼,试图回忆按照时间线该发生的剧情,可怎么也连不上。洪基的下场她很清楚,定是不能让倾城入宫选秀的! 何小冉倚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她眸光黯淡下去,轻轻从床一侧的暗屉里取出一个锦盒,指腹覆在上面却又不敢将它打开。 “连剧情都提前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做好自己身为女n的本职工作?”何小冉勾了勾唇,眼眶闪烁着泪光。现在唯一能加快倾城和宋济辰感情的办法便是随着剧情让他们的感情升温剂提前出场。 从前的她恨不得立马将chun药塞到宋济辰饭菜里,让他赶紧和倾城走上幸福甜蜜的生活,可是现在……她开始有些抵触这件事。 亲自给心爱的男人下药,让他和别人在一起,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翌日太阳才刚刚露了个尖,宋济辰便一脸凛冽的坐在粟室。自从何小冉离开后小刀重新回到伺候宋济辰的岗位上,每天过的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出一点点的差错惹王爷不快。 看着宋济辰放下手中的筷子,小刀这才松了口气,早膳这个环节总算是熬过去了。他刚这么一想,院中就穿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正是今日在府外当值的小枪。 “王爷,这是……”小枪站在宋济辰面前,似是想要汇报什么,可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犹豫片晌后他还是一个咬牙道:“何姑娘让奴才将这些东西还与王爷。” “……”小刀倒抽了口气,以一副“你是勇士”的目光看着小枪。小枪和他年岁相近,是同一批进入王府的,感情自然要比旁人好上不少。 宋济辰一愣,朝小枪看了一眼,小枪很快会意快步上前,将手中的锦盒放在宋济辰面前。 宋济辰冷冷的看着,随后将它打开,在看到里面躺着的东西时,深邃的眸底满是落寞,嘴角明明是弯的,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笑意。 还是还了回来。 宋济辰将锦盒里的玉佩和通行令紧紧握在手心,捏的骨节处都开始咯咯作响才作罢。想起年初将玉佩送予她时她脸上的喜悦,再到如今如此决绝的归还,还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何时来的?” “就在刚才。” 宋济辰猛地站了起来疾步朝着府外走,右手紧紧握拳,指腹抵在扳指上微微泛白。 何小冉,既然要还你就亲自还我! 越过红门槛,除了来往的行人别无其他。宋济辰眼眸里的光渐渐熄灭,整个人顷刻间变得无力,嘴角扬起的那抹自嘲更甚。他到底一直在期待什么?一次次期待,一次次希望落空。 “何小冉何时走得?” 另外一个守卫颤颤巍巍道:“就在小枪进去汇报之后。” 宋济辰冷哼了一声垂眸看着手里的锦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气谁。 何小冉这是在躲他吗? 把东西交给小枪,何小冉转身便走了,她最怕的就是见到宋济辰。漫无边际的在路上走路了许久,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似的。微微抬眸看着回家的方向她犹豫了,今日她撇下小小一人来王府送东西,就是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知道。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似的。 何小冉眼帘微垂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走,已经好久没见到倾城了。 她离开丞相府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她去找倾城,丞相府的守卫习以为常的为她领路。刚走到倾城的院墙下便听到里面传来婉转悠长的琴声,何小冉烦闷的心微微有了一丝平静。 柏倾城听到动静这才朝着门口看去,双手一顿动作极快的起身朝着何小冉快步走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满满都是暖意。“小冉,你今日怎么来了?” 看着温婉而笑的倾城,何小冉心里涌出的尽是愧疚,闪躲着柏倾城看过来的目光。“还不能来看你了?” “小冉来寻,我定随时都在。”转身朝着喜儿点了点头,喜儿很快会意的去准备茶水糕点。“小冉,我们坐会儿。” 何小冉跟在柏倾城身后,目光被桌上的红木古琴吸引住,两侧雕刻着精细的梅花图样,一旁梅树枝头上歪着的鸟雀更是栩栩如生。柏倾城不仅容貌堪称极致,就连琴技也更是如此。原著中她就是因为一曲“梅花落”让洪基对她念念不忘,想方设法的设计让她入宫为妃。 “小冉?” “嗯……” “怎么近日有些魂不守舍的?”柏倾城担忧的看着何小冉,接过喜儿递来的茶水贴心的为何小冉倒了一杯她今日亲自调的花茶。 魂不守舍吗?何小冉微微摇了摇头,虽然嘴角扯着笑,却能让人一眼看出她此时心情的低落。柏倾城没有多说,有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在心上藏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 “倾城,你这些日子还在为选秀练琴吗?” 柏倾城动作一顿轻轻放下手中的茶壶,眸光黯淡了不少。纤细的指腹轻轻抚着茶盏,声音轻柔道:“今日听父亲说,皇上寿辰过后选秀便要开始了。”柏倾城的容貌在此次选秀中有着绝对的优势,他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小冉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将那日进宫要弹的曲子先弹给你听。”柏倾城微微抬眸,脸上柔和的笑容比天上璀璨的阳光还要美上许多。 得到何小冉的回应,柏倾城挪步到了琴前,双手轻轻覆在琴弦上,修长的指腹微勾,悦耳的琴声便回荡在耳侧如长河流水绵延悠扬。 一曲作罢何小冉缓缓睁开双眼,刚想开口称赞却看见柏倾城失落闪烁的眸光。“这首曲子我练了许久,父亲请了许多师傅听我弹过都说一绝。”柏倾城双眸微弯,但晶莹却顺着眼角滑落。“小冉,你说我会不会就这么入了宫,一辈子待在那里孤苦一生?” 何小冉心头一颤紧紧地看着柏倾城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柏倾城浅笑一声抬腕拂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是我今日情绪激动了,小冉你别见怪。” “倾城,我今日只想得到你一个准备的答复。”何小冉似是做了什么决定,眸间满是坚定决绝。 “嗯?”柏倾城抚着泪水的动作一怔,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的看着何小冉,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严肃的她。 “你心中最喜的是否还是你告诉我的那个人?”宋济辰的模样浮现在眼前,何小冉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指节苍白无血色。 “是,从未变过。”柏倾城沉默了片刻随即坚定的说道。 得到答案何小冉嘴角微微勾起点了点头,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现在也好,倾城还是和小说里的一样喜欢宋济辰。是时候让一切归位,重回剧情线了。 乾清殿内,洪莲怀里抱着一只体态圆润的白猫饶有耐心的轻轻抚着,“不知皇兄几日后的生辰想要宴请哪些人?” 洪基眉眼微挑看了看这个心怀鬼胎的妹妹,看破不戳破道:“明知故问,你想要见得朕能不请?” 洪莲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抬眸看向洪基眼底满是欣喜地笑意。“还是皇兄疼我。” “皇上,吴大人正在殿外候着。”苏福收到外面的通传不敢耽搁,赶忙向洪基汇报。 苏福口中的吴大人便是吴卓峰,自从他任职以来都是兢兢业业,对待任何事情都是极为的上心。朝中那些向来只会弹劾□□的言官竟然出奇的上书表彰他,一时间吴卓峰的好官形象深入人心,就连待在后宫不问政事的洪莲也是听过他的名字,当然,多半是因为他的另外一件事儿,他和何小冉的娃娃亲。 “宣。” 吴卓峰刚出宫门便被伺候皇上的一位公公拦了下来,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到乾清殿。“不知皇上传唤微臣何事?” 洪基薄唇微勾轻轻抿了口茶,“吴爱卿这是为了朕的寿辰可是费了不少心呀。” “皇上说笑了,这是臣的本分,应该做的。” 洪基笑了笑继续道:“朕记得何小冉已经及笄了吧。” 听到他提到何小冉,吴卓峰身子一僵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是的。” “朕在宫中摆寿宴那日你带着她入宫吧。”洪基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着一件极为平常之事,可吴卓峰和坐在一侧的洪莲却是惊讶得不得了。不等吴卓峰开口,洪莲便沉不住气了。好不容易她千盼万盼的听到何小冉离开王府的消息,巴不得她们此生不复相见,如今自家皇兄既然要给他们创造见面的机会,这让她如何去忍? “皇兄的寿宴喊她这样见不得大场面的人作甚?”她话一出口便感受到一阵说不出的寒意,她下意识的朝着不远处的吴卓峰看了一眼,见到的还是他恭敬的站在殿上从容冷静的模样。 “莲儿!休得胡言!”洪基瞪了她一眼,委屈的她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卓峰是西洪的栋梁之才,古言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卓峰如今是该在‘家’字上多多下工夫了。”洪基又抿了口茶,继续道:“既然你与何小冉早有婚约,朕倒是愿意做个月老,将你们这段婚事彻底定下。” 吴卓峰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向来沉着冷静的他难得露出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眸底的喜悦难以控制,他猛地跪了下来,“臣谢皇上圣恩!” 从出了乾清殿开始,吴卓峰就在想该怎么跟何小冉说这件事儿。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才讪讪然开了口,“三日后便是皇上的寿宴,不知小冉是否愿意与我同去?” 正在夹菜的何常安一愣,虽然他只是品阶低微的御医,但也算是和吴卓峰同朝为官。皇上寿宴何时能随意带人去了?他怎么不知道? 何小冉也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神情有些紧张的吴卓峰,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小冉你可是认真的?” “自然是真的。”何小冉正愁不知如何给宋济辰下药,现在吴卓峰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何要错过? 万寿节那日整个应天的街市也算是热闹非凡,何小冉坐在马车里看着街道两侧的商铺倒是心不在焉。她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神色闪烁不定。今日他便会见到宋济辰,也不知他近来可好。自那日她去王府还了东西后,她每日都会在曾经宋济辰必经的路段去等,可再也见不到那么熟悉的身影。 “小冉你可是身体不舒服?”吴卓峰看着她微微泛白的脸色眉头紧蹙,目光里满是担忧。 何小冉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第一次要去参加皇上的寿宴,有些紧张而已。” 吴卓峰对着她温柔的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别害怕,今日我会守在你身边的。” 明明是一句极其深情的话语可在何小冉这里却是苦涩的,她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心中的愧疚之感更浓了些许。这些日子她尝试着和吴卓峰相处,可无路何时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宋济辰。几番过后,她实在不得不将这个“尝试”放弃。 心里有着别人却要故作喜欢他,这样的渣女行为她还是做不到。 她和吴卓峰入场时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皇位的下首处看去,那儿的桌上摆好了酒菜却是空无一人。 她陪在他身边那么久自然是知晓这样的宴会他自然会来,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果不其然,他们刚落座没多久,宋济辰便雷厉风行的走了进来。何小冉听到门口的动静看了过去,整个人愣在位子上迟迟挪不开眼。 今日的他穿着靛蓝流云衬底的华服,腰间系着一条白玉带,黑发被鎏金碧玉冠束起,挺拔修长的身姿显得他丰神俊朗。明明穿的不是那身绛紫色蟒袍,可此时不苟言笑,眸光凛冽的他依旧还是那么让人望而生畏。 从她第一次见到他,就明白了什么叫高贵是与生俱来的。以前她时常会觉得像宋济辰这样谪仙般的人就应该不食人间烟火,就连如厕都有些毁形象。 宋济辰径直从她面前走过,连丁点余光都没有给她。何小冉眸间闪过一丝失落却也觉得正常,她都做的如此决绝了宋济辰也该如此这般的对她。 寿宴的主人公坐在首位,洪基的身侧坐着皇后,皇后的下位坐着的是明妃。 上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在除夕家宴上,洪基在做太子的时候就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如若不是高贵妃与他人通奸被他遇个正着,今日怕是也会有她的位置吧。 洪基说着官话,何小冉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宋济辰的方向,唯一关心的便是他吃了哪些菜。 宫中礼仪规矩甚是讲究,就连宴会上菜也是如此。从皇上、皇后开始,一直按照官位决定上菜的顺序先后,如此这般想要知晓宋济辰的酒菜排的位置也不算难事。 何小冉在宋济辰来之前便寻了借口出去,早早就在宋济辰平日里爱吃的菜上伴了些chun药,这可是她特意花了重金从黑市上买的。 今日伺候在宋济辰身侧的是小刀,从进殿开始他便瞅见了和吴卓峰坐在一块的何小冉,那拧巴在一起五官让人哭笑不得。 小刀自然也是知晓宋济辰的口味的,恭敬的替他布了菜。 宋济辰墨色般深邃的眼眸不带丝毫温度,周围满堂欢庆唯独到了他这儿却是冷清至极。何小冉偶尔看来的目光他怎会不知,可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气愤难耐。 既然选择离开,又何必做这副模样!宋济辰抵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拳,脸色更难看了些。 “王爷,吃点吧。”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小刀屏住呼吸小声的提醒着。 “皇叔怎么还未动筷?可是御膳房今日准备的菜肴不符合皇叔的胃口?”洪莲这次坐在宋济辰左手边,从他入座开始目光便为从他身上挪开,他有没有动筷她比谁都清楚。 宋济辰没有说话,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菜,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冷着脸吃了些。 见他将碗里的菜吃了小半何小冉松了口气,可心口处还是隐隐作痛。 吃了小半碗后宋济辰再也没有动筷,任由洪莲在耳侧聒噪,他全然当做听不见。片刻后他只觉得一股热浪在体内翻涌,不适之感让他剑眉紧蹙,耳尖也开始抑制不住的微微泛了红。他将抵在膝上的手移到桌上,五指微曲骨节微微泛白,不一会儿额上竟然渗出了一层细汗。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何小冉轻咳一声侧过身子对着吴卓峰道:“坐久了有些不舒服,我去寻倾城陪我走走。” 皇上寿宴原本只会宴请皇亲国戚和朝中众臣,可这次太后娘娘一道懿旨,宣了各家高官之女一同赴宴,也算是让皇上提早见见她们。正是因为如此,何小冉才会在深思熟虑后将下药正式提上日程。 吴卓峰有些不放心,想陪着她一同出去,可奈何他新官上任周围想要与他同饮的人太多,实在是抽不开身。“那你小心些。” “嗯。” ※※※※※※※※※※※※※※※※※※※※ 提:给自己心爱之人下药是何感jio? 何小冉:想杀人。 慕斯:杀谁? 何小冉(微笑脸):你! ps:日常推文《青梅为何总躲我》 重生归来的安锦书,一言不发的在纸上落下五个大字:远离陆子凌! 怂恿搬家、故意逆着上一世生活轨迹,结果……她暴走了、拍桌了! 卧槽,怎么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看着半眯着双眸将她堵在墙角的陆同学,安锦书瑟瑟发抖。 “你还要躲我多久?” “你……你应该讨厌我的。” 陆子凌冷哼一声狠狠的咬住她淡粉的唇,“你管这个叫讨厌?” 小剧场: 弃法从医的安锦书在第一节实验课犯了难,硬着头皮找好友借了点他们的独有后,发生了极为尴尬的一幕。 “这位同学今天带来的精子成活率极高,看来提供者生活作息一定很好。” 安锦书讪讪笑着,下课后直冲陆辰宇面前,“真没看出你jz挺行呀!” 陆辰宇身子一僵,看了一眼站在安锦书身后的自家小叔叔吞咽了口水。 被某女忽视了十三年的陆子凌同学冷着脸,低沉道,“那是我的。” “……” 你有没有心(二) “倾城,我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柏倾城今日是随着柏丞相入的宫,她很不喜欢这样死板无趣的宴会,想要离开可又要顾忌祖父,微微抬眸看向柏琅天在征求他的意见。 “去吧。”柏琅天看了一眼何小冉,抿了抿嘴还是抚着胡须同意了。在朝堂摸打滚爬这么多年,知道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不可以。 走出宫殿,清冷银碎的月光洒在身上,何小冉如释重负般浅浅舒了口气。 今日是万寿节,整个皇宫里也是一片祥和,四周更是灯火通明。柏倾城很少进宫,这也是她第一次在月光下漫步皇宫。 “小冉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刚才实在是太闷。” 她们手挽着手往前走,柏倾城是不认路的,只能顺着何小冉的步伐跟着她走。看着周围暗了不少,柏倾城有些不放心,担忧道:“小冉,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何小冉前行的步伐一顿,灵动的眼眸闪过一丝愧疚,她微微垂下眼眸看着脚下缓缓道:“没有呀,以前跟着王爷进宫过,这条路是通往御花园的。” “没迷路就好。”柏倾城松了口气,脸上的笑颜如泉水般澄澈干净。何小冉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些。 倾城,对不起。 “唔……”一声呜咽,刚才还展露笑颜的柏倾城身子一歪,双眸渐渐合上。何小冉动作极快的将她扶住,清冷的月光透过一旁的树丛星星洒洒的衬在她的脸上,清秀的双眉紧紧拧在一起,她低头看着怀里晕过去的倾城,心里也是乱成一团。 她沉默片刻后还是一个咬牙扶着她抄近路送去了云波小栈,正是因为今日是万寿节,宫里设宴就连太监宫女也能讨一份喜庆。云波小栈的宫人本就少的可能,今夜更是漆黑一片,想要溜进去不是难事。 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扶着柏倾城到了宋济辰的房间,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倒在床上。一切准备就绪,她应该功成身退的离开,可不知为何看着躺在床上的倾城,一想到今夜过后她和宋济辰就是……她的心的痛的像是被人万剑穿过。 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犹豫了许久才狠下心快步离开。出了云波小栈,她呆愣的抬头看着天上那轮残月,周围的深邃幽静却比不上她心间的凄苦。 是她亲手将倾城送给宋济辰的…… “皇叔可是身体不舒服?”洪基侧身与皇后饮下酒,你抬头便瞅见下首处脸色难看的宋济辰,他双眸微眯察觉有异淡淡开口道。 宋济辰强行压制着体内四处流窜的热浪,身下的异样他并非没有感受到,可是此时却是一点也不能表露出来。“今夜高兴多喝了几杯罢了。” 洪基眉头轻挑,眸底的冷意一闪而过,这样的借口觉得他会信吗? “那……” “皇兄今夜就让皇叔留宿宫中吧,皇叔似乎醉得不轻。”洪莲的担忧真的是写在脸上,如若不是周围坐满了朝中官员,她恨不得自己都能黏在宋济辰身上。 洪基看了一眼双唇紧抿,一瞬间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死寂。还是一旁的皇后温柔的开了口,“皇上,莲儿说的也没错,从宫里到王府还有段距离,今夜不如就让皇叔宿在宫里吧。” “朕自然是同意的,皇后安排便好。”洪基再次恢复到笑颜展露的模样,微微起身举起手中的金樽酒盏,“朕有众爱卿在身侧辅佐实乃天佑西洪,今夜朕与众爱卿不醉不归!” 吴卓峰随着众人起身,可却是心不在焉的看着门口的位置,小冉怎么还没有回来。 洪莲本想跟着宋济辰,却被他几句话支开了。小刀扶着浑身发烫的宋济辰紧张的要命,着实不知道自家王爷这是怎么了。 宋济辰的脸微微泛红,小口喘着气,在小刀的搀扶下朝着云波小栈走。身体的异样他很清楚自己这是中了什么,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让齐河去查查今夜本王吃过的饭菜有谁动过。”小刀领了命令,吩咐了王府一同来的人去告诉正在宫中执勤的齐河。 走进云波小栈,除了门口外点的宫灯外,院中昏暗至极。宋济辰此时被热火缠身也没那个精力管这些,走到屋前,他低沉道:“你去打些冷水送来。” “是。”小刀虽然不放心,但看着已经到了屋前也算是松了口气,立马转身去准备冷水。 宋济辰忍着身上的燥热,艰难的推开房门身形微颤的走了进去。刚走到床边,指尖挑开帘幔入眼的画面惊得他双目狰狞。他猛地撇过头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后抵到桌角才吃痛的停住。 “小刀!”一声怒吼从屋内传来,小刀提着一桶水刚走到院子就听到宋济辰的声音,立马放下水桶冲了过去。“王爷!” 宋济辰脸色涨红的抵在桌边,五指紧紧掐着手心,额上的青筋更是纵横凸起。“去,将床上的人扔出去!”他眸底猩红一片不知是被药物磨得还是被气得。 小刀一愣,呆愣的看向被帘幔遮掩的床榻,这才反应过来王爷说的是何。 竟然有人敢爬王爷的床!他大步上前好奇地掀开,躺在床上的柏倾城安静如初,身上的衣服还是整齐的。 “王爷……这……这不是柏小姐吗?”他和何小冉待在一起的时间较长,自然是认得柏倾城的。 宋济辰紧紧咬着牙,豆粒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他的肩头,体内的燥热愈发强烈了。 “王爷!”齐河本在守职,收到王府小厮传来的消息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便赶了过来。看到坐在椅子上满目通红的宋济辰,再结合他刚才查出来的结果,心中满是担忧。 “查出来了吗?”宋济辰忍着难受声音沙哑道。 齐河有些犹豫的看着他,还是吞吞吐吐的回到道:“查出来了,是……是何姑娘。” “何小冉?”宋济辰想过许多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是她。深邃的眼眸微紧,抬眸看向床榻顿时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她还真是锲而不舍的将柏倾城推给自己,难道就是为了要和吴卓峰双宿双栖? 齐河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却为何小冉捏了把汗。从他知道这个消息开始,他也捉摸不透她这样做的原因。 “齐河,我给你个机会将床上的那位带走,不然……本王可不能保证什么了。”宋济辰话音清冷,周围的温度似乎在顷刻间骤降了不少。齐河一顿虽是不解还是朝着床边走去,掀开帘子见到床上的柏倾城他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柏倾城会在王爷的床上?难道…… 齐河跟在宋济辰身边多年自是知晓他的为人,如若他不将人带走,柏倾城怕是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左手穿过柏倾城的膝下,右手环在她的肩头一个用力将她打横抱起。经过宋济辰身边时,他双眉紧蹙的朝他鞠了一躬随即便脚下生风的离开了。 小刀看着齐河消失的身影,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 “你先出去。” 小刀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听从命令的离开,在他离开后宋济辰猛咳了几声,眸间的阴郁更甚,“余生!” “属下在!”余生从门外走了进来,恭敬的跪在宋济辰身前等待着他的命令。 “将何小冉带来见我!” 何小冉一人漫步在宫里,眼眶早已湿红,如果当初她就老老实实的待着,不想着抱大腿的事儿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如此难受了? 啪嗒一声,不知是踩到了什么,她身子一歪好在扶着一旁的树这才避免了整个人摔倒在地。脚腕处似乎是扭到了,突然涌上的疼意惹得她五官都快拧到了一起。缓缓蹲下身子想要去揉一揉,可指尖刚碰到脚踝的位置,脖颈猛然一疼,她便浑身酥麻没了知觉。 唔……脖子好疼……何小冉微微有了意识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她缓缓睁开双眼,迷蒙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周围昏暗至极,除了窗边透过缝隙射进来的月光照亮了一隅之地,其余的都被黑暗笼罩。 脖颈处透着凉意,她下意识的想要摸自己的脖颈,可手才刚动便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力气禁锢在头顶。何小冉迷糊的神经瞬间通畅,她睁大双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覆着一个人。 “你是谁!”她拼命地扭动身子挣扎着,眼眸中满是惊恐。 埋在她脖颈处疯狂亲吻的男人没有回答她,似乎被人打扰心情颇为不悦的对着她脖颈处的嫩肉轻轻咬了一口。 “唔……变态,救命呀!救……唔……”何小冉拼命地嘶喊着,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便被一抹灼热堵住双唇,整个房间里回荡的尽是呜咽声。 宋济辰被药物折腾的理智尽失,他一想到何小冉对他下药,竟然还将柏倾城送到他的床上,他就觉得心中被烈火灼烧,疼得他喘不过气。惩罚般的狠狠咬着她的下唇,血腥味充斥在口中,何小冉吃痛的惊呼一声松了牙关,宋济辰寻着机会夺城掠地,在何小冉快要呼吸不上来时才缓缓松开了她。 “何小冉,你究竟有没有心?”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侧回荡,带了丝委屈。何小冉挣扎的动作一怔,整个人愣的就能反抗都忘记了。目光紧紧注视在身前,漆黑的四周渐渐有了些许光亮,她这才看清覆在自己身上的人。 宋济辰……是他…… 宋济辰单手覆在何小冉的心口处,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微微闪烁,声音沙哑至极。这样憔悴的他何小冉心疼不已,她的眼眶本就因为刚才奋力挣扎氤氲着水雾,现在眼眶中的泪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倾泻而出。 “何小冉,你究竟有没有心!”宋济辰见她不答又沙哑的问了一次。 “我……”这样的宋济辰是何小冉从未见过的,在她的记忆里宋济辰一直都是硬挺伟岸,冷冷的样子,他何时会在一个人面前展露这副脆弱的模样。 宋济辰轻吐一口气,一滴滚烫的泪重重的砸在何小冉的脸颊上,他似是委屈的将自己的脸埋在何小冉的颈窝里,低沉的嘟囔着:“何小冉,你难道真的不知我心悦你吗?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什么你要把柏倾城推给我?何小冉,一直以来我的心里有的只有你!” 何小冉双眸一紧,不敢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她甚至怀疑自己现在只是身处梦境。 “何小冉,你就这么喜欢吴卓峰吗?”宋济辰的肌肤滚烫的要命,即便隔着衣服何小冉也能感受到得到他固着她手心的温度。她的内心开始极度不安,药的分量她自是清楚地,没想到这药还真如老板说的那般厉害。 “宋济辰,我……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 宋济辰听这着她紧张无措的回答,他轻笑一声,明明是笑可却让人觉得刺骨的冷意。“你什么?难道不是你二话不说的离开王府,离开我?难道不是你对我下药还将柏倾城送到我的床上?” “……”何小冉紧紧咬了咬下唇,这些都是她做的,她解释不了。 “何小冉,如若再有下次我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你,定会让你痛不欲生!”宋济辰蓦然起身,身上的灼热骤然消逝,何小冉回过神后宋济辰早已不在屋里。她缓缓坐起身子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竟然是在云波小栈。 她垂下眼眸拉了拉自己脖颈处的衣服,将暴露在空气中的部位紧紧地遮住。滚热的泪水顺着脸颊留下一道深痕,她将头轻轻抵在膝上,双手环着。“宋济辰,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喜欢,喜欢你的。” 寂静的夜除了清冷的月光照耀下便是天际那几颗蓦然黯淡了的星星,何小冉哭得泣不成声,门外缓缓传来敲门声。 “何姐姐,王爷让我送您回去。”小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何小冉迫使自己停止哭泣,可眼泪却怎么也不受控制。 小刀其实早就在外面候着了,可屋内传来的哭声却让他不知所措。里头哭着的人是他视作亲姐的人,而王爷亦是他崇拜尊敬之人,这两人闹了矛盾,他夹在中间怎会好受。 “知啦”一声门被打开,小刀双眉紧蹙的抬头看去,见到的便是双目肿胀通红的何小冉,“何姐姐……” “王爷呢?”哭得久了,她的声音也哑的厉害。 “王爷回府了。” 何小冉眸底闪过失落不再多说其他,小刀将她送了回去便离开了。 “送回去了?” 小刀回到府里赶忙到宋济辰屋内报道,他站在屏风前想着刚才何小冉哭得通红的眼睛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给王爷听。“已经送回去了,王爷……” “再去打几桶凉水来。”一声闷哼,小刀一怔只觉得不对劲却又不敢贸贸然闯进去,只能在屏风前干着急。 这样持续加冷水一直到天蒙蒙亮,等宋济辰披着白净的里衣从后面走出来时,小刀都被他此刻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当他进去收拾的时候,一探头便瞅见浴桶里微微晃荡,满是赤红的水。 “王爷,皇上宣您入宫觐见。” 宋济辰嘴唇干的起皮,他无力地抬了抬眼没有拒绝。从昨夜在殿上突发异样后他便知道会是这样,他在小刀的帮助下穿戴整齐,忍着身上的痛入了宫。 “不知皇上宣臣进宫所为何事?” 洪基看着面前脸色难看的宋济辰,他薄唇微扬,眸底的嘲讽一闪而逝。“朕今日本想问问皇叔昨夜在宫中过得可好,却听到你半夜回府的消息。” “是微臣认床罢了。” 洪基轻笑一声背过身子,从桌案上拿起一份明晃晃的奏折递到宋济辰面前,“今日一早收到消息,西边的虞山出现贼寇,他们见人就杀屠了附近不少的村庄。一番调查后才知这些人是从北荒来的,原本来西洪是为了避难,现在却是作威作福杀人夺财。” 宋济辰听着他的话,自然猜出他的意思,“既然如此,微臣愿意领兵前去虞山捉拿贼寇,还虞山安定。” “皇叔是我西洪第一猛将,此次便要麻烦皇叔了。” “皇上严重了。” 待宋济辰离开,一人从后殿中缓缓走出,眸光阴狠的看着宋济辰离开的方向扯出一抹嗜血的笑。“没想到今日他如此的听话,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洪基指腹微弯轻轻叩着桌面,一声又一声极有规律。他收起了刚才的脸上的笑容,像极了一只从地狱来的恶魔。“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柏琅天恭敬的朝着他行了一礼,“微臣遵旨。” 吴卓峰得知她先回去紧张的不得了,便也借着不胜酒力提前回去。站在何小冉屋前,他问了许多可何小冉都是以“无碍”将他拒之门外。翌日一早,何小冉便悄咪咪的出了门,当她刚走到王府门口便被庆生遇个正着。 “何姐姐,你怎么来了?” “王爷可在府里?”何小冉想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消化了昨夜宋济辰对她说的那些话。现在的她只想和宋济辰说清楚,事情并非他想得那样。 “王爷?”庆生愣了愣,疑惑道:“王爷今早领了旨,出发去虞山剿匪了。” “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是他和张管家一道送的王爷,他自然是清楚地。 