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个男人当老公》 第一章 所谓提亲 她,名曰月白白,笑眼如月,是月家的七小姐。 月白白从小便喜欢做些古怪的举动,家里人引以为常了。家中姐妹众多,各个聪明伶俐,娇媚漂亮,唯独她事事平凡,琴棋书画无一精湛。父母不甚独爱于她,她个性孤僻,与姐姐们又不怎么交好,若是讨论珠宝衣着首饰之类的问题,她也插不上话,因此她的话越发少了起来。 后来家中六个姐姐纷纷出嫁之后。家中便只剩下她一人。 期间有人上门来提过亲,悉数提亲人家看上的不是月白白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而是月家的财富以及那些错综复杂的裙带关系。 月白白虽然看起来对一切都没心没肺的,对婚姻大事也马虎不得,她一瞧见那来的人都是城中的品性素质极低的公子哥,什么都不做,拿起琴日夜弹奏,那五音不全的音律搅和得月家鸡犬不宁,过些日子,这亲事也就不了了之。 月白白身边的丫鬟月小丫把月白白做的事情看在眼里,十分不解,她一方面为自家小姐抱不平,因为家里这么多少小姐,各个优秀,唯独这个小姐逊色了些,于是就不得大家待见。那些小姐有的漂亮衣裳首饰七小姐都没有。另一反面,她也埋怨老爷夫人,怎么也不替小姐觅得佳婿。再反观小姐,已经十八岁了还未出阁,常常在家里看一些描写奇异的绘本。 与她说男女之事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月小丫也喜欢在她耳边吹风,“七小姐,你可知道,昨日里被你吓跑的那名公子,长得眉清目秀,温文儒雅……” 或者,“七小姐,其实昨日里那个蓝公子没有传说中那么风流多情……” 这日,月小丫正替月白白送餐,突闻南宫牧到来,开心得很,满脸带上欢颜,她急急忙忙地跑进屋去,摇晃着月白白的手臂道,“小姐,你知道谁来了么,是南宫公子呀,他来了,他来了……小姐,他一定是来向你提亲的。小姐,南宫公子,你可否满意。” 月白白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南宫家与月家算是门楣相当,而且南宫家也一直有与月家联姻的打算。再则月白白与南宫牧年龄相近,又是青梅竹马。月家之所以能够这么从容地拒绝这么多门的婚事,也是以为南宫牧必为他们的囊中女婿。不过男方家暂且不提,他们也就按捺不动。 南宫牧一来拜见了月家二老之后,便说要去见月白白。老两口当然是喜不自禁,忙着让月小丫带路,因为大家都过于欣喜了一些,忽略了南宫牧脸上的忧郁之色。 月白白和南宫牧从小便一起长大,虽然月白白比他还大了两个月,可是在南宫牧的眼里,她一直是个孩子,似乎从来没有长大过,她以前喜欢往他身边赖,向他要些糖果,偶尔讨好他,长大了一些,南宫牧作为南宫家族的唯一男丁,身上背负着很多的责任,便越发地忙了起来。可是她一直记得他说他会回来娶她,“南宫哥哥,你回来了。”当月白白见到他修长身影的时候,嘴角微微咧开,对着他笑,笑容看起来纯真憨厚。 南宫牧见到这个样子的月白白,只觉得温暖。她的身高不过他胸口,她脸上还有些许未褪开的稚气,她的笑容依然温暖。笑眼如月,唇色红润,她还是她,一直站在原地的她,只是自己变了,有些东西他给不起了。 南宫牧走近一步,不由地握住她的双手,轻轻唤道,“白白。” 不远处的月小丫急忙缩进角落,一脸贼笑,心中期待着激情画面的上演。小姐,你可要努力哟。 “嗯?”月白白抬头看他,眼眸清明透彻,脸颊上却不由升起了两朵红色飞云。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等我了。”南宫牧声音艰涩,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份感情这么多年来都未曾确认过,彼此心照不宣。然而此刻这一番说辞却让她明白,他在与她告别。 “你想告诉我什么?”月白白将双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脸上的红霞褪去,换上了一丝苍白,眼睛依然清澈,却少了一分明亮,“今天天气很好……” “白白……” “南宫哥哥,你会娶一个很漂亮并且才华横溢的女子,只有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你。而我迟早会成为你的绊脚石,还是趁早将我除去。” 南宫牧听罢她的话,眼中簇起了恼怒的火苗,他突然将月白白压在墙上,高大的身体围住她,月白白先是一愣,看着他越发靠近的唇,挥手扇了他一个巴掌。她眼神一黯,“南宫牧,你已经拒绝我了。” 南宫牧此刻只觉得喉咙发干,也怪自己的情不自禁,他想干什么?吻了她再跟她说分手。给她一颗红枣,再倒打她一个巴掌?他无法忘记她,可是他也不能耽误了她。 月白白也仿若知道他眼中的挣扎,惨淡一笑,“相见无期。” 她退后一步,“啪”地一声重重关了门,沿着门缓缓滑落坐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白白,你听我解释。”南宫牧用力地拍打着门,却还没有想好如何解释,他只是知道,他不忍心,不忍心她落泪,从小她就像个孩子,只懂得用力笑。 往事如烟而去,南宫哥哥……她无声哭泣,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她的口中一次一次重复地念叨着这四个字。 南宫牧在门外轻轻说道,“对不起,白白。” 他黯然离去,她黯然落泪。 第二章 所谓男人的种子 那日之后,月白白如同平常,并对此事不再提起,讳莫如深。 月小丫将整件事看在眼里,很好啊,多好的事儿呀,怎么突然,突然就这样了呢。她想不明白。 月家的二老本以为好事将近,还从旁推敲过,后来南宫家传来喜讯,心想这事儿铁定是吹了。他们原本是不着急,女儿年纪大了点没有关系,有个青梅竹马的好男孩罩着,可是最后的一个选择也失去了,他们开始焦急起来。 今日晚上,他们将月白白叫入房内,对女儿开始说教起来,“白白,娘打你自幼起,便嘱咐你学一技傍身,你总是不听。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们月府的女儿终究算是千金小姐,想嫁个好人家也不难,你呢却百般挑剔。本来我们以为南宫牧就快成为我们的女婿,可是,可是这…… “白白,这么下去不行,你看看你,从头到尾哪一点跟个女孩子似的,脸上也不上点妆容,这模样本来就一般。” “你年纪也不大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你挑人家公子,现下是人家公子挑你。” 本来月白白心情欠佳,被她父母的轮流责备之后,一顿火气就上来了,她站了起来,狠狠地将一旁的杯子砸到地上,大声嚷道,“不就是个男人么,不就是个男人么,我弄个过来就是了。不用替我操心。”说完,开门就走,带走一阵风。 “这孩子怎么了……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大声说话的,你说,她平时就是多说说话,我也觉得很欣慰。”月夫人说。 “唉,我们还是不要责骂她了,她心里也难受。没事,我们月家有这么大的家业,还怕嫁不出个女儿吗。明儿我自己去挑。” “男人,男人,男人,男人,男人……”月白白一路念叨着……直到房里之后,她还在念叨,月小丫一见,完蛋了,小姐中魔了。 月小丫上前推了推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要男人!我要一个对我言听计从的男人!”这番话出自沉默寡言的月白白,委实让月小丫吓了一大跳。 “小姐,虽然南宫公子明日成婚,可是你也不用刺激成这个样子,天下男子这么多,你不能……” “明天成婚?”月白白脸色一白,双手握拳,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里,脸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小丫,我饿了,去给我弄点吃食。” 自从今日之后,月白白比起以往变得更加沉默。她真正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废寝忘食地读书。不过读的书自是那些所谓的“旁门左道”。 月小丫从小跟着她,知道她平时只爱这些奇文异志,也不打扰,定时送饭来。 这样的过程延续了一个多月之后,月白白终于“出关”了。出门的那日,她心情大好。还特地吹奏了一曲。月小丫就不明白了,月白白明明对音律十分排斥,却独爱笛声,虽然只会这一首勉强能听的曲儿。 “小姐,你今天准备出去?”月小丫上下打量了一眼月白白,只觉得她又瘦了些,顶着两个大大的眼圈,因为好久未见过日光,脸色渗着无力的苍白。不过唇角的笑容让她多了一分神韵。 “找男人。” “什么?” “找我家男人的种子。”月白白又快速地说了一遍,脸上徒添了一份神秘。 “小……小姐,你不会是去……”月小丫属于思想容易想歪的女子,自然想起了那种东西,说起话来也开始结结巴巴。 “走,跟我一起出去?”月白白道。 “好好。”小丫急忙点头,若是她不跟着小姐,这个极少出去的小姐可就得迷路弄丢了。 月家双亲见到月白白终于肯从屋里出来了,她想去哪儿也由着她去。 小丫跟在月白白身后走,见月白白盯着街上陌生男子的脸,一个一个看过去,然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月小丫不明白了,开口问道,“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月白白的眼睛继续寻找目标,“你好生看紧了,见到哪个男人长得好看的,就去拔他几根头发。” “啊?” “我们分头行动,快去。”月白白对着月小丫吼出了她的要求,“记得,要好看的,若是不好看的,别怪你家小姐不客气。” 月小丫算是比较聪明地往妓院门口一站,看着进进出出的男子,长得好的,将他拉过来说,“公子,我是送平安的,你若送我一根头发,我送你一生平安。” 来妓院的男人虽然轻佻,却也是惜命的。而且月小丫看起来又知书达礼,衣着像是大富人家,说话不像是会打诳语之人。不过是根头发,他们也乐意拿出来。 而月白白这家伙一根筋,突然瞥见街角那儿有个男人,背影颀长挺拔,头发墨黑如绸缎。月白白一旦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便移不开了。月白白喃喃自语道,看这个家伙的气势就不错,拽头发。接着她就以最快的速度朝那个男人跑去,然后以极其快的速度伸手…… 她的指尖都还没有触及这个男人的头发,另外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已经及时握住她的手腕,月白白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被掀翻在地上。 月白白满脸怒容,整个人像只死猪一样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只能哼哼几句,疼。 接着一张脸微微低下头来倨傲地看着月白白,那黑亮茂密的头发有几根落于前胸,特别是那张脸一时让月白白飞了魂,鬈密的长睫翘翘的,狭长的丹凤眼里那淡墨色的眼眸带着疏离和冷漠,坚挺的鼻梁勾勒出硬朗的线条,他的唇轻轻地抿着,看了地上的月白白之后淡淡道,“你想做什么?” 声音也好听,嘿嘿嘿,月白白忍痛从地上站了起来,脾气也没有了,想想未来的日子,嗯,摔一跤也值了,她一言不发继续靠近此名男子,清了清嗓子,谄媚道,“我想要种子……不,不,是你的头发……” 此男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挥袖转身就走。 “哎……等等……”月白白又上前,这次此男人本来不准备理睬她的,没有想到月白白这个家伙突然拽住了他的头发,还揪了一大把下来。此男原本那张如同冰山一般的脸庞顿时更多了一份寒意,他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月白白的衣襟,“说,你想做什么?” 月白白紧迫之下,将手中那一束头发藏到腰间的袋子里,闭着眼睛不说话,因为她魂儿还没有归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想,若是这个男人要打她,她忍着就是,心中却想着一定要培养出一个比这个男人温柔一百倍的男人。 “小姐!”月小丫拿着手里的一撮头发找来了,还未靠近就看到了月白白被一个凶恶的男人拽着,脸色一白,情急之下张手挥臂大声叫嚷,“不许欺负我家小姐!” 此男看了一眼月小丫这个架势有可能将大街上所有人的眼光吸引过来,手指微张,松开月白白的衣襟,月白白不由自主地朝后仰去。 男人潇洒离去,没有再回过头来。 月白白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中漂浮的云朵,喃喃自语,“种子终于是找到了。” “小姐疼不疼?”月小丫急忙将躺在地上的月白白扶了起来,拍着她身上的灰尘,“小姐,方才那男人怎么能这么凶,你也就这么任由被欺负?” 月白白却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眯着眼眸笑,“小丫,那个男人是不是长得很好?” “呃?”月小丫从来不知道小姐也是这么个“花痴”,“刚才被你吓得半死,都没有怎么注意他了,但是应该是……对,很好看,是比我青楼门前碰到的男人要好看很多,完蛋了,头发……小姐,头发没有了……” “没有关系。”月白白咧开了大大的笑容,雪白的贝齿闪动着淡淡的光泽,她宝贝似地从腰部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束头发,在小丫面前晃了晃,“拿到了。” “噗……”月小丫喷了出来,自己找人家要一根头发,这小姐拽了人家一束头发,那……那个男子的头顶不是秃了一块,呃……那个男人真是宽容,居然没有胖揍小姐一顿。 月小丫还在想些什么,月白白却已经不见了,转头月白白正以脱缰的野马速度往家里跑去。 完蛋了,她又在练妖术了…… 找男人的“种子”,她想干嘛?她想干嘛? 第三章 所谓旁门左道 在月小丫的眼中,她家小姐是会一些旁门左道的,虽然她只是一个半吊子,但是做起妖术还是挺恐怖的,当初她研究僵尸,找不到死人,却找来了一大堆死鸡。月小丫三更半夜起床上茅房的时候见到十来只扒光毛的鸡在月白白的控制下很有架势地跳动着,月小丫被吓得半死。从此以后睡觉前不敢喝水。 月白白还曾经炼过丹,递了几颗给月小丫说是滋补养颜。月小丫看着那黑不溜秋的东西不敢下口,就拿去喂狗,没想到那只可怜的狗因此拉了三天的肚子。从此之后月小丫不敢再尝试月白白弄出来的东西。 对于这次月白白是否能成功种出个男人,月小丫只能拭目以待,别无他选。因为她若是在月白白的兴头上去阻止她,肯定会被想法子整。 无垠的天幕上繁星闪耀,一轮明月如银盘挂在天空中,洒下满地亮辉。月光清幽,照在月家后花园的土地上,如此明媚的午夜,月白白的心情极佳。她拿起一把短锄头在土里挖了无数个坑,然后将白日里拽来的头发一根一根地放入。她低低地念叨着,“种子种子快发芽,相公相公快长大。” 当她忙乎完活之后,心情大好,春天雨水丰富,最适合生长了。她乐呵呵举头对明月道,“我就是最聪明的那个女人,嘿嘿嘿,种一大堆的相公出来。”她一步一步跳着回房睡觉去了,哼着欢快的小调。 她之所以种那么多的坑就是防止失败,种了几十坑总有一个能种出来吧。至于万一太多的话,她就给硬生生掐掉吧。 她回到房中之后并不想睡,依旧在背咒语。 月白白之所以能够得到手中这些秘籍也是机缘巧合。还记得小时候,月白白曾经梦游到隔壁的一座山上,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一山洞口,心里好奇就进去了,后来发现里面除了几具尸骨之外,还有很多的古籍。她偷偷地摸了几本出来,又朝着那几具尸体拜了拜,坐到太阳光下看起来,越看越津津有味,甚至忘记了回家。她呆这里饿了两日看了些书,后来饿得受不了了才带上书回家去。 失踪这几天回去之后,家里人问她去了哪里,她闭口不谈,只是以后每次看完书之后,她都会偷偷地去隔壁的山上。这件事她谁都没有说。 这些书上记载了很多灵奇古怪的事情,甚至有一些古老的巫术和禁术。 特别是夏天,月白白的房间里没有一只蚊子苍蝇。她甚至可以不挂那让她呼吸不顺畅的蚊帐,也不用熏那些难闻味道的驱蚊草。因为她懂了一个咒术,只是古籍上说,得此口诀者不能相传他人,否则法术无效,所以她将这些东西都当作秘密。 月白白也已经从原来的不信到完全相信。这次这个“种男人”计划,书籍上写着是种动物到驯养动物的过程,而月白白认为,这些法术都是相通的,用在男人身上与用在牲口身上是一样的。 月白白的生活完全颠覆,白日里睡觉,夜晚出来活动。她每日都要对着那些个坑咕叽咕叽地讲一大堆的咒语,完事之后还坐在那里对着那些个坑吹笛子,吹她唯一会吹的那首曲子。她尽量给吹好听了,因为古籍上说,在坑里的时候,就要对其做一些声音,这个声音有助于日后圈养。 在这个城镇以东的华阳城里,有一处程宅。这几日来,男主人程独夜夜起床摔东西。而这吓得他的管家程叔赶忙进来,颤抖着说,“少爷,怎么了?” “将那吹笛人给拖下去关起来。”声音冰冷,修长的双手抚上太阳穴,轻柔地挤压着,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阴狠。 “少爷……”程叔低声道,“奴才,奴才没有听到笛声。” “嗯?” 接下来整个程府的下人都跪在程独的面前,“少爷,我们没有听到笛声。” 程独烦躁不堪,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他又重新躺回床上,笛音终于不在。不过夜夜这么一闹,白天又忙碌不堪,最近身心疲惫。虽然下人们每次强调着夜间没有听到笛声,他也不相信自己产生幻觉。 就这么约莫过了一个多月,月白白喜不自禁,因为她种下的几十坑,有十株已经发芽。虽然那幼苗如头发般黑黑细细的,还有些无力,月白白却也喜不自禁,而且着手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月白白跟着小丫出门,准备买一些零嘴儿,却不巧碰上南宫牧的背影。他的身边还紧挨着一名身着红衫的女子,从背影看过去她的腹部隆起,不知道已是怀胎几月,月白白的心情顿时低落了起来,拉着小丫往回走。 回来之后略微一想,又觉得什么都放下了,自己可是有夫君幼苗的,不能再肖想人家的。想着她的夫君幼苗,她又觉得自己很安心。可是正当她进入后花园的时候,却见到一名家丁正在整理草坪,而且正在拔她的幼苗。 月白白高声尖叫,“做什么?滚过去!” 那名奴仆听了她的话一愣,手却没有停下来,无意地将那株幼苗拔走了。 月白白飞快地跑过去,看到那十跟幼苗都已经被拔掉,本来心中就有火气,此刻更是怒气冲天,伸手就给了这个家丁两个巴掌,大声吼道,“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七,七小姐,我……我不知道,我,我还以为……”月白白平时在院子里出了名的温顺,而且没有一点儿跋扈的痕迹,可是现在却怒成这个样子,还动手打人,这个家丁一下子就显得不知所措,他不怕被惩罚,他怕的是被解雇,他还需要养家。 “滚!我让你滚有没有听到!”月白白怒吼一声,蹲在地上,细细地将这些幼苗捡起来,眼泪掉得很凶,好不容易花费了这么些日子,没有人知道她在他们身上付出了多少的感情。 根据古籍上说的,这些幼苗已经无用了。她的眼泪禁不住地一滴一滴落下来,滴在土中。 过了很久之后她睁开眼睛,发现居然还有第十一株,长在杂草里,虽然长得没有其它健康,可是实实在在是活着的。月白白什么气儿都没有了,一脸的喜悦,找了个大桶子,将其移栽植进去,带回房间,她轻轻地跟着它说,“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第四章 所谓圈养 程独莫名地感觉心头一暖,他放下手中的账簿,端起右手的明前龙井,嫩芽已经被水泡开,慢慢舒展开来,形态千姿百态,煞是好看。他轻抿了一口茶水,冰冷的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这几日,睡梦中,他不再听到喧杂的笛声,只是时常心中会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仿佛听到一名女子嘀咕的声音,不知道在高兴地说些什么,有的时候还是叽叽歪歪一大串。 月白白此时正精心照料家中的那株幼苗。说来奇怪,这株幼苗在移入房中之后,在一天之内长了三寸,看起来还十分健康。根据古籍上所述,长成这么大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喂养肉羹与面食了。 从这日起,送入月白白房间里的饭量增大了两倍,因为这植物很是贪吃,若是不餍足,便会耷拉着脑袋,一副焉掉的样子。 月白白只觉有趣,兴奋不已。 家中二老月老爷和月夫人就有些神情不对了,拉着月白白出来说话,“南宫牧么已经是人家的了,孩子啊,你也得考虑人生大事,别一条心往他身上栓。” 月白白哼了一声,似是不耐,却还是实话回答道,“爹娘,他才不配,他违背了诺言,我怎么还会对他有感情。” 月夫人脸色不善,“丫头,你都十八了,像你的几个姐姐,十八岁的时候,孩子都老大了,你现在谁都看不上……”月夫人叹了一声,“月白白啊……” “娘,这件事情请你不要插手,我自己……” “你个丫头有什么能耐……” “请相信我,一定会替自己找一名出色的好丈夫,再给我一点时间。”她坚定道。 月白白到了房间之后发现,那株植物似乎又长大了许多,而饭量也天天增长,弄得月小丫奇怪地问月白白,“小姐,我都没有看到你长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可以吃这么多。难道……房间里养了男人?” 月白白责骂道,“你到我房间里看到男人过吗?嗯?”见月小丫摇摇头,继续道,“我最近弄出了个药丸,就是吃晚饭之后,吃一粒,马上就会跑茅房。我最近比较有口腹之欲,所以只想吃东西……享受美味,对了,我这里还有几粒,要不要试试……” 月小丫急忙摆手,“不用不用,小姐,你是觉得我薪水太多么……”接着就吓得跑走了,这小姐一味追求口腹之欲,然后一直上茅房,呃……太恶心了。 而让程叔觉得奇怪的是,程独自从那日出门之后,便失踪了。任凭谁也联系不上他,程叔其实是不用惊讶的,因为程独行踪不定,也不喜欢被人跟着,可是就这么无缘无故消失了一个月实在是让他感到担心,然而派出的人回来禀报找不到少爷。程叔找不到他之后,也只能认了,程独虽然生性孤僻,却也是个断然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儿。 月白白在接下去的日子不仅自己不出去,也不让人进门,因为房中的那株植物已经形成人形了,根据古籍上所说,只要完成最后一步,就能心想事成。 月白白抓了刀,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划,血珠子一下子冒了出来,一滴滴地滴到那株植物的根部,根部很快就吸收了鲜血。只是让月白白郁闷的是,下手不知道轻重,血流不止,她吃痛,手忙脚乱地找来纱布金疮药给自己处理伤口。 她突然感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片阴影,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来,一名高大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全身不着一缕,身材挺拔,结实的肌肉和那白皙却十分有男子气概的皮肤让月白白不由想伸手来摸,随即停住了手,眼睛开始从他的打量到他的脚,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神疏离淡漠,那张抿得紧紧的薄唇,绝色啊,绝色,“啧啧,太像了,太像了……” 月白白注意他身后还冒着一缕白色的烟雾,知道这名他种出来的男人此刻还未真正进入状态,她急忙从一旁拿来准备好的符咒贴在他的额头,笑眯眯地上前来在他的唇角亲了一口,还不正经地摸了一把,“嘿嘿嘿,男人,以后就是我的了,现在让我好好培养你。” 从这一刻,圈养正式开始。 根据古籍上说的,现在开始就要让种出来的人乖乖听话,所以要特别严格训练,然而,古籍上教得这些方法都是适合于动物身上的,比如让狗钻狗洞,让狗学会如何在别处尿尿,让猫能够自动收起爪子…… 月白白脸色一变,看了看眼前这名男子,又比划了一下狗洞的大小,让他钻狗洞…… 不管了,先解决他的服饰问题,这么光溜溜地站在她的面前很是吓人呐。 她将这个男人放到了床上,用被子将他老老实实地蒙住。月白白有一刻的微怔,她种出了他,那么这辈子无论如何就要对他负责,虽然才短短的两个月,可是她真的很用心很用心地在照顾。月白白又想,若是她种出来的男人与那原版男人相遇怎么办呢?随即又似乎想到别处去了,美男的身体原来长成这个样子,嘿嘿嘿,一只大蘑菇头……想起小时候还特地扒过南宫牧的裤子研究过,不过那个时候好像只有那么点大儿呢,嗯,那个是小蘑菇头。想完又想傻笑,忙用手扯了扯那笑得有些僵的脸,出门招了月小丫,“小丫,去替我跑一趟。” 月小丫接到月白白的命令,就有些愣住了,男人,高大男人的衣服,她这是要做什么呢? 月小丫去买衣服的时候,月白白则无聊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人,茂密的睫毛,紧闭的双眸,紧致的皮肤。好看弧度的唇,她觉得自己每次看他都要惊艳好一会儿。她又拿出古籍使劲地翻着,无意间却在一处很偏僻的角落找到了一本“种人”的书籍,她暗想,怎么不早点让我找到呢,根据上面所述,首先要给种出的人取个名字,方便于沟通。 “嗯,就叫做阿种吧,你是我种出来的,阿种,阿种,听着很顺口。就这个,明白了吗?”月白白朝着床上的人说道,男人本来闭着眼睛,突然睁开,看着月白白带了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叫做程独。”随后又闭上了眼。 “啊?”月白白又继续翻阅,“人与动物不一样,人比动物有更强的意志力,因此培养一个人的时间会长于动物。而期间人可能会依然有之前的某些意识,大可不必慌张。” “算了,程独就程独,叫什么不一样么。”月白白自言自语道,又继续翻了几页,那些圈养动物的方法原来根本就不适用于人,月白白就直接换成“种人”这本书,却惊人地发现书上很多“种”法与自己的种法不一样。原来种动物和种人是两本书诶。月白白起先是有些后怕,后来又想,这人现在不是活生生地被我种出来了么,如此想着才觉得安心了些。 月白白又根据书籍中的方法与程独交流了一会儿,程独眼中原本的淡漠全部散去,化得清澈而又透明,月白白高兴又告诉他自己叫做月白白,她将自己的手放入到他的手中,“程独,你是我夫君,我是你夫人喏,嘻嘻,不过在外人的面前你就叫我白白,知道了吗?” “知道了,夫人。” “真聪明。” 适当的夸奖有助于对方的自信心。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小丫此刻回来了,带回了一身极其普通的衣裳,”深蓝色的长袍,袖口处绣着别样的花纹,月白白拿了衣服,将小丫踹出去关上了门,“没我命令不许进来。” 月白白让程独换了衣服,又觉得眼前的男人换了个样儿,果然是人靠衣装啊。衣服普通,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月白白看着喜欢,又多瞧了他几眼。后来索性坐在一旁大大方方地欣赏着他。可是程独似乎对自己身上的衣服并不大满意,抓了抓,皱着眉头道,“这衣服配不上我。” 噗,好高贵好挑剔的种人哪…… 月白白趴在一边,眼睛追随着他身影,真好看啊。程独唇角微微勾起,也不闲着,走到一大堆放书籍的地方,捧起一本书就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月白白就发现了一惊悚的现象,只见程独的手指着一只毛笔,声音拉长,“起……” 那笔还真的升到了半空中。 “落……”那笔又乖乖地躺回到桌上。 “呃……程独,你做什么?”月白白晕了,暗想他要是将这些东西都学去了,她月白白还不会被扒了皮。想起来就恶寒,急忙道,“那书,你不能看,对你不好。” 程独似乎是十分听话,月白白说不做,他便放下不做,还很关心地看了一眼月白白,“夫人夫人,我好看么?” “好看好看。”月白白咧嘴一笑,心中甜蜜地想,她男人就是棒啊。 “那你便不应该将我藏着,你该带我出去。” 月白白脸色一变,支支吾吾道,“再等等吧……” 而此刻,月小丫突然推进门来,在眼睛碰上程独的时候,整双眼睛都瞪了起来,惊呼道,“小……小姐,你什么时候养了个极品男人,长得太标致了……” 方才小丫便觉得此事稀奇,躲在门口偷听,还真偷听出个眉目来。 这个月小丫……月白白脸色冷然,敲着她的脑袋道,“闭嘴,谁让你进来的。端饭菜来。先别告诉我爹娘,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你千万给我管紧你的嘴巴,否则……” 小丫一听忙点头,唯唯诺诺应承道,“是,小姐。你放心吧。” 月白白满意地点了点头,关门进了房,便见到程独坐在那里似乎在冥想着什么,便照搬着古籍上所说,若是“种人”冥想着找记忆,便要用特别的方法将他拉入现实中。当然那个特别的方法也是很普通的,就是当这个“种人”还是种子的时候所吹的笛声。月白白急忙拿过笛子开始吹奏起来。 程独仰头看她微微皱眉说了句,“原来是你,”随即眉头舒展,轻轻地抿起了淡笑,“夫人,你吹得很好听。” 月白白见古籍上说,若是认定了此男人为终身伴侣,那么就需要调情,这样可以增加“种人”的忠诚度与性功能。 呃……月白白不喜欢照本宣科,可是她翻了翻这本书后面,画着的几乎都是男女搂在一起不知道做什么的图,看起来貌似有难度。因此,还是先讲话吧,先培养感情再说。 “程独,你要说,夫人,我好爱你。”月白白坐在程独的对面,教他。 程独说,“夫人我好爱你。” “我也爱你,夫君,我的幸福永远维系在你身上。”月白白如今觉得说起这些话是有些怪异的。 月白白又继续对程独说,“你要说,我会宠你,宠你一辈子。” 月白白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想笑,非常想笑,憋着很是难受,可是抬头跌进程独那双淡墨的双眸之后,脸上的笑意都化为惊讶,那双眼睛带着浓浓的宠溺,脸色平静而认真,“夫人,我会宠你,宠你一辈子。”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话语让月白白既紧张又异样,她居然羞红了脸,转过脸去不再说话,这些话都是特定的咒语么,太灵了。 “夫人,你为什么害羞?”程独又问。 “害羞你个头,我哪里有害羞。”月白白气鼓鼓地噘嘴,在转身的一刹那唇被程独攫住。细柔的辗转,舌头在她口腔中轻舔,摩挲着她柔嫩的舌头。月白白懵了,没有挣扎,本来还存在着些其它心思,却瞬间被他的吻掠去了意识,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吻,她青涩的不知道如何回应。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门口的人嘴巴张大一个大大的“o”形,怔怔地站在那里动都动不了,随即尖叫一声,“啊!” 那人无比惊讶道,“七妹,你在做什么?” 月白白赶忙推开程独,却瞥见他眼底淡淡的笑意。月白白转过身来,“三姐……” 门口站着的正是月白白的三姐,一身嫩黄色的衣裙将她整个身体衬托得十分娇小,精巧的耳垂上挂着一枚弯月碧玉,更显得皮肤细腻白皙,月如如见转过身来的月白白脸带桃花,粉色的羞意,低头绞着衣角,不敢看她,更是瞪大了眼睛,这种尴尬的气氛下,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月如如又看向站在月白白身后的男人,好一个气度非凡的男子,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怪她破坏了他的好事,不过他额头上贴着的那黄色的咒符破坏了一些美感,“七妹,你,你……” 月白白咬了咬唇便向月如如介绍道,“三姐,这是……这是我男人,程独。” “咳咳……”月如如在吃惊之后猛敲她的头,“七妹,你不早点说,爹娘刚才还让我想主意,挑哪家公子好,你自己倒是很有能耐啊。” “三姐,你能不能不要告诉爹娘,现在他还不适合去见爹娘……” “什么不适合,我看你清白都被这个男人毁得一点都不剩了,我就奇了怪了,大白天的躲在房间里,唉……”想起刚才那热辣的情形,脸上多了几分愠怒,“白白,带他去见爹娘。马上!” “白白,见了也没有什么不好。”程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呃……”月白白转身见程独看着他,眼中带着某种坚毅。 “月白白,把他头上的这个符咒拿掉,成什么样子?”月如如刚想伸手却被月白白慌忙拦住,“三姐,你先去跟爹娘说,我带他整理下就过去。” “好吧。”月如如也没有多想就扭着腰身走了。 月白白看着程独皱着眉头看她,不由问道,“你干嘛?” 程独指了指自己的唇道,“还没有吻亲完。” “呃……”月白白见他一脸的认真,没有拒绝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嘴角,然后道,“把上衣脱了。” 程独道,“那一步现在还不能做。” 月白白不理睬他,脱开他上衣,将一条符咒贴了上去,并嘱咐他,“这个符咒绝对不能撕掉。”又顺手将他额头上的符咒撕去,替他整理好了衣服,接着说,“等下去见我爹娘,你不知道的都不要说,我来替你回答就好。” 程独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当月老爷月夫人听到月如如说月白白私下藏了男人,又是惊讶又是生气又还有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感受,心情是自然是十分复杂的,当见了与也白白携手而来的男人之后,说实话,只看那外貌,气势,十分满意。 可是,无论如何,女儿将一个陌生男子藏在自己的房间里,这种行为,很是伤风败俗。月老爷终归来说,还是怒气占了上风,见到程独过来跟他行礼,不由将头别了过去。 月白白从头到尾都有些不敢抬头,她其实还没有准备好,这个男人出世的时间还不太长耶,可是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镇定,他甚至拉过月白白的手,跪在月家二老前面,“伯父伯母,我爱白白,愿意一辈子照顾她,请你们将她托付给我。” 月白白惊悚地瞪大了眼,脸上布满了红云。 而月老爷,此刻一家之主的气势已经拿出来,“混账,男未婚女未嫁,居然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在下几日未见白白,实在是思念得紧。才偷偷潜来见她,一切都是在下未考虑周全,请伯父责罚。” 月老爷听到这个理由,也觉得合情合理,也觉得毕竟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的女婿,面子还是得给的。瞪了一眼月白白,“你,怎么说?” “爹,我们关系很好我非他不嫁。” 月老爷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来气,看着月白白一脸坚定的样子,叹了口气。[修]想了好久之后,又觉得两人既然是两情相悦,自己又何必棒打鸳鸯,如今所做的便是先好好了解这个男人才是。 月老爷开始与程独攀谈起来,只是在刚开始听到“程独”这个名字的时候,手不由抖了一下,茶杯掉了地上摔碎了。三姐的眼中也带着异样,盯着月白白,月白白被他们看着发毛,想说话,可见到他们各个神情奇怪的样子住了嘴。 聊天的过程中,大家对于程独的言行举止都显得很满意。 月家留程独吃了饭,离别之际,月白白去送他,可是又不知道将他往哪里送,便嘱咐他,“你等下去后门哪儿,我迟点领你回来。” 程独也不说话,只是伸手将她的手往手中紧紧一握。 月白白回去的时候,月老爷眼睛瞪着月白白,却尽量压低声音道,“白白,你跟那程独到了什么地步了?” 月白白不知道如何回答,“就那地步。” “你们不适合。” “爹,我或许都有他的孩子怀孕了,哪里还有适合不适合的。” 大家都听懵了,猜测是一回事,亲口听她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月白白也不解释,她想爹怎么知道了程独的名字后反应那么大,良久,才见到他爹的脸上出现了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却还是皱着眉头道,“那程独可是个无情的人,心如铁石,邪教中的一个神话首领,现在我就等你一句话,若是你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我马上就报官。” “啊?”月白白惊吓,想起那日在路上采集头发的时候,那个男那嚣张的样儿。可是这个程独是自己种出来,又“恰巧”长得一样又同名而已。月白白阻止道,“爹,不管你信不信,他与那个程独真的无半点关系,真的,而且我与他已经私定终身,三姐说得对,我跟他该做的都做了。” 月老爷一脸不相信。 月白白又道,“爹,我发誓,可能只是名字恰巧相同而已,程独两字又不是十分特殊,天下同名有的是,否则我就长满满嘴泡泡。” 月老爷见她这么说,虽然将信将疑却也相信月白白几分,刚才程独所作所为的确不像传说中的那名无情而又丑陋的男人,见月白白这么维护他,又道,“那准备何时成婚?他可曾与你商量。” “过一两日,他就会上门来提亲了,到时候还望爹爹不要拒绝。” “唉。”月老爷叹了一口气,月夫人到说话了,“我见那孩子不错,挺喜欢的,月白白,你有眼光。” 三姐也打趣道,“白白,不错。” 月白白有些小得意,咧嘴对着大家笑。 月白白又向爹娘告别,当她走出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嘴的一圈很痒,她起先还不在意,当她走到后门放程独进来的时候,只听得程独道,“夫人,你的嘴怎么了,长满了泡泡?” 第五章 所谓冷男难控 月白白小嘴儿一扁,哭丧着脸道,“虽然你不是程独,可是你还是程独,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我疏忽了。” “你说什么呢?” “程独,我们成婚好么?”月白白深沉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弄得众人皆知,我可不能再金屋藏娇了,否则我爹我打折我的腿的。” “你不是我夫人么?”程独笑眯眯地问道。 “这个不是重点,这个你知我知,众人不知,我们需要一个形式。只是成婚之后我一定会被赶出这个家的,到时候我们住哪里啊。” “我家。” “你家哪儿?” “程宅。”程独很自然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眉头。 月白白吓了一跳,暗想,那可不是你的家,急忙道,“程独,我们进房去。” 月白白又使用了老招,吹笛子。其实她不是不好奇地,自从知道了程独乃那邪教首领之后,她很想问清楚一些事情,但是转念又一想,他不是程独,他是自己种的,那便与那程独无关。 晚上,三姐找她,她便嘱咐程独先睡觉。三姐与月白白关系感情最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姐俩必很多话要说。三姐似乎有心事,这回终于有了地方发泄,对着月白白说了一大通三姐夫的罪行,一直说到大半夜才心情好了些,赶着月白白去睡觉。月白白心中叹气,原来结婚成婚后的小夫妻总是会有这么多的不顺利啊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顺心啊。 当月白白回到房间的时候,程独已经熟睡,月白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床只有一张,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娇小的身体要不要在他旁边躺下。窗帘还没有拉上,窗外清幽的月光透了进来正好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那绝美的容颜,这么一张脸毫无预兆地打在月白白的心底,让她着实狠狠地震了一下。鬈密的长睫显得很为生动,薄唇轻轻地抿着,躺得很是笔直。 月白白一阵心神荡漾,一时挪不开步子,不知道站了多久,传来这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还要杵在那儿多久,不累么,过来睡觉。” 月白白的脸突然滕红了,她转过头去说,“我先去关窗。” 关了窗她慢慢吞吞磨磨蹭蹭地挪回来,“我睡哪儿?” “你睡里面吧,我在外面护着你,免得你睡到半夜摔下去。” “哦。”月白白脱了鞋子爬了进去。 月白白缩在床里面,过了很久都睡不着,不知道是月色太美,春心过于荡漾,还是三姐跟她说的话让她觉得成婚很可怕。 “睡不着?”一双结实的手伸了过来搂住她的腰,将她贴近自己的胸膛,从这一刻起,月白白只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尔后是两个“咚咚咚”的东西一起震动。 “程独,?”月白白突然想起方才三姐跟她说隔壁的一个吴家小姐遇人不淑,嫁了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婚后日日过着惨兮兮的日子,不由心生困惑,“你以后会对我好么?” “那是自然。”程独吻着她耳朵,声音低沉。 许久之后,低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月白白,嫁给我吧。” 这一夜月白白睡不着,因为,他说她要娶她,因为她那颗心似乎一直在雀跃地跳动。以后,程独会对她好么,应该会吧,他可是她种出来的呢。还是得好好看古籍,好好管教他,让他一直对她好下去。哟,这嘴巴都痒了,真是的,明知道他们之间有那么点联系,还非要发什么誓,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次日睡到了中午才起床,起床的时候,身边的这个男人已经不见踪影,她吓了一跳,赶忙跑了出来,见到月小丫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姐,这姑爷出手真是阔绰,那聘礼多得吓人哪……” “啊?” “老爷说,这个月的十八是个好日子,就那日让你们成婚。” “天哪……”月白白最怕莫过于此,她起先还正担心着这个,可是如今这个男人真的将聘礼送过来,不会出什么祸端吧。 “三小姐有喜了呢,姑爷方才哄着她回去了呢。让我给你带个话,太好了,真是双喜临门哪。”小丫开心嘿嘿道,“小姐,您也要努力生个孩子出来,这样……哎呦……” “滚!” 月白白跑到了大厅一看,十箱金灿灿的黄金十箱玛瑙首饰以及各类丝绸啊,布帛,真是什么俗气送什么,这些东西虽说月府不缺,可是价值之大,也算是七个女儿中最为体面的了。月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月老爷也开心一边喝茶一边与程独说些什么,似乎是在问家世之类的。 月白白听得十分揪心,赶忙以有事为由要拉着程独走,月老爷假装不悦,“这么一会儿也耽搁不得?还没有成亲,就这么腻在一起,成何体统?” 月白白将程独拉到偏僻的地方,“程独,你在做什么?” “早些带你回家,我才安心点。”程独对着她扯了扯唇,唇角边尽是淡淡的温柔,月白白只觉得他的笑容若漩涡一般,将自己吸引了进去。 月白白对这门婚事还是很恐惧的,这程独可是假的。她又开心又担心又是害怕,便翻开古籍看看,万一找出什么完美的法子。程独坐在她身边,突然捧着她的脸对着自己,“不准你看这个,你只能盯着我。” 月白白疯了,掐着自己的脸说,腹诽道,我怎么,我怎么就弄出了你这个么东西,我忙啊。程独是不知道她心情的,继续要跟她亲昵,月白白有心无力,念了一段咒语,便让程独睡去了。月白白又开始研究起古籍来,却什么都找不到,烦恼之际,招来月小丫问道,“小丫,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天十五了,小姐,大后天成婚,嘿嘿,到时候走的时候把我一起带去,我跟了小姐这么多年舍不得小姐的。” “走开,再烦,我将你送进青楼接客去。”月白白有些不耐烦地打发月小丫走了。 “洞房花烛的日子过后,这个家伙会不会好控制点呢。”她自言自语。 接下去的两日,月白白只在晚上看到程独,白天的时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她又急又怕,就怕他胸口的那个符咒会被撕去,她晚上对他说让他别出去,他答应了好,可是第二天又跑了,月白白那个叫做愤怒,十七晚上,程独归来的时候,月白白愤怒,“你说,你跑哪儿了。”程独轻轻一笑,“布置花房了,明儿我们住进去。” 月白白突然感到全身都在发抖,“你的钱,你的宅子,你的人力物力都是哪里来的?” “我家。” “程家?” 他点头。 “我不想活了。”月白白钻进了被子里再也不想出来,这个家伙疯了么,凭着一张相似的脸就乱招摇,乱蒙骗,事情闹大了,该怎么办?月白白进入现实状态,脑袋一片混沌,她紧张,她愤怒,她害怕,各种不一样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她想疯。 “夫人,我的钱都是给你用的,你不用内疚。”他站在床旁,隔着被子摸她的头。 “你……”“滚”字硬生生憋住,古籍里说,不能骂“种人”,否则后患无穷,她忍了。 “夫人,明天的婚礼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你前些日子里说梦话,你姐姐各个出嫁风光,唯独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还被人甩了,明天我也让你风风光光的,让整个天下都看得见你的风光,我会大摆筵席,欢宴宾客席,送你一个惊喜。” 月白白不想再听下去,眼睛一闭,她晕了。 十八这天,当月白白清醒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上了花轿。她突然很想哭,昨晚这么一晕,怎么就晕到花轿里去了,现在是要逃么,可是逃得话也已经来不及了呀。 后来她经历了一些名门望族需要经过的婚礼繁琐礼仪。她不知道自己的头上戴着什么,反正就是很重,而且很累,迷迷糊糊中,有一双手一直牵着她,厚实而又温暖。在红盖头中的她晕乎地摸不着北了,才终是上了重头戏——拜堂。 拜堂之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她不知道这婚礼是不是程独与他说得那样,风光无限,可是她听到的爆竹一声接一声,没有听过,她听到人群的喧闹声,繁杂不堪,人数肯定是少不到哪里去。她咬牙,不是没有被揭穿么,怕什么,被揭穿了再说就是。当初自己脑子一发热想干嘛干嘛的,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面对这样的事情。 来到洞房之后,她偷偷地掀起一角望着这个程独布置的花房,她整个身子全都僵住了。房间很大,从房顶上垂下无数的蔓藤,蔓藤上是密密麻麻的红色鲜花,整个屋顶全然像一个花海。墙壁上是一种连她看都没有看到过的珍奇花,古籍上说叫做蝴蝶兰,并且是那种红得滴血的蝴蝶兰,在墙壁上翩跹起舞,这种花也成为双人行,新婚结好之意。 其它的摆设无一不是豪华奢侈至极,床是由紫檀木所制,这种坚硬致密、色泽幽雅、花纹华美的珍贵木材在这个世道是千金难买,上面一幅幅动人的刻画,镶着玛瑙珍珠点缀着刻画上的花精巧无比。床头的木柱上还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月白白只能瞪着眼睛,一一摸着那些价值连城的瓷器,摆设,甚至有古籍上所描述的“绝版”。当她打开衣柜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会被灼伤,柜橱里的女装甚至给贵妃穿也不为过,上好的布料,美轮美奂的绣花,细致的缝合,旁边还有配套的首饰。她看着眼呆,再打开旁边的衣柜,也是给她准备的,不过是普通的衣服,料子摸起来也是极其柔软的,样式也极为精致,而且颜色都是月白白喜欢的素色,第三个衣柜就是各式各样的睡衣,肚兜,亵裤……月白白脸色红了一圈,心跳得飞快,她不敢再看下去,直接关上,又打开了第四个衣柜,里面是男人的衣服,以深色系列为主,件件布料珍贵,名贵非凡。月白白发觉一股甜蜜的味道突然在心口油然而生,唇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浮起了笑容。 “还满意么?”程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月白白的身后,伸出双手将她搂住,让她的脊背贴近他的胸膛,他喝了些酒,口中的酒气淡淡地呼在她的耳边,有些醉人。 月白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转过身去亲了亲他的唇。刚想离开的时候程独抚上了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唇重重地贴上他。唇舌都是如此火热,搅动着心中的甜蜜,月白白的全身都蒙上了一层粉色的甜蜜。程独吻得月白白的脚软了下来,快喘不上气的时候才放开了她,“夫人,你不觉得你头上的盖头该由我掀开的么,我们连交杯酒都还没有喝。” 月白白看到他咧开的笑容,在若明若暗的灯光中晃了她的眼,她又羞涩,急忙跑回床边,坐在床沿上,将头巾往头上一盖,程独拿了意为“称心如意”的“秤”挑了帕子,说了句,“夫人,今日很漂亮。” 月白白害羞地低着头,直到程独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酒杯,做了交杯的形式之后,月白白才知道,自己口中的酒是程独“哺”给她的。 红烛微醺,碧盏浓醉,金秤挑看云妆。娇容如画,一朝芳魂消。床帐滑下,情浓的两人倒在床上,程独将月白白压在身下,一个吻就要落上来,月白白则不合时机地说了一句,“夫君,我们要抱在一起抖啊抖么……” 程独微愣,随即一笑,“那是最后才做的,前戏还有很多,我们一步一步来。” 衣裳半褪,风情万种,春光无限好。床第之时,温香软玉在怀,程独更加温柔体贴,抓着月白白的手放置于他的胸前。月白白潮红了脸颊,微敛泪蒙蒙的眼眸,烟迷雾锁。 程独的双眸带着一种痴迷,突然却出现了无尽冰冷,月白白一怔,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扯去了贴在他胸前的符咒。 程独的双眸带着一种痴迷,突然却出现了无尽冰冷,眼中的情欲退得一干二净,月白白一怔,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扯去了贴在他胸前的符咒。 第六章 所谓邪男的作风 月白白一愣,跌进那双冰得彻骨的眼睛中,只觉得全身发颤,她故作正经地要将手中的符咒给贴回去,程独紧紧地扣住她的手,夺过符咒,将符咒撕得粉碎。 无限的恐惧涌上心头,此刻月白白的心中只有一个字,“逃”。可是她正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所有被撩拨的热情在一瞬间全然被冰山浇灭,如同想升天堂的人刚升到一半却被地狱的首领发现他在出逃,又被抓回去那般的心情落差。 红影中,程独的双眸冰冷如水,他从旁边扯了一条被子将月白白密密实实地包起来。接着在月白白惊讶的目光中,他一把手捞起她,将她从床上重重地扔了出去。 臀部着地,痛得月白白只哼哼,月白白在一刻钟瞧见了搁在矮桌上的笛子,便开始吹奏起来,程独冷冷地盯着她,很安静,月白白心下惊喜吹得越发带劲。当月白白终于停下吹奏的时候,程独眼中的寒意更是添了几分,他夺走月白白手里的笛子狠狠地敲向月白白,“原来是你!” 月白白吃痛,昏死过去。 月白白在难过的姿势中醒来,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置于一个黑暗而又潮湿的密室里,角落里的一个火盆熊熊燃烧着,若明若暗地辨别出来周围的墙是又粗糙的石头堆砌而成。她的双手被粗糙的绳子紧紧地绑在十字架的两翼,绑的时间有些长了,血液不流通,酸胀得难受。头被笛子敲了还很疼,脚踩在一块只能容得一只脚站立的晃动石头上,仿佛一不稳就会掉下来,让所有的重量都支撑在那可怜的手腕上。 月白白这一刻才明白自己是坠入地狱了,她张了张嘴巴却有些哆嗦说不出半个字来,隐隐地听到一些对话。 “程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这里来,我们这里的刑具都是针对男人的,而且……” “嗯?”声音冰冷,还夹杂着一丝不可容抗的命令,“想违背我?” “程少,属下不敢,只是,只是……你昨日才娶她过门,今日就变卦了,难保不成以后你又要她回去……到了这里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而且程少对女人视如敝屣,这次花了这么多心思娶她,必是花了不少心思……” “刑七,你给我听好了,把她往死里折磨,别弄死了,我要让她生不如死,否则,你提脑袋来见我。” 刑七不敢再多言,声音如钟洪亮坚定,“是!” “程独……程独,不,你不是程独,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主人……”月白白听到那句往“死里折磨”,什么都顾不上了,大嚷大叫起来。 程独微微皱眉,声音冰冷,“刑七,看来她精力挺不错,看看哪种器具能最快解决掉她那聒噪的声音。” “程独,有话说清楚,你不能这么不明就里地折磨人,而且你是男人,能这么欺负女人吗?”月白白此刻雄赳赳气昂昂而又振振有词地搬理论,她知道此刻不能软弱,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月白白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难道是因为真正的程独意志力过强么。 程独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劲装,袖口处袖着凶猛的蛟龙,金银二线,甚是闪眼,他稍稍欺近月白白,声音带上一份凌厉,“我从来就不懂得怎么照顾女人,上次在路上拽我头发的是你吧,那次放过你,不代表这次放过你。这次你玩得太大了!” 月白白一听急了,忙着解释道,“你只是我种出来的,你其实只是程独的一根头发……唉,就是说,其实你跟程独只是一根头发与人的关系,你不是他,或者说他不是你。因为我种了你,我给了你生命,你的身体里还流着我的血,所以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月白白语无伦次地讲清楚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程独到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动声色,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转身踏步出去,对刑七说,“最新研制的七生毒,还没有人试过吧,给她喂一颗。” “是。”刑七从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丢进月白白的喉里,月白白硬咬着牙齿不开口,她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冷汗,她由心中升起了一股绝望,当然刑七有的是办法,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嘴,然后将毒药喂了进去,月白白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刑七见程独出来了,低低对月白白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日后程少与夫人和归于好,请不要将罪孽怪罪于我。”他听到月白白冷哧一声,又道,“只是痛,痛过了就好了。” 说完之后便退了出来。 药丸在咽喉处逐渐融化侵入肺腑,那种无尽的恐慌让她感到这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如今自己顶着程夫人的名号,她死了,爹娘自然不会知道。这个男人更是不会在乎。 刑七说得对,会痛,可是这种药却让她很痛。七生毒乃至阴邪之毒,每两个时辰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有七种不同层次的感官,仿佛过了七世那般痛苦不堪。月白白全身都痉挛了,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随即向周围的脾,肺,肝脏挤压,内脏的每一次振动都似乎被硬生生地绞断,那些古籍上的爱情故事经常用肝肠寸断来解释,可是谁来告诉她,那种相思怎么可能与这种疼痛相比。她脸上的肌肉已经全然扭曲,脸色惨败,带着细细的汗珠,当第一轮疼痛消失之后,她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从生死关口走了一关,而她不知道,这种毒药是循环连发,一次比一次周期长,比起那些狠毒的刑罚,这种或许更加残忍。 程独从刑堂出来,才走了几步,突然觉得自己的内脏也疼痛起来,似同他小时候被喂食毒药之后毒发的那种疼痛,突然他的脑海里显出了那张有些傻兮兮的脸。他不由转回身去了原来的地方,他听到女人急促的呼吸与哀叫。刑七已经开始研究刑具去了,对于他的返回没有表示任何的看法。 程独透过细细的缝隙望着里面的月白白,她痛苦着,双手在绳子里无意思地剧烈挣扎,磨出了鲜血。他看着她痛,他也痛,浑身的每一处都痛着,他记得她说的,“你的身体里还流着我的血,所以你不能这么对待我”,而此刻他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种奔腾的血液不似自己的冰冷,在痛苦地沸腾。他站在原地负手而立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直到药力散去,她终于停止了挣扎,不再哀号,他身上的痛也在一瞬间离去。他怔了一刻,转身对刑七说,“见到寻五的时候,让他过来找我,还有给她解药,送地牢。” “是,程少。”刑七点头。望着程独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可怜的嫂子。刑七从小跟着程独,也冷血惯了,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是对女人下还存着三分忍让的,让他折磨一个女人,还不如杀十个男人。 当月白白再次睁眼的时候她躺在地牢的一张石床上,令她有些意外的是,这牢房还挺干净的。床下有东西铺着,还有一层薄被,而且双手都不再被束缚着,虽然在毒发的时候被绳子磨得血肉模糊,可是这样也舒服了很多,没有毒药的剧痛纠缠,没有被束缚着丧失自由,这样,这样就满足了吧,月白白或许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得害怕了,脑中决意不去想,闭上眼睛又沉沉地睡去了。她想着,睡醒了,才发现都是一场梦,该多好。 睡着之后,她开始想念曾在家里挑出来的鸭腿,还想念喂小猫的腊肉,想念那些被她用咒术弄得飞起来的烤鸡,现在她饿,很饿。 当她醒过来之后她,她用鼻子嗅了嗅,真的有鸭腿,很大的鸭腿,放在一个白色的瓷碗里,旁边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她的眼睛在盯食物盯了很久之后,转移视线的时候意外地见到了程独,见他坐在床沿上看她,眼神依旧冰冷,薄薄的唇中挤出一个字,“吃。” 月白白想都没有想,一个巴掌甩过去,在他细腻的皮肤上印上一个红色的印记,“混蛋。” 这个巴掌很意外,意外到程独根本没有躲,他眼色一沉,一把拽起她又扔到了地上,然后走出地牢,真是奇怪,他这样的人弯腰从地牢的矮门里钻出来,看不出一点的不和谐,甚至还带着某种冷冽的气质。月白白揉着那一次又一次被作践的臀部,神思略微有些恍惚。 看着那香喷喷的食物,见不得有多好,可对于此刻饥肠辘辘的月白白来说是美味珍馐也不为过,她怕有毒,可,七生毒的疼痛她都见识过,她还怕什么? 在这阴森森的地牢里还能享受到如此美食,还是令月白白愉悦的,餍足后的她又趴到了床上,有些伤神,这个程独明明是她种出来的,他不知道自己种他花了多少心思么?她对他挺好的吧,每天送上丰盛的饭菜,每天陪着他玩,其实她根本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呢,他是忘记了她吧,忘记了他也对她好过……想着迷迷糊糊的时候,月白白沉睡去了…… “程少,找谁?”寻五见了程少,只见程独只拿右脸对他,被打得还未褪色的左脸沉在阴影中,他冷声道,“去找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程少,这个很难。” “一天时间……”后面的半句,他没有说,找不来也没有关系。 程独在寻五离开之后,静静地想事情,可是中间有一段记忆被抽离了,眼眸逐渐疏离起来,这个女人到是不简单,究竟是用了什么妖术?那么那天拽头发也不是平白无故,而是早有预谋,不知道她背后有谁撑着有何人。 他又找了人来打探月白白的家世。 睡梦中的月白白只感觉喉咙发干,肿得难受,全身也滚烫,梦魇中她见到了很多的鬼很多的游魂,她对古籍上的什么都信,就是不怕鬼怪,可是现在她在梦里见得真切,醒不来,只是闹。 程独亲自来审讯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么一个样子,床头摆放着两个叠在一起的空碗,月白白则红着脸瞪着脚踹被子,并发出连猫儿一样的啼哭声。程独叫了月白白两声,只觉得月白白这个名字虽然简单叫起来却十分拗口,他招来刑七,指了指她,“她怎么了?” 刑七看了一眼,“程少,在我们这儿睡的,容易鬼压身,而且她受了你折磨,发烧了。” “哦,会死么?” “程少,你要她死么?”刑七反问。 “胆子大了?” “属下不敢。” “先留着,等她醒了,带她来找我,我有些事儿要问她。” “是。” 若是平时刑七定然会泼一盆冷水上去,可是见到月白白双颊通红,唇色苍白,他不知道怎么做才对。便送了她去医馆施针,将她表面的伤口涂上了药,约莫过了几个时辰,月白白睁开了双眼,又喝了小半壶的水,才觉得舒服了很多。此刻看着刑七,因为医馆里的光线足,她见得很清楚,一张很白皙的脸,张得很是秀气,很难想象他是刑堂里的人,刑七的年纪应该不大,或许只有十八岁。月白白虽然恨他,可是凭着良心说,他待她不错。她是他主人想弄死的人,而他则救了她。 “谢谢。”月白白声音沙哑,对他说了谢谢,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她知道他还有话。 “是程少让我救你的,他……挺关心你。”她是第一个从刑堂活着出来的人,是不是说明程独关心她? “他记得我了?”月白白突然有些激动,他那样的人若是关心她,那么他必定是记起她了。 “呃……”这个“关心”……刑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对着月白白道,“现在能走吗,我带你去见程少,他说想跟你说说话。” 这个“说说话”与“审讯”可是有很多的区别的,只是刑七对着月白白有些不忍心,特别是她此刻这个样子。他还记得前两日程少霸道,脸色却略显温柔地让他们兄弟几人替他忙这个忙那个的,几乎是日夜兼程,甚至还让人用这世上最名贵的水晶石磨出了一具月白白的雕像…… “能。”月白白咬牙站了起来,腿还有些虚,可是走路却不成问题,走了一段路,月白白进了程府的宅子里,程叔见了她有些疑惑,“你是谁?” 刑七忙道,“程叔,她是程夫人……” “夫人,老奴,还没有见过你,请见谅老奴的无礼。”昨夜盖着红盖头的新娘送入府中,还没有人瞧见她的容貌。 月白白有些诧然,跟在刑七的身后进了程独的书房。 在送到月白白之后,刑七就消失了,她一步一步地踏了进去,“程独,你可记得我?”“你叫月白白,嗯?”修长的身体站在窗户前,笔直的脊背对着月白白。 第七章 所谓正版与翻版 视线透过程独,正好可以看见窗外美不胜收的风景,今天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窗外的小鸟在叽叽喳喳叫着,那种茂密的植物郁郁葱葱的配合着珍贵的花草,犹如一副展开画卷。程府的整个布局相对于花房来说,或许显得过于单调了一些,而这种单调却也是平凡人家不得比拟的。 “是。”月白白最没有想到的就是程独居然会问她这种问题。 “家中排行第七?”程独的身子依然没有转过来,倨傲的背挺直,这个样子看过去也依然让人感到心静。 “是。”月白白下意识地回答,却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此人可不是简单地跟她说说话,更没有想起她,不过即使想起了又如何,月白白的语气多了几丝调侃,“你是不是还要问,我家里双亲可否俱在,上有六个姐姐都可否婚嫁,是不是还想问,都分别嫁给了谁?” “还可否交代,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说了,或许我会心软放了你。” “什么指使?”月白白不解。 “我不喜欢人与我装蒜,这次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不好好回答,我自有办法让你说,到时候可不比现在这样只是单纯地站着。” 月白白不是傻子,也明白了他话里的嘲讽与冷意。她本能地觉得生气,双手开始颤抖,拿起一盘桌子上的茶杯就往程独的身上砸,也不想会引起怎么样的后果,可是奇怪的是,杯子在距离他一寸距离的时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截断,硬生生地掉落下来,在地上摔个粉碎。 “注意点分寸。”声音更冷了几分。 “程独,你脑子给我放清楚点,好,我是种了你,用古老的巫术,种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男人,但我现在后悔了,我不该找你这种人渣,不对,应该是原版程独这种人渣,种出了你这么个更加人渣的东西。”月白白脑袋冒烟,语无伦次地讲述,程独依然背着身,不说话,任她发泄,她又摔了个茶壶,这个茶壶是程独十分喜爱的。 “少夫人……”程叔带着一丫鬟来窥探究竟,丫鬟的手里端着一个银制托盘,托盘上放着几碟精致的小菜,见到一屋子的狼藉,不由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就被月白白堵了回去,“我不是你们的少奶奶少夫人,告辞!” “小英,扶少夫人回房去,好生伺候着。”程独的声音多了一丝阴狠,听在月白白的耳朵里却有异样的意味,她以为程独又要对她怎么什么,因此对小英也不给好脸色看。 程独在月白白乱嚷嚷着离开之后,转过身来坐在书桌前,似乎是习惯性地去抓茶壶,却扑了个空,看了一眼前面的程叔道,“去月府将月小丫找来,顺便重新配置一副茶具。” “少爷,您与少夫人吵架了?”程叔觉得这次婚礼安排得仓促,又觉得刚才莫名的吵闹让他好奇,不由就问了出来。 程独抬头在他脸上扫了一眼,程叔急忙低下头去,“老奴多嘴了。” “刑七还在么,让他也进来。” 看着那张看起来依然喜气的喜床,红亮色的褥垫让她有些恍惚,她伸出手来摸了摸那丝绸的细腻触感,有些懊恼地对自己说,“月白白,这次你惨了,现在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个男人还会将你往死里整的。” 只是让月白白更为惊讶的是,程独虽然不认她这个“夫人”,可是程宅的人对她倒是十分客气,都是以夫人相称,弄得月白白十分别扭,若是否认的话,便会有人站出来说,“少夫人,少爷虽然脾气大,但是我们都知道少爷很爱你……” “很爱”?真的是笑话,他们看到爱她的那个少爷是被她控制的那个人,而不是现在这个,她现在没有力气再去解释,大家都当她与程独闹脾气,若是真知道她与那少爷什么关系都没有,还不将她撵出去……不,现在是程独将她禁足,而那些讨好的下人还偷偷地送食物,若是她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恐怕得饿死在里面。 月小丫见到了程独之后,不由地感觉双腿发软,浑身打颤。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气魄,不语即威,那俊美而桀骜不驯的脸装满着霸道和强势。小丫心生奇怪,这程少爷明明是见过的,可是这次见到却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楚。 对,是眼睛,就是那双冰冷而邪魅的淡墨色眼睛。她突然地就想起了那个在大姐上将小姐推倒在地上的男人,两人的面容逐渐迭合,浑身都哆嗦起来。 “程少爷,您找我?” “我来找你问问你家小姐的事儿,她与谁平时走得比较近?平时都做些什么?说说她的事儿。”程独收敛了身上的几分冷傲,尽量让面部表情显得柔和些,“想好了再回答。” 月小丫一愣,难道是程少爷发生了小姐的以前那么点破事,不过好像他都知道了的。月小丫又偷偷抬头看了看程独,见他眼睛微眯起,仿佛在说,若是不说实话,后果自负,斟酌了一下月小丫回答道,“我家小姐在家排行第七,上面的六个姐姐各个优秀拔萃出类拔萃,并嫁到了好人家,而小姐从小便是样样不行,而且她也没有什么上进心,天天躲在房间里看一些杂七八糟的书。她会白天与黑夜颠倒,在三更半夜爬起来试验一些古老的巫术。前段时间与青梅竹马分手,她心情不好,后来与您在大街上碰面是她闭关后的事儿了,行为上可能有些古怪,再后来,我也不知道小姐跟您……反正那天小姐将你从房间里领了出来,后来还说自己怀了孩子,他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南宫牧,他对你们……构不成威胁。” “怀了孩子?”程独似乎是一怔,随即又恢复了波澜不惊,对着月小丫道,“我派个人过去,将你小姐平时玩得东西都装过来。” “是。”月小丫又有些踟蹰地问了个问题,“程少爷,我可以留下来照顾小姐么?” “可以,但是要过几日,我到时候派人来接你。” 月小丫嘴上答应着,心中却一片茫然,小姐成婚那天她没有来,而刚刚进来的时候,似乎听说小姐与程少爷发生了争吵,这个,新婚就吵,也太那个了吧……小姐这种人虽然脾气挺倔的,小姐,希望你没有事,虽然很想看看你现在好不好,可是这个姑爷也不让我见小姐你呢。 月小丫刚走,月白白就收到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她虽然不懂医术,却也闻得出来碗里的是红花,她当场愣在那里,问给她送汤的小英道,“什么意思?” “少爷说让您务必喝下,他说,他不会逼你,但是药会一碗一碗送,反正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小英脸色也有些难看,说起话来唯唯诺诺的。 月白白冷哼一声,将汤使劲往地上砸,瓷片四溅,黑浓的汤撒了一地,她眼眸一瞪,“你把你们少爷叫来,否则我就将这里所有的东西砸烂!” “是,是,是,少夫人别动气,小心肚子,”小英走的时候还关切道,“少夫人,少爷是一时冲动,您等下求求他,或许这个孩子就保住了。” “我没有孩子……”月白白咬牙愤怒着,一字一字从她口中蹦出,看到小英疑惑的眼神,她连解释都不想了,抓起桌子上的茶具往地上扔,看到小英眼中的心疼,她带上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小英走后,她打开衣柜,意外地发现他满柜子的衣服都还在,她一件一件拿出来扔到地上踩,混蛋,无耻,踩死你这个变态狂。月白白这次真的是怒了,怒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怒。 “踩得爽高兴么?”月白白口中的变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不爽……”“不高兴……”月白白脱口而出,程独指了指衣柜,“里面还有,你可以一件一件拿出来踩,当然给你的处罚是,让人一片一片割下你的肉。俗称凌迟。别看刑七细皮嫩肉的,干这活可细着呢,他可以给你削个一万刀,而且让你保持在很清醒的状态下。” 她讨厌他的笑,看起来云淡风清,却笑里藏刀,邪恶无比。 “姓程,我告诉你,不用给我喝红花,我不知道你是哪里不正常了给我喝红花,还误认为我怀孕。我想,我今天若是真的怀了你的孩子,我该自刎了。当然,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清清白白的,我自己能种人,却不能在我自己的肚子里种个东西出来。”月白白说完,绕过他,想走出门去,“好了,现在我们关系一清二白,你对我做的,我也不计较了,我现在走了,后会无期。”月白白觉得自己还算是大度的,或许自己是对这个人变脸之前很大度。 可是月白白不知道,有些人视她的大度为粪土,程独的手适时地抓住月白白的手腕,声音低沉,“程夫人,进了程宅的门,可不是你想说走就走的。” “程夫人这个名号我担当不起。”月白白用力想甩掉他的手,却纹丝不动。 “你,当然担当不起。”程独冷声一笑,“但是我可以让你当。” “呸,我不稀罕。”月白白只觉得一股血气往脸上冒,她又气又恼,看着那张笑得邪魅的薄唇,她还想起了她亲过它的事实,她突然觉得自己亲畜生都比亲他好,月白白又想起了什么,笑得有些奸诈,“那个……我当时有点粗心,所以,将种人的方法与种畜生的方法弄混了,所以……我是按种畜生的方法将你种出来的,所以以后你有什么与畜生相似的……” 月白白现在讲这个话却很是解气,仰头大笑,下一刻她已经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月白白痛得站都站不起来,“混蛋……”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再这么下去,臀部的骨头一定会断掉的,她伤心地想着,程独已经走了出来,她还听到他要人锁门的声音,接着她就真的听到了铁链栓门的声音。 寻五回来禀告,“程少,你说的那人我们真的找不出来,甚至连那些易容的人我都抓过……” “没有关系,找不到最好,找到了也是灭口。”程独这么说着又对寻五说,“风四呢,最近都没有看到。” “泡女人。”寻五表情严肃地讲出这三个字,程独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派去取月白白东西的人回来了,搬进来的一箱子全都是书,程独让他们将东西搁在他旁边,他拿起一本开始看了起来,一看倒是入了谜,他念了个咒语,对着桌上的毛笔道,“起。” 毛笔果然随着他的手逐渐飞起来。 “落。” 笔落下。 程独并不觉得十分惊讶,只是隐隐地感到一丝熟悉的感觉,这个做起来很是自然。他又做了几次,反而觉得自己有点童心未泯,不由暗嘲自己。 他一本一本地翻着这些书籍,一直熬到半夜,突然看到一本有关于种动物的书,他不由翻看,书里还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注解与一些心情日志。 他细细地看了一遍,当他翻到最后一页,快要合上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有一行容易被忽略的小字,若是将此法放在种人身上,那么就是俗称中的“移形大法”。 程独在突然之间舒了一口气,原来绕了一大圈,他还是他,没有多余的程独,他还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程独。程独揉了揉眉心,将所有的书都粗粗略略地找了一遍,只发现了两本有关于种人的,有一本上面几乎都是春宫图。他将这几本放到火上点燃,烧了。 第八章 所谓女人是什么滋味 “风四,听说你最近玩得风生水起,嗯?”程独看着风四在他面前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抽筋样子,不由问道。 “大哥,你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冷脸哪,我原以为嫂子给了你滋润。” 程独手下的四人,唯有风四显得最不正经,敢以兄弟与程独相称。程独起先也是不乐意的,可是风四一脸嬉皮笑脸,屡教不改的样子,到了最后程独也就习以为常了。 “风四,最近你在泡女人?”程独微微皱眉,嘴角却不僵硬,不知为何,虽然风四的功绩算是最差的,甚至说有些懒散,爱玩,可是程独到也是比较偏爱风四。 “大哥,只要是个男人,都需要女人的。看你吧,清心寡欲地独活了这么多年,知道女人了的好了吧,软玉在怀,滋味多么黯然销魂……” “风四,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风四大刺刺地往程独的旁边一坐,端起程独的明前龙井往自己的口中倒,听到程独一脸迷茫地说出这一句话,他喷了,“哈哈哈……” 他笑得打滚,他抱着肚子在地上继续笑,笑完了,站起来,看着程独那章愠怒的脸道,“大哥,你,你也太可笑了吧,问我这个问题,哈哈……” “好笑么?”程独冷冷地甩出一句,声音带了一丝慵懒,他又取了一只杯子出来,替自己斟上茶,轻抿了一口,又放下,“说说看。” “大哥,你跟嫂子将衣服全部脱光,然后相互抱着,嗯……基本上你就能感觉到了。如果你还未婚,我还能带你去那些销魂窟里瞅一瞅,但是既然你成婚了,就要对嫂子忠诚。” 程独只是看着他,风四被看着发毛,不再提这个,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大哥,你不是视女人如蚁蝼么,你当初还说什么来着,你说你就是一颗蜜糖,她们围着你转,就是想吸你身上蜜汁的蜜蜂,是这么说的么?你这次大张旗鼓地成婚,你知道那天我什么想法么,我在想,大哥是不是被什么妖邪之物附体了。” “算是这么回事。”程独再次皱眉。 风四嗤了一声,只当他开玩笑来着,“大哥,将嫂子拉出来我看看……别瞪我啊,你虽然宝贝还是要给我看的,看一眼,一眼就好,看看配不配得上大哥。” 程独脸上突然多了一道寒冰,薄凉的唇中吐出无情的话语,“别嫂子嫂子地叫,我还没有承认,她现在被我关起来了,你有办法见得着,就去见……” 风四见程独这个样子,知道他是真生气,虽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怠慢了他,声音倒是规矩了不少,“大哥,这次为新婚抢奇珍异宝……那伙人来滋事的都已经被我们解决,东边的那块地皮也已经拿下了。还有,北边那里……”风四虽然闯南走北,却也将程独吩咐的任务完成得十分出色,等他讲完这段时间的行程之后,就表示自己要离开,因为在这种氛围很低的状况下,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快趋向于静止了。 没有想到程独却叫住了他,朝他微微挑眉,“你女人呢?” 风四似乎有些不自然,“嗯……不在这里,我还在追求中……” “晚上有何安排?” “想去喝喝花酒,换个人来伺候。” “带我去。” “啥?”风四的眼睛顿时瞪得很圆,他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心中哀号,大哥你放了我吧。带着程独去多别扭,本来他去那处儿是当大爷的,可是程独去了之后他就一陪衬,还得到处以程独马首是瞻,别扭,太别扭了。 但是老大也要喝花酒,他能阻止么,除了陪伴还是陪伴。 风四带着程独来到不远处一河畔的青楼里,胭脂香气鼻尖缭绕,门口是红色的地毯,刚走进,便有衣着香艳的妖娆女子上来迎接。当女子的手快要碰上程独的时候,程独推了一下,那名女子本以为只是来了矜持的公子,又要挽上去,却突然碰上了程独那双冰冷的眸子,她的手有些讪讪地收了回去,便都去招呼风四了。风四偷偷地凑近程独道,“大哥,来这里就是为了女人,你可别先拒绝呀……” 横梁的镂空雕花之间悬挂着大红色粉红的纱幔,透着翩跹姿态。青楼的楼层很高,楼梯口,栏杆上倚着漂亮而媚俗的女子,摇着艳色的团扇,偶有故作姿态半挡住脸的,抛着媚眼,不知为何,程独只觉得厌恶。 “大哥别急啊,眼下见到的都是庸脂俗粉,那些真正的尤物都被藏着,要我们出高价呢。”正依在他身上的女子一脸不悦,轻轻地打上风四的胸口,“爷,我是庸脂俗粉哪,不理你了……”说著作势要走,却被风四拉住,亲了亲她的手,调侃道,“小美人吃醋了?” “哼……” 程独听着风四的调笑声,只觉得自己是来错了地方,正准备走的时候,风四拉住了他,“大哥,我找人陪你,说着跟旁边的一姑娘轻声说,“找你们这里最风骚,最难缠,最漂亮,床上功夫最好的女人来陪他,唉,你别看他冰冰冷冷的,连他的手都不让你碰,唉,其实他的心底是很渴望的,他也是个正常男人么。” 那姑娘在风四的逗趣下,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连对程独的几分畏惧也消失得烟消云散,她便对程独道,“公子,请跟我来。” 他这么一脸的不耐烦,是如饥似渴么。 她带着程独到了一间厢房,过到之处无不是奢华糜烂的装饰,撩人的想起,如云的美人,带到之后她朝程独微微一笑,“公子,我们楼里的头牌,香飘飘马上就来,她很会伺候人。” 何为最风骚,最难缠,最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风四可是见识过的,这样的女人对于他来说可能太过于辣味,但是对于程独来说无疑是个最好的选择,程独冰冰冷冷,但是这个女人风情万种,两个极端结合,或许会好一些。 门被打开,一身穿跟没有穿似的暴露女人如蛇一样灵活地钻了进来,白色的轻纱下只缕一条艳丽的抹胸与亵裤。一见到今天晚上要伺候的人,脸上更多了几分妩媚。好一个清俊冷傲的男人,她也喜欢美色。一条红艳的香帕在程独的脸上一抚,刺激的香味让程独不由皱眉。 程独克制住自己的厌恶,任凭这个女人坐在他的大腿上。她有意无意地将自己身前那两团丰满的乳肉往他的结实的胸膛上蹭,她倒了一杯酒,一手端起,另外一只在有意无意地在他的身上游移,声音娇滴滴地,“公子,我们喝酒吧。” 她将酒送到他的唇边,程独没有拒绝,顺着她的手喝了,酒到是好酒,香浓的味道带着甘甜。香飘飘的兴致一下子高了起来,她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说,“公子,我喂你吧。”她喝了一小口,小嘴儿鼓起,眼中带着几分俏皮,那张嫣红的嘴朝程独凑了过去,程独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按在她的脸上,可能力气大了点,香飘飘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香飘飘从来没有被男人拒绝过,她坐在地上一时有些愣神,抬头见了一眼程独眼中的那丝厌恶,薄唇带着一丝讥笑,就是这情形突然地激发了她,她香飘飘,艳名在外,从来都是她拒绝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拒绝她的份儿。快速地站了起来,又以一种灵动的姿态轻摆着身子,挪到程独的身后,双手搂在他脖子里,双脚缠在他的身上,低头下来在准备在他的脸颊上来一串细吻的,程独站了起来,掰开她的手,将她推开,“你走吧。” “公子,是嫌太慢了,所以我们要直接进入正题是么?”香飘飘一把扯去自己的衣服,将自己剥得干干净净的身体贴进他,声音柔媚,“公子,我最会伺候男人,公子喜欢哪种玩法?” 刚开始程独还想以自己的退来终止这场无聊的游戏,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是只难赶的苍蝇,嘴里说些挑逗的话语,手上脚上的动作一刻也不闲着,程独的耐心本来就好不到哪里去,当香飘飘在程独要开门的时候她朝他的身上扑了过去,她将她的四肢都纠缠在他的身上,若是让人知道男人在天还没有亮就走,她可就没有面子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他,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有力度。 程独连挣扎也不挣扎一下,只是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身后的这个女人已经被震开老远,昏死在地上。走出门去,听到隔壁似乎有风四的调情声,重重地踹开了门,见到风四正搂着个女子亲昵,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出来!” 风四瞬间放下手中的女子,虽然脸上带着少许的无奈,他搂着的那名女子似乎也是不满意的,嘟着圆润的嘴唇,风四又上前亲了亲,给了绽黄金在她的手里,她才喜笑颜开。 很少有男人在这个时间段还走的,这惹的其它的姑娘都看着他们,随即就去打听是谁的恩客。程独目不斜视,一身暗色的衣袍将他冷冽的个性发挥得十足,风四长得一副花花公子的风流相,在人前总是堆着个笑脸,比较起来,程独就是一块寒冰。虽然论外貌来讲,程独更胜一筹,可是女人们容易被他身上的冷气退下三分,她们有几个出来勾引风四的,风四朝之一一微笑,“下次来找你玩。” 出了青楼,逐渐远离了这些脂粉香气,风四才道,“程少,满意么?” “这个青楼也是你的产业之一吧?” “嗯。” “明天给我关了。” “啥?”风四几乎是苦恼地大叫起来,“大哥,这个很赚钱的,而且又好玩。”虽然知道程独的决定不容置疑,可是他还是替自己挽留最后的福音。 程独似笑非笑,“想要多少钱,我给你,嗯?”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关么,明日我找人看看,你在全国各处开了几家。” 风四一听就焉了,他嘀嘀咕咕道,“大哥,以后您别跟我一起出来。” 程独唇角有了笑意。,“大哥,你太厉害了,这么短时间内,那女人就不行了,感觉如何,尝到滋味了?”风四是个自我暗示比较强的,难过的事情比较容易忘记。联想能力又特别好,拽着程独问实情。 “那女人是你点的吧喜欢的?你的口味你的喜好我可不敢恭维太难缠了,她可能已经被我的内力震伤了。”程独也只有跟风四在一起的时候会说些话,这一刻程独的脑海里突然闪起了另外一个影子。 “你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女人是要宠是要哄的,不是来打,来拒绝的。”风四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等他说完,程独早已经走远了,风四摇了摇头,没见过面的嫂子,你真可怜。 月白白一人待在房间里,因为门窗都已经被锁上,逃不掉,连饭都没有送进来,她忍着饥饿,只是觉得有些委屈。没有了南宫牧,这世上还有成千上万个男子,何必意气用事,非要自己种一个听话的,现在好了,一时被美色所诱,种出个这么阴狠的绝色来,估计离死期是不远了,她本来还骂程独来着,后来连骂得力气都没有了。 天色就逐渐黑了下来。幸好还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发着璀璨的光芒,将房间照得透亮。月白白将它取过来抱在怀里,有些爱不释手,不知道是不是孤单的时候,喜欢光亮,因为光亮可以带来希望。 朦朦胧胧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双冷峻的淡墨双眸。月白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闭了闭,又揉了揉,再睁开,没有错,坐在床头的的确是那位程独。 程独见她醒了,没有半分尴尬,只是淡淡道,“睡好了?” “嗯?”月白白有些迷茫,不知道这人要干嘛,脑袋清醒之后迅速爬起来,往外走去,“是要放我走了么,谢谢哦。” “你三姐小产了,我带你去看看她。” “呃……什么?”月白白一脸不可相信。 第九章 所谓隐身术 程独从衣柜里拿了件粉色缎子的素雅衣袍扔给月白白,月白白下意识地接住,只听得他不带感情的声音,“别丢了我的脸。”月白白的神思一时还有些反映过不来,他却已经出门去了,并找了小英送饭进来,还让人准备好了沐浴汤,月白白吃完精致爽口的点心喝了点羹汤,沐浴完换上那套质地舒适柔软的衣服,大小正合适,袖口与襟口绣着一朵朵精致的桃花,不由感到身心舒爽。其实不是她不想拒绝程独的给予,而是她觉得他欠她,所以理所当然地接受。小英又要上来替月白白挽发,月白白没有拒绝,看着镜子中的头发被挽成少妇的发髻,她一时有些恍惚道,“我要梳原先的发式。” 小英笑呵呵道,“夫人,现在您已经不是小女孩子了。” 月白白忍着一肚子的火,不想再说话,她知道,这个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对程独唯命是从,而且这个家里的奴仆都这样子,用奴颜卑膝这个词形容再合适不过,她就是这么想的,以自己的想法和意念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因为一个程独,她看所有程家的人不顺眼。 月白白听到三姐小产之后,心里很是疼痛,前两日三姐刚跟着姐夫回去呢,又怎么了。姐夫根本就不会照顾三姐。她想着头疼,又不明白程独的突然改变,有些莫名其妙,豪华的马车中,气氛冷到极点,她与程独坐得很远,彼此没有说话,而程独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她一眼。 月如如因为小产,有些虚弱,半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蜡黄,见到月白白来,她的脸上到多了一分淡雅的笑容。月白白进了她的房里,握住她的手,心疼道,“三姐。” “白白,你来了。” “三姐,这是怎么回事?”月白白坐在床边,脸上露出些疑惑。 “白白,我好后悔,好后悔,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他吵架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的眼睛红了起来,“其实都是我在无理取闹,我觉得他更看重朝廷,可是这次我发现,他其实很爱我。他当着我流泪,责备自己责骂他自己,他给我看他以前写的手札,原来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姐姐,姐夫待你真的好。”月白白低喃着。 月如如突然抓着她的手道,“这个程家还真是个豪门,他待你真好,我这个做姐姐的可是替你高兴。你其它的几个姐姐可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以前爹娘还怕你嫁不出去,现在还是你嫁得最好。那天的场面不知道你自己是否注意,唉,你一定洞房花烛去了……”三姐虽然痛失孩子,心里受伤。却还在讲月白白的开心事儿,似乎能够让自己开心一点。她噙着淡淡的笑,喋喋不休地诉说着月白白新婚时候的如何如何,无论月白白怎么阻止都阻止不了,末了月如如又道,“你看他心地好,对你好,对你家人也好,知道我这个姐姐出了点事儿,马上就带你过来了。” 见到月如如终于讲完了话,月白白赶忙接了上去,“三姐,你不要被假象迷惑了,那个人就是那邪教首领,人坏得狠,我都被折磨死了,三姐,你家有后门么,我先逃走了。” 月如如听完,只是笑,“白白,他不过与那个程独同名同姓而已,你何必再提。怎么折磨你了,床上?你家大人真坏哟……”月如如捂嘴笑得甚是开怀,月白白却不理她,说,“三姐,唉……算了,我溜了哦。”这么好的机会不溜,实在是可惜了。 门刚打开,程独大人已经在门口等待了,眼眸带着点冷意,“讲好了,讲好了我们就回去?”说着也不顾月白白的回答,抓起她的手腕就走,他的力道有些大,月白白在他身后直叫,“放手,放手……喂,叫你放手呢……” “他们感情真好,”月如如心情甚好,唇角弯起,对自己的丈夫道,“还没有成婚的时候就好得跟蜜罐里的糖似的。” “想逃?”在无人的地方,程独松了手,转身问月白白。月白白一脸地不满站那儿,揉着被被捏出淡紫色痕迹的手腕,哼了一声不说话。 “记得自己的身份,程夫人?”程独在说“程夫人”三字的时候,唇角微弯起,带上了几分嘲讽。 “呸,程夫人,你认我还不认呢。” “听说你是我八抬大轿抬回来的,总得来说,就是我,已经把你买过来了,换句话说,我是你主人,懂么?” “不懂。”月白白的视线别向别处,冷哼了一声。 这一刻程独心中想,这个女的虽然看起来也不怎么顺眼,可是比起那个香飘飘,就显得不那么恶心了。 “既然你是我的人,要么被培养成顶尖的下属,要么当宠物,你自己选一个。” “我要回家。”月白白努力瞪他,心中无力而又恐慌。 “两者选一。” “我不选。” “我替你选,让你再到刑堂去,先带你去受刑,再看别人受刑,以后让你动刑,嗯?”程独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说一不二。 月白白见是如此,也不再强硬,低低道,“我当宠物。”她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软硬无效,还不如给自己选择一个好的道路,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若是真的与他的邪教搭上关系,以后还不被正义人士追着诛杀。 “那回去吧,继续关。” 这个时候月白白想到了一件事,这家伙真阴险啊,当着家人的面,对她好得宠上了天,却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继续欺负她。[这句话没头没脑的,不是很懂,删掉或者写清楚。]回去之后月白白被拖回了房中,被关之前,她还对着程独大吼过,“我要我家的月小丫。” “你要她来给我做人质么,来一个我关一个,分开房间关。” “你……”月白白说不出话来,在她眼里,程独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家伙,她突然又开始衡量,若是当下属会不会好点,好歹还有个刑七呢,顶多在他手下办事,现在自己就这么被圈养了怎么回事,她又说,“我想当你属下……” “我的人从来没有多次选择,既然选择了,就这么呆着。” 那嘴脸,那嘴脸,呸。圈养不成反被圈养,月白白,你真是天下第一白痴。 月白白看看满房的稀世珍品,玛瑙翡翠,应有尽有,她忍不住叹气,“这里何止千金,万金,亿金都不值啊,若是这么多东西能换自由该多好。” 如果有遁地术多好,钻墙术也好啊。可是……月白白发现自己的脑力还真不行,古书上曾说过,谁谁是过目不忘,而她几乎记不住几个咒语,这些个法术,她曾经倒是看过,不过咒语很长,她也懒得读下去,如今想来真是懊悔,不过好像有个……隐身术? 她曾经怕自己隐身了之后,变不回去,一直不敢将这个法术用在自己的身上,可是用在老鼠的身上过,当时老鼠是的确隐身不见了,可是后来她却烦闷了,每天夜里听到房间里有老鼠咬东西的声音,折腾了她好多天。后来她发誓再也不用此术,可是如今想来,这个术很适合。 虽然记不清楚,她还是念,念完了,就叫小英进来,“你看得见我么?” “看得见。” 月白白懊恼,凭着记忆修改了几条咒语,然后又问小英,“你看得见我么?” “看得见。” 月白白一次次地修改着咒语,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小英一直跟她说的就是,“看得见。”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月白白郁闷,小英也郁闷,本来就是,被个人困在那里,一直听她叽里咕噜地讲话,然后重复问她,你看得见我么,谁的耳朵若是一直对着这句话,都会生出茧子来。 月白白厌烦了,赶小英出来,小英第一次为没有伺候主人感到开心,她出来的时候忙对着月白白说谢谢,还双手合十拜了天好几次。 次日,月白白又准备了一大堆叽里咕噜,对象仍是小英,问的问题,依然是,“你看得见我么?” 这日晚上小英被程独叫去,“她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小英低头老老实实回答,“少夫人最近没有闹,只是喜欢折磨小英。” “这么个折磨法?”程独不经意地问了句。 “少夫人每天从早上就叫我进去,叽叽咕咕讲一大堆我听不懂的东西,然后就问我能不能看到她,我说不能,她就继续讲……” “哦?那你明天跟她说,你看不到她,然后她做什么,你都当作看不到就行了。” “是,少爷。”小英唯唯诺诺地答应,出了门才猛拍着自己的脑袋,这不就行了么。 “你看得到我么?”翌日早晨,月白白在叽里咕噜之后又问小英。 小英下意识地回答,“看得见。” “现在呢。” “看不见了,看不见了,少夫人,您怎么不见了?”小英还惊慌地叫了几声。 月白白突然就兴奋地跳了起来,屏着呼吸,一脸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儿,表情甚是丰富。小英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还故意装作找月白白的样子。等她再转过来的时候,就见到月白白猫着身子轻轻地一步一步踏出门去,她有些着急,若是没有看好人,她可就会受到重罚,可是少爷不是让她装作什么都没有见到么。 月白白溜出了房门,看了看周围,很清净,几乎没有什么人,她很兴奋地对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心中暗爽,月白白真是聪明啊,这么久了,居然还能想起来隐身术的咒语。可能心里还存在着几分恐惧感,她不敢光明正大地走,而是贴着旁边的偏僻角落走的,走着的时候还不由感叹着,程府真是奢侈啊。 她看到人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地躲躲,后来看似乎没有人看她,她也就放松起来,自我暗示,根本就没有人看到我呢,于是她开始大摇大摆起来,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扯住她的衣服,她大吓了一跳,转身就没有看到人。 她挥舞了几下,手也开始被桎梏住,可是明明看不到形体,却有股无形的力量扯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她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鬼,鬼……啊,鬼啊……”她朝着不远处的一个人。 对面的那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月白白已经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抓着往房间里拖了,月白白吓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到了房间里的时候,小英已经不在了,估计是去找程独了,月白白哭着道,“放开我,我要回家……”瞬间满脸都是泪水,“鬼大爷,您放了吧……呜呜呜……” 月白白一味地哭,哭得是什么都忘记了,后来她突然看到她的头顶上多了一个阴影,抬起头来,看到居然是程独,她擦了泪水,有些结结巴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宠物是说能逃就能逃的吗?”声音冰冷,程独看着她脸上的泪水不为所动,只是问了个最现实的问题。 “你能看得见我?”月白白继续抽泣着,泪水倒没有再涌出来。 “自己滚镜子那里看看。”程独见她哭得这样,说不出什么感觉。 月白白瞥了一眼镜子,眼睛红红的像只小白兔,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突然看清了一个事实,自己真正存在着,不,是自己根本没有被隐去。 月白白突然觉得自己很狼狈,她不由朝程独吼道,“你坏事干太多了,府里不干不净的,有鬼……” 程独闷闷地说了两个字,“白痴。”在桌子上甩了一本书,然后意料地看到月白白的眼睛瞪了起来,“你偷了我的书?还学了?,” “这是嫁妆。” 月白白还想说什么,手上却突然多了个手铐,手铐上连着一根铁链,那铁链的端口拿在程独的手里。 “这样更加名副其实,不是么?宠物夫人?” 第十章 所谓宠物夫人 小英又折返而来的时候,就见到程独与月白白单独在一起的场面,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便悄悄地离开了。 “我不要出去。”月白白不肯这么被拖着出去,被铁链栓着走的不是狗是什么,所谓宠物,就是如此待遇。 “我去哪儿,你都得跟着。”程独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他手劲儿加重,月白白不得不跟着,月白白还知道一个事实,惹了程独,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程独本来是个低调行事的,他邪教首领的名声可是远远大于程家的大少爷,没有人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与月白白的婚礼这么隆重一次,程家想再继续默默无闻下去也不可能了。虽然现在还没有人认定他就是邪恶首领,夜里来观望的暗线却是多了不少,现在拿着月白白这个家伙来挡剑,应该能推掉不少的麻烦。 月白白发现自己若是与程独走的近一点,手稍微抬起点,宽大的袖子便能将那铁链没在里面,外面的人看起来只以为他们手牵着手,而不是主人拉着“狗”…… 第一日程独娶了月白白,整个府邸是惊,抑或是喜,可是次日俩人双双不见,后来又因为红花事件,关押事件以为两人各走一边,如今看来小夫妻的矛盾已经是解开,把手言欢了。 到了程独的书房,程独将她栓在离他不远的凳子上,而他自己右手一壶茶,面前一本账本,微微抿唇,脸色认真,都说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是更显得男人味的时候,他亦是如此。月白白的另外只手偷偷地握着那本程独起先甩过去的古籍,上面有隐身术的咒语。她快速地抬头看了程独一眼,见他没有注意自己,又低下了头,开始翻书。找到那一段咒语开始叽里咕噜地念起来,念完之后,她轻轻地对着自己笑,不见了不见了。 程独的头朝这边往了一眼,无声无息地指了指对面,意识她往那边看,月白白往那儿一看,吓了一跳,只见那铜镜中照出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头,头的下方空荡荡一片。 “怎么回事?”月白白大叫了一声,然后她发现一件让她更加害怕的事情,这本书上找不到变回来的咒语。 程独不管她,任她在那里聒噪,等她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程独从账本的最下面拿了张纸出来,在月白白的面前晃了晃,“这张是那咒语最后一步的。” “给我。”月白白伸手去抢,奈何,被拴在身后的重椅上,椅不动,她够不着。 程独勾了勾唇,将最后一张纸撕得粉碎,任凭月白白那颗悬浮的脑袋在那不住地摇晃。 月白白现在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到镜中的那个悬浮着的头颅,她就害怕,她最后还是决定闭上眼,这个时候有人通报刑七与风四来了。 月白白突然想,若是被其它人见到她这个样子,估计把她当作什么妖怪直接来一刀怎么办,她还在继续害怕,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铜镜中的她是完整的了。 “咦?”月白白奇怪,看向程独,程独却不看她,对着刚进门的两位,“有何事?” “咦,这位就是嫂子大人?”风四突然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月白白,脸色不怎么好,皱着个眉头,嘟着嘴,一脸的不满,想生气想发泄都硬生生地憋着,模样尚且过得去,配程独却差远了。 月白白瞪了他一眼,“不是。” 刑七反倒笑了笑,“少夫人正跟程少生气呢,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风四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禀报大哥,你家夫人的手被铁链拷着,栓在椅子上。” “哦?”程独若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月白白,见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凉凉道,“她乐意。” 刑七正色地拍了拍风四,“四哥,我们回去吧,程少有正事要忙着呢。” 风四道,“什么正事啊?我没有见着。” 月白白恶狠狠地念了咒,满意地看到风四和刑七被隐了大半个身体,只剩下一个漂浮着的头,正想得意地笑,却见程独冰冷的视线朝她投来,随即风四的身体又显现出来,他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冷意,“风四,刑七,你们回去。” 这一瞬间风四和刑七都没有反应过来。 “遵命。”刑七拉着还在打量着月白白的风四往外拖,心中想着,这个家伙不会看脸色么,程少此刻心情不好。 走出房外,风四对着刑七道,有点目瞪口呆的样子,“这个少夫人,不怎么样么,大哥居然为她,为她……” “人不可貌相,唉,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程少怎么想的,那天他居然带她到刑堂里让我对她动刑,后来又让我给她喂毒六的新药,接着程少就心疼了……他们之间猜不透。现在不知道又是个什么事儿……” “算了,算了,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我们就不去打扰他们两口子,我们大哥从小就与众不同,无情无义,也就对我们兄弟好点儿。昨天他还问我女人是什么滋味,我都快笑得打滚了,哈哈,给他找了个香飘飘……后来香飘飘被打成了内伤,那青楼也被迫关闭了……伤心伤心,太伤心了,你让我现在去哪儿找花酒喝啊。” “活该。”刑七嗤笑一声,与风四并肩离开。 “程独。”一个时辰过去了,程独依旧一动不动,而月白白则是坐不住了,不断地变换着姿势都觉得坐着不舒服,本来么,被程独摔了好多次,臀部还疼着哪。 “嗯?” “你不能鸠占鹊巢,虽然你跟他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脾气,甚至还有相同的记忆,但是你,真的不是他,你走吧。去哪儿都行,我只能跟你道歉,我造出了你,却没有办法调教好你,反而让你更加迷失了本性,现在连自己都给搭进去了。”月白白想了这么久,真诚实意地讲了这番话。 程独听在耳中只觉得好笑,脸色却未变,“你想说什么?” “啊?我说你是假的,让你快走。” “月白白,我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迷糊?”程独站了起来站在她的面前,低头俯视她,一字一句说,“我就是程独,货真价实的程独,世上独一无二的程独。” “你是我种的。” 程独“嗤”了一声,“你还真以为你是圣母,能任意给人生命么?” “可是……” “这个过程中,除了你给我下了系血盅,其它的都没有改变。现在我没有办法解这个盅,可能解开了之后,我就将你扔到海里喂鲨鱼。”他满意地看到了月白白变得惨白的脸色,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头,“安分点,嗯?” “你是真的?就那个在路上推我的那个恶男?”月白白的问题脱口而出。 程独也不说话,只是解开月白白的手铐,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不再去解答她的问题,如此,月白白可能永远也不知道“移体大法”的存在。 月白白要甩手,却被程独制止住,“好好听话,否则继续拷着。” 月白白不动了,低着头,任凭程独拉着,程独的步子很大,她被拖着走,走得有些跌跌撞撞。等月白白听到了喧闹的声音之后才发现,程独居然带着她出了府,“咦,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想去跳崖你去吗?” “你想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着你飞向高空,再让你从高空中自由下坠,死在人多的地方你可能比较兴奋吧。” 月白白无语,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微眯起眼睛,真头疼。她果断地指了指一边正在卖大饼的摊子说,“我吃那个,给我买一百张。” 程独也不反驳直道,“好。” 后来无论月白白想干什么,程独都会道句好,而他们紧握着的双手一直没有分开过。月白白本来还想东西多了,总得提吧,程独朝后面递了个眼色,囧,好多仆人跟着,他们上来替她拿着,这些事哪里需要她少夫人亲自动手。 月白白走得腿都快断了,站在那儿不愿意走。 “又怎么了?” 月白白随意一指,指着不远处一名白衣男子身上的挂饰道,“我要那块玉。” “家里随便挑一块都比那块珍贵。” 月白白耍泼,“我就要那一块,否则我就不走。” “不识货。”程独哼了一声,放开了她的手,放了张银票到月白白的手里,“你自己去。” 月白白似乎是不相信地看了一眼程独,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是真放手了?放手了就逃呗。 不过想在他面前逃也有点不容易,现在还是“宠物夫人”……月白白硬着头皮往前走,终于接近了那名白衣男子,她扯了扯他的衣服,白衣男子缓缓转过头来,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出现在月白白的视线里,男人非但没有因为她的鲁莽而生气,反而展颜一笑,满脸的温柔,“姑娘,有事?” “我,我,我……”月白白在男人的注视下,脸不由微微一红,一阵微风飘了过来,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芳草清香,声音更是有些发抖,还是努力将话说完,“我……想买公子身上的这块玉。” 白衣男子微微偏头之时,似是看到了什么,顿了一顿,眼眸越发温柔,突然轻轻一笑,解开了自己身上挂着的玉,“是这个吗?” “嗯。”月白白点点头。 “漂亮吗?” “嗯,我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它很漂亮。所以……有些……”月白白只得瞎讲,此刻她羞得恨不得直接跑掉。 他拉过她的手,将玉佩放在她的手里,“这个玉佩值不了多少钱,只是我娘留给我的,你若喜欢,就拿去,当我送你的。” “呃?”月白白一时怔住,忙着要推还给他,“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我与姑娘也是有缘,姑娘可否告知姓名,我叫夜牙。”他按住她,“姑娘是惜玉之人,只愿姑娘好好待它便可。” “可是……”月白白还想说什么,见夜牙只是朝着她微笑,一脸不容拒绝,于是便停住了话,“谢谢夜公子,我叫月白白。” “月姑娘,后会有期,在下还有点事,先告辞。”他的笑明明很淡雅,却,万种风情,自在其中,如同三月的春风,沐人心扉。 “好……”她往着他的背影,白衣飘飘,风华绝代。 “人都走了,还愣这儿,不是想逃么?”程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月白白的身后。 月白白将那张支票甩回到程独的手里,低低道,“他是个温柔的男人,你跟他比起来,真是太粗俗了。” “月白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程独眼神凌厉,若锋利的刀刮过她的脸。 月白白迎上他的目光,大无畏道,“我知道,我在将我家的男人比对其它的男子,然后明显地发现,其它的男子太好了!”月白白只觉得那双温柔在此刻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涌过。 “我家男人”,这四个字听在程独的耳中有些别扭,却是实话。现在他们虽然无夫妻之实,却也是确确实实拜过堂的,所以他才可以带着她出来,如此招摇。程独伸出手来掰过月白白的脸,让她朝着自己,“我是谁?” “程独。” 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程独伸出手道,“拿过来。” “什么?”月白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将那枚玉紧紧拽在手中。 “别的男人送的东西。” “我的,凭什么给你。” “凭我是你男人。” “哼。”月白白置之不理,程独直接拉过她的手,硬生生地掰开,取出她手里的玉,在她愤怒地注视下,朝远处丢去…… 玉摔得粉碎……她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程独,这一瞬间,很心疼…… 第十一章 所谓笛音控制的双面 月白白还念着刚种程独出来时候的温馨,后来不管她受了什么,她虽然恨,事后也便作罢,如今她对他失望透顶。 月白白挣脱程独的手朝那块碎玉所在地跑去。而此时一名红衣女人策马而来,一路狂奔,眼见着就要撞上月白白,月白白正低头捡碎片而不自自己身处何种场面。突然被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接着又是一个急速地旋转。月白白还不明所以,大声吼叫,“你干什么?” 抬头对上程独那双冰得快将她冻住的双眼,接着又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只见离他们不远处有一名红衣女子落马,她的马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正狂躁不堪。 那名落马的红衣女子,捂着自己的胸口,朝程独这里望来,脸色十分难看,而程独似乎并不理会,只是将月白白放下来,看了她几眼,“我们回去。” “嗯?怎么回事?”月白白不解,只听得周围有赞扬程独和数落那名女子的声音。 “以后老实在家里呆着,哪儿都别给我出来了。”程独话语冰冷,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一辆马车,程独抱起月白白直接给塞到里面去了,随即他也坐了进去。狭小的空间里,一男一女,本来是很暧昧的场面,月白白低着头只觉得难过。 “手伸开来。”程独命令。 “不要。”月白白冷哼一声,将头别向一边。 “哼什么哼……”程独故技重施,掰开她的手,看到她手里的碎屑,“这东西就值得你连命都不要?” 月白白这个时候才开始理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串着那马,行人的话,原来刚刚她……她对着程独道了声谢,虽然对他已无好感可言,但,感激之情还是有的。 “这样就完事儿了?” “谢谢。” “还有呢?” “谢谢。” 月白白一连说了十句的谢谢,只见程独的表情越来越冷,又问,“还要什么?” “把手里的东西扔了。” 月白白看着手里的碎玉,心里多了几丝悲哀,拔高了声音对着程独吼,“这是他娘给他留着的,你就这么给摔了我拿什么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懂么?” “懂你个头,你从来不献殷勤,可是比那作奸犯科之人还无耻!”月白白指着他的脸声音中带了丝咆哮,程独也不恼,似乎是习惯了月白白偶尔的发飙,等她发完飙,又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 程独此刻对于这场婚姻虽然还是觉得很荒诞,却不似刚开始那么反感。刚开始的时候虽然恼恨得想杀了她,却也怕因此出了纰漏,而如今到觉得自己养了只会说话会发飙的宠物,自己戏里戏外,也不算是一个完全的旁观者,甚至在刚才她差一点丧失马蹄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去救了她。 程府的夜十分宁静,上空的一轮明月十分皎洁。月白白坐在地上,靠在床的边沿,唉声叹气,下辈子的生活不会就这么过去了吧,以前无聊的时候还可以看看古籍,如今估计都在程独那里。 月白白在房找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却突然在床底下翻出根笛子,就是上次程独用来敲她的那根,居然还在。月白白也不管自己的笛声是否会影响别人,开始吹奏起来,她反复地弹奏着一首,不知道听在别人的耳中是怎么一番场景。可是听在她自己的耳中却觉得娴熟了很多,而且似乎带了点感情,所谓感情,就是怨妇的哀愁…… 突然地她听到了门口有铁链的嗦嗦声,她有些慌张,将夜明珠往被子里一扔,屋里暗了下来,她又往角落里缩了缩,门口站着的不正是她所仇恨着的程独,他背着月光,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恍若带了丝温柔,如同被雾气缭绕着的梦,月白白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将笛子往身后藏,就怕他再拿这笛子狠狠砸她的脑袋。 程独关上门,转身朝月白白的方向走来,月白白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开始发抖。 程独微微蹲下身子将月白白抱了起来,将她放到床上,微微皱眉,“夫人,地上凉。” “啥?”月白白甩了甩脑袋,一脸的不可置信,月白白眨着眼睛,一脸迷糊,她揪了揪自己的脸,会痛,那就不是梦。 “夫人,谁关的你?”程独坐在她的旁边,问她。 月白白虽然懵了还是一下子反应过来的,这个程独是她种出来的那个程独,可是现在他脸上明明没有被贴符咒什么的,他怎么还会犯迷糊,莫非他在梦游。或者……月白白想起了刚才的笛声,古籍上似乎曾经说过在什么特定的时间吹奏便能控制种人。 月白白暗想,也不知道程独维持这个程独会有多久,虽然她现在也有与他亲近一番的冲动,但是想起未来的日子,逃跑更为重要。 月白白上前勾住程独的脖子,“夫君,我们出去转转行么,我睡不着。” “好。” 程独的手宽大,掌心温热,牵着月白白的手,将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掌中。要说不悸动,那绝对是假的,胸口那里喷喷乱跳,如果这么一直下去该多好。搭着月亮的光亮,月白白发现程独不过穿着一件白色亵衣,头发放下只用一根束发带随意扎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慵懒,她怔怔地盯着他看。 程独撇过头,对上她的视线,柔声唤她,“夫人?” “嗯?” 他的脸逐渐靠近,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抱着她的头,将自己的唇轻轻压了上去,亲吻着她的唇,他的吻温柔细致,吻了一会儿,程独道,“夫人,吻是这样子的吗?” 叹了口气,月白白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怀里,汲取着温暖,心中暗想,原来自己一直念叨着的那个男人居然只是被自己咒语控制的,现在好了,他连吻都不会了。月白白果断地推开他,又似有不舍,上前亲了亲他的唇,一个告别吻。 在院子了转了一大圈之后,月白白指着算是比较矮的墙道,“夫君,我想爬这个墙。” “嗯?你要出去?”程独微微皱眉。 “不是,我只是想试试我能不能爬,呵呵。” 月白白心里是这么想的,自己爬过去之后,就往丛林里跳,这样躲藏着不容易被发现,还容易逃。 只是月白白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某人的眼中出现一片清光……他清醒了。 “夫君,我爬了,你站这儿不要动,我爬过去之后,你再来找我不迟。”说着便开始要爬,只是这墙光溜溜的爬起来有些困难。 程独上前一步道,“我帮你。” 月白白只说好,还没有发现程独话语中的那丝异样,程独从身后抱住她将她往上托,月白白借助于程独的力量快速地往上爬,终于站在了墙头,正想跳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凉凉的声音,“你会水性吗?” “不会。” “你知道下面是什么吗?” “……” “深潭,死过几个人的。” 月白白闭上了眼睛,往前一步是地狱,往后一步是深渊,算了往前跳好了。刚有这个打算,她的脚就被一只手抓住了往后一拽…… “啊……”月白白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她下意识地想护住那经常受伤的屁股,这一次程独倒是好了心,没有再让她受一次非人对待,而是让她摔在他的怀里。 “想逃?” “不是你自己将我抱上的?”月白白从程独的怀里下来,也不否认,只是强词夺理。 “居然还能控制我,倒是有一手?”程独眯起了眼睛,这一刻她只觉得天上的月光冰冷刺骨,如墨的夜幕里中星星孤寒,眼前的男人就是一只凶恶的狼,那双淡墨的双眼在这个冰冷的夜带了一分诡异,“看来我小看了你,关不住你了是吧。要不要将你的腿打断,让你一辈子都躺在床上,或者……” 就是他的那分意犹未尽的意境,让月白白全身一震,“我……我没有……” “现在你要如何?”程独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制约月白白,只是看着她,似乎在说,你自己选择,你要做什么。 月白白看了一眼他,跺了跺脚,刚刚还温柔得牵她的手,转眼又是一副威胁她的可恶嘴脸,真是太卑鄙,太无耻了。 走了几步,月白白看到程独跟在她的后面,不由往后瞪了他一眼,“做什么跟着我?” 程独不语,只是往前走着。 月白白飞快地跑回了房中,然后听到门口有些动静,暗叹一口气,整个脸都垮了下来,这个男人一定又来锁链子了,这圈养的日子啊——惨无人道。 门却被打开,程独走了进去,在月白白迷茫的眼光下关了门从内锁了铁链。 “你干什么?我已经回来了,不准再威胁我。” 程独勾了勾唇,靠近月白白一步,轻挑起眉毛,“月白白,你挺爱折腾,嗯?” “哼。”月白白朝上吹气,“你想干什么?” “月白白,有没有人告诉,成过婚的夫妻要同房而睡?” “没有。”月白白一口咬定。 “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房间是我的睡房?” “没有,这是我的新房。他们说,是特地为少夫人准备的。” “很好,这里的确有少夫人的位置,在那儿……”程独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窄窄的长凳,“我睡了几天的书房,有些累。”说着脱了鞋袜,掀开被子就想要钻了进去,却见被子里还放着颗夜明珠,他取出来放到月白白的怀里,“抱着去睡。” 月白白就愣愣地站在那里,看他放下帐帘,舒舒服服地睡在床上,又看了看给自己准备的那跳窄窄的长凳,坐上面都铬屁股,更别说躺了,月白白欲哭无泪,抱着夜明珠长叹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啊,这个世道,怎么可以如此待我。”念叨了大半夜,她也累了,后来她找了一圈发现有两条长凳,并在一起勉强地在上面睡了。 本来还萌发了夜里拿着个夜明珠去砸死他,或者找个什么尖锐的东西去刺他一刀,那样她可不敢做,不过估计是她还没有砸到他的时候自己可能就被弄死了。凳子很硬睡得不是很好,睡到最后就冷得受不了了。半睡半醒中只感到身上起了很多鸡皮疙瘩,想醒又想不起来,全身开始发烫,她就在这个忽冷忽热的状态下昏迷了过去。 这病生得月白白自己都有些不明所以,她再次醒来就是三天以后了。她躺在那张舒服柔软的大床,身上盖着三条厚重的被子,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站在一边的小英见她醒来开心得不得了,“少夫人,您终于醒了,小英都担心死了。”说着说着,未干的脸上又多了几丝泪痕。 “怎么回事?”月白白也不明白,说起来的声音有些沙哑,脸上还有些虚汗,她说,“水。” 小英赶忙倒了水递于她,水温刚刚好,温热,不冰不烫,月白白一口饮尽,又要了一杯。 小英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扶着月白白让她躺下,月白白道,“被子给我撤了,热死了。” “不行,没有少爷的命令,什么都不能拿。少夫人我去叫少爷来看您,他也担心你。”小英急急跑出来。 “屁,死了最好。”月白白吐了口气,闭了闭眼睛,一点困意也无,只是觉得身子有些虚。 程独踱步进来,伸出手摸了摸月白白的额头,这样的动作仿佛再自然不过,月白白却觉得十分恶心,甩开他的手,又往床里面挪了挪,程独伸出双臂将她从里面捞了出来,“既然病好了就穿衣服,我带你回家。” 月白白听到回家两字,眼睛就亮了起来,“真的?” “马上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着。”程独一脸的面无表情,转身就走,只是眼睑处有淡淡的青色。 第十二章 所谓月白白的折腾 第一夜程独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睡了一半就发现自己忽冷忽热,醒来之后静坐了一小会儿才知道这种难受的感觉不是自己的亲身体验的,而是被传递的。他果断地下床,走到月白白的身旁,她已经从凳子上翻了下来掉在了地上,怀里还抱着那颗夜明珠,睡得极不安分,翻来覆去,呼吸很重,他蹲了下来探了探她的鼻息滚烫,额头也极热。 程独将她抱了起来,掰走她抱着的夜明珠,将她丢到床里,给她盖上被子。可能只是着了凉,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他在她的身边睡下,床很大,两人睡也显得很宽大。不安分的月白白可能是极其不舒服,努力地打转着,到了后来几乎是拳脚并用,踹了程独好几脚,还将被子踢开,口里不清不楚地说着,打坏蛋,程独睡不好,还要一次一次地给她盖被子,后来几乎是烦燥了,拿了条绳子将她与被子一起结结实实地困起来,任凭她自己闹。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滚烫的,程独也觉得自己很热,看着月白白终于肯安分点,缩在床角里,小脸烧得通红,程独差人找了个大夫来,大夫给她施了针,又抓了几副药给她。 可是药是端来了,昏迷中的她怎么也不喝,小英无法,请示了程独。程独亲自来喂,怎么也掰不开她的嘴,好不容易掰开了喂一口她吐一口,程独气愤地摔了碗,举手就想给月白白甩个巴掌,终于还是硬生生憋住,又这么闹腾了一天,一直重复着煎药,摔碗。到了傍晚的时候,毒六有事求见,看到程独板着张脸,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挑着事儿简洁地讲。 “毒六,可有降温的法子?”等毒六讲完了事,程独问他。 “程少,您是不是生病了,脸有点红。”毒六是个做事谨慎的,为人也有些古板,长得很是普通,却有一双巧手,能够做很多精致得东西,临摹最像的字体,做最完美的毒药。 “有没有不用吃药就让她降温?”毒六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少夫人,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听到过风声,程少应该很爱她吧,一脸没有睡饱的样子。 “有,熏香吧,熏香应该能行,我这里有几味药配一下就行,但是程少,你对那熏香过敏。” “行行,早点让她醒来,太折腾了。” 程独的这句话里面带着嫌少的抱怨,听在毒六的耳中有些不习惯还有点别扭。他退下,研磨了几味药,放到镂空的金色圆球里拿给下人让他们将此熏香挂着月白白的床头。 “这个香需要几个时辰之后才能奏效。”毒六请示。 “那你先走吧,有事我再找你。” 从毒六离去之后,程独便开始打喷嚏,明明没有闻到那所谓的熏香,可是他似乎是了过敏的征兆,一个喷嚏连着一个喷嚏打,程独打喷嚏打得有些眼花了,一个时辰之后,小英来了,程独克制住又有些痒的鼻子道,“如何?” “少夫人一直打喷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体温下来了点,可是她一直踹被子。” 程独果断道,“将那熏香端出去,再加三床被子上去。” “是,少爷。”小英快速地跑走。 过了一会儿程独就不打喷嚏了,他心中暗自愤怒,他与月白白之间到底联系了多少东西,千丝万缕?这个词未免过于暧昧。 到了深夜他忙完了些账目,去了探月白白那儿,小英还在那里守着一遍遍地替月白白额头换湿毛巾,见程独来了就告退了,程独刚伸手去试月白白的体温,就被月白白抓住了。 “手好大。”这是月白白的第一句话,程独凑近看了看,确定她是在说胡话,刚想抽出来,却发现月白白拉过他的手,将自己的头枕了上去,还舒服地蹭了蹭。程独只觉得有些好笑,继续抽,月白白低低地讲了些什么,自己手与她的手粘在一起拉也拉不过来。程独知道她可能下意识地念了什么咒语,而这个咒语自己还没有见过。 “月白白,放开。” “嗯……我不放。”月白白将脸埋了进去,过了很久月白白没有声息了,程独却觉得自己的手上湿漉漉的,他明白过来,脸色一凛伸出另外一只手拍她的脸,她不醒,又拿脸蹭他的手。程独靠在床头无语,期间月白白还将他的手当鸭腿啃过一次。程独都已经有直接将她扔出去的想法,奈何,双手相连,挣不开。 清晨十分小英来就见到程独坐在床边,手枕在月白白的脑袋下,在她看来这一副场景甚为幸福。她本来想让少爷出去一下,她替月白白擦下脸什么的,程独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让她出去。 小英出去之后,程独拿了毛巾擦了擦月白白唇角的一片口水,只祈祷她不要再流了,他手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这一天程独都没有出去,是想出去却出不去,期间月白白睁开过一次眼,看见是他之后又拿脸蹭了蹭,随即又闭了眼睛,程独几乎是吼出来的,“月白白,放手。” 月白白开始嘀嘀咕咕地讲话,“我家总是会杀很多鸡,可是那些鸡我觉得不好吃,所以我夜里会偷偷起来,让那些被拨过毛的鸡在我的控制下在天上飞个几下,再跳个几下,第二天再吃鸡的时候,我会觉得更美味了。” 程独满脸黑线。 月白白又继续讲,“我最喜欢那些蚂蚁了,我说要什么图案,它们就会手牵手地站成一圈圈听我指示哦,弄成好多的图形,可好玩了。” “其实我最讨厌狗了,小时候一直狗跑过来咬我的屁股,我恨死它了,现在我屁股上还有一个被狗咬掉的伤疤。唉,你知道么,我讨厌狗就跟讨厌程独一样,那个家伙老是让我摔屁股,很疼的,现在都疼……” 程独拿另外一只手拍额头,无奈地叹气。 “我很厉害的,我还会……” 程独觉得自己这么下去会疯,月白白躺在床上一直讲一直讲,却一直不清醒,叽叽咕咕地讲着,眼看着天色又快黑了下来。 程独后来终于怒了,摇晃着月白白的脖子,咬牙切齿,“月白白,你快醒过来,再不醒过来我就将你的古籍全烧了,然后再找人一刀一刀将你凌迟了。” 月白白突然低低地哭了起来,“三姐,那个程独是个坏人,他一点都不好,他很凶,他会折磨我……” “月白白!”程独哭笑不得,“月白白,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快点放手。” “你要将古籍都还给我。” “好。” “你以后不能关我,我要天天晒太阳。” “好。” “你以后都不能再摔我。” “好。” “我还要回家。” “好。” “骗人是小狗。” “好。” 月白白叽里咕噜地讲了一串,放开了程独,转了身继续又睡着了,程独无奈失笑。这个东西一折腾起来还真要人命,明明这一刻脑子不清醒。 程独走的时候又试探了下她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他摇了摇头出门去了,此时天际泛白已是凌晨了,他索性不睡了,去书房又看了些书,又让人打点了些礼物备了马车,天一亮,那家伙就应该醒了,到时候就送她回去。 只是月白白醒来之后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其它的她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什么糊话她都不记得。幸好,程独也没有认为她可以聪明到利用自己生病获得了这么多权益。 马车稳稳地驶着,豪华的车厢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这着些点心和一壶茶,月白白的气色似乎很好,红光满面的,脸上露着傻傻的笑容,见到坐在对面的程独似乎脸色有点臭。月白白偷偷地倒了杯茶本来想喝,见程独盯着自己,她殷勤地将茶杯递了上去,“程爷,您请。” 程独不领情,冷哼一声。 月白白也不恼,心情好着呢,她咕噜咕噜地喝掉,又抓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真好吃。”一点形象也无。 “收敛点,不许动。” “哦。”月白白低头,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如同做错的孩子,她还真怕,怕他一下子就让马车回去了。 这么坐着,颈子很酸的,“程大爷,您在这里就让我下车吧,我自己回去,不劳驾你。” 程独听了一跳眉,“回去住一天,明天我和你一起回来。” “啥,还要回来?”月白白脸色迷茫,晃着脑袋,“不是回家么,您大爷不是要休了我么,快休啊,快休啊。” “休,没门。”程独一掌拍上她的脑门,月白白吃痛,抱着脑袋哀号。 月白白的父母见到程独带着女儿回来探望,开心得不得了,程独出手阔绰,风度翩翩,自己的女儿虽然打扮一番有些贵少妇的模样,二老看着还是觉得自己女儿高攀了。真是想不到啊,自己的女儿居然有如此功力,弄了这么一个富家少爷回来。 这月夫人一见到月白白就拉着她说悄悄话,“孩子哟,幸好你嫁了程独,这孩子的相貌还是家世可比南宫牧好太多了?” 月白白只觉得月母无聊,非还要跟她提什么南宫牧,提起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她心里又几分不高兴。 “南宫家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无缘无故地给丢了,然后啊,南宫家新近的媳妇儿也离家出走了。南宫牧那几日天天到我们家门口站着晃悠,问他有什么事儿也不说,后来啊,拿着把剑不知道去哪儿了,说是要去报仇。” 月白白对南宫牧如今过得好不好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娘,别跟我提他。”的确啊,自己过得也不如意,她哪里有心情管人家,“其实程独也没有好……” 月白白刚想说程独不满的坏话,看到她爹娘却拉着程独一口一句,“照顾白白很累吧……” “我家白白可就麻烦你了……”月白白的娘撇下月白白跟程独说话去了。 程独也很大方回答,眼中还很恶寒地带了一丝宠溺,“白白是淘气了点。” “噗……”月白白一口茶都喷了出来,开始张牙舞爪,“那个……” 月夫人赶忙过来,拿了帕子替月白白擦嘴,“这孩子就毛毛躁躁的。” “娘,其实,那个……” “白白,你做的那个怪味冻挺好吃的,家里刚买了点材料,去做点给程独尝尝。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在程府没有做过东西。” 白白脚一跺,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做给他吃。” “这个傻丫头,倔什么脾气呢,说你淘气还是斟酌再三了,上次小丫回来说你闹腾得很哪,摔坏了好几个珍贵的瓷器?还摔了……” 月白白狠狠地瞪了一眼程独,程独还对她笑呢,要不是他眼中冷意,她还真认成另外个人了,她转头对月夫人说,“娘,我马上就去。” 唉,这个程独人里人外……不是人! 月白白出了门还转身装模作样地踹了踹门,做给你吃,门都没有。 她很轻易地就找了月小丫,双手卡着她的脖子,在月小丫的尖叫下,大力摇晃着,“月小丫,你诬陷,赤裸裸地诬陷,太混蛋了。” “小姐,程少爷将您调养的不错么,这小脸滋润滋润通红通红的,夫妻生活是不是很幸福,以前那叫偷偷摸摸,现在光明正大起来有以前爽么。” “呸……”月白白本来还想跟月小丫说些话的,可是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月小丫也不是个成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勾了勾手对月小丫说,“你家姑爷要吃怪味冻,多做点端给他吃,他味觉不好,多放点盐巴,否则他尝不出味道。” “小姐,那个是甜的……” “你家姑爷不爱吃甜的。” “哦。” 月白白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来,直奔向那座发现古籍的山,哼,你有种藏我也有种继续拿,虽然那里的书已经不多了,可是找找应该还有,不过不知道还有没有可以下咒的。 不过月白白跑了一半的时候却碰上了一个人,那人唤她,“月姑娘。” “嗯?”月白白转过身来,只见一身白衣翩翩的男子,立在她的身后,笑容依旧,清澈的眼眸中温柔一片。 “夜牙。”月白白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即浮现起了一股内疚,那块她觉得受馈有愧的玉佩本该在此刻还给它,但是它已经粉身碎骨了呢,她有些为难地开口,“夜公子……” “你怎么来这里?”夜牙见到月白白也似乎很开心,微眯了双眼,带了几分轻笑。 “我,呵呵,随便来逛逛……”月白白笑,又道,“你呢,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来上坟,今天是我娘的祭日。”夜牙如是说道。 “这里上坟?”月白白朝周围一望,这里还真的是一片荒芜的坟地,月白白一下子惨白了脸,平日里总是在夜间上来下来一趟,原来自己一直走这种路,想起来全身都出了寒意。 “月姑娘……”夜牙见月白白的脸色突然苍白了下来,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叫我月白白,我叫你夜牙,否则别扭。你可是拜祭完了?” “嗯。”夜牙含笑,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儿要办。” “夜牙……”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接着月白白被搂入一个怀抱。月白白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夜牙揽入怀里,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芳草香气,他的手在她的腰部不轻不重松松地拥着,她看到不远处有一抹亮丽的身影,一身红衣,身段妖娆,黑发舞动,媚色翩跹。 第十三章 所谓伤在胸口 虽然美男的拥抱很“值钱”,可是月白白还是懂得分寸的,值钱的东西是要用更值钱的东西拿去换的。 月白白挣扎了下,夜牙又收紧了几分力,他望向她,眸色温柔如水,一丝淡笑,染上一层暖意,“白白,配合一下。” 天,他叫她白白,多亲昵的称呼,还叫得那么自然,情何以堪? 月白白不自然地将脸别了过去,不拒绝也不说好,不过瞥了一眼这个红衣女子,有点眼熟,鸭蛋脸,肤色白里透红,眉如柳,眸如月,鼻如勾,唇如樱,魅力脱俗,红色的确很衬她,月白白在心底用风骚这个词形容她,身材玲珑有致,该凸的就凸该凹的就凹,红色薄纱披身,灵动又不庸俗。这样的妙人儿,只要看过便不难认错,月白白略略一看,便认得她就是在街上坠马的女子。月白白一个激灵挣脱了夜牙,朝那个红衣女子跑过去,在那女子面前站定,头一仰,气一昂,很有一分气势,“你,上次干嘛想撞我,嗯?” 那红衣女子表情不怎么好看,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月白白,眼中带着几分妒色与不屑,冷哼一声,“怎么没有撞死你,可惜了。” 月白白本来是讨个说法的,听到这女的口出狂言,也怒了,眼睛一瞪,鼻子一歪,还挺唬人的,她指着红衣女道,“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消失!” 月白白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却容易被激发的,在愤怒的时候会闪过几个比较有用的战术,她叽里咕噜地念起了咒语,嘴角渐渐绽放得意的笑容。移动术,最基本的咒语,也亏月白白用对了地方。地上的几颗小碎石从地上飞了起来,齐刷刷地飞向红衣女子,她躲闪不及,衣裙划破,脸上多了几分羞愤与狼狈。 月白白得意归得意,人家红衣女子可是有来头的,不过一时被占了便宜,见月白白有个两下阴招也就直接下毒手了,挥起一掌就打过去,打在月白白的胸口,月白白经不起这样的内力,当场吐了口血出来,身子往后倒退落入及时赶来夜牙怀里,夜牙将月白白搂在怀里,也不顾红衣女子的脸色,当场探向月白白手腕上的脉搏,幸好没有打成内伤,夜牙刚才的那温柔瞬间转换成阴霾,声音低沉,“波妲,你过分了。” 波妲知道自己虽然出手狠了点,可是也不过用了三成力而已,谁又知道这个家伙连躲都不会躲,见到一贯温柔的夜牙失了笑容,不由慌乱了起来,“夜牙,你……” 夜牙看都不看她,低头抱着月白白对她说,“疼么,我带你去找大夫。” 月白白咬牙,一手捂着胸,用袖子擦去唇角的鲜血,吃力道,“夜牙,早知道跟你配合好了,现在我可真惨,疼死了。” “幸好没有伤到内脏,以后不要去惹她,她凶着呢,若是她使了全力,你就全身经脉具断,一命呜呼了。” “呃……她这么厉害……”月白白嘀咕,“她比你还厉害吗?” “那倒不会,只要我在,她就欺负不了你,我会保护你。”夜牙想了想回答。 “哦。”月白白虽然现在说话有些吃力可是对于好奇心还是十分想得到满足的,“那个波妲,跟你什么关系?” 夜牙云淡风轻地笑,“没有什么关系,清清白白。” 月白白不问了,她轻阖上眼,他气质温柔,怀抱也很温柔,他走的步子很快却也很稳,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有些睡了做起了梦,这时听到一个让我有些心惊的冷漠声音,“给我。” 梦中正在爬墙的月白白从墙上摔落,她全身一颤醒了过来。 她睁眼就望见一双狭长的凤眼,眼睫毛微翘,面部表情僵硬,伸出手冷冷地对夜牙道,“给我。” 相比之下夜牙就显得温柔多了,淡淡轻笑,黑发飘飘,眼眸坚定,望着程独不为所动。程独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月白白知道现在自己不再说句话,到了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她表情有些不耐,甚至痛苦,朝程独伸出两只手。伸到一半又赶忙停住,她在犹豫,挣扎了下,示意自己要下来。这个时候程独已经将她抱了过去。 月白白在一瞬间微微怔住,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随即平复。 夜牙见程独脸色难看道,解释道,“她的胸口被打了一掌,好好看看大夫。” “不劳你费心。”程独抱着月白白就走,走了些路之后,突然撒了手,将月白白往地上一摔,幸好是一处草坪,不算太疼,月白白躺在地上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捂着胸口,这么一震,还真疼,她都快哭了,委屈地撇着嘴愤愤地看着程独。望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程独蹲下了身子,“还真是对他念念不忘,到这种地方来私会?你们真的只见过一次么?” 当然才见过一次,那次碰到完全算是巧合,这次依旧是巧合。 “我没有,我只是……无意碰上。”月白白意识到自己说了实话之后,嘘了声,抬高了声音,“又关你什么事,哼!” “真不老实。直接在这里挖个坑将你埋了算了,眼不见为净。”程独站了起来指了指群山绵延的远处,那里树木茂密,清幽别致,看起来十分宁谧,“那儿坟墓很多,将你扔在这里做鬼也不会寂寞的。” 月白白听他这些话听多了也就习惯了,虽然知道他性子,不过也没有真对自己怎么样,她随即往后一躺,招了招手,“来吧来吧,程大爷,您埋了我吧,快埋了我,我也不想看见你,看了生气。” 月白白无赖的样子还真有点让人忍俊不禁。程独也不理会她了,一手将她拽起,“还走得动么?” 月白白底气不足,却也不愿意在程独面前失了面子,“还好。” “那走吧。” “程大爷,我……我们去哪儿呀?” “回家。” “回哪个家?” “你以为你还有几个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程独转头看着月白白一脸不满慢慢吞吞地拽着她就快步往前走,月白白哼哼着发泄着不满,“明明说明天走的,你骗人也不带这样的……” “胸口不疼了?” “疼。” 程独从身上掏了一粒黑色的丸子塞到她的口里,逼着她吞下。 “谁打的?” “上次骑马撞我的那个女的,她太可恶了,她居然说不撞死我,可惜了,哼,我下次逮着她就揍她,狠狠地揍,揍死她了再鞭尸,然后再分尸……” 月白白又开始念叨,直到程独道了一声,“没撞死你还真是可惜,太聒噪了。” 月白白嘘声不语,走着走着,思路就不怎么集中了,觉得很困,她又赖在原地不走了,怎么拉都拉不走,像只倔着的驴,程独转身,月白白小心地观察了他的脸色,急忙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睡一会儿,有点困。” 程独哼了一声,将她抱起,“你要这样?” 月白白也顾不上什么了,她真的是困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才给她那药里有安神作用,她不说话,伸手在程独的胸襟前拉了拉,将自己的头埋了进去。心中不免感叹,真是舒服,虽然此刻这种处境感到自己是挺无耻的,但是就是不想动,在他不说话,不露出表情的时候,她有一种错觉,眼前的男人还是自己种出来的那个男人,温柔体贴。算了,不想了,她心中想着他是他便是了。 程独的身上清清爽爽,只沾染了一些植物的气息,闻着很是安心。 月白白的思想在程独抱她上了马车就断了,在马车的颠簸下她很快就熟睡而去。 后来,因为一阵刺痛,她赶忙睁开了双眼,此刻她发现自己的衣裳半解,光裸出半个肩膀,肚兜被解下一半,多暧昧的画面……程独坐在床旁用力地挤压她的胸口,她睁眼的时候程独正好又从旁边的一个瓶子里倒了些刺鼻的药油放到手上,眼看着又要往自己的胸口抹,月白白与力拒争推开程独,双手快速地合起自己的衣服,遮住该遮的,往旁边的被子里缩了缩,结结巴巴道,“你……你乘人之危。” “手放开。”程独一丝尴尬神色也无,声音一冷。 “我不。” 程独手一伸,将手上的药油都往她脸上一抹,扯了她衣角擦了擦手,甩袍就走,头也不回。 “呜……臭死了……”月白白被这刺鼻的药油刺激得忙扯起自己的衣服擦,擦下来还带黑的。 过了一小会儿,小英从门外进来,来到月白白的身边偷偷地问道,“少夫人,少爷从房里出来后,脸色不大好……” “他脸色不好管我什么事,他,他将药油往我脸上抹……”月白白有些委屈,动了动发现胸口那里伤得挺痛,又躺下了。 “少夫人,听说伤的不清呢,幸好没有伤及筋骨,少爷给你推了油,应该好多了吧。” 月白白瞪了她一眼,“为什么不是你来推……?” 小英唯唯诺诺,“少夫人,奴婢的手劲没有少爷大,可能不能使淤血化开,少爷……嗯,有什么……不妥么……” “手劲大……痛死了……”月白白掀了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不想说话,她郁闷,很郁闷,非常郁闷,至于郁闷个啥,她自己也不知道,可能觉得自己干净的身子被看了……可是那天好像做了比这个还过火的事…… “痛一痛就好了的。少夫人你躺着好好休息。”小英顿了顿又道,“少爷性子冷,心热乎着的,他刚才说,不用关着你了,还说派人送几本书给你,让你解闷,还说……” “还说什么了?” “他说以后夏天拉你出来晒太阳,冬天让你出来吹寒风,如果敢逃,打断你的腿……少夫人,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躺着,躺着,不要动,你的伤口不宜动。”小英看着月白白咬牙切齿的样子,赶忙借口跑了,走出去之后还掌了自己几个嘴,真是藏不住话。 月白白发现那药油其实挺有效的,虽然……可能……反正那个地方还是疼,她到是每天都给自己涂,可是她自己不会推啊,因此除了第一次,后来都没有什么效果,因此近段时间她到哪儿都带着臭烘烘的味道。月白白也就努力带伤躺床上,三更半夜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个法子,扣好了时间吹了笛子,果不其然,那个被控制了的程独推门来了,“夫人,我想你了。” 月白白看到他,兴奋了,“夫君,我受伤了,帮我推药油好么?” “谁伤的你?我去杀了他。”程独的脸色闪过一丝阴厉。 “呃……”被控制了的程独性子里依然带着戾气,月白白赶忙摆手,“我自己摔的。” 程独扯了她的衣服,看到伤口,淡言道,“骗我?伤你者掌力不错。” “我……” “躺好。”程独将她按了下去,开始替她推油,力道很重。 “疼……”月白白她轻叫。 “想要好就要疼,不疼,你不长记性,居然吃这种闷亏。” “呜……”月白白心想,这个程独,唉,同一个人,两种语言,本质还都是一个样。 月白白在药油和手力的双重刺激下,快要睡去。按完药油之后,程独却将她拍醒,“夫人,好久没有见到你了,陪我说会儿话。”月白白唧唧哼哼地睁开了眼睛,“我好困呐。” 程独坐在她的旁边,捞起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冲着她就将唇印上她的唇,手也不安分地抚着她的脸颊,“夫人,你真可爱。”月白白听到这种赞美的话还是很开心地,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眸晶亮。 程独又说,“我很喜欢夫人。” “我也喜欢你。”月白白听着他的话语,心被感动了,扑通扑通地跳着,伸出手去搂他脖子,嘴里嘀咕道,如果你一直这样的话该多好。只是这一使力,胸口又疼了,唉哟了一声。程独忙将她平放好,紧紧地抱着她一起躺着。 月白白靠在他的怀里,觉得很安心,这样的程独好温柔,正颗心都是甜蜜的感觉。伴随着这种悸动她沉沉睡去,清晨起床的时候,发现程独还躺在她身边,而程独几乎是与她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他们的脸暧昧地贴得很近,呼吸彼此缭绕着,他长长的眉毛蹙上她的眼睑,带着点调皮,有点痒,月白白下意识地久喊了一句,“呃……坏了……” 她什么话都没有问出来,就直接被程独推下了床,“臭死了……” “噗……”月白白趴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幸好地上不知道从哪天起已经铺上了又厚又软的毛毯,摔着不疼,只是她此刻只穿着一条桃红色的肚兜,囧,谁给她脱的。 程独也不看月白白,扔了条被子下去将月白白埋进去,清冷的声音传来,“包起来……昨晚又对我做什么了勾当,嗯?再有下次我杀了你……” 月白白钻了个头出来,瞪着他,他正在穿衣服,月白白嘀嘀咕咕道,“小气……不就借了下力么……” 程独套完最后一件袍子,声音低沉,带了一丝醒床后的慵懒,“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我头昏了……”月白白像乌龟一样,将头缩回了那条被子中,她突然开始鄙视自己了,月白白你吃错药了,她猛拍着自己的头,直到憋到没气了才出来透口气,程独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十四章 所谓书房里的密室 月白白穿戴好衣服之后动了动身,发现胸口虽然还有点疼,却已经不是很严重,她不由轻笑,动了动胳膊爬回床上去了。她突然不想起床,将头埋在被子里,人是不是在陷于黑暗中的时候,才喜欢想一些暧昧的事情。 月白白在被子里笑得想只偷了腥的猫,怕发出声音,用手捂着笑,想起在三更半夜的时候能够将程独唤出来,心中有微微的荡漾。程独,是真是假,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一直得不到答案,若是真,假的在哪里,若是假,真的在哪里?她挺思念夜里出现的那个程独,那个程独虽然也霸道,可是会对她好。但是那个程独只存在一瞬间,而且程独也对她做出警告了,再控制他就会被杀掉。 “少夫人……少夫人……”正当月白白想着兴奋的时候,小英进来了似乎是要将月白白的被子掀开。 月白白有些不满,将头钻出来,瞪着双眼睛,“干嘛叫我……” “少夫人,这么蒙着头睡,对身体不好。” “干嘛叫我?”她不依不饶。 “少爷说您醒了,让你出去晒太阳。” “他有病是吧……?” 小英开始忽略月白白偶尔对程独的不满,“少夫人,少爷说,他在院子里等你。” “有什么太阳好晒的,真是。” “少夫人,少爷一定想与您一起赏阳呢,多么浪漫的情景,快起来吧,穿哪件衣服比较好,红的吧?紫的?……?” 月白白瞪妖怪似得瞪着她,“什么时候见我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出去,出去,我自己穿。”想起那个红衣飘飘的大波女,就郁闷。小英出去后,月白白开了衣柜,拿了条淡蓝色的长裙套上,月白白一边套一边哀怨,自己现在是怎么样的一个身份啊,多尴尬啊。虽然不想接受这些恩惠的,但是不穿这个难道光着身子出去么。她也不管自己穿得是否漂亮,头发天天挽起来也觉得烦,她坐在铜镜前随意扎了条辫子放在胸前,绑上一条嫩蓝色的丝带,铜镜中映出月白白的倒影,嘟着嘴,脸有些微圆,眼睛大大的很有灵性,眉宇间有淡淡的喜悦,看起来很是年轻。 月白白又磨磨蹭蹭地吃了小英送来的早餐,当她磨蹭完,才出门,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望了望天上的太阳,月白白又萎焉些,拜托现在虽然不是夏日,却算是秋老虎吧,太阳晒得很难受的。 她慢吞吞地走到程独的所在处,他正坐在后花园的一张石凳上,听下人们说,这张特地为少爷制作的石凳不是普通的石凳,冬暖夏凉,这世上也只有这么四张,围绕在一张石桌的周围。月白白也只是听说过,在程府一直被关押着,连凳子还没有坐过,如今被放出来了,是眼巴巴地看着主人坐。 程独一副很悠闲的样子,坐在那儿,头上还有一个遮阳盖头撑着,看起来很阴凉,他正在品茗。月白白也不想晒太阳就往他的伞盖下挪,程独头也不抬,挥了挥手,“谁让你进来的,去溜达,自己去晒太阳。” 月白白有些委屈,“我不要晒太阳,我为什么要晒太阳,为什么你坐这里乘凉喝茶我就要晒太阳啊……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么,程独,你做事不能这么缺德的……” 程独被说得不耐烦了,微眯起眸子,“这里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月白白望着天上的太阳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完全退出阴影的地方,开始溜达,她一边走一边念叨,她是怎么惹了程独了,他干嘛老让她晒太阳,这个问题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想着想着就往旁边修剪得整整齐齐地草坪坐,顺势往后一躺,双手迭交在脑后,抓了条草根放在嘴里啃起来,没有凉风,只有闷热的空气,而月白白就能做到苦中带乐。 眼睛眯起,晒太阳就晒太阳,好好享受呗。 “咦,这是大哥家的嫂子吗?”一个戏谑的声音从月白白的头顶传来,月白白睁眼,看到一名桃花眼男人站在她面前,他的眼睛长而微弯,眼角带骚。眼黑眼白并没有分得很清,眼神似醉非醉,带着微微的朦胧。 月白白忙坐了起来,觑眼看他,“你不是那风四么?” “是啊,嫂子好记性。”风四瞥了一眼月白白的装扮,从头到尾都显示着她很简单,不知道那脑子是不是也很“简单”。 “切……”月白白嗤了一声,拿掉口中的草根,指向不远处那招摇的伞盖,“他,在那儿。” 风四朝那个地方望了望,一点过去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在月白白的旁边坐下,月白白不怎么待见他,往旁边又挪了挪,离得他的位置远了点。 风四见了她的小动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大嫂,大哥为什么会娶你?” 提起这个,月白白就会更尴尬,的确,清醒的程独是绝对不会娶她,而她也绝对不会嫁,但是造成如今的场面是谁,就是月白白她自己。她望天,带着茫然的语气,“这问题,你不该问我吧?” “这问题我问过大哥,他也回答得很模糊。” “那就行了。”月白白就是想不通,他为啥不休了她,为啥呢。现在天天在他身边被欺负也很不带劲的呀。 “大哥不怎么喜欢女人,是根本没有过女人……所以也见不得他对你有多好,嗯,他对你好吗?” “好个屁。”月白白脱口而出,讲出来之后又后悔了,人家程独凭啥对你好啊,你又不是他的谁,除了这个乌龙的名分外,其它的什么都不是。 “既然不好,那你就逃呗。”风四瞥见了月白白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与月白白坐近了点,开始给她出主意,“其实想逃还是挺好逃的,大哥的书房里有个机关,那个机关是……”他描述的很详细,“里面是个密室,你抽空时间准逃成功。” “真的?” “真的。”风四确信地点了点头,唇角笑容如涟漪般绽放。 “万一被抓回来我不就……他扬言要打断我腿呢。”月白白对风四的好感上去了,对程独的印象就更差了,唠唠叨叨开始抱怨,“他老是威胁我,前些日子他还关我来着,晚上还不让我睡床,他还说话不算数,他,唉……” 月白白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看到风四在一旁乐着,眼睛却盯着另外一个方向看,转过头看到程独正在那儿,面无表情,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阴冷。 风四道,“大哥,您来了,站着多累,过来一起坐。” “风四,跟我过来。”程独转身便走,风四快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月白白眨了眨眼,“嫂子我先走了哦。” 月白白误解了风四的意思,还向他挥了挥手,做了个口型,“拖时间。” 风四咧嘴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程独从头至尾都没有转身,脸色稍冷。 “大哥……您这么急着拉我走,是为了何事啊,莫不是让我离得嫂子远一些?” “风四,话未免太多了,嗯?毒六好像新研制了种药,吃了,可以让人终身说不出话来。” “大哥,你这么做是不对的,嫂子刚才也跟我抱怨,说您老威胁她。看她就一小姑娘,唉,多宠宠,你天天怎么脸色一凛,冰山似的站在她面前,她夜里会做噩梦的。” 程独也不说话,从怀里直接摸出了个瓶子,“你自己吃,还是我强迫你吃。” “程少,您饶了小的我吧,我是来办正事的。”风四带着祈求拜了几拜,随即收敛了脸上不正经的笑容,有些严肃起来。 程独在石凳上坐稳,风四站在一旁,殷勤地替他斟上了茶,茶香溢出,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风四双手奉上,又将程独手里的药瓶拿来收回自己的怀中。 “说。” “西边那里的事情搞不定,对方要您出面,您……怎么看?” “啪!”程独沉下脸,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了下去,昂贵精致的茶杯四分五裂,“这么久了,还没有摆平,怎么做事儿的!还是那个宋羽凰?”轻哼一声,双手握紧随即又放开,风四站一边有些胆战心惊,良久听到程独清冷的声音,“也罢,既然如此,我们就去会会他。” “是,属下马上着手准备,明日启程,嗯……大哥,带上嫂子去吧。” “不带。” “大哥,带上嫂子比较有好处,容易掩盖身份,否则这么短时间内去找一个背景清清白白的女子有点难。” “……” “大哥,属下先行告退。”走了大半的路程又转回来对着程独喊,“大哥,我骗嫂子进你书房的密室了,你自己看着办哦……”说着施展轻功一路而逃。 程独本来倒好了第二杯茶,一听这个,面色阴郁更带一分,狠狠砸了第二个杯子。 月白白看到程独与风四谈事情去了,心里傻乐,咧嘴仰天长笑。贝齿外露,洁白光泽。她很自然地冲到程独的书房,虽然程独吩咐过他的书房不能让人进,可是月白白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说程独让她取东西,下人们也就相信了。 右手书架的第八列第五排里有一本百姓杂谈,将此拿下之后便会看到一把剑,将其往右旋转,书架就会缓缓打开。月白白照做,事情还真如风四所说的,书架开了,前面出现一条楼梯,月白白心里是有些害怕的,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早知道带着颗夜明珠出来了,可是既然……反正不是说下了楼梯一直往前走就行的么。 月白白大胆地往前走了一步,不知道触到什么机关,身后的书架“啪嗒”一声关上了。此刻她身处于黑暗,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她小心地移动着步子,摸索着往下走,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了墙上的一个凸透面,突然之间,一路的火种自燃起来,照亮了整个密室,本来空旷的空间中每走一步都带回声让她心惊不已,如今有了亮光,她心到是定了些。 可是越往前走越诡异,完全没有风四所说的出口。但是她还是相信风四,因为风四说得前面几点都对了。最后她走到了尽头,因为完全没有准备,因此她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这里是个蛇窝,里面的蟒蛇很大,一条条都有碗口那么粗,磷片晶莹,如同一枚枚贝壳反扣在它的身子上似的,有黑色有白色,还有绿色的。蛇窝就在墙的角落,这里没有任何栏杆,环境阴湿,很适合他们。当月白白看到蛇窝里还有个被啃得肢体残破的人之后,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一轰,转身就要跑。 那些蟒蛇虽然看起来很驽钝,可是行动很迅速,月白白还没有跑出几步就被几条巨大的蟒蛇包围在中间,它们抬高头,对着月白白吐着红色的信子发出“呲啦、呲啦”的响声。 月白白脸色发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所有的意识都仿佛被抽离,她什么都想不了了,她下意识地蹲下,双手抱住脑袋。 此刻她似乎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拉她,她开始挣扎,奋力挣扎,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她才抬起头来,对上程独那双满是怒意的眼睛,月白白什么都不想,快速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他,整个人都埋了进去,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你……” “哇……”月白白哇一声哭了出来,“这里……这里有好多蛇,它们……围攻我。” “它们不会吃了你的。”程独镇定道。 “我怕……呜呜……”月白白紧紧地抱着他动都不赶动,她似乎还能感觉到蛇在她的周围,围绕着她,要吃了她。 “我带你走。” “脚软了,走不动……” 程独叹气,本想与他的蛇好好亲近一番,却只怕这女人又要大惊小怪。无奈,抱着白白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身后的灯火逐渐熄灭,阴冷的空气中透着一抹诡异,又似乎飘着丝丝暖意。 第十五章 所谓恶整 程独将月白白从密室里带出来之后,月白白还在继续哭泣。程独将月白白放在书房的软垫上,自己则坐在一边看她哭,“哭够没?” “呜呜……”月白白还在抹眼泪,抬起哭得红肿肿的眼睛,说不出话,“呜呜呜……” 程独有些不耐烦,“不许哭。” 月白白的声音低了下来,只是断断续续地抽泣声,她指控地指着程独,“你为什么养这些东西,还居然喂食人,你太残忍了。” 程独也不理她,手里捧起了本账目翻阅起来,原本的怒气在月白白的痛哭中已经磨尽了,“谁让你进去,不知道擅闯我的书房的人都会死么?” “可是风四说,他说……他说得话也挺真,我就信了,他看起来真的挺好的,我们挺聊得来。” 程独冷哼一声,抬了头,望着月白白一脸怨愤又失望的表情道,“你知道风四只对一种女人好么?” “什么女人?” “上他床的女人。”程独的指头修长,微微弯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的边缘,“因为那些女人喜欢听甜言蜜语。” 月白白脸色一红,只听得程独继续道,“按你这种头脑简单的,碰上他,只会被骗得连渣都不剩,脑子也不放点进去,他是我下属,凭什么帮助你逃,嗯?” “我……以后不逃了。”月白白现在还处于害怕的残余念想中,她身体还有些微微的轻颤,她特意不提逃跑这件事,却还是被程独给发现了目的,“要逃也当着你面逃,呃,不,是你允许了再逃。” 月白白此刻这么说不是其它,不是说她认定了程独,只是因为在暗处的那份温暖的悸动。 程独只是淡淡道,“自己出去晒太阳,别在这里妨碍我。” 月白白一横,“你为什么老是让我晒太阳,我惹到你了吗?不许不回答我,我要知道答案。” “不晒就不晒,哪来那么多废话。” “呃……”月白白站在程独跟前,很久都没有动,只有那双白得晃人眼的鞋子在磨蹭着地毯。 “还有什么事情?” “风四,你会很维护他吗?” “怎么?” “我要报仇!”月白白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握着拳头似在发誓一般。 “你找风四报仇?”程独抬头,唇角带了份讥笑。 月白白从来都只有仰视的份儿,此刻她站着,他坐着,这种俯视的感觉真好,月白白知道程独看不起她也不恼,哼着鼻子说,“我要整死他!你等着瞧。” 她跑了出去,心想着如何报复风四,突然一个灵感跑入脑子,可是,这件事情要程独配合才行。她又跑了回去,扯了扯程独的衣角,程独正在考虑一些商业问题,被她打断不由有些不耐烦,“又如何?” “能不能帮我忙?” “凭什么帮你?”这句话程独是习惯了的,此刻脱口而出。 而月白白也脱口而出,语气豪迈万千,“凭我是你夫人。” 此话一出,双方都是一怔,月白白的脸色绯红起来,而程独的眼中带了丝玩味,他挑眉望向月白白,“凡事要我帮忙,都要付出代价,懂么?” “那还是算了,”月白白抖了抖身体,“拿我喂蛇?算了算了,看你这个人就不正经,养蛇当宠物,”她开始使劲摇头,“不要你帮忙,你是变态。” 说着就要走,却听到程独道,“他们不是我的宠物,他们是我的朋友。” “哦。”月白白可没有兴趣知道他跟蛇的恩怨,想起那阴暗的地底下,那巨大的蟒蛇,那都是窟窿的尸体,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又多了一层寒意。 “这次代价很简单,明日跟我去西城。”程独不温不火地开口,让月白白这个家伙跟过去,虽然可能麻烦了点,不过短时间内他还真不相信其它的人。 “这么简单?西城?你带我去西城,嗯嗯嗯,好好。”月白白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听了这话兴奋地转过来拼命点头,西城耶,那里是一个神秘的城市,只是她一直没有机会去过。古籍里说,那里的有个乱葬岗,其中有一颗最大的树,传说只要围绕着树走三圈,然后就有一双火眼金睛,能够看到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石,而这颗宝石叫做幸运之星,能够实现任何愿望。 西城那里是一个混乱的地方,本以为怕死的月白白会死活不去的,如今这种反映也太出人意料了。 “那你说。”程独也不问其它,他想知道她需要他帮什么忙。 “风四喜欢哪种女人,那种投怀送抱的,还是欲拒还迎的,或者是那种风骚的,又或者是那种乖巧的……” 程独略微一想,“风四表面看上去花心,心底上到还是喜欢很乖巧的,柔弱点的……” “你可以替我约他么?再替我找一直病怏怏的狗,嗯,是母狗,长得要俊喏。”月白白对着程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很温暖。 程独轻摇了摇头,脸上带了丝无奈,派人去找了一只白色的母狗来。 程独要见风四很容易,随便一个借口就能将他乖乖招来。事先程独就对月白白说过,“我只将他带来,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月白白那张嘴从看到狗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没有合拢过。 