何小冉没有说话,只觉得心口闷堵的厉害,微微点头转身离开。庆生看着她略微落魄的背影更是疑惑了,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漫步在街上,何小冉想着宋济辰昨晚覆在她耳侧说的话,鼻头渐渐泛酸。 怎么好端端要去剿匪?难道是故意躲她? 她走了一会儿便径直朝着丞相府走去,既然昨夜宋济辰知道了一切,那倾城现在是否安好? 一如既往的在小厮的引领下进到柏倾城的院子里,可刚走了几步便被喜儿急匆匆的撞了个满怀。 “何小姐你来了呀!” ※※※※※※※※※※※※※※※※※※※※ 宋济辰:没想到最后先开口告白的还是我…… 旁观者清 “喜儿?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呀?”何小冉被她撞得往后直退了好几步,见她冒失的样子不怪反而有些想笑。倾城的性子腼腆温柔,可她却像只躁动的兔子。 “小姐正让奴婢去寻您来呢!” “寻我?”何小冉心头一紧,眼眸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难道倾城也知道了一切?她垂眸看着脚下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不安至极的。虽然她是按照原著的剧情走向安排,可亦是因为她让所有的剧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是剧中高潮的部分,却被她搅得一团糟。 想起那日倾城真诚坚定的说着对宋济辰的爱意,她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何小姐您赶紧随我来吧。”喜儿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每日都乐呵呵的她倒是没注意到何小冉此时表情的异样。 进了屋,柏倾城坐在软榻上,半倚着看书。修长乌黑的头发披在身后,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一身浅粉色衣裳衬得她皮肤白嫩光滑。 听到门口的动静柏倾城微微抬头,见到何小冉的瞬间她轻轻放下书朝她招了招手。“小冉你来啦,过来坐。” 何小冉也对着她微微一笑,可心里的乱却让她有些如坐针毡。 柏倾城见她坐下,伸手覆住她的,娇羞的垂下眼眸温柔道:“小冉昨夜谢谢你。” “倾城,我……啊?谢我?”何小冉刚想和她道歉,却听到她这么一句话着实蒙的不知该说什么。 “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如若不是你,我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 何小冉身子一僵,讪讪然笑了笑,原来倾城真的是这么的喜欢宋济辰,喜欢到能见上一面都能高兴那么久。可是昨夜宋济辰和她挑明了心意而她亦是心悦宋济辰的。那这样的话,倾城该如何? 何小冉抬眸看着垂眸含羞的柏倾城,她下意识的揪着自己的衣摆,连与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从她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家人外,她就倾城这么一个好朋友。 “如果是为了我让你们见上一面了,倒也不必谢我。” “是必须要谢的,听他说还是你让他亲自送我回来的。”想起昨夜醒来后见到的,柏倾城的脸颊微微泛红,满脸写着的都是甜蜜。 “我让他送的?”何小冉越听越糊涂了,她昨夜见到宋济辰的时候倾城早已没了踪影,以宋济辰那时的状态更是不可能去亲自送她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倾城,你确定是王爷亲自送你回来的?” 柏倾城猛然抬头疑惑的看着她,“王爷?自然不是王爷,是齐河呀。”说到齐河二字时柏倾城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这副娇羞模样已经表明了她心之所向,何小冉看的很切足足愣了许久都不能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 原来倾城喜欢的从不是宋济辰…… “倾城,你一直喜欢的是齐河?”何小冉生怕自己这次又会错意,只能点名道姓的问道。 “是呀,我一直喜欢的都是齐河。小冉你不是知道的吗?怎么突然这么问我?”柏倾城也被何小冉弄得二丈摸不着头脑,沉默了一会儿才从她之前的反应里明白了她刚才的意思。噌的一下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一旁的书也因为她的动静从桌上跌落在地上。 “小冉!你……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王爷呀!王爷一直以来都是喜欢你的!” “……”何小冉石化了,宋济辰喜欢她就连倾城也是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柏倾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气呼呼的坐了下来。“王爷看你的眼神温柔的都快化成水了,想看不出来也挺难的吧。可你怎么还会有我喜欢王爷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柏倾城气的都不知说些什么好,蓦然响起曾经她问自己的几个问题,她急得都快七窍生烟了。“小冉,你不会是从一开始我对你说我有心上人时,你便误以为是王爷吧?” 何小冉呆呆的抬眸看着她,然后在她紧紧地注视下点了点头,她这一点头差点没把柏倾城气的晕过去。 苍天呀,这都什么事儿! 两人纷纷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何小冉忍不住先开了口。 “倾城,你为什么会喜欢齐河呀?”何小冉怎么想都觉得不对,虽然说齐河长的也不错,可在宋济辰身边还是略微逊色许多的。倾城的容貌才学都是应天女主之首,她实在是不明白倾城为何会喜欢上他。 听她问到这个问题,柏倾城似是陷入了回忆,那日惊心动魄的画面涌入眼前。“去年宫中赏荷,我本以为要命陨于此,最后却被他救了上来。” “就是因为他救了你?” “嗯,他不只救了我一次,就连七夕那日我被柏倾音欺负也是他帮的我。”只要一提到齐河,柏倾城的脸上总是带着温柔幸福的笑容。 何小冉算是明白为什么倾城会如此对齐河死心塌地了,感情是齐河拿了原著中宋济辰的男主剧本。在原著里柏倾城对宋济辰的一见钟情便是在赏荷被救这事儿上。她回想了那日的情境,如若不是她的出现,也不会造成宋济辰跑去就她,而齐河救了倾城。 “你竟然能误会我喜欢王爷,要是让王爷知道你这么想怕是要气死他。”柏倾城半开玩笑的说道。 “嗯……的确气得不轻……”想起昨晚宋济辰冷漠失落的样子,何小冉的心痛的难受,都是她的错。 “……” 在柏倾城疑惑的目光下,何小冉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删删减减的说了一遍。想要将柏倾城送给宋济辰这种事当然是自动过滤掉了,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又失去最好的朋友。 一番话听下来柏倾城的表情也是复杂多样,最后忍不住的用指尖戳了戳何小冉的脑门,无奈道:“还真是旁观者清,王爷喜欢你喜欢的那么明显,没想到你竟然不知道。” 何小冉也不反驳,她整个人都被内疚包围,圆润澄澈的双眸闪烁着泪光,撇着嘴一副“我错了”的表情,这让柏倾城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既然王爷现在不在应天,那你该如何?”柏倾城也替她着急,可一想到她家里住的那位表哥,双眉微蹙缓缓道:“对了,还有那位与你从小就定了娃娃亲的表哥又该如何?” “哪里来的娃娃亲,我问过我爹,他说只是母辈间的玩笑话。”吴卓峰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如若一直按照剧情走向,嫁给他亦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如今她的心里只有宋济辰,既然如此,她是定不能给吴卓峰不该有的期盼。“我会回去想办法和他说清楚的。” 火红的云锦席卷无垠的天际,街道两侧的摊贩竭尽全力的吆喝着,似乎准备在收摊前再赚上一笔。 何小冉回到家迎面遇见的便是吴卓峰,“小冉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何小冉点点头,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步。平日里她待吴卓峰亦是如此,吴卓峰似乎是习惯了她的疏远客套也未曾说过什么。 “姨夫已经回来了,我正准备去接你。”何小冉在倾城那儿待了许久,中途想起还未曾和家里说便让喜儿去帮忙传了个信。 “去吃饭吧。”何小冉低头莞尔一笑率先快步朝着前厅走,在看到自家爹温柔含笑的模样顿时松了口气。 这顿晚饭看似正常却又有些不同,往日里吴卓峰也会给何小冉夹菜,虽然何小冉也不怎么吃却也没有义正言辞的拒绝。可今日就在吴卓峰夹了一片藕到她碗里时,她目光微闪缓缓道:“多谢表哥,以后不用给我夹菜了,我可以自己来。” 何常安一愣,见吴卓峰呆愣的模样连忙打了一个马虎眼过去。 入夜,何小冉正在屋里想着如何和吴卓峰说清楚时,何常安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何常安没有说些弯弯绕的,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何小冉抬眸看着他犹豫着该怎么说,在她心里她是极为信任这个父亲的。 “爹,我……” “小冉。”何常安轻声打断了她即将要说的话,饱含阅历的双眸划过一丝无奈,他微微摇了摇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缓缓道:“你真的喜欢上历南王了?” 何小冉一惊,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的点了点头,眸底的坚决是何常安从未见过的。“爹,我喜欢王爷,很喜欢。” “你……哎。”何常安轻叹一声也没有责怪她,宋济辰的优秀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更何况他对小冉有恩,小冉又在他身边待了许久,即便不一见钟情难免也会日久生情。这是他当初最担心的事情,如今真的发生了。 “爹,对不起。”何小冉知道何常安的难处,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即使是在现代,依旧也有门当户对的观念在人的心里,何况是在这里呢。 何常安静静的看着她,见她弱弱的低下头,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满含歉意,他又怎会忍心。“何错之有呢。情字由心而发,由心而为,岂是你能控制得住的。” “爹……” “爹是过来人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思。”何常安伸手摸了摸何小冉的头,温柔的模样瞬间让何小冉酸了鼻尖红了眼眶。她抽泣了一下,猛地扎进何常安的怀中,若不是他坐得稳怕是就这么被她扑倒在地。 “傻丫头哭什么?” “我还以为爹你会……” “我会什么?棒打鸳鸯吗?”何常安打趣地说道。 何小冉抓住的重心有些不同,鸳鸯?难道爹也知道宋济辰喜欢自己?一想到这个何小冉就更想哭了,这次是被自己气哭的。身为新世纪女性竟然能反射弧长成这样! 何常安见她哭得更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像小时候一样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既然你如今认清了自己的心思,卓峰那边爹会替你说清楚的。” “谢谢爹,还是爹对我最好。” 三日后傍晚,吴卓峰便领着他的小厮恭恭敬敬的朝着何常安鞠了一躬。“这些日子叨扰姨夫了,我的宅子已经收拾整齐可以进去住了。” 何小冉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看着自家老爹淡然的模样心下便猜出了些许,看来是爹已经和吴卓峰说了些什么。 “小冉,我……我走了。”吴卓峰侧过身子,眸间满是不舍却又在隐隐克制。 “那我在这里祝愿表哥日后前程万里,步步高升。”何小冉眉眼微弯展露了浅浅的笑颜,她说的亦是真心话。 吴卓峰点点头轻笑一声不再说话,吩咐下人拿好东西便离开了。 待他离后何小冉整个人松了一大口气,慢悠悠的回到房间刚坐下想喝点水却发现茶壶竟是空的。“小小,没谁了。”她抬眸喊了一声小小,小小却呆愣的站在一边动都没动。 “小小?” “啊,小姐,怎么了?”小小身子一激灵才回过神,眸光闪躲的看着何小冉,整个人都是心不在焉的。 何小冉看了她几眼将茶壶摇了摇,“没水了。” “小小这就去倒。” 何小冉看着小小略微不稳当的背影一脸的好奇,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彻底理清了和宋济辰之间的情感纠纷,何小冉的心情都好上不好。每日除了在家里四处折腾外便是去丞相府找倾城。 “听说这次王爷去虞山剿匪带的是凌将军。”柏倾城正在屋里练字,清秀隽美的字迹让何小冉挪不开眸子,如果她有这样好看的字,她做梦怕是都会被笑醒。 凌将军?何小冉想了想,便记起之前去训兵营和她一起怼洪莲的那位酷似张飞的将军。 光凭长相看,凌将军倒是比齐河看起来精壮的多。 “齐河不去还能留在应天,你不高兴吗?”何小冉半撑着下巴啃了一口苹果,嘴角扬起的弧度没怀好意,惹得柏倾城执笔的手一软,整齐的字迹上多出了滴黝黑的墨点。 “小冉!” “好了好了,不逗你就是了。”柏倾城是个易害羞的性子,何小冉明知可每次还是忍不住的这样去逗她。 何小冉坐在窗边悠闲地啃着苹果,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没一会儿便让她有了一丝困意,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瞅了一眼身形笔直不偏不倚练着字的倾城,心下又多了几分敬佩。 “倾城,今儿天气不错,闷在家里也是浪费,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虽说是句询问,但她却是笑嘻嘻的快步走到柏倾城身侧,强行将她扯了出去,美名其曰:“多出去走走,说不准还能遇见齐河。” 这句本是玩笑话,可何小冉永远都想不到竟然成了真。 “倾城,你觉得这个怎么样?”何小冉拿起小摊上一枚剑穗,深蓝色流苏顶端穿着一颗碧绿的珠子,不知为何何小冉第一眼见到便觉得这个很适合宋济辰。 就在柏倾城侧过身子正要看的时候,身后跑过一列士兵,各个面色凝重。 突如其来的躁动让两人一愣,怎么好端端的出动这么多人? “哎,没想到历南王竟然会通敌卖国。” “谁说不是呢!估摸着从前那些胜仗也是和敌军做样子罢了。” “你们在说什么?”一侧围观的几人站在一块窃窃私语,何小冉离得近听得真切,双眉紧紧蹙在一起,极为不满的瞪着他们。 说话的那人看了看何小冉摆了摆手,“姑娘你怕是有所不知,历南王通敌卖国被皇上知道,这不,皇上派了柏丞相领人去抄王府了。” 通敌卖国……抄王府……何小冉双目睁得老大,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往后直退了好几步,如若不是倾城在一边扶着怕是要直冲冲的跌坐在地上。 “小冉……” “去王府,我要去王府!” 二人刚到王府门口便被士兵拦了下来,何小冉又冲不进去只能站在门外干着急。没一会儿柏琅天便从一侧走了出来,柏倾城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祖父。” “你怎么来了?赶紧回去!”柏琅天看到柏倾城,眸间的不满毫不遮掩,孙子辈中他最瞧不上的便是柏倾城,若不是她还有副好容颜,他岂会容她这么久。 柏倾城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可站在她身侧的何小冉却是不忍倾城受这样的对待。她虽然早就知道倾城在丞相府没有丝毫地位,但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当家家主对她这般态度,怎能叫人不寒心? 柏琅天瞅了一眼何小冉,轻笑一声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双手交合笑道:“哟,竟然在这里见到你了,既然遇见了那便先向你道声喜,愿你和吴大人白头偕老呀。” “什么?”何小冉一愣,完全听不明白柏琅天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恭喜她和吴卓峰? 柏琅天吃惊的张了张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难道你还不知道?皇上今早给吴大人和你赐了婚,圣旨怕是都要到了。” “小冉!”倾城赶忙将何小冉扶住,生怕她会惊吓过度。 何小冉垂眸看着脚下,双唇狠狠的磕在一起,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微颤,耳侧回荡的满是柏琅天说的话。皇上赐婚……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柏琅天站在一边看着如此这般的何小冉,他勾了勾唇,冷哼一声。 凛冽的刀锋在身侧唰唰响起,随后何小冉便听到了柏倾城惊呼了一声。她猛地抬眸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齐河手执长剑一路披荆斩棘的冲进了王府。在后续的士兵围追堵截而上时,他眸光阴戾的看了一眼,刀锋一转准确无误的抵在柏琅天的脖颈。 “如果还想活命就让他们住手。” ※※※※※※※※※※※※※※※※※※※※ 何小冉【疑惑脸】:为什么感觉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宋济辰喜欢我? 宋济辰【黑脸】: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不知道! 生死与共 柏琅天身子僵硬,脖间的冰冷让他额头开始渗汗,喉结微微滚动,眸光里尽是慌张无措。“齐河!你竟然敢挟持朝廷命官!不要命了吗!” 齐河冷哼一声,眸间的凛冽透着刺骨的寒意,他手中微微用力将剑锋又靠近了柏琅天些,他俯下身凑到柏琅天耳边冷冷道:“疯了?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趁王爷不在应天就给他安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还真是能耐呀!” “你……” “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让他们将府里的人都放了,王府里的一切谁也不准动!”齐河指尖微动,一抹艳红从柏琅天脖颈处渗了出来。 何小冉被涌入的官兵拦在身后,她踮着脚尖看着神色嗜血的齐河,双拳紧握满目担忧。 柏倾城站在一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是自己的祖父,一边是自己的心上人。 齐河似乎是感受到柏倾城的目光,微微抬眸便对上她的视线。他抿了抿双唇缓缓闭上眼眸迫使自己冷静,随即挪开目光看向一边,“退出王府!” 冰冷的锋刃又割破了一处,柏琅天的脸色吓得惨白,赶忙挥手让那些人听从齐河的话从王府退出来。可他这边刚有动作,街头便传来整齐有力的步伐声,是宫内的禁卫军! 柏琅天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顿时松了口气,“是皇上派来的禁卫军!齐河还不束手就擒!” 皇宫内的禁卫军全部接受皇上统一调派,就算是拥有兵权的宋济辰在这儿也不一定有用,更何况是他。齐河看向为首的那人,是禁卫军的统领,亦是他名义上的上司。 “齐河呀齐河,做人要识时务,宋济辰通敌卖国你跟着他有何好处?皇上仁慈并未想要治你得罪,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马成双手交合搭在马背上,半眯着双眸看着齐河缓缓道。 齐河没有说话,但目光里的不屑彻底激怒了马成,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动了动手指,“上,拿下他们!” 此次来的禁卫不少,就算齐河有三头六臂怕都是难以应付,何小冉看着即将冲上去的人她一个咬牙推开拦在身前的士兵,直奔齐河跟前。 “何小姐?”齐河刚才就见到了她,却也不想将她牵连其中。 何小冉看了看还被齐河挟持的柏琅天,眸底透出的冷意竟叫柏琅天有些心颤。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他们都拿下!”马成是个脾气火爆的,一声呵斥刚才顿住的禁军又朝着何小冉他们扑了过去。何小冉曾经参加过学校的跆拳道社,马马虎虎也算会上几个招式。几番拉扯下她腰间系着的玉佩露了出来,站在不远处的一位禁军眼尖瞅见了,双目渐渐变得通红。几乎是顷刻间冲了上去将拉住何小冉双手的人推开,他手持长刀护在何小冉面前,喝道:“我看谁敢!” 说话这人名为贺阳,因为脾气大得罪了先帝被贬,在洪基继位后依旧不加收敛以至于一贬再贬,堂堂抚远将军硬生生被贬成宫中最普通的禁军。 “你可有受伤?”贺阳原本只是过来充个数,压根没想过要参与这场混乱。 何小冉和齐河一同愣在原地不知所以,“你为什么要帮我?”何小冉看着护在自己面前年过四十的人,很是不解。 贺阳身子一僵,侧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也在疑惑。他低头又看了看何小冉腰际系着的玉佩,眸底的疑惑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无比的坚定。 “今日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到她!” 贺阳曾经也是一方将领,禁军中有不少他曾经的旧部,他一声令下许多禁军反过来帮着他们。一时间,历南王府门口出现了完全对峙的画面。 “柏丞相,不知为何会认定王爷通敌卖国?”何小冉缓缓转过身子看着柏琅天。 柏琅天似乎被现在的场面气的胡子微微翘起,他冷哼一声并未回答,还是在齐河用挪了挪手中的刀后才开了口。“为何?宋济辰早已和北荒大皇子有联系,更是主动请缨去虞山剿匪,趁机将我军的军队布阵图送了出去,以至于他带去的军队在虞山那儿几近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何小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形微颤。“王爷呢?王爷人呢!”何小冉双目微红嘶吼道。 “宋济辰?他在率队进山剿匪时便失了踪迹,本以为是遭遇不测,现在想想怕是早就投靠敌军了!” “不可能!王爷绝对不可能失踪!”齐河的情绪也渐渐变得激动,手中的剑微微颤抖着。 柏琅天感受到他气息的不稳,也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生怕哪句不对惹怒到他,自己便葬身于此。 周围顷刻间陷入一片死寂,何小冉垂眸喘了几口气随后看着齐河对他摇了摇头,“将剑放下。” “何小姐?” “放下吧。”齐河本应不理睬,可看着何小冉坚定认真的双眸他还是选择听从。当冰冷的剑锋从脖颈处挪开,柏琅天飞速般的逃离他的束缚,这可是他年岁至此跑的最快的一次。 “如若我们一直抵抗,便是坐实了他们口中的对西洪不忠,对皇上不敬。”何小冉缓缓上前一步用着只有她和齐河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齐河也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忘了这一茬,他抬头看了一眼被众人搀扶的柏琅天,眸底的冷意并未减少分毫。 “这位……”何小冉继而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贺阳,着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听你的便是。”贺阳看着何小冉的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丢下了自己的长刀耸了耸肩。 “……”这一个两个如此听话何小冉倒是有些不适应。 “将他们抓回大牢!”柏琅天丢下这话便将一旁想要冲过重围的柏倾城扯住,将她一把推给身后的下人。“送回府,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见她!” 何小冉是和王府众人一同关在应天府大牢里,吴卓峰收到这个消息时根本来不及去想,径直冲到了应天府衙外。刚一走近便见到被拦在门外不能靠近的何常安,“姨夫。” “卓峰呀,我想进去见见小冉,可他们……。”何常安本在宫内轮值,却得知何小冉公然抵抗皇命关入大牢的消息。 吴卓峰眸光凛冽的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两人,“姨夫,你先回去休息,我来想办法。” 何常安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劳烦卓峰了。”殊不知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吴卓峰的眸间闪过一丝失落。 他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整个朝野无人不知,他先去寻了应天府尹,几番说辞后便被同意进去见何小冉一面。 何小冉抱着双膝坐在一堆破枯草上倚在墙边,白净的脸上还沾着灰,等听到声音何小冉看过去时,身子一僵完全愣在原地。 “小冉……” “你怎么来了?”现在的情况何小冉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这摆明就是洪基为了扳倒宋济辰特意为之。此时吴卓峰竟然还来见她,若是被牵连受罚她怎会安心。 吴卓峰幽深的双眸微微闪烁满是心疼的看着她,“姨夫被拦在外面,他很着急。” 何小冉眸光一顿顿时黯淡下去,她紧紧地扣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处隐隐泛白。当时没有多想便冲了过去,她脑海里唯一的念想便是要替宋济辰守住王府。可现在却是害得爹要替她操心,是她不孝。 “小冉你别怕,我现在就去想办法救你出来。”吴卓峰的声音微微颤抖,但眸底满是认真。 “不用了。”何小冉轻吐一口气缓缓抬眸看向他,似乎担心他没有听见一样继续道:“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喜欢的都是宋济辰。” 吴卓峰双拳紧握,额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眸底的神情认真瞬间被怒意掩盖,“可他通敌卖国是西洪的罪人!” 西洪的罪人?何小冉轻轻扯了扯嘴角,不以为然道:“我相信他,他绝对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 她的声音虽然轻轻柔柔的,但吴卓峰听出了她话里的坚定和信任。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信任他!“如若他真的做出这些事情呢?” 何小冉抬眸静静看着他,双唇微启缓缓道:“生死与共,他生我生,他亡我亡。” 吴卓峰双腿一软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着另一侧的石墙才停下。他呆怔的看着坐在地上面色平静的何小冉,双唇惨白。 “对不起。”何小冉低下头轻声说着,却是怎么也不敢直视他。是她的到来打乱了原本属于他的姻缘。 吴卓峰扯扯嘴角,无声的笑了笑,眼眶顿时被泪水氤氲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此刻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对不起?好一个对不起。他不再多留,身形微颤的离开。他是怎么回到府上的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夜幕降临未点灯的屋子昏暗至极。他静静坐在床边双目呆滞的看着前方一言不发,他缓缓从一侧取出那个破旧干枯的木头,指尖轻轻覆上那雕刻的歪扭的字迹他蓦然笑了。 “他说得对,我就是个废物,连喜欢一个人都守不住的废物。”他在收到消息后第一反应便是入宫求皇上,可他刚到殿外便被守在殿外的太监拦了下来。 “吴大人请留步,皇上和公主正在殿内。” 吴卓峰双眉紧蹙点了点头,即便事态紧急,可还是不能乱了分寸。他在殿外候了许久,隐隐约约听见重物落地的闷响声,随后洪莲便从殿内捂着脸梨花带雨的跑了出来。 “劳烦公公通传一声,我要见皇上。” 那位小太监缩着脖子似是不敢进去,当他耐不住转身的时候,苏福便持着拂尘用殿内匆匆忙忙的快步走出。“吴大人可是来见皇上的?” “是,劳烦公公通传一声。”吴卓峰将此时的急躁忍下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苏福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杂家还是劝吴大人您回去吧,皇上刚才才和公主动了怒,现在心情极差。若是吴大人一会儿的只言片语让皇上惹到皇上,结果怕是和吴大人您想的适得其反。” 吴卓峰瞬间领悟苏福话里的意思,垂落在身侧的双拳微紧,他缓缓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多谢苏公公提醒。” “大人明白就好,也不枉杂家的苦心。” 从宫里出来吴卓峰转身又去了丞相府,如今这种情况也只能去求柏琅天。去见柏琅天倒是没有被拒之门外,他快步走入正厅,见到的便是柏琅天一脸严肃的坐在首座,他的脖颈处还被白色的布缠着,画面格外的清奇。 “不知吴大人今日来府上所为何事?” 吴卓峰恭敬的向他福了福身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今日丞相您执行公务,小冉冲撞了您,还望丞相您大人大量……” “吴大人是来为何小冉求情的?”柏琅天轻轻覆上自己的脖颈,眸底变的阴狠,“如若为此吴大人怕是寻错人了,这何小冉竟然当众与历南王府的人站在一起违抗圣命,除了皇上怕是没人能救她!”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柏琅天轻笑一声看着面容冷峻的吴卓峰继续道:“说来我也是好奇,今早皇上才赐了婚,圣旨都还未到府上,吴大人你未过门的妻子却义无反顾的向着历南王,还真是重情重义呢!”他可以加重了重情重义四个字,生怕吴卓峰听不真切。 吴卓峰藏在官服下的手已经握的没了血色,脸色也开始变得铁青阴沉。 “老夫从年纪上比你大上许多,以长辈身份而言不得不说一句,若是一个男人连自己女人的心都看不住,那和废物有何区别?”柏琅天缓缓起身走到吴卓峰面前,嘴角扬起的那抹弧度满是嘲讽。“时候不早了,老夫身子有恙要回去休息了。来人,替老夫送吴大人出去!” 窗外的枝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吴卓峰回过神眼眶通红,嘴角的弧度却是变得僵硬。“小冉,为何我们从小的情谊却抵不过宋济辰和你短短得一年?” 翌日早朝,洪基便将宋济辰叛国一案交由柏琅天全权负责调查。 “那边可有消息?”洪基坐在龙椅上双指微合抵在额侧缓缓揉着,话音中略带一丝疲惫。 “宋济辰在躲避虞山那群山匪的追赶时被乱箭刺中跌入山谷,山谷之下湍流涌进,绝无生还的可能。”柏琅天将昨夜收到的消息如数禀告。 洪基停住揉捏额侧的动作,薄唇微勾展露一丝惬意的笑,指尖轻轻扣着桌面,一下又一下似是在抒发他内心的激动。他缓缓起身垂眸看着自己身上耀眼璀璨的龙袍,轻笑一声:“斗了这么久,你终于死了。” “天佑西洪!吾皇万岁!”柏琅天猛然跪下,礼数周全的向洪基道喜。 “这都是柏爱卿的功劳,朕定会重重有赏!”洪基快步上前扶起了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洪基的眸光闪过嗜血的冷意,他话音一沉,让人不寒而栗,“不过朕不仅要他死,更要他身败名裂!” “微臣明白!” 三日后柏琅天便在众臣面前将一沓信纸递到洪基面前,“皇上,这些便是微臣在历南王府中搜到的,里面全是历南王与北荒大皇子一派联络的信函,还请皇上过目!” 洪基接过眉头紧蹙的打开了几封,动作越来越快,脸上的神情也愈发的严肃。砰地一声,他将信函重重拍在桌上,他额上青筋暴起如此愤怒的模样很少展露在众臣面前。“真是我的好皇叔!好一个忠肝义胆的历南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望皇上秉公处理。”柏琅天一开口,朝堂上的众人纷纷附和,就像是事先说好的一样。 洪基缓缓抬眸看着殿下跪着的一群人,看着他们义正言辞的让他赐死宋济辰,他的内心满是舒畅。只不过他们并不知晓,宋济辰早已客死他乡、尸骨无存了…… “既然如此,朕定是不会姑息历南王的,传朕旨意……” 他的话还未说完,原本守着的苏福快步走到他身侧,伏着身子在他耳边说这些什么。只见洪基双眸一紧恶狠狠地看着殿下跪着的柏琅天,脸上的舒适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与失望。 “呵,如今朕的那位好皇叔就站在宫门外,既然要问罪不如众爱卿就随朕出去看看吧。” ※※※※※※※※※※※※※※※※※※※※ 宋济辰:我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喜欢 “历南王在宫门口?”