风四好奇,早上不是才刚见过么,下午又让他来?好奇是好奇,也没有想到过其它的方面去。程独脸色与往常无异,“明日我们就动身,月白白也跟着。” “大哥,你想通了,嘿嘿,我那招不错吧,我是特地为了培养你们夫妻的感情,大哥,有什么奖励吗?” “有的。” “嗯?”风四吓到了,这是程独么,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明日给你。” “大哥,您说真的?”风四可能是太激动了,有些轻颤。 “我何曾骗过你?”程独挑眉,唇角抿起一丝淡笑。 风四告辞之后还在想着程独刚才的表情,莫非他与嫂子的感情猛然增进,然后……哦,应该是,风四轻点了点头,脸上浮起怪笑。他正思考着,突然一名女子撞在他的怀里,风四下意识地扶住。 风四带着警惕道,“你是谁?” 一看此名女子的脸,风四那颗花花之心就雀跃了起来,虽然此刻她带着病态,白皙脸上有着柔弱纤巧的五官,很是精致的,杏眼儿带着少许水雾,有些迷茫甚是惹人怜爱。 风四对程独院子里的事物都是比较了解的,程独人口众多,白日里却寂静的可怕,程独不喜欢吵闹,他们该做什么的就去做什么,没有事情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些地方。 “我……我是这里新来的丫鬟,就是小英的表妹小如,今天有些头疼,现在要去医铺。” 风四情不自禁道,“姑娘可信得过我,我带你去?” “谢谢风公子,我对这里的路也不是很熟悉。”小如有些拘谨地退出风四的怀抱,朝他抱以微微一笑,笑容淳朴清纯而且自然。 “你认得我?”风四的心跳了起来,见小如低着头,耳根处带着微微的粉色,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越看越漂亮,越来越让他动心。 “院子里没有人不认识风公子的……”声音纤弱如蚊。 “认识是一回事,爱慕又是另外一回事,可有女子爱慕我的?” 小如的头更低了,“风公子,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风四轻笑。 月白白躲在远处的草丛里不远看着正开心,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到有两下子,现在估计他正在想办法骗她上床……” “嘿嘿嘿嘿嘿……”月白白一脸奸笑,笑完了才明白过来程独在她的身后,她站了起来,有些闷闷不乐道,“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只可惜看不到了……你的丫鬟被调戏,你都不管的吗?” “又不是没有先例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就只好放手,风四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总会给她们安排个好去处。”显然程独在这个方面上很大度,月白白看得出来程独对他的属下还是很宠爱的。 “太人渣了,这么玩女人……”月白白咬牙切齿。 “走吧。”程独拉起月白白就往外走。 “嗯?”月白白怔了怔,他带她跟着风四?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会被发现的。” “有我在,谁发现的了。走。”程独走在月白白的前面,唇角微扯,他也想知道风四的后续情况。 月白白被程独搂在怀中,飞檐走壁,程独轻功一流,及时以风四的功力也无法将他发现。月白白被带着在高空中乱窜有些害怕。却还是瞪大眼睛盯着风四他们的行程。 月白白这次施展的其实就是所谓的幻影术,只有风四和施法者看到那只狗是个女人,而其它人看到的不过是风四带着一只狗。 月白白见风四将狗带到医馆里,“快给这位姑娘看看,她身体不舒服。” 月白白明显地看到医馆里大夫那抽筋的嘴角。她不敢笑出声,在程独的怀里无声无息地笑了个花枝乱颤。无意间转身看到程独的眉宇间有淡淡的笑意,不过不是很明显,在对上月白白的笑容之后恢复如常。 后来月白白又见到风四带着小如出来,风四将小如靠在她的身上,因为在大街上,没有遮挡物,不敢跟得太近,只是略略地跟着,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但是能知道风四在逗弄那个“姑娘”。 月白白的脸已经笑得抽筋。程独低吼,“别动,再动将你摔下去。” 月白白低声道,“风四太强了,居然拐着那个女人进客栈去了。快跟快跟……” “闭嘴。”程独嫌吵,“那狗意志力太差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被风四弄进去了。” 月白白跟着程独也走进那家客栈,给了点钱,很轻易地就问清楚了他要的那个房间。临走前还听到掌柜的说,“这个客官真奇怪,说了不收留宠物的,却依然往里带。给得钱多,也不好说什么了。” 月白白在那客房门前站定,听到里面风四说着的暧昧话语,“这衣服穿得真好看……脱下来给我仔细瞧瞧……那先我脱给你看……” 月白白听着恶寒,沾了点口水,在门上戳了个洞,透着个洞往里面瞟,风四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见他脸上猥琐的表情,只听得到他调情的话语。那个“小如姑娘”此刻脸色通红,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胸襟,一脸欲拒还迎的表情。迷离的眼眶,眉梢的喜色尽是动情之意。 可能是在风四的说动下,松开了自己的手,任凭风四“处置”。 月白白正看得起劲,嘴角大大地咧开,想笑不敢笑的样子,突然间一双温柔的手扣住她的双眼,遮挡住她的视线。 月白白拿手去推,却推不开,“你干嘛呀?” “姑娘家不许看这些东西。”程独的声音低沉在她身后响起。 “可是你都看……” “我看到的就一个人在那逗狗,哪里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程独大方回答。 “再看看,再看看就好……快把手放开。”月白白的声音带了一丝柔软和撒娇的意味。 门“吱呀”一声开了,风四脸颊上带上粉红,似乎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见了门口的两人,眸间的冷意褪得一干二净,带上几分迷茫的惊讶,“大哥,嫂子,怎么是你们?” 程独轻咳两声,“风四,在把女人的时候,最好看清楚对方是谁。” “大哥,你院子里的,看着不错,挺可人。”风四邪邪一笑,“我带她出来的时候,大哥想必已经看到了。” “这个人就当作我提前给你的奖励了,不要忘了明天的正事儿。”程独说得一本正经,扯着表情有些呆的月白白离去,随即身后传来一声风四的尖叫声,与平常的形象行成了巨大的反差,“他妈的,真的是只狗?!” 第十六章 所谓食物的等级 月白白被程独拖着往前走,她跟在后面笑得很傻也很带劲,幻影术在一个时辰内就会失去效果,如果真的继续下去……风四会过来杀了她的吧。 这处客栈也算是程独的产业之一,不过不归于他管。这里供应着各地不同风味的菜色,装潢设计也都很讲究气派。分成好几个不同格式风格的楼层,有古香古色,有风韵素雅的,也有摄人气魄的庄严建筑风格。 “别笑了,大家都以为我带着个疯子。”程独回头对上月白白灿烂的笑容,忍不住拍她脑门。 “好。”月白白硬忍着笑意,对着程独的背影做鬼脸,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句,“风四会不会再找我报仇啊?” “可能会。” “你会不会帮我挡一下下?”月白白有些底气不足道。 “不会。” 来的时候月白白,没有怎么看客栈内的设计走的时候,望着这些垂花门楼,精美的雕刻及彩绘不由大呼漂亮。 月白白的呼叫声被打断,“大哥我就等你这句话。”风四邪恶的声音传入月白白的耳中,她轻颤了一下。 不知道何时风四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斜斜地靠在转弯口的柱子上,他一手撑住额头,脸上带着深沉,“嫂子,这次你做得太过了,本来我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不计较你傻样,叫你一声嫂子的,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所以……” “呸,你才傻样,你就一色猪,抱着只狗当姑娘亲。”月白白也不满了,谁敢说她傻,虽然自己内向了点,木讷了点,可是从来都是将自己当做聪明的人培养的。古籍里说了,只有聪明人才能练就成巫术的。 “你……”说起这个风四的脸色铁青,想他在花丛中流连这么久,今天居然……这种事情若是被宣扬开来,他风四还要不要在这个世上活了,不过月白白毕竟是程独的夫人,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或是感情不合,这个名分上存在的东西,他还是懂得分寸的,而如今程独见他要对月白白动手,眼神微冷,他也就当作被狗咬了口——算了。 “风大少,看来您骗小姑娘的招数用在狗身上,照样好用。”月白白不依不饶,抬头挺胸,悍上了。 风四既然不计较了,就笑,笑得很甜,那双桃花眼也生动起来,“嫂子,早上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真诚道歉,下午你做得好,太好了,连我也不由自主地为你鼓掌,这还真是证明了我是人畜通吃。哈哈……” 风四那笑容笑得特别假,月白白看着觉得十分可疑,瞅了一眼程独又瞅了一眼风四,决定还是给个台阶下,点了点头,“你很有魅力。” 风四告辞离开,摸着有点僵硬的脸,甩了甩头,自我安慰道,只是一场梦而已,此刻他前面窜来一只狗,就那只叫做小如的狗,乖巧地趴在他的脚边,朝他呜呜地叫着,用它那黑亮的小鼻子蹭着风四,见风四不理它,上前咬住他的袍子不让他走,风四一见又是这只狗一溜烟跑了。 这是噩梦,是噩梦,绝对是噩梦!! 月白白笑嘻嘻地看着这个场景,又是捂着肚子一顿爆笑。 此刻正好有店小二端着香喷喷的饭菜从他们身旁经过,送入客房中。月白白似乎有点饿了,闻着那香味儿盯着那盘不知道是什么的美食,有流口水的欲望。 “饿?” 点头,拼命点头。 “想吃?” “……嗯。”月白白尾音刚落,却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拐角那边出来,月白白忙伸出手来对着他招呼,“夜牙,夜牙。” 夜牙正凝眉想着心思,突然见到月白白,不得不说是有几分欣喜地,快步朝着这边走来,唇角带了几分笑,无意识地将视线落在月白白的胸口,“白白,上次的伤可是痊愈了?” 月白白点了点头,咧着唇笑得纯真,“好了,小伤而已。” 程独在夜牙出现的那一刻起便有些不悦,微微皱了皱眉头,扯着月白白的脖颈往后拖,冷冷道,“不是说饿么?” “夜牙,既然碰到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程独冷哼,“我还没有跟陌生人在一起吃饭的习惯。”他加重了几分力道,拖着月白白走,夜牙往前一步扯住月白白的袖子,“请你尊重她。” 程独的双眸怒气更甚,淡淡道,“要不要尊重她,我说了算,你是她的什么人?” 程独对夜牙一直无好感,特别是见到月白白对着他笑得跟个白痴的时候。夜牙对上程独的冷厉眼睛,眼眸有一丝异样的东西滑过,手指微张,慢慢松开了手中的布料。 在程独的面前,月白白是没有什么说话的份儿的,就比如此刻。月白白还想说些什么的,程独已经带着她快速离开,随便丢进一个包厢,将她按在座位上,“你给我安分一些,否则,别怪我不可气。” 月白白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反而打量着房间中的摆设,许久惊呼了一声,“这里的门画得好漂亮……” “家里的不好看?”程独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见她的眼睛对着那扇门发光,不由反问,月白白素来喜欢素色,今儿却喜欢这里有些张狂的调情色。 月白白此刻是这么想的,在不久之前他们之间还是配合的还好,这一转眼之间怎么就变了味道呢。她不想面对这样的程独自,还是转移个话题好了。 “换个地儿吃吧。”许久,程独慢悠悠地说出这么句话,在月白白困惑的神态下,带她来到第五层,虽然这楼梯走上去有点累人,可是走到之后才发现这里是最豪华的一层,只有一间包厢,说是客房,其实比起任何豪宅来都不显得差。精致的珠帘在窗框儿上垂了下来,科颗颗珠子圆润饱满,伸手一掀,无限风光美景尽在眼中,她从来没有到过这么高的地方,如今从这里往下望去,整个城的荣辱兴衰都能收敛在眸子中。再观看周围的墙壁上画着很多的浮世绘,仕女图,色彩鲜艳,花样繁杂,月白白看着很是兴奋。 如果墙能够让她抱得住,她一定扑上去狠狠地抱,她在墙壁前叹气,听得程独烦躁,“做什么叹气?” “古籍里说,繁杂的颜色能让人幸福,所以我现在幸福了。” 程独无语,倒了杯茶给自己轻抿了一口,似乎已经习惯了某人的聒噪。 “程独,这间房即使是只坐一个时辰也会很贵的吧。” “这包厢是我专人的,你若想在这里睡个十天八天也未尝不可。” “真的?”看着程独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月白白就收敛了脸上那副花痴滴笑容,“我才不稀罕这里呢,高处不胜寒,懂么?” 此时,门被打开,殷勤的掌柜亲自端着美味佳肴上来,后面还跟着还几个小姑娘,他们的手里拖着精致的盘子,上面扣着一只大瓷碗,等菜色完全上齐了,才一个个打开。 有一些是宫廷菜色,比如,鲜辣酱汁浸拌杂菜,茄汁豆煮大连鲍,酸辣海皇羹,浓汤鲜虾煮津白,尖椒焖卤蛋,石板肉碎烧海参,也有比较普通的民间菜色,如豆腐泥鳅,大醉虾,龙须凤爪,风干鸡,铁板牛肉……每一样的菜色都是极其精致,做工细腻,配上色彩斑斓的配菜与地盘的衬托,更是相得益彰,看上去十分养眼。 “少爷,夫人请慢用。”掌柜心中暗骂自己,早知道是程少,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就应该盛款招待,幸好程少没有怎么介意。 程独让他们出去,月白白见没有人了就开始吃,尝了尝味道之后咂了咂嘴,“味道真好。”她脸上表情很丰富,美食在口,依然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尝了美食,月白白的眼中尽是幸福,她平日里没有跟程独同食过,而如今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程独不怎么吃,她不由有些不自在起来,不由找话题问,“平日里你给我吃的东西都很普通,味道也不是很好……” “给宠物吃的味道能好得到哪里去?”程独讥笑了一下,“给你做饭的那个人跟给那“小如”做饭的是同一人,你一直都没有提异议,我也一直以为你很满意。” 月白白一听,脸色微变,从风四那里赢来的快感瞬间消失殆尽,她将筷子扔在地上,再也吃不下一口…… 那天晚上小英送了宵夜来,月白白不吃,小英只以为她不饿。次日清晨月白白赖床,依然不吃早餐,而今日正好是程独决定启程去西城的日子。 程独等得不耐烦了,推门进来,将还窝在床上的月白白拉出来,“起床。” “我不要。”月白白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起来。”程独将床上的被子扔掉,对着她吼。 月白白穿着白色的亵衣缩成一团,嘀嘀咕咕,“我不起来,我就不起来,我就是不想起来。” 程独甩手走了,过了一小会儿,月白白的房门口站着一排的丫鬟,每个人的手中端着一个碧玉盘子或者碧玉的碗,晶莹剔透,每个盘子都盛着少量的点心。一个个丫头走进门来,她们穿着同一颜色蓝布纱裙,看那轻柔的绸缎就知道甚是名贵,脸上化着淡雅的妆容,带着春天般的温暖,露出漂亮的笑容,一口一个少夫人。 “这个是燕窝莲子炖鸽蛋,请夫人慢用。” “这个是雪梨炖雪蛤,请夫人慢用。” “这个是杞芽腊炒煎蛋盏,请夫人慢用。” “这个是……” 月白白一时有些惊呆,这长长的队伍一个个介绍下去,还不折腾死她,她连忙叫停,突然觉得这些名贵的东西只是满足了她心里的需求而且,其实这些东西其实还不是那个调调,她月家也不是小户人家,家中有财有势,只要她开口,什么也都是有的。但是她不怎么挑食,也不是很看重钱财。在月府,她是这么多姐妹中最好养的,日不出户,不用想着买怎么样的胭脂水粉,怎么样的稀世珠宝,甚至也不像姐姐们那么骄横跋扈,被下人的儿子也曾经欺负过。除了三姐外与其它的姐姐关系都不好,因此姐姐们喜欢的东西,她就不喜欢。她们非精致昂贵糕点不吃,非绫罗绸缎不穿,而她从此以后对这些东西就有所抵触。 早点还是包子最可口,既能填饱肚子又方便,她端了盘素菜来,道,“剩下的都撤了,给我弄几个包子就行。” 丫鬟走后,程独进来,见月白白正在吃啃包子,手旁只有一碗蛋汤和一盘素菜,不由道,“满足了?” 月白白喝了口汤,冷哼一声。 程独也不理她,到衣柜里理了几件衣服出来,颜色艳丽,做工精美。月白白无意间看到,赶忙道,“你干嘛?” “带着,可能用得着。” “我死都不会穿的。”月白白自有自己的穿衣风格,对于这种贵妇人着装,毫无喜爱。 “到快死的关头时,你会将你自己扒干净换衣服的。” 月白白无语,继续啃包子。 “吃快点。” “你家的狗也吃这种包子吗?”月白白直愣愣地看着他。 “我家的狗不爱吃这种包子。” “那就好。”月白白挺高兴,终于不用将她跟狗联系起来了。 “我家的狗只吃带肉的包子。” “噗……”月白白刚吃了一口就喷了出来,她怒意四起,站了起来将手里剩下的小半个包子扔向程独。 程独微微移动身子就躲开了,也不管月白白有没有吃完,拉着她朝外走,“做事磨磨蹭蹭的,大家都等你。” “唉……”月白白探了口气,也便不再挣扎了,谁让她答应了他跟他去西城呢,不过她也很想去西城的,她也知道那里很混乱,但是那里有很多美好的传说,那些传说都让她动容。 “诶?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月白白见宽敞的马车里只坐了两个人,而且周围也没有跟随的人,不由好奇地问道。她以为风四啊,刑七会跟着他的。 “你问那么干嘛,你,就是个陪衬的,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不该说的就不要说。”程独本来不想理她,看她那有些傻傻的样子,不由提醒了句,不过这话说是好心,听在月白白的耳中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马车还是那辆马车,车上有桌有茶,马车稳稳地行驶,也不算怎么颠荡,可是月白白就是高兴不起来,跟程独同一空间,其实一种折磨。他冷冷地往那儿一坐,身上散发的寒气经久不变,那不是一种自然伪装,是一种本能。 月白白又不敢找他讲话,就一个人闷闷地叹气,过了一两个时辰的时候,程独扔了一袋东西给她,月白白打开一看,都是白白胖胖地包子,她有些囧,抬头对着程独吼,“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不吃。” “这是带肉的。”程独淡淡开口,眉头一挑。 月白白更愤怒了,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程独,那手指头有些颤抖,“你,你太可恶了,你真的是太可恶了……” “你可以不吃,到西城还有一天的时间。” 月白白低头闻了闻包子,看了看程独那淡淡的表情,终是忍不住饥饿啃了起来,吃得到是满足,吃完了她还打了个饱嗝,倒了茶,喝得很悠闲的样子,“你家狗待遇还真不错,这包子挺好吃的。” 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有人过来在马车下面禀报,“程少,风月酒楼到了,是不是先用膳。” “好。”程独开口,站起来就要下马车,月白白却一脸惊讶,扯着程独不让他走,“你不是说,还有一天才到西城的吗?” “可是我又没有说中途不下来。”程独甩了甩手,将月白白的手拍下,“如果你还吃得下,就再来吃点。” 月白白一脸无语,脸上带着点哀怨,愣愣地看着程独那抹修长的背影,终究还是决定下来,坐这么久也有点闷了。 第十七章 所谓西城之行 酒楼里那些菜色虽然说不上有多么高档,却也代表了当地小镇的风味特色,月白白坐在桌子的另外一头,看着程独吃饭。程独只当她是空气,津津有味地吃饭,这种人,即使是吃饭,举手投足之间也宣泄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霸气与高贵。 月白白已经吃饱了,只是吃了小半碗蜜糖果脯,看着桌上还剩着很多菜,不由闷闷道,“能打包带走吗?” “那种事情不是有身份的人能做的。”程独又优雅地吃了一小块无骨鸡柳。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帕子拭了拭唇。 “那我这种没有身份的人可以带点走么,我很想吃那个香辣蟹……”月白白砸吧砸吧了嘴唇,盯着桌上那金灿灿的蟹,“只是现在吃不下去,都是你个混蛋骗我吃包子……” 程独站了起来也不理她,就往门外走,月白白趴在桌上望着一桌的美食,吞了吞口水,轻声骂道,“真浪费!” 最后她还是站了起来,跟在程独的身后进了马车,过了一小会儿车夫才回来,回来的时候递了一包东西进来,程独也不接,示意月白白自己去拿,月白白本来还有点闷闷不乐,当接过那包东西的时候,脸上那郁闷的表情一消而散。 她抱着带子坐在位置上笑得有点傻,她无意间看了一眼程独,他闭目养神,脸上神色自然。 月白白到现在还是不喜欢坐马车,她不觉得这个马车有什么了不起,再稳也没有大床舒服。还记得她大姐曾经被当今的三王爷约出来游玩之后回来,一直在炫耀着三王爷的马车有多么高级,坐着有多么舒适,里面有多宽敞,里面有多少摆设,还说自己与王爷下棋什么的,其它的姐姐都十分羡慕,而如今她也坐在这种马车里,比起那姐姐口中的马车甚至还要豪华一些,听说这马车的车轴都是黄金渡的,马车里的这张桌子是汉白玉研制的……月白白的眼光突然带上了鄙视从头到尾打量了下马车,然后拉过旁边的一床小毛毯披在身上,靠在一边的软垫上,睡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深夜,马车还在赶着,不疾不徐,月白白不知道程独去西城的目的,不过他不让她问,她就不问,有些渴,她稍微移过去倒茶,因为太黑暗,所以碰翻了杯子掉在地上,幸好地上铺着毛毯,杯子没有摔碎,却依然惊醒了程独,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做什么?” 这么黑暗的空间里突然听到声音让月白白轻吓了一下,结结巴巴道,“我想喝水……” 在停顿了一下之后月白白的手中被塞进了一杯茶水,茶水一直养在暖炉,还是热的,月白白不由开口,“谢谢。” “天亮了就能到。” “哦。”月白白应了一声,又道,“我能吃东西吗,饿了。” 她怕吃东西吵到他。 黑暗中,只知道在这个空间有着另外一个人,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她也毫无顾忌。她从那个纸包里拿出一个香辣蟹慢慢地吃了起来,可能是放在暖炉旁边的缘故还是温热的,麻辣咸香,酥脆爽口,月白白吃得带劲,甚至还大胆地问程独要不要,她是不知道程独是否拿了,但是后来从一边传来细微的吃食声,证实了事情的真相。 吃完香辣蟹,月白白又喝了杯茶,懒懒地又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月白白刚起床的时候,脑子会一片空白,此刻她就那么傻傻呆呆地盯着前方看。她第一个见到的就是程独,盯着他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他是谁,只是觉得这人神清气爽地坐那儿抿了口茶,样子很好看,她涣散的脑子逐渐清醒过来,“到了么?” “到了。” “去哪儿?” “你爱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 “呃?”月白白吓到了,猛盯着程独瞧,“你来不是办正事的吗?” “陪你也是正事。”程独扯了扯唇,带着笑意,语气中有莫名的温柔。 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月白白也没有多怀疑,跟着程独去“玩”去了。 下了马车,这里是一处客栈,“风香楼”。风香楼依山傍水,古色古香的红色高层建筑倒映在旁边的水中,与周围的寄情山色形成了一种颇有情调的风格。客栈的周围除了一家看起来颇为雅致的茶馆之外几乎没有其它的什么小店。郁郁葱葱的古木与蔽天的翠竹在客栈的后边映衬着,有一种幽静的感觉。 “这里也是你家的?”月白白问。 程独轻轻颔首,“风四的。” “哦。”月白白不再问,跟着程独上楼,顶层有属于他的专门包厢,他们将行李放进房间。月白白突然又开口,眉宇间微皱,“这里只有一间房……” “有什么奇怪的?”程独反问,微微翘唇,眼中带着某种月白白看不懂的表情。 “呃……”月白白只是觉得不习惯,她宁愿程独冷冷地对她,这样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恨他,可是如今他这么好脾气地在她面前笑,她不习惯,很不习惯。 程独伸出手来拉她,她逃也似地跑了。 西城的人很少,大街上很干净,偶尔还有巡逻出来的士兵。月白白轻声问旁边的程独,“能带我去乱葬岗么?”这个才是她来的真正目的,所以她要提出来。 程独想也不想就否决掉,“去那种地方做什么,这里虽然混乱,好玩的地方也还是有的,我带你去热闹的地方看看。” “呃……”月白白偷偷地觑着眼睛看程独,没错,一样的脸,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只是脸上多了一丝她不熟悉的笑容,那笑容怎么看起来让她这么发寒哪…… 前面有个台子,倒是围了些人,月白白只觉得跟程独单处太难受了,就跑上前去,探个究竟。月白白起先不是很了解问了周围一圈的人之后才知道,这里是靠力气吃饭,如果能抬起擂台中的那口钟就能吃到一顿饭菜。 了解到这个信息之后,月白白突然有些心虚起来,她瞅了瞅周围那些跃跃欲试要上来挑战的人,看起来都是些火柴棍,样子看起来面黄肌瘦,形如枯槁,仿佛是长时间没有吃过饭。而她,她突然想起她刚吃过的奢侈物,心疼痛起来。举办此比赛的人是个胖老头,坐在擂台一角的软榻上,有人给他扇风,给他喂葡萄。他的脸上洋洋得意,他以为自己一个名慈善家,而在月白白的眼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人。 擂台的中间的那口钟,估摸有个二百来斤重,让这些火柴棍似的人如何抬得动,听人说当中有个人活活被压死过。她只是心疼,望着他们她突然有了主意,她说,“多抬一次,就能多几碗饭么?” “是这样子的,不过要抬起这么个钟也都用完了力气,哪里还有力气再抬第二次,还不如乖乖吃完那碗饭就好。” 一张桌子上放着一桶饭,香喷喷的大米饭,旁边有个脸盆,里面盖着一块块料理简单的红烧肉,很简单的食物,却是这么多人的梦想。 月白白从随身带着的小兜里掏出一粒药丸,吞入了肚子里。她默默道,我帮不了你们那么多回,可是这一次我就让你们吃饱饭。 当月白白走上擂台的时候,不仅程独愣了一下,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当月白白的眼神对上程独的时候,他眼中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微微的笑意,他的唇轻翘,却在说,“下来。” 月白白只是摇了摇头,走到那胖老头面前,“老头,我能搬起这个大钟,搬起一次给碗饭么?” 那胖老头见了月白白,嘴角露出淫笑,“姑娘,看你姿色不错,若是要饭吃,给我摸一下,就给一碗,睡一下,我可以给你间房子住。” 他旁边的女子都笑起来,声音很刺耳。 月白白虽然心里不舒服,却还是忍了,她说,“那些待遇还是留给其它姑娘,我只问你,你说得话可算数。” 见他轻蔑地点头,月白白轻笑,“好。” 一阵微风吹过,两鬓松下来的头发贴在脸上又吹开。 月白白走到擂台中间对着下面的火柴棍说,“现在我搬一次钟,你们就上来端一碗饭,大家排队,一个个来,不许抢哦。” 下面的人有两部分的人,一部分是看好戏的,他们的脸上带着错愕,还有一部分的人是为了赢比赛吃食的,他们的脸上是惊悚,一时之间没有人吭声。月白白也不理会,双手往那钟上一放,很轻松地将那口钟举到头顶,她嘴角轻斜起笑意,嘿嘿嘿,最近几日做的蚂蚁大力丸,效果似乎是出奇的好,不过效果只有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拉肚子,速战速决吧。 台下在出奇的寂静之后惹来惊天动地的惊呼声,而程独那双眸子中带出异样的光彩,随即唇角浮出淡淡的笑意,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她眉飞色舞的眼神。 胖老头倒也讲信用,月白白举一次,他就给一碗饭,眼见着那群火柴棍都拿了碗饭,吃上了肉,月白白将钟重重地放下,此刻她发现自己几乎什么力气也没有了,腿脚都有些瘫软,周围的人群也疏散了些,她刚想走却被胖老头拦住,“姑娘,可否考虑刚才我给你提的条件?” 月白白大喘了几口气,凭着一股毅力往他面前一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老头,也不看看你一大把年纪了,天天这么出来招摇有意思么。做人也不带这么虚伪的,你自认为自己有几个钱就能让所有的人都围着你转么?我告诉你,你做本姑娘的爷爷我都嫌你老,哼……真可笑!” 月白白那眼神带着轻视,唇角带着讥笑,那胖老头突然有种想吐血的冲动,他可是当地的富豪,有房有业,虽然年纪大了点,女人却一个个围绕着他打转,家中有小妾十四人,也算是一段佳话。 “哟……老爷,这姑娘不知好歹,不要跟她计较。”老头右边的女人,一脸狐狸媚像,急忙规劝道。 左边那个长张小气脸的女子道,“老爷,把她做了吧。” 月白白冷哼一声,仰了仰脖子,“信不信我将那钟罩你们头上,让你们永远出不来,嗯?”这个尾音上来带了分狠劲,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了某人的说话发式。 “啪!”两绽金灿灿的黄金扔在那老头桌前,“够么?” 程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近了月白白,将她半搂在怀中,朝那胖老头露出一个冷笑,眼神极其犀利,有着一种肃杀之感。 “我家夫人就是喜欢玩,七岁时候就会杀人,九岁的时候就开始烤人,最近她喜欢玩分尸,很多人都不想死,可是在无形无影中就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程独说得这段话很冷静,听在胖老头的耳中却有一惊一乍的效果。 那胖老头想起月白白刚才将那大钟轻松举起的状态,赶忙摆了摆手,“不想知道不想知道,我下午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程独领着月白白,月白白跟在他的身后,只觉得莫名其妙,程独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他要冷也不是这么个冷法的啊。 “月白白,你这一套一套的都还挺惹人注意的啊。” “我们回去吧,我走不动了。” “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不用。”她下意识地拒绝,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原因,她抬头看了看程独,他的嘴角还是带着笑意,不过比起原先加深了很多。 “真不用?” “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再笑了,我看着别扭。” “好。”他的眼中皆是玩味,微微勾起了唇角。 回了客栈,月白白趴到床上就起不来了,她自言自语道,“这蚂蚁大力丸原来就是抽尽了我后面的力气,现在我可是一点气儿也没有了。” “看着还真是英勇,你现在不是还能说话么?”程独清冷的声音在她头上方响起,“要不要我陪你睡会儿?” “喂喂喂,你干嘛啊,走开。”月白白发现今日的程独特别奇怪,朝他咆哮了一句。 “我们平时没有睡过一起么?” “废话,当然没有。”虽然有那么几次,可是那个程独又不是你,所以月白白很无耻地给忽略了。 程独听罢若有所思,说是让月白白在房中睡着,自己出去一趟,这一趟回来就是半夜,他缓缓靠近月白白,月白白从梦中惊醒,看到程独站在她的跟前,窗外的月光打了层进来,程独的侧脸显露无疑,她不由失声道,“你干嘛?” “跟你睡觉。”口气中带着一层缠绕着的暧昧。 月白白突然有点害怕,他这个口气显得很陌生,她掏出枕头底下的笛子开始吹奏起来,从窗外的月亮位置看起来,这个时间刚刚好。 月白白重复吹了一次又一次,只听得程独道,“这曲子挺好听,只是不怎么调情。” “呃?程独?” “是我。” “完蛋了,怎么失效了。”月白白暗自痛苦中,若是那个被控制的程独出来的话,他会叫她夫人,她记得。 第十八章 所谓被耍后的情丝 “你这招失效了?平时都能将我控制的?”程独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某种疑问。 “呃……是。”月白白想,反正你都知道的,控制过你几回,不过你却不知道是这笛声而已。 “你说我们接下去做什么比较好?”程独的身体又欺近一步,唇角荡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月白白脸色微变,很淡定地往后退了退,“我可以睡门口的。” “你知道,你在拒绝我吗?”他的脸色微冷,身体几乎贴上她。 “呃,知道。”本来睡到一半醒来之后,口有点干,现在说起话来她感觉干巴巴的,看着程独一步一步的逐渐靠近,她发现她的心跳得厉害,是紧张,抑或是害怕。 “可是我不容许别人拒绝我,你可知道?”程独又道,一手抚上自己胸前的纽扣,似乎解纽扣的样子,一手朝月白白伸了过去。 月白白缩着身子倒退着,看到程独也爬上了床,她换了一个方向倒退,最后吓得从床上滚下去了,而且头部着地,她捂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呆呆地坐在地上,然后看到程独的唇角那抹笑容越扩越大,接着便笑得肆无忌惮。 她还很清楚地听到他在说,“嫂子,你也有今天。” “呃……”月白白终于反应过来一件事情,这个所谓的程独是假的,她本来是想哭的,眼泪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居然是你?风四?” 风四蹲了下来,撕去脸上的假面,那双桃花眸子在月光底下显得亮亮的,他的笑容看起来很轻浮,“嫂子,是我。” 月白白反应过来之后,站了起来冲上去就想给风四一巴掌,风四急忙退后,“嫂子,有话好好说。我不是没有对你怎么样么,不要生气啊。” “呸,风四,我要杀了你。”月白白气势嚣张起来,扑上去就对着他拳打脚踢。风四暗暗叫苦,眼前这个女人好歹是程独的夫人,他不能打她只有被打的份儿。只是月白白的手法不痛不痒的,打在他身上软绵绵的,跟调情似的,突然觉得自己心中产生了一丝异样,他气势一凌,怒吼道,“月白白,你是女儿家,不要对男人动手动脚的,若是被大哥知道了,成什么话?” 月白白住了手,手指着门,恨声道,“滚出去。” 风四没有出去只是在月白白面前坐定,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看来我是小瞧了你,你这些邪门歪道哪儿学来的,又或者,你是妖怪?” 月白白没有反驳只是突然笑了起来,“风四,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月白白,以前是我对你掉以轻心了,我就一直不明白大哥为什么娶你,现在反倒有些觉得不奇怪了。” “我控制了程独?” “不。” “呃?” “是因为你身上有吸引他的特色,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一些奇异的力量,但是我相信你,我风四从来不会认错人,而且你这么傻,脑子不够用,真有什么目的也斗不过我。” 月白白一听他又说她傻不干了,“你才傻,你还抱狗亲……”她话还没有说完,嘴就被风四的手捂住了,他低声呵斥了一声,“闭嘴,去你的狗,下次再提我真对你不客气。” 风四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贴在她的嘴上,赶忙拿了下来。掌心有温温的热度,微痒。挠得他的心也痒痒的。 月白白没有什么留意他黑暗中的表情,撇了撇嘴,“程独去哪儿了?” 风四没有回答只问,“你们还未同过房?” 月白白脸色一红,冷哼一声,不回答。 “怪不得,你喜欢不喜欢大哥?”风四哦了一声,对这对小夫妻间的事情有了好奇。 月白白也不回答。 “喜欢就要追的,我教你几招,女人偶尔主动,男人容易动心的。”风四轻笑起来,“不过要有个度,上次有一个女人过度主动,被大哥打吐血了。” “呃……”月白白一怔,突然想道,自己干嘛跟他一个不相关的人废话,“风四,你够了啊,之前的事儿你有不对,我也有不对,虽然我亏一次我就不计较了。” 风四站了起来“切”了一声,“你做的那事儿十恶不赦,要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早就将你千刀万剐。” “呸……”月白白也不想跟风四再继续辨白下去,她喜欢跟那种没有气焰的人吵,不怕吵不过,因为对方不屑跟你吵,风四不是这种人,嘴比较贱,什么话都能说,还容易打压人的气势。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跟大哥换的吗?” “今天早上……”月白白幽幽地说道,“一大早就觉得不对劲……” “我从早上开始就没有打算瞒你,不过……”风四突然就说不下去了,此刻他发现自己的脸颊有微微的发烫,这是从来未有过的。 若是继续瞒着她,他再毫无顾忌地主动一些,他们可能发生什么事?那股暧昧的火开始在心头逐渐蔓延开来,他的心有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颤动,月白白,第一个让他认栽的女人,突然不敢跟她面对,他淡淡道,“我先去睡了,明天你装作什么事儿也没有,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 “哦。”月白白不知道为什么风四的口风会突然转变,却还是点了点头。 “地上凉,到床上去吧。”风四将假面贴上便关门出去了,那一夜他没有睡觉,在楼下要了一壶酒,一杯一杯地喝,最后硬生生地忍住,将酒杯握在手里,他说,这也只是一场梦。 本来就是,莫名其妙地对她有了欲望,是因为她玩了他?是因为他知道她还未被大哥碰过?不能再想了,若是被大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月白白再次爬上床之后就睡着了,一夜无梦,大清早起来的时候发现程独,不,是带着假面的风四坐在紫木桌前喝茶,“嫂子,醒了么?醒了就好好打扮,穿得隆重些,大哥应该给你准备了服饰。” 在一阵怔忪之后,月白白开始醒悟过来,“你怎么会在房间里?” “大哥平时不睡在房里难道还睡在房外么?我先出去,你换好衣服叫我,我让人送吃的进来。” 月白白见他关了门才坐了起来,找衣服,然后她就很囧地发现,整个房间里除了那件她说死都不穿的艳丽裙子,居然没有其它的衣服了。她无奈乖乖地换上,虽然款式很繁华,这种颜色她还是能够接受的,紫红色,偏淡,做得很贴身,多吃点饭可能就套不进去。不过这种衣服穿着很繁杂的,很多地方都要系带子,穿完之后连弯腰都不能。月白白瞧见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感到很陌生,衣服很漂亮,将她玲珑娇小的身段展现无遗,一朵朵柔软的镶花在她身上绽放,看起来就像一名花美人。 风四说,“穿好了没有?” “好了。” 风四推门进去,目光在月白白的脸上一闪,带着一丝惊艳,随即将视线不动声色地移了过去,眼睛不敢再盯着她看,“涂点胭脂,头发挽起来,再把这个镯子链子带上。”他将手中的一个胭脂盒,簪子盒,首饰盒递给月白白,转身就走了出去,他的手微微握着,宣泄了他内心的某种紧张。他出门之后才轻轻吁了口气,他说,快点从梦中醒来。 月白白照了照镜子,反正都穿上这么好看的衣服了,带些首饰就更漂亮了。月白白抹了淡淡的胭脂,将头发绾了一个简单素雅发髻,配了一只紫玉兰花簪,脖子里挂了一串粉色的珍珠,她继续对着铜镜笑,咧了咧牙。 她只是吃了简单的食物就出了门,风四不敢看她对她说,“你现在开始走在我后面,你就当我是程独,暗处里有人看着。” “哦。” “过一会说话玄虚点,见到好奇的东西就当没有看到。”风四嘱咐道,“不该吃的东西不要吃,听话。”风四今天说话的语气怪怪的,有些温柔有些不自然,轻声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的声音又变成了程独的声音。 “哦。”月白白跟在他的后面进了马车,约莫半个小时马车就停了,停在一处叫做“宋楼”的府邸前面,一看着红墙绿瓦就知道是什么名门世家,风四带着月白白下去,有下人上来向他们两人鞠躬,“程少爷程夫人,主人在里面等候二位。” 风四只是轻微点了下头,便与月白白一同跟在他的身后进去。 此处路径纵横交错,若没有人带路还到容易迷路,有数不尽的亭台楼阁,挂上些色彩鲜艳的轻纱多了一分趣味。周遭种着很多打理好的绿色植物,看起来很宁谧。 后来又进了一条石子路,两旁种满了绿色的竹子,蔓蔓延延,青翠欲滴的样子。林子深处有一间雅致的木屋,有一种远离尘嚣的味道。屋前的小溪,流水淙淙。月白白暗暗生奇,外表看起来如此气派的宅子,居然有这么幽静的地方。到了这里之后,下人对着风四鞠躬,“程少爷,主人就在里面,小人先告退了。” 风四挥了挥手,表情淡淡的。 月白白不由开口,“真像。” “嘘……”风四嘘了一声,横了一眼月白白,“他耳力好,不要说话。” “哦。” 当风四与月白白接近那木屋的时候,正见到一名青衣男子背对着他们,背影有些清瘦,坐在一把木制的轮椅上,微微弯下腰,在喂食一只白色的小猫。亮黑色的头发都高高地束在头顶上,只在两鬓挑下两缕,在弯腰的时候也轻垂下来,给人一种视觉上的惊艳。 他身上有一种内敛的气势,月白白突然很想他转过来,想看清他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这个时候风四淡淡开口,语气中有微乎其微的嘲讽,“宋兄可真有心,我们夫妻一进西城就已经晓得,还特地邀请我们来小坐。” “能请得动程少爷,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宋羽凰将猫放开,白猫似乎很怕生一溜烟就不见了。他缓缓地将身子板直,小心翼翼地动着轮椅让自己面对他们,这一刻有个词可以形容,风华绝代。他面如冠玉,气质优雅与竹子的灵气逼人相得益彰,有一份不可琢磨的神秘感。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 风四眼睛微微一眯,唇一扯,“此处灵山宝地,来逛逛,身心健康。” “进屋里坐坐吧,程少喜欢喝明前龙井,进来品杯茶可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月白白只觉得冷汗冒冒,两人虽然相敬如宾,却有一种剑拔弩张的硝烟味道。她被风四扯着进了屋子,屋子里很素雅很干净,一张床,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套精致完整的茶具和刚临摹完的字帖,月白白无意间瞥了下那黑色墨迹,可见主人功力,一手柳体写得遒劲峻拔,颇具风神。房间中有茶的淡淡清香,一只茶壶正在茶炉上烧着。 “随便坐。” 风四不由轻嘲,“宋兄莫非是想成仙?” “不过喜欢这种简单生活罢了。” “真有雅兴,放着这么大的家业不管,住在这种单调的屋子里,也不嫌这床铬身子么。” 宋羽凰笑笑不做搭理,取了洗净的茶杯,开始泡茶,虽然他坐着轮椅十分不便,但是他动作娴熟,看起来有赏心悦目之感,唇角一直挂着淡淡笑意,应该是谙熟此道,很快就沏好了茶,茶沏了四杯。他说,“今日还邀请了其它朋友,程少爷不介意吧?” “在下有荣幸见得宋兄的朋友,又怎么会介意?”风四礼节性地笑笑,端起茶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又轻抿了口茶,放下,淡淡道,“甘香如兰,幽而不洌。水清茶佳,味儿不错。” 月白白本来也想举杯啜饮一口,放在底下的手被风四抓在手中,停顿了一下又放开,月白白便不再动。 宋羽凰此刻将视线落到月白白的身上,微笑道,“程夫人不喝茶么?” “抱歉,我不喜喝茶,喝了会失眠。” “在下倒是不知,那在下换杯清水给程夫人?” “不必,谢谢,我不渴。” “我朋友来了。”宋羽凰微微笑了起来,门口多了三个身影,为首的男人风姿迥异,双腿却有些浮肿,用黑色裘皮袍子略为遮盖,他一进来屋子就似乎多了一丝阴冷的风,再看他的脸会吓一跳,他的皮肤略黑,左脸有一条很深很恐怖的伤疤,右脸有一个紫褐色的大面积胎记,一张铜制假面遮住鼻子以上的部分,双孔中的那双冷漠的眼睛也显露得不清楚。 他的身后跟着的两人也是一身黑衣,脸长得很普通,没有任何的神色。 “你来了。”宋羽凰依然是那淡雅的笑容,“成少,请坐。” 风四站了起来,略带笑意,“宋兄,你不引荐一番么?” “这位是东城富豪程独。” “这位是天门教教主成毒。” 月白白突然有一种预感,她本来想克制的,却依然脱口而出,“同名?” 第十九章 所谓丑面男人 成毒只是淡淡地看了月白白一眼,对着宋羽凰道,“我可不知道今日宋公子还请了他人?”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粗,听声音像是已经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不过按天门教立足江湖二十年的时间推测,四十岁这个数也不是空穴来风。 风四朝成毒淡淡一笑,带了一丝微讽,“宋兄,看来我不适合风雅之地,还是先走一步。” 出来的时候风四与月白白的手交叠在一起,配合着月白白的小碎步一起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铁青,甚至在宋羽凰提出要送他的时候还冷哼了一声,“宋兄双腿不便还是不用送了,”又转头对着成毒道,清冷道,“成教主,这次这笔单子你还差我十万两,可不要忘了。” “等货到了,我自然会给你。” “告辞。”风四脸上从头到尾都是带着一种冷漠的淡然,将程独平日里的表情发挥的淋漓尽致。 月白白只觉得这层关系十分混乱,她虽然大致猜测出了眉目,却也不是十分肯定。她一路跟在风四的身后穿过那青翠欲滴的竹林,走出清幽之地走出那奢侈的宋家大院,他们上了马车,风四依然没有放开月白白的手,她的手柔软细嫩,有些舍不得放开。他碰过的女子,基本上都上过他的床,只是这一只例外,不是不行,是不能,所以他心中有几分遗憾……后来,他的手轻扣在她的脉弦上,口吻淡漠,“你中毒了。” “嗯?”月白白一呆,傻傻地坐在那里看着风四。 风四这个时候才记得放开她的手,安抚她道,“没有关系,等毒六来了,他自会给你解药。” 月白白听了也安心不少,可是想起那次被程独喂食毒药之后的痛楚结结巴巴道,“会疼吗?” “这种药药性不算太烈,会有点难受,不会太疼。其实刚才那杯茶就是解药……”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喝?什么时候中的药。”月白白一听到自己中了毒,脸色不太好,连带着就有些生气。 “房中的茶香,那是一种带毒的熏香……”风四不愿意再说下去,他心里就觉得月白白笨,跟她解释不清楚,他轻闭了眼睛,蠕动了一下面目表情,“脸都僵死了。” “你干嘛扮程独,你扮那个丑男人就好了嘛……那个还能带半个面具。” “别傻了,扮那个?大哥他是本色出演,我的易容术很高超,我扮谁都像,就那东西扮不像的。我平日里宁愿见到他这个样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那个样子的他是很可怕的,我在那个面前根本连气都不敢喘。” 月白白想起那张奇臭无比的脸,嘴角有些抽筋,的确她刚才只被看了一眼,她就觉得自己的脚有些哆嗦,“你说本色出演,你指的是,他的真面目……那个才是真面目?” 风四满不在乎地说,“对啊,就那个才是真面目,也对,你们没有同过床,当然没有看过他的真脸。你知道大哥幸好带了张面具,那张面具下几乎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体无完肤,我不小心看过一次,被惩罚了五十大板,后来还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所以大哥若不想将那张暴露给你看,你千万不要私底下……” 月白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抖,不知道是因为毒药发作了,还是被这个事实给震撼了。 她的身子瘫软在一边,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起来,只觉得很冷,双手双脚都冰冷。风四忙问她怎么了? 她的脸色苍白,唇也带紫,嘴唇哆嗦着,双手抱膝,“好冷,好冷,觉得内脏都被冰冻住了。” “这个该死的宋羽凰,居然用这种寒毒,我直接带你回去要解药。” 风四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包裹在月白白的身上,他将她紧紧地搂在自己的胸怀里,谁让他们自私,他们在演戏就要竭力把这场戏演足,而他却是第一个去心疼她的。 木屋内的成毒望向宋羽凰的轮椅,声音冰冷,“宋羽凰,在别人面前装装也就算了,在我面前装什么?”说着一掌打向宋羽凰的轮椅,纵然是隔空也让那轮椅四分五裂。宋羽凰早已躲过这一掌稳稳地站在另外一边,“成教主,可真是精明之人,什么也瞒不了你。” “既然你要见我,我也遂了你的愿,你知道若是你跟我斗不过是鸡蛋碰石头。” 宋羽凰脸上的笑容依旧淡雅高贵,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把扇子,轻扇起来,“鸡蛋与鸡蛋碰的话,谁赢谁输不定,又或者是两败俱伤?” “那就拭目以待。看来你的客人又回来了。”成毒的话刚说完,他和他身后的三人就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当风四抱着月白白进去的时候,便见到宋羽凰坐在地上,唇角带着一抹血丝,他望着“程独”愤怒的目光和他怀里哆嗦着月白白,轻笑,“你们回来了?” “给我解药。” “程少爷不要紧张,我用药不过是要你再回来一趟,并不是有意伤害程夫人。”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递了过去,“看来程少爷很在意程夫人。” 风四忽略宋羽凰的话语,上前将药丸拿来放入月白白的口中,又将她的身上的衣服紧了紧,低头问她,“好点了没?” “嗯,还有点冷。” “我们回去。”风四抱着月白白就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宋羽凰的声音,“程少爷,想不想赚双倍的价钱?” 程独转身说了一个字,“想。但是,程某认为“商”以诚信为先,这次宋兄也不要挡着在下的财路了,希望下次能与你合作。” 月白白已经昏迷过去,醒来的时候应该就好了吧,事情已经结束,这一次他到希望他的扮演能够再持久一些,望着怀中那张惨白的小脸,微微地皱着眉头,风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马车中他自私地没有放她下来,似乎这么抱着她理所当然。他抿着唇苦笑了许久,还是放手将月白白放倒在一边,朋友妻不可戏,更何况是他敬爱的大哥的妻子,虽然他们没有夫妻之实,不过那名分儿还在那里,无论如何就算要下手也得看清楚了。接下去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 当月白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头有些疼,她哼哼唧唧两声就坐了起来,看到桌子那里还点着油灯,“程独”背对着她坐在那儿翻书,不由道,“风四,能替我倒杯水么?” “程独”顺手倒了杯茶走过去放在她的手里,月白白接过来一饮而尽,咂了砸嘴,打了个呵欠,舒服多了,接着很自然地要将茶杯换回去。 却听到“程独”道,“我不是风四。” 月白白手一抖,茶杯从手里滑落下来,摔在地上,结结巴巴道,“程独?” 见对方不吭声,月白白醒悟来他已经将身份换回来,不由暗骂自己怎么可以指使他去替她倒茶。 “跟风四在一起很快活?”程独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嗯?”月白白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明早回去,你可以再睡一会儿。”说着程独转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月白白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他,只觉得很是迷茫。 程独突然觉得有些烦躁,想起方才风四突然向他讨她。 “大哥,嫂子与你只是逢场作戏,并未同房共枕?” “如何?” “若是你不喜欢的话……” “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的事儿?” 他鲜少对风四用这种语气,语气很重。 风四一愣,脸色微变,“大哥,我想下趟江南,近期之内就不会来了。” “好。” 从头到尾风四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似乎在逃避什么,而他莫名其妙地有一分愤怒。他不是一个对感情敏感的人,可是他是一个眼神犀利的人,他不知道这一天半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知道风四对她已经没有了针对性。想起那个笨蛋若是落到风四的手中,在他的怀中跟其他女人一般娇笑着,心中便有些不悦。虽然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女人比起兄弟应该说是微不足道的,可是他介意,他介意将她让出去。 月白白突然睡不着了,猛地产生了一种意念,她拿出笛子吹奏了起来,又是那首曲子,程独的眼神逐渐迷离开来,随即缓缓转身,冲着月白白喊夫人,月白白见到了这个程独心情突然也好了许多。只是看到一步步接近她,她又不由地想起了风四告诉她的某种事实。她当初种他,图得就是他的相貌,如今虽然,但……她巍巍颤颤地伸出了手抚上程独的脸庞,房中点着的灯有些朦胧,此刻月白白见程独就觉得在雾里看花,他的狭长双眼,他的高挺鼻梁,他的薄凉嘴唇,看在她的眼中都有一种蛊惑力。虽然他的脸抚摸上去有些凉,却很是光滑细腻。 “夫人……”程独轻轻呢喃,将月白白的手从他脸上拿下来握在自己的大掌中移到唇边轻轻地吻着,“喜欢不喜欢我,嗯?” 月白白对于这个问题突然变得很迷茫,在婚前她在调教他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与他说一些爱你爱我的话语,如今却不敢再将这些话拿出来说,很快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想起那个人,喜欢两个字就显得沉重,“我……” 灯半明半寐,程独似乎生气了,一把将她推开。不知道是因为她脸上的迟疑还是茫然。 见到他发脾气转身就要走,月白白又有些不忍心伸出手从他的身后抱住他的腰,缓缓地将她的脸贴了上去,她喉咙发干,“我不知道……因为你对我很不好。” 一阵风吹来,风熄灭了灯火,可能是夜太暧昧,可能是夜太寂静。月白白的手就那么紧紧地绕在他的腰间,她觉得眼眶一湿,不知道过了多久,月白白才再次开口,“真希望现在的你能够留久一点,其实我也很想要有个人疼的。我不恨他,是因为知道你的存在……” 程独已经恢复了最原始的那个程独,一清醒就听到月白白的这句话,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僵,胸膛的左边有一股暖流流了进去,在那里有些招摇地跳跃。他这次没有掰开她的手,只是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的月白白突然站了起来,因为她站在床上,比他高出些,她将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伸出手使劲地挠他的耳根后。 “干嘛?”他克制住自己的冷漠。 “给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好不好,其实难看就难看点,你这么遮着张脸虽然挺漂亮,却终究不是你,你不觉得很不自在么?” “容貌对你来说很重要?” “嘿嘿嘿。”月白白轻笑起来,“我不会以貌取人的,给我看看吧,风四说,看了你的真正面目正正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所以……” “风四?” “嗯嗯。”月白白的手还在他的耳边挠,可是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啊,她还想继续挠下去的,程独的脸色已经阴沉下去,他一把将她推开,月白白的后脑勺一下子撞到床顶上,火辣辣地疼,似乎肿了一块大包。她用力地揉着自己脑袋,弱弱道,“你恢复了……” 程独只是转过身来,低声道,“月白白,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什么话么?” 月白白往后缩了缩,咬唇说,“你说打包香辣蟹那种事情不是有身份的人能做的……” 程独欺近一步,低下头,伸出右手卡住她的脖子,“我说,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杀了你,记得吗?” 程独的手有些冰凉,卡在她脖子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她虽然知道他可能会真的杀了自己,却没有感觉死亡来临的预感,她说,“程独,在死前满足我一个好奇心好不好?你的脸是真的还是是假的?” “你说呢?” “再让我摸一下。”月白白也不顾程独是否答应,伸出两只手在他的脸上捏了捏,又扯了扯,不怕死活地吼了声,“做得太——真——了!” 第二十章 所谓真面目 程独脸色不佳,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摔在她的脸上。 月白白将那东西拿起来放在手中摸索了一下,似乎是一张轻质的薄皮,一面很滑腻,另外一面一些地方有些粗糙,有些坑坑洼洼的样子。月白白见程独的手不再掐在她的脖子上,就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走到桌旁,点了灯仔细瞧了瞧这张“皮”,看了一眼之后她就吓傻了,她捧着那“皮”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这是一张假面,就如白日里见到程独假扮的那张脸一样,不过现在看得更清楚,没有被遮住的地方,是被火烧过的痕迹,惨不忍睹。她还想细细瞧,手中的假面就已经被程独扯了回去,收入怀中。 “看够了?” “我想我在做恶梦,我梦到了恐怖的程独,以及他的‘真面目’”。 “你不再做噩梦,满足了你死前愿望,该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完了,我做得噩梦好真实。”月白白哼哼了两声,身子往后一躺,直接扑在地上不起来了。她一直对自己说,你在做噩梦,或许想以睡来逃避死亡,在梦中死了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风四真的太坏了,他说私底下不该揭你真脸……我太蠢了……”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可以将这些话说给他听,良久没有动静。 本来她以为会有两种情况出现,一种是程独掐死她,一种是程独抱她上床。可惜两种状况都没有发生,当她睁眼的时候,天色未晞,晦暗不明。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脑子有些发蒙,半寐半醒之间,她站了起来往床的方向行走,这个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了她。 她躺在床上,给自己盖了床薄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幸好命大。” 风四苦着一张脸,“大哥,你也不用这样子吧,三更半夜就让我走?好歹让我睡饱了先啊,而且我还有些事儿没有做完哪……” “我有说要你走么?”程独淡淡道,口气分辨不出他的心情。 “你对着这种脸不是要我走是什么?莫不是大嫂出卖了我……应该是,她也太大胆了吧,我让她别干她还真干……大哥,您别生气,我其实只是为了试探她对你的感情,我也是为了你们夫妻的生活能够更和谐点。” “风四,这是银票。楼上的行李你也不用再拿了,明儿我让人给我送去,你现在马上消失在我面前,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再回来。” “大哥,您是要我娶了夫人生了孩子再回来?……我马上走,大哥,其实,我……”风四敛了脸上的嬉皮笑脸,随即叹了口气,“我不会有那些非分之想的,原先或许还有侥幸,现在真的没有了。” 程独没有回话,他们之间放着的那壶酒还没有时间喝。 “大哥,她很有趣。”风四走了出去,背影挺拔孤傲,有些潇洒。他风四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这次也一样。 程独碰了碰酒杯,终是没有动。 天色已经是大亮。丝丝缕缕的光亮透过纱幔落在她的床上,月白白依然熟睡着,头部朝内,半抱着被子,身体缩成一团,呼吸平稳,似乎睡得很是香甜。他静静地望着,有一刹那的恍惚,随即他拎她起来,毫不温柔,“回家。” 月白白的上眼皮和下眼皮都还贴在一起,努力将眼睛挤开一丝细缝,抱着被子缩在里头,“再眯一下下行么?” “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楼下马车里再见不到你的身影,你就不用回去了。” 月白白听到他撂下狠话,木木的脑子才醒了三分,她快速地抹了一把脸,头发也不梳,衣裳不整地跑下楼,爬进马车之后歪在角落里继续眯着眼睡觉。程独也不过刚进了马车,却见她也连滚带爬地进来了,接着她又闭着眼睛睡觉,估计她一直都是这么不清醒的吧,或者说是迷糊。 程独也是一夜没有睡,此刻有些累了,身体依然坐直着,阖上了眼睛。 月白白大约睡了一个半个时辰也就醒了,此刻她的肚子咕咕叫,急需要食物的补充,她在不打扰到程独的情况下,翻了一遍马车上的东西,发现没有能填饱肚子的,不由嘟着嘴,默念着,好饿啊好饿。 月白白抬头看了一眼程独,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却似乎又没有,眉头微微皱起,他似乎随时都存在着一种待续而发的凛冽感。她凑近一点,再凑近一点,浓密的长睫毛依然向上卷,有点俏皮,俊秀的鼻翼中喷出均匀的呼吸,薄唇轻轻地抿着。月白白突然受到蛊惑一般伸出手来就快要碰上他的唇的时候,一只大掌伸了过来打掉她的手,顺带着将她的脸推开,“做什么?” 被抓包的月白白此刻只觉得尴尬,结结巴巴道出了实话,“饿了。” 他略皱了下眉头就不说话了,直直地盯着她的脸一会儿,直到听到她肚子咕咕叫,才让车夫停了车,带她下来。她似乎总是喜欢用“饿”字打扰他。 此时,天色还是很早,路边有许多叫卖的摊子,程独本来想带月白白到某家高档酒楼,却被月白白拖住,她指了指旁边的一家粥铺,还若有其事地吞了吞口水,“这家吧,皮蛋瘦肉粥,好不好?” 程独看了这家小店,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他是个吃食用品都精致到极点的人,这种粥铺小店又何曾如过他的眼。 月白白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里,拽了拽他的衣服道,“真的,里面很干净,这个粥很好吃的,比一般的山珍海味要鲜美的多。” 程独也不再使力,半拖半就地被拖进粥铺里,两碗皮蛋瘦肉粥很快就上来了,碧绿透亮的稀饭很粘稠,点缀着切成碎末的葱,皮蛋粒、嫩白的肉丁、用调羹一兜,整整一勺都是量足实的,粥是事先磨好的,入口即化,绵甜不绝,有一种浓厚的层次感。月白白还要了碟茭白,皂角铤,鸭骨,花生米。她小口小口地尝着,粥香甜诱人,加着特质配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程独起先本不想吃,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由拿起勺子吃了几口。 “好吃吧?”月白白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吃了起来。吃完之后很满足地摸了摸肚子,见程独的面前还放着小半碗的粥不由觉得浪费,“不吃了?”她自小就不是个爱浪费的人,见他不回答她,很自然地将他面前的那碗粥端过来吃掉,偶尔与月小丫同食物的时候,小丫吃不完她也会这么做的,程独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却什么表示也没有。 月白白似乎是吃不够,又要了一碗鱼片粥,吃完只觉得满足。拿了帕子擦了擦唇,迈着轻盈的步子出去了,见旁边是一家书斋,月白白想着回去的路程漫长,不想单独面对着个程独,老是装睡也不爽,她对程独道,“你等我一下。”便抬脚进了那叫做漫漫书斋,书斋装饰得甚是古色古香,几幅墨宝悬挂在书斋中央,一进门就能见到,月白白不经意地看过去,却无意间发现了宋羽凰的印章,不由对那身体残缺的人多了分敬意。 月白白站在书柜前翻了翻书,见到的都是一些正经的学术书,不由有些不耐烦,她从小不喜欢读四书五经,以及烦躁的学术书,如今也是如此,她放下书转身问书斋的老板,“怎么尽是这种书?” 老板道,“这里是书香城镇,我这里卖得这些书都是平日里大家爱看的。” “切,看这些书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在那里大谈一些无聊的感想,再则是无聊地吟诗作对,自以为清高雅逸,其实最是耐不可俗,我最烦那些文人了。” 书斋老板不由笑了,“那姑娘爱看些什么书?” “除了这些,其它的比如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者故事性强的书,对,一定要吸引我就好。” 老板听罢笑了笑,“姑娘要的原来是这些书?当下几个女孩子也爱看这种书,不过这种书稀少,图画并茂,做得精致了些,价格方面……” “价格不是问题。”月白白压低了声音,“看到外头那男人了么,你觉得他是付不起钱的人么?” 老板看了一眼程独,眼睛笑眯了起来,“夫人的相公吧,模样身材没得挑,是不是他冷淡了点……我们生意人么,以诚心为本,价格还是公道的,我给你找几本包起来,记得下次买书,还来漫漫书斋。” 月白白抱着基本书出去,对着程独说,“给我付钱吧。” 程独甩了甩袖子装作不认识她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老板着急了,月白白比他更着急,急忙一把拉住他,“程大爷,我是你夫人耶,一点小钱都不给么?”月白白也是爱面子之人,她可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见程独那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些生气,突然想起自己手上还带着个玉环子就要脱下来,程独此刻却早已付了银子,拖着她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程独怪怪的,平日里虽然恐怖也不带感情的,而此刻她瞥见他的脸,总感觉那双漆黑的双眸带着孤星般寒意。 月白白是怒气快消气也快的,一瞬间她又有了控制他并揍他的想法,不过想想昨夜,心不由咯噔了一下,她还不想死。 月白白进了马车就开始拿出一本书看起来,她拿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书,书的封面上写着“诗集”。扉页上画着一对相依的男女,再翻进去就发现还真是文图并茂,图画也很精美细致。这是讲一个波折的爱情,女主和男主身份地位悬殊,女主爱上了男主,并开始追逐……故事情节也算是一般,甚至还比不上她古籍上那些凄美委婉的爱情故事,可是那些文字酥软得容易抓心,配上美美的图,月白白就越发被吊了心。剧情缓缓地将她带入高潮,男主从原先的冷漠到热情,然后就跟女主上床,脱了衣服,做男女之事儿去了。 月白白的心跳开始加速。以前让她直接看春宫图,她可看不懂,不明白他们那么做到底是在做什么。如今她明白了,这是爱的更高体现。用身体来代替那虚幻的爱情,而且这种事情是很私密的,只有夫妻才能做。她还是有些似懂非懂,抬头看了一眼程独,又低下,某个晚上的记忆被她唤上到了脑海中。 她全身的热血一下子涌上了脑门,脸红得滴血,另外一只手紧紧握着,汗液越集越多,湿漉漉的。身体也有一些一样的躁动。却故作镇定地一页一页往后翻,她翻看着书中的男主强势的床上功夫,女主娇态迷离的欢喜样子,脑中又不停地跳跃出古籍上说种人后该做的东西,一时之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再继续看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额头上的汗滴到了眼中,有些刺辣,有些朦胧,恍惚中图像中的男女变成了他和她…… 程独的警觉性很好,早在她警惕地看了一眼他之后,就开始看向她,如今她一副大汗淋漓的脸红样子,下意识地觉得她是生病了,不由问道,“怎么了?” 月白白一惊,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什么都没有……” 程独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与书有关,脸色一沉,伸出手去,“拿来。” “不给。”月白白摇头,想了想又将书合上在他的面前虚晃了一下,“是诗集。” 程独当然不信,一把夺过,“诗集能让你看成这样?” “唔……”书被抢走,月白白虽然心里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脱光的爱情?”程独将书略略翻了一下,“嗤”了一声,在书的最后一页看到了此书的真正题目,“啪”地一声将书拍在她的脑门上,“你居然看这种书?” 第二十一章 所谓尖嘴鸟 月白白捂着头,又将剩下的一堆抱在怀里,支支吾吾道,“就是——赤诚相对,嗯,就是这个意思。里面说,嗯……彼此之间要坦诚,是这么说的……” 月白白说完这句话之后,头又被猛拍了两下,程独冷哼一声,手里的书已经飞出了马车,“剩下的拿来。” “花大钱买的。”月白白不依,她有些眼巴巴地望着那本书被甩出去的方向。还是有些遗憾的,她很想知道结局,那对男女有没有在一起。她还很想知道男主说的那个特别的姿势能否让女主很快地怀上孩子,她还想知道,怎么样才能称为一对神仙眷侣,甜蜜度过一生。 然而这一切都被程独毁了,月白白愤愤地瞪着他,双手紧紧地抱着,她说不给就是不给。 “快点。”程独的脸又沉下一分。 月白白见程独就要站起来动手抢她的书,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词,然后就脱口而出,“你想非礼我?” 程独的身形停顿了一下,薄凉的唇吐出两个轻蔑的字,“白痴。”这个家伙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呃……”月白白见他那冷傲的态度有些拿捏不定,此刻她也已经明白她手中的书不是正经女孩子看的,可是又拉不下脸,小声道,“老板说,近来女孩子都看这个,而且,他说偶尔看看,对生活有帮助喏。” 程独嘘了一声,道,“翻开这本《三字经》的最后一页,看看上面写什么字?” 月白白乖乖照做,“勾引男人的七十二计……”她突然醒悟过来有点脸红,偷偷地往前翻了翻,很好,图还有颜色……特别是女人化着特别诱惑的妆容,穿着露骨的艳丽长裙,有一股自在的风情,旁边还有注解,比如情趣肚兜是什么个样子,这个与平时看到的完全不同,上面还说到了哪种颜色搭配更有视觉刺激,不由地又看到了些私密的东西,她的脸色上多了几分红潮,偷偷地看了一眼程独,见他似乎不准备放过她的样子,于是她又继续念下一本,“春梦了无痕”,“缠绵情意”,“调教相公的必备法宝”……囧,她一口气读完了剩下的几本,将“勾引男人的七十二计”“调教相公的必备法宝”这两本书丢给程独,“只有这本,那个,那个了点,可能对你,那个啥了点,其它的……都是正经的……” “都拿来。” 在程独的强势下,月白白又低声请求,“给我一本就好,到家了我就不看了,这么坐着很无聊的么。” 程独停止了要将书扔掉的动作,随意翻了翻,抽一本叫做《娘子和相公》的书,将里面少量的几页床戏撕掉之后,若无其事地将书扔给了月白白。 月白白那个叫做无语,虽然是一脸不悦,还是将书接了过来。 这本书还是比较幽默诙谐的,月白白一直憋着笑意在看,后来终于看到一个特别搞笑的情节大笑起来,甚至忘记了这个狭窄的空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虽然少了激情的画面,依然无法抹掉故事的趣味,她看得兴致勃勃。偶尔还会发出阴森的奸笑…… 期间下过一次马车。地点依然是风月楼,这一次月白白吃得很尽兴,或者说她比较“聪明”,特地留着肚子来将上次想吃的却没有吃到的东西都吃个遍,走的时候她偷偷地问了一声,“还能再打包些香辣蟹么?” 程独没有打理她,可是当她坐上马车的时候,就有人递了一个带子来,月白白笑了,笑得很甜。 回去的路上她又开始睡觉了,她想,是不是有一天他们也会像故事里的女人和男人那样,即使经历了无数波折,最终还能将彼此的折磨当成一种甜蜜呢。想着想着她惊跳起来,怪不得这几天心一直惴惴的,原来还有事情忘记了做。 “程独,我们再去西城好不好?”月白白的声音中带了丝哭腔。 “做什么?” “我还没有去那里的乱葬岗。” 程独没有开口。 “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再回去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她一路念下去,上前抓着程独的袖子摇晃。 程独将她推开,“别吵!” “那我自己回去。”月白白做出一副要跳车的模样,程独只觉得聒噪,这家伙平时挺乖巧的。时而就显得过于烦人了,他拽着她的后领既不拉上来也不推下去,就让她以一种很不平稳的姿势站在马车的边缘处,想跳又跳不出来的样子。 “我……我怕。”月白白的双腿抖得不像样子,她突然懂得一件事情,程独是变态,他周围的人也是变态,车夫对于车厢里发生的事情,居然视若无睹。 程独又将她拽了回来,淡淡道,“过段时间我会再去。” “哦。”月白白虽然是很淡定地答应着,心却开始跳跃了起来,下次一定要去实现她的愿望,不过,这次似乎是他第一次这么……嗯,以正常人的方式跟她说话耶。 月白白睡了一个晚上之后,马车终于在家门口停了下来,月白白抢先于程独下车,抱着一袋香辣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了门,抱着被子又开始睡,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猪,可是马车再豪华也比不上软软的大床,爱怎么滚就怎么滚。 平平淡淡地过了三日,月白白将手中的那本《娘子与相公》反复阅读了几次之后,不由地开始想念另外几本书,毕竟从一个故事回归到现实有点难,那就再陷入另外一个故事吧。想起那天程独没有将书扔出去,那就可能还在马车里,或者现在躺在他书房里。想着想着她就有些兴奋起来。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虽说民间的秋天已经到来,天气还是显得有些闷热。月白白让人抬了张软榻放在后院的一棵大树下,大树遮阴,偶尔还有阵阵凉风。旁边放个小桌子,上面摆放着点心水果和一壶泡得清淡的茶。她躺在软榻上,捧着本书,看得有些痴痴的,饿了吃点点心,渴了就喝口茶,不喜欢被人打扰,就这么着很是惬意。 只是天不遂人愿,没有人来打扰,却有另类的东西来打扰她…… 当月白白感觉额头上突然有一团冰冷的东西落上去的时候,她惊醒了过来,她以为是雨,却不是。 她的手摸上去,呃……居然是一团白绿色的粘稠状物体,当她脑子反映出来这东西是鸟屎之后,当场就想疯了,她瞅到不远处有个池塘都蹦跑过去,揪了张荷叶就往自己的身上抹,生怕抹不干净,她又伸手去捧水,身体一个不稳,“扑通”一声掉了进去。 水比较深,月白白连呛了几口水,心慌开始挣扎,而此刻,一身黑袍子的某个不明物从天而降,揪住她的后领拉起来往旁边的陆地上一摔。 旧伤,旧伤,某个地方又疼了,那个她又白又嫩的地方……不过总比淹死好。 月白白坐在地上,抚着脖子咳嗽,她刚进水不久就被救了上来,因此理智很清醒。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月白白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却听到程独冰冷的声音,“你在做什么,最好给个合理的解释?投湖自尽?” “投湖自尽?”月白白明白过来之后连声道“呸”,突然就很生气,一时脑袋发热,直接冲向程独,将额头贴在他的胸前磨蹭,蹭完了心情好多了,嘿嘿一声,“我额头上,刚才被拉了鸟屎……现在心里舒服多了。” 程独愕然,脸色阴霾,“月白白!” “啦啦啦……程大爷,我全身湿透会生病的,我先去沐浴……那个,你身上的衣服也丢了吧。”月白白一股脑地跑了。 月白白一身湿漉漉地站在小英的面前,小英吓了一跳,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月白白不说话,只是笑,笑得快要岔了气。 小英忙给准备了热水香汤,月白白坐在浴桶还在一味儿地傻笑。笑声还挺大。 沐浴完之后的事儿是做什么? ——报仇雪恨。 月白白撇了撇嘴,站在那棵大树底下对着树上隐约可见的鸟窝喊,“混蛋臭鸟,我要杀光你们,把你们拿来炖汤喝。” 鸟听不懂人语,更不会理解月白白的愤怒。 月白白更生气了。举了几个小石头往树上扔,不过力气不够扔不到,反而被掉落下来的石头击中了额头,起了红印子。 她突然灵光一动,低低地念起了咒语,让石头移动上去打鸟窝。 后来发生很惊悚的事情。 正当月白白叉腰得意大笑的时候,鸟窝从树上掉下来,她躲不及,鸟窝正好反扣在她的头上,眼前一黑,完蛋了…… 她移动下脚步,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扑在地上,接着她就感觉到疼痛,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受到动物的侵袭,此鸟儿黑色的身子,喙长而尖锐,它狠狠地啄着她的脖子,手臂,似乎在泄愤,谁让这个女人毁了人家的住所呢,月白白疼得大叫,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没有规律地挥舞着四肢。 突然她感觉这个世界安静了下来,没有鸟繁杂的叫声,而她也不再感觉疼痛。她木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现手上有些地方已经出了血,而她周围一圈躺着的都是尖嘴角的尸体。她盯着盯着就有些发愣,眼眶中的眼泪还在掉着,有些控制不住。 月白白抬起头来,见到程独就站在她的面前,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袍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头微皱,似乎是想生气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 月白白开始抽泣,拽着他的下摆,“程独,下午就将这群鸟下锅,炖麻鸟汤喝,呜呜……” 程独突然有点想笑,却还是硬生生地给忍住了,眼前坐在地上的女人很是狼狈,头上杂乱无章地插着几根黑色的羽毛,嘴边还贴着一根,脸上是错落的泪痕,嘟着嘴坐在地上,一副很委屈又不甘心的样子,也倒是可爱。 他似乎每次见到她哭得惨兮兮的,便有些不忍心再呵斥她。不由地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虽然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他就是这么做了。 小英后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样子,玉树临风的程独牵着狼狈万分的月白白回来,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有点木讷。 那晚的鸟汤很美味,府中每个人都分食到了一碗。日后回想起这次做汤的鸟数量,不由津津乐道。 第二十二章 所谓偷书与偷情 月白白自从被鸟啄这一事之后,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内收敛了许多。那晚她没有喝所谓的麻雀汤,因为她那无法面对一地的鸟尸体,程独此时过于狠了。她的身上的倒都是些小伤随意涂点药就好,也不会留下伤疤。 往后的几日她变得有些狗腿,虽然对书房依然有恐惧感,不过见到程独在房内,她也会默不作声地走进去,然后随便拿了一本正统的史书坐在程独的身边假装认真地看了起来,视线却瞟来瞟去,她想看看哪里有她想看的书。她的记忆中很清晰地记得那天他没有扔,马车里没有,那最有可能就是在这个书房。 程独发觉她是有目的的,却也没有理睬她。 月白白终于是忍不住了,突然冲了上去,将双手缠在了程独的脖子上,使劲地摇晃着,“我要书!” 程独本来就是正襟危坐,眼睛盯着面前的账簿,手中的墨笔刚沾了墨水,被月白白这么一闹,墨汁四溅。程独眼眸一黯,突然就站了起来,将月白白按在凳子上,拿着毛笔在她脸上乱画,月白白没有想到程少爷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呜呜地左躲右闪,大嚷着坏蛋。程独恨恨道,“你让不安分。”说着,索性一手抓着她的衣领,一手又沾了些墨汁,继续往她脸上涂,只弄得月白白真的哭了出来,而程独倒是突然释怀了一般,哈哈大笑。 月白白从未见过他笑成如此,表情有着说不出的惊艳,当场就愣在那里。 程独见着她傻愣愣的模样,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拢了,他捏着月白白的下巴道,“月白白,你少折腾点人不行么?” 月白白抽泣了两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嘟哝着鼓起嘴,倔强道,“我就是要书,我就是要书,我就是要书,我就是要书……” 程独石化中。 月白白扑了上去,用自己那张黑乎乎的脸去蹭程独的衣服,“要不,你再笑一次给我看?” 程独继续石化,伸出手就准备在她头上重重地砸下去。却又在此刻,突然软下了心。因为她在身旁,就算她再闹他,再惹他生气,他也舍不得真的伤害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身边有她。他又想起了风四欲与他讨她的那一段,心中越发紧张的紧。手掌微微张开,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此刻,轮到月白白石化。 程独就在月白白抬头看他的时候,心血来潮,扯着她走到书架边移动了一个机关,月白白的心猛地一跳,看到书架移开后的那个黑洞,她只觉得全身发抖,下意识地要逃,却被程独紧紧抓住,他说,“跟我一起进去。”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很好听,不是征求的意味,而是肯定。 “我不要,我不去。”月白白挣扎起来,身体对着门口挣扎想快速冲出去。 “一定要去。”程独强势地拉她进去,无论期间月白白把住什么不想进去,程独都会将她的手指一个个掰开,然后拖着她进去。月白白几乎是哭着哀求,“程独,我错了?我以后真的不再犯了,你让我走吧……好不好?” 他从小便是个弃婴,在被收留之前,一直由蛇抚养长大。