洪基的话一说出口,殿下跪着的百官纷纷都变了脸,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畏惧。 柏琅天的脸色是其中最难看的,他惨白着脸错愕的看着洪基,对上他极为不满的目光时,他心头一紧蓦然低头身形微颤。 等他们集体随着洪基走到宫门口,见到的却是一身盔甲尽数损毁,脸上更是沾染着血污的宋济辰,他仿佛是从地狱最深处爬上来,身上的戾气翻滚汹涌,只要人接近就会受到波及一般。他的身后还有一口黝黑的棺木,与他此时的嗜血掺杂着让人不寒而栗。 “皇叔?你这是……” 宋济辰余光早已瞅见那一行人,微微抬眸看了过去,眸底的冷意稍稍遮掩便摁了下去。“微臣叩见皇上!”他礼数周全的行了礼,但右手拎着的布包却是没有松开的意思。 “宋济辰,你竟然还敢回来!”向来和宋济辰不和的一位大臣见他这么无羁的样子心中怨恨生气,他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宋济辰,恨不得冲上去直接将他了结。 宋济辰冷哼一声,墨色般深邃的眼眸比往日多了几分阴郁凛冽,微微歪着头看了一眼他低沉道:“为何不敢回来?” “你……” “你们要不要看看这个?”宋济辰现在的心情似乎十分糟糕,也没多少耐心去和这些人纠缠,慵懒的抬手将手中的布包摇了摇,嘴角噙着的笑容让人后背一凉,连看的他勇气都降下不少。 洪基半眯着眸子没有说话,只是冲着苏福挑了挑下巴。苏福领会立马上前从宋济辰手中接过布包,小碎步递到了洪基面前。 柏琅天站的离洪基最近,打开布包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他的。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苏福手上,没有人不好奇那布包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当柏琅天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待见到是何物时,不少人纷纷偏过头抵在墙边干呕着。 是个睁着通红双眼,披头散发的人头。只不过时间太长,头下的血迹早已干涸黑红,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令人反胃的臭味。 “这是谁?”洪基见到这样的画面也忍不住的眉头紧蹙。 “虞山的匪首。”宋济辰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说一件最为寻常之事。他侧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拎了一路倒是异常的嫌弃。 众人皆知宋济辰此次去虞山的目的便是清缴山匪,如今也算是完成了使命。不过,他通敌卖国的对象便是和这山匪头目有着直接关系的北荒大皇子,可为何这人的首级会在宋济辰手中? 对于众人的不解宋济辰似乎早就料到,他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回来的路上我便听说自己被安上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不知我是通的什么敌,卖了西洪什么?” “你会不清楚?与北荒大皇子勾结使我军全军覆没,宋济辰你好狠的心!”又是那位事事都想和宋济辰对着干的仁兄,他此话一出,不少官员纷纷对他投出“敬佩”的目光。 “如果我说这些都是莫须有,皇上可信?”宋济辰没有搭理那个恨不得掐腰和他对骂的人,目光直直的看着洪基,他现在要的只是洪基一人的答案。 洪基单手背在身后没有说话,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宋济辰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他这一动吓坏了不少人。“既然给微臣安了一个这样的罪名,总是要有证据的,不知定微臣罪状的证据是何?” 他刻意选择站在宫门口为的便是让城中百姓能够看清楚,这是他证明自己清白最好的方式。 此言一出,站在一侧围观的百姓也纷纷交头窃耳聊了起来,眸间的好奇并不少。宋济辰的威名远扬,更是西洪百姓心中不可一世的大英雄,此次传出他通敌卖国的消息也是惊到了不少人。如今他本人站在宫外与皇上对峙,这样的场景可不多见,自然让他们挪不开眼,生怕会错过什么。 柏琅天的脸色从在殿上便是苍白无力的,此刻看到宋济辰更是如此。所有的一切他都安排妥当,就连传回消息的人都说宋济辰毫无生活可能,那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人是谁? “从你府上搜出了你与敌国的信函,上面还有你专属的印戳,岂容你狡辩!”柏琅天蓦然上前,双眸中隐隐渗着血丝,略微狰狞的模样倒是和他平日里的儒士形象不符。 “本王的印戳?”宋济辰不浓不淡的剑眉轻挑,眸底的笑意更浓了些。“如若本王真的和敌国联系,你觉得本王会笨到在信函上留下印戳?本王看起来是这么笨的人吗?” 他话语间的不屑让人听得真切,原本坚定不移的事儿此时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变得千疮百孔,仿佛只要风一吹便能倾然倒下。 “对呀,不会有人笨到留下自己的罪证吧?” “历南王率兵无数,胜仗更是数不胜数,他真的会叛国?” 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洪基眸底的阴冷加深了些许,这种场景并非他想看见的。他愿意用千万种方法杀了宋济辰,却不愿动了自己的根基和民心。 “若是王爷您当时便料到会有如今的情况,刻意为之以摆脱嫌疑也不是没有可能。”身形笔直站在众人中从未说过话的吴卓峰缓缓开了口,一句话又把情况扭转,洪基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很是满意他现在的表现。 何小冉的事情已经让他痛恨宋济辰,但之前在殿上众人皆要讨伐宋济辰时,他并未说话,不支持也不反对。可是现在他却开口质疑宋济辰说的一切,仿佛他的目的也就只有一个,扳倒宋济辰。 宋济辰眸光微顿,随即恢复往常。缓缓点头似是在赞同吴卓峰说的话,他步伐沉稳的往后走了一步,掌心轻轻覆在离他不到一米的深黑棺木上,“既然说那信函上印的是本王的章,那还请皇上仔细看看那章印的右上角可有缺口。” 缺口?柏琅天身子一僵,垂落在身侧的手开始颤抖,他从未听过宋济辰的私章上有缺口。 宋济辰淡然的抬眸看了一眼就差没腿软跌坐在地上的柏琅天薄唇微勾,低沉道:“怎么了?皇上为何不看看?” 洪基直直的看着身形挺拔惬意的宋济辰一动不动,蓦然他勾了唇角笑了笑,眸底的寒意一闪而过。宋济辰竟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他现在真的按照他说的去看又有何意义。 宋济辰剑眉轻挑缓缓收回搭在棺木上的手继续道:“当初本王的私章刚拿到手便被不小心磕了一个缺口,此时也就只有本王一人知晓。” “……” “皇上到现在都没有动,难道信函上的缺口有问题?” “这天晓得……” 洪基轻吐一口气,面上再次恢复到往日的和善从容,他微微上前走到宋济辰跟前,眼眸中满含歉意。“是朕误会了皇叔。” 误会?宋济辰没有说话,眼帘微垂周围的寒意更重了些。如若他今日不能如期赶回,手上又没有证据那该如何?满门抄斩吗? “皇上!”柏琅天离得不远自是听见了洪基说的话,布局已久更是堵上自己所有的前程他怎会愿意此刻放弃。 “既然柏丞相还是不愿相信本王,那还是请皇上将信函拿出与我曾在军中处理的过军务文函比对一番,自可证明本王的清白。”宋济辰看了一眼已经双唇煞白不堪的柏琅天从容道。 洪基招了招手,苏福很快将朝堂上的信函拿了过来。在城中百姓的注视下,洪基“好好对比”了一番,目光在触及到那完整无缺的印记时捏着信函的手指紧了紧。 “正如皇叔说的那般,这些信函是假的。” 柏琅天彻底绷不住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年过六十的他头发白了一半,此刻的官服凌乱的皱在一起,哪里还有他平日的模样。 “历南王果然是被冤枉的!” “是呀是呀,我就说王府如此忠君爱国,怎会干出通敌卖国的事儿!” “不过……那这些假的信函是哪儿来的?难道是有人想要陷害王爷?” 周围的猜忌越发浓烈,宋济辰很是满意现在看到的。墨色般深邃的眼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柏琅天,眸底的冷意毫不遮掩,刚下局害他是要承担后果的。 “皇叔此行看来是奔波劳碌至极,有什么事情都等你休息好了再来与朕细说。”周边的嘈杂议论声像把利剑,狠狠的扎进洪基的心头。 宋济辰微微福了福身子却没有立马答话,他不能走也不想走。 “皇叔……” “微臣还有一事请求,望皇上放了微臣府里的人,还有……那日的何小冉和贺阳。”那日的情况在他赶到应天附近时便被留下的暗探悉数汇报,在听到何小冉也被抓进大牢时,他更是一掌劈裂了木桌。 洪基一怔,随即淡然的笑笑道:“皇叔被人冤枉,你府中的人自然是要放的,不过……” 在听到不过二字时宋济辰微微抬眸看向他,连续赶了好几日从未好好休息过的他眸底布满骇人的血丝,洪基对上他此时的眼睛不免话音一顿。就连一侧站着的吴卓峰也是身形一僵紧紧地看着洪基。 “不过这何小冉和贺阳违抗朕的旨意,若是轻易放过,朕的威严何在?”这话是洪基压低了声音对着宋济辰说的。 “若微臣愿意将军权交出,皇上可否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宋济辰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说的与自己无关。 洪基一愣,狠狠的朝他看了过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宋济辰竟然愿意为了两人将自己的兵权交出来?这可是他父皇在世时用尽一切办法都得不到的。 他们在说什么周围的人不知晓,却也能感受到此刻氛围的变化,纷纷屏住了呼吸,生怕受到不必要的波及。 洪基蓦然笑道:“既然皇叔都这么说了,朕自然是不会为难的。” “谢皇上恩典!” 洪基离开后,朝中百官有的还想和宋济辰寒暄一番表达一下他们的“坚定的立场”,可宋济辰压根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径直转身去了应天府大牢。 当他赶去的时候应天府尹也才刚收到消息,根本来不及去牢里吩咐事情,一想到宋济辰会看见的画面,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宋济辰快步走了进去,一手揪住狱卒的衣领,眸间的杀意喷涌而出,吓得那人腿软的根本没法子走路。 “人就在里面倒数第二间。”狱卒颤颤巍巍的指了一个方向,何小冉就被关在里面。 他一个用力就将那人丢到墙边,飞快的朝着他指的方向走,甚至连轻功都用上了。 小冉……等我…… 他想了许多会见到的画面,可真的见到何小冉缩成小小的一团倚在枯草稀疏的墙边,血色粉红的脸此刻惨白至极,连双唇也因为许久没有喝上水变得干燥起皮。 “小冉!”他不假思索一脚踹开了门冲了进去,可却在走到她面前时步伐慢了下来。深邃的眼眸疯狂闪烁,微微抬起的手却变得不知所措。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要为了我当街反抗圣意? 牢房本就阴暗潮湿,何小冉这几日更是时常会被狱卒揪去问话,虽然没动大刑,但也被他们折磨的够呛。从昨日开始她便开始身子发热,就算她说了,狱卒也并未派人来医治。一番折腾过后,她的意识早已变得模糊,隐隐约约听到嘈杂的声音,下意识的呢喃道:“王爷没有叛国,绝对没有。”这些时日的问话,无论他们问什么,何小冉只有这么一句。 宋济辰心头一紧,不再犹豫的俯身穿过她的膝下,紧紧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打横抱起,“小冉,别怕,我回来了。”当他走出去见到地上瘫着的那人时,他眸底的寒意更甚了些。 “王……王爷……啊!”宋济辰狠狠的又踹了他一脚,“把本王的人全都放了!” 身子陷入一片柔软温热中,身上的疲惫仿佛在顷刻间全部消逝,何小冉渐渐松了口气却也不知为何。 她的眼皮重的厉害,想要睁开却怎么也做不到。双眉微蹙似是有些不舒服,小声的哼唧了几下。 “别怕。”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边回荡,额上更是被一抹温热轻轻覆着,何小冉身子一僵,却又很快松了下来,看来她又在做梦了。 不知睡了多久,久到何小冉都快觉得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裹在被中的手微微动了动,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屋里的看了看四周。 雕琢百花争鸣的床顶装饰,还有那熟悉的檀香味,何小冉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她竟然还在梦里……不仅做梦,还梦到在王府的房里。 “小冉?”何常安拧开了手里的帕子刚坐到床边便发现了眼珠子微微转动的何小冉,激动地他差点老泪纵横。 “爹……”何小冉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疑惑,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明,她可以很肯定的认出这的却是她在王府住的那间屋子。“爹,我怎么会在王府?” 何常安看着她轻叹一声,眸间充斥着无奈和心疼。动作温柔的将她额上的帕子换上新的,轻声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不是王爷回来了?”想起睡梦中听到的声音,她眸光一紧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起来。 “知啦”一声门被缓缓打开,何小冉努力的想要坐起来,何常安看在眼里哪里舍得她折腾自己,只好扶她起来。何小冉探着脑袋朝着门口那处看去,宋济辰换上了在王府穿的常服,眼下却是有着一片乌青,显然是好几日没有休息过了。 宋济辰已经守了何小冉两天一夜了。 当他抬眸对上何小冉水光闪烁的双眸时,他的心都漏了半天,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小冉……” 何常安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缓缓起身走了出去,走到宋济辰身边时还一脸吃味的看了一眼。 门被合上,宋济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冲了过去,想要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却又不敢。“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何小冉静静的看着他摇了摇头,眼眶里被泪水充盈,她一眨眼便顺着眼角溜了出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宋济辰微微垂下眼眸小声的低喃着,他的下巴冒着黝黑的胡茬,整个人沧桑了许多。他想说什么,可一抬眸对上何小冉澄澈的双眸却又憋了回去,几番挣扎后尽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墨色般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失落,他没有说话缓缓起身,那夜的事情他记在心里难以忘怀。 “你好好休息,我……” 他刚起身自己的衣角便被一只纤细的手扯住,他呆呆的愣着,不明所以的看着何小冉。 “走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何小冉刚清醒,说话的声音都是哑哑的。 “……”宋济辰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何小冉一把扯到床上坐下,如若不是始料未及他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他扯下。 “你……”他刚说了一个字,怀里就扑来一个柔软的身影,她似是不高兴,还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才肯作罢。 “我怎么了?”鼻尖萦绕的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这是她最熟悉的。何小冉抿了抿嘴,矜持害羞两个字她全然抛之脑后。 “你不是喜欢吴卓峰吗?”宋济辰想到那夜她亲自给他下药又将柏倾城送到他床上,心里就酸涩的厉害,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委屈巴巴。 何小冉动作一怔,微微抬眸看着他,明明是最恐怖的视角可偏偏宋济辰的颜值就是那么逆天。她也想起那夜宋济辰压在她身上说的一番话,心疼的厉害。她蓦然伸手摁住他的肩膀,努力撑起身子将自己的双唇狠狠覆在他的唇上。贼心大贼胆小,双唇贴在一块后她便很快松开,怯怯的低头小声道:“我错了……” “嗯?” “我不应该给你下药,我不应该把倾城送到你床上,我更不应该压制对你的感情。”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宋济辰还是听的真切。惊讶完全展露在他的脸上,顷刻间变化了无数的表情。 “宋济辰。”她抬头看着他,明亮的双眸此时闪烁着泪光,她轻呼了一口气似是在鼓励自己,坚定道:“我喜欢你!” ※※※※※※※※※※※※※※※※※※※※ 撒花!!恭喜王爷守得云开见月明! 宋济辰激动地留下眼泪:终于等到了!太不容易! 补偿我 喜欢二字宛若雷霆激荡,惊得宋济辰久久不能回神,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希望能够亲耳听见何小冉说出这句话。 宋济辰气息有些不稳,黑曜石般深邃静谧的双眸紧紧地看着何小冉,声音低沉磁性道:“何小冉,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何小冉抿了抿嘴,眼帘微垂,随后搂着他腰际的手缓缓上移勾住了宋济辰的脖颈,一鼓作气又亲了他一口,“我喜欢你!现在听清楚了吗?” “嗯,听清了,很清楚。”宋济辰薄唇微勾再也不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与喜悦,双手护在她的腰侧,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深情与温柔。 见他笑了,何小冉倒是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轻呼一口气一头埋在他的胸膛。 “都亲了我两次现在才害羞?”宋济辰剑眉轻挑,右手轻轻抚了抚何小冉的后背。 “这种方式表达爱意最快!”何小冉小声的嘟囔着,她的脸已经热得通红,就连耳尖也不能幸免。 宋济辰是听见她说的话,心情更好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扬的嘴角渐渐僵住,他缓缓扶起怀中的人儿似是有些赌气道:“我还未曾问过为何要将柏倾城送……送给我?” “……”何小冉有些怯怯的低下头对着手指,一脸都是心虚的模样。“这不是……我……我以为你和倾城两情相悦嘛……” “两情相悦?”宋济辰差点没被气的头顶冒烟,愕然的指了指自己,狠狠的戳了戳她的脑袋,“你从哪里看到的两情相悦!” “……”何小冉想了想不说话了,似乎的确没啥蛛丝马迹可以证明他们两情相悦。她缓缓抬眸撇了撇嘴,一双水灵澄澈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宋济辰,一眨一眨的顿时让宋济辰心中的不满消失殆尽。 宋济辰轻叹一声认了栽,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双手微微用力将何小冉揽到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低声道:“不准乱点鸳鸯谱。” “好。” “不准给我下药。” “好。” “不准和吴卓峰走得近。” “好……啊?”何小冉愣过来整个身子都微微有些僵硬。 宋济辰察觉到她的异样,整个心瞬间又被陈年老醋泡了个遍,“怎么?不愿?”阴阳怪调的说着,可偏偏搂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也是,你们之间可是从小就定了娃娃亲,不愿意也是情有可原。”宋济辰话间的酸味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何小冉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什么时候杀伐果断的历南王还有这么醋意满满的一面了? “没有娃娃亲。”何小冉嘴角微扬,垂眸笑了笑,似是担心他没听清又说了一次,“我爹说了,那只是儿时我娘和姨母说的玩笑话,并未当真的。” 宋济辰眸光一紧,整个人都有些错愕的看着她,“真的没有?” 何小冉诚恳坚定的点着头,“我发誓,真的没有。” 听到她的回答,宋济辰的心情彻底舒畅了,如果真的有他也不介意搅和了他们这段娃娃亲。他深邃的眼眸微动,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缓缓道:“又给我下药又气我的,你真的不准备补偿点什么?” 何小冉双手微微抵在宋济辰坚硬的胸膛上,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的眼角抽动,她就知道没有这么好翻篇过去。无奈的缩了缩脖子,整个人跟没有骨头一样瘫坐在宋济辰怀里,“你想我怎么补偿?” 宋济辰薄唇微勾,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轻轻挑起何小冉的下颚,半眯着眸子低沉道:“以身相许。” “……好。” “……”原本是故意逗何小冉的,可是现在真正呆住的却是宋济辰。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双唇开开合合似是想说什么,却总是发出无声的控诉。试图冷静了许久才回过神,他猛然摁住何小冉的双肩,眸间满是坚定,“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嫁与我?” 何小冉眉眼微弯,脸上的笑意纯洁灵动,看的宋济辰心尖一颤。 “吾愿嫁君为妇。” 宋济辰今天收到的惊喜有点多,多得他都快承受不来。目光直直的盯着何小冉,她淡粉的双唇随着说话的动作开合不定,看的他根本挪不开眸子。喉结滚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更是觉得口干舌燥,他缓缓俯下身子想要一亲芳泽,解了现在身上的燥热。 “王爷,贺将军来了。”张管家立在门外轻声道。 屋内的涟漪顷刻间被打破,宋济辰看着近在咫尺的粉嫩只觉得挫败,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抵在床上的手紧紧握拳,骨节处咯咯直响。何小冉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偏过头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手推了推宋济辰的胸膛,憋笑憋的脸都红了,“赶紧去见人。” 宋济辰也没辙,眸间颇为委屈的看了一眼某个没良心的人,声音暗哑低沉道:“等我回来。” 待他离开后,何小冉猛地扑到被子里翻滚了好几圈才能纾解自己心中的喜悦。原本还以为要解释许久宋济辰才能原谅自己,可谁知亲几下就完美解决了一切。至于为什么她会干出这么劲爆的事儿也全因为刚才灵机一动想到了寝室里唯一一个有对象的室友,她就曾说过:吵架什么的一个吻就可以解决,如果一个吻解决不了,就来一个热情似火的深吻!想起刚才自己的主动,何小冉的脸又不免又热又红起来,幸好两个蜻蜓点水的吻就哄好了他,不然还真的要厚着脸皮来深吻了…… 宋济辰这边春风得意就连走路也是如沐春风,长步一跨走到前厅。 “王爷。” “贺将军不必行礼。”宋济辰扶起正要行礼的贺阳,轻声道。 贺阳看着面前这个和老王爷眉宇极其相似的人,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往事,他轻轻点了点头。“王爷可别唤我将军了,如今的老朽不过是个禁卫兵罢了。” 宋济辰没有说话只是剑眉一蹙,他让贺阳坐下,自己却向他行了一礼。“您与我父亲南征北讨,于情于理您都算是我的伯父,此次更是挺身而出护着王府,侄儿感激不尽。” “王爷请起,万万不可呀!” 无论贺阳怎么劝说宋济辰都是一动不动,直到贺阳拿他没了辙,收下了他的谢意才肯起身。 “你的脾气和老王爷简直一模一样,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宋济辰笑了笑,眸光微动想起了往事,倒觉得贺阳说得极对。 贺阳抚了抚胡须脸上的笑意不再遮掩,“那位姑娘可是你的心上人?”那日他见到了何小冉身上系着的玉佩,便知晓她与宋济辰关系匪浅。 听到何小冉,宋济辰凛冽的眉宇间都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温柔。“是。”他毫不犹豫的说着。 贺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家愿意违抗圣意护着王府,也是用情至深。 “贺伯父日后该如何?” 贺阳抬眸看了看门外璀璨耀眼的天轻声道:“年纪大了,告老还乡安享晚年。”曾经的他满腔抱负一心为国,直到现在身边的朋友兄弟各个先他一步,如今更是仕途受挫,一腔热血早已不复存在。 宋济辰没有开口劝说,再他离开过后吩咐了张管家准备一些钱财送到贺阳那儿,回乡也是需要盘缠的。 等他再次回到何小冉那儿却发现她倚在床头静静的看着手里的玉佩发呆,似是在想些什么。听到动静,她回过神朝着宋济辰那边看去,摇了摇手中的玉佩好奇道:“这玉佩什么来历?”那日贺阳见到这玉佩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护住她,一副生死相随的模样着实让人不解。 宋济辰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动作从容地再次将她揽到怀中。“这玉佩是我娘的,更准确来说是我爹送予我娘的。” “定情信物?”何小冉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宋济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非也,爹送娘这个玉佩时我都已有五岁,怎会是定情信物。”他揉了揉何小冉的发顶温柔道:“这玉佩能够号令宋家军。” “……”何小冉倒抽了口气,右手颤颤巍巍的拿起了玉佩,满眼尽是错愕。“号令……宋家军?” “嗯,宋家军是我爹一手建立的,更是随着我爹与先帝打下江山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关于宋家军的事儿也是记事后爹娘告诉他的。 “我怎么没听过有这么一支军队?”无论是原著里还是这些日子在应天的生活,宋家军是她从未听过的。 “宋家军早已被先帝拆的四分八落,当年的将领更是被安在各地各个军队里,贺伯父便是当年跟随我爹的副将。” 何小冉点点头,想着洪基父子干的事儿,恨得直咬牙。垂眸看了看手里的玉佩,只觉得烫手。“你就这么随意的这玉佩送我了?还送了两次……”后面这句她说的极其小声,第二次是在她下药那晚送的。那次她回过神宋济辰已经离开,而她的腰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块玉佩。 宋济辰轻轻覆上何小冉拿着玉佩的手,指尖微动磨了磨,眸间深情似水。“我娘说,日后等我遇见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便将这玉佩送予她。” 何小冉心跳漏了半拍,呆呆的看着搂着自己的男人。她轻轻咬了咬唇主动侧身双手搂住他的腰,声音颤抖道:“对不起……” 宋济辰知道她的这句对不起是为了什么,他轻轻抚了抚何小冉的后背温柔安慰着:“就原谅这么一次,不准再犯。” “好……” 何小冉在牢中生了那场大病足足睡了一夜,王府的环境要比何家好得多,当宋济辰开口提出要让何小冉住在王府调理身子时何常安虽然不愿却还是为了何小冉选择同意,只不过他也被宋济辰留在了王府住下。 何小冉待在屋里久了想要出去走走却被何常安和宋济辰两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何小冉倚在床边撑着右手抵着下巴一脸无趣的看着门口轻叹一声:“本来只被爹一人管着,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人。”她灵动的双眸微微一转嘴角更是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她轻笑一声缓缓下床穿戴好脚步轻盈的走了出去。那日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倾城,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想起柏琅天那日无情的模样,她忍不住的蹙了蹙眉,更是担心倾城现在的情况。 她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缓缓传来,根据她服侍宋济辰的经验很快便听出这是他的脚步声,她惊惶无措的看了看四周,假山、盆栽……实在没什么地方可以用来藏身的。就算她藏个起来一会儿宋济辰见不到她人还不知道会脸黑成什么样。 她无奈的叹了叹气,决定破罐子破摔,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院子里,只不过双臂微张摆出一副“我是来晒太阳”的样子。 “怎么出来?”宋济辰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在屋子里闷久了想出来晒晒太阳。” “哦?你不嫌热?”如今已经立夏,晒太阳的确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何小冉见忽悠不下去,讪讪然放下微展的手撇了撇嘴不开心的小声嘟囔道:“我爹管我不让我出去就算了,你凭什么也管着我……” “凭你答应嫁给我,我是你未来夫君。”她的抱怨宋济辰听的真切,轻咳一声憋着笑缓缓道。 “……”何小冉眼角微微抽动,突然后悔答应嫁给他了。她抬眸眨了眨灵动的眼睛朝着宋济辰“暗送秋波”,伸出纤细的手指扯了扯他垂在身侧的袖口,柔声道:“我想去见见倾城,我的身子已经好了,你就让我去见见吧。” 撒娇的语气甜甜柔柔,宋济辰身子一僵,目光直直的盯着何小冉开开合合的双唇喉结微动。 这是要杀他…… 何小冉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慌,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儿,一脸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扯着他袖子的手,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是该松开还是继续扯着。 “王爷!”就在两人僵持之下,齐河的到来倒是拯救了处在水深火热中的何小冉。 何小冉如获大赦的朝齐河看去,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他腰间系着的白布条吸引住了目光。 白布条是象征着白事,难道齐河家有人去了? 齐河是来寻宋济辰的,他看了一眼站在宋济辰身旁的何小冉,他没有说话似是在等待着宋济辰的吩咐。 “但说无妨。”宋济辰朝他点了点头缓缓道。 齐河眸光微沉,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他今日却是略显疲惫,就算是那日挟持柏琅天也没有这般模样。“子舒的灵柩明日一早便要入土为安了。” 子舒?何小冉一愣,她并不认识什么叫子舒的,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宋济辰也认得的。 似是看出了何小冉眸间的疑惑,宋济辰温柔地解释道:“子舒是凌云的字。” 何小冉一惊,脑海里浮现了曾经在练兵营前和她一同气洪莲的那个粗壮的男人,话音微哑道:“凌将军?” “嗯,是他。”宋济辰深邃的眼眸微微闪烁,向来善于隐藏情绪的他此时竟然毫不遮掩的将心中的忧伤表露出来。何小冉静静的看着他,十分的心疼,凌云和齐河对他而言亦是下属更是兄弟。 她缓缓牵起宋济辰的手,话音哽咽道:“是这次虞山剿匪的时候吗?” 宋济辰点了点头,那日他回应天身后拉着的棺木里躺着的便是子舒。他向洪基为凌云请了军功,却也只是虚名罢了。凌云尚未成亲,父母早就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故去。这几日他和齐河一同为他办了白事,前来拜祭的除了营中兄弟外便是虚情假意寒暄一番的官员,他将一切看的极透却也不好将人拦在府外。 他没有说原因何小冉也没有追问,她知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他不说她便不问。 “在担心柏倾城?”宋济辰反手握紧了她的,拇指轻轻磨了磨轻声道。 “嗯,那日一别还未相见,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她说这话时齐河身子一怔,动作都僵硬在那里。宋济辰余光一瞥看的了然,他看着何小冉挑了挑眉,“今日的丞相府怕是不会再让你随意进出了,不如让齐河代劳去看看柏倾城,如何?” “代劳?”何小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垂下眼眸嘴角微弯含着笑。宋济辰的意思她怎会不明白,这是摆明了故意给齐河这个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抓住了。起初她还担心齐河会不会不喜欢倾城,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她微微侧身朝着齐河行了一礼,“那便麻烦齐统领替我跑一趟了。” “何姑娘严重了,一点也不麻烦的。”齐河低着头,耳尖微微泛红,他是愿意去看柏倾城的。 等他离去后,何小冉轻笑一声看着宋济辰,“王爷这是想要夺了月老的饭碗?” 宋济辰单手背在身后,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微眯,语调微扬低沉道:“我当总比某人乱点鸳鸯谱的好。” “……” ※※※※※※※※※※※※※※※※※※※※ 叮!您的狗粮已上线! 何小冉:王爷怎么越来越小气了…… 败落 “我想去拜祭一下凌将军。”何小冉拉着宋济辰的手小声道。 宋济辰看着她点了点头,缓缓抬眸看着天似是想起了什么剑眉微微舒展轻声道:“你去拜祭他,他会很高兴的。” “将军……”凌云倚在满是青苔的石壁上,右手紧紧地捂着腹部,五指间渗着的鲜红刺痛了宋济辰的双眸。 这次前来虞山剿匪,谁知最后攻山时所布下战略一个个都被敌军击破。而且突破点都是一针见血,从不给他军喘息的机会。宋济辰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如若是他战略不计也不会被敌军打得如此猝不及防。他冷静的思虑过后便猜出了是他阵中出了叛军,将他们的行兵计划暴露出去了。一连数日的追杀,他们东躲西藏想要重整攻回。直到山匪包围他们那刻,阵中的一人领着数十人站到了山匪那边。宋济辰眸底的嗜血寒意冷到了极致,没想到叛变的会是此次跟着他的前锋。 在一番厮杀过后,终究是一人难敌百人,他带来的将士全灭,而凌云更是中了山匪头子一箭。 “子舒你先别说话,我去给你找止血的药。”这几日敌军的追杀,宋济辰熬得眼眶通红却又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凌云憨憨的笑了笑,费力的用左手扯住了宋济辰的已经破了不少处的衣角,“将军别费力了,我又不是初战沙场的人,自己还有没有救心里清楚得很。那滚犊子射的箭上抹了毒,我撑不了多久了。” “子舒……”宋济辰声音微颤紧紧地握着凌云扯着他衣服的手,眸光闪烁的厉害。 “将军……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去。”腹部的血从鲜红渐渐变得暗黑,凌云说话的力气越来越弱。 “好,我答应你。” “把我的尸首带回去就葬在兵营旁边的那个小山头上,就算我死了也要盯着不让那些小崽子训练偷懒。”似是想起了军营里那些新来的士兵,凌云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好。” “对了,将军您和何姑娘成亲时记得给我撒杯酒,最好是城西街口翠福楼的一杯醉,我……我就好那口。” “好。”宋济辰的眼眶已被泪水掩盖,握着他的手颤抖不已,丝毫不介意他手中的血污。 得到了宋济辰的回应,凌云轻舒了一口气无力地往后靠了靠,他扯了扯嘴角哼着曾经在军中教过将士们唱的曲子,“此生能跟着将军征战沙场是我凌云的荣幸,为你战死,我此生无憾……” 宋济辰背着凌云的尸首躲过了敌军的搜索,安顿好他之后便单枪匹马直冲虞山土匪寨子砍下了匪首的头颅以祭凌云在天之灵。 他答应过的事情都做到了,带着他回应天,将他埋在军营后的小山头…… 此生能有这样的兄弟,他也无憾。 在王府待了数十日何常安再也憋不住了,便在早膳时毕恭毕敬的向宋济辰表达了自己想要带着何小冉回家的打算。 “这些日子实在是叨扰王爷了,小冉的身子已经好了,我们自然也要离开的。” 宋济辰执筷的手微顿缓缓抬眸看了一眼身侧故作淡定的某人,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之后本王会送你们回去。” 何常安彻底松了口气,要知道这些日子他住在王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应天,在太医院里的生活也变得不一样。曾经对他冷嘲热讽看不起他的,如今一个个恨不得跟他称兄道弟。至于为何会这样,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他不能不带着何小冉离开,毕竟小冉可是个未出嫁的闺门女子,哪有这般住在外男家里的道理。 何小冉见宋济辰点头答应心里为我有些失落,自从戳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层薄纸,她也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恋爱中的甜蜜。如今要和宋济辰分开,想想就憋屈,不过她也明白爹心中的顾虑便也咬牙同意了。 早膳后他们收拾好行装,走到府外才发现宋济辰口中的让人送他们回去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何常安双眸瞪得老大,嘴巴更是惊得能吞下一个鸡蛋,“王……王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宋济辰眉眼微弯,朝着何小冉那边剑眉轻挑低沉道:“小冉为了本王吃了这么大的苦,本王送你们回去也是应当,何大人就不要推辞了。” “这……”何常安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说不出半个拒绝的话,只好求救般的看向自己的女儿。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把他堵得心塞…… 他的宝贝女儿早已沉迷在宋济辰的美色中,就差没举手投降,哪里还管他求救的目光。何常安无奈的轻叹一声点了头,“那就麻烦王爷了。” 宋济辰没有和何小冉父女两坐马车,而是骑着追风跟在马车。如今已然立夏,温度渐渐升高,路上吹过的风都带着一丝灼人的温度。何小冉坐在马车里轻轻倚着车壁,清风微动撩起了车帘,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骑着马上丰神俊朗的宋济辰。 唔……没想到她何小冉竟然能够将宋济辰这样谪仙的人物收入囊中,一想到这个何小冉就忍不住的垂眸偷笑。 何常安余光瞄到何小冉微耸的肩膀好奇的看了过去,先是一愣随后瞥见撩起的车帘心里边一片了然,这还没嫁人呢这心就跟着人跑了。 “女大不中留哟。”他由心的发出这么一声感慨,声音刚好只有何小冉能够听到。 顿时某人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遍,娇嗔的看着自家老爹低声道:“爹……” 宋济辰虽然没有听清车内他们父女两人说的话,但隐隐听到了笑声也情不自禁的跟着扬了唇角,凛冽的眼眸都变得格外柔和。 马车刚到何家门口,何小冉率先先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搭着宋济辰递来的手浅笑嫣然的下了车。 “小冉。”温柔的一声在一侧传来,何小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在巷口那棵老槐树下站着的吴卓峰。 宋济辰原本含笑的表情瞬间被一抹冰冷覆盖,何小冉只觉得后脊一凉,僵硬的看着身侧的宋济辰,愣是被他的黑脸惹得哭笑不得。 不至于对她表哥的敌意那么大吧…… “王爷……”何小冉小声的唤了一声宋济辰,朝着他撒娇般的眨了眨眼睛,如若不是顾忌何常安还在,她怕是会勾起他的手指哄着。 吴卓峰站的不算远,将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整个心仿佛被万针齐发狠狠戳着,疼得他连呼吸都是奢求。他冷静片刻后主动走了过去,勉强扯出一抹柔和的笑容轻声道:“虽是知晓姨夫和表妹暂时搬到历南王府,但总想着过来碰碰运气,说不准就能遇到你们回来,没想到今日真的遇见了。” 何常安看着身前这个行为言语都极其温柔谦逊的子侄说不心疼是假的,吴卓峰也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如若何小冉真的喜欢他,两家结亲未免不是好事一件,可如今…… 吴卓峰话里的深情何小冉怎会听不出来,不仅她听出来了,宋济辰也听的真切。 “没想到吴大人这么闲的,竟然每天都来蹲人,是礼部最近公务甚少吗?” 何小冉无奈的扶了扶额,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某人抢了先。 “这几日礼部的公务的却不多,劳烦王爷挂心了。论起清闲,下官的却不如王爷。”吴卓峰也是被宋济辰气急了,平日里的冷静全部抛诸脑后,说起话来也是针锋相对。 何常安和何小冉互看了一眼都是一副无奈的样子,要是任由他们怼下去要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青峰来了便留下用饭吧。”何常安微微上前缓缓道。 “啊,爹你是不是忘了我一会儿要去寻倾城?”何小冉秀眉轻挑朝着他爹眨了眨眼,何常安立马会意的点了点头,“爹老了记性不好,既然你和柏小姐已经约好了便去吧,青峰留下陪我吃饭便好。”说完又看着吴卓峰微笑道:“青峰可愿今日陪着老夫吃上一顿便饭呀?” “能陪姨夫用饭是青峰的福气。” “不好意思呀表哥,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何小冉落下这话立马转身离开,似是身后有恶犬穷追不舍。 宋济辰剑眉微扬,脸上的阴郁骤然散去,一副“得意满满”的表情看了一眼强忍着情绪的吴卓峰,“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走了。” 他蓦然翻身上马,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腹便离开了,等他刚到街角的一处土地祠旁便看见蹲在那儿等着他的何小冉。 “今日表现不错。”宋济辰双唇紧抿却依旧阻挡不了他那想要扬起的嘴角。 何小冉将他的小表情看在眼里,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走到他身边戳了戳他的小腿肚轻声道:“王爷今年几岁了?还这么幼稚!” 宋济辰剑眉轻挑下了马,半眯着眸子看着她,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何小冉耳侧响起:“你难道指望本王对着那个对你满眼深情的人和颜悦色?”他想了想又继续道:“或是你觉得本王在这件事上应该很大度?” 何小冉嘴角忍不住的微微抽动,想了想宋济辰平日里对吴卓峰冰冷的恨意果断摇了摇头。大度?绝不可能! “午膳想吃什么?”宋济辰见她面上的表情变化万千,轻笑一声暂且放过了她。 “我想了福满居的脆皮鸭许久了。”何小冉笑着说道。 当他们刚坐下菜都未上齐时,齐河倒是来了。 “倾城如何了?” 齐河眉头紧锁,眸间隐隐含着怒意翻涌,沉声道:“不好。”想起柏倾城被人关在屋里,日常膳食简单的和牢饭有的一拼,齐河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骨节处更是咯咯直响。 听他这一说何小冉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冲到丞相府将倾城救出来。“柏琅天欺人太盛!那可是他的亲孙女!” “在他眼里只有利益,何曾有过亲情。”齐河冰冷道,他猛地抬头看向何小冉,眸间闪过疑惑,“柏琅天孙辈众多,为何要单独看管柏小姐?” “半月后的选秀。”宋济辰从容的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缓缓道。 提到选秀何小冉就一个头两个大,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看着选秀越来越近,倾城该如何是好?“倾城若是被皇上选中,她的一生就要耗死在那堵红墙之中了。” 齐河眸光微沉,握拳的手愈发的紧了。 “对了,倾城见到你是何反应?”何小冉一时间想不到好的解决之法,一抬眸便瞅见立在跟前一动不动的齐河,这才想起问他。 齐河身子一怔,支吾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柏小姐她……似乎被我吓到了。” “吓到了?”何小冉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倾城是喜欢齐河的,突然之间自己喜欢的人出现在面前,不被吓到也很难。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倒是忽视了齐河已经红的能滴血的耳朵,可他的异样却被宋济辰看在眼里。 宋济辰薄唇微勾,继续品着茶。 本以为还有半月的时间可以想法子,可所有的一切都在五日后的早朝发生了改变。 几名朝臣联名上书弹劾柏琅天,指控的罪名更是写满了整个折子,吴卓峰也将柏琅天近十年的贪污账册递到了皇上手里。 一时间,朝中令人景仰的右相成了牢中囚犯,抄家、定罪如风卷袭来势不可挡。 柏家的败落朝中有人欢喜有人愁,原本丞相一派的人纷纷受到牵连,下狱流放数不胜数,整个朝野像是来了个大洗牌。而在此次洗牌中获利最大的便是吴卓峰,他被升了官,抵了柏琅天原本的位置。 与此同时何小冉却依旧是愁眉不展,如今柏家满门入狱,倾城也在其中。罪臣女眷大多会充奴为婢,甚至会流落烟花柳巷,何小冉是绝对不允许倾城沦落至此的。可如何去救的确是个难题,倾城如今身在狱中,岂是她想救就能救的。 她沉思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的跑去王府去寻宋济辰,这个时候也只能求他了。 王府里的人自然不会拦她,纷纷默契十足的认定了她王妃的身份。她火急火燎的冲到书房,见到书房里还站着齐河,先是一愣随后倒有些犹豫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跑的一头是汗?”宋济辰见她的额上满是细汗,剑眉微蹙的走到她身侧,拿着自己的帕子替她擦去汗水。 何小冉眉间满是愁容,“后日倾城便要发配为奴了。” “我知道。” 何小冉抬眸看着他,鼻头红红的,眼眶里含着泪光,“倾城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日后受苦。” 宋济辰看着她要哭的样子,心都揪到了一起。“柏琅天罪名滔天,他的家眷想要彻底脱罪非易事。” 何小冉眸光顿时暗淡,泪水顺着眼眶疯狂打转。 “不过我可以让她来王府为奴。” “真的吗?”何小冉吸了吸鼻子红着眼轻声问道。 “我何时骗过你?”宋济辰轻轻覆上她的脸,用拇指抹去她眼角滑下的一滴泪水。 何小冉顿时松了口气,倾城被分到王府那便是王府的人,宋济辰日后寻个缘由便可除去她奴仆的身份。 “王爷,属下……属下想娶柏小姐!”齐河砰地一声跪在地上,似是想了许久才将此话说出口。 何小冉一脸惊讶的看着满脸憋得通红的齐河,一时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齐河今天这是怎么了?疯了还是妖魔附身? 相比何小冉的惊讶,宋济辰倒是冷静得多,像是早就猜到一般,他没有直接给他答复,只是缓缓道:“婚姻之事非一人之意,理应要问过她的。” 齐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去问!”还没等何小冉反应过来,齐河就没了踪影。 看着他一闪而过的背影,何小冉直直的站着,愣了好一会儿才由衷的感慨了一句:“齐河今天……真的太帅了!”她实在是忍不住的举起了大拇指为他点赞。 “他帅?”宋济辰冷不丁的在她身侧来了一句。 何小冉后知后觉的身子一僵,蓦然转过去拉着宋济辰的手摇了摇,一脸谄媚的笑着。“哎呀,再帅也帅不过我家王爷呀!” “算你聪明。”宋济辰薄唇微勾,缓缓俯身轻啄了何小冉淡粉的双唇,不得不承认,她的‘我家王爷’四个字成功取悦了他。 ※※※※※※※※※※※※※※※※※※※※ 日常打广告!《青梅为何总躲我》了解一下~~~ 文案: 重生归来的安锦书,一言不发的在纸上落下五个大字:远离陆子凌! 怂恿搬家、故意逆着上一世生活轨迹,结果……她暴走了、拍桌了! 卧槽,怎么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看着半眯着双眸将她堵在墙角的陆同学,安锦书瑟瑟发抖。 “你还要躲我多久?” “你……你应该讨厌我的。” 陆子凌冷哼一声狠狠的咬住她淡粉的唇,“你管这个叫讨厌?” 小剧场: 弃法从医的安锦书在第一节实验课犯了难,硬着头皮找好友借了点他们的独有后,发生了极为尴尬的一幕。 “这位同学今天带来的精子成活率极高,看来提供者生活作息一定很好。” 安锦书讪讪笑着,下课后直冲陆辰宇面前,“真没看出你jz挺行呀!” 陆辰宇身子一僵,看了一眼站在安锦书身后的自家小叔叔吞咽了口水。 被某女忽视了十三年的陆子凌同学冷着脸,低沉道,“那是我的。” “……” 鸿门宴(一) 一切按照计划,柏倾城分到了历南王府。 那日一早何小冉便迫不及待的候在应天大牢外,就等着柏倾城被人带出来。 “倾城……”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的看到柏倾城又消瘦不少,脸颊两侧微微陷下一块时还是忍不住的红了眼。 从昏暗的地方走了出来,突如其来的猛烈光芒着实刺的柏倾城有些睁不开眼。她眯着眼睛费力的看向何小冉的方向,模糊间还是认了出来。她眉眼微弯一如既往的温柔,“小冉!” 何小冉二话不说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她,一边抽泣一边骂着看管的人,“实在欺人太盛!都把你饿瘦了好几圈!” “我已经不是丞相府的孙小姐,他们这样对我也是理所应当,小冉不必放在心上。”柏倾城还是很乐观,明明她才是受苦的人,可此时却是反过来安慰何小冉。 宋济辰此次不便出面,但齐河却是跟着的。 “柏姑娘。”他走到跟前,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喊了柏倾城一声,柏倾城在看见他的时候也是垂眸羞红着脸回了句:“齐大人。” 何小冉看了看他们有些哭笑不得,那日齐河直接冲出去询问柏倾城是否愿意嫁与他,得到的答案自然是愿意的。如今两情相悦,就差定亲走形式了,还一口一个柏姑娘,齐大人…… 回王府的路上,何小冉和柏倾城坐在马车里,齐河负责驾车。 何小冉因为刚才哭过,眼睛微微泛红,她半托着下巴憋着笑调侃道:“你是不知道那天他义无反顾向王爷开口求取你的样子是有多帅!” 倾城本就是个易害羞的,哪里经得住何小冉这般调侃,她脸颊通红,耳尖更是能红的滴血。“你就别笑话我了。” “谁笑你了,你听不出来我话里的羡慕呀?” “你这话要是让王爷听见了,怕是也有你受得。”猫儿急了还会挠人,倾城自然也学会言语反击了。 “……”何小冉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反驳,一想到宋济辰,她微微垂眸忍不住的弯了唇角。 她现在也的确很幸福。 宫中的选秀按部就班的进行,不过柏倾城因为是罪奴身份没有资格参加,还真的应了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月后,宋济辰以家主的身份同意了齐河的求亲,顺水推舟的免了柏倾城罪奴身份。 齐河家中尚有一母,为人宽厚慈善。在她知晓齐河欲要求娶之人是谁时,一心担忧的便是自家环境会委屈柏倾城。何小冉从宋济辰口中听到这些事儿,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倾城嫁给齐河日后定时会幸福美满的。 二人成亲的日子转瞬即到,倾城如今没了家,何常安更是认她为义女,所有嫁娶事宜皆从何家进出。 迎亲的前一夜何小冉便是和倾城睡在一起,鸡鸣声未响她便醒了。呆愣的看着紧张的早已醒来的柏倾城,两人相视许久,还是柏倾城忍不住的红了眼。 “明明昨夜已经哭过,可是如今还是控制不住。”柏倾城轻轻擦拭着泪水轻声道。 何小冉也没好到哪里去,鼻尖也是微微泛红。“今天你可是最漂亮的新娘子,千万别哭,不然眼睛肿了齐河见到不得心疼死。” 何小冉调侃起柏倾城简直是信手拈来,没说几句便把倾城逗得破涕为笑。 成亲切不可误了吉时,二人起来后便陷入了一片繁琐忙碌中。何小冉坐在一边看着喜儿替柏倾城梳妆打扮,忙前忙后的有些失神。 这还是她第一次送人出嫁。 一袭火红喜服,整个衣衫上绣着的金灿凤凰展翅欲飞,金丝流边点缀着边角,喜庆中多了几分雍容。 到了最后一步,喜儿一脸兴奋的将倾城亲自绣好的红盖头递到了何小冉手里。“小姐说希望您能亲自给她盖上。” 何小冉垂眸看着手中的红盖头浅笑嫣然,纤细葱白的指腹轻轻抚了抚盖头上绣的鸳鸯,只觉得栩栩如生。她并非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也没有这般好的女工。 缓缓走到倾城身侧声音微哑道:“盖上之后就要送你出去了。” 柏倾城微微一笑,握了握何小冉的手,容颜本就姣好的她经过精心装扮比平日多了几分妩媚,着实让人挪不开眼。“小冉,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此生能够遇见你和你成为最好的朋友,又能嫁给齐河,是我十世修来的。” 何小冉最怕人在这样的时候煽情,她强行忍住自己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猛然抬头试图将它憋回去。“你开心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屋外守着的小小激动地喊了声:“小姐小姐,齐大人来了!” “齐河来了,别误了吉时,我扶你出去。” 整个何家今日布满了红绸,何常安身为柏倾城的义夫自然也是满面容光喜悦。他坐在前厅听到院里的动静便做好了准备。不一会儿今日的主角便由红绸牵连着走了过来。 “女儿今日出嫁,前来拜别父亲。”柏倾城此生并未有过父爱,何常安于她而言比自己的亲生父亲对她更好。能够在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候携着夫婿跪别也是圆了她心中一憾。 “小婿日后必定与妻和睦,望岳父大人放心。”齐河说这话时神情严肃,这不仅是迎亲的流程更是他许下的承诺。 何常安一边点着头一边抚了抚胡须,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一声又一声道:“好……好。” 何小冉送他们一直到了巷口,亲眼看着柏倾城上了花轿才停住脚步。 今日之后,倾城便是齐家的人了。 唢呐声响彻街巷,一条长红的队伍更是让附近的百姓纷纷探头相望,队伍愈行愈远直至没了迹象,唯有沿途炸裂的爆竹的残迹表示他们曾经过。 何小冉微微垂眸,泪光在眼眶里疯狂打转,终究还是没忍住顺着眼角倾泻而出。她轻呼一口气调整自己此时的情绪,缓缓转身往回走,经过那棵槐树下时被人蓦然搂了过去。温热的胸膛,熟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她再也不强忍着,一头埋在男人的胸膛里抽泣起来。“倾城嫁人了……” “嗯。”宋济辰心疼的不已的搂着他,右手轻轻顺着她的后背。 “她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嗯。” “她是有夫之妇了……” 宋济辰抚着她后背的手一顿,有些哭笑不得的低沉道:“你也快了。” “……”何小冉的忧伤被宋济辰这句话惹的烟消云散,她没好气的抬眸瞪了一眼他,抵在他胸前的手微微用力离开了他的怀抱。这在外面,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她们怕是要被浸猪笼。 宋济辰低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怀抱似有不满的蹙了蹙眉。 “你怎么来了?” “猜到你会哭。”宋济辰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何小冉头一次知道宋济辰竟然如此的了解自己。她抬腕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也有些不可思议。以前的她向来自主独立,无论经历什么苦难心酸,她都是咬牙坚持,哭是她认为最不值当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倒是越发的爱哭了。 三日后,柏倾城和齐河一起回了何家。何小冉看着柏倾城梳上了妇人髻,脸上微微泛着诱人的淡粉,心里就替她高兴。 她拉着柏倾城回了屋,留下齐河和何常安在前厅谈话。 两人聊了许多,何小冉蓦然停下目光呆呆的看着柏倾城的肚子,“我的小外甥是不是在里面了?” 柏倾城的脸轰的一下变的血红,猛的拍掉何小冉抚在她小腹处的手羞涩道:“你还未出嫁呢!” 见她羞急了,何小冉又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没嫁人怎么了?没嫁人又不代表我不懂。”她怎么说也是受过新教育的大学生,年纪可比现在大得多,有什么是她不懂得。 “……你呀。”面对何小冉的无无赖柏倾城向来是无可奈何的,只能微微摇着头,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午饭后柏倾城他们便要离开,自然也是何小冉送的。再一次的看着柏倾城上了马车渐行渐远,她没有上次那般难受。她抬眸看了看阳光肆意的天,眉眼微弯。 今个儿的天着实不错,适合出去走走。 “小小,我们去前面逛逛吧。” “好呀。” 走在街道上,何小冉的目光全被两侧摊贩卖着的物件吸引住了目光,她停在一个摊位前拿起了一缕墨绿色的剑穗。颜色深沉却又不失富雅,送给宋济辰刚刚好。 “小小,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她朝着一侧招了招手,却不见有人应她。她身子一僵一回头这才发现一直跟着她的小小竟然没有踪影。 “小小?”她又换了一声。 她秀眉一蹙顺着刚才的路回去寻,却在馄饨铺后的小巷中被人用力扯了过去。 “谁……唔!”拉着她的人力气很大,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束缚,想要喊救命却被那人捂住了嘴。 “何小冉,是我。”沙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何小冉挣扎的动作一怔,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她沉默了片刻才试探性的发出了一点声音,“唔唔唔?” 那人愣了愣,似是担心她会喊,极有耐心的说道:“我可以松开,但你不准大喊大叫。” 何小冉点了点头。 嘴上的力道蓦然一松,她大口喘了喘气,“拓跋陌?” “是我。” 何小冉转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将她上次说的话放在了心上,此次他特意将自己微卷的头发弄直,一头乌黑的发丝整齐的束在头顶。 不纠结他说话的口音,还真的辨不出他不是西洪人。 “你怎么来了?你们北荒又派你来出使西洪?”何小冉最近也没听宋济辰提起北荒又有使臣来访的事儿。 拓跋陌摇了摇头,幽深的目光却是直勾勾的看着何小冉宛若珍宝。他离开这么久,每日都不曾少过对她的思念,如今终于能够再见到,怎能不让他多看看。 “你擅自潜伏到应天的?”说明白点,拓跋陌现在就是个黑户! 拓跋陌见她吃惊的模样忍不住的眼角抽动,什么叫擅自潜伏,他想来应天也不是件难事。“我此次来是有要事的。” 何小冉点点头也没有多问,毕竟拓跋陌是北荒人,他的要事岂是她一个寻常人可以随意知道的。好奇心害死猫,毕竟死过一次,她还是比较惜命的。 “那你自便吧,反正你对应天也挺熟悉的。”何小冉丢下这话便想转身离开,可刚走了一步便又被拓跋陌拉了回来。她狠狠的甩开拓跋陌扯着她的手,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别给我动手动脚!” “……”拓跋陌简直是拿她没辙,微微扶额无奈道:“我要见宋济辰。” “……你要见谁?” “宋济辰。” “你疯了吗?”何小冉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秀眉微拧试探性的问道:“你此次来应天不会就为了见他吧?” 拓跋陌沉默片刻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的却可以这么说。 见他承认,何小冉的脸色骤变,往后退了好几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可不是断袖!” “……何!小!冉!”拓跋陌额角抽动不断,如若不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怕是早就扑上去掐着她的脸告诉她,他才没有断袖之癖。 拓跋陌好说歹说了许久,甚至不惜拿上自己北荒小王公的身份发誓自己不是断袖,更对宋济辰不感兴趣何小冉才勉强答应做个引荐人。 “我只能替你和王爷说一声,他见不见你我就不负责了。”私自见他国人不是好事,可何小冉知晓原著后面会发生的事情,与其坐以待毙等着洪基给他们下绊子还不如看看拓跋陌有什么要求。 何小冉轻车熟路的在王府里穿梭,下人们都是见多不怪,她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王爷?你在忙吗?” 宋济辰的军权早已交还给了朝廷,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事。他本在练字,如若是从前他最厌恶的便是有人在他练字的时候打扰,可来人是何小冉,那便另当别论。 “不忙。” 何小冉眉眼间满是柔和的笑意,探着脑袋走了进去。 “我给你做了点菊花糕,去火气的,要不要尝尝?” 宋济辰笔下一顿,剑眉轻挑的看着何小冉,轻笑一声低沉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何事求我?” “……”小算盘被识破了,何小冉轻咳几声放下食盒更加狗腿的跑到他身侧,也不觉得尴尬。“我今天见着拓跋陌了。” “……”宋济辰彻底放下了笔,嘴角微扬的笑意渐渐消失。 “在大街上见的!也就聊了几句话,你别胡思乱想!”何小冉手足无措的解释道,她怎么就忘了自家对象是个大醋坛子,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找你做什么?”宋济辰满脸写着“我很不爽”,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阴阳怪调的。 何小冉将拓跋陌想要见他的事儿和他说了,之后便是乖巧的坐在宋济辰身侧。 “你要见他吗?” 宋济辰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刚才写下的字,片刻后又在后面添了几笔。何小冉探着脑袋看了过去,轻声念着:“风欲动则忍,时来则攻。” “见。”他薄唇微勾低沉道。 他们两人见面谈了什么何小冉一点也不想知道,安分守己做好自己便是最好。 翌日一早,宋济辰入宫面圣。 “皇叔今日怎么来了?”洪基自从从宋济辰手中收回了军权,要处理的政务也变得多了起来。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看着宋济辰,面上微微表露着诧异。 宋济辰向他行了一礼缓缓开口:“拓跋陌潜入应天之事,皇上必然知晓。不知皇上如何看待他想借我国之力夺取北荒皇位一事?” 见他开门见山,洪基也不愿打太极。他慢悠悠的起身走到宋济辰面前,与宋济辰年岁相差无几的他眼眸间却透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深沉。“他想借我国之力?也不是不可,但交易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宋济辰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微沉,拇指缓缓摩着玉扳指,“三座与西洪接壤的城池。” 洪基一愣,是真的有些出乎意料。“他当真愿意拿出三座城池作为筹码想朕借兵?” “是。” 洪基微微点头似是在思虑,随后在殿上缓缓踱步,“不知皇叔觉得此番交易可否去做?” 宋济辰微微俯身,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低沉道:“一切由皇上您定夺安排。” 洪基轻笑一声转身回了龙椅上坐下,右手轻轻搭在桌案上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既然如此,那便应了他。” 拓跋陌那日赶回北荒,面临的局面实在是脱离了他的可控范围。兵力被削弱,拉拢的朝臣也在朝夕间叛变。他被大皇子的军队打的只退不进,如若再这么拖下去,败必是定局。 此番局面下他不得不向西洪借兵,越王勾践都能卧薪尝胆,最终复国成就大业,他也不介意走上这么一步。 洪基派宋济辰率领一路军队支援拓跋陌,一路北上所向披靡。不过三月便一举夺下了北荒的国都,在宋济辰的见证下,拓跋陌黄袍加身受万臣敬仰高呼万岁。 “朕能有今日成就,历南王功不可没,朕在此谢过。” 宋济辰右手握着腰际别着的剑,眸间似有不耐,“只是交易罢了,你不必谢我,别忘了拿三座城池。” “朕自是信守承诺之人,还望历南王放心。三座城池的划割契约已经备好,你回程时便可带走。” 待宋济辰离开,拓跋陌眸间的冷意多了几分,嘴角噙着一抹戏谑轻声道:“宋济辰,城池自然会给你,但……何小冉朕也要从你那儿要回。” ※※※※※※※※※※※※※※※※※※※※ 拓跋陌:我又回来了! 宋济辰:…… 何小冉:…… 鸿门宴(二) 宋济辰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何小冉,思念之心促使他加快了回程的速度,比预计中要早上半月。 他携大军回到应天那日是洪基率群臣迎接的,这般阵仗着实让人看红了眼。能被皇上亲自迎接,这是多么大的荣幸!不过对象是宋济辰,百姓们也纷纷觉得理所应当。 何小冉早早收到了宋济辰快马加鞭寄回的信,一大早便梳洗整齐的守在城门口等着宋济辰回来。 