这些蛇是他程独小时候年相依为命的朋友,如今他将他们当父母般供着。他只是想介绍给她,而她却不懂得他的苦心,他的心比天高,根本不做解释,她越挣扎,他越愤怒,甚至会有些失望,声音越发低沉凌厉,“一定要进去。” 他不放她走,也不让她走。 月白白的心逐渐死了下去,“要将我喂食么?也罢,随你去,不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的脸色发白,声音说出来有些木木的,脚步有些虚弱,手被程独紧紧地握在手中,骨头都疼了。 程独没有让灯火亮堂起来,他在生气。 不过幸好周围的灯火都没有点亮,她看不见那些朝他们游来的巨大蟒蛇。但是她感觉的到软件动物的滑腻,那些软件动物在他们的周围纠缠,程独的手一直未曾离开过她,她的心吊在嗓子眼,她只觉得她很想尖叫却叫不出来。她如木头那样站在那里,浑身止不住瑟瑟发抖。如果这一刻让她直接下地狱她也愿意,至少比这种折磨强。 “它们只吃死尸,并不会生吞活人……”程独顿了一下,声音似乎有些低沉下去,“它们很善良,我是他们抚养成人的。” “嗯?”月白白本来全身僵硬,突然听到程独这一方话,有些转不过弯来。 “你们要好好熟悉她的味道,她是我拜过堂的夫人。” 他的声音不温柔也不绵长,似乎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却—— 月白白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她发现有蛇游走在她的身上,甚至吐出信子舔她的手臂,触感很是冰凉。她害怕,却努力地克制着害怕,她紧紧地抓着程独的手。程独也缓缓伸出手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不用怕,他们只是在熟悉你而已。” 月白白下意识地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她努力睁大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恐惧少了一分,而神思变得更为恍惚。一切都发生的黑暗中,这让她感觉似乎是一场梦,太不真实,不真实的触觉,不真实的话语,甚至不真实的心跳。 黑暗中出来之后月白白无意识地看了一眼程独,脸色如常。她不想知道自己脸上是带着怎么样的表情,她飞快地跑了,躲进了被子中,她想再延续一下黑暗中的那份不真实的感觉。 此时,月白白的脑中又浮现出了某两本书“勾引男人的七十二计”与“调教相公的必备法宝”,这个,这个,会不会……嗯,好一点呢。 月白白露出深白的牙齿,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程独的面前,双手往前一摊,“给我。” “什么?” “那个勾引男人和调教相公的书啊,我想先适用在你的身上。”月白白见到坐在桌子后的男人黑眸中出现了惊讶的神色,便低低地哼了一声,“试完了之后,就有经验了,然后对我未来的发展有很大的作用……” 程独的眼眸再次阴暗下去,“月白白,滚出去。” 程独此刻觉得自己方才必定是傻了,怎么会做出那么离谱的事儿来,这家伙依旧如此抽风,他甚是烦躁。 “程独!真过分。”月白白吹着额前的头发,气呼呼地跑了出来。她后来想,既然找不到书,还不如自己出去买。但是她又怕被抓住,那个时候程独又以为她逃跑,然后…… 不过后来她还是找机会溜出来了,因为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想不出办法之后,就到大门口去盯梢,发现根本没有守门人,她不由就囧了一下,原来她一直不敢出去的大门是没有人守的,于是她就大摇大摆地跑出去了。 其实她哪里知道是程独让这里的守门人暂时离开的。 月白白没有跑几步就发现了一个人,那人一身孔雀绿,此色的绸缎面料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奢华,与他身上的风度翩翩相得益彰,他头上还扎了一个碧绿色的玉箍,只在两鬓出挑下几缕头发,有种说不出来的风流倜傥。他站在转弯口,眯着一双桃花眼对着月白白,玩笑道,“嫂子,你居然敢溜出来?我告诉大哥去。” “呃……风四?是你啊。”月白白因为被抓包有些小郁闷,随即她想起了什么尖叫起来,气焰高了很多,“风四,你个王八羔子,上次忽悠我呢,你干嘛总是骗我,信不信我用更高的手段整你。” “算了算了,嫂子,我帮你个忙,将功抵罪,如何?”风四将脸上的笑容敛了干净。 月白白“嗤”了一声,“我哪里需要你帮我什么忙,不需要。” “有人跟踪你耶,需要不要我替你清除?” “好。”月白白也不拒绝,虽然她不知道有人跟踪她,但是她突然明白到程独不会这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而她可不想自己走到哪里都被人跟着,估计自己再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程独马上就该到了。 “那等下我过去,你就快点跑哦。”风四朝她笑了笑,很矜持地笑,眼中有淡淡的狡黠。 风四上前将程独派出来的人一挡,笑了笑,“大哥在哪里?” “在书房里,风少爷,少爷派我跟着少夫人,您让下道?” “你回去,少夫人有我看着就好。”风四在人前强势的语气,让人无法反驳,那人道了声“是”就退回去了。 月白白跑了一会儿,就找不到北了,她原来又不住在这里,平日里又没有怎么出去过,对于这里的路很是不熟悉,她有些踟蹰地站在街口,找了个人女人问路,被问路的那个女人今天正好心情不佳,将一身的怒气都发在她的身上,大吼一声,“我不知道。” 月白白懵了,“这里的人都是这么暴躁的么?” 她不敢再问人,又往前走,也不见得这里附近有书斋,更郁闷的是,当她想买点小点心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没有带钱,身上也没有带过于贵重的首饰,她无依无靠地站在那里小愣一会儿,做了个决定,回家,但是,家在何方? 正在此刻她却不小心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心中认定为很温柔的男子的那位,夜牙。月白白上前扯了扯他,“你还认得我么?” 夜牙看到她不免有些吃惊,心情却也好了许久,对着她温柔一笑,“白白,你怎么一个人出来?” 月白白见到了熟人,也不掩饰,“我偷跑出来买几本书” 今日月白白身穿着一条素白色的布裙,脸上干干净净不带任何脂粉,扎了一个歪歪的辫子垂在胸前,一身少女打扮,不同于上次那副贵妇妆容,有着说不出来的粉俏,“夜牙,我们很有缘分啊,不管在哪里都见得着。” “是呀,”夜牙微微一笑,“不过我暂时住在这儿,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再对面那家客栈找我。” 月白白一听更高兴了,“哇,既然如此,那你对这里的路很熟悉对么?” “那是自然。” “夜牙,我们是朋友是不是?” “当然。” “你相信不相信我?” 夜牙点了点头。 “那……嗯……”月白白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问出了口,“借我点银子行么?我忘记带银子出来了。” “想买什么,我买给你。”夜牙看到月白白结结巴巴的样子,有点羞涩,只觉得可爱,唇角边的笑容又露大了些。 月白白对人情世故还是懂得很多,她从她爹那里懂得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最不能纠缠在一起的就是钱财,而她不知道,还有另外一种东西也是不能纠缠的。 “不用不用。”她赶忙摆手,“我会很快还你的,只是现在急需,嗯,是急需……” 夜牙见此也不甚在意,有听月白白问道,“知道最近哪里有书斋么,种类齐全点的。” “有啊,就在那小巷子里,要过去吗?”夜牙指了个方向。 “那我过去了。”月白白似有告辞之意,却听到夜牙道,“我陪同你一起进去,里面支路众多,我怕你找不着。” “哦,也好。”月白白回答,跟在夜牙的身后。 “你要买什么书?”夜牙突然对月白白读怎么样的书感到好奇。 “嗯,嗯……三字经。对,是三字经。”月白白难以启齿自己要买什么书,说了书名之后,又暗自鄙视了自己。 “三字经?”夜牙一听这名儿不对啊,却也没有往深处想,只想着或许月白白是现在开始补习少时的功课。 “嗯嗯嗯。”她赶忙点头,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打算。 到了一家名为“小罗书斋”之后,月白白对夜牙磕磕巴巴地说,“你能,嗯,你能在外面等我吗?” “好。”夜牙点了点头,君子不窥探他人的隐私,他就站在书斋门口等着。 月白白一进门就很热络地站在书店老板的面前,气势上多了一分成熟,“老板,将你们这里的最近很适合女孩子看的书拿给我。” “姑娘说的是哪种书?艳情书还是春宫图?”老板见月白白脸色微红,很快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我其实想要几本书,就是《勾引男人的七十二计》,《调教相公的必备法宝》,还有,《脱光的爱情》,就这么几本吧……有么?”月白白的口气带着急切。 “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想看这种书,莫非已经许了人家?”他见月白白不说话又道,“我再推荐你本新书,《我的男人我做主》,最近热卖。” 月白白听老板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一味点头,“嗯嗯嗯,都要,你给我包起来吧。” “好了么?”夜牙在门外问了一声。 “嗯,好了,你能先来替我付钱么?借我的,我会还的,嘻嘻。”月白白接过老板手中包好的书等着夜牙进来,老板那精明的眼睛在夜牙的身上一溜,然后朝月白白道,“此男人第二计就行,第十页那里的方法就能得到,很容易得到的,不需要这么多书的。” 月白白无语,狠狠地望着老板,很想让他闭嘴。 老板见月白白一脸怒容,也明白自己讲了不该讲的话,闭紧了嘴巴,拿了钱送客。 两人沉默走出书店,夜牙突然低声道,“想让他引起注意,哪里需要这么多麻烦的方法,有一法子最妙,何尝一试?” “什么法子?”月白白不明所以望向夜牙,冷不防跌进他那双温文如玉的深邃眸子。 夜牙轻笑起来,语气有几分玩味,“与我亲近一些,可好?” “嗯?” 夜牙伸出右手轻捏住月白白的下巴,脸逐渐靠近,月白白被那张逐渐放大的脸吓得大跳,赶忙往后一步,一双将书抱在胸前,一手挡在自己的脸前,“你要我跟你偷情?” “你们做什么?”一声暴喝声引得月白白偏过头,看到了脸色难看的程独和程独身后面无表情的风四。 囧……有口难言。 第二十三章 所谓阴冷的醋意 “你回去,少夫人有我看着就好。”风四对着身后的人道,语气强硬,风四发现自己此刻的心态很难懂,见到她与程独在一起,他虽然有些嫉妒,却无任何不适。可是见到她与其他的男子在一起,除了妒火狂烧,更想杀了他。 “是。” “到底谁才是你的主人,嗯?”程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风四只觉得自己的背部一片冷飕飕的。 “程少,属下该死。”那个彪悍的大汉的脸上出现了异样的惊慌。 程独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望向风四的眼神越发冰冷,“风四,你速度倒是很快,下趟江南十来天就够了,嗯?” 风四也不回话,只是中规中矩道,“大哥,这次回来是因为要事在身,方才正欲找您商量。” “是么,如果我不出来,你确定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程独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嘲讽。 风四的表情不为所动,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脸上是不能流露出怪异的神色,只要有一丝都是致命的伤痕。十天中,他居然没有再找任何一个女人,每到夜里欲望难受,他总是想着纯洁的月白白他的身下呻吟着哭泣着,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所以他想快些回来,见她一眼。此刻,他只觉得胸口闷闷地,卡得很是难受,心酸涩一下也算是疼过了,疼过之后很快就会愈合,是不是? “月白白!”程独的眼神凛冽如刀,月白白只觉得他看她一下就在朝她飞把刀,声音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强势,“过来!” 月白白被震撼住了,抱着书,慢吞吞地挪到他的脚边,吞吞吐吐道,“你怎么来了?” 程独唇角带上了一丝嘲讽,“否则如何,让你们去私奔?” 月白白懊恼地低叫了一声,“你乱说话。” “风四。”程独叫了一声,给了个眼神,然后一只手大力地握住月白白拖着就走。月白白大气都不敢喘,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却听到了打斗声,她转过身却发现风四和夜牙正在——“比划较量”。 风四的身体很矫捷灵敏,却招招阴狠,夜牙表情淡淡不主动攻击,身手却迅疾如雷。月白白急忙扯住程独,大声道,“他们怎么了?” “没有什么,只不过我不喜欢的人,我都会将他送进刑堂。” “你有病,无缘无故送人家进去做什么?”月白白不明所以。 程独转过身来,脸上是月白白从来未见过的阴狠,“你会心疼吗?我会让人用一个小锤子从膝盖骨开始,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脚骨头敲碎,当然,不会让他死,但是会让他生不如死!”程独的语气冰冷如雪,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月白白的心坎中,她害怕那个刑堂,怕得要死,那里太让人绝望,她更无法想象双腿废去的感觉是什么。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却还是镇定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程独冷笑一声,他伸出手,做了一个与夜牙相同的动作,紧紧地捏住她的下巴,脸欺近一步,“你不明白?” 月白白下意识地要往后躲,程独的唇角扬起,“你敢躲,我马上让他死在你面前!” 原来黑暗中那暖暖的情愫都是她的一个梦而已,程独他是阴冷的邪恶首领,他哪里会给她什么所谓的温暖,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傻得离谱。她呼吸很轻很轻,她不想宣泄此刻她心中的恐惧,她将脸别了过去,想喊却喊不出来,风四,可以不可以不要打?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陪他死。” “程独,这么做,你又得到什么?”月白白将头撇过来,眼睛紧紧地盯着程独,蓦然是一瞥她也瞧出他眼中带了一丝嫉妒。 程独那阴冷的脸庞又逼近一分,阴鹜的双眼与她相对,“想让你明白,你自个儿的身份。” “嗯,你在嫉妒。”月白白脸上的愤怒冰冷在瞬间转换成了笑脸,她强迫自己咧开了嘴,“你在吃醋,对不对?嗯,你怕我跟他私奔,嗯,你还认为我爬墙,对不对?”月白白突然有些明白了过来,顺着自己的道路说了下来,“唉,给我点银子吧,我迷路了偶遇他,借了点钱,现在拿去还。”她说得很轻松,心里却在横梁能不能打动他。 她乘着程独有些恍惚的一刻伸手摸进他的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跑向了风四那里,大吼一声,“风四!夜牙,你们都停住。” 她见他们不停,就想自个儿进去阻止,两人都怕伤了她,忙是停止住了打斗,退开些距离。月白白走到夜牙的前面,将手中的银票递了上去,又朝他鞠躬,“抱歉啊,一位年纪小不懂事,那位脾气不太好,可能有什么误会,我替他们向你道歉。夜牙,这些钱你一定要收着,表示他们对你的歉意。” 程独脸色不好,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到夜牙将银票塞回月白白的手里,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道,“对于我,第二计就够,对于他这种人,七十二计也不够,或者说,不值得。” 可能是靠得有些近了,他的唇不小心贴在她的耳廓上,有微微的暖。 夜牙抬起脸朝月白白笑,笑得很温柔,“白白,这些书,你记得是我送的就好,迟早有一天会用在我的身上。”温柔的眸子水般清澈,温暖的笑容是她心底的最爱,她想若是一直沉溺在夜牙的笑容中。 月白白慌忙推开了他,有几分不悦,“我们只适合做朋友。”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是在追寻着程独。 夜牙摇了摇头,轻轻一跃,跃上屋顶,一个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风四一脸鄙夷的神色,“他就是江湖上那名温柔滴水的野鸭子?原来就这德行,切,刚才应该拉他上妓院比比谁的魅力大的。” “噗!”月白白笑了起来转身看向风四,“风四,你还真以为你穿了孔雀绿衣,就成孔雀啦。到处招摇。” 风四见月白白笑了起来,眼中也流露出笑意,“那野鸭也不是什么好鸟,就是一只披着温柔皮的贱人。” “呃……”月白白一怔,风四为啥说谁都这么损呢。 “风四,既然回来了,就去帮帮刑七,他最近忙不过来。”程独的声音冷冷清清地在一旁响起。 风四似乎是不想如他所愿,“大哥,我刚回来就去了刑七那里,该帮的可都帮了,剩下的就是向你汇报了,我以前回来你都会替我接风一下的,现在娶了嫂子怎么小气起来了,嫂子,该不会是你不欢迎我?”风四不顾程独越来越冰冷的眼神说了一大堆,最后将事情推到了月白白身上。 而此刻月白白也有点不想单独面对程独,于是带了个笑脸对着程独,“对于自家的兄弟要像春天般温暖,是要接待地。” “嫂子这话,诗情画意。”风四朝着程独咧了咧嘴,带着种欢喜的味道。 回去的时候月白白稍稍往后退了退,方便跟风四说话,她似乎带着点抱怨,“风四,你干嘛打人家,那人又没有招惹你。” “我也不想啊,大哥要我杀人,我不得不杀。” “你怎么会跟他一起来?” “大哥不放心你呀,你现在完蛋了,只要离开他的视线一刻,他就会受不了地把你抓回来。” “不要哇,那样太恐怖了呀。”月白白惊悚状。 “不过刚才那个野鸭也太不要脸了,当着大哥的面摸你的脸,我也想废了他的手。” “嗯?” “月白白。”程独突然转过身来,朝月白白伸出一只手,“过来。” 月白白看了看他的脸色,稍缓,比起原先那阴鹜好了些,才慢慢地走过去,程独又对着风四道,“你先回去,置办,你想要的接风酒。” “哦。” 看着风四远走,月白白有些郁闷,现在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她突然发现他们旁边的那棵树,此树看起来倒是挺拔伟岸的样子,树叶飘零,丝毫没有快枯萎的痕迹。程独突然将她拉入怀中,手开始用力地捻住月白白的耳朵,用力地揉,月白白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很疼,不由大叫起来,“哎呀呀,你干什么?” 程独不理她,继续蹂躏她的耳朵,直至月白白嚷得嗓子都快疼了,他才放开,此刻月白白的耳朵红得滴血,表面的那层皮都似乎被揉得掉了。 “现在可能干净了。”程独自言自语道。 月白白不理他,委屈的眼泪都要调出来了,转身就走。 “月白白。”程独拉住她。 “嗯。” “把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月白白一听,下意识地将紧抱着怀里的书面朝大树一动不动,这次她声音虽然含糊,态度却很坚决,“不给。”里面有《脱光的爱情》的结尾,还有所谓的畅销书,这次她才不要那么胆小,又被牵着鼻子走,后果还不是自己心心念念。 “丢了。” “我不。” “丢了,我给你买。” “嗯?”月白白一时反应不过来,随即明白了赶忙点头,“嗯嗯嗯。” 程独夺过月白白手里包好的书“扑”一声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他们重新回了那个“小罗书斋”,这次月白白倒有些底气不足道,“老板,将刚才的书再给我配一套……” 那老板看了一眼程独,看了一眼月白白“哦”了一声,“姑娘,三字经的第一百二十页第六十九计可能有点效果,剩下的有点悬……” “老板……”月白白唤了一声,接过老板手里包好的书。 老板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姑娘,若是一脚踏两船,还是先看看《黄帝内经》的第三十五页,那里有案例哟……” “老板……”月白白的眼神都囧起来,那眼神在说,老板,求您了,别说了。 程独伸出手,抽出那本所谓的黄帝内经,轻哼一声,“这本就不必了。” 月白白看了一眼,畅销书啊畅销书,我的男人我做主,她囧了一下下,但是唉,算了,能让程独接受这三本已经不错了,想起以后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这些书,心不由小小雀跃了一下。 月白白乐颠颠地跟在程独身后走,程独突然停顿了一下,他背着她,风卷起他的发丝,有几缕打在月白白的脸色,有了一丝缠绕着的暧昧,“你就这么容易满足?” 月白白一愣,撅了撅嘴,“呃,还好……嗯,我不喜欢被强迫,被限制,其它的我觉得很好啊,人不贪心,想要满足很容易的。” 其实,想要满足很容易,程独这么想着,思想略带恍惚,伸出手抓住她的手,不是普通的抓住,而是十指紧扣。这种十指相缠的握法,让月白白的脸一直在发烧,她觉得手心里都是汗,回家的路似乎变得很漫长,但是她就是记不清楚她走的是怎么样的路,周围有怎么样的风景,她记得的只是掌心的温度。 月白白发现到了家门口之后,程独放开她,又是一脸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的事情,她心中暗暗纳闷,程独搞什么,欲擒故纵么,不像,估计是在摧残她吧……不是,在摧残她的心。 期间风四与月白白又单独碰到了一次,此时月白白正满脸郁闷,而风四则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到月白白道,“大嫂,你有心事么?” “你别想再欺骗我什么啊,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月白白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与他保持了几分距离。 “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骗过你,你也没有骗过我,我们之间干干净净的多好。”风四故意叹了一口气,望着逐渐有些黯淡下来的天空,西边的夕阳甚是灿烂。 “切,搞得我跟你之间很肮脏似的。”月白白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你看起来是很干净,但是我不一样呀……”风四终是停了嘴,他怎么能让她知道自己天天想着跟她上床的肮脏样儿,他望着前方,切换了话题。“你进了他书房的蛇窝么?你跟那些蛇亲近过?” 月白白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那些蛇好恐怖的,我腿都站不稳,不过他说什么让他们熟悉味道,我就不动了……” “他开始承认你了,说明你的进展不错。” 月白白无语。 风四又接下话去,“大哥是不让我们进那里的,谁都不行,他是被蛇抚养长大,虽然他很爱蛇,却……他是个弃婴,更确切地说,是一头被人抛弃在丛里的野兽。出身问题算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吧,不过他应该是不怕寂寞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都一个人,习惯了。” 月白白微怔忪,他并没有向自己说过什么呢,不过也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不是他不对你好,而是不习惯对你好,若你能忍受下去,以后会幸福,若你不想忍受了,我可以带你走。” 月白白听不懂“带你走”的意思,只以为风四待朋友那般待她,点了下头,说,“好。” 第二十四章 所谓第六十九计 风四说完了话就溜走了,要是再被程独看到他与月白白独处,少不了又给他找些麻烦。月白白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远方夕阳在天际处暗淡去它最后的光辉。他应该是不怕寂寞的,这么多年来,他都一个人,习惯了。她突然有点心疼,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冷漠的人,却从未想过,他从来没有爱过。 那是不是可以原谅他的冷漠,他的无情?她一次一次地想恨他,却总是轻易地原谅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是她种出来的,还是自己被他的男色所迷惑。不过如何,每次他对她稍微好一些,她总是很开心。 既然嫁了他,就努力些吧,她不想连尝试都没有就那么轻易地离开他。 那六十九计可以吧,如果行就试试? 月白白一直以为“计”就是一件很费脑筋才能完成的事情,可是她料想不到的是,这个六十九计很简单,简单到一定的程度,但是这么简单的一计她却觉得有些为难。 她又照着看了一遍,脸烫得发烧。 突然间她想起了老板说的第二计,翻开一看,“只管对着他笑,他笑得越发温柔,你就笑得越发灿烂……”囧,这是什么计? 这个第二计,若是用在程独身上,非被他踢飞了不可……恶寒。 月白白从柜子里拿出大冬天厚厚的棉袄给自己穿上,穿了几件,将自己穿得严严实实。又拿了个类似于口罩的东西将自己的整个脸也给包了起来。头发也用一条布包住。很热,对着镜子一看,类似于一个包子。对,是包子就对了,因为这一计就叫做包子计。 当她从屋子一里一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小英,小英有些惊奇,“少夫人,你在做什么?” 月白白笑出声音,闷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森森的,“小英啊,你看得到我吗?” “嗯。” 月白白有叽里咕噜一大堆,“现在呢?” 小英被吓怕了,暗想,少夫人又心情不好在玩她么,赶忙摆了摆手,“我看不到您了。” “程独在哪里呀?” “少爷在书房里坐着呢……”小英赶忙接道。 “我现在漂亮么?” “还行,就是有点怪。” “你既然看得到我,干嘛骗我?” “嗯?” 月白白看到小英一脸茫然的表情,笑了起来,现在她可是很紧张地,必须给自己找点乐子,让自己放松一下。 月白白因为穿着过多,等走到程独的房门前就已经大汗淋漓了。她略带气喘地开了门,迎着程独那诧异的眼神一步一步挪过去,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使劲扑了过去,不过……程独一把将她推开,“搞什么鬼?弄成这个样子。” 呃……月白白又郁闷了一下,他为什么一定要将她推开呢。月白白坐在地上,闷声闷气道,“我生病了,很重的病,过来跟你生离死别一下。” “那你别吧,别了之后记得葬远点。” 噗…… 月白白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她挪了挪,挪到程独的凳子旁边,扶住他的椅子抖了几下,程独正在落笔,被她一抖,笔锋斜了一下,他带了点恼怒瞪着月白白,“出去。” “真是,不扶我就算了,居然连凳子都不让我扶,钱多的公子哥就是小气。” 程独将墨笔一搁,伸出手将地上的包子拎了起来,“月白白,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现在直接将你从窗子里扔出去喂鸭子。” 月白白暗藏在口罩后的脸有些僵硬,她颤颤抖抖道,“我真的快死了,你都不关心我一下么?” 程独扯了扯嘴角,“月白白,你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月白白伸出被衣服裹得胖乎乎的双臂,往前一搂,“就是想抱一下,抱完了再走。” 程独只觉得身体一僵,拎着她脖子的手也松了开来,月白白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但是因为她穿得衣服多,这个拥抱就显得很“珍贵”,欲抱又抱不住,意犹未尽。 程独的手没有绕上去,只是僵直在两旁,他在犹豫或者说有些意外。月白白抱完之后要从他的身上爬起来,因为行动不便,从他的身上爬起来有些磨磨蹭蹭。不过她爬起来之后,就毅然转身了,对着他挥手道,“程独,我真的走了哦,我真的自己去挖个洞去埋了自己哦。嗯,生死离别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太没有劲了。” 她从他的书房里出去,脚步越走越沉,原来所谓的第六十九计是如此意思。他一点也不配合,而事实上,老板也不是很肯定地跟她说这招有用,或许程独就是那个百毒不侵的例外。 月白白从下人那里要了个铲子,在后院的一棵大树下挖坑,因为很热,她逐渐地将身上的棉袄脱下,突然有点气闷,直接将身上价值不菲的几件棉袄往坑里扔进去。她还泄愤地上前踩了几脚。她将棉衣埋了之后呆呆地坐在那个土墩上,“太郁闷了太郁闷了……” 本来程独应该表示关怀一下,问她出了什么问题,还应该,掀开她的口罩看看她是不是毁容了,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又或者能够哄哄她,总之一个男人一个夫君该做的他都没有做。 “坐这里干嘛,你自己怎么不埋进去?”一片阴影罩来,罩在她的头顶上,程独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关你什么事儿,滚开。”月白白抬头瞪了他一眼,噘起唇来。 “我觉得你埋自己难度有点大,我来帮你。” “切……”月白白此刻对程独失望到了极点,看到他就满心地不爽。拿了旁边的一个树枝,逗地上的蚂蚁去了。 “你有没有毁容?” “呃?” “你是不是发烧?” “呃?” “需不需要温暖的怀抱?” “啥?”月白白抬起头来看向程独,眼中有喜有惊。 一本《三字经》“啪”地扔在她的面前,程独的声音又恢复了原始的冷傲,“满足了?” “啊……”月白白的小脸垮了下来,他就是这么干的,满足个啥呀,她根本还没有尝过满足的瘾,就知道了真相。 月白白微微移动让自己面对树干,将脸贴了上去,“大树啊大树,请您告诉我,为什么我会碰到这么没有情调的男人,为啥呀为啥呀?” 程独嘴角僵硬,不由上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从她的身后将她紧紧抱住,双手在她的腹前交握住,声音低沉,贴近她的耳边,“现在满足么?” 月白白在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摇了摇头,“不满足。” 书里可是说了的,男人问女人要不要满足的时候,绝对不能说满足,否则男人便会恃宠而骄。她一直牢记这一点。 程独咬牙切齿,“那你要怎样?” 月白白有些结结巴巴,“我快断气了,你抱太紧了。” 下一刻,程独将月白白推倒在地,有些愤愤地走了,黑色的背影挺直,带着一种倨傲。月白白揉着她那白嫩嫩的地方,咧了一会嘴,自言自语道,“若是一个男人三番四次推开你,说明这个男人的忍耐度有限……月白白,你要来点更直接的。” 月白白以脱缰野马的速度狂奔上去,扯住程独,眼睛一眯,仰着脸,“程独,你说,我哪里不好?” 程独转过身,冷哼一声,拍开她的手道,“你觉得你哪里好?” “既然我不好,你为什么不让我爬墙?”月白白理直气壮起来,踮起脚,声音高了些,“你明明嫉妒夜牙摸我的脸,你很嫉妒!” 程独伸出手用力捏住她的脸,脸色有些沉了下来,眸中多了一分阴鹜,“月白白,我现在让你去爬墙,你爱爬多高就多高,不过爬高了是会摔死的,而且还有人跟你一起死。” 月白白只觉得脸皮一疼,她知道她又说错话了,程独这个人翻脸不认人的。她呆呆地望着他走远的背影,觉得自己受伤了。 他没有爱过,不懂什么是爱。可是她懂。她本以为爱,只要付出,就能回报,可是如今她才觉得这是不真实的。她爱南宫牧,等了他这么多年,他一句话,就让她的爱下了地狱。她如今对程独,或许算不上爱,可是她觉得自己对他有责任,她心疼他,也想夜晚那个温柔的他。可是他们是一体的,所以她想给他一些爱去温暖他那冰冷的心,可是看起来他不需要。 那一晚,风有点凉,月白白从厨房里拿了点点心和茶水坐在院子中,名曰赏月。天上黑漆漆的,月亮很淡,星星很稀疏。她的身上披了个白裘,她十八岁以前的人生没有追求,偶尔只是为了吸引人注意而胡乱捣乱,十八岁之后自己给自己上了一个枷锁,让自己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却忘记了退路。她的人生本来不该是这样子的。 本来,她应该找一名爱她疼她的男人,一起好好生活,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可是她似乎是弄巧成拙了,如今这个男人似乎不爱她也不宠她,可她依旧舍不得放手,只因为他偶尔透露出一点点的温暖。 夜深了,风大了,她觉得更冷。她不喜欢这么坐着的,其实她想要人陪。她很想那个会叫她夫人的程独,但是她必须深深克制住,因为那个只是虚幻中的人,她不想再对他产生依赖。 眼皮越来越重,她扑在石桌上睡着了,半睡半醒之间,她感觉到有人在抱她,她嘤咛一声,往那个怀里靠了靠,她说,“好冷。” “冷还在这里睡……” 此刻月白白已经微醒,也知道了抱着她的人是谁,可是她非不想醒来,他抱她去房间,将她放在床上,又替她盖上被子。 “唔……我要喝水……”月白白踢了踢被子,翻了个身子,声音模模糊糊道。 程独走到桌前倒了杯水过来,半搂着她,喂给她喝,她喝得很慢,一点点喝,喝完了又躺下去。感到程独要离去,又踹了踹被子道,“我要上茅房……” 程独脸绿了绿,走到月白白的床前,拖着月白白下床,拍着她的脸颊道,“醒醒……” 月白白本来还说是有几分睡意,现在是一点也无,黑暗中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她说,“程独,我找他出来好不好?” “你敢?”程独声音低沉,带着一分犀利。 “我想他。” 月白白声音哑哑地继续说着,“我很久没有见他了,我很想他。”声音有些后怕,却很坦诚。 他记得的,那天晚上她说,她不恨他,只是因为那个他的存在。 他突然有点想知道那个他是怎么样子的,那个他也是他,但是到底是中了巫术的他,还是本质的他呢,他不明白,“为什么想他?” “他会对我好,他会温柔地抱我,轻柔地亲吻我,他会和我说甜言蜜语。” “月白白,你不觉得你贪心吗?” “程独,现在我已经不再纠结你是否是种人的问题,因为我真不知道。我尝试过对你好,你却弃之敝屣,所以我不想对你好了。但是我想他,我不觉得有错。” “我只是程独,这点我比你明白。”他想了想还是实话说,“因为你用错了方法。” 他说了这话之后,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她说,她不想对他好了。她总是闹腾他,惹他生气,可曾对过他好?不过或许她闹腾他,引起他注意,便是她对他好的法子吧。如此想着,程独只觉得自己的心痒痒的,越挠越难受。 第二十五章 所谓金馒头 月白白有些迷茫,她只知道她用错了方法,却不知道后果有什么偏差。 “你试着召唤他出来。”程独的声音略略低沉下来,听不出他声音中的一丝异样。 “哦。”月白白听了心底倒是有些开心,乖乖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了根笛子,望了望天色道,“时间刚好。” 她刚想吹,笛子就被程独夺去掰断了,“他也是我,而不是你所谓的‘种人’……以后你也别指望笛子这东西能够在府内流通。”他将掰成两段的笛子用力地摔在地上。 望着阴暗中的程独她说不出一个字,她愣了好久略带颓废地坐在地上,“他终究是你,我召唤他也是个错误。委实是我笨了。” 程独听着她沉闷的声音有些不忍,问了声,“不是想去茅厕,我带你去?” “你要伺候我么?”月白白的声音带着怨妇般的幽怨,闷闷地从胸口飘出来。 程独拂袖离开,唇角有些僵硬地动了动。 这一晚,月白白睡得很不好,从那根笛子被掰断的一刻起,她就感觉到身体内的某一处被劈开了,有种被撕扯开来的疼痛。那个人纵然在生活中出现的几率不多,却也成为了她在近几个月的一种追求。 次日清晨,她起得很早,带着两个黑眼圈到院子中散步,碰上正给她送早餐的小英,“少夫人,你今个儿怎么也起这么早?难道要跟少爷一起去西城么?” “嗯嗯?你说什么呀?”月白白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拽着小英的领子道,“他,他又去西城?” 小英点了点头,“对呀,少爷很快就要动身了呢。” “他居然骗我,太不是人了。上次明明说带我去的,人在哪里……?”在得到确切的方向之后,月白白就以一副衣冠不整的形象奔跑起来,跑到程独的面前一把拽住他,“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程独刚想上马车,被月白白抓着,微微皱了皱眉头,冷哼了一声。 月白白现下是急着去西城,软硬皆施,“你带我去吧,程大爷,到时候我满足你一个愿望,真的,你带我去吧……”月白白趴在他的身上,抱着他的手臂蹭啊蹭的,直到程独怒了,一把拽着她扔到了马车上,月白白才笑了起来,“程大爷,你是好人。” 程独声音冷冷清清,“月白白,给我安分点。” 昨晚还伤心欲绝的她,今日倒是又开心闹腾了。她说她想那个“他”,到底是真是假? 月白白的那双清澈的双眼瞪得透亮,眼波流放光彩,双手合十,“我这次一定要去乱葬岗,实现我的愿望。” “你有什么愿望?值得你这么奔波?”程独不经意地问出口,此刻他有了一种想窥视到她内心的想法。 月白白看在程独让她上马车的份上,奸奸一笑,“我的愿望可多啦,比如再种十个八个的男人出来,又或者可以不用生育就有孩子蹦出来,又或者我能冬天吹暖风,夏天吹冷风,嘿嘿嘿嘿……” 某人在奸笑的同时,只听得程独凉凉一句,“你多种些男人出来,我让他们给我当靶子。” 呃……月白白不说话了,等她静了心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做什么准备。比如她还没有吃早餐,刚刚应该顺手从小英的手里拿两个包子来,再比如她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带。 “程独。” “嗯?” “你饿吗?” “不饿。” 安静了以小会儿。 “程独。” “嗯?” “你饿吗?” “不饿。” 如此仿佛了五次之后,程独让车夫停了车,他带她下去,此地是座荒村,人口不多,只有寥寥的几家客栈。程独带着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包子铺,包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新鲜,他说,“方圆几里地,人烟稀少,你若看不上就忍忍,到了下个地儿……” “就这个,就这个吧,包两个起来垫垫肚子。”月白白也不计较那么多,虽然那馒头看起来硬硬的,还有些发黄,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不过到了马车里之后,月白白就不像刚才这么豪爽了,馒头咬起来硬邦邦的,可能是这里的水不够纯净,包子有股子馊味道。吃了一个就不再吃了,她将包子包起来对着程独谄笑着,“你饿不?” 程独这次没有搭理她。 路途漫漫,因为心中有了希望,月白白也不觉得无聊,她在想自己若是拿到了幸运之星之后该许什么愿望。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程独言简意赅,“到了。” 呃……乱葬岗……这里弥漫着一股黑色的浓烟,里面是繁杂的丛林,从外面看起来有些诡秘和恐怖的色彩,月白白惨白着张脸,也不管程独是否愿意就拉着他一起往里面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白骨累累,杂草丛生,总觉得往前踏一步就会心惊肉跳。左右两旁总是有些尸骨,让她触目惊心。程独拿出个什么东西敷在月白白的鼻子上,“有毒气。” 月白白心下感动,只是略点了点头,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上的不知名的东西,又往深处走进了一步。 走了很久之后,月白白才转头问程独,“你觉得这里那棵树是最大的?” 程独眯起了眼睛,“你以后在办事前,能不能提早说你要什么?” “嗯?” “在出口处。” “哦。”月白白应了一声之后突然慌乱地叫起来,“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我做了标记。”程独的声音听在月白白的耳中显得很是沉稳,她不由暗暗佩服,“程独,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程独没有理会她的恭维,找到了入口出的那棵树,这棵树的确是极其大,约莫二十来个人才能将其树干抱住。 月白白绕着树快速地转了三圈,直呼着头晕,然后扶着树,盯着程独眨了眨眼,“我火眼金睛了吗?” 他冷哼一声,“白痴。” 月白白又眨了眨眼睛,脑中居然出现了一幅真实的画面,她闭眼感受完了之后道,“程独,我看到幸运之星在宋羽凰那破木屋前的小溪里。幸好我上次去过,否则还真不知道。” “正好路过,去看看。”现在的程独对于这些旁门左道不排斥,也不认为是异想天开。若是以前他一定不会相信,而如今他已经能够接受。 进了一条两旁种满了绿色竹子的石子路,月白白的心就开始雀跃起来,特别是看到雅致屋前的小溪,月白白的脑中再次闪过了幸运之星所在的位置,她感觉得到溪水在幸运之星的上面轻轻流淌而过。她激动得想马上跳进去,却被程独一把抓住,“做什么这么急?” “哦。”月白白不舍地朝溪水望了一眼,被程独带到了木屋里,宋羽凰此刻正在房间里逗猫,月白白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声,“你腿明明是正常的,干嘛做假啊?” 宋羽凰似乎有一刻间的恍惚,手上不由使力,掐疼了手中的猫,猫儿轻叫一声,挠了他一下就跳开了。 宋羽凰漫不经心地转头看了看少女打扮的月白白,一脸素容,一身素袍,面目清秀,脸上在看到他的时候带着一种不屑。他在她的脸上逗留的时候瞥见到了程独眼中的一丝冷意,便将视线转移到了程独身上,“程少,你可真是守时。” “时间对于商人来说就是金钱。既然你我合作,我自然不能让你久等。” 月白白听着无聊,不由又重复了一声,“宋羽凰,我真的看到你的腿是正常的。” “白白,不准无礼。”程独扯了扯她,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月白白怔了怔,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在,或者来说,她还对于上次宋羽凰下毒的事儿耿耿于怀,总想着怎么报复回来,她又继续任性道,“他的腿就是正常的,他不过是为了欺骗世人,故意削弱自己的实力而已。” 程独无奈,转身瞪了月白白一眼,声音带上少许的温柔,“听话,自己出去玩。” 月白白走了出来,见到了宋羽凰逗弄过的那只小白猫,玩心大发,抓着它过来,拽着它的两只耳朵,让猫两脚着地。见猫不配合,还略施小法术,不让她动,偶尔拽下尾巴,捏捏它的鼻子,后来拿了根狗尾巴草一直挠它鼻子,小白猫被月白白弄得没有了脾气,呜呜地低泣着。 宋羽凰和程独出门的时候就正好见到了月白白有些灰头土脸地咧着嘴,露着一口阴森森的白牙,蹲在那里欺负小白猫,宋羽凰看了一眼程独,只觉得他娶了个幼稚的夫人,略带嘲讽道,“尊夫人实在是可爱的紧。” 程独眼中带笑,“是很可爱,不过宋兄不好评价人家的夫人吧。听说皇上有意将二公主嫁以予你,颁旨那日,宋兄的腿就突然废了……”他故意停顿下来,不去看他,而是朝月白白道,“白白,过来。” 听到程独唤她“白白”,月白白心中自然是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她放了手中猫,屁颠屁颠地朝程独跑去,程独拉着她道,“跟这位宋公子说再见。” “宋伯伯,再见。祝您的腿早点好,早点站起来。”月白白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你叫我伯伯?”宋羽凰也不明白这个月白白为什么总是喜欢针对着他。 “听说居住在清幽环境中的男子都会比较年轻,相信你的实际年龄应该挺大吧,唤你一声伯伯是应该的。”月白白眯起眼睛,很有礼貌地对着他笑了笑。 月白白很认真地回答完,蠕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脸,她也发现自己今天不是很正常,怎么老是说这些胡话。她主动上前拉起程独的手,说,“我们告别了伯伯,就回家吧。” 走了几步突然对程独道,“刚才我将你送给我的玉镯子给掉到水里去了,怎么办?”她背对着宋羽凰,朝着程独拼命眨眼睛,然后指着幸运星在的地方道,“就在这个下面。” 程独也明白,纵身跳入,果真在不算太深的小溪底部找到了一块手掌大小的五彩石头,他将此石头塞入了怀中,便从水里跃了上来。上岸之后也没有再与宋羽凰打招呼,拖着月白白走出了宋府。 “为什么知道宋羽凰的腿是正常的?”程独的声音恢复了两人独处时的冷漠。 “嘿,我也不知道,你知道么,我从那个乱葬岗里回来之后我发现我真的有一双火眼金睛,能够看清楚人的心理。”月白白又顿了顿,“除了你的。但是你现在将幸运星取回来之后,我那火眼金睛消失了,所以……” “……”程独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于是便默不作声往前走。 月白白见程独根本没有将幸运之星给她的打算,便不依了,摊开手道,“你把幸运星给我吧。”见程独不理她,便把手伸到他的怀里,去拿石头,手却被程独一把拍开,他喝止道,“别乱动。” “给我,我要许愿。”月白白嘟嘴。 “不给。”程独想都不想就往前走。 月白白追上他,耐心解释,“我不会种出其它的男人的,我就先试试,嗯,试试我手中的馒头能不能成为金馒头。” 于是月白白将怀中那个硬邦邦的馒头拿出来给程独看,程独迟疑了一下,便将幸运之星给了她,她拿过幸运星,说了一些咒语之后,然后说,“让我的馒头变成金子吧。” 话才刚说完,奇迹出现了,馒头真的变成了金馒头,在阳光底下金灿灿的发着动人的光泽。 程独快速地将她手中的幸运之星抢了过来,依照画葫芦,也在心底许了个愿望,他说了第一个愿望,是,让他记起另外一个“他”,让他的记忆恢复完整。他第二个愿望就是,让幸运之星从此永远失去其效用。 此后,程独很大度地幸运星还给了月白白,在月白白看不到他正脸的时候,微微翘起了唇。 月白白还想许其它的愿望,却突然发现,她再也无法实现,也就是说,她辛辛苦苦拿来的幸运之星只给了她一个金馒头。 第二十六章 所谓矛盾的记忆 程独他是个自信的,自信的人笃定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自信能自己完成的事儿,绝对不会借助于旁门左道。而这件他无法笃定的事情,则该借助于其它的对象。这个神奇的幸运之星给他的记忆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那夜复一夜让他不能宿寐的笛声,那唧唧歪歪自言自语说的一段段呢喃话…… 那一句,“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刚种植他出来时候的那句话,“嘿嘿嘿,男人,以后就是我的了,现在让我好好培养你。” 他记得他们的初见,他们的过程,他当然还记起了他对她说的甜言蜜语,他对她做的暧昧动作,他们的私会,他无法再去辨别那时候的真伪,但是他切切实实地记得他揭开红盖头时的惊艳,喝合卺酒时候他心跳的频率。 也记得他想给她最好的。 月白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悲愤地哭了起来,她蹲在地上呜呜哭泣。程独拉都拉不起来,索性撩开黑袍,蹲在地上哄她,“不哭了……” “我只要了个金馒头,原来它只能实现一个愿望,可是我居然只要了个金馒头,呜呜呜呜,我的愿望是不是这辈子再也不会实现了……呜呜呜……”月白白心里很是委屈,她真的不甘心,如果时间可以转回去,她一定会要其它的愿望,就算是要金子,她也该要一座金矿山呀…… 程独第一次用这种说教的方式待她,连他自己也有些不太适应,“月白白,做人要自信,只要通过努力,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 月白白将脸埋在双膝里,抽泣道,“可是有些愿望,我穷其一生,都可能无法实现。” “那你可以交给我,我来替你实现。”程独的声音不由温柔了几分。 月白白因为处于哭得激动中,也没有理会到程独的异样状态,她只是道,“让我回家吧,让我冷静一下,呜呜呜……我不甘心……” 程独倒没有任何的愧疚感,他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月白白,若是幸运之星真的一直满足她的愿望,她那不知道装着什么的脑袋不知道会想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或许他就是一个牺牲者,若是她让他成为他的奴隶…… 马车中,月白白窝在角落中,还是一脸的阴郁,嘟着张嘴,狠狠地瞪着手中一直紧紧拽着的金馒头和幸运之星。咬着唇恨恨道,“都是混蛋。” 程独朝月白白招招手,“白白,过来。” 月白白幽幽道,“你知道么,宋伯伯家的那只猫叫小白……你下水的时候,他对他家的猫说,小白过来……那猫也过去了……” 程独只是轻轻抿起唇,眼中带着薄怒,他不喜欢她在他的面前提其它的男人,他主动往月白白的身边坐了过去,他抓住她的手,月白白一愣,他将她半搂在怀中,让她的头靠在他腿上,声音低沉而魅惑,“若是想睡,就睡去。” 月白白躺在他的腿上,被他这么抱着,很是舒服,第一感觉是害羞脸红,第二感觉是心神荡漾,第三感觉是,自己在做梦。她有些不自在地挥了挥手,睁着眼睛看程独的下巴,他的下巴略长,轮廓很刚毅,有股子男人味,嘴唇轻抿,看不出表情神色,鼻梁看上去挺拔且光滑,当月白白对上那上孤傲的淡墨色眸子,眸中闪过的某种异样的神色,让她的心被狠狠一撞。月白白当下闭了眼睛,将那金馒头递了上去,结结巴巴道,“你想要这个吗?……我,我送你吧,哎,我也不知道那个幸运之星只能许一个愿望的,那这个金馒头愿望就送你好不好?” 程独轻勾起唇,抚了抚月白白的发丝,“月白白,你是不是欠我一个愿望?” “嗯?” “你说,我若是带你去西城,你就满足我一个愿望。”程独注定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在用商人的口气跟她谈判,毋庸置疑,无法让人拒绝,他道,“你的幸运之星无法让我满足愿望,那就由你来。” “我不,我不……”月白白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爬起来,开始念经,“我不要,我不要……” 程独伸出一只手捂在她的脸上,按着她,“你别老是抽风行不行?” “你为啥突然跟我搞暧昧,我……我害怕,我,我虽然……欠你一个愿望……但是,但是,你也不能,那个……这样子,你又想搞什么阴谋……”她语无伦次说着。 程独突然有些烦躁,将她推到了一边,“你自己反省去。” 他现在的脑海中有两份不一样的记忆,矛盾得很,对月白白的好,对月白白的凶,对月白白的点点滴滴都清晰地浮现在脑中,他有些莫名的恼怒,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这一刻,他不想见到她,他想该好好反省的是他。 他让车夫停下马车,也不管月白白,转身入了一家看起来挺气派的客栈,叫“寻花庄”,相对于那“风月楼”看起来要严肃些,程独根本不理会月白白,进了个包厢,将门锁上,将一直跟着他的月白白关在门外。 月白白一脸迷茫地站在门口,耸了耸肩道,“我,我又惹他了么?他生气了?不对呀,他好像是时时刻刻都在生气的呀,为啥突然不理我了呢?”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唤月白白,“少夫人,请……” 那人领月白白进了另外一个与程独相邻的包厢。月白白好吃好睡,躺在软软的床上睡了一个香喷喷的觉。而程独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快有点精神分裂了。 三更半夜,四周寂静,程独果断地打开了门,进了月白白的包厢,走到她的床前,将月白白的衣领拽了起来,声音带着愤怒,“月白白,你倒是睡得香甜,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月白白还没有完全醒来,处在磨牙中,迷糊道,“好困……” 程独又拽着她抖了几下,“给我醒过来,你折腾完了,倒是好睡,你让被折腾的人怎么办?”这句话倒说得是事实,程独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口中蹦出来的,如果没有月白白,他哪里用得着想这么多东西,他如今还在为他以后该怎么对她而恼心,她却睡得跟个死猪似的。 “那你也睡呀,来,床很大,一起睡呀,我睡觉的时候就不折腾了……”月白白就算是在睡梦中,也有她自己的一套理论,她迷迷糊糊地哼了几声,将那努力睁开一条缝隙给关闭了。程独是真的是被气到了。平时的寒冰一般的脸,如今多了分恼,多了分怒,多了分笑,还有无奈。他将她推到床里面,翻身躺在她的旁边,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中,一如刚相识时候的那般,每晚搂着她入睡。她的身上有淡淡的少女气味,他的鼻子靠近她的颈项,触及白皙细腻的肌肤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月白白虽然有偶尔的磨牙,睡像是极好,一动不动,如一只小猫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程独在漫长的黑夜中有了一种别同于平时的满足感,他现在是真的矛盾,如果知道拥有那份记忆后他会是如今这个场景他还会要么? 他加在她身上的力又大了一分,不管他是不是后悔了,是他的记忆,他一点也不想落。 清晨月白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腰间上多了一只手臂,不由警觉起来,扭了扭身体,“啊”大声尖叫起来。腰间的手从她的腰部往上移,捂住她的嘴,有些微怒的声音从她的脑后传来,“闭嘴。” “呜呜呜呜……”月白白伸手去掰他的手。 程独突然有些舍不得松手,她的手劲儿很小,努力地去拽他手的时候,将他两只手都握在手里,时而捏,时而掐,有些撩人心弦。 程独略微松开些说,让月白白说话,身体箍着她,不让她动,他就是不想让此刻的她转过头来,与她面对面,就算是双眼相对他也不想。 “你,你干什么?”月白白感到自己的背贴着他的胸口,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她有些紧张,本来一直不停触碰着他手的手心里冒出了些汗水,她将手微微地放了下来,握成拳,努力让自己镇定些。 “月白白……”程独想起自己曾经温柔地唤她夫人,心里总觉得毛毛的,“你为什么喜欢那个‘他’?” “程独,那个……我告诉你了,算是我许你的愿望吗?” “不算。” “那……我不告诉你。”月白白底气不足,却依然紧闭着嘴不说话。 可是一静下来,月白白的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来两人相拥在床上的画面。一男一女,好暧昧呀好暧昧……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她的脸不由开始发烫,耳根逐渐地红了起来,他对她似乎是用心了一点呢,心跳得有些快。 程独看在眼里,不由轻勾起了唇。 “你们做过些什么?”他明白,却依旧想要逗她。 “我……我不告诉你。”月白白身体轻颤。 程独也不再问,盯着她雪白的耳珠微微一愣神,终究没有将他脑海中的动作作出来,只是将月白白从被窝里拖出来,“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家。” 月白白被拖出来的时候,身上只着了一条亵服,有些不好意思,又往被子缩,她抱着被子坐在那里,问刚要开门出去的程独,“程独,为什么,你睡着睡着就睡到我床上来了?” 程独刚开了一半的门,停在那里,也不转身,只是带着微冷的语气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月白白突然错愕了。 第二十七章 所谓表妹 月白白是有个表妹的,名为寒绸,家里做着丝绸的生意,因为父亲寒辉映实在不慧,经常要找月老爷帮衬一下。寒绸也知道自己的家境与月白白的家境比起来,逊色很多,因此平日里对月家的几个姐妹是巴结得紧。后来前六姐妹出嫁,月白白对她来说又是无趣之人,并不会恭维她几句就会给些奖赏什么的,更重要的是,月白白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去恭维的,关系也便疏远了。这次无意间听说月白白嫁了程独,又听说了那婚礼的盛大场面,心中便妒意无限。 她寒绸自认为身家比月白白逊色了些,不过若是对与豪门程府来说,她与月白白的差别就显得越发小了。她又自认为自己绝色佳丽,无论是姿色身材还是智慧都不逊色于月白白上面的几个姐姐,与月白白就更不用说了。 近期上门提亲的人是不少,她眼高,一个都看不上,只想着如何攀高枝,如月家几个姐姐一样,如今想起月白白也攀上了高枝,就想来讨讨经,看起来平时沉默寡言的月白白为何也有如此运气。 她一早就来到程府门口蹲点,今日她出来特地打扮了一番,这样才不会落于月白白的身后。不过即使她再打扮的招摇,再高贵,程府的门也不是她说进就能进的,一句,少爷少夫人不在家直接将她打发了,也不理会她一直强调,我是你们少夫人的表妹,…… 寒绸被晾在门口,望着这气派的程府,心中满是不舒服,凭什么她月白白就有福气住在这里,而她寒绸就要跟着碌碌无为的丈夫,当一辈子的普通农妇?她今年不过十六岁,花一般的年华,必须在这个时候替自己赚来日后享用不尽的富贵荣华才是。 远处一辆豪华的马车逐渐驶近,今日的阳光有点耀眼,寒绸清楚地看到那车轴泛着金灿灿的亮光,是真的黄金,她的嘴巴张大了些,直到那马车在她的面前停住。她看到马车里走下去一抹修长俊逸的身影,五官异常俊美,睫毛长而卷,一双淡墨色的眼睛闪着睿智而冷漠的光芒。男子身着带暗色花纹锦袍,风姿卓越,他从马车上下来之后转身将一名玲珑小巧的女子抱在怀中,女子正在熟睡,闭着双眼,像猫儿似的窝在他的怀里,她看得真切,那名女子就是她的表姐,月白白。 寒绸的眼睛是杏眼儿,在眼角处还特意化了朝上勾的妆,当她盯着程独的时候,更是带上了一种“勾魂夺魄”的媚眼儿。发现程独的眼睛无意识地瞥过她,冰冷如雪。寒绸心下有了主意,她横在程独的面前道,面带三分笑意,七分矜持,盈盈一拜,“您是程少爷吧,我的表姐夫?” 程独只是看着她一眼,并不说话,反而是他怀中的月白白醒了过来。月白白刚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程独的怀里,不过看到了前面一脸仰慕的寒绸,月白白不由地微微收敛了自己,不动声色地从程独的怀里钻了出来,站在地上。 对于这个表妹,月白白是没有什么印象的,记忆中这个表妹似乎不是很爱搭理她,而且每次去过她的房间都要顺手牵羊带走几样东西走。平时合不来,今日又上门来,肯定不会是来看看她这个表姐这么简单。 月白白还未开口,寒绸抢先道,“表姐,听说你成婚了。” “……”沉默。 “表姐,这程府好大,你住得惯吗?” “……”继续沉默。 连续的冷场也让寒绸有些紧张,她又道,“今日我去看姨母那儿……然后我想来看看你,而且我们姐妹二人好久不见,有些私底话要说说。” 月白白微笑起来,“绸绸,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她又看了一眼程独,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由有些害怕,又道,“反正已经中午了,你家又那么远,我们先出去逛逛,晚上你住这里好了。” 月白白现在是恨不得不要跟程独单独相处,有个挡箭牌拿来就先用用。寒绸听说自己可以住这里,不禁点头,“正有此意……呃,谢谢表姐表姐夫的款待。” 程独微低下头对着月白白,“我与你们一起去,风雅斋最近新近了一批货,倒是可以去看看,你表妹若是有什么看得上的,权当作我这个表姐夫送她的见面礼。”程独与白白单独时是一副样子,面对外人的时候,又有另外一面,礼数倒也周全。 “耶?”月白白一怔,浑身有些僵硬,点了点头,“好。” 寒绸面带笑意,如此好事正合她心意,她朝马车那光滑程亮的壁照了照,她的发型妆容恰到好处,而月白白一脸灰头土脸的样儿与她自然是天壤之别,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比月白白高上几个等次。 到了风雅斋之后,月白白有些恹恹的,本来以往的她一下马车就可以直接往她的大床跑,现在她突然横出来个表妹,还要出来逛街,走了几步路,实在觉得累,提不起兴致,见到店内有贵宾座,对着表妹道,“你随意挑,金主儿在。” 说完就直接坐过去喝茶去了。而寒绸见到那琳琅满目的首饰,喜悦的笑容绽放开来,脸上却依然还保持着她的矜持。她见到月白白一脸对首饰不感冒的样子,也就在程独旁边说话,一口一个“表姐夫”叫得亲热,程独只觉得烦躁。 月白白跟他闹,他并没有有种烦躁的感觉。看来还真是只有自家人才不会生厌哪。 她拿过一个紫玉簪,往自己精致的发髻上斜斜一插,“表姐夫,好看么?” 程独淡淡开口,“问镜子。” 寒绸不死心又道,“我的眼光不太好。” “问老板。” 寒绸当场觉得挫败,不敢再问其它,只是挑了几款她爱戴的首饰包起来。期间她还问程独,“你喜欢吃什么?” “我家厨子做得东西都蛮符合我胃口。” “你喜欢表姐吗?” “这问题是你一姑娘家问的?” 寒绸心中觉得程独就一冰山,每说一句话,都能将她那花花肠子给打击彻底。他摆明一副别跟我搭讪的表情,寒绸想,既然事已至此,也就不多话了。 因为稍作休息了一下,月白白回去时候的精神就好多了些,寒绸与她走在前面,偷偷地在月白白的耳边咬耳朵,“表姐,姐夫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 月白白也没有往其它的地方想,只是觉得这个妹妹孩子气了,有好奇心,月白白略微一沉吟,道,“他家的厨子做的食物堪比宫膳,比起很多大酒楼都要好些,做得精致物都是他爱吃的。” 寒绸苦笑了一下,连打听个爱好都似乎很难。 不过在一丝惆怅之后,她捕捉到一个词语,“他家”。他家,这么说,月白白不将他家比作自己家? 寒绸又想了想刚才,月白白与程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稠得如蜜糖似的,反而有些疏离,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矜持,反正她还是有机会乘虚而入的,不是么?她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沾沾自喜,上前一把搂住月白白的手臂,将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带着撒娇的意味,“姐……” “嗯?” “我多住几日好不好?我最近又跟我娘吵架了,跑出来又没有地方住……” “那个……” “好不好,好不好嘛?”寒绸像小时候那样撒娇,月白白没法子抵挡,赶忙说好。 “谢谢表姐。”她的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微笑。 月白白心里也有些疙瘩,不过留个表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程独晚上不会睡着睡着跑到她的床上。 到了府中,程独派人准备一桌酒菜招待寒绸。寒绸因为觉得有程独罩着,便有些颐指气使起来,对着府中的下人也乱指挥起来,不过那些下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一句,“寒小姐,这个不该由我来做”就打发了。 寒绸心中气不过,闷着一肚子气没有处发泄,在饭前找到月白白开始泄愤,“这里的奴才太没有样子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不知道么……”她发泄了一堆。 月白白却回了一句,“我平时不让他们干什么的……而且他们训练有素,在特定的时间做特定的事儿,平时是没有额外的事儿的。” “切,他们不待见你表妹,就是表明了不将你放在眼里。”寒绸又念叨着,见月白白的脸色一如往常,不免想抓她的痛楚踩,“表姐,他们是不是不待见你的娘家呀?” 月白白也听出寒绸语气中的嘲讽,只是堆起灿烂的笑脸,“绸绸,你表姐夫送的首饰不够么,我房里也有很多,你可以继续挑走一些,光明正大地拿就好。” 寒绸的下唇多了一排牙印。 月白白与程独同桌的次数寥寥可数。今日有了个表妹在,同桌是必然的,程独朝着月白白招手,“白白,坐过来。” 月白白想起宋羽凰的那只小白猫,打心眼儿里不舒服,却又不想在寒绸面前失了方寸,月白白便移动着碎步走到程独的身边坐下,又对寒绸道,“绸绸,愣着做什么,吃饭。” 这顿饭纵然是山珍海味,寒绸吃得索然无味。月白白是吃得心惊胆战,程独一个劲儿地替她夹菜,也不说话,偶尔碰到一些带壳的海鲜,程独便会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她剥干净了再放到她的碗里,他的动作很是自然优雅,月白白却不敢下口。 程独对一旁的下人吩咐,“替寒姑娘准备间厢房……” “不必不必,表姐夫,我跟表姐的感情素来相好,今个儿晚上想说些体己话,表姐夫不会介意吧?”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妩媚,脸带三分笑,很是得体。 程独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话。 月白白仿佛是舒了一口气,“甚好。” 那晚,寒绸在月白白的房中一惊一乍,“这颗夜明珠,好大,好漂亮。” “哇……这么多漂亮的衣服,表姐,我能试穿么?” “行。”月白白对于她的一下下惊呼,也有些累了,不想再做解释。她爱什么就让她挑好了。 寒绸选了一套紫色烟纱裙,裙摆老长,逶迤拖地。全身点缀着亮亮的珠片,蕴含着华丽与朴实的质感。肩上再披上一条绣满樱花的披肩,整个人生动活泼起来。她对着镜子,觉得此刻的自己倾国倾城,她特地将月白白拉到自己的身旁来,比对了下,带着一种高傲的语气,“表姐,我觉得你像个孩子,土气。” 月白白比对之后发现她说得对,也回了句,“你就一朵霸王花。” 传说中的霸王花花朵巨大而气味恶臭,不过见寒绸沾沾自喜,月白白没有道出实情。让她开心去好了。 寒绸又笑眯眯地上前挽着月白白,“表姐,平日里,表姐夫都与你同房么?” “你干嘛问这个?”月白白不由微微脸红起来。 “第一次痛不痛?” 月白白其实根本不懂得,被寒绸逼急了才道了一声,“我不知道。” 寒绸有片刻的呆愣之后,望着月白白,眼中出现窃喜,“表姐,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们成婚几个月了都没有同房过?嗯?” 月白白见到寒绸那张越贴越近的脸,有些不耐烦,“走开走开,我要睡觉了。” “哦,真小气,人家不问就是嘛……”寒绸心中暗喜,程独这么高贵的男人怎么会看的上月白白这么没有品味的小女人的,所以才不跟她洞房的。她微笑着,见到月白白似乎已经睡熟了,才偷偷地溜了出来。 程独正坐在书桌前,突然发现门被打开,一身紫色的烟纱裙映入他的眼睑,他记得这身衣服还是他挑的。不过这只是个背影,与月白白相似的背影。 他有些不确定地唤了声,“月白白?” 门口的那名女子,将脚步移了进来,将门关上,关门的姿势轻柔,肢体语言带着挑逗。她身上的衣服逐渐下滑,露出白皙雪嫩的肩膀与光滑的背部,当衣衫褪尽之后,她缓缓转身,“姐夫……” 程独不为所动,“把衣服穿起来!” “姐夫,我的身和心对你没有一切隐瞒,我对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程独不知道从哪里扯下一条破布来,朝着她身上抛去。寒绸只觉得一股大力朝着她而来,她被从房间中丢了出来,书房的门也在同一时间被关上。 寒绸赤裸的身体贴着青石板,只觉得冰凉,她翕了翕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觉得,羞愤难当。 她紧紧地抱着手中的唯一能遮住她身体的破布……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第二十八章 所谓炮灰终究是炮灰 寒绸用窗帘将自己包裹起来,跑回月白白的房间,她将月白白从床上拉了起来,埋在她的怀里嘤嘤哭泣,“表姐,表姐,表姐夫,他,他欺负我……” 月白白正好睡得香甜,被这么一闹,坐了起来,看到寒绸的杏眼儿哭得红肿,不由哑着嗓子含糊道,“你三更半夜出去干什么?” “表姐夫让我……过去的……我就,”她抽泣了一下,“我就过去了,没有想到,姐夫,他,他突然就……” “他怎么你啦?”月白白一脸无知的神情。 “他对我那个那个了,我是他的人了,表姐,你可要为我做主。” “绸绸,你给他吃什么什么药了,那种引起他春心大发的药?”月白白对程独是了解得很,了解到程独对这个表妹也没有多么的热络,重要的是,突然觉得——不爽。 “我……”寒绸突然又哭了,眼泪掉得很凶,“我不小心……后来就……” 她哭哭啼啼,说得真切,月白白脸带怒意,握着拳头,“我替你去讨个说法。”月白白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有些不信,却又有点强迫自己相信,很矛盾,很复杂。 寒绸还是一如既往地哭,在哭的时候眼中露出了窃喜,她拉住月白白的手倒,“表姐,反正我是他的人了,我就留下来同你一同伺候他,可好?” 月白白一怔,盯着寒绸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半晌,笑眯眯道,“寒绸,你可是喜欢程独?” 寒绸斟酌再三低着头道,“表姐,你可知道女儿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既然他毁了,毁我清白,我就认准了他这个人……” “寒绸,我们去找程少说说,我说让他对你负责,可好?”月白白虽说是在低头征询她的意见,事实上已经开始替自己整理了衣衫,又扔了一套衣服给了寒绸,“穿着,今晚儿的事儿咱们今天就给个结局,嗯?” 寒绸默默地穿上了衣服,跟在月白白的身后往程独的书房走去,寒绸是这么想的,反正她的脸也已经丢了,不如将事情闹得大一点,而且姐夫也不会是真的坐怀不乱吧,或许他为了不将事情闹大,会妥协也说不定,看月白白一脸傻呆呆的样子,估计是什么都会应下来的吧。 程独房中的灯依然还亮堂着,月白白大力地看了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往那一站,“程独,听说你搞了我表妹?” 程独抬起头就见到月白白有些衣裳不整地站那儿,眼中没有任何不妥当的表情,寒绸站在她身后的阴影中,低着头似乎在抹眼泪。 程独也不为所动,“谁说的?” “我表妹说的。” “怎么搞的?” “该搞的都搞了。” 寒绸站在月白白的身后,本来是因为有些忐忑,现在眼泪是真的想掉下来了,他们在玩笑么。难道她对他们起不到一点的作用么。 程独衣裳还是傍晚时候穿得那身,衣冠整齐,他的右手握着一只毛笔,沾了点墨,又在纸上奋笔疾书,“我的蛇现在有点饿。” 月白白的底气不足起来,抖了两下,道,“表妹,你,自己跟他对峙一下。” “表姐我,我……表姐,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这么咒,我可能有点失常了。”寒绸一句话将所有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程独搁下了笔,对着月白白道,“月白白,你何时会了那么厉害的咒?我怎么不知?” “呃……” “表姐可能也是无意之过,希望表姐夫不要苛刻为难她。”寒绸又道。 “我为难她做什么?倒是你,我是该对你负责的。”说着他招来月白白,抽出一张纸,“将这个拿给她。” 月白白不懂,上前将那纸条接过来,粗粗看了几眼,憋着笑意,将纸条递给了寒绸。 寒绸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看不出来是喜是忧。 纸上写着,寻欢阁老板年又欢,现年三十又八,妻子病故,留有一子,模样尚可,家业丰富。 “这是什么意思?” 程独冷冷开口,眼中有着说不出来“他比较适合你。他可以将你当女儿疼。” 月白白见到寒绸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掉下来,也觉得这个玩笑开得过大了,“绸绸,他跟你开玩笑的,他……” “我没有开玩笑,年又欢正在找夫人。”程独冷哼了一声。 月白白尴尬,脸色僵硬,囧,他是玩真的,也是,他这种人根本就不会玩笑的。 月白白突然就有了一种自己里外不是人的感觉,她扯了扯表妹的手臂道,“那个,你,他……他真怎么你了?” “我品味难道这么独特?”程独眼中发射冰寒,将一身紫色的烟纱裙扔在地上,“这衣服可是我给你撕的?” 寒绸只是一味儿的哭,哭得月白白心里都烦了,大吼一声,“你说你要干什么?抢我男人吗?” 程独听到这句话,眼中带了丝玩味,寒绸听了这话,嘴一扁,腿一软,直接往地上趴,装晕。月白白,那沉默寡言,傻不拉叽的“小白”居然吼出这么生动的话。 月白白指着地道,“表妹晕了……” “送入蛇房,喂蛇?” 寒绸一吓,从地上跳了起来,往外跑,正好撞到一男人的身上,对上这名男子的桃花眼。此男人一身带绚丽绣文的白袍,神色匆忙,刚从外面踏了进来,低头见到一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伸手一推,推到一边,寒绸的头似乎是撞到了墙,摔倒在地,真晕了。 月白白扑了上去将寒绸扶起,结结巴巴道,“风四,你也太狠了?” 风四“哦”了一声,微挑起笑眉,“这女的谁啊,大哥,三更半夜留这种女人过来是准备纳房么?” 程独冷冷地扫了一眼,“我允你说废话了么?” “大哥,嫂子都在,你非要如此明目张胆?” 月白白,无语,探了探她寒绸的呼吸,很正常。又摇晃了几下,那双眼紧闭,却不睁开,她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纵横着的泪痕。叹了口气。 “风四,将东西拿来。”程独的带着霸道的声音。 风四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笺交给程独,不敢再看月白白一眼,就要走,却被程独叫住,“风四,你素来怜香惜玉,这地上的女子就暂时交由你保管,若她醒了要回去,你便送她。” “大哥,你看不上的干嘛给我?我随便我的风雪楼里找一个都比她……好好好。我送便是……”风四从月白白的手里将寒绸接过,与月白白有一片刻的触碰,心中漾起了涟漪,怔仲之间也觉得满足了。 送走了两人,程独看着月白白踟蹰在门口的背影,沉下声来,“月白白。” “嗯?”月白白头也不转,开始往外走,“我先回去了。” “要么你自己进来,要么我带你去蛇房。”程独抛下的语气让月白白又后退着回来了。 “你要守着你男人?不要被你表妹抢走,嗯?”程独站了起来,走到月白白身后一寸的地方,他微微低下头,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中,有一种致命的诱惑。 “那个,我表妹嗯,就是那个可能有点,人还是不差的……”月白白往前进了一步,颤颤抖抖。 “你这么相信我?”程独唇角轻勾起。 “其实,其实吧……如果你没有吃什么什么让你春心大发的药,我看你也做不出什么事儿来的……”月白白想起那书上的某种药,不由再次磕磕巴巴,身体不由抖了抖,“那个,夜深了,嗯,我走了……” 程独的长臂一伸,将浑身发抖的月白白搂在怀里,声音低哑下来,“月白白,你可能低估我了。” 话说风四拖着寒绸走出了程府之后,寒绸的眼睛就睁开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风四的眼睛,心中暗暗惊喜,好一名漂亮的男子,她微微一笑,“公子可否告知贵姓?” 风四流连花丛中,比笑,他的笑可比她的更风骚,更风情万种,他轻抿唇就能将她迷得七荤八素,“在下风四,风流倜傥的风,四五六七的四。姑娘何名?” 寒绸只觉得有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她心坎儿里开始流淌,“小女子寒绸。” “哦,寒丑?”风四恍然大悟,“姑娘虽然姿色平庸,却也不能用个丑字,这丑字用的未免有点……” 寒绸忍着心中的委屈开始解释,“绸,丝绸的绸,我爹是做丝绸生意的,所以……” “君子不问家事。”风四打断,丢给她一个妩媚的眼神。 寒绸有意无意地触碰着风四,甚至想将手穿过他的臂弯,挽住他,“公子,小女子是程家少夫人的表妹。” “表妹呀,怎么相差这么大。”风四顿了一声道。 “是呀,人家都这么说,月白白不聪明不漂亮,小时候就跟在那木头后面,相比起来我要优秀得多。” 风四的声音冷了几分,“你们什么都不用比了,嫂子至少不会在人家背后嚼舌根。” “我们是姐妹么,随意说说,唉,晚上有点冷,你家近么,要不?”寒绸敛了自己的傲气,装作可怜道,或者说她想替自己挣回几分薄面。 “我尚未娶妻,平日里偶尔会带些妓女回去的,你想去么?”风四的声音多了丝凛冽,跟着程独久了,有些语气自然而然也学会了些。 “这里附近有家客栈我先安置你住进去,费用什么的我都给你付了,明天会派人来接你,到时候你可要清楚自己要去哪儿。” “好。”寒绸咬着自己的唇,心中只觉得难受。 难道在这个红尘中,她注定只能如此?她前面的山都太高,或者有了障碍,都是她注定是跨不过去的坎儿。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强求不来,次日来接她的人哪里还是昨夜那个风流倜傥的风少爷,换成一名模样丑陋的男子,看不出年龄来,从手上的皮肤看起来是中龄,他对她说,“风少爷会付我钱的,所以你可以随意处置我,想摸就摸,想亲就亲,唉,我不知道是这么个美人儿,否则免费的我也会答应呀。姑娘您去哪儿,我送您?” 寒绸的脸当场就垮了下来,她强忍着要呕吐的冲动,指着他的脸道,“你将脸给我蒙起来?” “风少说,您就爱我长我这样的脸。” 寒绸大口大口地喘气之后,“去程府!” 男色她是一点都没有得到,那么就去程府将她该得到的财物拿来吧。 第二十九章 所谓昨夜的暧昧 寒绸让马车停到了程府,那名陋质的男人伸出手来要扶她,寒绸轻巧避开,这次她进程府比昨日可是方便多了,毕竟家丁认得她,便带着她来见月白白。 “表姐……”寒绸见到月白白,声音就带着幽怨。 月白白此刻脸色微红,看到寒绸也觉得不是很自在,“如何?” “表姐,你太过分了。”寒绸带上了控诉,“你居然将我抛给一名不认识的男子,他,他调戏我。” 月白白的心底在吐血,这表妹怎么还学不乖…… 她咳嗽了两声,“绸绸呀,你说风四呀,他好像比较喜欢烟花女子的……唉,你有跟他那个啥么,不过这次我可不会出面的。” 寒绸也知道自己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结果,于是就摊开手,指了指月白白住的房间,“表姐,我来拿我应得的那份,你没有意见吧?” “应得的?”一声冷冷的声音从一旁响了起来,“寒姑娘,这里有你应得的吗?嗯?”风四带刺的声音从寒绸的身后传来,让寒绸觉得脑皮一阵发麻,没有转过身去。 “程少可是送了什么见面礼给你?”风四继续道,“昨夜你花费的银子,今日雇人花费的银两,是不是要算算呀?” 月白白抽动了两下嘴角,寒绸面色一僵,转过身去又带了点讨好的笑意,“风公子真会说笑,小女子不过是落了两样东西在这儿,回来取罢了,哈哈……” 月白白看到风四一脸严肃的表情,不由愣在那里,“呃……” “嫂子,快给她拿来,外面雇来的那个男人等着送她回家呢,那个雇佣费很高的。” “哦,哦。”月白白转身从房中将昨日程独送寒绸的见面礼拿在手里,想了想又包了几颗名贵的珍珠放进去拿出来递给寒绸。 寒绸掂量着手中的东西,可能是觉得有些少了,脸色有些不满,风四主动拉住她的小臂带她出去,真实的触觉感觉让寒绸感到满足,便跟着风四出门去了,风四对着她笑了起来,笑容越发灿烂,寒绸不由犯起了花痴。风四将她扶上了马车,寒绸就飘飘然了,她不知道风四对她的态度为什么一会儿阴天一会儿晴天,莫非有戏? 风四将马车的帘子拉下,最后给了她一个迷人的微笑。又轻声对着那雇佣过来的丑陋男子道,“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钱,只要你有机会将她娶回家,当然我可以事先借你,追女人怎么可以没有钱财。”说着风四从怀里掏出一张巨额的银票,很大爷地递了上去,“该怎么花这么花,不要告诉我这辈子没有追过女人。” “我真没有追过……” “她你看得上眼吗?” “当然看得上眼,多俊的姑娘呀。” “那就努力追,追到了我多加一倍给你。” 那丑陋的男人看了那银票的数额,脸色发出喜色,朝着风四鞠躬,“风少爷,我一定会安全地送寒姑娘回家的,您放心。” 风四见那马车行驶远了,便又折回来,见到月白白还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神思有些恍惚,脸色绯红,只觉得奇异,“嫂子,你今日有些不正常。” 月白白惊吓了一下,点了点头,“哦……是有点。”接着也不看他,转身回房去了。风四望着她进去的背影,恍惚间听到一声恼怒的冷声,“看够了?” 风四处变不惊,没有一丝尴尬的感觉,“大哥,你对她做了什么?” 程独虽然眸子冰冷,听到风四这句反问,也不由轻扯了下唇,弯起一个带笑意的弧度,“你管得着么?” 风四带了点稚气,“大哥,我这次替你教训了那勾引你的女人,可有什么奖励?” “风四,那小母狗,还在府中养着,你若是思念,我就送你,可好。” 风四连忙作揖,“大哥,寻五新开张的楼子,我得去帮忙下,先告退了。” 风四离开之后,程独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终究还是朝着月白白的房间走去。 月白白趴在桌上,脸色越来越红。 想起了昨晚的事儿—— 程独的长臂一伸,将浑身发抖的月白白搂在怀里,声音低哑下来,“月白白,你可能低估我了。” 月白白的身体当场就僵直了,她蠕动的身体想要逃走,却被程独抱得更紧。突然房中的灯全部按了下来,寂静的黑暗中只听得到两个人心跳的声音。 程独的唇缓缓贴了上去,亲吻着月白白小巧的耳垂和耳廓。月白白只觉得一股滚烫的温度从她的胸口往上上升,脚步有些虚弱,她奋力挣扎,有些不可置信道,“程独,你搞啥,那个,我,我好困。” 程独低呼,“夫人。” 只是一种很普通的呼唤,就像在叫月白白那种口气,不暧昧,不柔情,对于月白白来说,这一声却大力狠狠地将她的心给撞击了一下。在她呆愣的那一刻,程独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胸口,像顺宠物的毛一样,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后颈往下,将她身上的紧张感全部给理顺了下来。 月白白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呼吸都带着紧张感,被轻抚的地方带着一丝酥麻,她感到自己是一只被爱着的宠物。这种轻柔的感觉,似乎他就是……她突然就伸出了双手将前面这个男人抱住,她低低呢喃,“是你么?” “一直是我,”程独的声音带了一分恼怒,他突然推开她将她压在书架上,然后狠狠地将唇压在她的唇上,“月白白,你个贪心的女人。” 月白白不由战栗起来,她跟他之间吻过,水到渠成地接吻。那次他满眸子带着滴水般的宠溺,脸色平静而认真,“夫人,我会宠你,宠你一辈子。”然后他温柔轻柔地吻她,吻得很细致很轻柔。而这次他吻得很用力,用力地舔舐着她口腔深处每一处的柔软,霸道又带着狂暴。他如同一个掠夺者,吻得她没了一丝气,月白白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在她恍然中,唇被狠狠一咬,有咸涩的血腥味弥漫在口中。 程独将她轻搂在怀里,声音低哑沉魅,“月白白,不要再给我朝三暮四。” 