小小站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抬眸见她眉眼含笑,满目期待的样子,她交叠的手微微一紧。 “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快到了吗?”何小冉越等越耐不下心,脑袋里想着的事情越发离谱。她双手搓着,左右踱步,澄澈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前方空旷的路一时也不敢松懈。“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 “小姐,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没事也给你说出事了。”小小话音轻轻的说着。 何小冉动作一顿,想了想立马低头呸了几声,“我什么都没说过。” 小小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嘴巴张张合合还是没能说出口。她缓缓低下头用脚尖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眸间满是忧愁。 “来了!历南王回来了!”身后凑热闹的百姓眼尖,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何小冉立马垫着脚尖看了过去,果不其然,不远处当真有了一队人马,放眼望去队伍中最丰神俊朗的非宋济辰莫属。按耐着内心的激动,一刻钟的样子宋济辰便率先驾着追风赶来。翻身下马当着众人的面一把将何小冉搂在怀中,经历了无数个日夜兼程,宋济辰的下巴冒着一节指腹的胡茬,身上的盔甲上沾染了丁点灰尘却依旧阻挡不了他帅气逼人的面孔。 “我回来了。” “嗯。” “领兵在外这么多年,我从未如此归心似箭过。”宋济辰低沉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像磨砂般在何小冉心头掠过,痒痒的酥酥的。 “我也从未如此心念一个人。”何小冉眼眶微微泛红,将脑袋埋在宋济辰的怀里贪婪的吸着属于他的气息。“宋济辰,我真的好想你。” “我亦然。” “看来朕是不是很快要改口唤一声皇婶了?”洪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济辰缓缓松开何小冉恭敬地朝着洪基行了一礼。“大军还在后面,微臣先行回来了,望皇上见谅。” “朕明白。”洪基朝他点了点头,余光却看向了自己身侧站着的吴卓峰,见他看着宋济辰的目光阴戾,他的嘴角缓缓噙着一抹戏谑。 吴卓峰接任丞相一职后,每日忙的都是昏天黑地,能抽出时间好好吃顿饭都是奢侈。可就算如此,他依旧想方设法的去何家见何小冉,更是想着法子去逗她开心。可每次何小冉都是用尽理由远离他,退避的样子像极了面对的是洪水猛兽。 他难道就这么比不上宋济辰分毫吗? 如今看着何小冉无所顾忌的依偎在宋济辰怀中的模样着实刺痛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接风宴本应在今日,可宋济辰一军赶路多时,实在是体力有些不知。洪基便大手一挥将接风与庆功宴合在一起定在了三日后。 何小冉是跟着宋济辰回了王府,但一早出门的时候何常安便下了死命令,晚饭后必须回家。 同样身为男人,他了解宋济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可不能拿自家宝贝女儿的清白开玩笑。 “真的要走?”宋济辰一下又一下的捏着何小冉的手,话音中略带一丝委屈。 何小冉灵动澄澈的眼眸微微眨着,强忍着笑意轻声道:“爹下了最后通牒,我要是不回去,他估计也不管你是不是王爷,可能直接拎着扫帚就过来了。”何小冉此言非虚,按照她对自家老爹的了解,他真的可能会抛弃仕途和宋济辰拼死一搏。 “……”宋济辰沉默了,未来泰山大人还是不能得罪的。 他们两人的感情说是昭告天下也不为过,可偏偏正式的流程一个都没有,如今他想多留何小冉一会儿也不行。 他轻叹一声再次将何小冉搂在怀里,下巴轻轻搭在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的是一股甜甜的果香。“成亲必须要提上日程,在这么下去,我会疯的。” “堂堂历南王能不能正经点?严肃点?”宋济辰怨夫的语气着实逗乐了何小冉,任由他抱着耍着小孩子脾气。 “对待自己夫人严肃个什么劲儿?”宋济辰说话愈发不着调,如若不是知晓他刚才喝的不多,还以为他是醉了呢。 “我要走了。” “我送你。” 宋济辰亲自送何小冉回去后,也没有直接回府,坐在马车里轻轻扣了扣车壁,驾车的小刀立马会意转了方向。 马车停在路边,“王爷,小的有些内急,还望王爷见谅。” “去吧。” 没一会儿小刀便回来继续驾着车往王府的方向行驶。 静谧的长街深巷中蓦然传来几声叩门声,“谁?” “我。”门内的人听出来人的声音,赶忙开了门迎他进去,眸光更是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王爷!” 宋济辰微微点头,将头上的斗笠取下。 一排五人恭敬的站在宋济辰面前,为首的动作极为迅速的走到暗门后按下机关,石墙顷刻间多了一个方正的窗口。一个深褐色锦盒出现在其间,他取出锦盒递到宋济辰面前。“王爷,这是信网这些日子里收集到的消息。” 宋济辰从怀中取出形状独特的钥匙,指尖微动,啪嗒一声锦盒打开,他取出里面的十几封信逐一看着。 “终于忍不住了。”他目光一冷,眸底的凛冽宛若锋利的刀刃。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信笺,修长的指腹轻轻扣着桌面。“吩咐下去,三日后行动。” 三日后的庆功宴办的辉煌盛大,宋济辰早已将北荒划割的三座城池图交给了洪基。虽说城池的面积不大,但地理位置却是极好的,易攻易守。 “此次能够顺利完成和拓跋陌的约定,皇叔功不可没,朕必定要好好论功行赏。”洪基一身肃穆庄严的龙袍,头顶上的龙冠吐着鲜红剔透的玛瑙。 “能为西洪扩大疆土面积是微臣的荣幸。”宋济辰按照伏着身子低沉道。 “功必然是要赏的,皇叔不要再与朕推辞了。皇叔先行入座,想必众爱卿该饿了。”洪基半开玩笑说道,倒是让殿上的氛围微微变得轻松了些许。 宋济辰撩起蟒袍双膝微曲缓缓坐下,墨色般深邃的眼眸静静地扫过桌上摆放整齐的食物。 丝竹磬钟声在屏风后响起,一行穿着妩媚妖娆的女子缓缓从殿外走来,停在殿中纷纷驻足。音乐宛转悠扬,她们揭开遮掩面容的细纱,眸底的魅惑让不少朝臣挪不开眼,端着酒杯双眼看的直愣。 宋济辰连余光都懒得给她们,身形笔挺的坐在位置上,如若有大臣与他说话,他便回上几句。 “皇叔为何不饮酒吃食?是不合胃口吗?”洪基早就注意到他这边,双眸微眯话音中听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非也,只是微臣来时吃了些糕点,现在着实有些吃不下。”宋济辰似是想到了什么,说话时眉宇间都透着一丝温柔。 洪基了然的笑了笑缓缓道:“想必那糕点是未来皇婶做的,皇叔不得不吃呀。” 宋济辰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轻笑了一声。 坐在宋济辰对面的吴卓峰捏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指节处发出咯咯的响声,却被这大殿上的音乐声掩盖。 “看来皇叔的好事将近咯。”洪基倒是丝毫不介意在众臣面前调侃宋济辰,若是不了解他和宋济辰之间的明争暗斗怕是要被他此时的和善面孔欺骗。他端起酒盏朝着宋济辰的方向样了样,“来,让我们尽西洪此次的大功臣一杯。”他话音微落在场的所有大臣纷纷朝着宋济辰举起了酒盏。 宋济辰眸光微沉没有说话,在百官的注目中他将置在膝上的手缓缓抬起,指尖还未触碰到杯盏便被一股力道拍开。 顷刻间,大殿之上充满了惊呼声,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来人一把夺过宋济辰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晶莹的酒水顺着那人的嘴角缓缓流下,染湿了她的衣裳。 “莲儿?”洪基眸光一紧,举着酒杯的手呆愣在半空中。 洪莲右手还举着酒杯,左手缓缓褪去覆着面颊的轻纱,她双唇微弯含着笑意,但那双眸子里展露的情绪太过复杂,失望、无奈、庆幸纷纷杂糅在了一起。“皇叔既然吃不下喝不下那边由本宫代劳吧。”她看向洪基微微一笑,随后垂眸看着宋济辰桌上的菜肴,十分不客气的捏着筷子将每道菜都品了一口,“本宫本想给皇兄和皇叔一个惊喜,没想到倒是把自己跳饿了,皇叔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吗?” 宋济辰没有说话,剑眉狠狠的拧在一起,目光直直的看着他面前的菜。 洪莲轻呼一口气,想要放下筷子可手却是突然无力,就连双腿也不受控制的发软。只觉得胃部翻涌,一抹腥甜涌上喉间。她咬紧牙关强行将那抹腥甜咽了回去,故作无事的模样朝着众人笑了笑。她福了福身子缓缓道:“实在是……太累了,臣妹想先行……退下,望皇……皇兄允许。”她说话的声音愈发不稳。 洪基抵在桌上的手早已握拳,额上的青筋更是凸起,“准!” 话音刚落,洪莲根本来不及转身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殿上陷入一片混乱,洪基更是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他推开也蓦然起身想查看情况的宋济辰,一把将洪莲搂在怀中,向来不露情绪的他此时竟然红了眼眶。“莲儿……莲儿……” 洪莲微微喘着气,似是想说什么却是没能忍住涌上的那抹腥甜,鲜红的血从嘴角缓缓渗出。 “公主怎么吐血了?” “难道……难道她刚才吃下的东西有毒?” 在殿里的大臣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很快便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纷纷愕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明哲不动方能保命。 宋济辰眸间的冷意宛若寒冬锐冰,他早就知晓今日的饭菜酒水里有毒,他自然是不会动的,却未曾想到洪莲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 洪莲躺在洪基怀里,目光渐渐变得无神,却还是看着宋济辰的方向挪不开眼。见他佁然不动的站在一边,她似是明白了什么,微微扯了扯嘴角。无论自己为他做什么,即便是拼出性命也得不到他分毫的爱。 “皇兄……” “朕在。” “那天我去寻你……都听见了。” 洪基一愣,想起那日殿外的动静,一切都连在了一起。他看着洪莲的目光充斥着无奈与失望,即便知道他要在今日杀了宋济辰,即便知道今日的饭菜酒水里有毒,她也不管不顾的的豁出性命救宋济辰? 这就是他的好妹妹! “皇兄,不要在这样了好不好?”洪莲的气息越来越弱,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洪莲从小最喜欢的便是跟着自己的同胞哥哥,洪基更是亲自教她读书写字,此时却亲眼见她吐血倒在自己怀里,整个心像是被针狠狠地扎着,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洪基紧紧地握着洪莲微举的手,他没有说话。 “答应我……好不好?不要伤害皇叔……”洪莲用尽全力拉着洪基的手,微微混沌的眼眸满是恳求的看着他。 “好,朕答应你。”洪基缓缓闭上双眸,一滴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他终究还是对这个唯一的妹妹狠不下心。 听到他的回答,洪莲松了口气,紧蹙的双眉也缓缓松开。她侧过眼眸看向宋济辰,双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没有力气。 等众人回过神时,洪莲早已没了气息。洪基紧紧抱着洪莲的尸体,泪水一滴又一滴的落在地上。所有朝臣纷纷跪在地上低着头,额上满是汗水。 “来人!”洪基微微抬头,指腹轻柔的抚过洪莲微微有些凌乱的青丝,唇角微弯满是慈爱的看着她。“给我拿下宋济辰!” 他一声令下,守在殿外的禁卫军全部涌了进来,个个手持兵器将宋济辰团团围住。 “朕要杀你,无论是谁也阻止不了朕!”洪基轻轻放下洪莲的尸首缓缓起身,眸底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和善,阴戾的狠绝在眸底流动,恨不得能将宋济辰碎尸万段。“朕要你的命来给莲儿陪葬!” 宋济辰面色依旧平静,拇指轻轻磨着玉扳指低沉道:“那今日怕是不能如了皇上您的意了。”他指腹微弯,原本围住他的禁卫军竟有一半调转阵脚朝向洪基。 “你……” “皇上既然想要杀臣,臣自然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洪基双目通红,指着宋济辰的手都忍不住的微微颤抖,他为了今日谋划已久,却未料到会出现如今这个局面。“给朕杀,能取宋济辰首级者,加官进爵!”几近咆哮的声音响彻大殿,原本还在畏畏缩缩的禁卫军得到了鼓舞,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顷刻间,金碧辉煌,丝竹舞曲不断的大殿被厮杀与鲜血掩盖。 余生从暗处现身加入这场厮杀,宋济辰更是接过他传来的佩剑,眸底的嗜血让人畏惧。 “宋济辰,朕不仅要杀你,更是要你宋家满门全灭!一个不留!”洪基失声大笑着,耀眼的龙袍衣角沾染着一抹鲜红,他却是毫不在意的走回龙椅上坐着,宛眸间满是欣赏的看着殿中的厮杀。 宋济辰身子一僵却未多言。 “齐大人,属下已经将包围王府的军队控制住了!” 齐河手持一把长剑佁然不动的立在王府院中,眸间的冷意像一只沉睡的猎豹。谁要敢靠近王府,他便让他们命丧于此。 宋济辰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何小冉一家与柏倾城早早就被接进了王府,由齐河负责守着。 “怎么还没有王爷的消息?”何小冉在屋里坐立不安,目光紧紧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双手更是搓在一起。 “倾城你说……倾城?”何小冉回过神本想和柏倾城说话,却见刚刚还好好的柏倾城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倾城……唔……”她还没走近便觉得脖颈处一痛,整个人没倒了下去。视线模糊间她仿佛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想要伸手抓住却无力地垂了下去。 “唔……”等她再次醒来,浑身无力至极,想要抬手都是一件难事。她奋力睁开双眼看向四周,随着自身的摇晃与颠簸,倒是不难猜出自己这是在一辆马车上。 似是听到这边的动静,一人缓缓掀开车帘走了进来,见到何小冉醒了,那人心虚愧疚的低下了头轻声唤了声:“小姐。” “小小,竟然是你……”何小冉怎么也没想到,打晕了她,又将她从王府带出来的人竟然会是小小。 “为什么?”她静静的看着小小,心中涌动着怒意,却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 小小着实忽略不了何小冉看着她时目光里的失望。她将头低的更狠了些,双手扯着帕子呼吸都变得紊乱。 “为什么!”何小冉用尽浑身的力气嘶吼了一声,嗓音都渐渐变得沙哑。 “我不想吴少爷难过。” ※※※※※※※※※※※※※※※※※※※※ 洪莲:身为原著中做作的女二,我竟然死的如此壮烈…… 黄雀在后 吴少爷……吴卓峰? 何小冉唇角微勾摇了摇头,无力地眼眸失神的看着被风吹起的车帘默不作声。 是呀,小小每次见到吴卓峰时羞涩又激动,她怎么能把这事儿忘了! “小姐,对不起。”小小的内心也很痛苦,但让她看着吴卓峰为了何小冉伤身,她着实做不到。她猛地跪下,似乎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的连磕了好几个头,只要何小冉不喊停,她便不会停下。 咚咚咚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外面负责驾车的是从小就跟在身边吴卓峰身边的小书童,吴安。他听着车里的动静眉头微蹙却也没做什么,他的任务只有一个,便是将何小冉带去吴卓峰在城外安置的府邸。 “够了。”何小冉声音轻飘飘的,她身上的软筋散的效力还没有过去。 小小缓缓停下却依旧不敢抬头和何小冉对视,整个人缩成一团跪在何小冉脚边,双肩微微耸动着。 “从何时开始的?”何小冉轻吐一口气缓缓问道,她想知道小小是何时和吴卓峰计划好了这一切的。今日宫中的鸿门宴宋济辰并没有瞒他,宋济辰了解她的性子,如若不告诉她,她怕是会提着刀冲进皇宫。 可是吴卓峰竟然能这么抓住宋济辰被皇城绊住的时机让小小将她掳来,可见这场鸿门宴吴卓峰怕也是知晓的。 小小低着头一言不发,被泪水掩盖的双眸微闪着,满是犹豫。 “怎么?还不愿意说吗?” “王爷回来那夜吴少爷便让吴安来寻我,让我今日帮他。”小小说话的声音极小,吴安与她们只隔一层竹布帘却什么也没听到。 那夜?何小冉缓缓闭上双眸不再说话,他实在想不到吴卓峰竟然所有的事情都知道,甚至可以顺水推舟,心思之缜密着实让她畏惧。 印象中的吴卓峰总是温文尔雅,勾心斗角仿佛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产物,可是如今他却练就的炉火纯青。 车身在林间小路上颠簸着,何小冉刚经历了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宋济辰如今可从皇宫出来了。所有的事情压了过来,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小小守在一边,见她想吐又吐不出的样子赶忙倒了杯茶递了过来,可转念想到了什么,捏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看向何小冉的目光也满是诧异。 何小冉一抬眸便对上小小惊悚无措的目光,心头一颤,很快便猜出了她怎么回事。她微微熬了摇头轻声道:“别胡思乱想,我只是一天没怎么吃,现在马车颠簸有些反胃。” 小小先是一愣随后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小姐是有喜了…… 何小冉双唇泛白还起了点皮,不知是不是软筋散的后劲儿,她整个人都是蔫蔫的。“你什么时候喜欢的吴卓峰?”她如今想跑也跑不掉,马车里也就她们二人。 小小倒茶的动作一顿,脸颊微微泛红,小声道:“少爷他很优秀,他从小就很优秀。” 听着她的答非所问,何小冉微微点头,很快理清楚她话里的意思。 原来小时候便喜欢上吴卓峰了,还喜欢了那么多年。 她侧着身子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小,心里倒是为她酸了一把。自己钟情的男子喜欢的却是别人,她只能默默将这份爱意藏在心里,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儿。 原本她还很生气,气小小助纣为虐,可是现在想来到也是情有可原。她虽然不是圣母,但不意味着会否决一切。 小小暗恋了吴卓峰这么多年,面对他的请求让她不答应怕也是够为难的。更何况,吴卓峰的请求还是为了将她掳走,这和在小小的伤口上撒盐有何区别? 她挪开目光看向一边,车帘掀起了一角,她默默看了一眼,已经出城了吧。也不知道宋济辰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回到王府和齐河回合了?是不是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正在大发雷霆? “你是怎么替本王看着王府的!小冉为何能在你眼皮底下被人带走!”虽然实现安排好了一切,但如今的他毕竟交出了兵权,他之前培养的私兵想要抵御洪基手中的大军还是很吃力的。好不容易在宫内杀出一条血路率众人跑了出来,刚回到王府便发现何小冉不见了,这让他怎能不恼火! 齐河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屋内除了晕倒的柏倾城外,何小冉和小小都不见了。 柏倾城此刻已经醒来,面对何小冉的失踪,她脸上的焦急不比宋济辰的少。她眉头紧蹙的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当时她坐在一旁看着何小冉在屋内不安的踱步,刚想劝她,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脖颈蓦然一痛,她便没了知觉。 “当时屋里只有小冉、小小和我……”柏倾城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这种情况下嫌疑最大的人便是小小。 宋济辰的蟒袍上还沾染着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出府前梳得整齐的头发也有几根从发冠中溜了出来。他深邃的眼眸中被刺骨的寒意掩盖,他紧紧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胸口起伏不定。 砰地一声,一掌拍在身侧的桌子上,桌上的茶盏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道微微弹起,从平整的桌面滚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 宋济辰摁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拳,骨节处变得苍白,手背上的青筋宛若盘龙交错。他缓缓阖上双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能在齐河的看护下将何小冉掳走的,一定是知道今日宫内会发生什么。 今日大殿上的人他挨个回忆了一遍,其中最为镇定的便是吴卓峰。他蓦然睁开双眼,眸底通红不已。 是他!绝对是他! “王爷!宫里的禁卫军正朝着王府来!” 宋济辰紧紧握着自己的佩剑,眸底的寒意更甚。他蓦然转身看着这个生活了许久的地方低沉道:“全部人前往翼城!”宋家的封地便是翼城,只不过后来被先皇强行留在应天,翼城便交由苏家守着。 他常年带兵守护翼城,那里还有他留下的精锐部队,就连苏家亦是原先宋家军的一支。 “小冉怎么办?”柏倾城眼眸闪烁着泪光,发生的事情太多,多的她都有些承受不来。 宋济辰神色严肃的朝着齐河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去翼城。” “王爷,那您……” “本王要把她找回来。”宋济辰又嘱咐了些安排便让他们赶紧按照计划离开,而他却是换下衣裳装成普通百姓依旧留在应天。 如果何小冉真的是吴卓峰掳走的,他如今人还在应天,那何小冉自然也不会被他藏的太远。 “朕养你们何用?宋济辰手下的那群人你们竟然一个都没有抓住!”洪基双目通红的瞪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禁卫军统领,他缓缓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明晃晃的龙靴出现在禁卫军统领的面前。 洪基弯下身子,眸间的嗜血疯狂让人畏惧,他拍了拍那人衣服上绣着的虎啸图案,颇为怜惜的摇了摇头。“既然这么没用,朕何必还留着你。”他朝着殿外唤了一声,顷刻间便涌入三四个人。洪基起身接过苏福递来的帕子厌恶的擦了擦手平静道:“将他拉下去五马分尸。”他想了想似是觉得处罚得不够又继续说道:“将他的头挂在城门口警醒那些人,谁若是敢包庇、放过宋济辰一干人等,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那人的求饶声响彻大殿却得不到洪基的丁点回应,四人上前紧紧地禁锢着他,他惊惶无措的抱住身侧佁然不动的吴卓峰,“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救我!” 吴卓峰看着抱着自己的小腿的男人双眉紧蹙,双唇微动却还是没有开口。这人罪虽然不至死,可臣子的命向来都是掌握在君主手里。 君允生便生,允死便死,岂容他们改变分毫。 那人被强行拖了出去,整个大殿再次恢复平静。吴卓峰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可背后却被汗水打湿一片。 洪基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打量着吴卓峰,步伐平稳的走到他身侧,薄唇微勾噙着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吴爱卿,你可有背叛朕?” 吴卓峰蓦然跪了下来,额头渗出的细汗已经凝结成珠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皇上说笑了,微臣只效忠皇上,怎可会与那人狼狈为奸!” 洪基没有说话,继续打量着他。“吴爱卿所言非虚?” “微臣愿以性命担保,绝无背叛皇上之心!”吴卓峰的心紧紧地悬着,自从永莲公主身陨后,皇上就跟变了一个似的。残忍、嗜血、狠毒……在他眼里,命都是低贱的。短短数日,皇上已经杀了不下数十位大臣了。 洪基轻笑一声扶起了吴卓峰,“朕不过是开句玩笑,吴爱卿不用那么紧张。你与宋济辰之间势同水火,更有夺妻之仇,自然不会与他为伍。”他轻叹一声拍了拍吴卓峰的肩膀,“爱卿放心,朕必定会为你报了这夺妻之仇。” “微臣谢皇上!” 从殿内走出的瞬间,吴卓峰的双腿渐渐发软,如若不是刚才硬撑着怕是早就站不稳了。 他抬眸看着硕大威严肃穆的皇城,只觉得压抑至极。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变得那么陌生。 他坐车马车回府,似是一天过得太胆颤心惊,刚坐下便觉得累的紧。双眸刚合上,马车蓦然一停,他身子微微前倾,车内的摆设乱作一团。 “发生什么事儿了?”他指腹刚碰到竹帘上,竹帘便被人从外掀开。他见到来人眼睛睁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竟然会是他。“宋济辰!” 宋济辰一身粗布麻衣,脸上还沾染着泥灰,如若不仔细看还真的无法将眼前这个邋遢乞丐和英勇俊朗的宋济辰联系在一起。 他缓缓掀开竹帘,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丝毫不顾吴卓峰气的快要冒烟的脸。“你把小冉藏在哪儿了?”他留在应天这么些日子,信网得到的消息只停留在吴卓峰让小小将何小冉掳走,之后便没了踪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他实在是没有耐心和他转弯抹角。 吴卓峰身子一僵,眉头蹙的更紧了。“小冉不是你劫走的?” “……不是我。”宋济辰剑眉拧在一起,他看着吴卓峰细细打量着,他眉宇间的惊讶和担忧不是装出来的,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何小冉现在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卓峰无力地倒在身后的车壁上,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他一直以为那日是宋济辰追上了吴安他们将何小冉劫走了,可如今看来,是另有其人了。“小冉在琼林道上被人劫走了。” 宋济辰眼眸一紧,毫不犹豫的一拳打了过去。 吴卓峰的头狠狠地撞击在车壁上,只觉得有些头晕,可他却没有说一句话。双目呆滞的看着一处,任由宋济辰揪着自己的衣领。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小冉也不会让人在琼林道上劫走。 “吴卓峰,你最好祈祷小冉平安无事,不然我定要和你好好算算这笔账!”宋济辰一把松开紧握着他衣领的手,动作迅速的下车离开。 琼林道可以通向各处,想要找到何小冉需要另寻法子了。 “驾!”粗狂的男人声缓缓传来,何小冉迷迷糊糊的闷哼了一声,她费力的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已经不是在刚才的马车上了。 说来也是玄幻,原本和小小说着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车突然翻了。她身上软筋散的效力已经消散的差不多,她本想趁着这个机会逃走,可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脖颈上又是一疼,她就这么又晕了过去。 中途也是醒来过几次,可还没等她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便有被人用迷药迷晕过去。她这次长了心眼,眼睛半眯着,不仔细看是察觉不了她已经醒来了。 这个马车比吴卓峰之前安排的要破旧些,对她下手更是狠得厉害,应该和小小她们不是一伙的。她今年是犯了什么太岁?怎么接二连三的被人掳走?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还有多久?” “不出意外的话五日便可。” 车外似是有人说话,何小冉听得不太真切,微微挪动身子想要听的清楚些。可她刚动,只觉得后背一凉似是抵着什么。 “她醒了。” “老样子!”那人话音刚落,一抹熟悉的味道再次覆了上来。何小冉呜呜喊了几声却还是抵不过帕子上的迷药,双眼再次无力地合上。迷蒙之际,她还是忍不住的在心里吐槽着:“他大爷的……怎么又来……” 吴卓峰回到府里,根本来不及休息便派人四处去寻何小冉的踪迹。 小小那日被人打晕丢在琼林道上,也提供不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小姐怎么了?” 吴卓峰右手狠狠的摁在桌上,眸间满是懊恼。“那日劫走她的不是宋济辰。” “什么!”小小也被这个消息吓得轻,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才讪讪然稳住了身子。如果不是宋济辰劫走,那到底会是谁? “吴安!加大人手出去找!” “是!” 吴安前脚刚走,苏福后脚便来了。 “丞相大人,皇上让您赶紧进宫。”吴卓峰看着伏着身子一脸谄媚的苏福,心中顿时不安。他刚刚见过宋济辰,皇上便派人宣他入宫。一切来得实在太巧,着实让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公公稍作休息,容本官换身衣服。” 苏福本想拒绝,可吴卓峰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丢下这话便转身去了内堂。 “等我走了之后,你便离开丞相府。能走多远走多远,如果能见到吴安,你们便一起走。”吴卓峰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这些时日他什么没见过?伴君如伴虎,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出些许的。怕是从他今日离开皇城那刻起,皇上便让人跟着他了。 “小小绝不离开大人!”小小紧紧咬着下唇,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吴卓峰步伐一顿,无奈的看着身侧突然倔强起来的小小,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抿了抿双唇轻叹一声缓缓道:“你走了,还能想办法救我,如若你也出了事,谁还能救我?” 小小一愣,被水雾氤氲的双眸呆呆的看着吴卓峰,她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小小知道了,小小一定想办法救大人!” “好,我等你。” 吴卓峰跟在苏福身后走进乾清殿,洪基早已站在殿中等着他。 “微臣……” “你见了宋济辰!”吴卓峰的身子半曲着,礼还未行便被洪基一口打断。 “是……”和他想的一样,洪基早已派人跟着他,想要瞒过去是不可能的。 洪基深深吸了口气,快步走到他身前,眸底猩红血丝密布。狰狞的瞪着他恨不得吃了他,“为什么不杀了他!” “臣不会武。” 洪基轻笑一声,笑声更加让人毛骨悚然。他缓缓直起身子轻吐着气,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是这样吗?吴卓峰,朕给过你机会了!你为何还要骗朕!” “皇上,臣……” 洪基似是疯了一般,一把捏住吴卓峰的下颚,恶狠狠道:“你这颗棋子真是无用,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被人夺走,如今见到他都能无动于衷,吴卓峰呀吴卓峰,你可真让朕失望!” 棋子……棋子……吴卓峰呆愣在原地,下颚被他攥的生疼,此刻却忘了疼痛。脑海里一片混乱,发生的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他这才醒悟过来。难怪当初收集柏琅天的罪证时如此的轻松。在朝堂上针对宋济辰也向来会得到他的庇护,原来从始至终,他都只是洪基用来对付宋济辰的一颗棋子罢了。官位、器重……什么都是假的! “看在你也曾为朕鞍前马后,朕可饶你一命。来人,将他关押起来,没朕的命令,终生不可放出。” 大殿之上退去了众人,突然的安静让洪基心绪躁动,他蓦然起身走到殿外看着银碎月光笼罩下的皇城。抚着白玉石狮的手一紧,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嗜血的双眸狠狠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夜空,“宋济辰,朕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 吴卓峰:这么些年,终究是错付了! 慕斯:竹马表哥不哭!! 皇后娘娘 “怎么还没醒?” “回皇上,这迷药的药劲儿还未过,等药效过了便会醒的。” 何小冉迷迷糊糊间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其中一人的声音很是熟悉。