月白白一动不动,身体僵硬,似乎被吓傻了一般,“我,我没有……” “……” 月白白似乎这一刻才反应过来,“你,你干嘛亲我……?” 程独听到月白白问这么白痴的问题,轻哼一声,“想知道吗?” “唔……”月白白还想开口问答案,唇再一次被啃住,程独攻城略池,夺去她的呼吸,这个吻比起刚才那吻要纯熟得多,也掌握了更多的技巧,唇舌间带了分挑逗,冰凉的唇开始有了热情的温度,灼热的煽情仿佛能将她的唇灼伤。 黑暗中的他闭着双眼,长长的微翘的睫毛碰着她的眼睑,多了一分调皮,他的鼻子不时蹭着她的鼻子,一时之间,她心猿意马。 随即脑海中闪过一些让她触目惊心的事,比如黑暗的刑房,比如密室里的蛇,比如他那冰冷的眼神,比如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开,比如那碗红花……热情很快被冻住。月白白开始压抑着自己荡漾的春心。 后来,月白白吃惊地将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黑暗中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流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她被程独圈在胸怀与去墙壁之中,行动不便。 程独眯起一双冷星般的眸子,脸逐渐逼近,看到月白白如此防备的样子,程独说,“月白白,如果上次我不推开你,我们已经圆房了吧?” “呃……”月白白不知是羞还是怒,或者是尴尬。双脚相互磨蹭着,她记得的,那个暧昧的夜,周围的光线都红得朦胧,大红色的纱幔将一切染成喜意,她还记得她意乱情迷,也记得他突然冰冷的眼神,然后用被子遮住她的春光,再将她从喜床上丢下来,微微喘口气,她镇定了自己,“如果你不扔我下来,你就不是程独了。” “我不是程独会是谁?” “邪教首领成毒……嗯,反正你做得对。”月白白越发镇定。 程独挑起了一抹笑,修长的手指继续在她的后颈磨蹭着,轻柔的触感让月白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颤颤抖抖地缩着头,有点像挣开他的爱抚,却又有点舍不得这种爱惜的感觉。 “月白白,我们的喜夜是否迟了?” 月白白又往后缩了缩,咬着舌尖含糊不清道,“程独,你今天是清醒的吗?” 程独的撩起她的一缕头发,脸又暧昧地贴近了一分,“你说的?” “你,你为什么亲我?”月白白不依不饶,尽量将自己的身体往后靠,虽然已经无济于事。 “我们到房里说。” 月白白双手掰着书架,不肯走,她重复道,“我们,我们不能这个样子的,这样太快,太快了……” 幸好是黑夜,两人都是怎么想的。两人的脸色都已经绯红,带着尴尬,僵硬与不自然。黑暗中有些话也比较容易说出口。程独被她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拒绝后,也不恼,只是淡淡问,“那要如何?” “书上说,是要先牵个小手,偶尔再来个抱抱,然后再亲亲,到了最后……再那个样子的。” 程独紧扣住月白白的手,“我们该做的都做了,难道不该做最后一步了?” “不不不,一切要以感情为前提,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嗯,感情谈不上吧……”月白白有些义正言辞道,在程独一时恍惚之间,月白白挣脱着他的手跑回房间,她甚至怕程独追她,便将门也严严实实地锁上。 这一夜的夜色并不美,天空黑漆漆一片,一片苍穹中只有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星,微亮,月亮也躲在云层里,恍若天空被罩了一层朦胧,程独一个人站在后花园池边,让风吹散了他身体上的情动与内心突然发出来的热浪。这里的风有点潮湿,吹在脸上有些凉,脸上的灼热感逐渐散去…… 不后悔要回了那份记忆,那份记忆也并不可耻,甚至更为人性。这个夜,他也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月白白这个女人偶尔是需要疼的,她需要他吝啬中的温柔。 月白白夜间睡得并不是很好,她醒来有些晚,打开门的时候发现一抹修长的身影伫在门口等她。月白白还以为自己惺忪的双眼出现了幻觉,刚想伸出手来揉,一双有力的手就伸了过来,将她的双手紧紧包围住,往怀中一带。月白白就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半依在他的怀里。 随即两片薄凉的唇就贴了过来,月白白一吓,赶忙将自己的脸埋他怀里,闷声道,“我还没有洗漱……” 这句话甚是煞风景。 程独轻笑,只在她的额头碰了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淡淡道,“先吃早点,等下来找我。” 程独走开后,月白白就看到小英手里端着个脸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带着喜意。 呃……原来他如此不避嫌的。 月白白将脚步往后一收,关上了门,倒床继续睡。 她想若是醒来一切是梦就好了。但是,如果仅仅是梦,她心中又是否会有失落感。 第三十章 所谓蜿蜒山路 程独将房门推开,将还在赖床的月白白拖了起来,口气不满,“你不听话。” 月白白一转眼之间似乎又睡着了,迷迷糊糊,垮着张脸道,“听你什么话呀?” “什么话?”程独不由再次愤怒起来,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将他的话当耳边风。他唤来小英,拿起金脸盆中还未拧的湿毛巾就往她脸上擦,挣扎中,月白白的脸已经被抹过一遍,幸好毛巾够柔软才没有擦红她的脸。月白白一手抓着程独的手腕,一边怒喊,“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呀……” “现在可清醒了?”程独将毛巾丢回那个盆子里,溅了些水出来。 月白白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清醒了清醒了。” 月白白这次是很快地起床,从头到尾没有看程独一下,只是默默地收拾自己,默默地吃完早点。正准备偷偷地溜到一个没有程独气息存在的地方,程独却突然伸出手来将她拉住,“月白白,看来你还真是不听话。” 月白白没有挣扎,伸出另外一只手指着天道,“你看,天上太阳还挂着。” 她的意思是,现在天色已经大亮,我们可以不要再缅怀夜里的东西,可是程独却似乎曲解了她的意思,“天气正好。我带你出去买些书。”他拉她出门,月白白只觉得不安心,中途也试图将手从他的手里拿出来,效果不怎么显著,她只感觉这种感觉有些不真实,跟在程独的身后,走得缓慢,连何时到了“小罗书斋”都不知道。 进来小罗书斋之后,月白白看到老板那熟悉的脸,闻到了让她兴奋书香味,月白白不由暗自开心,那老板还认得月白白,忙打招呼,“姑娘,您又来了,上次的方法有效么。” 月白白装作听不懂。 老板他看了一眼程独之后,镇定地将视线收了回来,“姑娘,上次自从你走后,我自己写了本书,叫做‘罗子’,专门治疗那些‘奇难杂症’,姑娘要不要看看?” “买。”程独道。 “还有新出了几本书……” 老板的话还没有说完,程独已道,“除了黄帝内经,替他的都包起来。” 老板一脸中年人的模样,一张脸张得很是喜剧,此刻眼中弥漫着笑意。见月白白似乎去看其它的书了,便悄悄地看向程独,“您需要怎么样的书?” “若是一个女人十分聒噪,一直闹腾个不停,又朝三暮四,而且似乎不带心的,可有何方法?”程独很顺口地讲了一段。 “有啊有啊。”说着老板从柜台后摸出一本蓝皮的《易经》来,笑眯眯介绍道,“这些方法都很好,我女人就是这么被我制服的……” 程独面无表情地将书拿过来收入怀中,给了一绽晃人眼的黄金。老板笑眯眯地收了,“公子,以后若是碰上什么,只管找我,我这里什么没有,就是书多,智慧多,哈哈哈……” 程独的眼睛冷冷一扫。 “放心,放心,我绝对保密的。” 回去的路上月白白心情甚好,蹦蹦跳跳,歪着头道,“程独,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呀,为啥呀?” 程独的嘴角抽动,月白白又开始抽风了。他抽出手中的一本书就去砸她脑袋,“你来说说,什么叫做对你好的定义?” “呃……顺我心呀,嗯,顺我心就是对我好呀,你最近变得怪怪的。”月白白在大街上手舞足蹈起来,“变得我都不认识了,还感觉毛毛的,哈哈……” “月白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月白白突然靠了上去,抬头望着他,拍着他的胸口道,“说,你昨晚干嘛亲我?” 程独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尴尬过,他觉得他的心底在吐血,他推开月白白扭头就走,这女人真的忒聒噪了,片刻不得安宁。 “你怀里有书,是什么书呀?”月白白追了上去,拉着他的手臂摇晃。 “滚开。”程独冷哼一声,将月白白推开得远一些。 月白白见到程独发怒也不再得瑟了,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她走得不快,很快就与程独差了一大段距离,月白白觉得有点累,不想追上去,却突然见到程独停住了,缓缓转过头,侧脸的弧度十分俊美,一双狭长的眼睛带着倨傲,却不再冷漠,薄凉的唇轻轻抿起,就那么定在那里望着她,月白白只觉得心口一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手嵌入他摊开的手里。相握的掌心中有一股异常的暧昧流动。 月白白的脸色微红,不过看到程独一脸淡定的样子,觉得自己小气了,也就不再别扭,脸上的红晕逐渐褪了下去,心也自然了许多。不过她神思有些恍惚,甚至不知道跟着程独走了几条街,后来她清清楚楚地听到程独若无其事地提起,“枫山上今年的枫叶已经红透,我们去看看可好?” “耶?”月白白见到程独微微偏下头,对着她征询道。 “走吧。”他也不等月白白回答,拉着她就往前走。 枫山月白白没有听过,枫叶她也不觉得好看,不过就是红色的叶子而已,以前她院子也有一两棵,每到秋天的时候,满树布满红叶,枝叶繁茂看起来像一团火一样。 去枫山的路似乎有些偏僻,他们越走越偏终于在一个山脚下停住,月白白仰头一看,满山红叶翩跹,从这里看上去,犹如一片红云,如绚丽绝美的彩衣,月白白当场被震惊住,“好漂亮。” “你现在这么远距离看,必定是雾里看花,看不大清楚,我们上去好好欣赏。” “呃……不必了吧,这里看就好。”月白白望了一眼那崎岖的山路,更重要的是,那山高啊,高得离谱,高不见顶。 强势的程独却不容她再拒绝,不由分说拉着她上前走。 虽然崎岖,不过平日里走的人多,这山路走起来还算好走,月白白挣扎不了就跟着程独上去,一路上她就一直抱怨着,“真是的,去哪儿不好,非要去山上,多单调,多郁闷……” 程独也不理她,跟在她后面走,偶尔扶她一把。等走了一段路之后,月白白就乖乖闭嘴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抱住一块大石头,“我,我走不动了,我不要上去。”她的眼睛也不再往山顶上看了,那火焰般的红丝,她还是不奢望了,她不去了还不行嘛。 “再坚持一下就好。”程独轻哄着。 “我真不行了。”月白白吐了两口气,“脚都发软了,你看呀看呀,天色都暗了呀,我们再上去就下不来了。” 他没好气道,“现在才中午……” “我走不动,我不要走。”月白白闭着眼,耍赖起来。 程独直直地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我背你。” 月白白本来趴在石头上,突然手也一软从石头上滚了下来,程独将她拉了起来,“做什么毛毛躁躁?” 月白白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程独微微弯下身体,她也不客气了,趴了上去,将双手将他的肩前一搭,双脚也顺势一跳。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程独的背后,有一种厚实的感觉,她的头偏过一点正好搁在他的肩上。 程独的双臂往后一绕,正好拖住她的臀部,月白白舒舒服服地被背着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么近距离地靠在一起,月白白还没有准备好,或许说是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她此刻的那种心跳感。 山路两旁的植物长得比山下的好,更加苍翠,幽绿色让此刻更多了一分静寂,月白白没话找话,“你背得动吗?” “背不动难道将你扔在这里吗?”程独身上背着一个人,脚步稳稳地往上走,气息却依然平稳,他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月白白虽然不用走路,趴在他的背上却觉得无聊,问,“程独,你怀里的是什么书啊?” 程独无语,他就想不明白,她怎么老是爱纠结以前的问题,一遍又一遍。月白白见他不说话,就直接将手往程独的怀里伸,就在快要将书摸出去的那一刻,程独下意识地松了一只手回来阻拦,月白白在那一瞬间从他的背后掉了下来,在山路上往下滚了两圈,幸好程独手快将她拉了回来。月白白的眼中噙着泪水,憋着嘴很是委屈,“你摔我……” 程独查了查月白白裸露在外的皮肤,除了手臂处有些摩擦之外,没有其它地方的伤,他拿出一个小瓶子给她涂了点药水,然后将她抱起来,“你就不能安分一会儿?” “我……”月白白不说话。 走了一会儿,月白白坚持要自己走,程独也便将她放下,因为速度放下许多,月白白也不觉得累,一边爬一边休息会儿,因为还带着书,月白白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看看书。程独看着她总是坐那儿傻乐,便问她,“笑这么开心?” 月白白闭上嘴不说话了,看了他一眼,看了一下书,然后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一他一眼,“你知道么,其实你挺适合书中的男主角的……你这张脸在书中算是上乘……” 程独轻勾了勾唇,“你什么都不会,就只知道看这些没乱七八糟的东西。” “切,谁让你没收了我的古籍啊,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巫术啦。” “回去我都还你,不过你最好不要乱用那些咒语,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知道威胁,哼。”月白白低头看了一会儿书,又吃吃地笑起来,脸色微红,程独一眼便看出来她又看到了那种床上纠缠的画面,只是他很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看到这些会笑。 月白白抬头,义正言辞道,“程独,书中说,像你这样的男主角,嗯,是一夜七次郎,虽然很有体力,但是也容易精尽而亡的。里面的男主有好多女人啦,三年就死啦……” 程独脸色一变,夺过手中的书就直接往山下扔。 “呜呜,又没有看到结局。” “月白白,你就不能看点正常的。” “是你买给我的呀,这本叫做三妻四妾,唉,男人三妻四妾也很正常的,你会不会再娶几个呀?”月白白对上程独的眼睛眨呀眨的,见程独眼中凶光一闪,又道,“你可以娶啊,娶来的话我会将她们当小鸡耍哦,让她们天天在天空中飞啊飞……我还会给她们下药,就是那种美容的药呀,会让她们一直泻的……” “够了没?”程独喝斥一声,上前将还坐那儿的月白白拽了起来,“走。” 月白白也不知道哪里惹怒了程独,被程独拽得飞快地往上跑,止都止不住。月白白怎么叫也不管用。 后来终于停了下来,月白白一下子就趴到了一旁柔软的草地上,再也不要起来了,她控诉般地指着程独,“过分啊,太过分了……” 程独只是笔直地站在一边不说话,一身暗色镶花纹的袍子将他修长的身材衬得恰到好处,月白白看着他弧度优美的侧脸,不由再次怔仲起来。满山一片红色,将他的脸添加了几分灿烂的色彩,一阵风卷来,枫叶从他头发上拂过,又如蝴蝶翩跹般旋转着落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程独微微低下头,在月白白的发旋上落下了个吻,声音低沉,“起来。” “再休息一下。” 突然有琴音传来,凄凉,愤懑,一声一声拔高,直逼人的心坎。 “这种地方居然有人来弹琴,太……有雅趣了。”月白白只觉得那弹琴的人琴技挺高超。 “去看看。” 他们越走越近,利器相碰的声音配着琴音同时传入耳中。 第三十一章 所谓真相 枫山的枫叶蕴藏浓郁风情,红似朝阳,落叶生辉。 世上总是无巧不成书。 林子中一空旷处,有蓝白两个纤细修长的影子分分合合,武功招式初期,动作利落,剑影交缠,若即若离。 不远处一名红衣女子冷着张脸在一旁弹琴,一声一声尖锐刺耳。红叶片片飞舞,被剑锋卷起,飞起再散落,有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月白白张大了嘴,“南宫牧?夜牙?波妲?” “都认识。”程独确定道。 “不,你不认识的,那个……”月白白刚想介绍,被程独打断。 “认得。” “快去阻拦他们呀,会闹出人命的。”月白白带着紧张扯着他的袖子,她也不明白程独的身手如何,但是她能确定不在他们之下。 “按他们差不多的身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程独的声音越发冷漠起来,月白白也不管正要冲上去,却突听见波妲一个回旋音,将一根弦硬生生地给勾断。 她大力地站了起来,脸色黑沉,她搬起身前的琴,用力砸向地面,瞬间,琴被折成两段,她大声质问,“夜牙,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呃……”月白白不解。 却见南宫牧与夜牙逐渐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分开对峙着,风卷起他们的长袍,带着一种肃杀。 “夜牙,你就一江湖贱人,也只有你做得来这肮脏下流的东西。”南宫牧冷冷开口,握着长剑指向前方,眼中全然是杀意。夜牙不语,南宫牧微微偏头的那一刻却见到了手牵着手的月白白和程独,不由一愣。他对着缓缓转过头来,对上月白白的眼睛,“白白,我们的分手就是因为他,现在我杀了他,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程独微恼,将月白白一把搂回怀里,望向南宫牧痴情的眼神,眸中冰冷一片。 月白白不明所以看了一眼南宫牧,又看了一眼夜牙,夜牙对上她的眼睛,有几分歉意,他别过眼去不敢看她。程独拽了拽她,“不准看他们!” 月白白将视线转了回来,低头看鞋,不说话。 看起来一向野蛮的波妲此刻脸上流露着悲哀的神色,她看着夜牙声音哀凄,“你不喜欢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对我好,你不要我,为什么要将我推给别人,夜牙,你不要因着我爱你,就能如此对我……” 夜牙那双清澈的眸子染上一丝阴鹜,平日里的温柔此刻未见得上半分,与平日里的他大相径庭,“我救你,照顾你,不过是举手之劳。而我不会对不喜欢的女人负责,也不愿意触碰,既然是你自己做的手脚,你自己负责。” 月白白不太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南宫牧刚才的那一句话让她的心中压抑了一分郁闷,他的那双眼睛此刻还死死地逗留在她的身上,她不敢相对,也不愿意去面对,她与他早已过去,如今哪有原谅与不原谅之说,原谅了又如何,不原谅又如何,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缓缓道,“我们来错地方了,打扰了。” 月白白的一只手抓住程独的手,似乎替自己充满了些力量,她想马上离开。 南宫牧快速地上前拦在她的面前,“月白白,你从小到大就是一只乌龟,碰上了什么都不愿意面对,这次我不许!我们已经咫尺天涯,如今我不求你回头,只要你原谅我!”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程独淡漠,“许不许我说了算,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当一辈子的乌龟。” 南宫牧声音发冷,“你不过乘虚而入,我与月白白十几年的情分不是你比得了了,你也不需要用她丈夫的名义自居,我错一次,她错一次,扯平了。” 月白白声音细小低微,“南宫牧,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白白。”他的声音低下一分,带上少许儿少时对她的语气,“你不想听也要听。” 月白白磨蹭了下脚后跟,“你说吧。” 南宫牧也不管这事件里的另外两外主角什么反应,一股脑地将所有的真相都给讲了出来。 原来当初波妲对夜牙爱慕许久,便想了一个计,自己对自己下药,然后对夜牙投怀送抱。夜牙此人就如他自己说的,对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不会触碰不会负责,于是就将她随意塞到一个包厢里,而那天南宫牧也正好喝醉了,后来的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月白白听到这里已经呈现惊悚状态,什么叫做“随意塞到一个包厢里”。第二日两人清醒过来的时候,都忘记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两人同床一夜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两人浑浑噩噩中成婚,成婚后他们也没有再同房过,波妲却突然有了孩子,然后坚持说自己肚里的孩子是夜牙的,因为她清清楚楚地记起那天她是倒在他的怀里的,她也记得夜牙那时是搂着她的。 夫妻情缘相断,波妲继续追夜牙要讨个说话,而南宫牧大骂自己是混账开始重新追回月白白,可是月白白已经成了他人的妻,她不要他了。 就在这种伤心欲绝之时,他从夜牙的口中知晓要了波妲清白的人的确是自己。 这件事情太乌龙,谁对谁错都已经分不清楚,月白白后悔自己知道这个真相。 “白白,你原谅我吗?”南宫牧步步紧逼,眼中神色带了几分萧然。 “南宫牧,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真的,所以没有所谓的原谅与不原谅。” 南宫牧脸色一喜,随即又收敛了下来。他已经求得她原谅,可是他又能如何呢,他错过了她,他对不起她,他只能祝愿她未来能够幸福,他没有脸再让她回头,他没有那个资格。 可是他还是缓缓开口,“白白,我该对你死心么?” 程独唇角紧抿起,脸部的弧度紧绷,他将月白白往自己的怀里一带,他感受得到月白白身体的微微发颤,他知道此刻她不能自然应对他,也明白她或许还没有完全放开他,他挑衅地望着南宫牧,“如今月白白是我的妻子。”他低头在月白白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你错过了,便是一生,从此我是他的良人,她的一切自由我去操心。” 南宫牧的气息很是紊乱,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却说不出任何的话去反驳,当初,当初……当初如果他争取一下,或者……人生真的是偏差一步都不行。 程独低声问月白白,“我们下山吧,你走得动么,需要不需要我背你?” “走得动。”月白白小声回答,主动牵着他的手,跟在他的旁边,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踏去。 “从此我是她的良人……”良人,良人,命定情人,他说,她的一切他会替她操心的,不管是真心假意,他让她在南宫牧的面前赚足了面子,心中似感动又有伤情,这一次月白白很认真地对自己说,月白白,不许再当乌龟了。 枫林间,红衣女子颓废地坐在一棵树下,抬头望着远方那抹逐渐消失在她视野的男人,那个她追随了好多年的男人,唇角带着一抹哀伤的笑容,波妲,你是一个孤身的女子…… 南宫牧也做着与波妲相同的事,伫立在那儿看着他爱了好多年的女人与其它男人携手相伴……南宫牧,你是个孤单的男人。 月白白带着烦闷的心情走到半山腰,“程独。” “嗯?” “我郁闷。” “嗯。” “非常郁闷,郁闷到想直接从这山上跳下来。” 程独挑眉,“我扔你下去?” “我曾经掏心掏肺地爱他,一直默默爱他,很爱很爱。”她的声音幽幽响起,“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我的……他很爱逗我玩,我会配合他,做出他喜欢的表情,我处处讨好他的,好不容易才觉得他喜欢上我,我便心甘情愿地等着他,可是结果呢,他伤了我的心。如今又知道了真相,我只觉得我的心钝钝地疼,我应该把他狠狠剐去了。” 程独突然捧住了她的脸,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吞没掉她最后的那一声叹息,他放开她,“月白白,如果你不将他剐去,那我替你剐,你不愿意鲜血淋漓,我会更残忍,直接挖一个洞,让你鲜血如注。” 月白白猛眨了两下眼睛,“好残忍呀……” “对你,我已经足够仁慈,再仁慈也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程独表情严肃。 月白白又碰上如此严肃的气氛,咧开嘴无奈笑了笑,“程独……你不带这样子吧……” “你蹲下点,蹲下点呀……”月白白见他不为所动,就扑了上去,“背我下去吧,我不想走了。” 程独的身体还僵在那里,月白白也不管他,只管往上爬,将自己的两只脚交叉在他的腰际,用力地勾住他的脖子,让自己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趴他身上,一边爬还一边道,“你不准摔倒呀,一摔就是两个。” 程独无语,很自然地伸手将她拖住,然后慢慢往下走,月白白开始在又废话起来,“哎呀,虽然我还是很郁闷呀,不管想想我也不能太郁闷啊,可是你说夜牙是不是太过分了,如果他没有选中南宫牧,说不定我现在就是……” “闭嘴。” “如果我是他的……嗯,我也就不会种你出来,唉,你说,为什么你会成了我的种人啊,我哪里错了,难道种狗的方法不能种人?” “月白白,你的手给我安分点。”程独直接忽略她的问题,感觉到月白白的手在她的身上乱摸,似乎又准备偷窥他怀中的隐私,不由加重了语气。 这次月白白学乖了,也不再动,后来她可能是累了,趴着就睡着了,她侧着脸靠在他的肩上,脸对着他,淡淡的呼吸吹在他的脖颈里,微痒,脸颊因为睡眠有些小小的粉色,只是这样的睡姿很是不雅,口水顺着她的唇角滴到他的肩膀上…… 程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微微便过头来在她的唇上碰了碰,“月白白,与其整日让你疑神疑鬼的,不如让我们之间的感情更进一些。我们是该落实了这夫妻之实了。” 第三十二章 所谓奸细呀奸细 枫山回来之后,月白白突然就感觉自己心中的某一处慢慢沉淀,然后缓缓放空,她很清楚,或许他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和机遇。 对于程独,月白白现在不明白他对于她来说是怎么样的一个定位,自己对他的感觉也不清不楚的。以前对她的是残忍,现在对她的是暧昧,她月白白只觉得自己想不明白。 程独果然诚信,说将古籍还给她,便真的将那箱搬了回来。现在月白白房中的书桌上,古籍一堆,艳书一堆。更让她感到兴奋的是,程独将月小丫也给招来,说是伺候月白白。 月小丫来了之后可开心了,上前大力抱着月白白不撒手。 月白白笑眯眯地拍她的头,好久没有见到小丫,心里很想,“小丫,你怎么来了?” 小丫笑眯眯道,“程少让我来伺候你的,哎呀小姐,幸好姑爷让我来了,否则我自己也会来的,在家里太无聊了,你知道么,夫人天天念经要我陪着,呜呜,我宁愿听您念叨呀,至少您念叨的时候,偶尔还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噗……”月白白笑了出来,月小丫这个丫头从小跟着自己,也是个爱说话的,平日里跟她也没大没小,叽叽喳喳,这几个月一个人憋着的确闷,月白白往书桌前一坐,“丫头,给小姐我送水,再加点美味可口的点心。” “小姐,你应该跟我再讲点其它的话呀,我闷死啦。哪有一见面就摆小姐谱的呀。” “小丫,你去跟小英说说……嗯,免得她以为我嫌弃,不要她。”月白白似乎是想起了正事,与小丫说道,小丫却很不给面子地说,“小姐呀,其实人家也很嫌弃你的呀,唉,今天早上我跟她碰过面了呀,她说自己老是被你折磨的,不过她也很喜欢你的啦,她还说你跟姑爷很恩爱,还很不避嫌的到处卿卿我我。” 月白白的脸当场就黑了,这说得都是些什么话。 “不过呀,小姐,少爷说了,我只要陪着小姐你说说话就行,其它的小英会继续做下去。” 月白白眯起了眼睛,“月小丫,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答应了程独什么啊,他怎么给你这么高的待遇?” “小姐,你怎么这么多心呢……不过……嗯,我偷偷地说个事儿啊,就是那个,姑爷给我做个婚事,他说让我嫁给风少爷……”她看到月白白张大了嘴,便继续道,“不过我拒绝了。” “幸好幸好,你知道那家伙只对青楼女子感兴趣,虽然我与他交情不错,却很是明白他本质不好,上次,上次差点,哈……反正他比我们那儿城里的花花少爷还要恶劣一些,我可不能让你去给他糟蹋呀。” 月小丫仰起了笑容,“小姐,你真关心我呀。”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不罩着你了。” “小姐呀,风少爷看起来很俊美,那双桃花眼明亮多情,风流倜傥呀。”月小丫将风四往高处赞,“我盯着他看,他也不恼,还对我露出一个很气质很风雅的笑容,很迷人的耶……” “月小丫,收敛点。”月白白瞪着月小丫那花痴一样的脸。 “然后姑爷就做主了啦,他说男未娶,女未嫁,可否让我做个媒。我那个时候心里挺窃喜的,不过看到风少爷一脸不乐意,还带勉强带笑,我就赶忙回绝了,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呃……”月白白一怔。 “小姐啊,强扭的瓜不甜。” “小丫,你真看上风四?” “好像是……也好像不是,反正看着挺顺眼的。” “天,看上他你就是一白痴。” “其实那个刑少爷也不错啦,看起来挺斯文,就是稚嫩了点。” “对对对,你想男人可以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绝对比风四好的,不过他不怎么开窍,不对,你最好还是不要太触碰他们,他们是有底线的,他们有不为人知的那一面的。” 月小丫难得见到月白白如此严肃的样子,挥了挥手,“小姐,不要再说我了,我不就个丫头么,哪里配得上那些风度翩翩的少爷,我不过随意说说而已……呀呀呀……”小丫突然看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大叫一声,哇,“小姐呀,你居然看这种不良的东西,姑爷,姑爷都不会说你吗?” 月白白一脸你大惊小怪的样子,“他买给我的。” 月小丫又一惊一乍,“姑爷对你真好,居然给你买这个看。嘿嘿嘿,难道他是想让你模仿?”于是小丫又快速地拿了两本塞在自己的怀里,“小姐,这两本新上市的我期待了好久了,嘿嘿,先借我看看呀……” 月白白瞪大了眼睛,“小丫,你居然看这种东西?” “哪里,不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么,小姐们都看的,特别是三小姐她看这些书看得最凶了,她看完了还租给其它的小姐看,轮流完了之后,最后会将书送我,因为她要的书都是我去给买的,三小姐可好了,还给我跑腿费的。所以我床底下有好多好多……” 月白白惊悚了,“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看书的么?” “三小姐买的书都是图画的,看起来很过瘾,甚至有那种万人混乱的场面啦,细微部分描绘的都很精致的。像这几本就是注重于情节上的描写,算是比较单纯的。下次我偷偷地拿几本经典的给你看呀。”月白白叹气啊叹气,怪不得觉得月小丫的笑容怎么这么像书里说得那种邪恶的微笑,原来是从书里模仿来的。 “小姐呀,三小姐三次偷偷跟我说,她说她的技术很好,都是书中学来的,你也试试,听说这样能牢牢勾住男人,像姑爷这么好条件的男人投怀送抱的女人肯定很多,你要给自己定下点筹码呀。” 月白白傻眼了,这自己的丫头,还真不了解啊。 “小姐,我绝对没有背叛你呀,虽然我挺喜欢三小姐的,但是最爱的还是你啊,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三小姐说你生性单纯,不需要太懂得。” “小丫,给我出去,端茶送水去。”月白白拔高的声音。 连着七日程独都没有出现在月白白的视野里,明明共住在一个屋檐里,能从其它的人的口中知道他的状态,比如今天他心情不好,一整天不说话,比如他今天胃口不好,却见不到他的面。月白白在困惑之余,也倒有些……想念,不过她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去找他。更甚者,程独还不明不暗地下了一道命令,不准人来打扰他,也不知道这其中包括不包括她。 “小姐呀,为什么你晚上,不跟姑爷同房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 “鬼知道啊。”月白白不禁有些懊恼,随即又觉得自己这种语气似乎有些不妥,敛了敛缓缓道,“小丫,做丫头该有丫头的样子,这话是你能说得的?去,跟小英玩去。” 小丫的脸当场就垮了下去,可怜兮兮道,“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打发我,难道我踩到了你的痛楚,你真的跟姑爷发生了什么矛盾吗?看起来是他不理你,是不是你在外面有了其它的男人?” “滚,我是那么没有贞操的人吗?”月白白冷哼一声,一脚将月小丫踹了出去。 她趴在书桌上拿了本古籍看古籍中的爱情故事,突然看到一个种人的爱情故事,月白白的眼睛当场就开始发亮,看完之后却开始有些郁闷起来。这个种人多温柔啊,简直是将那女主捧在手里疼的,自己呢,自己呢……?这就是一种不公平呀。 “姑爷,我保证,小姐是喜欢你的。”月小丫站在程独的面前,双手做发誓状态,“小姐还说自己是很懂得贞操的,心中除您之外,没有再兜着其它的男人了。” 见程独唇角微翘起,又继续道,“姑爷,你不能再晾着她了,七天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这些天她晚上睡不大好。小姐呢从小就是如此的,很喜欢一样东西,但是若是老爷不买给她,过了七天她就不稀罕了,她会将自己扑到书堆里,将喜欢的东西从心里抹去。” “看来你很了解她。”程独脸色淡淡的,眼中却微带着笑意。 “那是自然,我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早就将她的脾气摸透了。”小丫有些得意,“小姐挺喜欢当乌龟的,不过也很无赖。她怕人的时候就会默默不语,不怕的时候就会很无赖地索要。” 程独淡淡道,“今日你去小武街那里的刑人堂,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那里是药铺哇,我去干什……好,谢谢程少爷。”说完小丫就跑走了。 早在程独将月小丫找来之时他们已经达成了某方面的共识。这些日子他们相互知晓了一些消息。 程独唇轻轻抿起,回想起这些天小丫给她带的话,突然觉得挺餍足。他端起了茶小抿了一口,丢开右手边的那本《易经》(驭妻术),像月白白这么没心没肝的用最简单的方法就很好,在她忍受的范围内,晾她个几天。 今日又是个好天气,月白白过了晌午就捧着书靠在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了起来,一大早,小丫那个家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在这个慵懒到不想看书的时刻还真希望她在旁边废话一下。过了一会儿她的意识有些模糊起来,眼睛慢慢阖了上来,她想需要好好睡上一觉,这些天,翻着别人编造的故事,脑中配着自己的情节,胡思乱想太久,真的感到厌倦。 朦胧中她梦到她在种花。那花没有茎,就像颗大白菜似的,直接在土壤上绽开,从花苞开始,缓缓绽放,娇嫩的花瓣一层层剥开,吐出柔嫩的花心,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花心处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明明是很小的,却感觉跟自己差不多大小,那个男人一头乌黑的发丝,五官完美精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冷峻,他强势地拉她一起坐在花心上。花瓣又重心合拢了,她感觉到空间越来越幽暗,而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也突然不安分起来,趁着最后一丝光线,她看到了他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 因为害怕,她赶忙睁开了眼睛,却对上了一双淡墨色的双眼,那双眼中有着她不熟悉的东西。月白白一颤,脑中逐渐将这张脸与梦中的那张脸重叠上…… 第三十三章 所谓鱼宴 “耶?”月白白往后缩了缩,醒了醒脑,“怎么是你?” 多日不见,见到程独不仅感到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不过心中也莫名地一松。 程独不说话,只是将两手撑在月白白的两侧,微微俯下身体,那双狭长的眼中带着点严肃,盯得月白白觉得自己一悚一悚的,磕磕巴巴道,“程独,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 “你说呢?” “嗯?” “你最近犯错了。”这句话带着陈述又带着反问,让月白白来了个措手不及,她不敢完全放松地躺下去,也不敢坐起来靠在程独的怀里,她僵着脖子挺在那里,敛了敛眸子道,“没有……” “真没有,嗯?”程独肩膀上有几根发丝落下,轻扫着月白白的脸颊,带了一丝色情的味道。月白白感觉脸上有些痒痒的,也不敢伸手去拂。程独又伸出一只手勾住月白白的下巴,“月白白,要说实话。” “我没有。” “不说实话是要惩罚的。”他又快速地接了一句。 月白白再也忍不住了,甩开程独留在他下巴上的那只手,“你有完没完啊,我做错什么啦,最近我不是很乖么。就算做错了什么,你说啊,干嘛没头没脑地去生气。” 程独直了直腰,突然觉得心情很好,他转过身来,唇角露出了鲜少的笑意,俊逸的脸一下子明朗了起来,声音继续淡漠,“我生气了?” “对啊,那你干嘛七天都不理我?”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程独淡淡道。 月白白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道,对哦,他没有说他不理她,只是不来找她,不让她见到而已啊。 “原来你没有什么不满的呀。”月白白懒懒地动了动身子,完全靠在了软榻上,“那就好,那我继续睡了哦。” 程独打量了一下房间道,“你已经睡过了,现在跟我出去,我等下让人来布置下这个房间。” “布置?有什么好布置的,这样很好啊,反正我一个人睡,现在这个模样我觉得我已经适应了。” 程独微微皱起眉头,“睡这个房间的不只你吧。” “啥?” 月白白放下了手中的书,跟着程独外出去了,所谓的出去一下也不过是跟着程独到后院的小池塘。红藕香残玉簟秋,池塘中的荷花早已不复夏日的那般华美,袅娜开放,如今的残荷败落了些,不过看得出来有人来修饰过,看上去也有一种孤寂的华丽。 月白白看到池塘边有准备好的渔具,不由开口嘲讽道,“钓鱼啊?你真有雅兴啊。” 程独只是微微抿唇,指了只那里的一根鱼竿,“你去钓。钓一百条回来。” “噗……一百条,你开玩笑啊,我以前钓过的,一个时辰一条,你是准备让我坐那儿不吃不喝坐上好几天么?而且这个季节的鱼哪里那么好钓呀……” “你可以慢慢钓,这里风景不错,我可以陪你。”程独说完,还真的在一旁的小石凳子上坐了下来,略带挑衅地看着月白白,月白白也不再嚷嚷,认命似地坐在岸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程独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昨日刚从古籍上看了一篇钓鱼的文……” “哦?” “我只要念一个咒语,今天的鱼儿就会乖乖上来跟我做朋友啦。”月白白突然大笑起来,主动地拿起地上的一个鱼竿,在金鱼钩上放了一条蚯蚓上去,然后将鱼钩扔下水,就坐在那里静静等着。 程独本来打好了心思,与她说会儿话的,可是此刻月白白倒是严肃起来,在他开口之前道,“不要打扰我啊,我在跟我的鱼儿交流心事,不准说话,不准吵,吓跑了我的鱼儿,你要负责的。” 程独冷哼一声,带着恼怒,“闭嘴,我没有打算跟你说话。” 月白白的确是个能静下心的人,此刻她心如止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程独坐在她的旁侧,望着她的侧脸,白皙的皮肤,鼻子小巧,其实月白白是个清秀的女子。她笑起来的时候可能有些傻气,认真的时候却感觉有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韧劲儿。他没有打扰她,也正襟危坐盯着河面的动静。 一个时辰就那么过去了。 河面突然漾开了涟漪,一圈一圈,月白白开心地咧开了嘴巴,开始拉动鱼竿,接着尖叫起来,“程独,快来快来帮我,好重好重……” 程独被这么一叫,赶紧走上前去,双手握上她的手,突然微微一皱眉头,这,的确很沉,他运用了些内力将鱼竿往上一抬,一幕壮观的景象出现了,在溅起的水花中,百十来条的鱼,串在一起,鱼嘴咬着鱼尾巴,一连串就突然从水中跃了出来,然后飞在空中,程独为了防止了鱼的中间会断掉,以最快的速度将鱼竿往身后使力。等月白白从自己制造的壮观中醒悟过来之后,转了身便看到满地的活蹦乱跳的鱼,甚至有一些是精良品种的多尾金鱼,她吃惊道,“我的娘喂,太神奇了。” 月白白只抓了几条比较肥硕的大鱼放到一早便已经准备好的大桶里,将剩下的小鱼儿以及那些精良品种捡起来一只一只放回了池中,带着一种教育人的口吻,“钓鱼回来呢,就是要吃的,我们吃大的就好,小鱼儿就让它们在水里自由下,以后有机会再钓它们上来。” 程独没有表示,只是觉得月白白的动作很稚气,却不傻气,甚至很是可爱。 当月白白忙完之后,伸了伸懒腰,“真好,钓完了,我回去咯,如果你还要风情垂钓的话,您继续呀。” 程独将那装满鱼的桶子提起来,一手抓住月白白那只乱甩的手,“晚上我们可以吃一顿鱼宴。” 月白白低头望了望他们交握之处,微微红了脸,头也不敢抬起,显出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鱼是我钓的,我才不要给你吃。” 程独什么也不说,将那个桶子塞到月白白的另外一只手里,“你自己提。” “太重了,哎呀,真小气,一起吃嘛一起吃,嗯,是我分给你的哦。” 当月白白回到房中之后她震惊了,深深地被震惊了。本来在上次与程独拜堂之后的几日,房间墙壁上房顶上那些蝴蝶兰以及华丽红色的布置都已经被撤掉,而如今整个房间中又重新被安置成红色,虽然没有上次那么奢华,却也看得出来如此布置别致用心到了极点,床上的被子褥子垫子又都焕然一新,红灿灿的鲜艳色彩。她的书桌上铺上红色的丝绸,书也被一本本罗列在一旁的新加的小书架上,整整齐齐。 “看看还缺了什么,你的衣服也都给你换过了。”程独看到月白白吃惊,似是意料之中,云淡风轻道,“上次你表妹碰过的那些衣物我都已经全部扔了。” 月白白将那衣橱打开,所有的衣服都已经换过一轮,那些奢华的衣服已经不见了,所有的衣物都很合月白白的心意,甚至还添加了冬天御寒的棉衣,肚兜亵裤也只多不少。 “如何?” “很好。” “喜欢?” “很喜欢。”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月白白又开口,“那个,那个,其实不需要这么浪费的,我……” “我喜欢。” “呃……”月白白不再说话。 此刻月小丫正好从外面回来,春风满面,看到门口敞开,程独与月白白就站在中间,两人似乎在“无声胜有声,”她撒腿就跑,偷偷躲在角落里,等程独走了再进去的。程独果然一会儿就出来了,还朝她这个方向咳嗽了一声,月小丫又避开月白白的视线偷偷摸摸溜去程独书房去了。 今日的晚餐的确是一道丰盛的鱼宴,摆了满桌的鱼,炒的,焖的,烤的,炸的,蒸的,各式各样,无论是哪种做法,色香味俱全,都惹人垂涎欲滴。只是很普通的鱼却被做成宫膳的样子,程府的厨师实在是可赞。 开桌前,月白白还很兴奋道,“今个儿的鱼都是我钓的,你们要感谢我哦。” 月小丫道,“小姐,你太伟大了。” 刑七道,“少夫人好身手。” 程独道,“少卖弄。” 桌上坐着程独月白白与刑七,月小丫也在程独的示意下坐在了刑七的身边。月白白一看那两个人的架势,不由觉得纳闷,随即想了想也觉得未必不可。 月白白平日里从未在程独的身上闻到过一丝的酒味,一直以为他是在修身养性,以茶养生。而今日见他酒量似乎不错,与刑七一杯一杯地碰杯喝着。刑七与程独都为寡言之人,而月小丫今日又一脸的矜持,斯文地吃几口鱼便放下筷子了。月白白一个人也讲不出什么话来。整个鱼宴上,显得有些沉寂,月白白只是自己给自己夹鱼,本来想乘机喝杯小酒的,不过酒杯还没有触到,见到程独冷眸一扫,也就不敢了。 程独偶尔也夹些鱼片放入月白白的碗里,月白白也默默地吃下。 后来她是在撑不下去了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抬头,看到月小丫有一下没一下地看刑七,刑七又是个脸皮薄的人,很快脸就腾红了,月白白打心底暗暗发笑,这小丫还真是…… 程独见状也道,“小丫,你送送刑七出去,他今个儿多喝了点,有些醉了……脸都红透了。”后一句话就有些意味深明了。 刑七站起身,呐呐开口,“大哥,我先走了。” 接着刑七与小丫退场。 膳房中就剩下了程独与月白白,月白白突然觉得心跳得有些慌乱,她拿了程独的筷子夹了些鱼肉放入程独的碗里,“你今天只顾着喝酒,都没有吃东西。” “你喂我。”程独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势。 月白白放下筷子,“我不。” 程独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月白白,一动不动,这种眼神幽暗危险,月白白被震慑了下,“我,我先出去下……” 她逃跑到门口的时候,碰上了月小丫,月小丫赶忙道,“小姐,我刚才听到一个消息,程少若是喝醉了,会很孩子气的,你要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否则……他会去拆墙揭瓦的,拜托拜托……府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以前没有人指出,现在大家也不会指出,只希望您帮衬着点啊……小姐我先去送刑少爷了,您切记!一定一定要满足他的要求啊,否则大家都不好过。” 第三十四章 所谓谁是猎色主角 月白白在月小丫的千般嘱咐下,一定要月白白做到“他说一,你不准说二,他要你往南,你不准往北”。月白白虽然是绿了脸,却还是重新回了膳房。她坐在程独的面前,夹了一块糖醋鱼给他,程独却紧闭着嘴不动。月白白尝试了几次,见他嘴巴依然紧闭着,有些气愤了,怒吼了一声,“你做什么,喂你又不吃。” “我不爱吃糖醋的。” “哦。”月白白听了之后放下手中的糖醋鱼,又夹了一筷子的烤鱼递到他的唇边,看到他吃下之后也大致明白了程独不喜欢吃甜食,便随即夹咸味的给他,偶尔还放到调醋盆里沾了一下再喂给他。月白白夹一口他吃一口,期间一句话也没有,月白白见他吃得差不多,又拿了个小碗,舀了些豆腐鱼头汤递过去给他,“再来喝点汤。” 程独没有接,就那么直直看她,月白白无奈,认命地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兜了喂入他口中,喂完之后,将碗放在一边,“程大爷,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送我回房。”程独的脸色从刚才起就没有变过,而现在可能是因为酒劲儿上来带了两团红晕。 “你不认得路吗?”月白白小心地问了一句。 程独依然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月白白,月白白被盯着头脑发麻,可是一想起来他酒后品性不好,于是就上前扶着他起来,他的步履也很稳定,完全没有颠倒之势,于是月白白便指了指他书房的方向道,“去那儿。” “我要回我的房间。” “哦。”月白白一直以为程独的房间就是书房,因此带着他往书房的方向走,却不曾想到,程独根本就拉不动,“房间在那边。” “嗯?”月白白暗想今天程独的确古怪,没有多想就带着他往他指得那个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才发现到了自己的房间了,再下去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布置得富丽堂皇的房间了,她不由扯了扯程独,“是不是喝醉了,走错方向了。” 程独将门打开,拖着月白白一起进了屋,“我房间就是这儿。” 月白白当场就囧了一下,“睡这个房间的也不只你吧”,原来是这个意思。他,他那个时候的意思是说,说,说……说他要开始与他同房么。 月白白看了这么多的艳本,思想也不复往日那般单纯,她联想起今日刚刚布置的满屋红色,突然就觉得程独现在是乘着酒后要与她乱性。 程独见月白白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便转过了头,见到月白白低着头,脸上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红光的映照,带着一种匪夷所思而又诡异的红色。程独微微偏下偷低了下去,用鼻尖蹭了蹭月白白的脸颊,触碰处十分柔滑,他轻抑出一丝呢喃,“白白……” 月白白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程独也抬头头对着她,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心口跳得那个东西跳得极快,“你,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今日房中红光一片,一切如新,堪比洞房,我们该补回我们错过的。” “噗……”月白白一吓,整个人重重地靠在门上,发出一声响。 程独这算是在求爱么,可是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严肃的声音,此刻的她都不明白他到底有没有醉酒,如果有醉酒,怎么没有醉态,如果醉酒了,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听说酒后发生的事情要么是他非常想做的,要么是他想做却不敢做的,还有一种是根本不想做,是哪种? 程独靠近一步,将月白白搂在怀里,“我们一同去睡。” 月白白只觉得自己的脚抖得厉害啊,她颤颤巍巍道,“程大爷,您喝醉了,我伺候你去睡觉。” 她半推半就地跟着他移到床边,然后将那床鸳鸯锦被掀开,让程独躺下去,又替他盖上辈子,盖上之后见程独瞪着一双狭长的眼睛,一手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月白白便道,“我,我去替你倒茶,让你醒醒酒,否则第二天起来会头疼的。” 月白白见程独松了手,便去桌子那儿到了杯暖茶来,扶着程独喝了茶,刚想拿着茶杯离开,程独却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拉住月白白将她往床上带,月白白一紧张,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轻呼一声,“啊……” 程独半搂着她往床里一带,接着一个反身将她压在身下,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条被子,程独的头俯在月白白的上方,呼出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气,眼见他的吻就要落下。月白白一个偏头,程独的吻就落在她的耳朵上,月白白以为程独会因此放过她,没有想到程独张嘴咬住她的耳朵轻舔着。湿润的唇舌折磨着她耳廓上敏感的神经。月白白感到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都因为他的这个舔吻而慢慢滚烫起来,她伸出手来用力推,却推不开程独结实的身体,月白白侧着脸呜呜道,“程独,你喝醉了……”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肯定道,“我没有醉。” “醉酒的人都不会说自己醉的。”月白白埋怨了一句,又带着轻哄道,“乖呀,去睡觉,我也要睡觉了。” “月白白,你是我夫人。”程独的声音带着强势,带着一种不容人拒绝的霸道。 就这一句,月白白忘记了挣扎,她就呆呆地任由他的唇吻上她的耳朵,鼻子,嘴巴,极度缠绵之后,月白白感到自己不是很排斥这种感觉,被挑逗着,被爱抚着,全身酥麻而无力,突然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便开始惊慌失措起来。她从书中看到的,女子的第一次都甚为疼痛的,而今日程独已经醉得不清醒了,肯定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这么想着之后月白白就有些为难,她开始用力地推开程独。 程独本来还想慢慢来的,月白白却在他身下越扭越厉害,身体间的摩擦倒是很快将他身上的欲火给点燃了。 “别动。”他有些责备地喝止住她,他用身体制止住月白白,双腿将她压制住,并将自己的胸膛也贴了上去,贴在月白白柔软的胸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月白白十分难受,她可怜兮兮地扬起那张红得滴血的脸道,“程独,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程独低头用鼻尖蹭着她小巧的鼻子,然后又用牙齿轻轻地咬了一口,慢慢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双手移向月白白的胸襟,开始解她的扣子,衣裳半褪,露出粉嫩色的肚兜,月白白是怎么遮也遮不住。她开始哀求,“程独,我们不要这样……” 程独却开始兴奋度高涨,手掌在她身上肆意妄为。月白白已经羞涩到一定的地步,她轻喊出来,“程独,今天我不方便,不方便……真的……”她叫唤得很小声。 程独就那么紧紧地盯着月白白,幽暗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恼怒。她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月白白突然想起了月小丫那句“要满足他一切要求”的话。她看到程独脸色紧绷,额头上都是汗水,大口喘呼吸,那张俊逸的脸上带着一片迷人的红色与忍耐,不由又喃喃道,“我,我可以用手帮你下的……” 她在记忆中搜索着,在女人没有办法满足的男人的时候,这个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房中的灯全部熄灭,眼前一片漆黑。月白白与程独一起躺在被子下,此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全身悸动一片。 本来就觉得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打击。再然后碰上月白白这句话,只觉得怒意从心底产生,他的那一处依然很疼痛,感觉到身边这个女人没心没肺的,他只觉得很郁闷,他突然一把将月白白紧紧搂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吼,“月白白,你太过分了。” 月白白低唤道,“我真的不方便……” “吵死了,给我闭嘴,今天就放过你。”程独苦笑道。 “……你醉得不清……” 这场所谓的“猎物”,究竟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第三十五章 所谓能吃么 这是一个暗红色的夜晚,充满了暧昧。情丝缠绕,易断难断。 月白白也明白了自己身体上发生了某种变化,不过毕竟没有尝试过情爱的美好,对性事也不甚了解,顶多算是看了一本比艳本更现实的书籍而已。随着身后那粗重的呼吸逐渐减弱之后,月白白逐渐闭上了眼睛,经过刚刚这么一闹,她觉得有点累,却也偷偷地有点甜蜜。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烟花三月蝶翩跹,桃花朵朵靥江南。她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不疾不徐地走着,突然碰上一名男子,一声淋漓的黑袍,抬头望上他那张俊逸的脸,带着冰霜,唇却微微翘起,他朝她勾了勾手指,然后在她走近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说,“月白白,我们一起去巫山。” 月白白垂涎其美色,不由伸手摸了摸他那张光滑而又细腻的脸,然后嘿嘿傻笑,“巫山在哪里,去巫山干嘛呀?” 那名男人一点也不排斥她的抚摸,甚至将脸贴近她,让自己的脸蹭上她光滑的脸,声音卸掉了刚才的冰冷,诱惑道,“巫山无处不在,去巫山我们就能看到云雨。” “云雨很好看么?” “很美妙。”男子轻笑,从未想象过,男子笑起来可以那么让人惊艳,刹那之间让周围的芳华失去颜色,月白白只觉得自己完全被他笑弯起来的狭长眸子吸进去,找不到方向。突然觉得眼中一片红色,她觉得自己只是恍惚了一下,整个身体便感觉凉飕飕的。 月白白就感到自己全身已经不着片缕,她躺在满是桃花瓣的柔软地面上,头顶上还在不停地落下桃花瓣,氤氲浪漫。眼前的男子却衣衫完整,他在她的身边,侧着身子,一手托着自己的侧脸,勾着邪恶的笑容,一手在她身后不安分地动着,点燃着她身上的枯柴,月白白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热…… 半夜她梦醒的时候,她就感到自己的小腹底滚烫烫的,有些甜腻腻的,她的脸儿灼热得可怕,春梦,春梦么?明明冬天快来了呀。程独的双手还绕在她的身上,他的前胸紧贴在她的后背,给她一种难以言语的安全感。月白白一动不敢动,想起方才她替他做的事,觉得又害臊了几分。 程独初尝情欲,却以这种方法,不得而终,心中自是觉得难受。一晚上死死抱着月白白,睡得不太好,早上十分,月白白起床的时候,他刚想说话,月白白一脸惶恐接了上去,“你昨日喝醉了……” “然后?”他微眯眼眸。 月白白见程独沉着张脸,满解释道,“是你喝醉了,你自己来的,你自己住下的,我没有控制你啊,真的没有,你该不会都记不得了吧?” 程独突然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若不是她今个儿躺在里面,他早就将她摔下去了,程独起床,打开衣柜,当着月白白的面换了一件衣服,然后甩袖走了,脸色很是难看。 月白白不明所以,只以为程独心中不信。 不过自从发生了昨日的事情之后,月白白感觉上自己与程独的关系更贴近一分,女人就是如此,做不得暧昧,容易假戏真做。月白白就是典型的例子,虽然没有发生实质上的关系,却觉得自己已经与他分享了一分私密的东西。 月小丫某一次与程独探讨过月白白身上的胎记之时,发现程独根本不了解月白白的身体,因此便确定了他们两人没有洞房过。这个对于她来说,甚为忧心,本来还以为月白白已经该怀孕了,如今看来,似乎月白白是不受宠的。她虽然是个丫头,人情世故懂得比白白多些,以前在月府的时候为了不让白白受到不公平待遇,她也都做过努力。 可是事实上她发现,其实这个姑爷虽然表面冷傲,她也是怕得他发抖,当他找她来问话的时候,月小丫就已经基本明白了这对夫妻不“和谐”,她故意装傻被套话,被收买,只是想让他们尽快促成的。 本来昨夜星辰甚是美丽,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洞房的好时机,大清早看到程独一脸怒容地出来,她就纳闷,进去给月白白送水的时候看到她神思恍惚的样子,月小丫嘿嘿笑着,“小姐,我刚才看到姑爷从你房间里出去哦,你们终于同房了啦……” “小丫,这种事情是该由你来讨论的吗?” “哦,可是我好奇呀,前些日子你们不是关系不好吗?” “我们关系一直就这样……”月白白说着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小小年纪要懂得内敛。” “小姐,脸盆放这里了,我走了。”小丫扁了扁嘴就出门去了。 接下去的几天,程独也没有找过月小丫。而月白白依然将自己禁足房中。程独不知道又开始忙些什么,整天得不见人影。 月白白再次被晾了三日,偶尔碰上程独的时候,就被他那冷傲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经过那一夜,她觉得自己好像该有什么话与他说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冤枉让她感到很郁闷。 第四日清晨月白白一大早起来就直奔程独的书房,却不见他人。程独的书房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恐怖之地,早已经给她留下了阴影。她一个人是不敢呆的,赶忙要跑。突然却见到风四也来了,碰到月白白似乎是有点惊讶,随即眼眸中闪起笑意,“嫂子,大清早的,来找大哥呢?” “对啊,你也来找他?”月白白客套地打了声招呼。 “大哥早上偶尔会去西边的院子里练功的,时间差不多了,你等等他就该回来了。” “练功?”月白白似乎有些惊讶,“他这么勤奋的啊,武功很好么?” “出神入化,曾经一人剿灭过一个山寨,滴血不留。” 月白白当场就懵了,“滴血不留?”风四说得十分轻松,可是在她听来却是十分恐怖的词语,她的脑中一下子就浮现了一片山,满山遍野的尸体…… 风四随意往平日里程独坐着的那张椅子上一坐,带了几分高雅,他的手里突然捧起了一本书,看了几眼之后,又抬头看了一眼月白白,神色古怪,又带着几分邪恶的笑意,“嫂子,你最近过得挺滋润么?” “啥?”月白白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风四不说话,低头翻了几页,然后眼神微微眯了起来,看不清楚他眼中瞬间的变化莫测,“嫂子,前段时间大哥是不是冷落了你几天……” “呃?” “是不是几天不理你,然后又突然理你了。”风四继续问道。 月白白脱口而出,“对啊对啊,现在突然又不理我了,所以我来找他……”月白白对上风四有些玩味的淡笑,不由又住了嘴,“关你什么事儿呀,你干嘛问我这个?” “嫂子,大哥对你真是用心。”风四笑了一声,他将手中的书抛给月白白,“嫂子,看在大哥这么用心的份上,不要再折腾他了,再折腾下去,以后你有丈夫等于没有丈夫。” “噗……”月白白还没有听完风四的话,翻了翻手中的这本“易经”,居然是名副其实的驭女术。里面除了奇奇怪怪的方法之外,还有许多男女欢爱上的理论。上面的字密密麻麻,有几页还被翻得卷了边,月白白轻扯起了唇,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示,她抬头看了一眼风四,然后红了脸,“你不要跟他说我来过。” 月白白接着就以最快的速度抱著书跑了。 风四看着她娇羞的表情,只觉得笑意蔓上唇角,心中有点点刺,有点麻木。 过了一会儿程独回来了,见到风四大刺刺地坐那儿不由紧皱着眉头,“最近外边的形势如何?” “花了万两的银子收买了一批山贼做明线,还有一批隐使做暗线,将送往疆边的一批炮火全部抢劫。炮火已经运送出去,明线在抢劫中已经全部死亡,暗线关押中,看程少的意思。” 程独沉默不语,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风四会意便要离开。才走了几步,程独突然叫住他,“你动了我东西?” “动了。”风四回眸一笑,一双桃花眼中尽是得意。 “拿来。”程独眸子一暗。 “不在了。”风四继续笑,带着一丝稚气。 程独抬着冷眸对着他。 风四很灿烂地笑了起来,“大哥,刚刚嫂子来过,然后我就……送给她了,您说,您不能在暗处偷偷看,偷偷瞄是吧,而且这本书实在是太过于理论,其实实施起来也未必一定有功效。我等下就给你送来千金难买的春宫图,男人强势一点好,女人的力气不大,她们喜欢一招叫做欲拒还迎……” 风四话还没有说出去,程独已经扔了支笔过去,砸在风四的胸前,风四吐出一口血来,满口都是血腥弥漫的味道,他却依然笑着,“大哥,你要感谢我。” 他还道,“大哥,女人喊痛的时候,干净利落一点,否则受折磨的还是她。” 虽然他说得是真理,但是他真的只是想再打点儿坏主意。 程独在书房中坐了半个小时,只觉得烦闷,他于是站了起来往月白白的房间走去,他心中想着一句话,月白白这个家伙是不能太放纵的。 他推门进去就看到月白白窝在角落里,手中捧着他的那本“易经”,见来人是程独,赶忙将书藏到身后,脸色红红的,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太晚了。 “月白白。” “嗯?” “拿出来。” “不要。”月白白摇头。 程独一个快步走上去,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眼眸微眯起,淡墨色的双眸中带着万般汹涌,月白白看不懂他的表情,只觉得她在发怒,她低下头,双脚摩挲着地毯,“程独,你那天晚上没有喝醉对不对?” 月白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继续问道,“其实,其实你想与我……圆房,对吗?” “就是洞房花烛,你要弥补那个是不是?” 程独一句话也不说,直接上前撕她衣服,月白白赶忙拦住他,“你不能……” “月白白,”程独捧住她的脸,将自己的唇紧紧地印在她的唇上,深邃的双眸直直地望着她,“月白白,我要你做我名副其实的夫人。” “我今天不方便……”月白白挣扎推他,声音极小声。 程独脸色有些不满了,冷哼一声,“时间过了吧?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不是不是,那天我以为你醉了,我才骗你的,今天没有骗你,真的。”月白白欲哭无泪,“真的啊。” 程独看了她半晌,一把将她推开,转身就走。 留下月白白站在原地,很是无语地望着程独的背影,委屈地撅起唇,“凭什么这么待我啊,又不是我的错。” 程独驻足而立,也不转身,声音平稳,“这次你自己说,几天?嗯?” “七天……不,三天。” 第三十六章 所谓曼陀罗花 月白白就张着嘴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起程独无论在何时都冷傲着的那表情,双手捂住脸,“呜呜,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啊……” 过了不久,小英就端着碗红糖茶来了,硬是看着月白白喝下才甘休,还连声称赞程少对少奶奶体贴。月白白砸吧砸吧了嘴道,“味道不错。” “少爷吩咐了,连送三天。” 月白白想吐血,她撂下狠话,“你敢送,我就给你摔盆子!” 第一天,月白白仍然是平常的那个样子,吃好睡好。闲时看看书,到了下午有闲情逸致的时候就去池塘边钓鱼,其实钓鱼还真的算得上是一种能够静心的办法,月白白也不用什么咒语,就往那儿一坐。钓了一个时辰才钓了一条鱼上来,她看着被钓上来的鱼使劲挣扎着,她将它从鱼钩上取下来,然后扔回了池塘里。 第二天,月白白开始有了略微的紧张,她不停地翻阅书籍,看看有什么可以延迟经期的办法,可是翻了个遍都没有什么结果,甚至她还翻到了可以马上停止经期的办法,她看到之后囧了一下,然后又开始打量着制造个蒙汗药出来。 小丫见到月白白让她去买药,还以为她生了什么病,问了之后,月白白却支支吾吾不回答,后来被问得不耐烦了,道,“让你去,你就去,问什么问,烦死啦……” 小丫被这么一说,赶忙点头道好。 刑人堂,小丫最近因为程独有意无意的透露,来这里的次数是比较多的。不过看来今日刑七并不在这里,她有些小小的失望。她对药铺里的伙计道,“给我几钱的曼陀罗花。” 伙计忙是应了,将曼陀罗花包起来递给她。因为小丫最近出勤的次数比较多,因此他便问道,“姑娘,你买这曼陀罗花有何用处?” “呃……这专门治疗什么的啊?”月小丫突然多了个心眼,忙问道。 伙计答道,“治疗脸上所生疮。” “脸上没有疮。” “治疗小儿慢热。” “家无小儿。” “治疗大肠脱肛。” “应该是这个。”月小丫想起月白白那难以启齿的表情,忙点了点头。 “家中何人有此隐患?”一声温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月小丫转身,见到刑七踏步进来,眉目如星,眼中带笑。 月小丫只觉得自己吃瘪了一般,此刻她总不能说小姐脱肛了吧,多么不雅,于是呐呐道,“我……” 刑七又对伙计道“再拿橡斗来。”他又偏头不温不火地对月小丫道,“用曼陀罗子连壳一对、橡斗十六个,同锉,并水煎开三、五次,然后加入朴硝少许洗患处,过个几日就好。平日里多吃些软食流失……” 月小丫后面的话都没有听道,低着头很是郁闷,突然见手边多了一样东西,刑七又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小瓶子给她,“里面是专门秘制的药膏,效果不错。” 月小丫就呈现出一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的呆滞状态,后来她终于给接了,翕了翕唇道,“谢谢。” “不过这曼陀罗乃做麻醉药之本,小心误食了去。” “什么?”月小丫瞪大了眼睛,望着刑七,然后眨了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平日里她是最愿意在这里呆着,能呆多久就尽量呆着,而今日她只觉得自己更矮上了一截,站在刑七的面前很是别扭。 “曼陀罗有麻醉作用,平时蒙汗药里的主要成分就是这种。”刑七耐心解释道。 “哦。”月小丫应了一声,便向刑七告辞,“我先走了哦。” “今日来程少与嫂夫人关系可好些?”刑七与她一起到了门口,也没有说送她,自然而然地与她走在一处。 “不知道哇,我本来以为我看透了,其实我根本看不透……”月小丫耸了耸肩。 刑七也不再说话,就走在月小丫的左侧一直将她送回到程府的门口,然后她告辞离开。 月小丫刚回程府的时候就直奔程独的房间,她拿出刚买的曼陀罗花交给程独,“程少啊,小姐想做蒙汗药来着,她不会知道你想霸王硬上弓吧?” 程独淡淡瞥了一眼月小丫一眼,月小丫全身哆嗦,“程少,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把东西给她,她未必做得出来,就算做得出来,我也未必中招。” “哦。”月小丫转身将曼陀罗花交给月白白,然后很怨念地唤了一声,“小姐,你还我幸福来。” “啥?”月白白正拿着曼陀罗乐呢,不知道月小丫所指何事。 月小丫跺了跺脚,撅了撅嘴,“你就等着被霸王吧,哼!” 月白白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将月小丫的话当成耳边风,吹一下就过去了,她傻傻地看着手中的曼陀罗花,嘿嘿地傻笑起来。她坐在桌子前照着书中的方法,提炼,合成。 在忙乎了一个晚上之后,蒙汗药成功出炉,她还特地去了厨房找了几只鸡来试试是不是真的很有效,看到那鸡软趴趴地歪到在一边,她大笑起来。 第三天,月白白从大清早起来就开始害怕了,她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摸一下藏在腰带里的蒙汗药,摸到之后,才能松口气。 小丫本来就觉得月白白这几日奇奇怪怪的,今日里就更奇怪了,一直摸着腰,不由有些想,“小姐,你昨晚劳累过度了?腰疼么?” 月白白很是无力地瞪了她一眼,有气无力道,“小丫,给我倒茶去。” 这一天,从清晨开始,月白白便没有见到过程独,一直到了傍晚也没有见到,她不由暗自吐气,可能是程独忘记了日子,或者突然没有那啥想法了。她正奸笑着的时候小英跑了进来道,“少夫人,程少让您沐浴更衣等候他到来。” 月白白那笑容当场就僵硬了下来,垮着脸道,“我今日不想沐浴。” “少夫人,其实东边院子里有温泉的,程少问你要不要去?” “温泉,我怎么不知道啊,啊啊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月白白突然兴奋起来,传说温泉热可使肌肉、关节松弛,并消除疲劳,更甚者还能让皮肤变得白皙滑腻。 “因为程少平日里在温泉里热浴,说是不愿有人打扰……” “你的意思是……”月白白微眯起了眼睛,“他现在也在?” “是啊……” “我在自己房间里洗……”月白白恨恨道。 这间新房里面还佩戴着一个浴室,还是淋浴的,月白白不明白怎么构造起来的,每当沐浴的时候也觉得很方便也很舒服。 沐浴之后,月白白替自己套上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从内到外,有夏天的衣服,春天的,秋天的,然后是冬天的大棉袄,她又特地选了那种繁杂盘扣子的,系带子的,总之哪种衣服难穿她就穿,穿成了个圆球躺在床上只觉得热。她的手里还仅仅地握着一条湿巾,上面已经涂好了蒙汗药,只要在特定时间,直接将这蒙汗药往他脸上扑就行。 程独在门口本来还有些踟蹰,见到月白白在房中忙活着,他便觉得气愤,他推门进去。然后反锁。 这个动作让月白白看起来更加紧张,在她的印象中,两人共处一间密室是一件令人窒息的事。 程独走到床边,低头对着月白白,“你这是在做什么?” 月白白本想一个翻身坐起来的,奈何穿得实在太多,动作不是很利索,爬了一半又摔下去了,“我……我冷。” “是么?”程独冷冷回答,微俯下身子,开始替月白白脱衣服。 月白白急了,以最快的速度往他脸上扑蒙汗药,因为衣服的关系,动作迟缓很多,手被程独一把抓住扔掉了她手里的湿巾。 “月白白,你还想怎么样?嗯?”程独加快了手中脱衣服的动作。 月白白吓得瑟瑟发抖,“程独,我们,我们先沟通下,慢慢来,我们先聊天,聊天再说……” “可以,先把这碍事的衣服给我脱了,你不热,我看着还别扭。” “我,我还是自己来吧。”穿衣服不好穿,脱衣服也好脱不到哪里去,她本来就心慌,此刻脱起衣服来颤颤抖抖的,有些盘扣都解不开。 程独摇了摇头,将她拉了起来,自己坐在床沿上替她一起解,偶尔碰上月白白的手,月白白会羞涩地将手伸回来。 月白白发誓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替自己穿上这么多衣服了,多郁闷,穿了还得脱。 当脱到最后只剩下一件外衣的时候,月白白死活不脱,拉着程独的手,“我们说好了,先说话,先说话的。” “好。”程独答应。 “程独,听说男人憋坏了的话,以后就不能人道了,会不举的……”月白白呐呐开口。 见程独阴着脸不理睬她,又继续道,“那个,你为什么不先找其他的女人……” “月白白,我不是随便的人。”程独又开始了他一向习惯的动作,两手捧住月白白的脸,而且有用力掐的趋势。 “疼,疼……” “问完了?” “呃……” “为什么做蒙汗药?” 月白白开始滴汗了,她的视线不敢落在程独的脸上,她怕见到他充满怒气和报复的眼神,“我害怕……” 程独的声音温柔下来,“怕什么?” “怕疼。”月白白低下了头,“女子的第一次会很疼的,我怕。” 突然程独做了一个连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靠近她的耳朵道,“月白白,我不会让你疼的。” 他在月白白再次拒绝之前,吻住她的唇,抱着她缓缓地倒在床上。他为了这次洞房夜,花了不少心思,三天来看了不少的画本。月白白本来就是初经人世,在程独若有若无的几番挑逗之下,早已经娇喘连连,她的眼神开始迷离,她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程独的双手覆了上去,与她双手十指相握,唇轻柔地吻着她的唇,她的脸,时而还轻咬着她的鼻子。 月白白含糊一声,“程独,为什么夫妻一定要做这个?”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也没有去理会。他开始脱去她的衣服,脱得干干净净,程独看着月白白柔美的身体,兴奋感就突然涌了上来,一种叫做男人的本能的东西开始完全展现出来。 程独再一次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这一次是用咬的。可能是先前压抑得太久,他显得有些粗鲁。的月白白只觉得难受,感官上除了疼还是疼,她的唇被程独死死封住,叫不出来,只是默默流泪,她再也不相信那些艳本了。更不相信程独,他说不会让他疼的。 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在床上都是骗人的。 当程独从月白白身上离开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疯狂,让身下的女人疼痛了。他从她的身上翻下去,擦拭去她脸上的眼泪,“疼吗?” 他没有经验过,精力又强盛,压抑了几天一次爆发出来,埋头只顾自己享受,是真正的伤到了白白。 “你去死!”月白白只说了一句用力推开他,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得程独只觉得一顿心疼,一边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低声哄她,“不哭了,真的疼吗?” “你个混蛋。”月白白还在哭,双手拿来捂住那发烫的脸,扁着嘴巴,十分委屈。不许哭了……” “还疼吗?”程独一只手绕了过去将她汗湿的柔软身体搂抱在怀里,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月白白轻摇了摇头,“好多了……” “那我们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会轻一点的。”程独稍微撑起身子,在月白白还未来得及拒绝的时候,将月白白翻过身,让她趴在那儿,然后整个人覆了上去。怕月白白又哭,他靠近她的耳朵,亲吻着她的耳廓,“月白白,不要哭……” 月白白此刻还是僵着身子,她的脸被埋在枕头里,此刻更加心慌,一直在反抗,口齿不清哇哇乱叫,“程独,不要了,我不要了,呜呜,很疼很疼的,呜呜……” 月白白的挣扎,让程独被弄得乱了几分心志,“月白白,你再乱动,我真不客气了。”他何时如此委曲求全过,若不是怜惜她,他又何必将自己忍得如此难受。 “程独,你放了我好不好,呜呜呜……” 他的一只手绕了上去轻抚着她的脸,“放松点,我不会再让你疼的。”说着他用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月白白的唇瓣,“如果再疼,你就咬它,好不好?” 月白白嫌弃地别过了脸,“才不要,你手脏……” 程独怒了,,月白白惨叫一声,“程独,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程独也怒了,“月白白,你要我怎么样?” 程独的前胸贴在她的后背上,没有完全将力量压上去,就那么开始亲吻着她的耳朵,脖颈,又微微撑起身子吻着她的背部凹处往下,偶尔也用牙齿轻咬几口,让月白白彻底地放松了下来,月白白大喘了几口气,紧绷着的身子终于没有一点防备地趴上了软软的床垫。 感受到月白白的放松,程独也舒了一口气,“月白白,好点了么?” 月白白只是哼了一声不回答,将红得滴血的脸用双手捂住,并埋在枕头里,为什么,为什么她突然感觉不一样了呢。 他将月白白头上唯一的一根丝带也给解开了,松开她的头发,张开手指插入到她的头发里,轻柔地挤按着,偶尔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耳朵,逗弄着。 一番云雨。 月白白以为这么就完事了,她累得昏昏欲睡。 却不料,程独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轻轻摩擦着,手绕过她的腋下,轻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身体,月白白朦朦胧胧中,将手伸过去握住程独不安分的手,“不要动啦,我们睡觉好不好……” “你睡你的,我们再来一次。”接着程独侧起身体。…… 这一夜月白白被折腾得不行,每一次她都以为快结束的时候,程独便会搂着她,做一些亲密的小动作。月白白装睡也不成,想睡更是不成,月白白累得不行,幽幽道,“程独,第七次啦,第七次啦,一夜七次郎不好哇,容易翘翘哒……” 程独的体力非常好,非常强大,笑了笑,“我们做第八次……” 月白白真的很想吐血,后来她撂下狠话,“程独,你再这样子,我就使出咒语让它断掉。” 程独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将她搂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月白白,你睡吧。” 月白白从来没有听到他的笑声过,低沉悦耳,带着性感的磁性,月白白突然希望此刻不是黑夜,能够看清他绽放开来的笑脸是如何的倾城。 月白白见他消停下来,再也忍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程独见她睡了,点了灯,便起身去浴室里洗了冷水澡,然后拧干了热毛巾来替月白白将她身上的薄汗擦去,又细心地掰开她的腿,将她腿窝处的血丝擦去,又细心地替她盖上了被子。 程独长年累月下来,每日卯时便会起床,此刻已是凌晨时分,而今日他却想好好陪陪床上的这个女人。他熄了灯,重新回到床上,没有睡着,只是将月白白搂在怀里,用脸轻轻蹭着她的脸,原来抱着一具柔软的身体会让他如此失控。他微弯起身子,说,“月白白,我真的栽入你的手里,彻彻底底。” 月白白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等她有清醒的意识的时候,突然发现某只禽兽那只不安分的手游开始在她的身上招风点火了。月白白抬头就碰上程独那双深不见底的狭长眸子,此刻她睡饱了可是清醒了很多,她怒了,“你干嘛?” 程独轻柔的手在她身上作怪,掀开被子,一个翻身压在她的身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哇……”月白白愤怒地摇头。 程独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上用力一吻,“乖,就一次。” “我不要。” “拒绝一次加一次,你自己看着办……” 月白白开始飙泪了,有谁可以告诉她,对付禽兽,她要怎么办啊? 那一天月白白没有从床上爬起来,浑身被车子碾过一般,疼得要死。 饭是程独拿进来喂给她的,月白白疼得直拿眼睛瞪程独,虽然她自己吃饭手抖得厉害,却也不要让程独喂。此刻他衣服穿戴得多整齐,那张俊美的容颜气色非常好,并被那一身暗黑色袍子衬得越发冷傲,眼中有着不复以往的温柔。月白白暗自腹诽,就一衣冠禽兽。 她拿着个精致的小碗,拿着一小勺窝在床的角落里,边防备地瞪着程独,边为自己勺上一口。 “出来,我又不吃了你。”程独见不得她如此眼神,带上满脸怒容。 月白白丢了个很鄙视的眼神,冷哼一声,“都吃光了,还讲这话,你个骗子混蛋无耻……我,我不说了,你不要过来。”月白白见程独那架势,赶忙带上歉意的笑容,“你看你穿着衣服多好看,多英俊,多潇洒呀,你可不要再脱了,以后天天穿这件好不好,不许脱哟……” 程独摔门走了。 月白白吃完饭。爬出去给自己拿衣服,脚步酸软无力,走了几步就快要摔倒的那种,她扶着旁边的桌案慢慢地走到衣柜前,随便拿了件衣服给自己披上,然后又慢慢滴走回去,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再动了。她突然想起某艳本中禁脔这个词,她想,天啊,不行……她又努力爬起来,将门反锁了,又回来继续睡觉。 “月白白,开门……”貌似是晚上了,程独回来敲门。 “我不开。”月白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暗自得意。 “月白白,我给你一个机会,开还是不开。” “不开不开我不开……”月白白似乎已经忘记了这是谁的家谁的房,然后……门不知道怎么地,被打开了。 然后月白白很怨念地看着程独越走越近,接着她又被吃掉了…… 接下去的日子,月白白每天都在飙泪。她每天晚上都在想着躲到哪个丫头的房里,可是那些丫头可都是程独的人啊,月白白会在最快地速度被程独抓回去吃掉。 月白白那个悔啊……如果,如果……呜呜,没有如果啦…… 小丫那家伙还是很积极地,天天往刑人堂跑,天天去抓补药,偶尔碰碰刑七。小丫那家伙最近满肚子都是欢快的心思,她就觉得只要他们天天同房,月白白一定是被宠上了天。在她那龌龊的思想中,似乎不做上一天就不是做似的。 终于在被吃得月白白觉得自己都没有肉了的时候,她怨念地拉着程独的袖子,“程独,我们要好好谈谈,好好沟通啊。” “你说。” “你是想将你禁欲了几年都用几天来弥补么?”在看到程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继续道,“我快涝死啦,呜呜,不带这样子的。”月白白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我现在觉得你就一禽兽,我真想,真想突然就消失了,我告诉你啊,我学了这么多的咒术……我最近在努力学盾墙术啊,我被逼急了我就真逃了……” 程独见月白白如此模样,也不忍心了,低头拍了拍她脑袋,然后又觉得有些恼怒,指着她头发道,“别再给我梳这种发型,天天梳着这种少女头出去招摇撞骗,也不觉得羞耻么?” “哼,你管我?”月白白撅起了嘴。 “我不管你管谁?”程独反问了一句,“给我准备下行李,我们去龟灵国。” “干嘛去?”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第三十七章 所谓龟灵之行 这次的出行比起去西城要显得简约了很多,不是坐那招摇的黄金马车,甚至不用带上名贵的衣物。月白白对于龟灵国到不甚了解,以前在古籍上翻到过这个国家,而且似乎是有很多详细简介的,不过她一直以为她不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因此也不急于去解那个国家的文化与历史,免得自己日日夜夜念想着一个无法到达的国度。 月白白因为程独的“调教”,也不能再省事地将头发编成一束,歪斜地挂一条长辫子。因为不喜欢将头发挽起来,小丫便替她梳了一个别致的发型,在头顶微微地做了少许的盘发,剩下梳直垂挂下来,月白白的头发黑亮光滑,虽比不上程独那厮,垂挂也显美感。月白白显然还是对此发型不满意,嫌弃其乱,不如原来的简单方便,不过在触碰到程独那眼神之后,她就乖乖闭嘴了。 程独仿佛是很满意如今的发型,伸手摸了摸她柔滑的头发,道,“走吧。” 月白白也不清楚自己想不想去,不过看来似乎是没有反抗的能力,坐上马车后,月白白还是甚为满意的,坐的地方十分柔软舒适,若要躺下去也善可。 “为什么要去龟灵国啊,那里是不是很远啊,我们什么都没有带,好么?” 若是以前程独必定不会回答她,虽然现在程独依然不想对她做太过于详细的解释,却依然道,“到了之后再跟你慢慢解释。”随后微微挑眉,“不是说累么,要不要先好好睡下?” “呃……嗯。”月白白脸色一红,背过身子去随意躺了过去。程独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微微勾唇,移到她的旁边,在月白白的轻颤中将她的头抬了起来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又拿过薄被给她盖上。月白白本来还以为程独会做出什么越轨的举动,在感受到他轻柔的动作只是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就沉入了梦乡。 程独望着月白白粉嫩的脸颊,侧着脸朝里,不由伸出手轻抚着她头发,心中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从他记忆开始,他便是荒山野里的一名被蟒蛇养着的男孩。七岁的时候被一名神秘的黑衣人绑走送入漫无天日的黑暗,那个时候他还不懂得说话就先学会了杀人,他一步一步走向邪教首领这个位置。过程中是停止不了的杀戮,包裹层层的血腥与肮脏的算计。 他的心其实是死的,对于一切他都不在乎。他若没有被“种”过,没有那段他温柔的记忆,他保证不了,月白白如今还是不是活的,不过他也不确定他是否能遇见她。他有两个身份,以前他可能不会明了,而如今相对来说他更喜欢此刻这样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底下。他触碰着她白皙细腻的脸颊肌肤,只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温暖在心中慢慢流淌。 月白白睡觉的时候喜欢将身体自然蜷缩起来,似乎有这么一个说法,喜欢这种睡姿的人都是没有安全感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月白白便醒了过来,月白白有个习惯,在睡眼朦胧的时候,喜欢将四肢舒展开来,正望上方,此刻亦是如此,正好碰上程独那双深不见的双眼,心底一慌,快速地爬起来,若无其事地与他拉远了些距离。 “这么怕我?”程独抿唇,淡淡看她。 见他脸色不好的样子,月白白磕磕巴巴道,“没有哇……” “那坐那么远做什么?” “这里坐着比较舒服。” “到我这里来。”程独朝她招了招手。 “这里是马车……”她低着头翕了翕唇,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程独见她又开始那么多废话,主动坐到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搂住,在感觉到她的颤抖后,冷冷道,“明知道反抗无效,何苦为之?” 月白白僵了僵脸,往上翻几个白眼,“我反抗了,你都这样,我不反抗,我不就完蛋了么。” 程独也不再接话,从一边拿了个水袋过来,“渴不渴,要不要喝点,再过一个驿站我们就下来休息下。” 月白白也不客气地接过水袋喝了一口不仅摇晃着脑袋,“甘冽的泉水呀,味道有点甜。” 月白白挣脱不出程独的拥抱,也就顺其自然地靠在他的胸前,经过这段时间很是折磨的亲近,她对他的触碰虽然恐慌,却也不排斥,甚至说她是喜欢他身上的那种阳刚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明前龙井的茶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了解他独爱这种茶。 “你平日里都会很忙么?”月白白觉得再这么沉默下去,非常不能平稳心情,反而觉得有越来越暧昧的趋势,于是就没话找话说。 “嗯。” “你干嘛要带着我呀,其实我对你什么用处都没有。” “有。” “什么用处啊?” “睡觉。” 月白白的嘴角再次僵硬,扯了几下就不再说话了,敢情他这探外出……就是带她出来一起睡觉的?月白白可怜兮兮地扁着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龟灵国是个很灵异的国家,可以去逛逛,或许你会喜欢。”程独在她伤心了很久之后又补上一句。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程独带着月白白下车。周围山地环绕,此处显得比较阴凉。但是这里很是热闹,大街上一幅繁盛的景象,人来往得多,摊子摆得也多。月白白站在街头就能闻到很多小吃的香味。她吸了吸鼻子,“好香……想吃。” “到前面那家饭店去,那里味道不错。” “不要,我就要吃这些。”月白白强调了一声,见程独一脸不同意的神色,又道,“哎呀,不一定饭店里的都是高档的美味啦,是不是那家饭店又是你的产业,我们去吃饭不用付钱呀,不能这么小气的呀,到一个地方一定要尝尝当地的小吃呀,而且这些小吃又不贵。” 程独不等她继续掰下去,“你要吃什么?” “这个,那个,嗯,还有那个……”月白白顺着摊位一个个指过去。 然后程独转身对车夫道,“记清楚了,都送到前面的寻玉楼去。” “是,程少。” 月白白才刚在一张干净的紫木圆桌上坐定,车夫已经提着一大袋的小吃来了,与小二一起将这些美味摆在桌上。月白白一见那碗白色膏状的东西,眼睛就眯了起来,拿起勺子就往口中兜,此膏质感细腻嫩滑,味儿甜香清淡,口感十分柔滑,“嗯,好吃。” 小二与车夫摆好东西之后都已经散去,月白白见程独坐那里一副没有胃口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她一味地选择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却不知道他可能不爱。她本来勺的一口白膏不由自主地往程独口味送,瑟瑟道,“要不要尝一下,不甜的。” 她的手停顿在那里有些僵了,几乎以为程独不会理她快要缩回来的时候,程独微张了唇,月白白顺势将勺子送入他的嘴里,看到他嚼了下去,突然觉得有些开心,她将手伸了回来,埋头继续吃。偶尔记起程独就挖两口送入他的口中。 “这个鸡柳也好吃的……”月白白每尝一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会挑一掉递给程独,程独也都默默地吃下。 吃到最后月白白倒有些歉意地朝他笑笑,“你如果还吃不饱,就再送点东西进来。” “不用了。还需要些什么,再让人去买点,我们该赶路了,天黑之前要赶到无双城。” 程独的计划一向很准,夜幕十分便到了无双城,天色昏暗,一家名为风艳楼的客栈点满了灯笼,在这个黑夜显得很是豪华,与往常的一样,他们的房间这个客栈里最为豪华的顶楼。到了顶楼月白白就感到郁闷,两人又得共室一处了。 她的脸可怜兮兮地望着程独,在他行动之前道,“我今天累。” “嗯。” “我,我要睡觉。” “嗯。” 月白白见程独只是淡淡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又重复了一次,“我,我睡地板……”说着就要下定决心似的,从床上抱毯子上来往地上铺。程独干嘛制止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月白白眼圈一红,委屈地控诉道,“你不能强迫我的。” 程独听到这个轻轻拍了拍她,带着一丝苦笑,看来是前段时间吓坏了她,“睡吧,我今晚不碰你就是。” 月白白一听,兴奋地蹦到床上去了。 虽然那一夜他们依然是同床共枕,程独也遵守了承诺,只是抱着她,没有实质性质的动作。 接下去的日子里,月白白也替自己抢回了些权利,虽然不可能每次都得逞安稳睡觉,程独也收敛了很多,不再整夜要她。 月白白原先还觉得为什么行走这么远的距离不用带行李,其实就是每到一处都有一个好地方让他们休息,然后换洗。月白白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嫁的男人很有钱,非常有钱。 过了大致一个月后,他们到了龟灵国的境内。这里建筑还充斥着浓厚的异族风味,到了这里之后月白白明显发现这里的人无论是从五官,肤色还是衣着配饰上来看,自己与他们都有很大的差别。 这里的人脸型有棱角,眼睛很大,略微的深陷,鼻子又极其挺拔,唇有点厚,很丰满。他们的头发偏向于棕色,并微卷曲。他们带着很奇异夸张而又繁杂的配饰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穿着的衣服也很是开放,无论男女都是露胳膊露大腿的,这让月白白到这里的第一天连头都不敢抬。 到了这里之后,月白白才知道,风四寻五也跟来了,不过只是微微露了一面,与程独打了个照面就离去了。月白白很是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程独带月白白入龟灵国华都的一座平房客栈,大约就两层,外表看起来十分朴实,外表用木砖砌成,门口挂着什么字月白白是不认识。他们也入住了进去,程独将本来就不多的行李安置进去,并告诉月白白在接下来的日子都要住这里。月白白心里也乐意,她可不喜欢老是换地方,多影响睡眠质量。 月白白在吃饭的时候见到有人在吃那白膏,她不知道名儿,想起那滋味就流口水,她还忘不了那细腻滑爽的味道,她扯了扯程独的袖子,指了指别人的碗,“我要吃那个。” “双皮奶么?”程独淡淡道。 “嗯嗯,就那个,我不知道名儿。” 过了一会儿店中的小二便给月白白端来了双皮奶还有一碗龟苓膏来说是这里的名品,纯白无暇的双皮奶上撒上了红豆,龟苓膏上盖了一层炼乳和蜂蜜。月白白坐那里小口小口吃,吃得很是开心,程独就坐一边耐心地看她吃。 突然一名男孩子走近月白白,童声里还带着稚气,他对着她道,“你知道双皮奶与龟苓膏容易招魂么?” “啊?”月白白一口气岔在那里,拼命咳嗽起来。程独淡淡的瞥了那名小男孩一眼,眼神冰冷,伸手顺着月白白的背轻轻地拍着。 “死小鬼!”月白白一边咳嗽一边瞪他。 “现在你的周身围绕着很多的魂魄。”小男孩继续说道,声音带着肯定。他的肤质很好,雪白雪白的,五官精致,若不是带着个这么诡异的表情,他将会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从衣服的质地来看,应该是显赫家族的孩子,他的头发很短,周身透露出一种别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你个死小鬼,你放屁!”月白白更加怒了。 “你用过我们祖先的巫术,我认出了你。”小男孩面无表情的声音阴森森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翘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第三十八章 所谓未来的新娘 “呃……”月白白是一愣,随即眯起了眼睛,略带些小慌张,“你什么意思?” 小男孩那刻板的脸突然一变,很可爱地笑起来,天真无邪的样子,他的唇角带着两个深深的酒窝,眼睛濯亮,他一步步走近月白白,像一个顽童那般勾住月白白的脖子,靠近她的耳边低语,“你用过我祖先的巫术,你就必须补偿一样东西给我,知道么?” 月白白见他这么说一把将他推开,“走开!” 男孩突然就坐到了地上,茫然地瞪着月白白,一副委屈的样子。月白白只有些惊讶有些愤怒,这个男孩子的表情还真丰富。 一把大刀突然架在月白白的脖子边,一个略粗的声音响了起来,“居然伤害我们的少主,我代替月亮来惩罚你。” 月白白被那刀光吓破了胆子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程独的动作早已出手,他拿起一根筷子以常人难以判断的速度穿过那名拿刀大汉的手腕,大汉手一松,刀子应声掉落在地上,他疼得额头直冒汗,却不哼一声。 程独走到月白白的身旁,轻柔地替她拭了拭唇角,声音低沉,“没有谁能够伤得了你。” 月白白第一次见到程独的残忍,一根筷子就废了人家的手。 她脸色惨白。 坐在地上的男孩站了起来,大力地拍了拍手,“不错,很有魄力。”随即声音平稳道,“阿伊,疼么?” “属下不疼。”被称为阿伊的男人很刚强。 那男孩什么也不说,伸出两只小手包裹住他的手腕,然后缓缓地将移动下来,手腕处恢复如初,不再流血,也没有伤疤。 月白白错愕。 男孩笑了笑,“你虽懂得一些,奈何天赋不够,无法达到如此境界。”他又转头对阿伊道,“阿伊,她是我的嘉宾,不许无礼。” “是,主人。”阿伊转身给了月白白敬了一个礼,“我以月亮的名义向您道歉。” 奴仆两人也不向月白白告别,转身就退下了。程独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轻动了动手指,微微皱眉,“月白白,你那些书籍哪儿弄来的?” “我说了你也不信,其实连我自己也不信,小时候的某一天睡醒了就发现自己睡在一山洞前,然后就发现了了洞中的古籍啊,以后经常跑去拿呀。不过他说得对呀,我没有天赋,只会最简单的啊……” “没有关系,我一直就觉得你没有什么天赋。”程独并没有去看月白白脸上那懊恼的声色,很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 “呃……” 这里的气温比起家乡要显得炎热些,睡之前窗被月白白打开了一条小缝。虽然她很不喜欢每月经期的到来,可是目前来说,经期之时是她最放松的时刻,不用再畏畏缩缩地跟他讨价还价。 睡到夜半的时候,月白白突然听到吹口哨的声音,她是听不得口哨声音的,一听到准得往茅厕跑。她翻了个身,发现程独不在她的身边,爬起来找夜壶去了。当解决完之后,她听到她的门口似乎有什么动静,悉悉率率的,时而传来一声。 刚睡的时候有些热,而此刻她穿着单薄的里衣,却觉得有些瑟瑟发抖。她确定这个空间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外面的风刮得有些大,带着一种咆哮的声音,从缝隙里吹进来,吹得窗帘没有规则地飞舞起来,被烛火一照,被映在墙上的影子很是飘散。月白白浑身一抖,双手紧紧地抱紧了自己,莫名地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随手拿过一边的外袍替自己套上,跑了出来。 走廊上的光有些微弱,她想往大厅走,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小手抓住,月白白尖叫一声,却听到男孩的冰冷的声音,“是我。” 月白白愤怒,转过身,低头就在那男孩的头上猛拍了几下,“混蛋,你居然吓我。” “我不叫混蛋,我叫叶临。” “我管你叫啥,你有病啊,三更半夜的不睡觉。” 他很古怪地看了一眼月白白,“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三年前开始就没有睡过觉。” “呃……失眠症?”月白白一脸不可置信,随即摇了摇头,“你出来干嘛呀,小孩子,不睡觉也要去休息啊。” “他们在找我,我要跟他们说话啊。”叶临指了指月白白的背后,月白白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发麻,她站直了身体,转过身来,除了前上方摇曳的红色灯笼外,却什么也没有见到。 “你看不到的。”叶临幽幽道,“不过我可以跟你描述下他们的样子哦,”他若有其事地指着一个比划道,“他叫大头,是个无头鬼,喜欢穿白色透明的衣服,他喜欢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有的时候还像球一样抛回来抛过去,还有他,叫做小头鬼,是个女孩子,才五岁,喜欢吹口哨,我只要一吹口哨,她就会出来的……对了,我要不试试,替你开个眼,或许你也能看见的……这样就能看见有几只跟着你……” “呜啊……”月白白飙泪,本来是腿软得走不动,一听到最后一句,她挣扎上去全部的力气逃离,打开房门就钻进去了,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她似乎能感觉到有几双暗处的双眼在盯梢着她。 叶临看着被重重关上的门,诡异地带了一抹笑容。随即又老成地摇了摇头。 程独回来的时候就见到月白白趴在床上瑟瑟发抖,他掀被子的手月白白的反应尤其大,差点将他推倒。程独有些不明所以,忙上前将她拉起来,“是我。” 月白白一听到程独的声音大哭起来,程独摸了摸她的脸已经是满脸泪痕。忙将她抱在怀里哄,“怎么哭了,怎么了?” “这里有鬼,呜呜,有鬼魂跟着我……” “谁说的?”程独将她紧紧地抱着,一边安抚着轻拍她,一边替她擦拭着眼泪,他记得自己曾经也吓过她,她也哭得没完,不仅勾起了唇。 “白天见到的那个小鬼啊,三更半夜不睡觉出来跟鬼说话。”月白白边抽泣着,边描述着。 “一个小孩子说得话你也行,笨蛋。”程独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抱着她一起躺了下来,“这个孩子是叶族的当家人,有些疯疯癫癫,骗你玩呢,你也信,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嗯?” “可是,可是……”月白白答不上来,却宁愿相信程独的话。 “睡吧,都深夜了。” “你这么晚去干吗?” 月白白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程独的回答,不由有些失落,不过无疑有程独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安心了很多,不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次日吃早点的时候,月白白在餐桌上见到叶临朝她走来,放下筷子,上前将他揪住他的领子,不住地拍他屁股,“死小孩,你找死啊,三更半夜出来骗我。” 叶临的手下在一旁白了脸,却因为叶临的指示不敢上前。叶临也不闹,被月白白揍了之后站在那里揉了揉屁股,然后浮起一个笑脸,朝月白白勾了勾手指头,月白白不甩他,他却不依不饶地扯着她的袖子道,“我告诉你个秘密。” “别跟我讲什么灵异怪神了,我告诉你,哼,我不相信。” “信不信可由不得你,要不今晚我做场华丽的盛宴给你看呀?想不想看群魔乱舞的场景?魂魄飞扬也行。” “滚。” “你明年的冬天就会产下一名女婴。”他飞快地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只有站在近处的月白白能够听见,她脸色一红,只听得他继续道,“她是我未来的新娘,这就是你要给我的补偿。” “噗……”月白白愣了一下之后,只觉得过于好笑,蹲了下来,捏着他的脸颊往两边扯,使劲蹂躏了几下,“死小鬼,你找死么,乱说话。” “谁找我预言都是要以寿命为筹码,这个预言是以我自己的寿命为筹码的。我以月亮的名字起誓。” 月白白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微微怔仲,“你,不要这么严肃啊……” “你想知道我怎么看出来你用了我祖先的巫术么?”他见月白白一脸茫然的表情,继续道,“因为你与他之间系着血盅,生死与共,祸福同归。无论是你的悲伤还是快乐只要过于强烈他都能感觉得到。” “什么,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此人身份诡异阴狠,不过既然是你自己选的,你就要好好保全他才是。” 月白白更加不懂了,也不去深想,上前就去揍叶临。 程独站在一边,看到的就是月白白与叶临玩得不亦悦乎的场景,他不由轻摇了摇头,将月白白拉了回来,看她手下得还挺重,将叶临的脸颊拧成两团红色。 这是风四与寻五正好从外面进来。叶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跑上前去抱住风四的大腿,“风哥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小临?” “是啊是啊,是我啊。”叶临面对风四的时候才恢复了这个年纪的天真,“风哥哥,上次你说你要找女人,就偷偷地跑了,这次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女人啊,都在家里养着,我下午就回去,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我还可以将你上次看上的那幅画送你。” 风四无意识地看到月白白程独都站在一边,不由绿了绿脸,“小临,风哥哥我很忙的。” 叶临只是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然后对着程独喊,“喂,你夫人刚才跟我说了一个关于你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啊,想知道的话到我家做客好不?未来的岳父大人?” 程独看着叶临眼睛滴溜溜转着,以及风四为难的表情,不由淡淡道,“到了这华都,哪有不拜访叶氏家族的道理,风四,原来你与他们认识,怎么不早说?” “大哥,我真的有急事,今天我约了美女。” 叶临可能使了什么巫术,无论风四如何摆脱就是挣不开抱在他双腿上的双手。 “没有关系,让寻五替你带来,反正在哪里相聚都是一样的。” 月白白看到风四的这种表情,不由轻声笑了起来,“莫非叶家也有一个小如?” 风四的脸黑了。 第三十九章 所谓黑夜中的拥抱 叶家是龟灵国华都的一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家族。传说此家族的人精通阴阳五行学,道教巫术以及密教占术,传说中的当家人懂得观星宿,相人面,还会测风水,知方位,预测灾异,画符念咒,实施幻术,对于人类看不见的力量,比如鬼魂鬼怪,也都深知其中的原委,并能够支配。而叶府的代代当家人都为龟灵国的国师,受整个国家的人景仰。不过叶临年岁尚幼,只有到了十五岁才能接任此职。 叶府从外面看上去,十分庄严肃穆,在大门的中央是铸金盈满的圆月,房顶上一轮圆缺弯,月月白白此刻也有点理解,月亮乃此国家信仰,他们跪拜的神为月神。 在叶临的带领下,月白白程独风四寻五跟着进了叶府。这里的气氛压抑沉闷,阴森诡异。月白白瑟瑟地扯了扯叶临,“这里看起来很恐怖。” “白日里尚且如此,夜晚比此刻更是诡异上万分。”叶临微微勾唇,吓得月白白抓着程独的手不放了,程独见她主动,自是心情大好。 风四走在最后,见着他们交握着的手,只觉得心中酸涩一片,越躲藏,越爱恋,越掩饰,越深刻。想离开,放不下,每当无意识地看到她微笑着的容颜,心中那股暖流无可抑制。 月白白虽然心中感觉到毛毛的,却对这里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一路下来,偶尔能见到奇怪的画符图案与祭台。虽然是大白天,各处的门却都是紧紧关闭着的,庭径道路上冷清得几乎没有过往的人。 叶府很大,再往里面走去的时候,就变了个样子,不仅有丝竹管弦的乐曲声,还有妇人欢快的笑声。风四在此时,脸色就变得不怎么好了。月白白发现前面就是一处庄园,经过一个凿着圆形洞口的墙壁,里面便是绿意无限,花红柳绿的世界。一名身着艳丽服饰的妇人坐在凉亭里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舞姬欢快跳舞。她面朝出口,发现了这里来人之后,放下手中正在剥的花生米,就往这边快步走来。 叶临苦了脸。 那妇人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肤色很好,棕色的双眼带着浓浓的喜悦,头发全部挽了起来,没有任何头饰显得利索。身上则配饰着繁多名贵的挂饰,一身艳丽招摇的服饰让她显得活跃。她一边走来一边道,“临子啊,终于回来了,奶奶想死了你了。我跟你说啊……” “孙儿给奶奶请安。”叶临沉稳地给这位妇人请了安,赶忙将风四推了出来。随即这妇人眼睛发亮,紧紧上去拉着风四的手,“哟,小四啊,你也来啦,哟,上次真是的,怎么就那么走了,本来我还准备替你准备婚礼的。来来来,今儿来了几个舞姬,相貌身段没得挑啊,来一起去看歌舞去。” 奶奶?月白白微囧,还以为是他娘呢。 “叶老太太,哈哈哈……”风四笑得很是尴尬,偷偷看了一眼程独的方向,见他只是翘着唇不说话。 叶临已经开始介绍开了,“奶奶,这位是中土的名商程独,这名是他夫人月白白,还有寻五……” 程独带着月白白向叶老太太微微行礼。 老太太打量了他们一下,然后盯着程独看了良久,“美则美矣,只是太过冷傲,我不喜欢。”又盯着月白白看了两眼,“美感全无,还傻气。” “呃……” 说完也不管大家,拉着风四进亭子去了。 叶临开口解释,“奶奶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她常年寂寞,只是喜欢比较多话的人。” “小临子,风四不想来这里的原因难道是你奶奶,看他的脸跟个苦瓜似的。”月白白不由问道。 叶临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奶奶喜欢热闹,喜欢歌舞,喜欢谈天,而风四哥哥很符合她的口味,一起谈名妓,一起谈美女,一起谈吃喝玩乐。” “的确乃风四所擅长之事。” 叶临对着月白白道,“我已经替你们布置好房间了,我让阿伊带你过去,我想与程独说几句话。” 月白白还真有点看不透这个小屁孩,一会儿装深沉,一会儿装神秘,一会儿装可爱,不过月白白也是个懂分寸的,这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非普通小孩,既然现在他要谈话,不想让她知道谈话内容,她也不会再这里打扰。 程独与叶临来到府中的一处隐秘之处。叶临咳嗽了两声,“你是一个擅长利用的人,你既然同我前来,必定有想通过我,来选择一条简便的途径吧。” “算是。”程独言简意赅,微微眯了眼,细细地打量起站在他面前的男孩,头发虽短微卷,让他想起了绵羊。那双眼睛带着狡黠,含着也不像如此年纪该有的睿智。 “你是我未来的岳父大人,帮你也未必不可。” “哦,此话怎么讲?” “明年冬天你夫人她将产下一名女孩子,你女儿,也就是我未来的新娘。” 程独不由弯起了唇。女儿这个词明显让他心头一颤,他却不动声色,淡淡道,“小鬼,你算计得可真好,可是我未必会答应。你不觉得你对于我未出生的孩子显得过老么?” 叶临平日里老成的如个大人,此刻倒是有些孩子气地反唇相讥,“哼,你连你自己的年龄都不知道,比你夫人大几岁都不知道吧?” 程独怒,想起月白白揍叶临的姿势,便自然地扯起他的后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重重揍他屁股。 “混蛋,放我下来。” 程独将他扔在地上,“打我女儿主意,门都没有。” 叶临被摔在地上,很是狼狈地站起来,揉了揉身上的疼痛,气氛地嘟起了嘴,看着程独离去的背影,阴森森地笑着,“我要的只是月白白的女儿,岳父大人也未必一定是你。” 月白白发现程独很忙,非常忙,以前在家中的时候,程独还未必天天出去,更多的时间是在家里看书。而到了龟灵国之后,他天天外出,到了天黑的时候倒是一定会回来陪她。月白白知道自己问了他也不会回答,虽然心中有略微的失望,却也不说出口。一切维持现状也可以。 过了三日,风四从外头进来,手中抱一个大大的布娃娃。一张大饼脸圆圆的,脸上的刻画不是很精致,却显得憨厚,身上则穿着精美的布料衣服,甚是可爱。路途中正好与月白白碰上,月白白羡慕道,“好可爱的娃娃。” 风四灿然一笑,“最近被叶老太太折腾得不行了,买个华都流行的娃娃贿赂下小临子,让他给我想想办法。不过嫂子,你既然喜欢,就先送给你吧。” 月白白眯起了眼睛,却还是很不好意思地推辞,“不行不行,你还是先行贿吧。” “嫂子何必如此客套,你可知道那以风为首取名的所有客栈都是大哥所有,收益却都是我所得,送个小玩物给嫂子也是应该的。”风四笑笑,将有半个人大的娃娃塞在月白白的怀中。 所谓拿人手短,月白白拿了娃娃之后,脸上露出的笑容就更大了,她兴奋地对风四道,“原来你是好人,谢谢,嘿嘿。”然后她欢快地拿了着个娃娃走了。 风四站在原地,还沉浸在刚才的那句,“你是好人”的余味中,笑容浮现,他站在风中,白衣飘飘,风度翩然。连突然经过的叶临都被惊艳了一下,他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明了了他盯着月白白背影时眼中所露出的那抹压抑着的宠溺。 他逐渐靠近,站在他的身侧,做了一个与风四相似的站姿与表情,故作深沉,“你喜欢她吧?有段时日了?” 风四突然从梦中醒来,低头敲了叶临一记,“死小孩,不要乱说。” “怪不得府中那么多美女你一个都看不上眼,我还以为你会日日如梦,夜夜笙歌,过着奢靡的腐败生活,几月不见如隔了十几个秋啊。你看我奶奶为了讨好你,留住你,可是找了好多名妓供你玩乐。” 风四的脸阴沉了下来,很是严肃,“叶临,这种话乱说不得。” “真的不打算抢么?” “叶临,你要我杀人封口么?” “风哥哥。”叶临很狗腿地抱住他的大腿,“不要生气呀,要不我为你占一卦?” “别跟我提占卦,妈的,我就是被你的占卦毁了,骗我进府,你倒清净啊,甩了你奶奶给我,你奶奶想着法子让我与几个女人一起成婚。”风四想起来就郁闷,忍不住毁灭了下明日里高雅的形象。 叶临笑得开心,“没事没事,我表哥过几日就回来了,到时候,嘿嘿,他会替你分担一些的。” “那就好,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我还要住些时间,可不能天天这么折磨我,现在我只要看到十来个女人向我扑来,我就不想活了。” “谁让你长了双桃花眼,还带媚的。”叶临哼了一声,然后低低地在风四耳边道,“今天夜里你到这里来,深夜我替你做场法事,去除你的思念之情好不好?” 风四毫不犹疑地答应下来,心中虽然掠过一抹痛,“真有这种法术?好,夜里相约。” “小四呀,小四呀,你怎么在这里啊,我们研究下问题啊。刚才我看到小花呕吐了,该不会是有了吧。”转弯口那个风骚的叶老太太朝风四挥手。 风四的脸苦瓜了,狠狠滴拧了一把叶临,“我好辛苦啊。” 这是一个寂静的夜。外面连一丝风吹过的声音都没有,在这种本来就阴森的地方来说,这种寂静很是折磨心里。月白白自从来到叶府之后,夜里总是睡得很浅。平日里睡不着她还非得拉着程独说说话,可是今日程独一回来倒头都睡着了,怎么拽都拽不醒,月白白暗想他可能是太累了。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木鱼敲打声,笃笃笃,声音敲得很有节奏。月白白脑子清醒得可怕,恐惧感油然而生,更让她惊悚的是,她被控制了,叫不出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外走。 月白白一路走着,周围黑暗一片,风突然大了起来,呜呜咽咽地刮着,吹得那些不知名的植物簌簌作响,木鱼的声音敲得更加急促起来,周围的气氛更加诡异起来,月白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前方有什么飘渺的东西飘来飘去,此刻她怕得要死,眼泪簌簌地流。 又往前绕了一个弯,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朦胧的视线中,月白白以为是什么怪物,精神快要崩溃,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嫂子,你怎么出来了,大哥呢?” 月白白此刻突然发现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灵力消失了,她脚一软,瘫坐在地上,呜呜哭泣。风四无比惊慌,赶忙上前将月白白扶了起来,轻拍着月白白的背,“嫂子,你怎么啦?” “呜呜……”月白白只是低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风四只觉得心疼,不由自主地将她搂抱在怀里…… 第四十章 所谓误会之后 在程独有过记忆以来,从未如此深眠过。睡梦中,一种惊吓的感觉由心而生,让他猛地惊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他无意识地伸手去抱她,却扑了个空。 凭着一种感觉,他往前绕了几个走廊,然后经过一个弯。被乌云遮住的月光逐渐从云层后飘移了出来,带了几分阴冷的气息打在红色柱子上平添了一层诡异。 此刻他看到他的女人被其它的男人轻搂在怀里安慰着。 瞬间之间,全身的血液风起云涌。 风四在无形中一哆嗦,抬头碰触到程独那杀气正浓的眼神之后,将月白白从地上拉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将手伸了回来,也不解释。 程独走到月白白的身边,将她往自己的怀中一带,半拖着回去了,期间没有看过风四一眼。风四站在原地,只是苦笑。 叶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走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吐了吐舌头,“我……好像做错了?” 风四没有责备他,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道,幽幽道,“小临子,有种东西很容易上瘾的,我的瘾性似乎又大了,你告诉我怎么办?” “对不起。”叶临真诚回他。 “你是很对不起我。”风四离去,双手在背后交握,手掌心中一片灼热。他不小心抱住了她,心中意乱情迷,他那一刻是带着深深的困惑的,但是更多的是诱惑。 最初,他只是因为栽在她手里,却不能对她动手。后来他想让她上他的床,却不可求。最后,他见她一次被吸引一次,越克制,情感却越流泻,如今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情谊在何处。 今天的夜有些冷,耳边尽是叶子簌簌的声音,而他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觉,心中冰火相交,痛苦与快乐并存着。 “月白白,别哭了。”程独将月白白带回房间之后,将她狠狠摔在床上,站在一边等她解释。可是月白白却扑在那里哭得越发汹涌。程独耐心消失殆尽。 他上前将月白白拉了起来,“怎么回事,嗯?” “呜呜……”月白白本来还有停止的趋势,被程独这么大声一喊,哭得很凶了。 程独叹了几口气,拉过被子替她盖上,轻拍打着她的背,哄了好久,月白白终于停止了哭泣,窝在程独的肩膀处不说话。 “怎么回事?”程独的声音很冷,冷得发寒。 月白白一个哆嗦,抽抽搭搭道,“什么怎么回事啊?” 他的口中冰冷地冒出两个字,“风四。” “啊?”月白白疑惑。 “不要给我装傻,给我说清楚。” “我哪里装傻啦,你要我说什么?”月白白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月白白,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月白白被程独从床上拽了起来,房中的灯火还没有熄灭。两人相互看着对方的表情,两双愤怒的表情,不同的意义。 月白白想也不想一个巴掌甩了上去,她心里只觉得委屈,她站了起来就要往外面走,程独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一扯,她扑到了床上,闷哼了一声。床角处还放着风四送得大娃娃,月白白扑下去的时候与她碰撞,她的眼中出现了娃娃憨厚的笑脸,却觉得很是讽刺。程独拉着她的脚拖了回来,一言不发动手剥她衣服。 月白白气得奋力挣扎,她越挣扎,程独越是愤怒,下手的力气更大了几分,制止住她的同时还在她的身上掐出了几个印记,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月白白又开始大哭,此刻门被人敲响。程独顿了一顿,阴鹜的双眼中全是冷意,“谁?” “程独,你不要欺负月白白了,是我的错。”叶临刚才“不小心”路过此地,听到里面的几句对话,也顿时明白了自己干得蠢事只会让白白被欺负得很惨,虽然他也很想换个有爱的岳父……可是碰上这么强大的男人,换岳父的事儿就下辈子吧。 程独逐渐松开了月白白的脚踝,只听得外面的男孩继续道,“你揍我在先,所以我只想报复一下,没有其它的意思,一切都是我……你不要追我啊,追我我就再来一次,你们继续吧,我打扰了。” 死小孩,月白白愤怒地在心底吼。却也不想说话,想想现在心里五味俱全。 在沉寂了很久之后,月白白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伸出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那个娃娃的脸。 “对不起……”程独低下声音。 他以为是月白白自己弄昏迷了他,并溜出去爬墙了。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在感情上也是普通的男人,患得患失,一时之间不见了她,心也会慌乱。 月白白捏了一下娃娃的脸,软软的,触感很好,可是她依然不说话。 程独的身体压了上来,在月白白还没有反抗的时候,轻声在她耳边说,“我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了好不好?” 程独的声音没有平日里的冷漠语调,此刻带着性感的鼻音和乞求,“月白白,你表个态不行吗?” 月白白的衣服被扒得差不多,后背贴着他的前胸,裸露的肌肤隔着他身上薄薄的衣服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温度在逐渐升高。 程独的唇轻柔地落在她的发丝上,并伸出双手抚摸着她的脸,声音低哑,“夫人……” 月白白又戳了戳前面的娃娃,不怕死道,“这个娃娃也是风四送的,你……” 程独本来还想继续对她低声下气,来弥补自己刚才做得粗鲁事,同时也来安慰月白白那颗受伤了心。可是她这句话一出口,就让整个气场换了方向。程独蛮力地将月白白拉了起来,一直手掐上她的脖子,“月白白,你存心找死不是?” “你掐死我呀掐死我呀,我不活了,哼。”月白白本来被他的软声软语给俘虏了,也想说一句,以后你也要送我娃娃,没有想到程独连话都没有听她讲完,又开始乱发炮,她也发飙了,她很高傲地哼了一声,掰开他的手,拉过一边的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声,“程独,以后别指望我理你,我们完了。” 程独拉住她,眼睛紧逼着她的双眸,神情不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之势,“你再说一句。” “你个卑鄙无耻下流之徒,哼,本姑娘不稀罕你,我不要你了,我要休了你。”月白白蛮横起来也是凶悍无比,看着程独被自己成功激怒,她心中虽然有些有得意…… 却也更明了此刻这个处境之后,可能就是一场强大的暴风雨或者是风平浪静得再也回不到过去…… 月白白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之后,没有方向感地乱跑起来,哪儿黑往哪钻。此刻她伤情正浓,何是害怕都不曾记得了。跑着跑着便觉得委屈,眼框中的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随意找了一处石阶就坐了上去,一边啜泣,一边抹眼泪。 心中的悲伤感情一波一波地流散开来,她索性将脸埋在了双膝里大哭起来。 最近她真的是越来越爱哭了,被吓了也哭,被凶了也哭,这次自己吵赢了也哭。其实掉眼泪真的不是什么光明的举动。 突然一只手轻搭上她的背,“姑娘,你……” 月白白下意识地觉得是鬼,心猛地一缩,然后又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她抬头转过身去,清冷淡色的月色下,她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对方的瞳孔在认清楚她之后骤然紧缩,不确定地问了一声,“白白?” “夜牙?”月白白耸了耸鼻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牙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来看看小临子,嗯,我是他表哥。刚到不久,没有想到能遇见你。”他也随意地坐在了她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塞到她的手里,“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好好擦擦。” 月白白也不客气将手帕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本来想递回去,却又不好意思,将手伸了回来。 “你自己留着用。” “我,我洗了还给你。” 沉默了好久之后,夜牙首先开了口,“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随意做的一个决定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其实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错在,他毁了月白白的姻缘,让她陷入另外一个孽缘里。 月白白沉吟好久摆了摆手,“不怪你,虽然你这个手法真的是不道德了点,可是也不完全是你的错,只能说是每个人面对突然事件处理不一样吧。” 夜牙想想也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看了她良久,“怎么,谁欺负你了,哭得这么伤心,是程独?” “嗯,好像是。”月白白心想着与夜牙交情并不深,何必与他倾吐自己的琐事。虽然两人之间有点小暧昧,可是她并不打算出墙。月白白突然又想起那块玉,很诚恳的低头说,“夜牙,我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你的事,你如果责怪我,甚至憎恨,可是……我还是要说。” 夜牙一听到月白白说这种话,直觉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心眼吊在嗓子口,“你说。” “第一次见面像你讨玉只是因为我在闹脾气,而你却很大方地将你那块珍贵的玉佩给我了……我一直想还给你的,可是那块玉已经丢了,唉,我,唉,对不起。” 夜牙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轻笑了起来,“不碍事的,这个不过乃身外之物,虽然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纪念,其实只有有心,她一直活在我心里。” 月白白听了越发惭愧起来,哪里是丢了,根本是被程独摔碎的,不过无意识地她似乎维护了他一次。她又翕了翕嘴道,“我还欠着你些钱,过几日还你好不好?” “朋友之间还提钱多俗气,我赶了些日子的路才来的,若你不嫌弃,陪我去吃点东西可好?”夜牙的眼睛轻弯,清澈的双眸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更加温柔氤氲。 “去哪里吃啊?” “夜市。” “呃……这么晚了耶。”月白白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等她拒绝,夜牙继续道,“华都的夜市比起中土可热闹多了,这里的人信奉月亮,因此有一大部分的人喜欢在夜里活动,夜晚对于有些人说是新生。而我们夜氏家族更加崇拜黑夜的神秘力量。” 月白白听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早已经晕乎了,挠了挠头,“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可多了,若是你都明白了,你还可能这么安全么?”夜牙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喃喃低语道,“还是喜欢你以前的发型,比较可爱。” 月白白似乎在谈话间恢复了一些好心情,“唉,被逼的,没有办法。” 夜牙轻笑,在月白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搂住她的腰肢,轻轻一跃将她带上房顶,“月白白,若是你不喜欢现在的状态,我可以负责的。”月白白似乎没有听到,夜牙踮起脚尖,飞过几个屋檐,跃过高墙,稳稳地落在府外。 月白白浑身发颤,轻叫一声,“吓死了。” “呵呵,这里出去比较近呀。” 程独看着月白白跑出门外,没有去追。他只觉得烦躁,随意拿了墙上挂着的剑将那个布娃娃戳烂,棉絮乱飞。程独看着破旧不堪的烂娃娃,才觉得烦闷减少了点,他将手中的剑摔在地上,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静下来之后,他才感觉心口处有一种叫做难过叫做委屈的心情徘徊着,既然不是他的感觉就是她的。他突然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自己在这里泄火算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做着什么那个女人都不知道呢,而且这里这么阴森森的,她万一又遇到了什么又哭起来怎么办?想着她那委屈的样子,他又觉得心疼。接着,他衣服也不披便大步走了出去。 他几乎是将所有的地方翻遍了也找不到月白白,又急又气,又不好惊动叶家人,寻了寻五来帮着找,寻五只道,“程少安心,天亮之前,我必将程夫人带回来。” 寻五也是个聪明人,起先风四抱住月白白那一幕他是看在眼里的,同时也明白了风四这几个月来偶尔的魂不守舍是为了什么,他本想上前阻止,程独却早一步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如今月白白不见,他凭着脚印也知道月白白是自愿被人带走了,对方还是个男人。程独可能是因为过于心急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寻五他自有他的考虑,想着要背着程独将月白白偷偷带回来。否则还不知道又发生了事。 这里的夜市还真的是非常繁华热闹,灯火璀璨,买卖热闹,不逊于白日的盛况。 “真想不到这里这么热闹哇……”月白白本来还觉得跟着夜牙出来有些不自在,不过既然出来了,散散心也不错,很快便融入这种欢快的气氛中。 “这里附近有全国最大的赌场,这个时候正好是午夜,容易饿肚子的时候,因此来往的行人特别多。而且这里的东西很好吃。特别是前面的那家烧烤店。” “烧烤?”月白白对这个词是比较熟悉的,“就是烤起来吃是么?” “可以这么说,不过,烧烤也是一门技术活。要选好的碳,还要掌握好火候,太小的话不容易熟,太大的话容易糊,还有龟灵国特质的配料,都是缺一不可,这里民间特色小吃在中土可是享受不到的。” “被你说得我也饿了。”月白白抹了抹干瘪的肚子。 夜牙带着月白白到了一个为“古城烧烤”的摊铺前问月白白,“你要吃什么,只管点。”说着自己领先动手,将几样素材几样生肉食递给烧烤师父,又从另外一个盒子里拿了十只羊肉串递了上去,并对月白白道,“这羊肉主要在于这特制的酱汁,渗入在肉里头,并能去掉羊腥味,味道非常好。不过每日供应有限,待会儿就没有了。” 月白白对羊肉倒是没有多大的好感,印象里腥味儿很重,于是便摇头道,“不吃。” 然后简单地点了几样素菜与其他的肉食。 夜牙带她到一边简陋的桌前坐下,又从旁边端来两碗热汤,推了一碗给她,“先喝点暖暖胃。” 月白白慢慢喝着,味道很浓,甚是香甜,当汤碗见底的时候,烧熟的东西也上来了。东西分成两摊,夜牙一摊,月白白一摊,本来夜牙准备与月白白一起起的,月白白却不肯,非要分开来吃。 夜牙似乎是真的饿了,很快就将面前的食物吃了只剩下了两根羊肉串,月白白面前的量本来就不多,早就吃完了,看着他吃羊肉串时的那种满足感,不由地觉得自己似乎是不满足,不好意思地问出了口,“我也想吃耶……” 夜牙拿起盘中的最后一只羊肉串递过去,“给你。” “不用不用,就一串吃着也不过瘾,你自己吃,我再去要吧,嘿嘿嘿……”月白白去烤箱前要羊肉串,那烧烤厨师笑了笑道,“夫人运气真好,只剩下最后十根了,已经烤好了。”说着就将盘子端给了月白白。 月白白不由接口,“卖这么快……” “刚才那位公子要了五十串,才刚走……”烧烤师父笑了笑。 “啊……”月白白在转身的时候正好与一名男人不小心碰到,手中一抖,盘子摔落,十只骨肉相连全部掉到地上,沾染了黄色的泥土。 月白白很想飙泪,因为老板告诉她,周围几家的羊肉串也卖光了。 她愤愤地坐到了夜牙的面前,愤愤道,“哼,今天吃羊肉串的人都会拉肚子的……” 夜牙最后一口还没有下咽,嘴巴还顾不得合上,就那么愣在那里,仿佛吃到了苍蝇。 月白白仿佛明白了什么,嘿嘿两声,“我随便说说,你继续吃……” 月白白与夜牙回去的时候本是要翻墙回去的,不过在翻墙的时候碰上了寻五,寻五用非常恭敬的口气道,“少夫人,程少寻你多时,希望你能从正门回去。” “我……”月白白刚想说不,听得寻五继续道,“程少似乎很生气。” “好。”月白白很识相地跟夜牙告别,“谢谢你的夜宵,再见。” 月白白从正门进去的时候就见到程独站在门口等她,看到她回来才道,“终于舍得回来了?” “哼……” “跟我回去。” “哼……” 程独也不理会她的冷哼声,淡淡道,“要么跟我回去,要么我在这里霸王你,你自己选择一个。” 月白白一听,看了看旁边的守门人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囧了一下,很没有骨气道,“我,我跟你回去。” 月白白跟在程独身后的时候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透着灯光一看有点油腻,闻了闻,很熟悉的肉香味,似乎刚才就闻过…… 第四十一章 所谓和好是需要这样的 在月白白与夜牙在夜市吃夜宵的时候,寻五已经找了过来。寻五的轻功登峰造极,脚步轻盈,极难被人发现。他见到月白白正在吃夜宵,而她身边的夜牙他认识,虽不得知他们如何相识,但是看得出来有些交情。他也不着急着唤月白白回去,也顺手买了一些羊肉串。 寻将接过装好的肉串送到程独的手里,“程少,少夫人溜出去吃夜宵了,我见她吃得尽兴也不便打扰,顺便买了一份少夫人所在的那家吃食店的羊肉串给程少尝尝。” 程独接了过来,拿出一根尝了尝,“还好。” 寻五马上接过话头,“程少稍等,我现在就去将少夫人接回来。” 程独点了点头,淡淡道,“我在门口等她。” 寻五听了这句话也知道想瞒程独是不对的,而且是非常愚蠢的,不过既然已经如此就继续把戏演完。 后来事情也进展的很顺利,夜牙在这个夜晚没有出现在程独的眼中。 而月白白跟着程独回去了。 “你那个是什么,羊肉串么?”月白白不由问道。 程独也不说话,将手中的纸包递给了月白白,月白白却摆摆手,“我不吃的,我说了,今天吃它的人会拉肚子……” 程独的脸色黑了下来,有些阴沉,“在外头快活么,还知道回来?” 当月白白看到房中一片狼藉之后,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说话。那个她才拥有了半天的娃娃就这么无情地被毁了。 “程独,你很过分。”月白白喃喃低语,刚才本来散去的阴霾又重新在头顶上聚拢。想想转身就要走,却被程独拉了回来,程独脚一伸,门便用力给关上了。 程独伸出一只手掐在她的后颈,手有些温热,月白白只觉得被包裹住的感觉是痒痒的,她有些害怕,凄凄艾艾连喊了几声“疼……” “掐都没有掐下去,喊什么疼?”程独将她拖到床上,“月白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将你想说的话再说一次,前一次我没有听清楚。” “啊,啊,啊?”月白白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强硬。 其实她懂得一个道理的,对付凶恶的人,就要比他更凶恶;对付卑鄙的人,就要比他更卑鄙;对付潇洒的人,就要比他更潇洒。此时程独平平静静地,她也发飙不起来。他还说自己没有听清楚,鬼信啊,她本想再说一次,却没有那个胆子,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才道,“菠萝币罗密,巴拉巴拉巴拉巴……” 看着程独迷茫的表情,月白白微笑了起来,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原来小临子教得这个摄魂咒也这么有效的呀,你现在变傻了吧。哈哈哈。” 月白白心情大好,看着程独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她指了指桌子,“过去给我倒茶喝,吃了那么多,有点渴了……” 程独果真乖乖的去给她倒茶,还双手奉上,月白白结果喝了一口,笑笑,然后一饮而尽。突然觉得之前的郁闷一扫而光,她又将茶杯递给他让他给端回去,她背对着他的背部冷哼了一声,“我不折磨你我就不是月白白,本来不就是让你买个更大的娃娃给我的,没有事发什么飙……” 她将头甩了回来,深深地打了个呵欠,望着床的顶部,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没有看到程独此刻微微僵直了脊背,与唇角翘起的一抹掺杂悔意的笑容。 月白白又继续道,“你,去将衣服脱了,到外面奔跑几圈,大吼几声,我程独是个王八蛋。”她扯了扯唇,因为自己这个创意得意了一下。 程独走到背对着她开始脱衣服,月白白嘿嘿傻笑,“真乖,太配合了。” 眨眼功夫,程独已经脱了干净,那结实而线条美好的背脊,在倾泻的月光下,褶褶发亮。他回眸,微微抬高下巴,半睁着眼,看上去多了一分青涩,还有……说不出的诱惑,“白白……是这样吗……” “耶,耶……耶?”月白白觉得自己鼻翼出快喷血了。平日里程独就一君子形象,打扮得很有品位,严谨的一丝不苟,疯狂的时候都是埋在被子里做的。其实她从来没有这么完整的看过他的身体。那弹性十足的臀部原来是如此光滑,令人疯狂……月白白赶忙捂住鼻子,脸色绯红,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快去跑吧……” 似乎还有那么一句,对付英俊的人,就得毁灭他,否则,鼻血喷到死…… 程独赤裸地转过身子,正面对着她,“要不你陪我去?” 这是一种无声的挑逗,无声的邀请。 “不用不用,你一个人就好,去吧,跑完了可以去池塘里游泳,还可以爬树,在树上过夜,抱只母猴子睡觉也行,很爽的……”月白白越说越离谱了。 程独也不理会她,欺近身子,脸几乎快贴上她的脸,“月白白,你不觉得你自己也很过分吗?” “你……你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啊?” 程独动手脱她衣服,“是你自己要我脱的,我脱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欺负你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月白白微微怔仲之后,又开始挣扎了起来。 “我明日送你个更大的娃娃,比这个漂亮上一百倍,用上更加柔软的布料,做得更加逼真,好不好?”程独的声音低沉沙哑,很是温柔,他亲了亲月白白的脸颊。 月白白迷茫了一下,也不再挣扎,此刻她有害羞有心动,还有原先遗留下来的惆怅。 程独在剥月白白的衣服的时候,突然一条手帕从她的衣服里掉了出来,手帕上有淡淡的熏香。程独捡了起来,看了一眼,眼神冰冷了下去,“哪儿来的?” “诶,这个是这样子的……”月白白见他停顿了下来急忙解释。 程独眉头一皱,捂住肚子。他捡起原先脱去的衣服往身上随意一套,然后快步走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带着虚汗回来了。还没有说上话他又跑了出去。 来来回回个十来次,他的脸上已经发白了。 而此时月白白早已经睡着了,她心里还是很怨念的,其实这个手帕,唉,算了,他也不一定相信。 月白白的乌鸦嘴很有效……他其实就吃了一小口。 他无奈地躺在月白白的身边,探出手揉了揉月白白的头发,擦净她唇角的口水,“月白白,真的想掐死你,这么白痴……” 寻五与风四在某个房顶上坐着,就着二十来串的牛肉串,大口大口地喝酒。 “大哥太恐怖了。”风四道,“他的眼神在凌迟我的肉,我从头冷到脚……” “风四,你喜欢谁不行,没事干嘛招惹少夫人……” “我哪里喜欢她了,乱说,就是馋,还渴,懂么?唉,寻五,你知道什么是残忍吗,是男人,就打断他三条腿;是公狗,就打断它五条腿!我一条腿都不想废,我现在就接下那个任务。” “风四,何必亲自参加,有很多人都可以派遣的。” “我自己不接,明日大哥也会笑着让我接的,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他警告过我的……走了,寻五好好保重。过了日子毒六会来接我这个位置。这些天你就先帮衬下了。”风四将酒瓶往下用力砸了,施展轻功消失在夜幕中。 寻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因为睡得晚,月白白这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的时候程独已经不在房中,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此时门突然被推了进来,程独端着两碗白粥进来了。 月白白梳洗之后,就被程独拉着一起喝白粥,吃小花生米。 程独一句话不说,面色却有些青白,脸孔更是比往日看上去削瘦了些,若仔细一看,双腿似还有些虚浮,“你是不是生病啦?” “喝你的粥,别废话。” “生病了是需要看大夫的,硬撑着会恶化的。” “闭嘴。”程独停止了放下筷子,屈指轻敲着桌案。 “我记得你也不是很喜欢吃这么清淡的东西……不过病人似乎是该吃点清淡的……”月白白没话找话,“我没有生病啊,我不喜欢吃……” “月白白!” “我不说话,听说病人是需要清静的。” 两人默默吃完这顿饭之后,月白白说,“其实……那个手帕……诶,就是,那个,反正,我……没有……” “嗯,这次比较坦白。” “呃……” 程独对着月白白微笑,“抗拒从严,坦白从宽,我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月白白被他的微笑迷得七素八荤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生病的缘故,少了一分霸道的气势,这个微笑显得非常温柔,“你脸色不好,先去看看大夫,其它的晚点说……” 第四十二章 所谓八卦的叶老太太 在月白白的聒噪逼迫下,程独终于还是去了趟医馆。大夫把脉之后道,“算是比较轻的,不大碍事,我替公子抓几副药,这几日吃点清淡的就好。” 程独瞪了一眼月白白,哼出一句,“乌鸦嘴。” 月白白仰头望天,有些小得意,“原来我是如此强大,哈哈哈……” 大夫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将几副药放到了程独的手上,并告诫道,“今天早上才得出消息,这里附近的羊可能是得了病,早上来了许多患者,都是因为吃过羊肉才拉肚子,不知道公子是否也吃过了,有些体质不好的,都快搭一条命进去了。” “有这么回事……?”月白白不可置信地问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是有人运货到华都,在羊场附近被打劫,货中的毒粉外泄……羊场的大部分羊都病了……所以这次的食物中毒规模比较大。”大夫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月白白蹦蹦跳跳,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程独,笑嘻嘻道,“看吧,报应来了……不过诶,夜牙昨天也吃了很多的羊肉呀,会不会也跟你一样?” “这个时候还想着其它男人?”程独脸上带着不爽。 “我只是随便提提而已。” “他现在下不了床。”程独淡漠。 “真可怜,昨天应该带着小临子去吃地,然后拉死他。他这个死混蛋。” 程独将月白白扯了过来,指着一家布艺店道,“喜欢哪个?” 月白白微微扭过头,看到这家布艺店里摆着许多的布娃娃,有大的有小的,布料的颜色有鲜艳的,也有朴实的,各个憨厚可爱。月白白看着满屋子眼花缭乱的娃娃,唇角咧开了大大的笑容。她指着一个身穿淡蓝裙子,扎着一条歪辫子的娃娃道,“我要那个。” 程独示意店里的伙计拿来给月白白,月白白很小心地接过,从头到尾检查了一番,然后抱在怀里,窝心地笑了起来。店里的伙计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也甚为可爱,她从柜子底下出一套衣服递给月白白,“您是从中土来的吧,?”在月白白点头之后她笑了起来,“这是我们国家的衣服,您穿起来也很好看的,姨娘带来给我的,不过太大了,我就送给您。” “真的吗?谢谢。”月白白很不客气地接下。 虽然女孩子特地表明自己不收这套衣服的钱,程独也多给了些银子。两人走出布艺店的时候,程独扯了扯月白白。月白白仰头看他,只见他似笑非笑地扯起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她,月白白当场红了脸,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用唇碰了碰他的脸颊,她也不知道她做得对不对,做完之后将羞涩的脸全部埋到大娃娃的脑后,一声不吭。 程独低沉的笑声从她的头顶传来,程独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不错,也不管是什么场合,将月白白轻轻搂入自己的怀里,吻了吻她的发丝。 “我不是每次都这么好哄的……”月白白闷闷发声。 “我知道。” “我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说话的。” “我知道。” “下次你不能乱发脾气。” “好。” “嗯。” “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呃……” “我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大度的。” “我走了。”月白白撅了撅嘴。 回去之后,月白白发现叶府不复往日的宁静,叶老太太,在大厅里嚎啕哭泣,哭得那个叫做伤心,“小临子啊,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很不被人喜欢啊,你看小四招呼不打一声就这么走了,你说,他是不是在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子啊……” “不会不会,奶奶,风大哥是有事要忙的,你不要多想了。” “小临子啊,你这么欺骗奶奶是不对的,人家就是嫌弃你奶奶啊,你奶奶好伤心啊……” 月白白想了想,这事儿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吧,拉着程独就要快走,却被叶老太太叫住了,“程独哇,是你赶走了风四对不对,你赔我个风四来……” 程独满脸黑线。 “奶奶,奶奶,表哥回来了,你让他陪你一样的。”叶临又赶忙回答,“奶奶,我过会儿要进宫,几天后才回来。” “你说小鸭子啊,唉,他这次中毒啦,要在床上躺个三四天的,这几天怎么办呀,算了算了,我勉强让她陪我,就那个傻乎乎的女子,就说你啊,把头埋在娃娃后面做什么,过来……” 月白白这个时候才明白叶老太太说得就是她,心中暗暗叫苦,昏着双眼睛,“我这个傻丫头怎么就被看上了……” 事实发现,这个叶老太太真的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儿。她似乎对歌舞有种痴迷的爱好,除了午休与夜间的休息,几乎时时刻刻要看人表演歌舞,表演的时候还特别爱评价,说着说着就说到哪个舞坊里的歌舞好看,那个名妓的舞技好,然后瞥到月白白一脸要打呵欠的样子,不由怒了,“你这是对待老人的态度吗,真是没趣,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对牛弹琴似的……” 月白白被说得一顿郁闷,板直了身子继续观赏,其实她很想哭,要看歌舞就一个人看啊,干什么非要拉上她啊。 可是才过了稍会儿,叶老太太又会继续念叨,仿佛忘记了刚才她与月白白说得话。 “你说风四那孩子多好,人长得俊,又热情又客气,对我这个老太太真好,什么都答应,这种孩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这么大的人了却连个媳妇都没有,我看着都心疼啊,看看,你说这里哪个比较配他,一个配不上,十个一起上你说好不……” 月白白傻笑,太囧了。 听着老太太又在絮絮叨叨地说风四好,月白白很想反驳,他哪里好了,就一风流的公子哥。 “你说那个傻孩子该不会看上你了吧,我上次发现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啊?”老太太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他这次告诉我他心里有人了,难道是你这个傻姑娘。” 月白白更囧。抽搐着嘴角,剥了些花生米放到老太太的手心里,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叶老太太,您不要乱说,我有相公的。” “你那相公不要也罢,冷得跟个什么似的,我就觉得他每次看风四的眼神带杀气的,你说风四该不会被他给暗杀了吧……” 月白白发现,自己虽然偶尔说很离谱的话,可是在这个老太太的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叶老太太晚上也不放月白白走,拉着月白白回房,名曰一起睡,自己睡大床,月白白睡旁边的榻子,睡得那一个叫做不爽,起夜之后叶老太太睡不着,绝对会将月白白叫醒,让她陪她聊天。 夜间的聊天内容又会换一个层次了,比如她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她的丈夫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还有关于叶家的一切奇怪传闻,其实月白白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如果不是挑在这么个时候。其中的一些灵异事件听得她心惊肉跳的…… 到了第四天夜牙终于从床上站起来了,来老太太这里陪她。月白白见到他只觉得瘦了一圈,脸色有些惨白,精神却是不错,特别是眼睛奕奕有神,她不由打招呼,“夜牙身体好了吗?” “白白,你那天不吃是对的。”夜牙呵呵一笑。 “那个,不是我诅咒的啊,大夫说了是食物中毒……哦,还有那个手帕……”月白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夜牙轻笑,清澈的的眸子带上了温柔的笑意,刚想说什么,老太太就大喊起来,眼中充满着赤裸裸的八卦欲,“白白,你这个丫头,连小鸭子都认识啊,不得了哇……手帕,什么手帕啊?” 月白白见识过老太太的功力,才不想继续听下去,弯了弯腰,鞠了个躬,“老太太告辞。”她跑得飞快,怕老太太一个不乐意又将刚解脱完的她抓回去,让她听她说话。 老太太看着月白白跑走之后,看了一眼夜牙,“你喜欢她?” “……” “为什么?” 当月白白跑回房间的时候,却见房中的窗帘被拉拢,屋子内光线不足,半晌她才适应了房中的微暗。程独则背对着她,他的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青纱有些孤傲,脊背有些挺得笔直有些僵硬,他的周身散发着阴冷,流淌在他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被凝结般,房中显得格外清静。 月白白小心喊了一声,“你怎么啦?” 按照往常,这个时候程独应该还没有回来才对。 “你不要过来,我想杀人。”程独的声音冰冰冷冷地从角落里传了过来,此刻他的双眼冰冷带寒气。 月白白只觉得全身一颤,想直接走掉,却定定地站在那里。 过了很久,她还是壮着胆子走了上去,将双手绕在程独的脖子上,让自己靠了上去,贴上他的背。 程独微微动了下就不动了。 “心情不好?” 没有回音。 “说出来我安慰你,我也不会取笑你的。” 程独冰冷的心因为这句话而开始温暖起来,他微微偏过头去看向月白白那亮晶晶的眼睛,心神一漾,心中的阴霾被拂去半边,他一手握住月白白的手,另一只手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让她正坐到他的腿上,相视而坐。他看了她良久俯过身来,温热的唇瓣覆住她的,原本轻轻握着她的手变作十指交扣,呼吸相闻间他离开了她的唇,张开双手将她紧紧抱住,轻声道,“月白白,我们就这样……一辈子。” 第四十三章 所谓家人 程独张开双手将她紧紧抱住,轻声道,“月白白,我们就这样……一辈子。” 月白白被因为这“一辈子”三个字而愣了半晌,不由反问,“一辈子是多久……” “我记得你多久,一辈子就是多久。”他缓缓地回答一字一句。 男女之间的情话永远显得那么幼稚,即使一个是不可一世,一个带倔强小气。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靠在一起,心贴着心,彼此慰藉着。 月白白贴在他的身上被这么搂着,只觉得心在融化,粘粘稠稠的,像是化不开的蜜。她伸手捧住程独那张有着丝滑触感的脸,望着他紧蹙着的眉心不由轻轻揉了揉,“喂,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啊……所以安慰不了你的。”她细声细语,放低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带着鼻音的呢喃。 “我都知道你的邪教首领身份了,但是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所以你有什么不开心也跟我说好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咬了咬唇,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实如果你能脱离那里,就更完美了……” 月白白见程独迟迟都不说话,不由鼓起了腮帮子,将手也从他身上取了下来,“不说算了,我去睡午觉啦。” 她闷闷不乐地从程独的身上站起来跑回床上睡午觉去了。床里头放着程独送她的布娃娃,她将它抱在怀里,才觉得心中踏实了些。最近,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对程独的依赖,她还是觉得程独对她不够好,但是她却开始在睁眼的一刻起就寻找他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他的脸习惯地带着冷漠,却同时有着一种不真切的吸引力。几日不见到他,总会觉得不习惯,也会开始思念,见到他烦躁郁闷,她会想哄他,可是他什么也不告诉她。 如果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也行,偶尔他也会待她好,哄她宠她,虽然她觉得很短暂。可是一想起他冰寒的眸子与残忍的眼神,她也会发寒,他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他残忍的本性,自己也见识过不少,还有他那忌讳的身份……将永远是一根刺。 是不是生活趋于平淡了自然,她甚至忘记了事情背后的事实。她从最原先的逃不开,到如今的不想逃开,那未来呢? 想着想着就觉得一种莫名的悲伤从胸口蔓延开来,不知何时程独躺在她的身侧,伸臂将她搂在怀里,“月白白。” “嗯……” “你喜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他的声音低不可闻,略一停顿,“想好了再回答我。” “不知道……你的性格阴晴不定,凶起来的时候我很害怕,温柔的时候我也害怕,总之我就是害怕,我更害怕,你被世人发现了身份……”说着说着,月白白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了下来,她将脸埋到了娃娃的大脸中,声音沙哑而带着哭腔,她继续说下去,“我有的时候也怨你将我绑你身边,可是我也怨自己,谁让自己将我们牵绊在一起……我在种你出来的一刻我就对自己说,对你负责的……” 她的全身哭得抖动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程独加注在她身上的力量紧了紧,“是我该对你负责,既然谁也离不了谁,我就要好好保护你。” 月白白也不再说话,躺着躺着,就开始有了睡意,过了很久,程独拉着她坐了起来,“如果突然听到我不是一个孤儿,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月白白打了个呵欠,刚想说不奇怪,随即反应了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说话,她不敢说话,因为还记得风四说的,程独从小因为没有父母而自卑,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她从来不会去涉及。 “嗯,我自己也觉得很可笑。” “其实,孤儿是一个人的意思吧,那个……现在我能不能算是你的家人?”月白白说出这句话之后才感到脸红,捂着脸,眼睛从指缝里偷偷看他。 程独轻笑,一把将月白白搂在自己的怀里,将自己的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当然是,如果叶临预言准确的话,你还会在明年的冬天产下我们的女儿。”此刻他的笑容逐渐绽放,漾起一抹欣喜的笑容。 “对了,你莫非在这里找到了你的其它家人?”月白白的脸已经红得不象话,不由扯了其它的话题来。 程独的脸突然严肃起来,他点了点头,“一个狠角色。” “怎么说?” “龟灵国的国君。” “国君?!”月白白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我没有听错吧。” “我不相信。” “耶?也对。”月白白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地仰着脖子看他,“你的脸没有这里人的明显特征啊?” “因为他说我长得像我娘,我娘是中土人。”程独似笑非笑,“如果你想在这里当个王妃,也可以。” 月白白傻眼了,说不出话来,“你该不是被封成王爷了吧?” 程独淡淡地说了一句,眼中带着一片寒冰,“我打小便不相信别人,可是这个人的话,我却得半真半假地听,如果没有他,我至今可能还是荒山中的一个蛇孩。” 她近距离地看他,发现他眼睛的边缘很是带着点浅褐的,中间才是透明的淡墨色,光泽温润,如同光滑的黑卵石。月白白的心里莫名地带上了一丝心慌,“你想留在这里?” “你的意思?” “我不要,我不要在这里,这里玩玩还好,住多了会腻的。” “嗯,明天我带你进宫去见见那个人,”程独抱着月白白躺了下来,“我陪你睡会儿。” “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不高兴啊……那个样子很吓人……” “……” 月白白见他不回答便转移了问题。 “唉,这几天我睡得不好,叶老太太好坏的……”月白白转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嘟着嘴巴道,“三更半夜跟我说鬼故事……” “是不是觉得很聒噪?嗯……这些天,我觉得耳根子清净不少,其实在我眼里,你跟那个叶老太太差不多……以后你会变得比她还聒噪。” “哼……”月白白不爽地去咬程独的鼻子,却不知道怎么的碰到了他的唇,她仿佛被闪电触了般地,赶忙将要将脸抽回来,程独在这一刻已经按紧了她的后脑勺,即将分离的唇又贴进在一起,他们唇齿相依,缠绵着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她的唇柔软香甜,带着淡淡少女的芳香。 月白白觉得身体极热,觉得这么吻下去非得走火,可是此刻她又累的不想动,不由推了推程独道,“我真的很累,很想睡。” 程独也不勉强,轻声道,“睡吧,反正夜晚比较漫长。” 事实证明,夜晚的确比白日漫长得多,本来秋末十分,天色早早就黯淡了下去,这一夜,悸动蔓延上彼此的四肢百骸。月白白感觉到有一种如同水草的东西已经在她的心中扎根,在她的心口中繁衍着,缠绕着。 早上的时候,月白白打扮一番便跟着程独进宫。这里的皇宫金碧辉煌,所见之处全是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在阳光的折射下更显得富丽堂皇,此处暗沉的金色流露出一种庄严肃穆一种凌驾于世人的霸气。主宫的房瓦上镶嵌了大量闪亮的珠贝与金箔。月白白只是张大着嘴,不说话,这皇宫简直就是金子打造的,实在是过于奢华。脚步所踏之处是汉白玉石阶,晶莹剔透。 程独似乎有了通行证,一路走来,不仅没有人阻挠,甚至还会对他点头哈腰。 路途当中还碰到过叶临,七岁大的男孩身穿庄严的黑衣,袍上绣着繁杂的花式,脸上无一丝平日里的俏皮的神色,见了月白白之后脸上才出了些古怪的神情,刚想问什么,程独已经将月白白拉走。 月白白偷偷瞧了一眼程独,只觉得更陌生几分,此刻的他除了几分疏离的冷漠,还多了一种硬朗的霸气。 见了所谓的国君,程独拉着月白白鞠了一个不算是很正式的躬。 月白白见了这国君之后就觉得“狠角色”这个词与他一点也不般配。此人头发半白,样貌普通,皮肤却保养得很好,特别是那双手,如丝绸般细腻,手上带着一个血玛瑙扳指。他见他们来了,打量了月白白半晌,露出慈祥的笑容,“独儿,这是你前段时间娶得女子吧,不错。” 月白白扯了扯唇,挤出了个僵硬的笑容。多客套的话呀,“不错”……明明是没有什么好词语配得上她吧,不过她在程独的面前,真的是略显逊色。 “怎么称呼?” “叫我白白就好。”月白白开始保持着正当的微笑,虽然这个国君看起来很慈祥,却是一个国家的王,应该很有手段,再况且他还是程独的叔叔,她自然也要敬上几分。 “白白,嗯,名字简单易记。白白啊,来这里坐。”国君朝月白白招招手,让她过去,月白白看了一眼程独见他点了点头,她便移过去坐那里了。 “独儿待你可好?”他问。 “好。” “怎么个好法?” “呃……” “说不出来吧,所以他对你不够好。”国君哈哈大笑,弄得月白白莫名其妙起来,“独儿这个孩子心肠是冷的,这几年我放任他在外,就是为了让他的心变得更冷。” 月白白突然感到一丝不快,露出了个更大的笑容,“他的心是冷的,但是对我永远是热情的。” 第四十四章 所谓美女众多 程独离他们的位置有些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见他们两个都面带着笑容,还以为他们谈话很投机。他淡淡地看了国君一眼,便将视线转移到了月白白的身上,思绪却不由地飘到十几年,就是这个男人将他抛入地狱,却也成就了他的今天。他恨他也敬他,不管如何,暂时想要完全摆脱此人却也不可能。 男人靠着他的手段设计了一场宫变,成了龟灵国的国君,如今野心日益澎湃,欲望这个东西是个可怕的无底洞。 国君听到月白白这句话后,不由一愣。从来没有一名女子能够如此自信地表名自己的感情。他看了一眼月白白,她的眼睛很亮,如同清澈的湖泊,熠熠发光,眼中带着一份坚毅,第一眼给人软弱傻气的感觉荡然无存。国君微敛起了眸子,“你就这么笃定他永远这么待你?” “他是我相公,又不是……”你的,月白白住了嘴,挑衅地翘起了唇,月白白这一刻才开始发现这国君太虚伪了,他若是他叔叔,为何偏偏在他受了那么多苦之后才说,她想了想又觉得愤懑不由继续道,“如今给了他这么个高帽子是为何,希望他留下来为你卖命么?” “我会给他同等的报酬,比如金钱、美女、权势,除了皇位,什么都可以给他。”他继续道,“只要是个人都会有欲望,只不过有的人的欲望能够填满有的人不能。” 月白白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属于前者,你填不满的私欲会将他榨干。我会让他离开这里的,马上!在这里,你想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有很多。不缺少他一个。” 国君只笑不语,“我有让他留下来的筹码。你只用等着看结果好了。” 这么多年来,培养只培养了一个这么成功的人,如今一步步利诱他来到他的陷阱旁,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放他离开。 走的时候,国君还留了程独下来单独说了几句话,月白白暗想,哼,管你是威胁还是利诱,程独是不会跳进你的陷阱的。 不过看到程独出来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月白白的心也沉了下去点,她闷闷不乐地跟在程独的身后,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国君,这个或许是他唯一叔叔的人,她该说他坏话么。她刚想上前几步挽住他手臂的,身后传来了叶临的声音,“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小临子啊,你说话起来就可爱多了。”月白白索性不去打扰程独,与叶临远远落在身后说些话。 “没有办法啊,我是叶家当家人,未来的国师,就要以一种严肃的样子出现,装也要装给世人看的。谁像他,不用装就这么冷飕飕地,不过真没有想到,他怎么就突然从中土商人的身份转换到王爷的身份上去了,似乎比我还大。” “烦死了……” “你从明天起就不用住在我家了诶,因为刚才国君已经发布了旨意,给程独一座豪华的府邸,还送上数不尽的财富,还有数十名美女,听说是什么美女之乡南襄城特别进贡来的。” “什么?”月白白怒了,拽着叶临的衣服道,“你再说一次?!” “听说就是名义上的侍妾,呃,别这样,这个国家的风俗就是家中的财富越多,取得女人也更多。