她眉头微蹙哼唧了一声,搭在被褥上的手也微微动了动。 “小冉?”男人担忧温柔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这是哪儿……”何小冉缓缓睁开双眼,药效还未去的彻底,浑身酸麻得紧,就连眼皮都像是被灌了铅,重的要命。 “这是我的寝宫。”一旁的太医还跪着未走,听到一朝天子自称我时身子更是一僵,把头埋得更狠,生怕惊扰了他们。 “寝宫……”何小冉现在只是无力,该有的思维还是有的。寝宫?何人住的叫寝宫,她躺在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鬼?她怎么跑宫里来了?难道是洪基? 可是……这人的声音和他一点也不像呀…… 她挣扎着想要将厚重的眼皮睁开,看清床边坐着的人。那人似乎瞧出她的打算,双眉微挑倒是极为配合的俯下身子凑到她跟前好让她看个清楚。“看清了吗?知道我是谁了吗?” “……”看清了!太清楚了!何小冉偏过脑袋看向床里的方向,话音虽无力到还是可以听出其中她的不爽。“拓跋陌,离我远点!” 拓跋陌勾了勾唇,抿了抿嘴,眸间满是委屈的看着何小冉,沉默片刻后还是听话的直起身子离她远了一点点。“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是我从那群人手里将你救下的。” 何小冉身子一僵,回忆了那日发生的事情。拓跋陌说的也不错,她那个时候的却是被小小绑架了…… “你身为北荒的皇帝,不好好待在北荒怎么那天会出现在西洪?”何小冉转过头狐疑的盯着拓跋陌,她才不相信什么巧合之说。 世上80%的巧合都是人为。 拓跋陌撩着衣角的手一顿,眸间闪过一丝无措,随即缓缓道:“自然不是我亲自去的,是麦库。” 麦库?何小冉对这个人还是印象深的很,每天都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的表情。她秀眉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 最近一次醒来听到的对话,其中一人应该就是他!她龇了龇牙,满脸的都是怨气。感情一路上对她尽用迷药的就是他! 她瞪了一眼身侧坐着的罪魁祸首,恨恨道:“你知道应天离这里有多远吗?” “两千六百里……” “你知道在路上我被用了几次迷药吗?” “六次……” “拓跋陌,你知不知道迷药用多了会变成傻子的!” “……”拓跋陌彻底说不出话了,这个他还真的从未想过。他蓦然站了起来有些无措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小冉,我……我真的不知道会变傻的。而且用迷药也是麦库将你带回来后才会报给我听的,我事先也不知情。”何小冉无语的放了个白眼,连余光都不想给他一个。 见她不理自己拓跋陌更加有些慌神,他试探性的凑到跟前摆了摆手,竖起了两根手指,“小冉,这是几?” “二百五!” “……”拓跋陌倒抽一口气瞅了一眼自己竖起的手指,眸间闪过的情绪真的是复杂至极。他眼眸微抬才发现还跪在一边一动不动的太医,他蓦然快步走了过去揪起他们的衣领急促道:“赶紧给朕看看!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儿,朕要你们的脑袋!” 太医真的要被吓哭了,他们是无辜的! 太医唯唯诺诺的一窝蜂拥到何小冉跟前,把了把脉更加无奈了。 “回皇上,这位姑娘她……除了有些气血虚外,身子好得很。” “……这是几?”拓跋陌伸出手指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二。” “她说这是二百五!你们还说她没事?朕白养你们了!” “……”太医委委屈屈说不出话。 躺在床上的何小冉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脑仁疼,就拓跋陌这样的竟然还能当皇帝?认真的吗? “我没傻,你就别折腾他们了。”何常安也是太医,看着他们何小冉倒是开始心疼自家老爹,以前也经常这么被皇宫里的人这么欺负吧。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莫名其妙被绑,还没见到吴卓峰,又被拓跋陌截了胡。她就这么从应天被绑到了北荒国都呼特。她眸光微沉,满脑子想的都是宋济辰,怕是已经过了许久,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拓跋陌,你知道宋济辰在哪儿吗?” “……不知道。”拓跋陌的脸色蓦然一沉,看着何小冉的目光略带一丝失落。 他的话何小冉怎会相信,北荒和西洪之间暗探不绝,洪基那边摆了鸿门宴想杀害宋济辰,拓跋陌怎会没收到消息。她缓缓闭上双眸无力道:“能让我一人待会儿吗?” 拓跋陌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拳,顷刻后缓缓松开声音暗哑的说着:“好。” 所有的人都出去了,何小冉也不再故作坚强,一行清泪顺着她侧着的脸颊滴落在枕上,渐渐散出一朵绚丽的花形。“宋济辰……” 拓跋陌出去后便一直站在门外,他缓缓闭上双眼调控着自己的情绪。 “皇上。”麦库站在他身侧,跟随在他身边这么久,他能够从他的举止间看出他现在的情绪。余光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眸底闪过一丝凛冽。 一定是那个女人,他惹皇上不高兴了! “麦库。” “臣在!” “为何要用迷药?” 麦库一愣,迷药?他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拓跋陌话中所指的迷药是什么,恭敬的福着身子解释道:“路上要经过许多关卡,她醒着多有不便。” “你知道迷药用多会变傻吗?” “……” 拓跋陌转过身冷漠的看着麦库,见他呆愣在原地的模样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头,“以后不准对她用迷药。”说完这话,便转身去了大殿。早朝正在进行的时候他便收到了何小冉到了的消息,撇开殿上的大臣直接来了寝殿。现在一切安然无恙,他该继续早朝了。 一日清晨,负责伺候何小冉的宫人们端着热水呆愣的站在空无一人的殿内,满眼尽是错愕。砰地一声,手中的铜盆摔落在地,“不好了!皇后娘娘不见了!”她慌慌张张的跑到院中扯住一名太监急忙道:“赶紧去告诉皇上,皇后娘娘不见了!” “什么?皇后娘娘又跑了?”太监颤颤巍巍的抖着双唇,眼泪都快喷涌而出。这都是这个月的第四次了! “不见了?”拓跋陌正在批阅奏折,听到何小冉不见的消息他轻叹一声扶了扶额摆了摆手。“给朕去找,把整个皇宫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回来!” “皇后娘娘真是精力无限,每月都要跑上头十次,次次都会被抓回来,已经这样了还能连跑半年。”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拓跋陌特意拨了一队人专门用来每月寻找何小冉之用。 “别说了,赶紧找吧。”一人从假山后摇了摇头,继续朝着下一处搜寻。 她被拓跋陌这么摁在北荒的皇宫里已经半年了,中途跑过无数次可次次都是徒劳。可能是偷跑的次数多了,多到她已经摸清了整个皇宫的构造,想要躲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静静地缩在御花园一处死角,长得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刚好掩住了她的身形。奉命搜寻她的那队人倒是忽略了这个极不起眼的角落,在他们离开过后何小冉才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走了出来。 “我是傻吗?怎么可能每次都躲在一眼的地方!”她朝着刚才那队人走过的地方翻了翻白眼,随即动作迅捷的朝着昨晚画的路线图一路狂奔,中途还不忘躲躲闪闪路过的宫人太监。 “再过三个门应该就能到宫门口了!”何小冉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墙调整呼吸。 “这里有条捷径,从前面华玉门穿过就只要过一个门就能看到宫门。” “还有这条捷径?多谢多谢!”何小冉下意识的回答着,话音刚停她整个人愣在原地就连急促的呼吸也蓦然停住。 “……”她僵硬的转过身子,目光在触及到一抹明黄龙袍时,就差没爆粗口了。 靠!刚刚明明没人的!拓跋陌怎么在这儿! 拓跋陌轻轻歪着头,眸间满是无奈的看着何小冉,“玩够了吗?我的皇后?”拿出自己的帕子想要替她擦拭俄上渗出的细汗。 何小冉气的不行恨不得对着他连踹几脚,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掉拓跋陌伸来的手,他手里的帕子也飘飘然落了地。“谁你皇后!我何时答应嫁给你了?别以为你是皇上就可以只手遮天!别以为你是皇上就可以随意给我安个皇后的身份!老娘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想做皇后,特别是你的皇后!”她所有的好脾气都在拓跋陌跟前磨的一丝不剩,能够变相囚禁她半年,任谁都是受不了的,特别又莫名其妙顶着北荒皇后的称谓。 拓跋陌手一僵停在半空,他似乎是习惯了何小冉对她的态度也不恼。收回手静静的看着何小冉,见她气的涨红了脸,碎发也因为被汗水打湿黏在额侧。“你还要闹多久?做我的皇后有何不好?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拓跋陌深吸一口气,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委屈,“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能做到!整个皇宫我除了你没别的女人,你还要我怎样?” 何小冉身子一僵,身侧的手紧紧揪着衣角。这半年来拓跋陌对她如何她不是不知,更是因为她知道才更要逃离。她微微吹眸,修长微卷的睫毛在她眼下惹了一层暗影,随着她睫毛轻颤暗影与之抖动。“你再好也不是宋济辰。” “宋济辰!宋济辰!你为什么就不能忘了宋济辰!”拓跋陌能够容忍何小冉的一切,唯独宋济辰是他的逆鳞。 何小冉鼻头微微泛酸,她缓缓抬眸看着拓跋陌,眼眶也红了。“已经半年了,无论我怎么求你,你从不告诉我宋济辰的消息。这样囚禁着我,和关押着一个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拓跋陌没有说话,他紧紧握拳的看向一侧,周围的空气似是变得稀薄,所有人都跪在一旁将头埋得极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如若我说他死了呢?” “我不会独活。” 何小冉坚定的话深深刺痛了拓跋陌的心,好一个不会独活。他缓缓闭上双眸,额上的青筋突起,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掐她。 “来人,带皇后回寝宫休息。” 何小冉冷笑一声不再多言,每次都是这样,他们总是这么不欢而散。 走到她住的凤仪宫,一阵和煦的微风拂过,一缕淡淡的幽香缓缓传来。她无声的眼眸微顿,随即朝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侧着身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殿右侧的园子里长着的几棵树,“这里何时种上了梨树?” 浩特的气温较低,想要培育梨树绝非易事。可园中的这几株梨树似乎长得很好,开着的梨花个个绚烂的很。 “皇后您来之前便有了。” 宫人的一句皇后瞬间让何小冉冷了脸,她讨厌别人喊她皇后。她疾步走进殿内,蓦然将门关上。“我要休息了,谁也不准打扰。” “是……”她的命令没人敢不从,宫人都知道皇上对皇后的喜爱,惹了谁都不能惹了皇后。 宁静的勤政殿上拓跋陌无力的倚着龙椅,揉着太阳穴。麦库站在殿下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西洪那边战局如何了?”自从鸿门宴后,宋济辰率军回到翼城,整合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下了翼城附近的三座城池,整个西洪的东北要地都被宋济辰收至麾下。 “前几日刚夺下了中部两座城池,现在和洪基处于并分西洪的局面。” 拓跋陌揉着穴位的手一顿,有些诧异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宋济辰的带兵能力向来迅猛,能够在半年内夺下西洪半壁江山倒也不稀奇。 他微微点头便不再多问西洪的事情,只要何小冉在他这里的消息没有泄露他便不会有任何的麻烦。在琼林道劫走何小冉他布局已久,麦库更是将踪迹抹的一干二净,不然按照宋济辰的行事手段早就该来他这儿要人了。他拿起桌上未批完的折子,双眉一蹙满是愁容。 “已经数月多未下雨了。”拓跋陌再次觉得头疼,天灾一来受苦的都是百姓。“让人安排一下,几日后朕去天坛求雨。” 有关宋济辰的事情拓跋陌瞒得极紧,可这要去天坛求雨的消息何小冉知道的轻松。 宋济辰曾经与她说过,在北荒他设了密探,如若此次她能跟着拓跋陌一起去天坛,说不准就有机会让他留在北荒的密探看见。越想越觉得这招可比她多次出逃来的靠谱,她向来都是行动派,二话不说便朝着拓跋陌的勤政殿走去。 她来半年多从未踏足过勤政殿,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硕大的宫殿有些微愣,虽然没有西洪的主殿大,却也不失气派。 何小冉进出是不用宫人通报的,拓跋陌听到声音抬眸望去,见到是她也是愣了愣。“怎么来了?” “你明日可是要去天坛求雨?”何小冉开门见山,毫不含糊地说道。 拓跋陌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点了点头。 “我也要去。” “……不可。”拓跋陌拒绝的也是极快。 何小冉早就料到他会拒绝,庆幸她早有对策,缓缓往前游走了一步,秀眉轻挑轻声道:“不是说我是皇后吗?北荒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一人去求雨不如皇上和皇后一起去。” “何小冉,你可听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拓跋陌轻笑一声,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右手半撑着下颚缓缓道。 “……” “如果你是指望城中宋济辰的密探替你通风报信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难道我会任由他的密探在我的眼皮底下活跃吗?” “……” “不过既然你现在愿意承认皇后的身份,我还是很高兴的,你想去明日便与我一同吧。” 何小冉气的紧紧咬着后槽牙,她越发觉得拓跋陌的笑容贱的无人能敌! 话已经说出口,她不愿去也不行了。翌日一早她和拓跋陌共乘一轿前往天坛,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在拓跋陌多次目光直盯下她终究是忍不住了,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 看着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何小冉,拓跋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了摆手听话的挪开视线看向一边,“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喜欢你这么一个既不温柔又不解风情的女人。” 何小冉懒得搭理他,侧过身子看着车帘,她已经盯了许久还是在拓跋陌没注意的时候一把掀开,整个脑袋都探了出去。 “那……那就是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长得真好看!” “哇!我竟然有生之年能见到皇上和皇后!” 何小冉露了真容的下场便是收到无数目光的注视,她忍不住的嘴角抽动。今日皇上皇后亲自去天坛求雨的消息是万民皆知的,何小冉一露面倒是让他们一睹皇后的容颜。 拓跋陌双眉轻挑的看着她,一点也不着急道:“怎么?还没死心?” “……”何小冉只觉得心口被气得发慌,她蓦然放下车帘闭目养神,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是要试的。 巡逻的士兵在军营里井然有序地走着,军营正中的一顶营帐里宋济辰正在看着如今的时局图,剑眉紧蹙,思索着下一步该攻破那座城池对他们最有利。 “将军!”齐河急匆匆地冲进营帐,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何事?”宋济辰头都没抬一下,低沉问道。 “何姑娘有消息了!” ※※※※※※※※※※※※※※※※※※※※ 何小冉:【无奈】莫名其妙我就成了皇后,宋济辰!我是清白的! 宋济辰:我知道。 亲征 “翼城那儿来了一人说是在北荒都城浩特见到了何姑娘。”他们现在正在部署着之后的行军计划,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封急报传来。 “如何确定真伪?”如今正值西洪内乱,若是此消息为假,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宋济辰双手撑在桌案上,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他期望是真的。他寻了何小冉半年多,至今毫无消息,在这么下去,他怕是要挺不住了。 “他说何姑娘之前在他那里研制出烟花,此次前往北荒走商,没想到却在那里见到了何姑娘。” 宋济辰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眸蒙上一层暗影,应天距浩特可是两千多里,何小冉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浩特。 “可有说小冉在北荒做什么?” 提到这个,齐河想着密报里的内容一时间都不敢向宋济辰说明白。 “怎么了?” “何姑娘现在是……北荒的皇后……” “……皇后?北荒的?”突然间所有事情都串到了一起,他抵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握拳,眸底猩红一片。他怎么就忽视了北荒那边还有个拓跋陌对何小冉虎视眈眈呢?本以为拓跋陌新帝登基要修整多年才能让北荒安定,却不曾料到竟然派人掳走了何小冉。 他深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何小冉绝对不可能心甘情愿做他的皇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寻找半年最终得到的是这样的消息,宋济辰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连续数日的备战让他有些入不敷出,忽然间一阵白光闪过,他狠狠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将军!” “无妨。”宋济辰摆了摆手,双唇皆是苍白之色。他喘了喘气,双眸无神的看向前方。“齐河。” “属下在。” “你率大军守住这里,我要去浩特一趟。”自从他和洪基正式开战,与北荒接壤的几处纷纷处于戒严的状态,这也是他一直未想到何小冉会在北荒的原因。如若率大军前去,何小冉要是不在,他面临的将会是内忧外患。他不能用万千士兵的生命开玩笑做赌注,何小冉是他未来的妻子,要去寻便亲自去。 齐河了解宋济辰的性子,他知道阻拦是无用的。他缓缓抬眸看着他没有说话,见他下巴处乌青的胡茬还是点了点头头。自从何姑娘不见后,将军一边要行军布阵,一边要费尽心思去寻人。他是眼睁睁的看着将军日益消瘦,整个人的精神劲儿也没往日好了。 若是柏倾城出了这样一件事,他怕是早就崩溃了。 “将军放心,这里交给属下,属下定是拼死守护等您回来。” 宋济辰没有耽搁分毫,那日吩咐完一切便换上新装直奔浩特。 北荒和西洪之间虽然近来关卡严密,但对于两国通商一事还是保持着一定的默契。他跟着那位烟花商人的商队到了浩特,一到他便想方设法的入宫。 一路上他听了那位烟花商人说了许多,拓跋陌求雨,何小冉以皇后的身份一同前往,这是浩特百姓亲眼所见不容做假的。 “王爷您真的想入宫?”彭水泽从小便生在应天,从他儿时听得最多的便是老历南王征战沙场的故事,他也曾立志参军,奈何家中不同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接替家业从了商。对于宋济辰,他亦是钦佩、敬重的。 “是。” 彭水泽面露难色但没过多久又喜笑颜开,他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两年前我来浩特经商认识了北荒皇宫里的一位老太监,如今虽然换了皇帝,但他还在皇宫。王爷您竟然想入宫,我想他能帮点忙。” 果不其然,那位老太监不仅还在宫里,也算是有个一官半职,几番交谈下他很是爽快了答应带着宋济辰入宫。 每月十五都会有新一批的太监宫女入宫,宋济辰就借着这个时间混了进去。北荒的太监服与西洪的差距甚大,没有广袖长袍,一套下来干练轻巧,倒是不会束手束脚。 他跟着队伍走在皇城中,因为事先他就得到了皇城内部的构造图,跟着队伍走了一段后便偷偷掉了队。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着凤仪殿走,那是如今何小冉住的地方。 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就愈发的躁动。他有太多的话想问、想说。 “你是哪个宫的?” 宋济辰疾步的动作一顿,眼眸间闪过一丝凛冽,他伏着身子怯怯懦懦道:“奴才是刚入宫的,尚未分配。” “你怎么到了这儿?”麦库双手交叠在胸前,腰间陪着的弯刀在明媚的阳光映衬下微微泛着光。天坛求雨后拓跋陌还是有些不放心何小冉,便派了他守在凤仪宫周遭。 他从右侧一棵粗壮的树下走了出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宋济辰。 “奴才本来是跟着队的,可晃神的功夫便掉了队,还望大人恕罪。”宋济辰用内力憋着嗓音,和自己原本的声音相差甚远,就算是何小冉也不一定能听得出来。 麦库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头,眸间颇为嫌弃。走个路都能慌神,这样的人能做什么。 “这里不是你能随意溜达的地方,赶紧离开。” “谢大人,奴才这就离开。”宋济辰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便转身离去。深邃的眼眸蓦然一沉,前面的那座殿宇便是凤仪殿,看来殿里的人对他很重要,重要到连他身边的第一护卫都能派来守着。 小冉……是你吗?如今种种情形凑在一起都不难说明何小冉就在凤仪殿里,可他就是想亲眼见见她。虽说是当着麦库的面离开,但他并未走远。之前打听的消息,其中一条便是皇后娘娘每日都喜欢到御花园里散心。他暗暗躲在御花园的一角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前呼后拥的一行人缓缓走来。 “你们就这么喜欢跟着我?”何小冉为了下一次能更好的逃走,每日都不辞辛劳的在皇宫里四处踩点。 “皇后娘娘您就体恤体恤奴才们吧,要是让皇上知道奴才们让您一人出来,必然不会有好下场的。”跟在何小冉身后的一行太监宫女都是面露难色,全程无论何小冉走到哪里他们都锲而不舍的跟到哪里,比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还要让何小冉头疼。 “随你们吧!”她气呼呼的走了一会儿便没了心情,转身又朝着凤仪殿的方向走去。 待她们离开后,御花园的一隅宋济辰无神的走了出来,他呆呆的看着那抹消失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半年了,足足有半年多没有见到何小冉了。 所有的事情已经确定,何小冉的却在北荒的皇宫里,而且还顶着北荒皇后的称号。 他眸光微沉,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骨节处更是咔咔直响。 这笔账他定是要和拓跋陌算回来的! 几日后拓跋陌收到了宋济辰寄来的一封信函,上面的内容简单明了,似乎连寒暄都不愿。 拓跋陌扫过信函上短短的两行字,被气的嘴角紧抿,就差头顶冒火。他蓦然起身将信函揉搓成团丢进屋内的香炉中看着它被烈火烧成灰烬,似是不解气又将桌上的信封也一同丢了进去。 “好个宋济辰,竟然敢威胁朕!” 不把何小冉平安无事的交出来,便要与北荒开战。拓跋陌缓缓闭上眼睛,只觉得气血不顺。都已经内忧了,竟然还不怕挑起外患?不过最让他惊讶的便是宋济辰已经知晓何小冉在皇宫里,他将消息封得极紧,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 之后几天与往常无异,他全然当做那日什么都没看到,丝毫没有把何小冉交出去的打算。三日后,宋济辰那边可是等不及了,来了一出大戏把拓跋陌逼得在早朝时动了火。 “皇上三思呀,北荒本就在休养生息,可经不住与西洪一战。皇上切不可为了一个西洪女子乱了分寸,失了国本!” 拓跋陌额上青筋微凸,他烦躁的揉了揉额侧,整个人倒是不耐烦的。 “自古红颜多祸水,皇上还是将皇后娘娘交出去避免这场战争吧。” “够了!”拓跋陌一掌拍在龙椅的龙首上,满脸的怒意展露无遗。他疾步走到一直话说不停的大臣面前咬了咬后槽牙,“她是朕的妻,北荒的皇后!你让朕将她交给宋济辰?你这是陷朕于不义之地,若是朕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又有何能守着这片江山!” 原本哄闹的朝堂顿时变得安静,一直劝诫他的大臣也低着头不再说话。拓跋陌直起身子看着殿上跪着的这些人,嘴角勾了勾,眸底的厌恶与通透让人毛骨悚然。 趋利避害,这就是人的本性。而他,偏偏要护着自己想要护着的人。 宋济辰给了拓跋陌时间,可等到的结果却是他答应迎战。这也是出乎宋济辰的预料,按照如今北荒的国力的确撑不住这样的一场战争,可拓跋陌偏偏答应了。 换个角度来说,他很是明白拓跋陌心中所想。为了小冉,连好不容易夺下的江山也可轻易放弃,着实也让人敬佩。 他回到翼城,调回了原本放在中部夺城的部分兵力,亲自率军要在翼城外和拓跋陌率领的北荒军队决一死战。 当初助他登上皇位,他便知道一定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只是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拓跋陌迎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北荒,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的支持也有的反对,大骂他□□熏心,不顾百姓死活。 拓跋陌站在自己的盔甲前佁然不动,指腹轻轻滑过那冰冷的铁片,唇角微扬却是透着一抹难以言述的无奈。 “皇上。”麦库掀开帘子从营帐外走了进来,眸间满是不悦的看了一眼拓跋陌,随即俯下身子行了一礼。 “何事?” “皇后娘娘她扮成士兵的模样混在队伍里了。” 拓跋陌一听,眸底的无奈更浓了些,说是无奈更多的却是苦涩。她终究还是想方设法的跟了出来,为了什么,他怎会不知。他轻叹一声走到沙盘前看着红蓝两个阵营没有说话,他看了片刻便伸出手指将代表自己的帅旗轰然推倒。 “早就败了,不是吗?” 麦库看着他眉头紧蹙,向来嘴笨的他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好。“要属下将她……” “不必了,随她吧。” “可……”可这是你不惜耗尽国力兵力也要守住的人呀。麦库终究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他低着头眸底闪过的不满更浓了,他果然还是很讨厌何小冉。 “朕若是真的能留得住,她岂会不惜一切的跟出来?”拓跋陌越过他走到营帐外看着湛蓝无垠的天空,缓缓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面带来的温柔。就连风都能给他温柔,可她为什么就不愿将对宋济辰的分毫拨出一点给他呢? 万千难事皆愿度,伊人心却属人家。 何小冉偷溜的能力也是极强,能够混进北荒的队伍里着实不易。穿着黝黑的战衣,手里还拎着一把长刀,一连几天的行军赶路差点没把她累垮。一时间愈发的钦佩参军之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夜幕降临,军队安营扎寨在一片林子后,他们和宋济辰的军队只相隔这片茂密的树林。树林适合藏人偷袭,但对于双方而言都是心照不宣的,宋济辰和拓跋陌率兵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不喜阴招这种龌龊手段。 何小冉从篝火边溜开,一路闪躲的出了营帐的范围,除了中途遇到过几次巡逻的队伍倒是离开的极度顺利,顺利到她都有些不可思议。 钻进树林里,一路朝南毫不停歇。 不知走了多久,本就奔波数日的双腿在神经的极度兴奋下又出了不少力,直到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何小冉扶着一棵粗壮的树干大口喘着气,腰间系着的水袋早已空荡,干裂的双唇渴望得到水的轻抚。 她看了看四周,忍不住的吐槽:“走了这么远也没看到果子,这么大一片树林不至于连个果树都没有吧!”休息片刻后挣扎的起身想继续往前走,再这么耗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活着见到宋济辰的那一天。 她费力起身,还没挪开步子便听到自己右侧方向传来的声音,她谨慎的躲在一棵树后目光凛冽的盯着刚才有动静的那个方向。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稀有的草药!”一人背着竹篓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何小冉看着那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爹?” 何常安身子一僵,魂差点被这突然的一声吓飞。他迅速的拎起身侧用来砍草的柴刀,颤颤巍巍的朝着身前乱挥一气。“在下不过是采药的郎中,绝无冒犯之意!” “……爹,是我,小冉呀!”何小冉眼眶都红了,快步走到何常安跟前,眼疾手快的拦下他乱挥的手,一股脑扑到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何常安整个人愣在原地,呆怔的低头看着怀里脏兮兮和泥猴没啥区别的何小冉,他手里刚才的药蓦然跌在地上。他双手颤抖的覆在何小冉的背后轻轻拍了拍,声音颤抖道:“小冉?小冉!” “爹,是我是我!” 父女两抱在一起哭了许久,何小冉被风吹的干涩的脸被泪水惹出一条长痕,倒是有些疼。 “爹,你有水吗?渴死我了……”她抬头委屈的看着何常安,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何常安心都碎了。立马将身上吃的喝的都拿了出来恨不得亲自喂给她。自从何小冉被人劫走,他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还是宋济辰不顾身份跪在屋外几个时辰他才从里面出来。 何小冉狼吞虎咽的又吃又喝,时不时地抬头看着身侧坐着的何常安,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醒了,人又不见了。 “爹,你怎么在这片林子里?你不知道拓跋陌的军队就在林子那头吗?” “王爷说你是被拓跋陌劫走的,我便跟着他来了这儿。之前在医书上见过说是这片林子里有一株罕见的药草,配上方子能治疟疾,我便进来找找看。” “……”何小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自家老爹向来都是医术控,谁也阻止不了的那种。不过能在这里遇见他,简直就是上天保佑! 哭得通红的眼睛眨了眨,鼻头又忍不住的泛了酸。“王爷可好?” 何常安一愣,目光闪躲着支支吾吾起来:“王……王爷呀,还……还挺好的。” 何小冉秀眉一蹙,紧紧地看着他,“爹,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说话会结巴吗?” “……”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何常安垂眸轻叹一声,还是选择如实招供。“之前王爷和皇上一军争战时,不慎中了一箭,虽无性命之忧但还是伤得不轻。我让他好生休养,他却为了你直奔浩特,如今更是率兵要和北荒一战。今个下午的时候,伤口又裂开了,他现在发着热正在休息。” “什么!”何小冉不敢耽搁,立马拉起自家老爹就往军营那边走,一想到宋济辰受了伤,她整个人就开始心绪不宁。 何小冉如今身上穿着的还是北荒士兵的衣服,临近阵营前何常安赶忙将她扯住。“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拿见衣服,不然他们还以为我被北荒的人挟持了呢。” 何小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这才反应过来,听话的躲在一侧,直到何常安带着衣服来她才现身。 整个军营里都是男人,何常安那里也只有自己平日换洗的衣裳。他看了看穿着自己衣服的何小冉,还是有些犯难。“你……别吓到王爷,王爷现在情绪不能太过波动,会扯到伤口。” “我吓人?” “……”何常安没好意思说,刚才的确吓到了他。如果不是自己亲生的,他怕是认不出刚才那又黑又脏的泥猴会是自己的女儿。 ※※※※※※※※※※※※※※※※※※※※ 何小冉:我太难了! ps:本文要完结了~~~为了感谢我这寥寥无几的小读者,明日(周六)中午12点更新到结局,晚上18点更新三篇番外。 