其实我爹生前也有很多侍妾啦,虽然从来没有让她们服侍过,因为我娘不允许。” 月白白见到叶临脸上一扫而过的忧伤,知道他想起了他那过世的爹娘,便不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了,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叶临啊,我一直很想问你个问题啊,为什么你上次教我的那个摄魂术没有效果?” 叶临调皮地笑了笑,“嘿嘿,其实你知道,我们叶家很喜欢卖弄灵神怪异,比如世人都以为我长了双鬼眼,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而摄魂术这个东西先不说是不是存在,一听就知道是个很危险的东西,上次是骗你的啦。” “混蛋。”月白白猛地拍向叶临的头,那……那程独脱衣服是自愿的喽,想想他那个摄人心魂的样子,实在是太诱人了,脸慢慢红了起来。 叶临赶忙捂住,然后偷偷道,“其实吧,我觉得程独这个人还是有分寸的,会对你衷心的。至于那些侍妾们,以你的三脚猫伎俩也能够对付了,她们多是秀外慧中的美女,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因为她们从小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下长大,思想都差不多是那个调调,比不上你的。” 月白白没有因为这句恭维而放松心情,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知道为什么程独昨日这么烦躁,现在只怕她比他更烦躁,她也想杀人了。 单处的时候月白白问程独,“我们现在不能马上离开吗?” “当初将我扔到邪教中的人就是国君,邪教是他一手创立的,这么多年来,我虽然暗地里收了一部分人只听命于我,但忠诚于他的依然占多数。他如今在这边安安稳稳当皇帝,用的武器,军方稻草,医药大部分都还是出自内部,所获得的利润则能让更多的人替他卖命。”程独这次没有敷衍她,而是很认真地回答她。 对于这次程独的坦诚,月白白是既感动又有些担忧的。她对他的过往都不了解,她知道他身后的身份不简单,却不知道还有个也同样不简单的国君。 程独轻搂她入怀,“我们先留下来,相信我,我会好好解决这件事情。想要离开,很容易,可是未来却有很多小麻烦。” “他真的是你叔叔吗?” “是不是都不重要。他只是想更好地利用一个借口,反之,我也很喜欢利用这个借口。”程独淡淡道,随即拍了拍月白白的脸,“月白白,能跟你说的,我都说了,以后别再疑神疑鬼的,事情你知道多了除了多一份担忧,什么忙都帮不了。” “哼……”月白白冷哼一声,“眼下的美女怎么办?啊?明天就有数十名啊,送到你的府邸中,你以后会怎么安放啊?” “该怎么安放就怎么安放。”他轻轻扯了扯唇。 月白白气得想吐血,程独却一点也不透露。第二天,他们收拾好行李去了他们的“豪宅”。相对来说这里一切都显得很新,也算得上是他们的一个家,这里的摆设建筑比起中土的那程宅,有过之而不及,月白白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来道喜的人很多,精美的礼物一样一样被抬进来。最后走进来的就是令月白白最不开心的“美女”,果然是各个眉目如画,貌美如花。妖娆中不失清纯,性感却而不张扬。各个身着艳丽色的绫罗绸缎,衣袂飞扬,摇曳着柔软的身子款款迈步而来。 月白白不愿意出来,就躲在帘子中往外就瞧到这么个美女如云的场面,心中火气很大。 偏偏在场的人又开始贺喜,“国君对王爷果然厚爱,送得美女真是各个美貌得跟仙女似的。” “程王爷的相貌如此俊朗,与美女的子嗣定然也是未来栋梁之才……” “程王爷见了诸多美女依旧面不改色,怪不着皇上如此赏识……” 程独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月白白奋力跺脚,还子嗣了……呸!月白白举起一旁一个昂贵的瓷器往地上砸去,碎片铺了满地。 外边有人问起发生什么事儿。 程独依然淡淡回答,“家中养了只淘气的猫。” 月白白更怒,继续砸。 程独对大家说,“猫儿不老实,我进去瞧见一番。”说着留下在场面面相觑的客人与一干美女进屋去了。 第四十五章 所谓挟持 程独望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浑身一颤,胸口处被狠狠地一击。 镶着银边帘子被掀了开来,房中的窗门大开着。紫色的轻纱窗帘被风吹得胡乱飞舞。地上有一摊被砸碎的瓷器,以及一摊血迹,而月白白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连声叫唤了几声,便从窗门口跳了出去去寻找月白白,奈何外面没有留下一丝蛛丝马迹,即使有,也已经分辨不清楚方向,门外的客人都以为程独丢失了猫,便好心地去帮忙着找。程独明了月白白必定被人劫持走,心生恼怒,也不再理会外面的客人与那些美女,唤来寻五派了一批人出去找寻月白白的下落。 一夜过去了,月白白的消息全无,连寻五也找不到什么线索。程独这个时候着急了,坐立不安起来,心情变得烦躁。期间有一名曰紫俏的美女上来朝程独讨好,被程独一脚踢出门去,当场吐血昏厥。 府中的一些下人也是刚接触到这位新主。本来就感觉程独是位面目不善的人,此刻更加不敢将他与善这个字搭上关系,原本存在着去巴结的心思也都去了一半。 程独静下心来,感受不到月白白强烈的悲伤感与恐惧感,说明此刻她没有什么危险,想到如此,他的心不由安定了些。 而此刻月白白却在某处玩得正兴奋。此处是一个山寨,明明是个山贼的窝,却有一个很浪漫的名字,“桃花寨”。山寨里却没有其它的山寨那么严谨。满山的桃花,满山的香气。明明已经是秋末,山上却依然温暖如春,真是一块宝地,这里的风随心所欲地吹拂着,氤氲着满山的桃花,带着一股浓郁的香甜。桃花开得鲜艳粉红色的,遥遥一片看过去朦胧而缱绻,如梦幻般令人沉醉。 这里的寨主杨小雄便是掳走了月白白之人。他掳走月白白的时候见月白白正气势汹汹地拿着瓷器,怕她反抗,便躲过她手中的瓷瓶将她头给砸了,然后带着她离去。因为平日里做多了这种事,走的时候便让手下将印迹毁灭得一点不剩。 杨小雄原本以为月白白醒来的时候会大哭大喊奋力挣扎,便用绳子将她绑得严严实实。没有想到月白白醒来之后,脸色迷蒙直喊伤口疼,杨小雄也觉得自己下手未免过重,一个女孩子的额头就这么裂了个口子,可能毁容了。于是找了个大夫给她上了最好的药,小心地给包扎了伤口。止了痛之后月白白也没有多大的激烈反映,瞪着双愤怒的眼睛打量了杨小雄半晌,见眼前这男子也不过一十五六岁的少年,长着是一副好皮囊,额头饱满,皮肤白皙,眼睛透亮清澈,一对长长的浓眉斜飞入鬓,鼻子听罢,唇色红润。一脸温温和和,没有什么魄力,不由多了大了几分胆子,“你掳走我做什么?” “当人质。”杨小雄言简意赅。 “你想做什么?” “换回我女人。” “你女人是谁?” “桃花。” “噗,哈哈哈……”月白白大笑了起来,“桃花,哈哈,你女人的名字真好笑。” “他妈的给我闭嘴。”杨小雄带上了一丝愠色。 月白白略微沉吟,不由嘟囔,这小子还真没有礼貌,于是她的声音大了几分,“你女人关我什么事儿,你干嘛让我做人质?你有病啊?” 杨小雄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我女人被国君送给你男人了。” “哦……”月白白“哦”完之后,连呼,“同盟啊同盟啊,小弟,原来是你女人啊,全部带走全部带走,我正好带怒哪,你就来了,你真是天上的派来的菩萨啊,我管你是什么荷花桃花的,你全部给我带走吧。” 杨小雄的脸就那么黑了。他杨小雄也是名声在外的,虽然长着张娃娃脸,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可是真是年龄已经是二十三岁,如今被人质唤作小弟,他心里无论如何是不怎么舒服。 “诶,小弟啊,念在你人小,打破我脑袋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杨小雄的嘴角僵硬了,月白白继续道,“你可能将我毁容了,不过算了,我也不会要你负责的,你只要将那二十个美女都带回家就好了,就当做对我的补偿啊。你早说就好了,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 杨小雄心中暗想,可能是没有跟她说明白自己的身份吧,她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他称兄道弟。 “小弟,你放了你姐姐,你姐姐定让你的女人们回到你怀抱里来。” “我女人就一个。” “没有关系,你要一个我送十九个……” 杨小雄本来还想表明下身份的,这下子话都懒得跟她说转身就走。 “诶诶,小弟,你还没有放了你姐姐……” 后来,月白白还是明白了杨小雄的身份,从他的手下那里知道了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杀人抢劫放火样样精通。 月白白再一次站在杨小雄的面前,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小弟,一点都看不出来啊,山寨寨主诶,不像啊。杨小雄,小雄,小熊……” “再废话,老子杀了你。” “小弟,太粗鲁不好,你女人不会喜欢你的。” “你给我闭嘴!”杨小雄因为这句话可怒了。 “她该不是真的不喜欢你吧……”月白白见到杨小雄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知道自己似乎是戳到了他的痛处,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说道,“小弟,你姐姐我是高手,你把故事给我讲讲,你姐姐我教你。” 杨小雄本来懒得理月白白,见她说得那么诚恳,淡淡道,“我喜欢她很久了,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叫做桃花,所以我为她种满了满山的桃花……”他只是淡淡讲述了两个人相识的经过,从他的口述中,一直都是他在追,桃花在退,桃花从来未待见过他,“不过在她的眼里,金钱与权力才是她的最爱吧。我爱她爱到发疯,她就是不要看我一眼。” 月白白本来还抱有开玩笑的心态,偶尔挖苦他一下的,可是听完他的故事之后,却觉得有些心疼这个所谓的男孩。一个男人坚持了十年的爱没有任何回报,却依然爱她,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执着,她也觉得他很不值,“为什么不放弃?” “她是我一路来的信念,爱她是我的信仰。” “不过我挺好奇的,小弟,你五岁就开始喜欢她啦……” “妈的老子今年二十三了,不是十五岁,别小弟小弟的叫……” “哦……”月白白点头,心里却还是不相信。 “走,我现在带你去换人。” “其实吧,我觉得你这样直接带我去不好,你知道为什么吗?我男人是怎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如果知道是你掳走了我,他会明着用美女们换了我,暗地里会将你们全部杀光一个不剩,所以这件事还是我出面比较好。” 杨小雄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杀我未必那么容易。” “杀你不容易,杀你女人容易。你看吧,他好歹是个王爷,而你么,再大也不过是个山贼吧……日后麻烦很多的。”月白白见他脸色有所动容,又继续道,“你听我的绝对没有错,我能让你完全脱离这件事,如何?” “如何个脱离法?”杨小雄此刻说话也不再如起先那样冲,反而是带着商量的口气。 “嘿嘿,我说什么,我男人都会听的。” “你男人很爱你?”杨小雄问了一句。 月白白却懵了,对于爱这个字,她,很陌生。她能够感觉得到程独如今对她比以前好上许多,她也偶尔意乱情迷,但是她没有忘记,他从来没有对她说他爱她。 艳本里的男人在床上与女主纠缠的时候,我爱你这三个字是一遍又一遍,而他一遍也没有,及时是在处在愉悦的高峰。 “如果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爱这个字,那算不算他爱我?”月白白微微敛了眸子,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小弟,男人爱女人是怎么个方式?” 杨小雄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懵了,女人变脸还真是块,刚才还嘻嘻哈哈的,此刻却一脸的茫然无助,“其实男人的爱有很多方式的。” “嗯?”月白白突然就眯起了眼睛,眼前这人再不济也是个男人,“我得取取经。” “有一种男人不喜欢将爱说在口头,却会用行动证明着,比如他为你吃醋。” “啊,吃醋啊……他会啊,每次吃起醋来都很凶。”月白白忙接上去话。 “那不就是了。这种男人或许明着对你很凶,很冷淡,可是背地里,是宠着你的。” 月白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程独,夜里会偷偷地替她捻捻被子,清晨的时候会吻吻她的眼睛。有的时候她还在睡梦中,却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不愿意醒来。慢慢地回想了一遍,似乎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凶的时候,也是宠着她的。她的心中淡淡升起几分暖意,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正如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偷偷地喜欢着他。 月白白突然心情大好,拍了拍杨小雄的肩膀,“小弟,谢谢你了。嗯,我在你这里住上两天,这里貌似挺好玩的,哈哈,没有其它意思,就让他当作我负气走了,过三天再回去。我们好好合作,到时候我给你提供一个完美的追女方案。嗯,别不相信,我曾经详细读过一本驭妻术,很有效的。” 杨小雄本是不同意,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无奈答应了。月白白在接下去的两天玩得的确很是开心,山上没有一个人陪她。她就自己玩,山上小动物很多,她整天满山跑就为了能够抓住只兔子,虽然没有抓到过。到了晚上,她精疲力尽地不胡思乱想她才睡得着,到了第三天早上,她醒得很早,也异常地兴奋,她无意识地对自己说,今天能够见到程独了。 说完之后,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她这么想他。 她一醒过来就与杨小雄下山了,才刚到山脚,一名身着黑衣的男人背影就站在月白白的眼前,衣袖上有着无数暗色金纹图案,晨光闪闪发光。月白白一愣,只听得那人的冰冷的声音飘了过来,“终于肯回来了?” 第四十六章 所谓我是女主人 程独转过身来,脸色异常难看,往日里,程独纵然生气,面目表情也不过是淡淡的,不看他的眼睛并不骇人。可是今日他脸色阴沉,眼中杀气十足,带着一分尖锐的凛冽。月白白只觉得害怕,不由往后倒退了一步。 “上。”程独一拂袖,顿时有一帮诡异的黑衣人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然后往上山跑去,手中拿着锋利的大刀。 杨小雄与月白白的脸色一变,异口同声,“做什么?” 程独的唇角只是浮起一个阴冷诡异的笑容,“杀人。” 月白白从未见过他如此神色,邪魅诡异的样子,让她萌生了惧意,她的腿不由脚软了下去,她赶忙上前扯住程独的手,“不要这样子,你听我解释,我……” 杨小雄心中大怒,恨恨地看了一眼程独,赶忙往山上赶去,还没有走上几步,另外一批黑衣人将他围住。 月白白也要上前,却被程独扯住,“你不要命了,就只管上去。” 月白白的整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她明白程独的实力,眼下即使上前去她也帮不了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劝动程独,让他放了他们,“程独,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疼不疼?”程独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拂着她的额头上的纱布,动作轻柔而满怀疼惜。若是不看他的表情的话,这是一幕很温馨的画面就是,他很怜惜她。 月白白不明所以,摇了摇头,“不怎么疼了。” “呵……”他低笑了一声,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因为他们掳走了你,还弄伤了你,我替你报仇,让他们付出全部的生命作代价。” “不是的,不是的……”月白白带着哭腔,“后来是我自己愿意配合的……” “月白白,我发疯了地找你,几乎快将整个国家翻过了,搜遍了所有的山终于找到你的时候,你在满山抓兔子。我松了一口气,却很失望,我没有看到你一丝着急的表情。等了你两天,你整日兴奋地跟每个人说话。在山上玩得很开心是吧?不想回去了?嗯?跟他们在一起就那么快活,那我将他们一个个抓住,让你看着他们一个个被凌迟处死好不好?特别是他,你说是烹煮的好,还是放在火上慢慢烤焦的好?” 月白白的血色从脸色抽离,脸色惨白,她预计了一切的结果,唯一漏了他此刻的状态。他此刻已经不是在生气,也不是在愤怒,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残忍者。 杨小雄寡不敌众,虽然武功高强,过了几招已经被刺中几刀,鲜艳的血迹将他的袍子染得很是刺眼。 月白白本来就觉得杨小雄本性不坏,与他交谈过程中也觉得他是个很好的朋友,看到他此刻狼狈的样子,不由大喊起来,“程独,求你求,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她的眼泪开始掉落下来。 程独轻轻地替她揩去,声音越发温柔飘渺,“不许哭,我不准你为了其它的男人哭。” 这种轻柔的语气比他大声责备她还令她恐惧,月白白就那么跪了下来,抱着他的大腿,“程独,不要这样好不好……不是这个样子的,”此刻她心中也是带着怒气的,但是她明白若是她也生气,只怕程独会加恼怒,“不是这样的……” 月白白将脸贴了过去使劲蹭啊蹭,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一边抽泣一边道,“真的不是那样子的,他挟持我只是为了换回他的女人,我也讨厌你身边有其它的女人,所以我就跟他合作了。而且我呆在这里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我就是想让你想我,求求你不要杀他们,我害怕的……呜呜……” 程独见月白白下跪,心中的怒气更盛,根本不打算放过这一干人的,如今月白白似乎磨蹭错了地方,她的跪在的他面前,脸往他那处贴,贴了又蹭,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光天化日之下硬是叫她给调出情来。 程独的怒去莫名地收敛了几分,“月白白,你给我起来。”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以后不再做坏事了,你放过他们好不好?”月白白听到程独的口气似乎有所松动,发现这个办法很有效用,继续往他身上蹭。 杨小雄的手筋都被挑动,手上的武器也掉落在地上,他从月白白下跪替她求情之时,对月白白已经另眼相看,此情此景,他看了一眼月白白,“月白白,你不必为了我下跪。这种男人不要也罢,你只作我上次跟你说的话都是在放屁。” 又是一剑刺中了杨小雄的大腿,很疼,他的两道眉毛已经紧紧拧起,却一声没有吭。 “传言下去,放了他们。”程独冷冷淡淡说了一声,微微蹲下身子,将月白白抱在怀里,转身就离开了。 杨小雄躺在地上,一转眼之间,周围一片静谧,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他呆呆地望着刚才月白白跪着替他们下跪的地方,有一丝的恍惚。 月白白还在继续哭泣,程独并没有制止。直到她哭累了沉沉睡去,程独才叹了一口气。他调整了姿势,让她埋在他怀里的脸露出来,双眼紧闭着,额头上带着一条白色的纱布,满脸的泪痕,脏兮兮的,他是心疼得很,“月白白,你乖点好不好,每次都这么过分,要我想你很简单,你其实不用做什么的。” 月白白恍恍惚惚地做着噩梦,就如同刚开始进程府那般,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床顶上精美仕女图,才明白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床上了。她刚想动,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些异样,她转过头去,见到程独坐在床沿上。他微微偏下头,几缕头发落下来,让他那完美的侧脸半遮半掩。她的思绪还在刚才的那种场面,下意识地要抽回手,却听到程独说,“别动。” 她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她的手上绑着一条红色的东西,而程独那修长的手正扯着红绳的两端在打什么结。 “你干什么?”月白白因为起先的哭喊,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替你打一个相思结。”程独回她。 突然她在他无意间露出的手腕上也瞧见了一条独特的红绳,衬托着他的肤色分外妖娆。月白白突然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只是觉得心中闷闷的,“你没有杀他们吧……” 程独此刻正好替她打完结,原本温和的面目变了颜色,月白白见到他这个样子,转了身,让自己的身体朝里,不说话,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摩挲着右手手腕上所谓的相思结。 “这个相思结是我从叶临那儿要的,一个精通巫术的巫师一辈子只能做两对相思结。我带着的是主结,你的是副结,我若想见你,你便会自动到我的面前。” 月白白一听就郁闷了,从床上翻坐起来,“凭什么啊?那我想你怎么办……?”活一说出来就后悔了,她又支支唔唔低下了头一声,“你是坏人。” 程独的眼睛微眯,带上坏笑,“我是坏人又怎么样,反正你都嫁了?” 月白白只觉得眼前的男人阴晴不定,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声,“都说不乱发脾气的,可是一次比一起发得厉害,再也不相信你了。”她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程独叹了口气,暗自苦笑,他气得发疯了,所以才什么都忘记了吧。他扯了扯月白,“月白白,偶尔我会管不住自己,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月白白也不说话,良久的沉默让她继续睡去,是什么让他们患得患失,他们都不明白了,难道只是因为一个还没有说出口的诺言么。 月白白闭眼的时候就记起杨小雄被利器刺伤的样子,程独残酷的表情,想着想着,心就莫名地疼。她很想就那么睡过去,那样就什么都可以不去面对了。 睡了一整天之后,她还是起床了,起床的时候程独就坐在房中,坐在桌前翻书,这种感觉又回到了最初的那般。那个时候她心思单纯,只要他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开心,而如今,她似乎越来越贪心了呢。她嗤笑了一声,却正好被程独听到,程独抬起头,四目相对之时,月白白不由躲闪了一下。 “月白白,以后不许你向我下跪,下次我失控的时候,你就来亲亲我,或许我就正常了。我的身上带有动物的兽性,你不能以普通人的准则要求我。” “哼……”借口,月白白敛下眸子,从床上站了起来,披了件衣服,也不跟他说话,起身就往外走,程独也不制止,跟在她的身后。月白白无意识地走着,偶尔踢踢地上的石头。后来逛累了就往亭子里坐,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摆放着水果,也不客气地拿来往嘴里塞,吃了一个又一个。程独欲拦,月白白就躲,她吃得很撑,吃着吃着就掉出眼泪,捂着肚子不说话。 程独忍着怒气,将月白白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身上,替她揉肚子,“天气凉了还吃那么多水果,疼么?” “程独,你爱不爱我?”月白白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不想再拖着这个问题,现在她心很痛,所以她想知道真相。 程独也是一愣,他殊不知他的白白有一日也会问她这种问题。他的心突然就软了,他勾起了淡淡的笑容,将唇贴了上去,一点点舔去她脸上的泪水,有点冰冰凉凉的,还有点涩涩的,他的吻很是温柔一点一点地吻着她的皮肤,从眼睛开始一路往下吻去,细密错落,气息温温的,又带着点痒痒的。这种温柔的吮触很和坚定的怀抱很是真实。程独的声音暗哑,“月白白,是不是爱,你都感觉不出来吗?” 她摇头。 程独张嘴就咬住她的唇,用力一合,有血腥弥漫出来,月白白呼疼,程独道,“你就记住这疼,也记得你疼的时候我也心疼。”他将她唇上的血迹舔去,看到月白白脸上的娇媚和迷茫,那双滴水的眸子令他心荡神驰,他再次攫住她两瓣嫣红的唇,吻得很是用心,吻中带着浓浓眷恋的深沉,与极其细致的爱恋,如此这样的吻在月白白的唇间慢慢化开,慢慢地渗透到她的心,细细地熨帖了烦躁的情绪。她越陷入,他吻得越发激情…… “王爷……”一名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这对亲昵无间的爱人听到。月白白通红着脸,埋在程独的胸前。 程独显然不想被人打断,眉一横,声音冰寒森冷,“何事?” “奴婢认为,奴婢们是国君赐给王爷的,王爷不能将我们晾着不管,就算是对我们不感兴趣,也不能驳了国君的面子,好歹也要逢场作戏一番。”她的神情不卑不亢,样貌出众,一对柳叶眉,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樱桃小嘴红带着淡雅的笑容。 月白白一听又要发飙,后脑勺被程独死死按在胸前,说不出话来,只听得程独的话从她头上飘了下来,“逢场作戏?如何个逢场作戏,嗯?” “国君说过,王爷子嗣单薄,应该早日诞下子嗣才是。” “哦?”程独淡淡扯了扯唇,“你叫做什么名字?” “奴婢桃花。” “好名字,回去吧。” 月白白一个激灵,想起这名桃花就是杨小雄心心念念的女人,想着她此刻还在想着如何趋炎附势,用力挣扎起来,朝着她吼,“生什么子嗣,真是,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勾引他?” 桃花以及所有的女人都没有听过程独王爷有过妻子,如今见一名女子在这里如此嚣张高调地强调自己的身份,不由多看了她几眼,眉眼如月,眼睛透亮,五官也甚是清秀,衣着朴实,简简单单,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不将她当回事,只以为她是哪个幸运的女子,“国君有令,谁先诞下子嗣,谁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月白白平日里在程独的羽翼里偶尔装装软弱装装傻都无所谓,可是在外人面前,特别是这个女人面前,她不能输了气势,她从程独的腿上蹦跶下来,站在那里倨傲地仰着脖子,“桃花,你知道不,你在挑战我的极限!” 桃花看了她一眼,并不回话,一脸的舒雅矜持,表现了她非凡的修养。 月白白想了想转过头去,问程独,“你喜欢她不,不喜欢直接断了她的念头,将她送走。” 程独还没有说话,桃花已经接了过去,“国君赏赐的女子是不能随意送走的,否则按刑罚律条处理。” “你唬我啊,哼,反正无论如何,别说爬他床,他的房我都不会让你进半步的。” 程独失笑,一把将月白白搂到自己的怀里,“月白白,我只喜欢你一个,我只有你一个夫人。” 桃花脸色大变,随便告了个理由便匆忙离开,走得过于快速还差点被裙角绑倒。 桃花走了之后,月白白脸上眉飞色舞的神色就消失不见了,她用一种怨妇的瞪着程独,然后冷哼一声,“我现在……” “别说让自己后悔的话。”程独用唇将月白白的话给堵住,然后指着她的胸口,“不许再耍赖了。我知道你这里肯定不舒服,你要我怎么样,你说。” “让那群女人走,马上。特别是那个桃花……我突然觉得替杨小雄不值。” “送走是迟早的事儿,你不是爱玩吗,先让你玩段时间。国君既然不宣布我已经娶了你的消息,没有关系,反正我的床我的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暂时回不去也没有关系,你就暂时将这里当家。虽然闷了点也没有关系,以后你不爽都直接找我发泄,好不好?” 月白白被他说得笑了起来。 “月白白,就算你难哄,难宠,我也会哄回你,宠回你,所以即使我偶尔不大度你也来哄哄我。嗯?” 月白白歪着头,抿唇微笑,然后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良久过后,月白白皱起了眉头,“那你伤了杨小雄,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程独皱眉,“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想着别人?” “在这个世界上又不只我们两人啊,他也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已,后果却……也承担了我的那一份,我心中不安。而且他的伤不是普通的重……” 程独叹了口气,“随你,明日我让御医陪你上山一躺……月白白,我为了你,做了很多的第一次,你要记得。” “嗯。”她重重地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四十七章 所谓鬼灵精 桃花主动来找程独本是瞒着那众多的“姐妹”的,如今见识了月白白的嚣张气焰,回去的时候不由添油加醋起来。 她没有提及自己的“特地”,而是讲明自己不经意路过花园的时候,见到程独怀中搂着一名姿色中庸的女子,动作很是暧昧。她更是夸张地描述了月白白的使媚与做作,还提及了月白白有意对程独提将她们送走的事儿。 桃花是个聪明的人,她很会说话,她不需要泄露太多的情绪,她只抓住重点的话讲。 当然她是可以隐瞒了程独对月白白的那句,我只喜欢你一个,我只有你一个夫人。 大家一听要被送走,全体喧哗。她们是一批进贡美女,想要当这“进贡美女”也是需要符合很多的条件,虽然刚开始要么是费尽心思,要么迫于无奈,在被选入之后,重心一番培训,倒都存在了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心思。如今她们被送给程独当侍妾,听国君道程独尚未娶妻,谁有机会先诞下子嗣,就有机会就能爬到王妃这个位置。此刻居然有人在怂恿送走她们,这二十名美女即使平日里不合,此刻也要团结一致,不由围拢在一起开始商量计策。 月白白在程独的准许下带了数名御医上山。山寨的几个弟兄前几日与月白白谈得挺来,觉得月白白说话很是豪爽,不像一些大家闺秀那般扭捏。而这次围剿山寨的事情发生后,虽然死亡没有,重伤的却好几个,特别是杨小雄的双手手筋被断,以后是否还能自理都是个问题。他们心中怨愤,便将这些都归结到月白白的身上,不待见她。 月白白第一次明白了被朋友嫌弃的感觉是什么,眼眶中转着泪,却硬忍着不掉下来。 这几个御医本来就是自诩高傲,若不是程独有令,也不会巴巴地跑到这种山贼的寨子里来,见程独的“宠妾”不被待见,不由拉长了脸。 月白白还在继续道歉,声音带着丝哭腔,“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子的……” “月白白,你怎么来了?”杨小雄在寨子里听到月白白带着人来,本来还不相信,如今出去一颠一簸就见到月白白的双眼红红的,被自己的弟兄为难着,不由扬高了声音骂了他们几句,便让人带月白白他们进来。 “杨小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个样子,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但是你让他们看看你的伤好吗?” “不是我不原谅你,而是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无需跟我道歉。”杨小雄的双手被白色纱布缠着,腿脚也有些不便。那张娃娃脸有些惨白,可能是昨日里失血过多。 杨小雄的配合让月白白受宠若惊,在御医替杨小雄诊断的时候,月白白就站在门口,碰上刚才在山下为难她的一名男子,双方都不由有些尴尬。月白白不想与他正面起冲突,不由微微低下头。 “月白白,我们都是粗人,一时冲动说起话来难听点……你不要放在心上,主要是你不明白昨天的那个样子有多严峻,我们都以为大哥不行了……现在双手即使能够接起来也不能再做些精细的动作,从此以后算是埋下了隐疾……” 月白白的头埋得更低了。 “其实这事儿跟你也没有关系,也可以说我们活该,反正这事儿就这么解了,大哥不准我们去报仇。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让那桃花姑娘回来陪陪他,或许见了她,大哥心情好些。” “我尽量试试帮帮你们。”月白白脱口而出。 话是好说,可是想想桃花的性格,也未必会来,不过为了杨小雄,她倒是愿意试试,不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 月白白听说杨小雄的手以后还能动,还能自理是松了口气,听到以后不能做粗话细活,心又开始沉了下去。杨小雄见到她这样反而转过来安慰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我的手还有用。” 后来月白白还让御医去看了看其它重伤的人,御医虽然不乐意,对待病人的时候还是十分用心。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月白白还单独问了杨小雄是不是真的很想念桃花。 杨小雄说了个想字,随即又问月白白为什么能够忍受得了那么凶残的人,月白白抿唇不说话,“我替他向你道歉,我一定完完整整地将桃花还给你。” “好。” 杨小雄在月白白走后,只是自顾自地苦笑,桃花怎么可能会回来,如今他的手受到重创,她怎么还可能会要他。她或许只是他年少时候的一个梦,她一直说他要不起她,如今这个梦散了,也就淡了。可是他答应了月白白,或许他只是想知道她究竟能够替她做到哪种地步。他还记得昏迷前那凶残的男人抱起她的瞬间,眼中的戾气消散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温柔,他只是想知道,是什么让他变了一个人。 月白白回府后心情不是很好,看到程独握笔流畅地写着什么,不由生气起来,夺取他的笔,“你们作风怎么那么狠,他的手都废了以后好不了了。” 程独皱眉看了看笔被抽离而染上手掌间的墨迹,忍着脾气道,“你向毒六讨药去,筋断而已,即使是断骨了,也有办法和好如初。” 月白白愣了一会儿,大喜过望,“你说得可是真的?” “不过毒六还要过两日才能到,我们伤的人,自然有办法医治。” 月白白看着程独辨不出表情的脸色,不由开心起来,小心地上前搂住他的脖子,“你早点说嘛。” “活着的人会因为一个伤而记得你一辈子,我可不想别的男人没事找事想我的女人。所以既然选择让他们活着,就让他恢复原来的样子。” “那你将他的女人还给她吧,我都答应了,嘿嘿嘿,一举两得呀,既讨好了我,又还给人家一个人情,是不是很好哇?” “讨好你?”程独便过头来看她,扬了扬手将自己手中的墨迹都往她脸上擦去,“讨好你就非要用这种方法?” “你干什么?”月白白怒了,手里还拿着墨笔,还想报复下的,这都不是第一次了,程独已经夺去她手上的毛笔,让她坐过来,触及着她脸上细腻的肌肤,一下一下轻轻抚摸,惹得月白白脸色通红。 “这事儿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放纵你玩,但是我自己不方便,你若觉得一个人玩不够,你去找叶临来,那小子这几日正想着法子从家里溜出来。” “嘿嘿嘿,好办法。”月白白的脸上染着脏兮兮的黑色墨迹,笑得十分舒心,眼睛微微弯起,如同一轮新月。程独看她这个样子,知道她又在想什么馊主意,不由摇了摇头。 下午的时候叶临来了,不过是从后门进来的,府中无人瞧见。 “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就那么个回事呗,会不会毁容啊?” “不知道。” “哼,不谈这个。”随即月白白对着叶临笑得那个叫做阴森,将他拉到了房中与他细细地商量了一番,然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叶临看着她不由摇头,“你还真像个疯子,我看整个龟灵国吃醋吃成你这个样子的还真是少见。” “我哪里有吃醋啊,死小孩,找死么?”月白白气呼呼地吹了吹额头上的刘海,死活不承认。 叶临突然笑了起来,“程独向我要了相思结,你可带了?” 月白白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手腕上的红色的相思结,“他自己给我带的,我又解不开就这么带着了,反正也挺好看。” 叶临忍笑点头,“嗯,好看好看。” 月白白看了他一眼,黑色琉璃的眼睛带着浓浓的笑意,听得他继续道,“我现在看到程独也不讨厌了。” 月白白囧。 本来那二十个女人就要准备在程独外出的时候来找月白白讨个说法。前一日月白白出去了不在,今天来倒是被抓了个正着。叶临提早用了个隐身术,因此她们到了的时候,瞧见房中只剩了月白白一人。 “听说你唆使王爷将我们送走。”对于月白白来说,眼前的二十名女子穿同一款式的衣服,同一样的颜色,月白白除了认得那站在最后的桃花,其它的人对于她来说都长得差不多,为首的那名女子若是不要用这么凶悍的神色的话,月白白觉得她是这么多人中最漂亮的。 月白白一脸无知状,“谁说的啊?你知道么,我最喜欢看舞姬跳舞了,翩翩起舞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仙女诶,所以我才不会让你们走。” “舞姬?” “居然说我们是舞姬?” “太过分了吧?” 女人们开始喧闹,月白白道,“舞姬怎么了,王爷可最喜欢看舞姬跳舞了,而且王爷有个嗜好,就是喜好看美女在天上跳舞,顺便在跳舞的时候散花瓣下来就是所谓的天女散花啦。” 月白白见她们一瞬间的呆滞不由神秘一笑,“你们知道为什么王爷会对我特别垂爱么,因为我能在天上跳舞呀,虽然我跳得不怎么样,可是我能在天上飞,低空中的风大,穿上漂亮的舞衣,被风一吹,别提有多漂亮了。” 说着月白白也不管她们是什么神情,就大步走了出来,站在园子当中,嘴里嘟囔着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身体就逐渐飞向了天空。她压抑着害怕,四肢舒展开来,站了起来,随即回想着舞女跳舞时的样子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做完之后,她又回到了地面。 当然这飞起飞落就是隐身着的叶临在施法。 下降之后她又对她们说,“在天空中跳舞的感觉很好,王爷性子冷,却很偏爱这个舞步。每当看到如此,他总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然后她又故意看着桃花道,“我也不是什么小气人,非要霸占着王爷,你看昨天我正跟王爷打闹得火热,你却来说你要跟王爷生子嗣,我肯定心里不乐意,驳回了你几句,不过都是一时气话。现在王爷不在,我倒是可以跟你们一起分享下王爷的喜好,甚至将这升天的咒语告诉你们,对于这个咒语啊,可是我花了重金还托了关系从巫师那里买的,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就会失效的哦。” 桃花避过月白白的眼神,脸色一变,唇上的血丝一下子褪去。 这群美女们本来还对月白白心存敌意,听了这几句话,对她的好感明显上升。与她开始姐妹相称起来,而桃花依然站在最后不明显上前,也不舍得离去。 第四十八章 所谓飞天的女人 月白白很认真地教导她们念了一段“咒语”,美女们一句一句地细心地学着,站在最外层的桃花也想学,却因为方才被揭短,有些尴尬不敢上前。索性月白白的声音响亮,让她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 桃花在心中默念着,叶临隐着身子,转在她们的周围,以便能够看得清楚她们的表情,看到谁准备好了,便默念着咒语让谁先飞上天。桃花就是第一个,刚顺利地默念完咒语,双脚便开始逐渐飘离了地面,逐渐往上飘起。她本是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嘴角带起淡淡的微笑。 一袭紫色的长裙,配着深紫色的长纱在半空中被风吹着,纤柔漂浮,煞是漂亮。她在空中不由自主地摇摆着自己的身体,伸出双手开始舞袖,别有一番滋味,地上的女子一时之间忘记了念咒,只是愣愣地看她,眼中全是惊艳。回神之时准备继续念咒然后升天。 却听得月白白突然大吼一声,“你们先别念咒语,我忘记了告诉你们飞下来的咒语了。” 等月白白教完她们升天的咒语之后,桃花已经越飞越高,下面的人看她就那么一点大了,犹如那越飞越远的风筝。 月白白恐慌道,“她怎么这么心急呢,你们快飞上去,告诉她下来的咒语,否则她会一直飞一直飞,飞到别处去的。我只能在低空飞飞,我有恐高症,飞不到她那个地方。” 其它十九个女子低头不说话,随即将头抬起问道,“今天,桃花去了哪里?” “啊?”月白白不理解。 “桃花今天肯定是跟着王爷出去了,我们一大早就没有见到她。”一个美女说道,随即她们对月白白笑了起来,“谢谢你的咒语,我们一定不会泄露出去,你也不要再告诉别人了。我们先去排舞,排好了再来飞,到时候你帮我看看,我们跳得好不好。” 桃花本来还微笑着起舞,可是突然瞧见自己越飞越高,心中不禁慌乱起来,开始大喊,可是,没有人听得见她强烈的呼唤声,她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 月白白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赶紧对着一旁的叶临道,“快,快将桃花弄到桃花寨去。不过,这些美女们的心肠好冷。” “是你刚才那话,让她们寒了心,她们虽然说都是些弱女子,但是毕竟是进贡进宫的,心思精明,反正少一个竞争者对于她们也是件好事。” 叶临施了法,将那桃花送去了桃花寨。 月白白笑着摸他的头,“你好厉害啊,居然能移动人,还能移动那么远,我却只能移动很轻的东西。” 叶临甩开她的手,“你没有看到我都快将能力消耗完了么,饿死了,快弄点东西给我吃。” “哦。”月白白笑眯眯地带着他去了厨房,偷偷摸摸地端了很多东西出来。 叶临跟她坐在庭院里一起分食,吃到七分饱的时候,他就有些不满了,“在自家里拿东西吃这么跟偷窃似的。” “唉,你不知道,那个国君居然不宣布程独已经成婚的事情,还告诉那些女人们谁先生出程独的子嗣,谁就是准王妃。府中的下人看在程独的面子上对我脸色稍好,不过其实心里也将我当作哪个幸运的女人罢了,平日里我做出些出阁的事儿,他们就会很好心地告诉我,不能这么做,不能那样做,真烦。” 叶临听完月白白的抱怨,一脸深沉的样子,“真可怜……”明明还有后话的,却停了嘴不说话。 月白白道,“有没有办法将她们一下子都飞走啊,还有十九个诶” 叶临略微沉吟开口道,“你别乱惹祸,好歹是国君送的女人,不能全部处理完的,否则要谁来监视程独?你全给弄走了,程独也不好交代,很快地还会有下一批被送来。国君大人摆明是看准了程独,却又不完全相信。” “呃……”月白白嘟起了嘴,以前那个样子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到这里瞎搅和,“原来我以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不是,你是身处险境而不自知,或许他保护你太好了,让你一直没有意识到而已。” 月白白听了,伸出手猛拍他的头,“死小孩,你懂什么啊,每次都装得跟个大人似的,不懂装懂。” 叶临冷哼一声,“我有失眠症,夜不能寐,因此别人睡觉的时候我也在长见识,所以我早熟并不稀奇。我精通巫术,更何况这些情爱,我有预知的能力,虽然不能完全预料却也能猜出来个几分。没有人比我了解,你怎么俘获了程独,只是程独此人阴狠毒辣,身份诡异,如今他能够为你做这么多,的确改变了不少。” 月白白虽然不将小孩子的话当真,听了心中一番甜蜜,半日不见程独倒有些想念起来。月白白突然扯出那条红色的相思结问叶临,“小临子,这根相思结有什么用处?听说我的这根叫做副结?” 叶临想了下道,“说好听点就是相思结,说难听点呢,就是缚妻结,他要你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念念咒语你就过去了。哈哈哈,还有若是你想他,他的结就会缩紧起来。” “呃……” 过了半晌,美女们又回来了,她们已经换上了翠绿色的衣裤,正规的龟灵国服饰,雪白的半截手臂与小腿都露在外面,上衣偏短,纤细的小蛮腰也露在外面,头发高高盘起,上头最尖出点缀了些漂亮的小头花,看起来明媚动人。她们说自己要飞天演练一番。叶临早已经隐身站在一边,等她们齐齐念好了“咒语”,就让她们一起飞升。月白白忙着嘱咐,“不要看下面,就当做站在平地上就可以了。” 飞天的那一刻,美女们喜不自禁,随即镇定自己开始跳舞,刚开始可能还有点放不开,紧接着她们就开始旋转起来,宛若附在低空中的精灵,宛若绽放的玫瑰,美丽地让人窒息,绚丽地令人眼睛一亮。 月白白望着她们在半空中的盛大舞会,心绪逐渐偏远起来。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得很是仔细。以前被叶老太太拉着看舞蹈的时候,心中不乐意,所以没有兴趣。如今想起了这场是要献给她相公的舞蹈,她便有点抵触的情绪,却心生羡慕。 美女们还在继续跳,口中也飘逸出了柔美的曲调,可能是因为在空中舞动特别惊喜,因此舞动得更加柔软带劲。 程独不知何时回来,老远就看到了月白白站在院子中仰着脖子。他上前从身后轻环住她的腰,“很有雅兴。” 月白白不动,嘟着嘴道,“你看我多贤惠,让她们为了你准备这场舞,她们跳得越发卖力,说明她们待你越发用心。” “呵……”程独轻笑,对世人来说这是一场舞会盛宴,对他来说还不及她的一颦一笑,“跳得不错。” 月白白听了好生恼怒,咬牙切齿地用手抓他的手背,只是程独不喜欢她留指甲,将她的指甲剪得短短的滑滑的,因此程独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程独对眼前这个吃醋的小女人是爱极了的,她的一言一行,都通过暗卫的眼线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的耳中,他反手将她抓到怀里,“白白,你也在吃醋,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的紧。” “哧,”月白白咧了咧牙,大声叫喊,“王爷回来了,重新跳哇,王爷说跳得很好看。” 美女们往这边看了一眼,脸色微微紧张了一下,眼中却是早知程独这个时候会来的镇定,她们朝这里嫣然一笑,扬手挥舞,轻踮起脚,几个连环的旋转,斜着飞出的眼神,勾魂夺魄。 “我,我的力量用完了。”隐身着的叶临不知道何时来到月白白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衣服,“我……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自己就首先显现出了原身,美女们也直直地从天上掉落了下来,下面是一片花丛,十九名女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有些伤,只是谁轻谁重罢了。有几个被花枝划伤了脸,还有几个摔断了腿,有几个摔在别人身上的稍微好一点,不过身子上也有几处被划伤。 “娘喂……”月白白失声尖叫,赶忙跑了上去,“有没有哪里摔着了?” “怎么回事?”她们忍着疼向月白白讨个说法。 “你们是不是将心思放在王爷身上?唉,飞翔的时候最忌讳分心,一旦分心就会直接落地了,更……惨的就是这个咒语对你们从此失效。” “我的脸好疼,是不是毁容了……”一个美女顾不得听月白白说什么,只是捂着自己的脸,一脸的恐慌。 “我的脚断了,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跳舞了,天啊……” 然后月白白就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她赶忙捂着耳朵退到一边,此刻一大批的丫头来扶走了这群美女。 月白白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脸呆呆的表情,叶临走了过来扯了扯月白白,“你说,这样也挺好的吧?” “不错个什么啊,你看她们个个都受伤了诶,”月白白垂下了头,脸上带上了愧疚,“小临子,你是故意的吧?” “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已经竭尽全力让她们落下了一半了,剩下的全凭运气了,反正她们就受点伤而已,我倒是突然想出了个好方法。” “唉,算了,就这样子吧。”月白白想起她们并无大碍,瞬间内疚感全无,反正她就这乌龟性格,不想去想的东西马上忘记。 反正她们都还活着,不过可能要修养好长一段时间,只是一时之间想侍寝,还是想见人,都不可能了。 程独走了过来,唇边带着笑容,他说,“这倒是个好主意。” 在桃花寨那一边,桃花因为惊吓过度,早已经昏迷,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还看到了床沿上坐着她最不想看的男人,杨小雄。 “醒了?”杨小雄问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是你自己落在我这里,是不是因为你改变决定了。” “你做梦,马上送我回去,回程王府。”桃花一字一顿地说道,她坐起了身子,发现身子盎然无恙。 杨小雄对她的念想依然存在,他低声下四道,“桃花,你非要如此么,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的。” 桃花抿唇一笑,“杨小雄,你要我说几次,我要的荣华富贵你给不起,你永远就是山寨里的一个山贼,胸不识墨,粗俗鄙夷,永远无法作为人上人,即使你想洗心革面,也要几年吧,我等不起。” “桃花,这满山桃花……” “既然我不爱你,又怎么会为区区桃花而感动。它堪比荣华富贵?”桃花冷哼一声。 当他从残废的双手将她从桃花园抱回来的时候,他的心中温暖如初,他知道是谁帮得他,而他也想着办法将他爱了多年的人留下。这些伤话,他一次次地听,好歹以前她说得是那么委婉,而如今是连与他讲的耐心都没有。 “为何赶着这么早回去?” “我越赶前一步,王妃的位置就可能是我的。” “桃花,我对你很失望。”杨小雄的那张娃娃脸即使是恼怒也看不出什么威力,而如今那双眼睛却发狠起来,看得心底直发毛,他微微扬起了手。 桃花一怔,“你不会要打我吧?” “我手都废了,哪有力气打你。”杨小雄缓缓开口,“桃花,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对你的耐心真的快没了。” “做梦吧,”桃花用力伸手将他推开,“手废了以后岂不是连山贼都当不成,杨小雄,以你的条件找个村姑做寨主夫人还是有的。” “阿诺,阿濡,给我进来,将这误闯山寨的女人给我绑起来。” 桃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月白白留叶临下来吃晚饭,三个一桌。叶临一人坐一边,程独与月白白坐一边。偶尔抬起头,能看到程独夹月白白喜欢的菜放到她的碗里,偶尔也将菜直接夹到月白白的口中,月白白堆起着笑脸,很是幸福。程独脸上淡淡的,淡墨色的眼眸中皆是笑意。而他吃得饭少,月白白吃完自己的饭后会很自然地接过他剩下的小半碗拨到自己的碗里。 叶临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片温暖弥漫,唇角带起一抹,我的小新娘,你也要快点出现。 饭后叶临偷偷地问了月白白一个问题,他说,“你原来是不是与我表哥相识啊?” “对啊。”月白白不可否认地点头。 “本来还想让你到我家走动走动,现在就算了,上次你走后,表哥到你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我看到他将桌面上的一条手帕抓到怀里兜着了,放在贴心的地方。” “呃……” 第四十九章 所谓情趣 “我表哥不太懂得巫术,也不擅长男女之爱。他是夜氏的后裔,在夜晚会聚集黑夜的力量,做白日里不敢做的事情。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很温柔,事实不是这样的,他不好惹,而且是是有仇必报的那种,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隐疾,所以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连我都不怎么敢惹他。” “哦……”月白白惊悚了一下,叶临的描述与她看到的相差太多了吧。 “我听我娘说,当初一个世交的女子偷亲了他一下被扇了十个巴掌。他在中土做过很多的善举,也参加过些武艺比试,名声在外,可是我们私底下都挺害怕他的。” “呃……”很温柔诶。 “你就尽量避开他,断了他的念想,不过他的年纪差不多了,即将要被家里逼着娶亲,等他娶亲之后,他便当不会再三心二意。” “呃……” “我先走了,你们夫妻好好相处,早日让我的新娘出来。”叶临说完便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月白白。 不过随即月白白就感到神清气爽,因为她听丫头们说那几个美女虽然受伤不算严重,但是短时间内会在房间中修养,月白白还假惺惺地派人送了很多的糕点。美女们本来就没有将这件事归咎于月白白身上,只以为是自己大意了的缘故,同时地对月白白的大度抱了几分欣赏,因此也让人传话说谢谢她的好意。 月白白心情好也不在外面溜达,很早就进了房,看到角落里那可爱的布娃娃,抱在怀里玩了段时间,然后将布娃娃放好。突然瞥见那套布艺店姑娘送的龟灵国服饰,一时之间玩心大起,不由上前将那套桃粉色的衣服往自己身上一套,月白白本就生得眉眼可人,她着了衣,揽镜一照,一撅嘴一皱眉,越发显得可爱,只是那额头上的伤口结了疤,虽然被刘海遮住,但是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衣服倒是合身,只不过有点小暴露,月白白轻轻地抿唇微笑,原地转了几个圈,裙裤飘逸,连心也跟着欢乐了起来。她不舍地抚了抚,道,“再好看也得换下。”正自语间,程独却推门进来了,看到月白白身着此服,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不动声色地沉着声音道,“月白白……” 月白白受了惊吓,全身一怔,瞧见程独眼中复杂的目光,喃喃道,“我,我就是试一下,马上就脱……” 程独大步走上前来,扯了扯她的衣服,又让她转了个圈,点了点头,“很好。” “真的好么……?” 传说中的诱惑就是这般么,妻子不过是换了件衣服,却明媚动人了很多。程独邪邪一笑,低语,“好看,但是只能穿给我一个人看。”他的双手滑上她的暴露在外面的双臂,由指尖开始缓慢上滑,惹得月白白脸颊滚烫,他低语,“月白白……” “嗯?”她仰起脸,一脸无措的迷茫。 程独突然微笑起来,她还是如此娇羞,“夜深了就需要睡觉,睡觉的话就要脱衣服。”说着也不管月白白听懂没有听懂,三两下就将她身上的衣服全扒去了。 月白白仿若清醒,不由大嚷,却被程独以唇封住了嘴巴,然后扔床上滚床单去了。 夜色很美好,情深意浓。 屋中有白日里焚香后残留的熏香,配合着情欲更加氤氲缭绕。程独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清修的“道士”,如今的他在实际经验中早已经了解了彼此的身体。更不会如刚开始那般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使用蛮力,他耐心而技巧地逗弄她,撩拨起她的欲望,直至达到那情感的高巅。 月白白也再不会以前那样排斥和逃避。他爱着她的时候,她便会抱着他的精壮赤裸的身子,抱得很紧。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颈窝。其实床第之间的情事比起精神的交流更为亲昵,更为直接,她喜欢他轻柔地吻她的眼睛,喜欢他以舌尖勾勒她耳朵的轮廓,此刻的享受,无论多少次,还是那般叫人心至温暖。 亲密过后,他会细心地理去彼此身上热烈后的痕迹,即使他嘴上不说,月白白却明白,程独是为了让她睡得更舒服,也知道,这样的他,正在将他爱她的方式一点一滴地渗入她的心里。 她愈发感觉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加信赖他,特别是睡觉的时候,她喜欢贴近他的身体,小手贴大掌,十指紧紧扣在一起,尤其喜欢将双脚搁他腿上,刚开始程独不习惯,总是不耐地踢下她不安分的腿,这时候,月白白就会继续努力蹭,口中含糊道,“放放嘛,这样舒服。” 习惯之后程独就放任自然,她不缠他反而觉得不自在。 月白白的睡相很纯真,每天早上起床看到她不设防的可爱睡颜,程独总是显得很满足。他偶尔看得痴迷,还会凑过去吻她红嘟嘟的唇瓣,一个人的睡相好到令人舍不得叫醒是福气,女人,睡相很重要,能够带来好运气。 早上对着镜子照的时候,月白白嘟着嘴道摸着额头上的伤疤,“这里的伤疤怎么办诶,不知道能不能好得了。” “有毒六,不要怕,就算永远这样,我也不会嫌弃你的。”程独将她手里的镜子夺走。 月白白偷笑,眼睛细眯起来,笑得甚是开心,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福。 两日过后,毒六的确赶到,月白白见到他之后,马上便上前讨药,却不是为自己而讨,而是为了杨小雄。程独虽然有些不满她的着急,却还是答应让毒六与月白白一起上桃花寨给治疗断筋杨小雄,他可不想一直让月白白怨念着他的残忍。 杨小雄见到月白白到来心中不由高兴,听说她特地找了灵丹妙药来能够让他的双手痊愈,本来的失落一扫而光,并没有条件地完全接受与相信。他还兴奋道,“老天真他妈的待我不薄,让我交到了这么个好朋友。” 月白白则奸笑问他,“老弟啊,我将你心爱的女人及时地送到了你的怀里,你可要记得感激我啊,哈哈哈,什么时候成婚,记得请我们喝杯喜酒,对了,怎么不见她?” 杨小雄脸色一变,“老子想清楚了,跟她相爱还不如随便到路上绑个姑娘成亲。她看不上老子,老子也不必再对她上心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月白白,我跟她不可能。执着了十年了,而且再过个十年她也看不上我,于是我放弃了。” 月白白本来就觉得这段感情不值得,却一直认为杨小雄此人性格不错,或许能够唤回她,而如今见他如此神情也明白事情吹了。却不知道是该替他庆幸还是给他安慰。 “那……” “我已经将她送走,送到西边野蛮子那边,估计这辈子是回不来了。”杨小雄叹了口气,“为了她好,也为了你好,当然也对我自己好。” 这次来月白白本来就觉得这里变了样,不由四处转了转,道,“杨小雄,你做事还挺果断。” “我让山上的弟兄将这满上的桃花连夜砍去,然后种上了一批月季。”杨小雄笑了笑,“等到花开的时候,比这桃花更加灿烂。” “其实有点可惜啦,不顾既然你能全力放下,这样也行。”月白白缓缓开口,然后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道,“毒六说了,你坚持用药一个月,手就完全恢复了,当中不许动粗。不能干粗活,不许去打劫,就这样,那我先走了,再见。” 她可不敢在这里长久逗留,否则回去还不会被程独给扒了。 “好。”杨小雄本来还想说什么,却终于给忍住,目送月白白下山。 他其实想说,他从此与山贼的名号划开,他做山贼只是为了钱,而如今才知道再有钱也挽回不了爱人的心。 他还想说,认识你,是他这辈子的运气。 他更想说的是,山上种的月季全部是一个稀有品种,是白色月季花。开花的时候满山一片纯真的白。 他还想说一句永远说不出口的话…… 月白白了却了心中的一件事情,另外一件事又找上了她。原来再过一日便是叶老太太的生辰,但是程独因为有事过不来,于是一大早便带着礼物将月白白送了过去。 原以为国师奶奶的生辰宴会很隆重,后来才得知不过是普通的家宴。宴席上除了叶家婆孙,就只有夜牙,月白白以及叶家的几个近亲亲戚。今日的叶老太太不似平常那般打扮得光鲜亮丽,而是穿着黑色的绸缎,颈项处带上了一个银色弯月亮粗链,带着繁杂的发髻和头饰,整个人显得很是严肃。 宴会开始前,有舞女们上来跳上一段驱鬼舞,然后面具舞。房中的各处挂满了闪动月亮。月白白就不明白了,原本好好的生辰会不该是喜气洋洋的么,为何如此配合着如此阴气森森的音律与舞蹈。看得她浑身直抖。 直至宴会结束,一大群人依然是严肃兮兮的,月白白就不由纳闷,后来偷偷问了叶临才知晓,原来生辰的那天阴气最重,是需要驱魔的,而对待这些驱魔仪式,全体的人都不准玩笑。 傍晚时分,散了宴会,叶老太太便留派人过去告诉程独,说月白白留下来陪她这个寿星住一晚。月白白心中本是不愿,却不好反驳。 没有想到今夜叶老太太并没有与她讲一些声色舞姿,而是与她交代了一些事情。 “月白白,我年龄一年比一年老,再过几年也就入土了。我们叶家受了诅咒,单代相传的男子因为失眠症,都活不过二十五岁,而体虚的弱女子也容易沾上阴气。” 月白白一听,只觉得惊悚,或许说是不可思议。 “叶临跟我说过,与你未来的女儿已经订下亲事。” 月白白噤声。 “而你蒙受我们祖先的庇佑,生下的女儿会健康强壮,到时候希望能够助叶临早日摆脱这夜不能寐的难处,摆脱这个短命的诅咒。” 叶老太太将一个香囊放到月白白的手中,“或许你的心里会不乐意,不愿意让你的女儿受苦,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答应我。这个香囊,等你女儿一出生的时候就给她带上,能保她一路平安。” “我……”月白白正想推辞。 叶老太太的声音很沉稳,如同钟声,“不要拒绝我,请相信叶临,相信叶家,有这个能力保护好她。” 月白白突然有些憎恨起那些古书籍来,原来天下不会掉馅饼。就因为那几本古书籍,将她未出生的女儿给绕了进来,不是她相信不相信叶临的问题,只是…… “罢了,以后的事儿,我相信叶临会处理得更好。月白白,你帮我一个忙,现在你将这个拿去交给夜牙,然后让他到我这里一趟。” “哦。”月白白本来就不想再继续刚才的那个压抑的问题,如今有机会逃离,她是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她看了看让转交的不过就是一团红色的棉花,她不理解叶老太太为什么会让她将这个转交给他,却还是出去了,当她敲开夜牙的门之后,夜牙温柔的眸子闪过片刻的惊喜,“白白,有事儿吗?” “叶老太太让我交这个给你,让后让你过去一趟……”月白白将手中的红团递了上去。 月白白的话还没有说完,夜牙的神色剧变,全身不自在地抖动起来,然后一把将月白白推开,跑了出去,在院子中狂奔着吼叫着,声音十分凄惨。月白白被推摔在地上,从不明所以到恐慌。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她瞧见夜牙在院子的竹林中掰了一根竹子下来,然后就用这根竹棍进行毁灭性的动作,他疯狂地跑着,疯狂地毁坏周围的建筑物与植物,她看到院中的石桌因为他手中的竹子而四分五裂。他的眼神冷酷而迷乱,月白白挣扎着要跑的时候,夜牙突然握着竹棍上追上了她……他扯住她的衣服,将她转了过来。 月白白以为他要对她动手,不由尖叫了一声。 夜牙的手劲儿很大,月白白无论如何挣脱不开,用空出的手用力打他,抓他。却突然听到夜牙低低的呢喃声,“娘,不要离开孩儿,娘,不要走,娘……” 月白白恢复了一丝理智,动作缓慢下来。夜牙一手死死抓着她,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里抽泣起来。 月白白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刚才夜牙突然狂性大发,有着毁灭世界的冲动,然后又拉着她叫娘,如同可怜的孩儿。这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叶临所说的隐疾? 月白白见他不再发疯,也就站在那里不动,任凭他拉着她的手。等他哭够了之后,将他拉了起来。 夜牙依然拉着月白白叫娘,并不让她走。月白白不由来地愤怒,挥手给了他一嘴巴子,“夜牙,你清醒点,我不是你娘,我是月白白。” 夜牙伸出手来轻抚着月白白的耳朵,月白白赶忙退缩,“你干嘛?” 夜牙一个激灵,从自己的噩梦中走了出来,声音低沉,“白白……” 他乘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一把搂入了怀中,“白白,我娘去了……” 月白白想挣扎却被抱得更紧。 “对不起,吓着你了。” 月白白无语。 “谢谢你让我走出梦境,月白白,谢谢你。”夜牙真诚地说道。 第五十章 所谓告白和咬痕 “夜,夜牙?你现在是清醒着的吧。”月白白不敢动,因为惊吓,双腿有些虚软,呼吸显得有些急促,却不敢用力去呼吸。 “那年我才五岁,我娘在我的面前自杀,无论多少的棉花都无法替她止血,我那个时候很害怕,可是周围没有一个人,一个人也没有。我看到棉花因为鲜血而饱胀着,我眼睁睁地看着汩汩鲜血从我娘的身体内流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一直在喊她不要走,她却笑着跟我说解脱了。她说有的人活着就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像活着,而她活着就是为了快点死去,她说这一刻等了好久……而我却至今不知道原因。” 月白白不由伸手像安慰孩子那样拍打着他的背部,声音很低,如同母亲安抚儿子那般,“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白白,你知道么,你跟我我娘一样,左耳的下方都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月白白听了猛地一愣,似乎有那么一颗,不过很小,连她自己都几乎忽略。她想起夜牙碰到她之后的种种,他说他不喜欢女子的靠近,唯独待她却不一样,难道是痣的缘故?“我娘曾经对我说,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痣,但是长在不一样的地方,为了能够让爱她的人好辨认。” “我……” “我讨厌红色,讨厌那种如红似火的红色,与死亡的颜色一样,所以我会不顾一切地去毁灭。比如波妲,她就没有错,错就错在她喜欢红色,所以只会让我更加厌恶她,我不喜欢女子,不与人成婚,因为我不愿意有一天身着大红色的喜袍浸身在红色气氛中。甚至被我撞上的婚礼也会被我毁去。我们夜氏一族与叶氏家族差不多,人丁稀少,我因不喜被逼婚便离开故乡。我喜欢中土,那里是我母亲曾经活过的地方,她说她人生快乐的时光都在那里。” 月白白听得心惊。 “所有的人在我发病的时候都会躲得我远远的,从小我便是被歧视的人,虽然他们尊重我的身份,但是他们背地里说我是疯子,没有人在我发作的时候能够这么近距离地帮助我。” “其实我……” 他的声音越发温柔下来,“白白,我不相信缘分,但是我们之间的缘分真的一直牵扯着,所以,可不可以……” “不可以。”月白白警觉起来,连话都不让他说下去,她突然有点明白叶老太太为什么要她来送了红棉花了,望着周遭一片狼藉的残痕,她不由苦笑,“夜牙,不要将自己一直沉醉在过去,沉醉在虚幻中,红色不是死亡,不要排斥它。今天若是帮到你,我很开心,你一定要振作。我要走了。” “不想让你走。”夜牙加注在她身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死死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按,“我一直希望有一天你会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可是我不得不放你走,因为你不爱我,我也勉强不了你爱我……” “夜牙,快点放手。” “我真的好舍不得放啊,我喜欢你,月白白,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啊……”夜牙的声音低低地,带了几分呢喃,月色下的眼睛显得更加朦胧。 这句深刻的表白让月白白在那一瞬间完全乱了方寸,就在这一怔忡之间,夜牙的唇便要落下,月白白偏头过去,夜牙的唇落到了她的脸颊上。当他的唇触上她的细腻柔软的肌肤之后,一股滚烫之火从心底冉冉升起,可是他瞥见了她那厌恶的神色,眼眸一黯,他的唇离开她的脸,声音轻柔,“白白,为什么不喜欢我,他待你不好。” 月白白赶忙反驳,“才不是你见到的那样子,其实在你们见不到的地方他待我好,而我也已经将自己全力托付。夜牙,喜欢我也可以,朋友那样喜欢。”月白白皱着眉头,忍着怒气缓缓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挺起来自然轻柔,“我知道你在我身上找寻你娘的感觉,但是,但是这很虚幻,请你分清楚。” “好。”夜牙轻笑一声,放开月白白,“如你所愿。” 月白白转身就要走,却突然听到夜牙在呼唤她的名字,如同在呼唤他的心头宝,“白白。” “嗯?”月白白停住了脚步,自然反应地转过身去,夜牙一步跨了上去,乘其不备,张口狠狠地在月白白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甚至咬出了血印子。 月白白大呼了一声,用力推开夜牙,无意间瞥到他唇边淡淡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她无意识地咒骂了一声,捂着脸跑了。 她才刚跑了几步,就碰上了行色匆匆的叶临,叶临找到了月白白之后松了一口气,“没有出什么事儿吧?我奶奶今天晚上没事找事跟我念旧起来,我想一定是让你去干什么去了,赶忙跑出来找你。” 月白白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有些郁闷道,“没有什么事儿,就是,就是看到夜牙狂吼了一顿,是不是那个啥隐疾啊?” 叶临惊了一下,赶忙问道,“你给他见血啦?有没有伤着?” “那倒是没有。不过诶,他怪怪的……” “我去看看,可能我家房子又要被拆了。” “没事儿了,就毁了些石凳石桌,揭了几片瓦,后来拉着我喊娘,被我打醒了。” “哦,那就好。”叶临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你还真的打得下手,我替我奶奶像你道歉,这种事情太过于危险,如果我提早知道,我定然不会让你过去。” “如果我事先知道我也不过去,老太太太狠了。” “不过如果你真的能打醒他也是件好事,因为每次他发疯之后,元气大伤,好些天下不了床的。”叶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奶奶是否给了你什么东西?” “有啊,她给了一个红色的香囊,还有那团红色棉花。”因为红色棉花已经丢掉,月白白便将香囊拿出来给叶临看,叶临看了之后会心一笑,“以后记得给你女儿带上,保平安的。其实奶奶不会伤害你,那团棉花下过咒的,他伤不了你。” “屁……”月白白终究没有说,其实他咬过她,那个伤,不叫做伤么? “这么晚了,不要去睡觉么?” “我要回去,哼……我就是要回去。” “好啊,我们去大门口等,程独很快就来。” “真哒?”月白白觉得意外,更多的是惊喜,她的双眼在月光下显得很亮,“他怎么会来?” “感谢我吧,我说你想他,让他来接你回去。”叶临双手交叉迭在脑后,一脸狡黠的模样。 月白白不说话,脸上显现淡淡的红晕,也不去辩解,只是不疾不徐地往大门口走去。原来思念,是时时刻刻地想念。 叶临在她的身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果然,当月白白来到了大门的时候,程独正朝她走来,见了月白白便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问,“想我了?” “没有,小临子乱说的。” 程独将手腕伸了出去,“你看,相思结紧了。” 月白白将头仰起,“天上的月亮好大啊……” 一回去,月白白就说要睡觉,背着程独换上了一件高领的新睡衣,程独看了一眼,白色的绵软料子,袖口和领口处都文上了精美的绣花,他瞥了一眼,带着丝不解,“你不是说很喜欢那套白色的棉布睡衣么,不穿晚上睡不着,今天怎么换了。” 月白白嘻嘻哈哈开始插科打诨,开始往程独身上粘,“你看都快冬天了嘛,会冷的?多穿点,要不要我也给你找件高领子的?” 程独只觉得月白白今晚特不正常,笑得特假,摸了摸她的脑袋,“有我在,你还怕冷?要不我们做点发热的东西?” “今天不方便……哈哈,我困,很困诶。”月白白小脸红红地往床上爬去,心中暗自舒了口气,幸好,幸好,能遮几天就遮几天。 程独话是那么说,可是睡觉的时候还是小心地将她搂在怀里,怕她着凉。 “月白白,你喜欢哪里,喜欢将哪里当作家?” 毕竟已经是深秋,月白白到了晚上手脚会有点凉,她环抱住他结实的背,将自己的双手贴在他温暖的脊背上,双脚缠在他的腿上,调整好姿势,满足地叹了口气,“有你的地方……其实还都能将就啦,不过人都是喜欢自己的故乡,那里有我们成长的痕迹,有我们相识的亲朋好友,是吧。” “我没有……” 月白白听到这一句,急忙反驳,“有的有的,谁说没有,你就是在那里遇上的我,那里娶的我,那里欺负的我,唉,为啥第一次你对我那么凶啊,我害怕。” “因为看到你很讨厌!” 月白白微囧之后就开始纠结这个问题。奈何程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让她快点睡觉。 月白白本是准备等程独走了之后再起床穿衣的,奈何今日早上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程独还躺在她的身边。月白白对上他那双淡墨色的眸子,又开始发愣了。 “月白白。”程独唤她,将她唤过神来。 “嗯?” “这是怎么回事?”月白白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程独的手指就在她脖颈口轻轻抚摸,有轻微的疼痛,因为他在抚摸在个伤口。 “我……摔的。” “是么?”程独微微皱眉。 月白白见他皱眉,浑身一颤,“不,不是,被狗咬的……” 程独的眉头舒展开一点,“哦?我怎么不记得叶府有狗啊?” “刚养的,是条疯狗,昨晚突然发疯,然后不小心,呃……就这样子。”月白白一边撒谎,一边在心中默念,夜牙,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是情不得已啊。 程独突然将头挪了过去,在月白白脖子上另外一个方向也狠狠地咬了一口,月白白呼痛。 “记得,以后不要去招惹疯狗,下次再让我发现有疯狗的痕迹,我就去阉了那疯狗,记得了?嗯?” “嗯嗯,记得了,以后再也不去招惹了。”月白白狠狠地点头,然后见到程独从床头摸出一个小瓶子,然后掏出里面淡绿色药膏,香气弥漫,往月白白的脖子上抹,抹之前还问了句,“想保存哪个痕迹?” “能两个都不要么?……那个,保留你这个……” 程独笑了笑,在两个痕迹上都抹上了药膏,“不想保存就大声说,说错了我也不会打你。” 月白白是属于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见程独似乎没有追究此事,小性子又上来了,“哼,你敢打我,我就找其它的男人去。” “你找好了,找一个我阉一个,找两个我阉一双。” “噗……”月白白捂脸笑喷。 “月白白安分点,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回去,然后让你在家里安心养胎。”他的眼神弥漫着笑意与宠溺,月白白一抽,抱着脑袋在床上打滚,“我还没有。” “快有了。” “会疼。” “我们一起疼的,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程独拽着她起来,在她唇边轻轻一吻。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月白白无聊地坐在院子中,时不时地替在手帕上绣上几针。深秋挽着金黄色的裙裾转身,季节即将进入冬至。寒风将熟枯的树叶一把把地吹散下来,落在院子当中。天气似乎又冷了些,萧条了些,月白白并没有外界的天气情况而感到心情变化,反而觉得心情很好,看着手中的半成品,不由微笑,上面是一只大灰狼与白兔,虽然针法很差劲,却觉得比几年前那只乌龟绣得好多了。 突然一个人影从围墙处飞了进来,似乎有些站不稳,摔在地上。他又重新站了起来,走起路来,脚步却十分踉跄,月白白忙看过去,居然是许久未见着的风四,只见他那身白色的衣服有大半边染上了鲜血。脸色因为失血而异常惨白,唇色发紫,当他看到了月白白之后,站在原地,缓缓地朝她微微一个露笑,不带一点浮躁,宁静而致远。随即撑不住,整个人倒向一边。 月白白何曾见识过这种场面,当场就吓住动也动不了,手中的东西全都抖了掉在地上。 “风四,风四……”月白白忙跑上前去,声音带着哭腔,“你不要死啊,风四,你怎么了……” 风四见到月白白担忧他的样子,不由莞尔道,“大嫂,不要慌张,我没事,找给地方给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去找刘叔。” “好,我马上去。”月白白拔腿就跑。 风四望着那逐渐缩小的背影,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他喜欢她的吧,所以才赶回来见她一面,可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吧,因为她很笨,她被大哥护在羽翼之下,什么都不知道。 四下静寂,唯有风猎猎而过,卷起残花无数,如同破碎的记忆,即要飘向沧海,阳光熠熠,落在风四失了血色的面容上,忽明忽暗,令他看上去愈发不真切,风吹起衣袂,风四微微侧首,脸上仍有浅浅的笑纹,似在回忆何种美好,叶,一片片地凋零在他的掌心、身上、颊边…… 脚步声由远及近……只是,他再也听不见…… 第五十一章 所谓换心 当月白白带着刘叔回来的时候,风四躺过的地方除了覆盖了一层枯叶,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刚才那满身是血的人只是她的一个幻觉。月白白身体僵硬,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将那个地方的落叶拢到一旁,以手触地,一丝血迹也无。 “风四,风四……”月白白轻唤了几声,却不见踪影,她不死心地将院中的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查了一遍,却根本没有风四的踪影。她心惊,派了所有的人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整个下午都没有什么心思,只是一次一次地周转在附近,一次一次地失落,整个心也沉了下去,脸上血色全无。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派人去寻程独回来,而自己则跑到了叶府,碰上正好要外出的叶临,她喘着气拽着他胳膊,“叶临,叶临,快想办法寻找风四,他……他……”突然掉泪,说不出话来。 叶临满安慰着她,“别急,别急,慢慢说……” “他,他满身是血,然后躺到地上,现在不见了,你有没有办法算卦……快,快……” “好。”叶临拉着她往房中跑去,门也来不及关,在桌台上摆上卦,右手的三个指缝里夹着三枚铜币。低低地念了些什么,然后将手中的三枚铜币丢了出去,铜币在桌面上不停地旋转着,迟迟不肯停下,月白白胆战心惊地看着桌面上的三枚铜币,呼吸开始平静下来,随即她问了一句,“到底是怎么卦象啊?”当她抬起头对上叶临的时候,发现他的眼中含泪。 “他死了。”他幽幽地说道,眼中的泪不期然地落下来,“他的心跳停止了跳动。” 眼中一涩,她抖动着身子,唇色发白,“不会的,不会的……叶临,有起死回生的法术吗?” “巫术只是一种神秘的东西,却不是万能,掌握好它,只是一种武器,掌握不好它,它只是一种骗人的东西。”叶临敛下眸子,眼中满是悲痛,人却开始镇定下来,对于死亡他接触过太多了。 月白白坐在地上靠着那桌面开始哭泣,在记忆中,风四存在的画面并不多,他给她的印象也不算太好,风流多情。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爱捉弄他,可是不知道何时起她早已经他当作朋友,甚至是一个知己,他会告诉他程独的喜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碰着她总会有点小心翼翼不再嬉皮笑脸,只是带着淡淡愁色与舒心的笑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白白发觉自己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用力眨着朦胧的双眼看清了程独担忧的眼神,“程独,风四死了……呜呜……” “我不会让他死的。” “可是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了。” “他的心脏是被人戳烂了……”后面半句话他没有说,也不会说,可是,他还是坚持着最后一口气回来,只为了见你一面,他说他很想你。 月白白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泣不成声,“不会这样子的……” “乖,不要哭,我带你回去。”程独轻吐了一口气,将她抱在怀里,他的脸色此刻也异常疲惫。 刚才他见过风四一面,一种撕扯般的痛楚在心底蔓延开来,俊美的脸上刹那笼罩上了炽热的狂怒,那个嬉皮笑脸的少年没有一点生气躺在那里,白色的衣袍满是红色的鲜血,揭开他的衣襟,心脏处伤痕累累,其中有一个特别大的洞口还在不住地流血。 程独的双手紧握着,指关节发白,这个任务太过于危险,这个结局或许都不会感到意外,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悔疚之情,随即脸上变得过分的扭曲与狰狞,连毒六与寻五见了浑身也发抖起来。 但是很快地所有的表情如流水般一淌而过,他淡淡道,“毒六,无论如何我给救活他,一定救活他,无论什么办法。” “程少……”毒六正在止血,刚想说话,又听得程独又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亲手去将邪双的心脏摘下来。”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程独变身为成毒,一脸被火烧过的丑陋脸庞,半张精致的面具,一身黑得邪恶的豪华羽绒衣,双脚略微浮肿,脚上黑色布靴。 邪双,堪称龟灵国第一武士。有着不可抵抗的能量,有用不完的精力。喜欢穿黑色的革甲和软甲而非普通的钢铁甲胄,手握一柄龟灵国的圣物月影刀。他平日里站在国君的右侧,一头乌黑的头发冷冷地散落下来,遮住半边的脸,从不言语,冷静淡漠。杀起人的时候更是残酷绝情。程独见过几次,本来也毫无瓜葛,如今他伤了他的风四,这笔账无论如何都要给讨回来。 程独光明正大地以中土邪教首领的身份入了龟灵国的皇宫,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挡他的道路,当他见了国君的时候也不下跪,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布满寒星,望向邪双,声音沙哑粗糙,不带任何感情,“你想如何个死法?” 邪双听过这名面目丑陋的男子成毒,是中土邪教的首领,却一直供给龟灵国将武器粮草,是国君安排在中土的心腹,如今见了他之后,首先的震撼就是,天下居然会有如此丑陋的男子,撇去丑陋来说,他浑身上下张扬着冰冷的愤怒,但这种愤怒十分骇人,杀气凛冽。邪双拔出月影刀指,眼中带了警惕。 