负责 “何先生,这位是……”守在宋济辰营帐外的侍卫自然是认得何常安,但他来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何常安身后又多跟了一个人。 何常安面色从容的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低着头唯唯诺诺模样的何小冉,轻咳一声缓缓道:“这是我新招的徒弟,一直都在我的帐子里,今天就让他跟着我,历练历练。” “噢……” 何常安是宋济辰什么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也没人敢拦他。身子微微后退便让开来,“何先生请进,将军应该正在休息。” 侍卫说的不错,何小冉进去后目光搜索般地看向四周,希望能立马看见那个让她日思夜想了许久的男人。 “你进去吧,我一会儿寻个借口就出去。”何常安看着自家女儿火急火燎的模样,也是心疼的。她和宋济辰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他这个做爹的岂会不知。 “谢谢爹。” “傻孩子。” 何常安如他说的那样寻了借口出去,何小冉走了几步便在简易的屏风后看见了躺在床上闭着双目的宋济辰。见到他的瞬间,何小冉的眼眶蓦然就红了。脚步轻轻的走到宋济辰床边,看着他消瘦了不少的脸颊,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下颚处冒出头的胡茬…… “宋济辰……”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颤抖着。 她忍着泪缓缓坐在床边,轻轻探着手想要抚上他凛冽的剑眉,可还未触碰到便被一抹力道狠狠的钳住。“谁!” 宋济辰猛然睁开双眸,眸底还布着鲜红的血丝,也不知道他有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宋济辰,是我。”手腕上的力道有些重,捏的她有些疼。她抿了抿嘴忍着疼,有些无奈的看着宋济辰。 “小冉?是你吗?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宋济辰神情有些恍惚的看着何小冉,总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他眨了眨眼睛后似是还不愿相信。又用右手狠狠的揉了揉,直到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涌出的疼意才让他清醒。 原来是真的…… “你怎么……” 何小冉吸了吸鼻子,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二话不说的扑倒宋济辰怀里,还体贴的远离他的伤口处。“我悄悄跟着拓跋陌的军队,他们在树林后面安营扎寨,我便趁着月色偷跑出来了。” 中间的过程有多心酸她一一都省略不说,只要结果是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宋济辰呆呆的躺在床上任由何小冉趴在他胸口上,直到一抹湿濡透过衣衫贴在他肌肤上他才身子一僵,赶忙轻抚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不怪你,怪吴卓峰!”何小冉带着鼻音埋怨着,可话一出口她又摇了摇头,“不对,都是拓跋陌的错!” 听着她气呼呼的,恨不得咬牙切齿的喊着那些人名字的时候,宋济辰哭笑不得的扯了扯嘴角。他从未想过自己一觉睡醒何小冉竟然就回到了他的身边。 “小冉,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他搂着何小冉的力道微微加重,如视珍宝的将脸贴到她的耳侧,温热的呼吸一点又一点的扑散在她敏感的耳畔。 这突如其来的暧昧让何小冉有些猝不及防,她身子愣了愣,随即灼热的温度涌上脸颊,她呆怔的点了点头。“我也不想离开。” 之后发生了什么何小冉也是云里雾里,等她彻底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从趴在他胸口变成被他压在身下。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在宋济辰的强硬霸道下,何小冉想多呼吸一口都是奢侈。 一抹凉意钻进她的里衣,她迷蒙的双眸蓦然一紧,整个人都僵硬在宋济辰的身下。 一秒两秒三秒……卧槽!宋济辰不会是想在这里就……就要了她吧! “宋济辰……”她话音无力微颤的喊着他的名字。 “小冉……小冉……”宋济辰撑在何小冉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拳,手臂上的青筋突起,他强行忍着身上的不适偏过头,半眯着双眸大口喘着气。“对不起,我……” “你……”何小冉刚想说话却感受到传说中的那个啥正di着她。轰的一下,本就红着的脸顷刻间变得更红了…… 宋济辰察觉到她的异样,立马反应过来,动作极快的从她身上爬了起来,坐在床边大口呼吸。“我……我……”他现在一点也不好受,即便是从她身上离开了但还是忍不住的心猿意马。一想到刚才的涟漪,他的喉结滚动的频率更快了些。 何小冉羞的要命,可以见到宋济辰懊恼的模样还是想要安慰他。她和宋济辰迟早会有这么一步,身为新时代女性她倒是不抵触,刚才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她缓缓起身伸出纤细的指腹轻轻戳了戳宋济辰硬挺的后背,“我不生气,真的!” “是我唐突了,我们还未成亲,我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 何小冉有些哭笑不得,轻笑一声身子软软的趴在他的后背上憋着笑缓缓道:“就算你刚才真的没刹住我也不会怪你,因为……”她的声音变得更小,“我愿意的。” 宋济辰身子一僵,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原本紧抿的嘴角现在忍不住的微微上扬。墨色般深邃的双眸也闪烁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他轻轻侧过身子握住何小冉抵在他肩上的手。“我们回去后立马成亲好不好?” 何小冉一愣,抬眸看着满目真诚的宋济辰,她眉眼微弯满是笑意的点了点头。“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愿意嫁给你。” “那我还能忍忍……不过,真的不能忍太久了……”宋济辰眼帘微垂自顾自的说着,声音小的宛若蚊哼,何小冉倒是一句都没听清。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何小冉心疼的看着他心口处的箭伤,微微裂开的口子刺痛了她的双眼。“竟然敢伤你!人在哪里?”何小冉气的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一只河豚。 “你要找他?” “当然!必须报仇!” “那有点困难。” “啊?” “当时他射了我一箭,我反手射了回去,刚好刺过他的胸膛。” “……”何小冉嘴角抽多难过没有说话,她怎么忘了跟前这个可是杀人不眨眼,腹黑又狠毒的历南王…… 按照何常安说的,轻手轻脚的替他换好药,她收拾好一切就准备起身离开。 “时候不早了,你赶紧休息,我先……啊!宋济辰,你干嘛呀!”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宋济辰右手一动,准确无误的将她扯到怀里,随即裹上被子安然的闭上双眸。 “……不是,你……我……” “嘶,别动。” “怎么了?” 宋济辰委屈巴巴的凑到她跟前亲了她一口轻声道:“你碰到我伤口了,疼。” “……” 估计到他的伤口何小冉自然动都不敢动,只好乖乖的我在他的怀里,本想着等他睡着了再走。可神经紧张了一天,鼻尖萦绕的都是宋济辰的气息,所有的防备全部放下,没一会儿她倒是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宋济辰还睡在她的身侧。何小冉呆愣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绝世容颜,轻轻半福着身子伸出手指碰了碰他修长浓密的睫毛。 她也想拥有这么好看的睫毛…… “将军,有军情来报。” “……”何小冉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慌乱的想要爬起来,可却被缓缓醒来的宋济辰拦住。 “别紧张。” 看着他淡然浅笑的模样,何小冉一点也不冷静。不知为何,总觉得即将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即视感…… 等二人穿戴整齐宋济辰才让门外候着人进来,与他一起的还有何常安。 “……”何小冉看见自家老爹黑的和煤炭一样的脸,她很是乖巧的低头,一副我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何事?”宋济辰自然没能忽略掉泰山大人满脸的怨气,难得心虚的轻咳一声。 探子察觉到营帐中的氛围有些不大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硬着头皮汇报着:“北荒的大军从寅时便开始后撤。” “后撤?”宋济辰微微抬眸看了那人一眼,话还未问完,又有军情来报。此次送来的是拓跋陌亲手写的一封信函,宋济辰看过之后薄唇微勾,剑眉轻挑,胜利者的姿态毫不遮掩。 “上面写了什么?”何小冉悄悄凑了过去轻声问道。 宋济辰将信递给她,毫不吝啬的夸了拓跋陌一句:“算他识相。” 何小冉看完信倒是有些琢磨不透拓跋陌心里的想法,说是宫里来报说她不见了,随后调查一番才知道她跟着队伍来到前线,更是趁机逃跑。既然人已经不在他们北荒,这战自然也就不用打了。 他就这么随意的班师回朝了…… 和他相处的这半年,虽然没有过多的交集,但隐约间总觉得拓跋陌不是这么随意的人,可现在的她也不想深究什么。战乱最受伤的便是黎民百姓,如若是因为她真的害的两国战乱不断,她可是千古罪人。 “将军,如今北荒已经撤军,那我们……” “我们也撤退。”齐河那边还在中部守城,早些回去集中兵力应对洪基的大军也可早日结束战乱。 何小冉站在一边听他们说着军机总觉得自己在这儿不太好,微微挪动步子朝着自家老爹的方向,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某个戏精王爷的哀嚎。 “哎呀,本王身子好像有些不适。” “……” “将军!您怎么了?何先生,您快来给将军看看!”被喊到营帐里商量之后退回事项的几个副将各个都沉了脸,紧张的都手足无措了。 何常安瞥了一眼微微扶额嚎着的宋济辰,心里了然至极,他抚了抚胡须没好气道:“老朽来看看。” “不用劳烦何先生了,您的徒弟就好。” “……”他就知道!何常安气的咬了咬牙,可偏偏现在耍无赖的是王爷,也是他未来女婿,这让他也没辙。 何小冉身子一僵,满目惊恐的看着宋济辰,用唇形说道:“你认真的吗?” 宋济辰一边小声哼唧着,一边点了点头。 “……”在众副将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何小冉硬着头皮走到跟前,两指微合抵在宋济辰的脉上闷闷道:“王爷,属下才敢跟着何先生学医,医术尚浅,怕是看不好您。” “无妨。” “属下的意思是,可能会下错药!” “无妨。”宋济辰忍着笑,挑眉看着她温柔道:“只要对本王负责就好。” “……”营帐里的副将纷纷傻了眼,各个你看我我看你,似乎用眼神交流着。“将军这是怎么了?怕不是受了刺激断袖了?” 回程的一路上宋济辰都是用尽法子不然何小冉离开他的身侧,久而久之军中的将士们似是习惯了自家将军的异常,看见了都装作看不见的样子。直到两军在济州城会合,齐河和柏倾城见到何小冉时的称呼和激动众人才反应过来。 感情自家将军不是断袖……那位长相秀气的小郎中原来就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有了宋济辰坐镇,原本坚韧的军队变得更加势不可挡,半月内又攻下了一座城池。 何小冉和柏倾城不晓军事,只能帮着打下手,时不时做些吃的犒劳众将士。在军营里的生活不比他处,可有柏倾城这个好姐妹在,爹和宋济辰更是天天都能见到,这样的生活何小冉也算是乐在其中,不知辛苦。 入夜,已经挥兵应天城外的大军早已疲惫不堪。这仗足足打了快两年,如今更是到了决胜之时。按照此刻的战局,洪基必败,可应天却是个易守难攻之地,想要强行突破着实不易。 他们已经在城外连续攻击了数日,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任由他们喊打皆无人回应。整个应天城像极了龟壳,而洪基等人便缩在壳中守护着最后的安宁。 何小冉端着亲手熬的人参汤走进宋济辰的营帐中,见他身形笔挺的站在沙盘前剑眉紧蹙,她就忍不住的心疼。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只觉得宋济辰用兵如神、百战百胜,却从未细想过其中的艰辛不易。 “煮了点参汤,喝点吧,晚膳时你就没吃什么。” 何小冉送来的宋济辰自然是乖乖的喝了,只不过拧在一起的双眉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灌水般的喝完便又投入思索中,整整两个时辰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们从翼城北伐一路而上,沿途除了洪基的军队外很少伤及无辜的百姓,这次攻城他也希望能将对应天城内的百姓伤害值降到最低。 “应天的东西南北门都是用玄铁铸炼而成,硬撞是无用的。可若是城门不破,我军难以入城彻底攻陷应天。”宋济辰的指尖顺着地图上的应天城画了个圈,说到最后烦闷的握拳在图上扣了扣。 何小冉走到他身侧,看着地图,脑海里回荡着刚才宋济辰说的话。不用人力想要撞开玄铁做的门…… 按照这个时代的炼铁技术,就算是玄铁门精度密度都不会太大,如若用到那样东西说不准真的可以。 “王爷,你能帮我寻到几个烟花商人吗?” 宋济辰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派人寻来。数日后,他和齐河等人被何小冉拉去了军营外一处空旷的地方。 “小冉,你这是做什么?”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何小冉快步走到一个被布遮掩的物件前,蓦然掀开。一尊大炮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只觉得这个东西有着又长又粗的口径,形状怪异,很是好奇。可何小冉却是知道自己这阵子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东西是何,她朝着身侧站着的人点了点头,那人很快便拿出一柱点燃的香引着了火线。顷刻间的功夫,只听轰的一声,一颗火球从粗广的口径里飞出,远处的一块玄铁牌被击的开了个口。 “将军,您看!”早已安排好的将士抬着玄铁牌走了过来,何小冉低头看了看摸着下巴颇为惋惜道:“还是有些歪,焦距还是要调调。” 宋济辰已经愣在原地,看着何小冉不知说些什么好。这样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他从未见过,世上竟然有可以击破玄铁之物。 前来围观的副将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不过都在回过神后纷纷朝着何小冉跪了下来。“将军夫人威武!” “……”何小冉眨了眨眼睛,她真的很想告诉他们,大炮不是她发明的,只是她以前闲着无聊在图书馆找书看,无意中看了一点军事武器用书,才了解了一些大炮的构建。否则,光是凭借她的化学制药功底,也就只能制造个炮弹。 “其实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造好这尊大炮还是多亏有彭先生的帮忙。”何小冉看着彭水泽感谢的福了福身子,说来也巧,宋济辰给她找的几个烟火商人中便有彭水泽。之前为了给宋济辰庆祝生辰,她初次研究烟火便是与彭水泽合作。 “能够和何姑娘这么有天赋异禀的人一起研制新奇物件,是我彭某的福气。如若不是有何姑娘绘制图纸,指导弹药中的成分分量,怎会有今日的成就。” 面对彭水泽的彩虹屁,何小冉只觉得心慌,她刚想再说什么却被宋济辰拉入怀中。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侧缓缓响起:“小冉,谢谢你。”这些日子何小冉的忙碌他是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还是无比的支持。从未想到,何小冉会给他这么一个大惊喜。 定局 有了大炮的助力,应天的玄铁城门在也阻挡不住宋济辰大军的火力攻击。短短一柱香的功夫,西南两座城门就被攻陷,北东的守门军更是在强烈炮火中选择了主动开门。 应天的城民第一次见识到大炮的威力,纷纷缩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直到宋济辰率军进城他们才畏畏缩缩的探着脑袋看着。在他们心目中宋济辰的为人一向都是光明磊落的,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宋济辰的威望可比皇上要高得多。 他们的顾虑宋济辰心中明了,入城后的第一件事儿便是派出一路人马前去安抚城中百姓。而他则领着大军直冲皇城。守着皇城的侍卫多多少少也听过或亲眼见过大炮的威力,只是不敢多加阻拦。站在城楼上见到宋济辰他们来了,纷纷眸光闪烁至极,几番挣扎过后还是选择开门投降。 “洪基在哪儿?”齐河驾着马走在前头,拦住一个想要逃跑的守卫,眸光凛冽的询问着。 “皇……皇上正在乾清殿。” 齐河看向宋济辰,宋济辰朝着他点了点头。皇城的构造他们比谁都要清楚,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乾清殿前,宋济辰看着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只觉得可惜。 翻身下马,一身劲装的他英姿飒爽,右手扶着腰际挂着的佩剑,修长微微带着茧子的指腹轻轻抚过剑柄上的花纹。 齐河紧随其后,跟着宋济辰进了乾清殿。他心中还有一惑,他们攻陷应天的消息早该不胫而走,洪基此刻真的还在乾清殿吗? 直到他走到大殿上,看着洪基面色苍白的穿着那身富丽华贵象征着天子身份的龙袍坐在大殿的龙椅上,他惊了惊。倒是有些佩服洪基这点,明知道死到临头还是这么的临危不惧。 “皇叔,您来了?” 宋济辰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半眯着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龙椅上那个强颜欢笑的男人。 洪基还是那副笑颜相迎的模样,他缓缓起身,抬手示意了一下左手边摆好的几张桌案,上面连吃食酒水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朕知道皇叔您今日要来,早就备好了宴席,不知皇叔可愿赏脸?咱们叔侄着实许久未见了。” 宋济辰用余光瞥了一眼桌案上的食物,还真是按照宫里宴席的标准备好的。 齐河看着宋济辰移动的迹象心头一紧,赶忙上前拦住,“将军!” “无碍。”宋济辰微微摇头,动作潇洒当然的走了过去,双腿并拢,礼仪周到的缓缓坐下。 “朕敬皇叔一杯。”洪基举起手中的金龙酒盏,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下。宋济辰紧随其后也饮了下去,全程看的齐河是胆战心惊不已。 “皇叔不担心酒中有毒?”洪基勾了勾唇角,眸底闪过一丝阴狠。 宋济辰剑眉轻挑,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他的左手边,原本干净的地上多出了一滩酒渍,还微微翻腾涌着气泡。 还真如他说的那样,酒中有毒。 洪基身子微微前倾也算是看清了地上的东西,他仰天大笑了几声蓦然后仰躺坐在龙椅上,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瘆人。双目充斥着赤色血丝,眼窝凹陷的紧,活像一只干尸。 “不愧是皇叔呀,无论朕想怎么杀你都是无用,甚至都没看见你何时已经将酒倒了。” “你!”齐河见他这幅样子,在心中更是气愤难抒,猛然将自己的佩剑拔出对着洪基,如若不是宋济辰一声令下,他怕是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杀了这个祸害。 “齐河,放下剑!” “将军!” 洪基紧紧的握住龙首,双目狰狞的瞪着殿下坐在桌案边丝毫未动的宋济辰,嘴角噙着的那么邪笑让人毛骨悚然。“怎么?不杀朕?皇叔可是还有何事想要问朕?” 宋济辰微微抬眸,眸底划过一丝凛冽与阴戾,抵在双膝上的手紧了紧。 洪基似是猜到了宋济辰想要问的,他蓦然起身走到宋济辰身侧,双手撑在桌案上,与宋济辰面对面跪着。他半歪着脑袋,语调微扬:“想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 宋济辰看着他时眸底的寒意更深了些,洪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你是想知道这个呀,其实也没那么难以开口。估计你也猜到了,你父亲,老历南王的死和先帝脱不开关系。”洪基嘴角的弧度更甚了些,继续道:“准确来说,我当年也推波助澜了不少,否则你的父亲也怕是不能死的那么快。” 洪基似是一点也不怕死,又将身子往前送了送,“很好奇我与先帝是怎么做到的?”他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啧了啧舌道:“说来也是你父亲自找的,他虽与先帝一起打下西洪江山,可却拥兵自重,这让先帝如何能够放心?” 宋济辰双拳紧握,洪基所说的并不是真的。他父亲并未拥兵自重,更加没有谋反之心。 “他为了让先帝打消疑心,主动提出所有的军务布阵都会与先帝商讨。他可能永远也想不到正是如此,才将他送上的了断头台。” “什么意思?”宋济辰双眸猩红一片,抵在膝上的双手骨节处突起苍白,他的话音宛若寒冬苍雪,冰冷刺骨。 洪基微微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不用朕提醒想必你也是记得老历南王是在哪次出征中惨死,既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了。他出兵前与先帝商讨的派兵安排全部被我密信传给了敌军,你觉得在敌军的百晓下,你父亲还有战胜的可能吗?”洪基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砰地一声,宋济辰坐的桌案从中间轰然崩裂,洪基也一时没扶稳,踉跄的撑在地上,脸上的笑意却没有丝毫改变,还是那么让人厌恶。 他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问道:“怎么?生气了?” “……” “呵,你知道吗?在你的父亲被敌军抓获后,他们曾问过先帝,是否要赶尽杀绝。先帝犹豫过,但是我!是我毅然决然的怂恿他,要知道有他在便是我们洪家最大的敌人!我可不希望自己继位登基后还有这么大势力的‘长辈’在。” 宋济辰再也不隐忍,一拳挥了过去,准确无误的将他击倒在地。手上还残留着他顷刻间喷出的鲜血,顺着他的指腹缓缓落下。 洪基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满不在乎的从口中将碎牙吐了出来,双目狰狞的他此刻头发凌乱宛若疯子,嘶吼着:“来呀!打死我呀!宋济辰!让我死的痛快些!我洪基一生最不后悔的事便是与你为敌!” 宋济辰胸膛微微起伏,看着洪基的目光满满都是杀意。他蓦然上前从剑鞘中抽出自己的佩剑,手起刀落,整个大殿上响彻着洪基的喊叫声。 宋济辰君高临下的看着滚落在自己脚边的四根手指,灼热的鲜血包裹着它们,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而他的眸底却没有丝毫触动。 洪基紧紧握着自己冒着血的手,豆粒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倾然而下,光鲜亮丽的龙袍被鲜血染红了一半,胸口神情肃穆威严的五爪金龙也因着连续的变故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他脸色苍白,目光紧紧的瞪着宋济辰,双唇颤抖道:“宋济辰!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宋济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佩剑的剑刃,还有未滴完的血,所有愤恨凝结在心头,他却狠狠的压制着。“我答应过一个人,无论如何饶你一命。” “谁!” “洪莲。”宋济辰薄唇轻启,眸间的冷意并未少上分毫。 “莲儿……”洪基整个人都愣了,双目呆滞的看着前方,不断地呢喃着洪莲的名字。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一个他从小恨不得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妹妹。“为什么……为什么……” 宋济辰没有回答,缓缓转身看着齐河,眸底的阴戾让人畏惧。“将他关在密牢里,饿了给他吃的,渴了给他喝的,病了就找太医去治。我要他活着!像个废人一样的活着!” 齐河领了命令将人带了下去,宋济辰独自一人站在大殿上,僵硬的看着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是凉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个“权”字,父亲从未肖想过,他更是未曾。缓缓闭上双眸,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有私下调查过父亲的死因,也多多少少知道和洪家父子脱不开干系,却未料到他们为了除去父亲不惜与敌人合作,真是莫大的讽刺! 如若不是进城前几日,洪莲的贴身宫女冒着危险将洪莲身前的一封信交到他手中,他今日怕是会让洪基死无葬身之地!他无意于洪莲,洪莲却因他而死,于情于理,都是他欠她的。 让洪基活着比让他死更能让他尝试折磨。 “皇后有身孕?”就在宋家军收整一切时,从宫里传来这么一个消息。何小冉的反应比宋济辰大得多,听到消息的瞬间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很奇怪吗?”宋济辰看着她挑了挑眉,轻声问道。 何小冉拍了拍桌子狠狠的点着头,无论是根据原著还是她这些年的观察,洪基对他的这个皇后可谓是不喜至极,用厌恶形容都不为过。“我以前听过一些宫中密闱,说是洪基起初是为了稳固地位才娶了如今的皇后。册封大典过后他便寻了借口抄了皇后一家,根本就未与皇后行周公之礼。如此这般,皇后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你听说的还真不少。”宋济辰动作优雅淡然的抿了口茶,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何小冉纤细葱白的指腹轻轻抵在下颚,啧了啧嘴,眸间满是赞许道:“皇后干得好!就该让洪基这样娶了又不负责的男人戴顶绿帽子!” “……”宋济辰差点被口中的水呛到,默默将水推远了些,无奈的看着何小冉摇了摇头低沉道:“孩子的却是洪基的。” “……你说什么?”何小冉愣在位置上,刚才眉间还有的赞许悄然消逝。 “在我们连续攻下好几座城池后,洪基借酒泄愤,随后入了皇后寝宫。”宋济辰话音平静的说着,脸上丝毫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何小冉颇为嫌弃的皱了皱眉,酒后乱性…… “那现在该怎么办?” 宋济辰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何小冉,墨色般深邃的眼眸满是温柔。他伸出手覆在何小冉白嫩的手背上,低沉道:“你希望我做皇帝吗?” 何小冉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记忆里,宋济辰这样的人就应该成为天下君主。可此刻让她回答,她却有了抵触。其实……她私心里不希望他成为皇帝,只愿他逍遥自在做个平凡人。 “宋济辰。”何小冉轻轻唤着他的名字,澄澈明亮的眼眸微微闪烁,片刻后她还是缓缓开口道:“无论你做不做皇帝,我都支持你,陪在你的身边。” 宋济辰眼帘微垂,嘴角扬起的弧度是那样的好看,像极了春日里和煦的阳光轻抚,细腻柔和。他走到她的身侧将她揽入怀中,贪婪的嗅着她身上带着的那抹淡淡的清香。“仗打了,天下夺了,谋略算尽我也累了。如今的我只想做个闲人,一个能陪着夫人游尽天下的闲人。” “你……” “嗯,我不想做皇帝,一点也不。” 何小冉埋在他的胸口,不知为何眼眶蓦然就红了。就在刚才她脑补了许多画面,如果宋济辰真的选择做皇帝,他们是否还能和现在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与未知,彷徨无措的感觉她一点也不喜欢。 “宋济辰,谢谢你……” “谢我做甚?应该是我和你说对不起,不能让你成为西洪最尊贵的女人。”宋济辰感受到怀里人儿的哽咽,他心疼的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我才不想做什么狗屁皇后。” “那你想做什么?”宋济辰薄唇微勾,再一次展露着他的腹黑继续问道。 “你夫人呀!”她话刚说出口,宋济辰便是没忍住的笑出了声。何小冉看着他低头憋笑的模样,忍不住的嘴角抽动。“……宋济辰!”何小冉反应过来后只觉得脸颊热得厉害,她推开宋济辰,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却没有真的生气。 当宋济辰向天下宣告皇后怀孕,他暂任摄政王的时候,一时间这成了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宋济辰已经攻陷了应天,称帝建国那便是唾手可得,可他偏偏要扶持一个此刻还未知性别的小奶娃上位,他为的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众说纷纭,在百姓满脸疑惑下,宋济辰却毫不耽搁的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圆了他多年的梦想,总算是把何小冉娶了回来,正式冠上他之姓。 洞房花烛那晚,宋济辰揭开火红的喜帕,眸光温柔的看着何小冉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总算把你娶回来了。” 就在何小冉内心柔软,以为他要说什么感天动地的情话时,他二话不说的领着她喝下交杯酒,被子都没放稳便将她扑倒在床榻上。 “总算不用再憋着了,再憋下去,怕是要坏了。” “……宋!济!辰!” 八个月后,皇后在何小冉的陪护下顺利产下一子,宋济辰抱着刚出生的小皇子一本正经的继位登基。 新帝登基的消息传遍天下,就连一直关在狱中的洪基都有所耳闻。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做皇帝?”当洪基再一次见到宋济辰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宋济辰隔着护栏看着坐在枯柴草上的洪基,他双腿微盘倚在墙边,多出了一缕黑长的胡须,显得他苍老了不少。“我从未说过我想做皇帝。” “是吗?”洪基眸光微沉,声音小的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缓缓抬头看着宋济辰,双唇开开合合终究还是开了口,“她……还好吗?” 她是谁宋济辰是知道,“很好,她和皇上都很好。” 洪基微微点头不再说话,渐渐合上双眸双肩颤抖着,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宋济辰离开后没多久便收到了侍卫传来的消息,洪基希望能找人替他清理一下。 “洪基要清理自己?他不会是要……”何小冉双眉微蹙。 “嗯。” 半个时辰后狱中果然传来了洪基自尽的消息,宋济辰听到这个一点也不惊讶,是在意料之中的。如若是从前他根本不会给他自尽的机会,可是如今,给洪基一个解脱也是给他一个了结。 洪基身亡的消息是何小冉亲自告诉如今的太后的,以前她便十分的照顾何小冉,在她怀孕期间何小冉也是和倾城陪着她。三个人感情十分的好,说是姐妹也不为过。 “他死的痛苦吗?”任华瑶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他的眉宇十分像洪基。 “衣冠整齐,看起来应该不痛苦。” “那便好。他心气高,能有这样一个安详的死法已经很好了。”在这段时间的相交下何小冉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并非全是政治联姻,任华瑶是真心喜欢洪基的,这份喜欢从小便有,一直未曾消逝过。 入夜,何小冉和宋济辰说起这事儿,她还是忍不住的替任华瑶不值。她倚在宋济辰怀中轻声说道:“即便洪基对她不理不睬,甚至屠了她满门,她都恨不起他。如果是我,我真的做不到像她那样。” 宋济辰垂首温柔的吻着她的额头,“我不是洪基,你也不是任华瑶。” 何小冉眉眼微弯点了点头,幸好她遇到的是宋济辰。 “宋济辰。” “嗯?” “我爱你。” “……” “你怎么不说话?啊!宋济辰!” 宋济辰剑眉轻挑,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什么叫做“爱得深沉”。 曾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何小冉是绝望的,甚至有的时候在想,还不如死了彻底的好。可是现在,她是满怀感激的,感激能够来到这里,能够遇见宋济辰。 ※※※※※※※※※※※※※※※※※※※※ 正文正式完结了!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支持!谢谢!谢谢!除了谢谢外我还会继续努力的! 番外篇之清风潇潇 “吴大人,您可以出来了。” 吴卓峰拖着沉重的身子跨过那扇尘封已久的门,微微抬腕半合着双眼挡着刺眼的光芒。手臂上的温暖让他有些恍如隔日,他已记不清多久没有感受到这么温热,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他已经将身上破旧的衣裳换去,可有些糟乱的乌发和下巴那处的青黑还是让他看起来像个乞丐。 “少爷!” 少爷?是在喊他吗?吴卓峰呆愣的转过身子,看到一路小跑过来的人也有些微怔。“小小?” “是我,少爷!” 小小自那日离开后一直都隐藏着身份,费劲一切打听到吴卓峰被关,她想救却是无能为力。 直到宋济辰率军攻陷应天,她才寻了个机会悄悄见到了何小冉。原本最亲密的主仆却变得陌生,何小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小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便是因为她,自己才会离开历南王府,之后更是被拓跋陌劫去北荒。 “小姐,无论您如何的记恨小小,小小都愿受着,就算您想要我的命,小小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只希望……只希望您能看在吴少爷对您痴心一片的份上,救他一命。” “痴心一片?”何小冉眸光微冷的看着小小,缓缓抬眸看向一侧。“如果他的痴心一片是毫无顾虑的将我劫走,这份痴心还真叫人唏嘘。” “小姐……小姐……” “够了!”何小冉蓦然打断她的话,走到她跟前,“今日就算你不提,我也会想办法放吴卓峰出来。不为其他,只因他是位好官。”吴卓峰任丞相后,真当是一心为民,这样的他着实不该受牢狱之苦。 小小激动的说不出话,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起身离去。 吴卓峰出狱后,宋济辰虽然喜欢和他较劲儿,却很是赞同他的为官之道。官复原职后,吴卓峰似是真的放下了一切,除了对不起外,他也不知道还能和何小冉说些什么。 新启四年,吴卓峰生了一场大病,是前些年被洪基关在牢狱里落下的病根引起的。这病具有传染性,就连何常安都有些束手无策,开了许多方子却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够治好。 “卓峰这病来得厉害,他需要人贴身照顾,可照顾他的人说不定也会……”何常安眉头紧蹙的将话说完,丞相府的下人们纷纷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小小站在众人中眼眶通红,她缓缓上前朝着何常安行了一礼,“小小愿意。” 何常安看着她没有说话,小小当年做的事情他是知道,为了什么他也清楚。如今见她为了照顾吴青峰不畏一切,也是令人钦佩的。 “少爷,今日何太医说了,寻到一个新的方子,您很快便可以醒了。” “少爷,院里的阿雪开春的时候生了一窝小猫崽,可惜没一个和它花色一样的。” “少爷,小小和管家商量过后想着遣些下人出府,相府不需要那么多人的。” “少爷,您已经睡了三个月了,也该醒了。” …… 每日小小都会在吴卓峰耳边絮絮叨叨,有的时候是闲话家常,有的时候也会说些朝廷发生的事情,虽然从未得到过回应,但她却是安然耐心。 无论外人怎么劝解,她都觉得,少爷总会醒来的。 也许是老天爷真的看到了她的诚意,吴卓峰在某个深夜缓缓睁开了双眼。 “少爷……您终于醒了……”小小一直守在他的床边,见他醒来竟然激动的眼泪倾泻而出,完全不受控制。 吴卓峰看着她浅浅的笑了笑,抵在被褥上的手微微挪了挪,轻轻的覆在小小的手上,轻声道:“辛苦你了,小小。” 半年后,吴卓峰的身子彻底好了,他也突然请辞。 宋济辰看着他有些疑惑,“你的政治抱负还未完成,就这么放弃了?” 吴卓峰想到那个抱着他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眉眼间透着温柔。“以前总觉得小冉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之后又想将所有的心思放在百姓身上。可直到我经历过那场大病才知道,我忽视了身边将我视为一切的人。我欠她的太多,用余生补偿也不知道够不够。” “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宋济辰剑眉轻挑低沉道。 吴卓峰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走出王府后看着一旁等着他的小小,他才知道这世上原来真的有比阳光还要温暖的事物。缓缓走到她身侧,轻轻执起她的手放在手心。 “走吧,我们回家。” “嗯,回家。” ※※※※※※※※※※※※※※※※※※※※ 慕斯秉持做人要有始有终,竹马表哥人很好,自然有良配。 番外篇之何其倾城 “姐姐?你在哪儿?”柏倾城从何小冉那儿刚回到丞相府,门都没来得及进便被正好要出门的柏倾音拦了下来。 “哟,最近你这儿天天往何小冉哪里跑的可勤了,柏倾城呀柏倾城,没想到你也是个谄媚的主。” 柏倾城微微垂眸,双眉轻轻一拧却没有开口反驳。在这个家里,她向来明白有些事儿不是可以逞口舌之快的,就算可以也不会是她。 “姐姐要出门,倾城就不挡着姐姐的路了。”柏倾城轻轻扯了一下身侧喜怒都写在写在脸上的喜儿往右侧挪了挪身子,对于柏倾音傲慢无礼的态度她早已习惯。 “今日是七夕,既然遇到了,那你便随我同去吧走走吧。”柏倾音一袭淡粉绣花裙,光看上面的绣工就知道是出自城中的玉锦庄,这一身怕是价格斐然。她走到柏倾城身侧,连个余光都没给,漫不经心的说道。 “小姐……”喜儿微微摇头,想要阻拦却还是被柏倾城拦下。 “能陪姐姐是倾城的荣幸。”柏倾城在家里和下人唯一不同的便是吃穿用度,柏倾音不开口便吧罢,开口了那边就是死命令,岂容她能够随意拒绝。 喜儿原本是想跟着的,却在临上马车前被柏倾音的丫鬟指使着去拿东西,等她回来哪里还有她们的影子。 柏倾城坐的还是刚才的那辆马车,只不过是一个人。 耳边的喧嚣渐渐散去,周围的宁静让她很是不安。“请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驾车的马夫并没有应她,柏倾城双眉微微一蹙也没有在说些什么。她知道,无论怎么问,那人都不会回答她的。 马车蓦然停下,柏倾城一个没坐稳,狠狠的磕在了车壁上。“是到了吗?” 依旧没有人回答。 柏倾城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侧,警惕的看着前方,眸光闪烁的厉害。她害怕,很害怕。 “还有人吗?”她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周围皆是死一般的寂静。柏倾城鼓起勇气揪起车帘一角缓缓掀开,看到空无一人也算是意料之中。她眉头蹙得更紧了,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环顾了四周。 幽深静谧的树林,一望无垠的夜空。她现在应该是在城外,具体在哪儿她也还不清楚的。 柏倾音的马车原先是在她前头,可是现在四周除了树连个马车的影子都没有。 她缓缓垂眸,嘴角扯出一抹苦涩。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柏倾音不高兴了,便会想尽办法折磨她,这次也不例外。即便知道她不怀好意,她却连拒绝的可能都没有。 看着四周无尽的黑暗和那深不见底的树林,柏倾城只觉得毛骨悚然,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双臂,想要回到马车上。可她还没走到边上,原本安静的马儿也不知收到了什么惊吓,嘶吼一声扬起马蹄扯着马车跑开了。 “这……”柏倾城更害怕了,好歹刚才还有个活物陪着自己。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不知站了多久,闷热的天儿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身后的衣裳也已被汗水打湿了一半。 咻~啪~ 柏倾城听到细微的声音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夜空,果不其然,绚丽多彩的烟火绽放在无边无际的空中。一朵又一朵,比耀眼的繁星还要好看。柏倾城知道,这场烟花是何小冉替宋济辰准备的。一直萦绕着她的恐惧被这场绚烂的烟花驱散了不少,她紧绷的神经也微微松了些。 “喂!”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柏倾城身子一僵蓦然转过身子想要去看,可还未看清是何人,两桶冰冷的水直愣愣的朝她扑来。她根本来不及躲,就这么被淋了个通透。整个头都被水砸的有些发蒙,迟迟没能反应过来。水声落下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当她回过神,哪里还有人。 她垂眸看着湿漉漉的自己澄澈的双眸开始渐渐泛红,水汽渐渐氤氲了她的眼睛。她缓缓蹲了下去,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不断的问着,却没有人回答她。 夏夜里被冷水淋上也不算大事,可偏偏柏倾城的身体从小便弱得很,炙热的风袭来几次,湿透的衣裳怎么也捂不干。她也不敢留在原地很久,生怕还会有柏倾音的人。漫无边际的走到幽深静谧的树林里,越走越害怕,越走越黑。 她的头有些发晕,当依旧坚持着朝前走。不知走了多久,总算离开了那条狭小拥挤的小径,看到了一片空旷的大路。 “小心!”又是一阵马儿嘶鸣声在耳侧响起,柏倾城只觉得右手被狠狠的一撞,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 疼……好疼…… “姑娘,你没事儿吧?”男人紧张醇厚的声音传来,柏倾城费力的睁开双眼看清半蹲在她身前的人时,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 “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齐河在她抬头的时候才认出来,呆呆的眨了眨眼睛也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这荒郊野岭的怎么柏倾城会在这里?他看了看柏倾城湿漉漉的衣服,更是不解了。这也没下雨呀,衣服怎么湿成这样? 柏倾城见齐河上下打量着自己,原本无力泛白的脸颊微微泛红,似被雨水打湿的春桃,平淡中带着一丝妩媚。 “齐大人,你……你能别这么看我吗?”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呀柏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齐河蓦然起身背对着她,铮铮铁汉此时也紧张的口齿不清,他大口深呼吸了几下,有些波澜的心才缓缓平静。他回过神,二话不说的扯下自己的外袍反手往后递。“柏姑娘,你的衣服湿了,虽然这天热,还是容易生病的,你若是不嫌弃先穿我的。” 柏倾城看着被他胡乱一通递来的衣服,微微应了一声便接了过来。她垂眸看着他的衣服,眸光里满满都是羞涩的笑意。 “多谢齐大人。”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齐河笔直的宛若一座墙干干的站着,耳尖却红的能滴血。 “齐大人,我好了。”齐河总算是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敢转身去看。银碎的月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枝叶衬在他的侧颜,冰冷不苟言笑的他却多了一丝柔和。 “齐大人,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回去?”柏倾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不认识路,林子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柏倾音安排的人,当下跟着齐河是最安全的。 “城门怕是已经落了锁。”齐河想了想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奉命出城办事,如果只是他一人还可以亮出令牌进城。可如今身后还跟着柏倾城,他还是要为一个姑娘的声誉着想的。 柏倾城也是明白的,既然柏倾音这么晚拉她出来,想要的便是让她今夜回不去。 “柏姑娘,前面有间废弃的破屋。”齐河之前路过这里倒是见过那座茅草屋,却没想到还有这个用处。 柏倾城没有说话,紧紧低着头,脸上的灼热让她有些心慌。 他们站了一会儿还是去了破屋,齐河打头阵走了进去,简单粗暴的将面前挡路的蜘蛛网扯下,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便让柏倾城先进去休息。见她坐好,齐河又到附近寻了些干柴生了火。 “柏姑娘,烤烤火吧,别染了风寒。”齐河一边看着火一边递给她一根粗粗的木棍。“你可以用这个架着衣服。”柏倾城呆呆的看着他,这才想起来齐河现在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她更加紧张的低下了头。 小小的破屋里燃着橙色的火光,齐河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人,特别是旁边还坐着个姑娘。 他缓缓抬眸看了看一直揪着衣服小小缩成一团的柏倾城,不知为何心头一软,倒是忍不住的开了口。“柏姑娘,你做的点心真好吃。” “……点心?”柏倾城一愣。 “对呀,就是前阵子你让何小冉送到王府的那个,有股淡淡的花香。”齐河一本正经的回答着,那日他拎着被王爷很很嫌弃的糕点倒是没扔,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他自己悄咪咪的吃了。 送去王府……柏倾城眸光一沉没有说话,齐河见她这样便慌了神,手足无措的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啊,不是这样的柏姑娘,王爷没有不吃,王爷只是……只是……”他吞吐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似乎还越说越坏了。意识到自己说的越来越糟糕,他索性闭口不再说话。 柏倾城低着头,想起他刚才无措想要解释的样子还是一时没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 “……” “对……对不起。”柏倾城小小的说着。 “是我该说对不起的。”齐河用木棍戳了戳面前的火堆,眼眸里倒映着闪烁的火光。 柏倾城并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她一直以为何小冉就是将她的点心送去给齐河。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她误会了什么。“那糕点真的好吃吗?”她紧张的揪着衣角轻声问道。 “好吃!真的很好吃,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齐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仿佛带着光,那一副恨不得全体下人都知道那点心好吃的模样倒是吓到了柏倾城。 “你喜欢就好。”柏倾城回过神冲着齐河轻轻笑了笑,浅浅的梨涡微微陷着,柔和的眉眼像极了被春风洗礼过的暖阳。齐河一时间看着她失了神,一直望到柏倾城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忙低下头紧张的看着火堆,又戳了几下。 他的心……跳得好快…… 翌日清晨,齐河估摸着时辰先进城租了辆马车,随即驾着马车送柏倾城回丞相府。在距离丞相府还有百米路的时候他缓缓停下,“柏姑娘,在下就送到这里了,再往前走对你的名声不好。” “谢谢齐大人。”柏倾城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裳,下了马车对着齐河行了一礼。 齐河一直站在暗处亲眼见着她进了丞相府才离开。 “小姐!”喜儿见到柏倾城的时候眼泪根本抑制不住,肿着的眼眶示意着她哭了许久。“您终于回来了,吓死奴婢了。” “小姐!那柏倾音有没有对您做什么?喜儿和她拼了!” “无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柏倾城对着她浅浅的笑了笑,温柔道。 喜儿不放心的围着她看了看,的确没见到什么伤处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不解。每次小姐被找麻烦,总会多多少少的带点伤,这次却是安然无事,着实不像是柏倾音那泼妇的风格。“小姐,您是怎么做到的?” 柏倾城看着喜儿疑惑崇拜的目光,她缓缓垂眸,脑海里浮现出昨夜齐河紧张无措的样子,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扬起,轻声道:“遇到了一个贵人。” “贵人?” “嗯,我的大贵人。” ※※※※※※※※※※※※※※※※※※※※ 论呆呆的齐河是如何虏获美人芳心的! 番外篇之我是你姑姑 “母后,我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父皇呀……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任华瑶轻轻搂着洪熙辰轻声说着,“但是他还是做错了一些事情,辰儿日后千万不能学你父皇。” “嗯,辰儿一定会做个明君!” 洪熙辰记事以来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也只有在他人的只言片语中听过自己父亲的“丰功伟绩”。他知道母后说的不是真的却没有拆穿,虽然只有八岁,但他能分得清是非善恶。 与自己那位素未蒙面的父皇相比,他最钦佩最尊敬的便是摄政王,宋济辰。教他识字、剑术、骑马、道理、处理朝政……宋济辰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位父亲。任华瑶告诉过他,按照辈分,他应该喊一声爷爷,可面对这个年纪顶多是父辈的宋济辰,他着实喊不出爷爷二字。 一日傍晚时分,云波小栈那边传来消息,摄政王妃要生了。那个时候他正在和母后用晚膳,听到这个消息,母后领着他去了云波小栈。 等他们到的时候,宋济辰正站在院中,他身侧站着的一个少年郎便是宋愈,宋济辰的独子。 宋济辰见到他们,拎着宋愈行了一礼,“参见皇上、太后。” “平身吧。”洪熙辰微微点头扶起他们。 任华瑶看着宫女不断进出的殿宇眉头紧蹙,没一会儿柏倾城他们也赶来了。 “小冉生了吗?” “还未。”宋济辰剑眉狠狠地拧在一起,面色十分不好。宋愈出生那会儿他便在屋外受到了无尽的煎熬,那时便做了决定,此生就要他一个孩子就够了。可终究是耐不住何小冉的撒娇请求,但他再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甚至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生了生了,王妃生了,是位小郡主!”当宫女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送了口气。宋济辰没有看孩子,径直冲进屋子,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何小冉一人。 任华瑶她们站在屋外本也想进去,可想了想却还是停住脚步。这个时候着实不适合打扰里面那两位,待在里头不自在倒还不如在外面看看孩子。 “辰儿,你想看看你的小姑姑吗?” 洪熙辰脸上的稚气还未散去,他颇为不满的蹙了蹙眉,想了想还是耐不住好奇点了点头,他一直呆在宫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小奶娃。 任华瑶接过孩子轻轻抚下身子让洪熙辰能够看得清楚,被红色绸被裹着的孩子还闭着眼,微微起皮的嘴唇小小的,时不时的吐着泡泡。 洪熙辰看着母后怀里又小又皱巴巴的小婴孩,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好丑…… 他又忍不住的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奇怪,明明摄政王和王妃都是容颜惊人的,可偏偏这孩怎么这么丑! 难道这就是物极必反?他微微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原来真的会物极必反。 孩子满月后,宋济辰便向任华瑶和洪熙辰提出了离开应天的打算。这些年他为他们母子做的他们都记在心里,除了感激也不知道还能如何。 宋济辰一家人离开那日是他们亲自送的,洪熙辰目送他们愈行愈远,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他低头看着手里一把小木剑,是宋愈送他的。他们相差两岁,却是难得要好的兄弟。 兄弟离开,怎叫他好受? 七年后,新启十五年,宋济辰一家为了庆祝齐河和柏倾城的长子成亲特意赶回了应天。 齐河已经官拜抚镇将军,身为朝中栋梁亦是看着洪熙辰长大的叔辈之一,洪熙辰也微服亲自来他府上替他庆祝。 将军府他不是第一次来,退去下人一个人在后院中散着步。前厅都是来贺喜的,他毕竟是皇帝,露面太早怕是会让这些人约束。扰了他们的喜庆,倒不如先一个人享受享受难得的悠闲惬意。 月色下的庭院多了几分宁静致远,洪熙辰单手背在身后时不时侧身赏着花。 “娘亲真凶,不准这个又不准那个的,不就是吃了颗糖嘛。”小声的抱怨声从一座假山后传来,洪熙辰一怔,蓦然停下脚步不再前行。 那后面有人? “还是靖然哥哥对我最好,偷偷给了我这么多糖。” 洪熙辰听着奶声奶气的抱怨轻笑一声,彻底掌权后再也无人会展露这样一面给他看了。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他倒是更为好奇到底是何人。 “啊!你……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洪熙辰轻轻挑了挑眉,垂眸看着只到自己腰部的女娃,低沉道:“那你又是谁?” “我?我叫小心!”宋晓昕掐着腰,鼓着腮帮子一点也不畏惧眼前这个比她哥哥还高上一些的男人。 “小心?” “宋晓昕!”宋晓昕毫不吝啬的又报上了自己的大名,这名字是她爹取得,她可稀罕了! 洪熙辰看着她稚嫩却透着精致的五官,像极了摄政王妃,顷刻间他便知晓这女娃是谁家的了。想起她尚在襁褓里的模样还是很好奇,似乎不是曾经皱巴巴的小丑娃了,不仅不丑,而且还很……可爱。想着刚才她嘟囔的抱怨,倒是忍不住的想逗一逗她。“你吃糖了?” “……” “不怕你娘知道?” “……”刚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宋晓昕瞬间怂了,缩了缩脖子哪里还有刚才的气魄。水灵的眸子闪烁的厉害,看向一边撇着嘴,“你……你不准告诉我娘!”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洪熙辰强行忍着笑,缓缓道。 宋晓昕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备,随后很是不愿,磨磨蹭蹭的拿出一颗糖塞到洪熙辰手里。“喏,这个给你,收了我的糖就不准告诉我娘。” 洪熙辰有些呆怔的看着自己手心里躺着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被寻他而来的人喊走了。 有些急迫的朝政要处理,他必须赶回宫。 宋晓昕见他要走,她还是有些心慌的喊了一声:“喂!不准告诉我娘!” “好。” 再次见面是在太后宫里,洪熙辰来给太后请安,却见到了被太后抱在怀里的宋晓昕。 “辰儿,你来了呀。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摄政王的小女儿,小心。”任华瑶可是喜欢宋晓昕喜欢的紧,一直住在宫里乏味的很,见到宋晓昕之后便被她的机灵劲儿逗得合不拢嘴。 宋晓昕抬眸看向太后指的方向,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那晚威胁她的男人。她如临大敌的撇了撇嘴,本不想说话却又想到了什么。灵动的双眸微弯,嘴角扬起的弧度显然一副“不怀好意”。“啊!原来这就是我那儿皇侄呀!” “……”洪熙辰的嘴角忍不住的微微抽动,面色一沉没有说话。 她欣喜的揪着任华瑶的衣袍,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无害道:“太后娘娘,您刚才说他是我的皇侄,那他应该叫我什么?” 任华瑶一愣,看了眼已经脸黑的儿子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实在难得,倒也配合起来。“自然是该唤你一声姑姑。” 在任华瑶和宋晓昕天衣无缝的配合下,洪熙辰还是被迫喊了一声姑姑。当他憋着气走出太后宫里时,他幽深的眼眸微眯,静静地看了一眼宋晓昕的方向薄唇微勾。 “让朕喊姑姑可是代价不浅的,宋晓昕。” ※※※※※※※※※※※※※※※※※※※※ 宋济辰【黑脸】: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何小冉【忧愁】:我也有。 宋晓昕:啊?你们在说什么? ps:撒花~~真的没有了,这是最后一篇番外了!再次感谢大家!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看到了最后,希望在新文里还能见到你们! 咳咳咳,再次本的最后再推一波新文《青梅为何总躲我》,喜欢的记得收藏哟! 重生归来的安锦书,一言不发的在纸上落下五个大字:远离陆子凌! 怂恿搬家、故意逆着上一世生活轨迹,结果……她暴走了、拍桌了! 卧槽,怎么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看着半眯着双眸将她堵在墙角的陆同学,安锦书瑟瑟发抖。 “你还要躲我多久?” “你……你应该讨厌我的。” 陆子凌冷哼一声狠狠的咬住她淡粉的唇,“你管这个叫讨厌?” 小剧场: 弃法从医的安锦书在第一节实验课犯了难,硬着头皮找好友借了点他们的独有后,发生了极为尴尬的一幕。 “这位同学今天带来的精子成活率极高,看来提供者生活作息一定很好。” 安锦书讪讪笑着,下课后直冲陆辰宇面前,“真没看出你jz挺行呀!” 陆辰宇身子一僵,看了一眼站在安锦书身后的自家小叔叔吞咽了口水。 被某女忽视了十三年的陆子凌同学冷着脸,低沉道,“那是我的。” “……” 番外篇之那年花开 “皇上,此等粗劳繁琐之事还是让草民们来吧。”三四人围在一位穿着藏蓝色华服的男人身边,眼神闪烁不已,每见他动一下,整个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朕自己来。”拓跋陌这才刚登基不久便执意要翻新历朝历代皇后居住的凤仪宫,虽然朝中也有不少人阻止,他却是一意孤行。 几日前工部的人来报,凤仪宫翻新完成,拓跋陌立刻让人找来了整个北荒最好的花匠师傅。今日拓跋陌更是一下朝便换下了自己的肃穆朝服,卷起金边龙纹的衣袖到了手肘,几道深褐色的伤痕裸露出来,让人浑身一颤。 这些伤都是与他大哥争夺北荒时被敌军伤的,时间一久,拓跋陌倒是一点也不记得那个时候那股钻心的疼痛。 “是不是这样直接种下就好?”拓跋陌额上已经铺满了细汗,有几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下颚,珍珠般大小的汗珠晃晃悠悠的挂着,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悄然落下。身边守着他的小太监见到自家皇上这幅模样倒是心头一紧,动作极快的取出有龙纹盘桓的锦帕,可还没有靠近便间拓跋陌极其困难的伸手右手朝他动了动。 小太监很快会意,皇上这是不需要擦汗。 几个花匠突然之间便收到了圣旨,急赶慢赶的到了宫里,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皇上一早抓来研究如何种植梨树。 浩特是在整个北荒偏北的位置,这里难攻易守,是每一任北荒都辰的所在之地。可唯一的缺点便是温度,这里虽然也有四季,当普遍温度都比西洪的四季要低上一些,想要种植梨树还是很不容易的,首先要克服的便是这低温。 花匠们看着本应高高在上的皇上满头大汗,卷起衣袖的模样倒是觉得亲切了不少。他们微微放下紧张的心缓缓上前看了看,“皇上这土坑还是挖的浅了些,浩特的温度不比他处,想要从小树苗种起较为困难,草民已经将有了根的梨树带来,种它们还是有些希望的。” 拓跋陌幽深的眼眸微沉,眸底闪过一丝失落。他静静地看着左手边被几名太监抱着的小梨树,片刻后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是很想从小种起,不过还是遵从自然规律的好。 刨坑挖土、种下梨树树苗、浇水、施肥都是拓跋陌一人完成,花匠们只能守在一旁,见到不对的地方出言提醒。 拓跋陌身上的华服早已被汗水打湿,虽然正值春末夏初之际,但这天还是有些微微凉。他将手中的铲子摁在地上,单手撑着,双眸微眯满意的看着凤仪宫右侧院子里这六棵梨树。在他决议翻新凤仪宫时便吩咐工部要在凤仪宫右侧留下一片园子,为的就是今天。 劳碌了一整天,谁知第二日浩特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入夜的皇城肃穆沉寂,拓跋陌处理完奏折,刚退下衣裳。耳边传来殿外噼里啪啦雨滴敲打地面的声音,他怎么也睡不着。 “不行。”拓跋陌甚至是睡到半夜都有些放心不下梨树,蓦然睁开双眼,动作迅速的穿鞋下床。连外袍都忘记披上,就这么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冲了出去。 “呀!皇上!皇上!等等奴才们!”守在门口的太监在微凉的夜听着雨声泛着困,当听到身后的动静一回神看到皇上穿着绣着龙纹的寝衣快步往外走。 拓跋陌脚下生风,冰凉的雨滴打在脸上,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走到凤仪宫,看着在风雨中被欺负的弯着腰的梨树,他双眉紧蹙。 当一路小跑的太监赶到凤仪宫时,见到的画面差点没吓的他们丢了半条命。 拓跋陌扯着凤仪宫内的锦帘,将它们披在梨树上,自己却站在雨中拉着另外一端。他的身上早已湿透,黝黑的头发在雨水的洗礼下变得更加深邃,紧紧贴合在脸颊两侧。他长长的睫毛上沾着雨珠,眼睛微眨,凝结的雨珠蓦然滴落。 这夜之后,拓跋陌彻底病倒。 “传那些花匠来。”拓跋陌躺在床上,双唇苍白声音无力的吩咐着。 听到动静,他微微侧眸看了一眼,刚想说什么,却是忍不住的咳嗽了好一会儿。“凤仪宫的……咳咳,那些梨树如何了” “回皇上,那些梨树长得很好,已经熬过来了,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拓跋陌一直担忧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轻舒一口气微微颔首,四肢有些发软,但他还是费力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没一会儿麦库来汇报这几日收到的消息,短中途却因为拓跋陌突然间的咳嗽打断了八次。他凛冽的双眉狠狠地拧在了一起,他和拓跋陌师出同门,按照师门礼仪来说,拓跋陌还应喊他一句师兄。 “皇上为何要种那些梨树?”从他知道拓跋陌要翻新凤仪宫那会儿,他就满心的疑惑,见到他甚至不顾自身安危冒雨救树,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拓跋陌没有说话,刚咳嗽完的他面颊微微泛红,与苍白无血色的双唇一比,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 他静静地看着床顶上的盘桓威严的金龙,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扬起了嘴角,柔和道:“麦库,你知道吗?她最喜欢的便是梨花。”他忍不住的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又咳嗽了好几声才缓缓停下,他微微喘着气继续道:“她曾经说过,希望在寻到心中所爱之人后,在他们的家里种下梨树。” 思绪被拉回到他还住在何家的那段时光,又是一日他极其不要脸的逗着何小冉,何小冉被他气的连搭理他的欲望都没有,一个人静静地跑到门口寻个僻静之处。 拓跋陌一时间不到何小冉都觉得无趣,便匆匆忙忙的跑出去找了她好一阵才在一户人家院墙外寻到她的身影。 “喂!你在看什么呢?” “梨花呀!”何小冉澄澈明亮的双眸满满的都是柔和,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别样的光彩,拓跋陌看着这样温柔的她有些出了神。 “你很喜欢梨花?”他满是好奇的问了问。 兴许是心情不错的缘故,何小冉毫不吝啬的回答着:“我从小就喜欢,总觉得雪白的梨花能让人心情恬静舒适。以前还总幻想着日后遇见心爱之人便在家里种下一片梨树。夏日闻着梨花静谧淡雅的清香,闲适的坐在窗边替他红袖添香。” 坐在窗边红袖添香……拓跋陌缓缓闭上双眸,嘴角的笑意更加柔和。 只要是她喜欢的,就算让他抛下一切又有何妨? 麦库抬眸看着拓跋陌展露笑颜的模样,他没有说话,微微又垂下眼眸抿了抿嘴。 果然……又是那个讨厌的女人…… ※※※※※※※※※※※※※※※※※※※※ 咳咳咳,幸好评论里有个小可爱提醒我,我差点忘了这篇番外是之前就写下的,被存稿覆盖我都忘了…… 对于拓跋陌,我是既心疼又无奈,我相信在平行时空他会遇到更好的。 我从头到尾翻看了我的存稿箱,这次是真的没有遗漏的番外了…… 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下篇文见!! 追-更:popo.asia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