程独往前走了几步,邪双的刀迎了上去,眼见就要碰上的时候,程独凭空消失了,邪双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场面,也晓得自己碰上了一个难对付的主儿。 国君一直坐在他的宝座上,伸手端起一片的茶水小抿了一口,静观其变。其它的侍卫也拔刀出来,蓄待而发。 正当邪双准备回头的时候,一端利器已经从他的背部刺入,刺痛让他他低头,看到爪形利器从他的左凶前伸了出来,在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心脏已经被挖走…… 原来生死只在一瞬间。 程独瞬间将挖来的心脏放入自带的冰袋中,声音冷冷地响起,“无论是谁,无论什么原因,伤及了我的人,只有死罪一条。” 隐身术被他用的很好,让人误以为他有瞬间的移动大法。国君的脸色一变,邪双是自己培养了十年培养出来的近身侍卫,他的武功早已经登峰造极,与程独也拼不出个上下来,本想看次好戏,未曾想到邪双这么轻易被剿杀,即使再淡定,也有一丝懊恼与心痛的状态外泄。 侍卫们一见邪双被杀,又瞧见国君一动不动,就以为国君被吓住了,也不再等待命令,全体围攻,奈何程独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急着要走,身形一个膨胀,变得有平常的数十倍,因为真气护体,刀剑不入,随意便将这些侍卫踹飞。 不过片刻,此处已经是一片狼藉,血腥弥漫,尸体满地,除了那高高在上的国君。 程独略施轻功快速离开。 他将心脏交给毒六,“马上换心。” 毒六刑七两人都精通于医术,而毒六的医术更为高明,因为能够配置天下奇毒,与药理相配得天衣无缝。而更重要的是,他对于接骨接筋更有心得,如今对于换心一事虽然从未有过经验,却也带上了三分把握。 程独忙完风四的事儿之后,便忙赶去叶府,月白白和叶临两个就坐在地上,一个一脸呆愣,一个哭得凄惨,他将她搂抱着回去,只是好生哄着。 他不敢保证风四一定能活下去,所以不敢给她承诺。 月白白这些天精神有些委靡不振,程独也不再出去,在家里哄她,更甚者将院子里快要“出关”的女人全部给赶了出去。 月白白不解,“国君那儿,怎么交代?” “不必交代。”程独搂着她,静静地看着她,反抗不过一个迟一个早而已。他,程独,从来就不愿意做人的傀儡。以前他还愿意维持表面上的这层虚伪的“叔侄”关系,如今这些对于他来讲,都是空无的东西。 他在院中将月白白拿绣了一半的“大灰狼与小白兔”拿来哄月白白,“这个绣的真好看,你应该继续绣下去。”他只想找个消遣的方法让她将注意力转移。 而她也乖乖做了,她知道他比她更伤心更难过,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三天,程独等着漫长,索性在第四天传来消息,换心很成功,若是在十二个时辰内能够醒来,他便能继续活下去。当月白白闻得此消息之后,喜极而泣,“程独,我要去拜月。” “好。” 那天晚上,月白白让叶临根据这个国际的习俗,替她安排了一场甚为严肃的拜月仪式,叶临选好风水地,摆好香案,点烛焚香。月白白一身素色长裙,跪在香案前的个软垫子上,上香祭酒后,然后虔诚地祭拜。她默念着,谢谢你,让风四活了回来。谢谢你,让程独留下一个这个好的朋友。 又过了一日,程独带月白白去探望风四,去的时候风四刚睁眼。 月白白见他醒来又惊又喜,“风四,你真的醒了。” 风四见了月白白,有一瞬间的怔忡,接着慢慢浮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唇因为长时间没有补水而干裂,“大嫂,谢谢你来看我,能帮我倒杯水么?” 月白白哦了一声,倒了杯水,就要扶起他的时候,程独大步走了过来,接过月白白手中的水,“我来。”风四的眼睛又转到了程独的脸上,眼中浮现古怪的神色。月白白就站在床边,风四喝水的时候,眼睛直直地望着她,月白白看他似乎康复了一些,咧着嘴笑。 当风四的眼神再次触及程独的时候,将眼睛闭了起来,轻咳起来,“大哥,我想休息了,让毒六来照顾我。” “嗯。”程独沉了脸,带着月白白离开,风四的双眼在他们转身的一刻又睁来开来,眼中皆是冰冷的寒气。 风流少年风四,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他从小便是一名孤儿,幼年才刚懂事便被程独带在身边,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觉得程独有多么了不起。程独比他年长一些,总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后来才知道他不说话是因为他根本不会说话,平常言简意赅,只会简单地讲吃饭,睡觉,杀人,而且都是用命令的口气。 程独的身边还有另外几名相似的少年,名字很简单,不过是些简易的数字,而姓的话就代表了他们以后从事的“行业”,他们也是寡言之人。年幼的风四还是比较具有盲目性与崇拜性的,因为他发现程独是最厉害的一个,所以就在他的身边打转,念叨着一大堆的废话。 他取名为风,是因为程独的评价,没有定性。 事实上证明,风四的确没有多少定性,成年之后更是风流成性,流传于花丛之间。全国各地开着各式各样的风氏妓院,风氏客栈。 关于他的风流也是有起源的,当年十三岁的时候情窦初开,在大街上碰上一名他喜欢的少女,便上去求爱了。十四岁时候的风四不会打扮,穿着的不过是很普通的粗布衣,那个时候邪教教主还不是程独,程独让他低调点,不许他乱出风头。更甚者风四的脸部还没有长成,身体很矮,又因为好吃双颊很胖,那双桃花眼也因为肥胖像是猪皮眼,五官也分辨不出来。 那少女年约十六,正是芳华年龄,见到自己被一胖小子求爱,当场嚎啕大哭起来,说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大街上一番人讲这件事情看在眼里,对风四不由冷嘲热讽起来,风四气结,却不敢公然闹事,便闷闷不乐地回去了。那天晚上他跑了回去,拿了一镜子照了照自己,又看了看程独,然后喃喃自语,“大哥,为何我与你相差这么大。” “你早餐吃得是我的十倍,中餐吃得是我的十倍,晚餐吃得也是我的十倍,你一天五顿,我一天三顿。”程独正在埋头制定下一步的计划,头也不抬淡淡道。 “大哥,你那胃是因为跟着蛇变小了么?”风四懊恼地眯起了眼睛,一时忘记了这是程独的禁忌,突然反应过来,却不敢去看程独生气的脸,朝他点头哈腰,道歉了几下跑走了。自从那日起,风四练武的时候不再偷懒,吃饭的时候吃成程独的两倍就放下了筷子,偶尔饿得受不了了才会拿一块糖放口中嚼嚼。刑七年龄最小,而且身体长得很瘦小,因此手头上有很多大家给他的零食,他总是喜欢在风四节食的时候在他的旁边啃,风四对他教训了几次,刑七总是不听,终于有一次风四发飙了,跑到他房间去抢走了他所有的零食,不顾刑七到他房中哭喊将他踢了出去,“让你炫耀。” 风四面对着这一大堆的零食,想了大半天,对自己念叨了几句,“风四,你想要女人,还是要零食?” 想通之后,所有的零食被他扔到臭水沟去了。 过了一年之后,不知道是以为动多了,还是吃少了,风四长高了,身形也变得修长,当他发现自己与程独长得差不多高的时候,又去照了照镜子,镜中的少年哪里还是原先那个矮胖小孩,五官异常精致,那双猪皮眼不知道何时变成了桃花眼,熠熠发光,鼻子高挺拔尖,唇色红润,轻笑起来带了几分妖娆。 风四又再次将自己与程独比对,良久之后道,“大哥,我发现,我笑的时候比你俊。” 那天风四到街上按自己独特的眼光买了很多服饰,回去的时候又替自己修剪了头发,让刘海更加飘逸。他的衣服也不再素气兮兮的,反而穿着很是招摇,除了大红色,他什么颜色都穿过,而且穿得很有味道,所谓大雅大俗就是这个道理。 男儿总会长大,只是他的长大是从外表开始。程独其实挺见不惯风四穿得不三不四的,不过他也懒得管这些,只要他定期完成他派下的任务就行。 一段时间之后,风四的名号在城中流传开来,传言就是一名俊男人从天而降,穿得衣服很有品位。 风四一时之间也是城中的香饽饽,所有的未婚女人在他出来的时候喜欢跟着他跑。奈何香饽饽也不会永远是香饽饽,掉到了臭水沟里的香饽饽就沦落到不被人待见。 有一日,风四照样走在大街上招摇,不期然地碰上了一年前被她求爱过的女子,便上前礼貌地问道,“姑娘可曾记得我?” 那名女子一愣,她不可能将此人与一年前的那矮胖小子联系在一起,她摇头说,“我没有见过。”因为期间风四朝她抛了一个媚眼,此女话说得结结巴巴,脸色也红了一些。 “姑娘可太没有良心了,在下可是思念你思念得紧啊……”风四自小会甜言蜜语,一双桃花眼又将此女子迷得七荤八素的。 他开始编造谎言,“姑娘可曾记过去年,在下捡到过你的手帕?” 此女子当然不记得有这样的事情,可是风四却不紧不慢款款道来。 风四也是有耐心之人,认定了此女子就开始展开强烈的追求攻势,此女子在第三天之后便落入风四的魔爪,交心了。 第五天之后,交身了。 第七日之后,交了一辈子。 第十日之后,却,被抛弃了。 因为此女子的到处哭诉,从此风四从一俊美公子哥沦落为忘恩负义的臭男人。而风四对这些所谓的名声一点也不在乎,别人说别人的,他继续做他的。即使他拥有这么一个破名声,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依然有一大批。尝过女人的滋味之后,对女人一下子感兴趣起来,从骗到床上到抛弃似乎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在短时间他玩得不亦说乎。 时间长了,就感觉到了甩女人是一件就比较麻烦的事情,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即使他有的是办法周旋,也开始烦躁起来。索性不在找那些爱慕虚荣的良家妇女,反而是将程独给他的产业全都变成了他喜爱的花花酒场。 风四不是不思进取的人,他在女人金钱利益中权衡得当,改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含糊,风花雪月时候,甜言蜜语,骗技手段也不可缺少。不知道是从那天起,他还是厌倦了,也不再长时间地处于一地,反而喜欢到处漂泊走动,偶尔碰上对口的女子倒是能相处一段时间,也不会再为了抛弃而结合,期间也交了几个红颜知己,沿途中也开发一些商机,打听些消息,顺便将程独交代的任务也给办了。 第五十二章 所谓绝不变心 当程独带着月白白出去之后,程独杵在那儿,久久没有动弹。月白白上前推了推他,“程独,怎么了?” “我太心急了,有点小瞧了这件事。” 屋外的风刮得有些大,吹在身上有点冷,程独将月白白揽到自己的怀里。 “嗯?”月白白不解,仰头看他。 程独略微沉吟,“短时间内,风四不可信。”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交代了一句,“我们去叶府一趟。” 月白白听得程独再次对他隐瞒真相有些小小的委屈,却也明了程独是为了她好,便乖乖配合。 一到叶府程独将月白白支开,让她去陪叶老太太,自己找了叶临。原本叶临晓得风四重获新生,喜不自禁,如今听完程独的话之后,脸色一变,略想之后,便道,“传说中是有这么一种巫术,临死前将自己的怨念下在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器官上。” “嗯?”程独略微皱眉。 “心脏不过是一个器官,无法控制他的意识,但是这股怨念会使得他偶尔会做出控制不了自己的事。这种咒术是一种禁咒,施法者一生只能施这么一个巫术,也就是说若要施此法,必须舍弃其它所有的巫学,因此灵力很强,甚至说是灵魂附身。不过这种禁术我也只听过,从来没有看过。到底有怎么样的一个程度我无法预料。” “有破解方法么?” “为了风四大哥,我尽量试试。”叶临想了想又道,“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言之过早,我明儿就去看他。还有国君这些日子脸色不大好,他对于邪双的死耿耿于怀。他花在他身上的心血不会比你身上少。他动不了你,但是可能拿月白白下手,最近多关注着她点。” “毒六……”程独走后,毒六替风四端来了水喂给他喝,风四将水喝完之后,捂着胸口,紧皱着眉,“毒六,我胸口不舒服。” “刚开始几天会不舒服的,忍耐一段时间。”毒六让他躺下,替他盖上被子。 “毒六,这颗心是谁的,好像很恨大哥,我刚才看到大哥一眼,居然想杀了他。还有,我突然很想当着大哥的面,将月白白搂入怀中,毒六,你说我怎么办?”风四将脸转回去朝里,“这个也是正常现象吗?” “这是邪双的心脏。程少杀了他,亲手摘了他的心脏。” 风四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他有些痛苦的紧抓着自己的胸口,“毒六,你喂一颗毒药给我,若是我使用内力,就让我筋断而亡。邪双这个人我周旋了很久了,我一直想探入他内部消息却无法得知消息。他的实力比起我们外部看到的要厉害得多,他这个人太冷,冷到我认为他被下过咒,我有些怕。”这是风四第一次在毒六的面前说这个“怕”字,“若是叛变程少,我不如就那么死去。” 毒六本来不想答应,在风四的软磨硬泡下,便连夜做了一颗药丸给他,“这个药丸会短暂时间内失去内力,期间你不要去强行内力,若是发功太多,一直被压抑着,对身体的损伤很大。况且你的心才刚换上,不要做太大的动作。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换一次心,所以,风四无论这颗心是谁的,都好好待他,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要抱着死亡的想法,我们除了为程少献身,绝对不能自行了断。” 这一晚,月白白与程独回去之后,月白白一声不吭,程独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怎么了?” 月白白嘟着嘴,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有。”程独点头。 “真坦白,哼。”月白白哼了一声,更不理睬他了。 “月白白,以后就躲在我的身后,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天榻下来还有我撑着。”程独一字一句缓缓说道,然后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现在的风四不是以前的风四,他的心脏恨我,所以你不能对他完全信任。不过风四是我的伙伴,我不会弃他而不顾的。” 月白白知道真相了,也就不再纠结了。虽然还在为风四担心,可是她还是相信一切都有解决的法子。 他终究不会告诉她,即使风四恨他,也不会待她不好,他的记忆中总是有她的。躺在床上的风四,脸色苍白,唇色酱紫,却依然朝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个微笑里,笑眼中再也没有任何的掩饰,显得太过于直接,赤裸裸地满是爱意,那样的眼神让他颇为恼火。 次日当叶临见了风四之后,只觉得他与以往无差异,不过细看之下,发觉他的眼神不同,偶尔会闪出一丝阴冷,也让明白了风四的身上的确存在着邪双的怨念。不过简单地聊了几句,无意间聊到月白白的身上,风四则直白道,“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我很想见她。” 叶临一愣,脱口而出,“你见她做什么?” “因为想见,想看到她温暖的笑容。”风四抿唇笑了笑,“小临子,现在的我很矛盾,可能你也能清楚我发生了什么。一方面我想控制自己,一方面,却连掩饰都不想,我心中的欲望都已经被激发出来了怎么办?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邪双是个欲望很强烈的人,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所以他才能在这么多的人当中被国君挑中,只至成为国君的右翼。” “他有喜欢过女人吗?” “根据我观察,他是一个冷淡绝情的人,从来不感情用事,传说当初国君为了测试他的忠诚让他杀了养他十五年的奶娘,他杀了。” “那你说,我会变成他那个思想,运用他的模式吗?” “很、难、说。” 风四低笑起来,脸色古怪,随即又恢复如常。连一向与风四亲近的叶临此刻都觉得心里毛毛的,“风四,我替你做场法事看看。虽然不知道效果,或许还会适得其反,但是请你一定要记得,你叫做风四。” “我叫风四,我记得。我风四绝不变心” “那就好。” 风四突然口风一转,“叶临,能不能让嫂子来,偷偷地来就好,我真的很想见她一面,或许见了她,我能够确定这颗心是我的。” 叶临的脸上略显为难之色,随即点了点头,“好吧。” 当然叶临还没有那个胆子偷偷地将月白白给拐出来,本来最近程独看月白白就看得紧,根本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于是叶临就直接向程独坦诚,让他“出借”一下月白白。 “不可能。”程独想也不想直接拒绝,看到叶临脸上失望的神色,程独又道,“叶临,你比普通的孩子多了很多的阅历,但是对于感情你未必了解那么深刻。风四是我的伙伴,为他身涉险境,我眉头不会皱一下,但是月白白不行,她不是他的谁,她只是我夫人。” 叶临皱眉,“对于这场法事,我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风四身上的那层怨念很深,我偷偷地试过一个比较强劲的咒语,却于事无补。” “你一个精通巫术的巫师还需要我给你想法子么,你试试幻影术……”程独说完之后,脸色也不大好看,幻影术里的女人还是他夫人,只不过一个是真人,一个是幻觉而已。 叶临笑了笑,“这倒是个好办法。” 今晚正是月缺之夜,空旷的大院前,叶临穿上一身黄色的辟邪服装,在香案上供上铜钱大米大肉等祭品,烧上香,点上蜡烛。 风四的身上多披上了几件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正襟危坐在一边的软垫子上。寻五毒六一左一右站在他的两侧。叶临还特地在风四的旁边放了一个小碗,碗中放着一大块红烧肉。 虽然程独不答应月白白前来,却最后经不起月白白的磨,带着她隐匿在院中的一棵大树上中。 一切手续办妥后,叶临开始施法,口中喃喃有词,手中的舞剑,一次又一次在黄色的符纸上画着不一样的图形。奈何风四坐在那里无一丝反映,脸色一片的迷茫。不远处跑来一只白色的小狗,朝着风四跑来。 在风四的眼中就是这么一个场景:月白白梳着少女头,带着灿烂的微笑,大步大步地朝他跑来。风四的眼睛突然就睁得很大,当月白白靠近的时候,他也站了起来,却见到月白白低头将碗中的红烧肉拿了起来往口中塞,还朝着风四感激地笑。 风四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将她抱在怀里,“月白白,真的是你吗?” 程独的脸阴沉了下去,月白白轻声问他,带着点惊悚状,“那狗叫做月白白?!” “闭嘴,不要吵。” 风四将“月白白”紧紧地搂在怀里,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月白白,你终于来看我了,真的,真的……”他想阻止自己,但是那股欲念很深,让他无法将她放开。 “月白白”的声音很是闷,“呜呜,我要吃肉,我要吃肉肉……” “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想吃多少肉都可以。” “肉肉……” 风四将“月白白”拉开一点,就要亲上她的时候,“月白白”口中的肉掉到了地上,然后“月白白”开始狂叫起来,“我的肉,我的肉……” “月白白”挣扎着要去捡地上的肉,却被风四死死抱住,“月白白……” “他的狗也太倔强了……”月白白听到风四叫月白白特没有感觉,就感觉他在叫一狗,程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他将月白白的嘴巴捂住,“不许给我吵。” 寻五与毒六看着这个情况都是莫名其妙。 “你不是我的月白白……”风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月白白”用力推开。 就在这一瞬间,叶临手中的三枚贴着符咒的铜币从手中飞出,印在风四的身上。 第五十三章 所谓战争与谣言 那只小白狗叼着肉离去。 风四突然全身一怔,随即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他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里,肩部有轻微地耸动。叶临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状况,跑上前一看,却发现风四好像在哭,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场景啊。不过叶临并不打算半途而废,乘着此刻,将手中所有的符咒都往他身上贴。风四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身上有怨灵或是邪念在,此符咒贴身之后被附者绝对会狂性大发一下,而此刻风四的反应实在太过于反常了,只是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到了很久之后,叶临不见得有什么效果出来,也不见得风四有什么发作。联合着寻五毒六,将风四的脸掰了出来,他脸上全然是悲哀的情绪,面颊上有些湿润。叶临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风大哥,你怎么啦?” 风四的声音显得有一丝疲惫,“小临子,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暂时就这样也好。跟大哥说对不起。” “呃……”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的不解,程独见到此场景,略微皱了皱眉头,带着月白白回家了。 而从这日起的风四,将自己关在房间中,异常沉默。不出门,也不愿意见人。本来还有寻五与毒六轮流看着他,后来风四主动将自己用链子将自己锁了起来,朝他们笑笑,“你们事情吃紧,都自己忙自己做的事去。我已经没有什么事儿了,不用管我,若是不相信我,我就一直呆在这个房间里不出来。” 原本那颗一直排斥着的心脏在静默的沉淀中也认了自己的另外一个主人。有了毒六的调理,风四的身体恢复的很快。 对于那场法事,月白白后来是有了自己的结论的。不过她也算是大智若愚的人,该傻的地方就傻点,既然程独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件事,她不要知道就好了,她可不想见到他沉郁的脸色。 最近两个人时刻黏砸一起,像连体婴似的。而且他缠她得也缠得特别紧。 “为什么你最近都不出去?”月白白再一次被按在床上的时候,脸色红红地瞪着程独,看着他那双含着笑意带着欲望的双眼不由别过了视线。 “留在家里陪你不好吗?”程独轻笑,扯去了她衣服。 “呜……不好……”月白白低叹一声,眼眸上带了一层水雾,“不过你让我多睡会儿我就会说好。” “那以后白天让你睡会儿。” “晚上呢?” “继续……” “不要这样子呀……”月白白开始反抗,胡乱地挥舞着双手,程独握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身下,“我要防止到了春天的时候你还没有怀上,所以我们现在加把劲儿,乖。”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如今程独若是一段时间不理月白白,月白白绝对会倒贴。若是程独缠她紧了,她就会逃,两人相处中总有个主动有个被动才是好。 这段时间月白白隐约感觉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因为被程独天天按在家里,对外面的事情都不甚了解。有的时候她看不懂程独,隐隐约约,犹如雾中看花,十分迷惑。 当然她更不清楚一场两国之间的战争已经在硝烟弥漫中展开。 龟灵国国君本来就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野心又大。设计将前一任国君从位置上拉下,并且用他的手腕让所有的人拥戴他,乖乖闭嘴,一个君王能够做到这么一步,的确是需要花尽半生的心血。在他为成为这国君之前,就已经开始在中土培养他的人手与间谍,希望有朝一日,他的人马能为他出生入死,替他提供最好的情报,让他更好地在中土扎根,然后抢夺走中土的整座江山。他在中土花最少心血却收获最成功的程独也一直做得很好,一直在将中土的军火粮草搬运过来,并且累积了无可估量的财富。 他知道程独这样的人不会为了这些莫须有的情谊乖乖地一直替他做事,因此便用了一个叔侄的名义,并给了一个王爷的封号给他,就是要他成为皇室一族,永远回不了中土,永远留在这里替他做事。 没有想到程独早留了一手,经常用成毒的名义与中土隐居的宋羽凰“勾结”,做一笔又一笔的交易。宋羽凰本来就是中土皇上物色中的乘龙快婿,他出身高贵,精通兵法,聪明而且深藏不露,皇上便下旨将自己最小的宝贝公主嫁给他。而宋羽凰则突然断了腿,言明自己双腿残疾不想拖累公主而要退婚,皇上却并没有因此而嫌弃他,反而是催他早日与公主完婚。 宋羽凰本来就是一名淡泊名利之人,对世人羡慕的婚姻,官品都不甚感兴趣。他向往的追求的不过是风轻云淡的生活,隐居于竹林深处,吟诗作画,煮茶品茗。不过处在这种位置,越是轻巧的愿望,便也越是奢侈。 皇上答应若是他能够通过其他的方面提供一些军火,以及新型武器,便可能能够答应去了这场婚事。因此宋羽凰想方设法与邪教“勾结”上并不困难。宋羽凰不看重等级之差,在他看来,谁能与他有利益交换,谁就有利用价值,并不以天下人的眼光看事。 而这次在生意上,还多了一丝政治上的阴谋。程独让宋羽凰出高价买了他一个秘密,那就是中土皇宫中潜伏了一批探子。其实程独不怎么牵扯上政治上的问题,只从从常日里看出一些蛛丝马迹而已,因此对于实质上哪一匹是探子也不甚清楚,但是宋羽凰容易进宫,聪明人总有方法查处明细。 后来探子的确被查出,竟然是皇上的身边人,还有枕边人。皇上当场大怒,后来又查出一些重要消息的泄露也来自这里。于是将这一批探子的人头挂在城门上,又在边疆处找了一个借口,发动了这场战争。 中土的实力本来就比龟灵国要强大的多,只是施行怀柔政策,突然派兵大战,惹得龟灵国境内也是一片混乱。两国之间的战争国君也策划了好多年,这次却不是被自己挑起,按照自己的轨迹走,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捅出了这次的篓子,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程独,但是在短暂时间内找不到什么法子去撂倒他,给他这个身份自己没有多少利用到,反而被他从中捡了些便宜。 身边少了个邪双,禁军上的管制就乱了套,短暂的时间内又找不到符合的人。他等于同一时间少了左手右臂。想召程独入宫,他一个生病就给挡了回来,国君甚怒,而邪教里的那些人都在中土,一时召集不了。 整个龟灵国人心惶惶。 第一战开战之时,却被告知边疆军粮不够,士兵已经多日没有吃饱过饭。国君怒罢,将负责军粮一事的粮草官全部处置,奈何发现龟灵国本来就是生产小国,而此刻又不是丰收旺季,又没有其他国家的赞助,军事方面十分紧张。 于是国君亲自上场鼓舞士气,但是有士气没有体力,第一战小实验战不过是双方互讨下实力,自然是落败。 第二战的时候,中土不知道拿出了什么武器,这是一种杀伤力极大的炮火。一轰炮火出来,便能将一方土地化为灰烬,尸骨无存。开战的前一天,中土这边特地军事演习,那响声惊天动地。龟灵国的军队本来就已经对粮草事情耿耿于怀,本来以为的那些奇巧淫具如今成了威力极大的炮火,只觉得这次大战将会大亡。 此时不知道谁又将国库空亏的假消息放出来,因此这场战事没有真正开战便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中土抓了几个重要的将领,并让龟灵国割了几座城池。 但是毕竟战争没有真正打响,龟灵国内部混乱却也没有到了亡国时刻,但是人们怨声载道。在这种情况下,又突然有谣言传出,前一任国君的魂魄出来喊冤,说如今的国君当初用毒药害死了他,设下连环计谋,与外国私通,人心相当之险恶。又传闻这场灾难的起源是因为国君对月亮的大大不敬,月亮替天行道来了。更有传闻前任国君的儿子还没有死,这国君之位不该由如今的国君继续担任。 谣言这个东西,总是以讹传讹,越传越难听,到了最后人们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卸到国君的身上。本来原先国君上台前是实行愚民政策,说自己是月亮之子,让人们不要提及皇室上的舆论,否则会遭到报应。如今人们发现说了这么多,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舆论越传越厉害。当然国君进行过打压,让侍卫们出来当众杀了几个人,在城门上示威,一时之间舆论声小了点,随即反抗加大。 第五十四章 所谓蘑菇炖豆腐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转眼便已经是初冬。冬天的太阳显得有些苍白无力,照在身上也有点发寒。树叶凋零,显得有些萧条。即使是温暖的龟灵国,此刻也已经让人感受到了冷意。月白白体质怕冷,程独替她特制了一件白色的裘皮服,给她套在身上取暖,月白白只觉得又轻便又好看又取暖,穿着十分舒服。她这人懒着懒着就懒惯了,天天窝在房里不愿意出去,呆在房间里看书,这些书是程独来的时候就给准备好的,月白白起先一直不知道,这段时间无聊得紧,程独便给她拿出来了,书不是很多,却都是月白白没有翻阅过的,月白白心中兴奋,便开始在房中翻书研究,就如同她未嫁之前那样,平日里除了吃,睡觉,就是看书。 这段时间程独也不再如前段时间那样缠着她,却也不频繁出去,每当她想见他的时候,转身就能碰上他的视线。 一日程独外出,月白白突发奇想,要跟著书中的某个简易食谱做些美味的食物给程独吃。也不知道程独喜欢吃什么,记忆中他好像除了不吃糖醋的,其它的东西都会吃一点。月白白想着便放下了书,来到了厨房。这座王爷府中出去采购的有专门一批人,因此府中的下人未曾进出过王爷府,虽然对于外面的战争略有所闻,却不甚了解,而且从来都是做分内事,其它的事情一概不多嘴。 现见月白白进了厨房,表面上不说什么,心中却带了几丝不满。他们只觉得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真是深藏不露,将王爷迷得七荤八素,并且将国君赏赐的女人都给赶走,这种女人才是真正的狐狸精。 月白白面对着这几缕不善的目光不由堆起笑容,“王爷想吃我做的菜,所以……我来借一下厨房。” 厨房里的几个丫头以前收了那美女们的行贿,哼了一声便道,“月姑娘仔细点儿,若是不小心切到哪儿,烫到哪儿,我们可不好跟王爷交代。” 月白白也自然听出她们语气中的轻讽,突然觉得心中十分不爽,扬了扬眉,“哦,那是不是我要故意切个小伤口,然后告诉王爷是你做的?” 那丫头不语,月白白继续道,笑得更加可爱了,“其实嘛,我也没有那么笨,无缘无故地弄伤自己有多疼,但是栽赃嫁祸这事儿我做起来就轻松多啦,反正嘛,王爷喜欢的人是我,我说什么他都会听的。” “那请月姑娘好好使用这个厨房,我们还有其它的事,就先行一步了。” 月白白看着一下子清静下来的厨房,觉得有些难受,也有些失落。这里的下人似乎都很看不惯这个“霸着王爷的普通女子”,总认为她使用了什么魅惑妖术,平日里与程独在一起还好,他们还给她好脸色看,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夫人。若是程独不在,他们会用很嘲讽的语气称她为月姑娘。碰到的时候也假装看不见,端上来的食谱也很是普通,月白白本来就不是挑食之人,有什么吃什么不跟他们计较,他们见她好欺负,也就更得寸进尺了。 月白白嘟嘴,她怎么就那么不讨下人们的欢心呢,以前在自个儿家的时候,她还是正牌小姐呢,下人们巴结的只有上面的六个姐姐,她就一小透明。月白白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白裘衣放到一边,挽手开始找素材。 找了大半天之后才发现,鸡鸭鱼肉以及龙虾鲍翅是什么都有,她看着却无从下手,水里游动的鱼,被管在笼中的鸡……她又不乐意找那些看低她的丫头与厨子,幸好还有肉可以用,否则只有素菜吃起来也太过于平淡。她又翻了翻带进来的食谱,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简单的菜色,蘑菇炖豆腐。月白白根据菜谱上说的将豆腐切成小方块,下清水锅内加料酒,用旺火煮一下捞出控干。又将鲜蘑菇和青笋切成小片;将葱、姜拍破。大勺加鲜汤、盐、葱、姜、鲜蘑菇和青笋,然后放豆腐,用大火烧开,接着改用小火炖,放味素,淋香油出勺…… 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何时做过羹汤,菜谱说起来是很简易,做起来其实很难。这生火一事她可是做得很是辛苦,好几次将自己呛得气喘不已,做完整道菜之后,整个脸已经跟只花猫似的了。 不过虽然是一个很简单的菜色,因为火候控制得不好,出锅的豆腐都已经碎掉,月白白小心地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行,虽然外形很难看。 接着又开始红烧肉。才刚切了一半的肉,就有厨子跑进来,一脸的慌张地看着她,“夫人,夫人,您这么能自己亲自动手呢,这些小的来做就行。” “耶?” 又一丫头进来,“夫人您,您先擦擦脸,这些我们来做就好。” 然后本来就在厨房里做事的全部人一下子都涌了进来,准备接手月白白手中的活,月白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吼一声,“不准动。” 所有的人一下子懵了,接着便看到月白白拿了另外一个盖子将自己刚做完的蘑菇炖豆腐给盖住,一脸严肃道,“不准偷吃,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她们一听就着急了,“夫人,不是,不是,我们不会偷吃的,让我们来帮你吧。” “哼,才不要,不要你们好心,我要亲手做给王爷吃。” “夫人,您的脸好脏,我替你擦擦。”一丫头拿出了手帕准备擦月白白的脸,月白白用手挡开,“别动,我手里还拿着刀呢。” “夫人,王爷,王爷回来了,您快走吧,我们,我们会被处罚的……” “哦……”月白白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切肉,一下子厨房中安静下来,突然不知道谁叫了一声,“着火了……” 月白白的手一个不稳,下手的时候不由切到了自己的手,转身又看到自己的白裘皮不知道何时已经烧焦了。 “夫人,您流血了……” 一时之间厨房中有些混乱,直到程独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才停止了里面的吵闹,“怎么回事?” 全部的人错愕,一时之间有些呆愣,月白白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件白色的裘皮,左手缠着条手绢,上面有星星点点的红。 程独一步踏了进来,凛冽的眼神在几个下人之间徘徊了一遍,她们胆子都快吓破了,双腿抖得异常厉害,程独收回眼光,抬起月白白的手,“疼么?” 月白白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程独要带她离开的时候,月白白微微挣扎,在程独恼怒的眼光中,小心地指了指那盘被盖子盖着的蘑菇炖豆腐,“那个我做的。” “端到房中来。”程独朝一名丫头道,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披在月白白的身上,裹了裹带着她回房。 丫头将那蘑菇炖豆腐摆在桌子上,就快速关上门跑了,走的时候心中七上八下,只怕月白白告上她们一状。 “怎么弄的?”程独将月白白手中的手绢扯开,看着那条皮肉都翻卷出来的伤口,小心地替她上药。 “嘶——”月白白咧嘴轻叫,“疼……” 程独故意压重了下上药的棉签,“让你到处乱跑。” 月白白撅了撅嘴,终是没有说话,眼眶儿还是红红的,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程独小心地将纱布缠上她的手指,缠完之后见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拉过她的手亲了亲,“等下就不疼了。” 见她还是不说话,不由伸手探了探她的脸颊,幸好没有湿,叹了口气,“没有哭就好,都不是小孩了。” “哼。”月白白哼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桌子旁边,掀开了蘑菇炖豆腐的盖子,拿过一旁的勺子勺了一口汤就往自己的嘴里送,从头到尾看都没有看过程独一眼。 程独的眼中的冰雪瞬间融化了开来,她亲手替他做汤羹,如此,他还责怪她什么呢。他揽过一旁的一条毛巾。几步走了上去,坐在她的旁边,细心地将她脸色的灰尘擦去,“跟只花猫似的。”擦完之后,将毛巾放到一旁,用手握住她的,带着她的手将一块蘑菇送入自己的口中,有点烫,嚼了几口,味道很普通,却觉得是从来未有过的鲜美,他慢慢地嚼着,口中溢出的是满满的幸福,他说,“味道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月白白心中有一丝窃喜,却依然保持一脸郁闷的表情。 “嗯,为我做的吧。”程独又送了一口豆腐入口,软滑细腻。 “你想多了。”月白白继续冷哼。 “我从你眼中看到,你就是那么说的。”程独的唇角淡淡地抿起了深刻的笑容,俊美的脸上少了冰冷,因为一丝生动的浅笑而显得熠熠生辉。 月白白脸色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脸色却不由滚烫起来。 “月白白,再过一个月,我就带你回家,到时候你可以随时做羹汤给我吃,我在你的身边打下手。”程独小心翼翼地揉着她的发丝,拿过另外一个勺子勺了一口送入月白白的口中,“期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都不要害怕,当中这些事情有我想做的,有我不想做的,但是我都要去面对。” 月白白将汤含着,缓缓流入喉咙,歪着脑袋看他,如今的他看着她的样子是那么执着与真挚,淡墨色的眼眸中全是她,月白白不由将自己微微贴向他,很煞风景道,“我的裘皮被烧了……没得穿了……” “不过是件裘皮而已,先穿我这件,明天再去给你特制一件。不过现在可以不穿了,被子也是刚换的,很保暖……” 第五十五章 所谓瓶中人的皇位 大白天的居然拉她上床,太扯了吧……泪,但是月白白却没有反抗的权利,长久时间中拉扯,她已经成了那个被压榨的主儿。 好吧,他是按照她的要求减少了次数,可是“质量”高了…… 次日程独给月白白重新带了一件白色的裘皮,月白白穿在身上,轻便暖和,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了一个道理,穿上了名贵的裘皮便不想再脱下来,摊上了这样的男人她也不会想再放开。想起以往的种种,她叹了一口气,恨也罢,怨也罢,他如今待她好,她便要。 如今她觉得奇怪的是,府中的下人在经过一夜之后对她开始毕恭毕敬起来,一口一个王妃,一下子弄得月白白有些郁闷起来,她才不要这种礼遇。连她饭少吃一点也会诚惶诚恐起来,甚至时时刻刻地跟在她的身边,怕她出什么事情。月白白不由问道,“你们干什么?我又没有去告状。”昨天她们惶恐的眼神她可都看在眼里。 几名跟着她的丫头全部跪了下来,“谢谢王妃不计前嫌,原谅奴婢。奴婢,奴婢从今个儿必定好好服侍王妃,陪伴左右。” “不用不用。”月白白赶忙摆手。 “王爷有令,等他回来,若是夫人腹中胎儿不保,定然让我们全部去陪葬。” 月白白吸了一口冷气,程独……不是变相地想要她们死么,自己哪里来的胎儿,月白白不敢看她们的脸色,跑回了房,等他回来,好好跟他说说,其实这样子很好,她一点也不委屈,她也不要因为她的委屈触及其它人的生命安危。 总是躲在房里,虽然能避开她们,月白白却觉得挺无聊,乘着晚上就出来逛逛。如今的她多了一份闲情逸致,也不再排斥那些以前父母苦逼她要学的书画,偶尔对着程独的字帖临摹几个字,只是写得太难看,夜间就会带着这些纸张去后院里挖个坑,将这些纸埋进土里。今天她去埋纸的时候却不小心挖出一个小瓶子,月白白好奇便带回了房中,点上蜡烛用手绢细细擦干净,才发现是一个无色琉璃做的小瓶子。她只觉得稀奇,靠近烛火还会折射出五光十色的漂亮光芒。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将近段时间翻阅的书打开,找出一页,上面画着一个瓶子与手中的瓶子无异,那页的标题叫做,瓶中人。 再过了几日之后,一个让月白白转不过弯来的消息传入她的耳中。她的程独,突然成了前一任国君的遗留下来的皇子。在她还没有完全将这个消息接受的时候,又听到风四逃脱还当了国君身边的右翼,如今性格与死去的邪双无异,她还恍惚听到,程独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要摞到国君登上皇位。 月白白脸色发白,软倒在地上。她什么都不相信,她只想他回来,她只想听他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天,他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是。月白白两日未眠,精神紧崩,心扑通扑通地跳,跳得很紧张。她想出去,却得知程独一早下令,不准她外出,而且还有暗卫保护着她的安危。 到了第三天,月白白终于是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觉之后梦中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只觉得悲伤,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声将自己给吵醒醒了,她摸了摸脸颊,满脸是泪。 还没有等她从自己的梦境中的悲伤回过神来,便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点嘲讽,“真可怜哟,哭得这么伤心,程独追权夺势去了,不要你了。” 月白白浑身一颤,擦了擦眼睛,乘着外面微弱的月光才看清了此人的面目,停止了哭泣,紧绷着神经道,“国君?你怎么进来的?” “这宅子我送的,里面有多少道暗道可没有人比我明白。”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我可小瞧了程独那小子,不过他也小瞧了我,月白白,你说,皇位和女人,他会选择哪一个?” 月白白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我。” 不是她太过于自信,而是她想在外人面前保留一份气势。她往床角里缩了缩,手却开始在床头小心摸索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尖锐的利器,摸索了很久却只找到了一个小瓶子。 “不要太骄傲,你想想程独多日没有回来了,你如今年轻旺盛之时,将我拉下台自己当上了国君,还会要你这个糟糠之妻?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再巴结巴结中土,权利大了,他要什么女人没有?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的心是冷的,你不过是她一时消遣的玩物。” “哦……”月白白脸色淡淡。 “如果你帮我,或许我会放程独一条生路,他无处可去,还会来找你的。” 如果他们的相遇不是月白白一手策划的,月白白定然会听信眼前之人的话。以前的那个程独没有心,他会忍得下心去伤害自己的骨肉,如今的程独的血已经被她捂热了,他会买稀奇的玩意儿来讨好她,他会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哄她,他知道她怕冷,便会给她制定裘皮,夜晚睡觉的时候会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将她的双腿用绒布包起来捂暖。他还跟她说过,生死与共,祸福同归。 外人看他们看得并不清楚,就像夜牙说的,他待她不好。月白白此刻并不想解释,她留了个小心眼,歪着头道,“国君大人,你何须我帮,风四不是去帮你了吗?” 她很在意这个问题。 “哼,一时大意,被骗了。”国君冷笑。 月白白突然心情大好,随即又道,“你也说了,我不过是程独消遣的玩物罢了,他断然不会为了我放弃皇位,你现在找我做什么?抓了我威胁他?威胁也是威胁不了的。” “当然,你比不上皇位,并不代表你没有价值。如今乘着他对你还有点情意,我要好好利用才是……”他冷笑一声,上前就要将月白白擒住,月白白发现此人虽然年纪已经过了半百,伸手却十分矫健。月白白往旁边一躲,着急着就要下床,不过毕竟她是手无缚鸡之力者,没有跑几步便已经被国君抓住了手臂,他拖着她就往密道里走。此刻月白白才发现,原来在机关设在桌案的地下。 月白白虽然惊慌,发现自己手中还紧紧地抓住那个小瓶子,便也让自己镇定下来。 下面的密道很是复杂,月白白被拖着走,走得晕头转向,“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说程独看到很多男人要了你,他会如何?只要是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其它人侵犯,不管爱不爱总是会发狂的。”国君的声音越发冰冷,“或者让他眼睁睁看着你受刑?不要怕,我只折磨你两天,只要两天,等我那些被疏散走了的人集中起来,我就会重新登上那个位置,到时候我就放了你。” 月白白的双腿有些虚弱,脸色惨白一丝血色也无,她结结巴巴道,“你这个变态。” “哈哈哈哈,如果我不是变态,怎么会有程独这样的人出来。我从第一次见到他就看好了他,我看到他正在跟一只野兽斗猛,我喜欢这样的人,比野兽还凶猛的人。于是我就将他送入了我一手创办的邪教,本来不过让他当几次靶子,这样的靶子实在太好用了,不过因为他的兽性,他居然将所有的人全杀了。后来他一步步走上这个位置都是我默许的,因为他实在太省我心了,不过我还是小瞧了他,他的野心深藏不露啊。他的手段还真是无人可及。无论是金钱财富还是人脉他都抓得很牢。” 月白白不忍听那血腥,不忍听那黑暗,他很辛苦吧,为了能够更好地活着,从一开始他活得该有多卑微,“他一直感谢你。” 他勾起了一抹冷笑,密道中的烛火忽明忽暗,照着他半边的脸,显得分外诡异,“若是他知道我杀了他全家,他便不会感谢我了。” “你说什么?”月白白惊道。 “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这辈子你们是无缘再见了。”国君扯着月白白往前走,继续道,“我杀了他的一家。” “他,他真的是皇子?” “不过一个普通王爷的儿子罢了,一家一百十六口的人,我让人用了一百十六种杀人方法,他被拿去喂蛇,却没有想到他还活了下来……好端端地活了七年。” 接下去,国君再说什么,月白白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的相公的一家就是毁在这个人的手里,他一生走在歪路的边缘也是他。她的手颤抖起来,指甲陷入皮肉里,声音冰冷,她说,“国君大人,你放开我。” “月白白,不用怕,到时候若是你不想活了,我找个人将你杀了,给你一种最不痛苦的方法,死了之后什么负担都没有了。” “国君,我只想给你看一样东西,看了之后或许能更好对付程独。”月白白淡淡道。 “嗯?”国君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月白白握着那只瓶子的手有点抖,她稍微用了点力,单手将那瓶子的盖子给拔开,她举起手扬了扬手上的那个瓶子,说,“国君。” 国君一愣,“嗯?” “咕噜咕噜……”月白白对着他念了一大段的东西,脑门上出现了薄薄的汗珠。 “你说什么?” “我在对上天起诉你的罪恶。”月白白冷哼一声,又继续大声吼了一声,“国君!” “干嘛……”国君一脸莫名其妙,却看到灯火照应下月白白脸上呈现的诡异神色,随即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觉感觉自己的身体软化了下来,然后轻飘飘地飞进了月白白手中的那个小瓶子里。月白白感受到他施加在她手臂上的力气一点点消失,等到那股白色的雾气全部飘进了瓶中之后,便用盖子塞住。 月白白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小瓶子,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其实她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可是她还是做了。她好怕,怕得厉害,她听到他说得那些话,每个字都犹如一根刺刺在她的心中,让她浑身发颤。 周围的灯火在一瞬间突然熄灭掉,月白白的眼前一黑。她本来就是个路盲,而刚才左拐右拐着走着她根本就不记得清路,如今一点光亮都没有,她呆呆地坐在原地,好久之后,她大哭起来。 她月白白恐怕是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 刚才若不是国君将她激怒,她也不会这么冲动,在这种地方将他收到瓶子里啊。 “月白白,你使了什么妖术,快将我放出来?”瓶子中传来了国君狂怒的声音。 月白白本来就哭得带劲,突然听到国君的声音,本来一愣,后来知道他还好好地呆在瓶中,才觉得心情平稳了点,声音软软地恳求,“国君大人,你告诉我怎么出去好不好?这里好黑的。” “你做梦,我现在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快将我放出去?那样我便带你出去。” 月白白也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你做梦,哼,你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国君咆哮过后,也冷笑起来,“那你就坐这里等死吧。” “反正我不会放你出来的。”月白白知道国君这种人不会讲信用,所以就算是悍到底,她也不能放他出来。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瓶子,使劲摇晃。里面的国军完全丧失了平日里的礼仪,破口大骂起来,月白白摇得越发带劲,只将他摇晕了去。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开始小心地探索起来,与其坐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先找找出去的办法,或许期间还能想起什么咒语来,想到如此,月白白心情好了很多,抹了抹泪,开始小步往前走…… 第五十六章 所谓我爱你 感知光明的人无法理解盲人的辛苦,这一刻月白白尝试过黑暗,也深刻明白,在黑暗中摸索着实是太难了,虽然尽量让自己镇定,那种绝望的恐惧感在心中澎湃着还是无可避免的。国君在瓶中一直在劝解着月白白,他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月白白知道自己在这种场景下,再被他说下去,很容易被他突破心里的最后一层心里防线,因此用大拇指按住瓶盖,四指握住瓶身,上下用力摇晃起来,直到后来一片安静,她想,国君必定是被摇晕了。 她舒了一口气,沿着墙面缓缓地滑下,眼框中泛泪,“程独,你在哪里?” “程独,我怕黑……” “程独,你不要皇位好不好?” “程独,我想你……” 黑暗中的想念肆无忌惮,这种相思渗入到每一滴骨血里,此刻的感情奔流不息,月白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泪水打湿了眼睑。 程独在这场较量中能够成功的关键是,他巧妙地掌握了这个国家的兵权,而掌握兵权者就能颠覆整个王朝。本来程独在前段时间散播出来的谣言让国君的名声一落千丈,而自己是皇子这个假消息也被有模有样地传开,他在民间掺杂了很多迷信的手段,只为让人们信服。程独的手法做得得很好,更何况他富可敌国,运用手中的金钱做了很多深得民心的事情,很快地受到了人们的拥戴。 而风四自从换心之后,刚开始一段时间,因为邪双的怨念,心态非常不稳定。他感受得到邪双的灵魂十分孤僻,报复性很强。那次法事之后,风四深刻感受到了月白白对于他,遥不可及,他能得到的顶多只是一样“替代品”,或者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手中挣走却无能为力,同时还感受到的邪双杀了他奶娘之后还必须故作镇定的悲伤心情,便蹲在那哭泣起来。哭玩之后,心情越发失落,便将自己关进了房中,他风四不是软弱之人,短短的十天之内心理上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那种心理交战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心悸到疼痛,直至晕死过去。他同时也摸清了邪双原本的心意,将他的怨念全部压制出去。风四出现在国君的面前,将邪双的一点一滴讲解得十分清楚,一投足一挥剑与邪双都无差异。 国君当场大喜,以为邪双重生便将风四收为己用,奈何到了紧要关头,风四叛变,让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国君。只是这个老奸巨猾的国君被逼到寝宫中之后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程独与风四本就是存在着某种默契,之前见到风四投靠国君,不过微微皱眉。如今对付完国君之后,程独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与风四双手紧握。 风四朝程独优雅一笑,“大哥,我死也不会背叛你。” 程独说,“我明白。” 程独的机关能力乃国君亲手所授,但是论起其中的实力程独却是远比不上他,国君的机关做得天衣无缝,十分精致,一些严谨的机关甚至需要对某些符号密码。 如今知道国君进了密道,却找不到入口正想着法子的时候,手腕上的相思结一下一下扣紧着手腕,有些疼,他的心漏掉了一拍,他的月白白正在强烈地想他,他来不及带上笑意,就听到有人禀报月白白已经失踪。 程独当场眼眸一敛,带上一层冰寒,转头对风四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毒六也是精通机关之人,由他在这里把守与他在这里无异。 风四低垂着眸子,眼中一丝焦虑闪过,“是,大哥。” 程独一回到府里房中就开始念起了相思结的咒语。 呆在黑暗中哭泣的月白白自发地站了起来,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牵引着往前走,她突然感觉到了程独的存在,他似乎在召唤她。她抹了抹泪,跟着那股力量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停了下来。她莫名其妙地抬了抬自己头,周围依然漆黑一片。 程独感觉得月白白就在他的附近,却不知道怎么找她。根据暗卫所示,月白白没有出门过,因此还在房内,直觉上月白白如今在某个暗道里。 这段时间因为程独参政,叶临与他疏远了距离,不知道在哪里隐居着,即使派人去找,也寻不到下落。 月白白也同样有这种相同的直觉不由大叫起程独的名字,奈何厚墙隔声,谁也听不到谁的呼唤。程独将房中每一样东西都细细研究过,来找寻机关,几日没有回来,房中的机关多了许多。其中几个形同虚设的机关开启后,居然是爆火。其中一次程独因为没有防备,手背烧伤,可是他顾不得伤口继续寻找机关,然后一个个试验。最终在椅子底下找到一个机关,启动开关的暗号是将七块符号排成正确的顺序。程独只觉得有冷汗从头上冒了下来。 手腕上的相思结每紧缩一次,他的心就会加快一分。从来没有一刻像如今这么慌张过,若是他不在短时间之内破开这个暗符,她在下面就多一分危险。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脑中什么想法都有……他甚至想过,他们将要合葬在哪里……原来爱她早已成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啪嗒……轰……”一条密道出现在他的面前。 程独脸上一喜,拧下另外一个开关,密道中的灯火燃起,他赶忙要往里面钻去。月白白一直站在原地,见到灯火点燃,心下一喜,接着就看到一抹修长的影子从上面大步走下来,月白白满脸的泪痕,站在原地,直到程独上前大力将她抱住,月白白埋首在他胸前,低低哭诉,“程独,你还要不要我?为什么这么久才来……” 程独紧紧地揽过她的腰肢,此刻的她是那么的娇小无助,他抱着她的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的身子折断,鼻子轻嗅着熟悉的淡淡清香,“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来,乖,不要哭……不哭了……”他一下一下哄她,扶着她走了上去,然后俯首吻她的唇,轻咬慢啄,细细舔舐她的柔软,攫取她的甜美芳香,唇边溢出一丝呢喃,“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我的灵魂?” 程独他放开她,替她把脉,又细细查看她的身体,紧张道,“是不是他来找你了,有没有弄伤你,有没有喂毒给你,他人呢,还在下面?” “没有没有……”月白白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瓶子递了出来,“他在这个里面,他好坏,他说他杀了你全家……我一时气愤,就将他弄到这个瓶子里来了。” 程独接过那个琉璃瓶,纤巧的瓶子的确有个拇指大小的人,眼睛紧闭着,程独唇角带起一抹兴奋的笑容,他将月白白紧紧地搂在怀里,一边又一遍亲吻她,“月白白,你帮了我一个大忙。”随即他的眼睛带过一丝阴暗,“他还说了什么?” 其实月白白并不想那些事儿让他伤心,但是想想他毕竟有事情的知情权,便将与国君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知。 程独听罢,握着她的双手久久没有说话。 这一天晚上,他搂着她,身体上嵌合着他一次一次地亲吻她爱抚她,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月白白感觉到他的悲伤情绪就由着他,一直抱着他的背,后来被折腾得实在没有了力气,轻哼了两声,“程独,我累。” 程独身体微一僵,翻下身来,将月白白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月白白,我突然控制不了自己……” 月白白打了个呵欠,绕了一只手一只脚过去,将自己缠在他身上,紧紧地贴上去,“程独,我们还要在这里留多久?”她的手在他的光滑的脊背上,划着一个个的小圈圈,她不想说自己很想离开,既然她是他的人,那么就跟随着他吧,他留多久,她也呆多久。 “随时,若是你愿意,我们明天就走。若是你还想带什么回去,我们明天出去逛逛,你买些你喜欢的东西回去,可好?” “真哒?”月白白兴奋了,有些手舞足蹈起来表示兴奋。 激情后,身体中满是余悸,被她随意一勾勒随时都能爆发,程独将她的手抓了出来握在自己的手中把玩着,“不过我们要隐居一段日子,过普通的生活……” “啊?哦。”月白白稍微迟疑,然后重重点头,“可是,可是,你真的能放开这里吗?你……不要皇位?” “我要皇位做什么?”程独轻笑一声,“若不是国君逼得我太紧,我也不会动手让他下台……不过,这些你都不用了解,你只用知道,对我来说,除了你,其他的都不重要,是随时可以丢弃的东西。” 黑暗中月白白的脸上绽放大大的笑容,甚是傻气,却幸福,“原来我这么重要。” 程独摸着她的脸,“是不是很想我,嗯?” “没有,哈哈哈……”月白白干笑,挣扎着将自己的身体转了过去,背对着他,他离开了她好多天,见不到,摸不着,她怎么能不想他,她每一次想起来脑海中都是他的影子。 “对不起……”他想一切解释都是借口,还不如一句道歉来得管用,她是他的女人,一句道歉又何妨,随即他轻咬着她的耳朵,“月白白,我爱你……” 良久没有听到月白白的回声,正以为她睡着了,却听到她的窃喜的愉悦声,“我也爱你。” 第五十七章 所谓赐婚 程独果然说到做到,等到天明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回去的事儿了。虽然说能回家很开心,但是月白白也想再给程独一点时间,也给自己最后一点时间对这里进行怀念。 他们换上简单的布衣出门去了,敛去平日里的那分贵气,如今宛若千万对普通的夫妻一样。他牵着她的手,逛了一圈,他买她爱吃的双皮奶龟苓膏,还买了些简单易带的小布偶给她。月白白欣喜,满脸带笑,小心地将自己贴近他,心中悸动不已。这种久违了的快乐让她觉得自己翱翔在蓝天,游走在碧海。 整理东西的时候月白白几乎什么都没有带,却硬是要抱走那个大布娃娃。 程独不由逗她,微微皱眉道,“为什么带着这个,太大了。” 月白白见到程独有意不让她带,死死地抱着这个娃娃,可怜兮兮地看着程独,“我要带着它。” “为什么?” “因为它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月白白嘟着粉嫩的小嘴,然后看到程独会心的笑容,松了一口气,想起了什么又道,“程独,其实这里才是你的故乡,你真的要走吗?” 程独看出了她的忧虑,摸了摸她的头,“我生长在中土,那里才是故乡,不过这里对于这里的亲人,我们还是要祭拜一下的。” 月白白点头,带了蜡烛,香,冥币以及一些好酒好菜,跟着程独来到一座看起来修整干净的无字墓碑前,程独修长的手指轻抚扶着墓碑,低低道,“下辈子,如果有缘,你们还是我的亲人。” 他们进行了一些简单的祭拜之后,程独将月白白递给他的瓶子深深地埋在墓碑前,然后他紧握着她的手离开。 回乡的路途中,月白白才问程独,“那……现在龟灵国的国君是谁?你这样一走了之,龟灵国的人怎么办?” 月白白在程独的直视下,将头低下了下去,好吧,她自私。她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知道答案,可是她鸵鸟般什么都不想问,她在想,或许程独都忘记了,忘记了最好,她也不要提醒他,她怕他万一又要回去,又卷到那些宫斗当中,那种揪心的等待,她不要。 程独见她这副做错事的模样,也明白了她心中的小九九,心神一动,将她搂在怀中,轻声低语道,“我已经放出风声,风四才是真命天子,就让风四在这里做几年吧,养养性子也好,他们几个当中他除了风流,其它的资质都在他人之上,心思缜密,又因为有邪双的残留的记忆,管理龟灵国对他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 “啊?啊?啊?”月白白连续问了三个“啊”字,惹来程独的不满。 “你就将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放在那个位置,束缚他?” “他不是要女人吗,后宫佳丽三千,享之不尽,总会找到他爱的。”程独邪邪一笑,“若是他运气好,早日培养一个能够担任的君王,他便可以提早退下这个位置了。” 程独见月白白那一脸不赞同的样子不由带了几分恼怒,“你偷偷地瞒着我跑去看他,就因为这个,我也要留下他,懂么?” “哦。”月白白低低应了一声,“可是我和他……” “闭嘴,我不想听!”程独大力地捏她的脸,不让她继续把话说出来,“他虽是我的兄弟,我最好的伙伴,但是我不愿意他觊觎我的女人,他没有背叛过我,我也不会伤害他,但是这个是对他的惩罚。” 月白白一脸委屈,也不敢在多说,反正事已至此,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虽然这样对风四不公平,可是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决策,她不希望他要皇位,他不要,她想回家,他带她回家。那他不愿意她提起风四,不愿意她提其它的男子,她也不提吧。这样总公平了吧。 原来程独在知道国君已经构不成威胁之后,便以首领的身份发布他已经杀死国君的消息,邪教中的人各个是人精,马上便以程独马首是瞻。而程独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无论身处什么处境,都能将事情有条不紊地整理好。虽然宫中还有一些反抗的人,他用威胁,用金钱早已将事情摆平了得差不多了。 风四其实不愿意坐这个位置的,都说高处不胜寒,坐得位置越高,人越孤单。他在听到程独的安排之后,他没有反抗,好吧,这是他希望的,那么他就做吧。一次又一次的放手他都不彻底,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之后又带上了小心思,那么这一次就做得彻底一点,冷漠一点,用力一点。 可能是因为邪双的心脏,风四沉稳了好多,冷漠了些许。他开始打理国事,他开始从民间选拔了一批能人异士上来,协助他一起。其中夜牙就是他三顾茅庐请来的,夜牙的家世本来就是名门望族,仕途之家,风四一边用权势威胁,一边用友情贿赂,总之就是请他上来做丞相,封官那日,在夜牙完全没有准备下,赐予他一门婚事。 夜牙瞬间就像是被雷劈了的鸭子一样。他听着周围众人的道喜声,一向沉稳的他有的只是呆愣,有些不知所措,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好多想法,他不喜与风四程独为敌,更甚至如今也表明风四有这个管理能力,坐这个皇位也很适合,因此他也不会想办法去拆穿,当然也不一定找得到办法去拆穿。夜牙对上风四那双微笑的桃花眼,轻轻阖上了双眼,罢了,夜氏家族的元老已经开始在向他施压,要他马上完婚,如今风四的赐婚来得还真是及时。 他的心中是藏着一个女人,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感情有多少,可是不管如何,他出现得太迟了,以至于他的自信他的心意在她身上都磨尽了,她也无法明白他的心意。他本来以为他给她的咬痕能够带来一场暴风雨,事实证明,宁静得可怕。 夜牙从风四的眼中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其实他们属于同一个位置,谁也好不过谁。 风四的眼光不错,赐给夜牙的女人也出自于名门望族,她的身份足够匹配他。样貌漂亮大气,性格温婉大方。 夜府那一夜很热闹,风四亲自来做证婚人,看着夜牙拜堂成亲。 满眼的红,红得灿烂,红得耀眼,红得他心痛。她将他从红色的迷惑中拉出,他未来的红色却与她没有一丝瓜葛。 风四与夜牙喝到半夜,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夜牙脸色潮红,继续一杯一杯地往自己的口中倒酒,“你真狠,哈哈,但是,我还是谢谢你给了我解脱。” “不用谢,应该的。”风四淡淡地抿唇,“已是三更半夜了,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你也要珍惜春宵,哈哈,后宫佳丽三千,温香软玉抱满怀,更刺激,哈哈哈……” 他们都醉了,醉得很清醒。他们说胡话了,却句句真言。 朦胧的红色在冬日的夜晚显得有些冷,寒风吹拂过,有些伤感,有些麻木。 第五十八章 所谓游山玩水 程独并不想让自己如今的身份搅和进去,这段时间他用自己商人的身份做了太多的事情,而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回去引人关注。 他的女人懒懒散散的,爱睡又爱闲赋着,那他就乘着舆论时间带着她到处玩玩吧,再过些日子有了身孕,他定然不会带着她乱跑的。月白白很快就爱上了这种到处游玩的日子。 马车,豪宅,玩乐。 每一处有每一处的风景,每一处的特色。 程独会赋予她富裕的生活,无论身处何地,都有程独的私人豪宅,就像程独说的,即使他们过着隐居生活,她也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某日,月白白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她道,“你,你到底有多少的财富?” 程独想了想,“每天的进账我若都看一遍,即使一整天不吃不睡也只能看个三成左右……” 月白白张大了嘴,怪不得天天看到程独在书房里坐着,原来是在查账哪…… “那你看不完的账本呢?” “我只用看一些秘密交易,那些光明磊落的交易自由其它人去看。”程独让月白白坐在自己的腿上,搂着她的腰,看着她满脸震惊,不由轻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我能让你衣食无忧,甚至更多,只要你想要,就有。” 月白白红着脸,在他的怀里蹭,“我饿了……” 某人脸上几道黑线,真煞风景,程独摸了摸月白白的腰部,捏了捏,手又不安分地伸进她的兜衣往上移动,捏了捏某处,随即不动声色道,“白白,你胖了……” 月白白只觉得全身所有的血色都往脸上涌了上去,脸都不敢抬起来,含含糊糊道,“我觉得差不多……” “是差不多,不过触感好多了。”程独玩笑道,“以前摸起来挺铬手的……” 月白白怒了,从他身上爬起来转身就走,程独将她的手抓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乖,是该将身体养好,今天想去哪家吃?” 月白白真的很容易哄,一听到程独这话就微笑起来,“天满楼,我喜欢吃那里的花卷,嘻嘻……” “好,就去那儿。”程独拿过一旁挂着的白裘皮披在月白白的身上,伸出手将脖颈处的带子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出门的时候还关切问道,“冷不冷?” 月白白摇摇头。 毕竟已经是冬天了,外面的一片茫茫白雪,整个事件都陷在纯真的白色之中。今天是个好天气,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着,映射在雪上,折射出熠熠光芒。月白白穿着厚厚的棉鞋一步步地踩在柔软地雪上,整个人显得很是欢快。 程独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将她小心地拉着,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滑了过去。月白白乘其不备,捏了个雪球往程独的脸上扔。程独也不报复,冰雪从脸上落下之后,将脸一板,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月白白马上怕了,忙上前用手擦去他脸上的残渣,狗腿地摇晃着他的手,“不要生气嘛,以后不敢了,真的,真的不敢了……” 看到程独脸上稍缓,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低下头,小声道,“我该做的都做了……” 程独的脸上翘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将月白白的脸捧在手中,用很严肃的口气道,“不知道那样做是不够的吗?嗯?” 程独将月白白吻得晕头转向之后,捏了捏她带着羞意的粉色小脸,一脸若无其事,“走吧。” 月白白被程独拖着跟在他的身后,抬头望着他的修长的后背,脸上突然直泛笑意。 天满中最名贵的包厢里,月白白满意地咬下最后一口花卷,又喝了一点汤,趴在桌上,“我们先在这里睡一会儿再走好不?” 程独将她从桌子上拉了起来,“月白白,刚吃完饭,好歹跟我出去动几下,多走走,现在都这么懒了,以后就更懒了。” “你背我吧,背我好不好?”月白白想起了什么,将自己的头从手弯处抬了起来,眼睛亮亮的,满怀期望地盯着程独,她以为程独一定会同意的。 没有想到程独拒绝了,“你重得让我背不动,快给我去走动走动,否则以后就真的背不动你了。” 月白白开始耍赖,嘟着嘴,将自己的脸继续埋到臂弯处,“坏人,我不走了,哼。” 程独咳嗽了两声将她拖起来,吼了一声,“月白白,给我爬上来。” 月白白欢快地将自己爬到了程独的背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双腿夹在他的腰上,笑眯眯道,“程独,你真好。” 程独摇了摇头,“下次我教你武功好了,太懒了……” “不啦……有你在,我学什么武功啊,嘿嘿。” “月白白,那你晚上报答我好了,到时候我让你多动动。” 月白白忙着要往下爬,“程独,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哈哈,我现在多动动就好……” “迟了。” 程独带着月白白在当地的集市上逛逛,月白白看起来对什么东西都很感兴趣,可是想买的东西却并不多,有的时候程独看到她对着某一样小东西爱不释手,刚想掏钱,月白白就阻止了,“这东西看看就好,买了之后未必喜欢。” 所以说,月白白是一个很能替程独省钱的女人。 晚上回去之后,月白白就开始有些缩头缩脑了,她小心翼翼地躲着程独。 程独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好笑,手中握着一个小瓶子,朝月白白招了招手,“过来……” 月白白在他灼热的眼神下过去了,看到程独将那小瓶子的盖子打开,瞬间月白白就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在艳书的“陶冶”下,她的思想歪了。她用很不纯洁的眼神打量着程独,小声道,“那个,我们不需要这个的……” 程独很容易就看透月白白的想法,“哦?不需要?” “对啊,我们……我们普通的就好,这种东西还是丢了吧……”月白白结结巴巴,脸部又开始充血起来,要真是被用了那种东西,她还不死翘翘诶…… “你以为它是什么?”程独不动声色用指头沾了一点白色膏状的东西出来放到掌心。 “春……春……药……”月白白磕磕巴巴,脸都不敢抬了,还用手捂住了鼻子,传说,闻一下都会兽性大发的…… 程独终是大笑起来,月白白见此,小心翼翼问道,“不是吗?” 他摇了摇头,将月白白拉了过来,将手中的东西往她脸上涂,“笨蛋,好好保护你的脸,被寒风吹得干燥了好多。” 月白白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真相,抿着唇,脸埋得更低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有这种不纯洁的想法呢,她懊恼地想着。 程独又沾了点膏体往她的唇上细细地抹了起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时轻时重,月白白的心越跳越快…… 程独替她涂完之后又往自己的脸上涂抹了些,月白白呼吸这种好闻的味道,幸福地想道,原来他们两个人可以时时刻刻都制造暧昧呀…… 第五十九章 所谓怀孕 月白白体质偏寒,程独带着她在南方过完了整个冬天。虽然南方的天气暖和,程独还是不时地替她暖手暖脚。月白白是典型属于那种,对她好,她便会上脸。渐渐地发现程独不怎么发脾气,对她又体贴,便显得越发“骄纵”起来。不再像当初那样整天畏畏缩缩地,或者时时刻刻想着这么讨好他那张冰山脸,而是开始“指使”他。 月白白有个习惯,半夜偶会要起床喝水,以前想喝水都是小心翼翼地爬出来,或者忍着不喝,但是弄醒程独次数多了,而每次程独都会起床替她倒,她就显得越发随意了。 夜里睡到一半,她醒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蹭啊蹭,晃啊晃,小声哼哼,“程独,我渴……” 程独从睡梦中醒来闷哼一声,没有半丝不耐,起身将桌子上温在暖壶里的水倒上小半杯吹凉来端给她,看着她喝完再将杯子放到一旁的小案上,然后重新躺到床上将她搂在胸前。当然,程独也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主儿,偶尔来感觉了,就哄着她道,“白白,现在让我宠你可好?” 这话说得可真是含蓄啊,月白白闷哼,虽然经常性会反抗,但是到了最后还是乖乖地被他吃掉。 某一次做完之后,月白白趴在程独的胸前轻喘着,“程独?” “嗯?” “现在你是什么身份?” “你相公。” “呃……”月白白偏过头,在他下巴上咬一口,“我不是问这个?” “那你想问什么?”程独伸出手,绕在她身体上,将她往上提了提,让她趴着更舒服。 “就是……你会不会有危险,你那个身份……嗯……”月白白以前不问他这个问题是不敢问,也同时觉得他定然不会回答,如今觉得他们关系已经更上一层了,他该告诉她才对,程独的手在她的背上轻抚着,惹来月白白的轻颤。 “不累吗?” “你不回答吗?”月白白听到程独又似乎想转移话题,不由带上了点倔强。 “再做一次,就回答你,嗯?”尾音带着丝轻笑与诱惑,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吻上她花瓣般柔嫩的双唇,肆意地侵略勒索,汲取她的芳香,他温热的呼吸急促地喷在她的脸上,黑夜中月白白看不清程独的表情,却浮现出他一脸狡黠的模样,她懊恼,下次应该在他穿着衣服的时候问的。 他的吻开始移到她下巴,轻吮几下后,张口咬了几下,“月白白,这里咬着味道不错。” “嗯……”她含糊地哼了一声,双手绕在他的脊背上,暖呼呼的小手没有意识地乱摸着。她的身高不够,两人站在一处的时候,她踮脚倒是正好可以咬住他的下巴,有的时候有情趣了直接啃得那里都是口水。 “你现在必须要告诉我了……”月白白其实已经困极,却还是努力睁开着双眼,伸出双手揪住程独的双颊,“你不能不守承诺。” “好,我告诉你。”程独声音暗哑性感,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慢慢亲吻,“风四上台,根基必定不稳,我将大部分内部人手分派在风四身旁,一起治理那个国家。那里毕竟是我的另外一个故乡,我尽我所能让它存在下去。前段日子,有些事情处理太急,让宋羽凰抓了一点把柄,他这个人是敌非友,那我就暂且先隐了这股势力。总之不再受制于人,我说了算,该散的时候就散去。那些武器粮草的生意也没有必要做了,安分地做些光明正大的就够。不过即使什么都不做,所有的积蓄能够替你买下上千座城池,以后有你,有孩子在我身边……”他的唇落了下来,“我觉得很满足。” 月白白突然很想哭,她忍着落泪的冲动,“程独,你真好。” “我的身份就是程独,一个富裕的商人,其它的你不要,我也不要,可好?” “好。”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她只要程独的这句保证,她知道想这么直接退位不一定会那么容易,可是只要他给她这个保证,就够了。沉默了许久,不知道是过于兴奋还是如何,心中澎湃着,睡不着,又拉着程独念,“如果你没有碰上我,你这辈子会娶妻吗?” “不会。”程独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为啥啊?” “没有原因。” “你的人生活得真枯燥,唉,活了这么多年,连娶妻也不会,幸好碰上了我,哈哈哈,取了你的种子,否则你就一辈子的光棍。” “月白白,精力太多了?” “别,别……你不能老是影响我的注意力,你先听我说诶,你知道不,你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次抓了你头发么?” “……” “我觉得你长得好,整个大街上,只要你站在那里,我就看不见其它的人了,如果你刚开始性格好一点,我真的上去倒贴……” “……” “你说说诶,你后来为什么突然对我好啊,虽然你不说,可是我感觉出来你突然对我的改变……所以我才原谅你的……那个时候我最喜欢就是在三更半夜唤另外一个你出来的,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效……你说说看,是不是我的身上有什么特质吸引了你……” 程独突然觉得挺头疼的,本来他想将那件事情当做一辈子的秘密隐藏在心底的,可是她如此固执己见…… “月白白,还记得幸运星?” 月白白焉了一半……“金馒头……” “我许了愿望,我说让我记起一些事……” “原来能许两个愿望……”月白白又振奋了,又有些遗憾。 “我还说,让它永远失去其效用。” 程独说话的时候总是波澜不惊,淡淡地不泛起任何涟漪。 月白白过了半晌才开始反应过来,她先是呆若木鸡,随即反映剧烈,她直接从被子里爬了出来蹦在程独的身上,作要掐他的样子,“哇……你混蛋,你无耻,你还我幸运星来,你太可恶了,啊……我的幸运星,啊……” “月白白,你再给我动下试试,我扔你出去。”程独的声音不温不火,却带着一种威严,月白白良久没有听过这种语气,不由又怕怕地松了手,背着他哭了起来。 程独苦笑,早知道就不能一时冲动告诉她,随便编个理由让她听听逗她开心也好。他将她抓进被窝好生哄着,“你想实现什么愿望,嗯?” “走开,我不要你管,哼……” “我不管你谁管你?”程独揉着她的脑袋,“乖……” 月白白无论怎么哄都没有用,带着小别扭,后来程独怒了吼了一句,“我重要还是幸运星重要,嗯?如果你说幸运星重要,我马上将你丢出去。” “我……”月白白终究还是没有那个胆,弱弱道,“你。” “这才乖。”程独笑了将她抱在怀中。 这一夜月白白开始念叨,“为啥,为啥啊,我睡不着……” “把眼睛闭上。” 过了一个多时辰,月白白继续念叨,“为啥,为啥,我睡不着……” “把嘴巴闭上……” 继续过了一个时辰,月白白又开始念了,“为啥,为啥啊,天亮了……” “月白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月白白无语,“我错了。” “迟了。” “我不计较幸运星了好不好?”月白白也想通了,她还需要什么愿望呢,有这名爱她的男人在,她还需要什么呢?就算需要什么,比起来也不重要了呢。 “迟了!” 冬去春来,天气暖和,木棉花早早盛开,满枝红红火火的盛挂在技头,绚烂红艳,甚是漂亮。 月白白与程独已经回到了原先的程宅,离开的半年中,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改变,月小丫见了月白白回来,开心地掉眼泪,“小姐,我想死你了。” “哈哈哈,我也很想你。”月白白口不对心,她天天将心思放在程独身上,偶尔想想爹娘,想想小丫和三姐。不过这分出来的想念甚少。 她一回来更懒了,整日睡觉,晚上睡觉就罢了,白天也睡,睡的时候还非要往程独身上靠,她还洋洋得意道,这就是所谓的春困。她吃的饭也越来越多,还老是跟程独抢饭吃,程独宠溺地拍着她的头,“月白白,慢慢吃,想吃多少再给你做。” “我就爱抢你的,嘿嘿。”月白白伸手夺掉程独筷子上正夹着的肉,塞到自己的口中。 饭后,月白白出去小小散步,便见到刑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在跟着小丫说什么,刑七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粉色,月白白玩心大起,便上前玩笑道,“你们小两口很恩爱啊。” 刑七脸色更是红了一分,转头跟她行礼,“少夫人,我在给小丫把脉。” “哦,把脉啊……”月白白嘿嘿一笑。 “真的,真的啦。”小丫也觉得不好意思,然后对着刑七道,“你也给少夫人把把脉就好了嘛。” 良久,刑七唇边带了几分笑意,“恭喜少夫人。” 月白白莫名其妙,“啊?” “莫非程少还不知道少夫人已经怀孕一个月?” “你再说一次!”程独就站在不远处,正好听到刑七说的话,淡漠的脸庞上此刻带着的是浓浓的笑容。 刑七说,“少夫人有喜了。” 程独淡墨色的眼睛变得晶亮,溢满的全部是喜悦,即使早已经知道这个春天她会怀孕的消息,可是当这个消息到来的时候,程独已经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他伸手将月白白紧紧搂入怀中。 小丫也开心地合不拢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刑七拉走,轻声道,“这个时候不要打扰他们……” “哦。”小丫跟着刑七走,走得远远的之后还转过身来瞧了一眼,却看到他们正在亲昵状态,脸色一红,转了回去。 “月白白……”程独亲吻着她的额头,额头轻柔地磨蹭着,“月白白,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他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此刻却异常兴奋,他抱着她,不撒手。 月白白说,“我也很开心。” 桃花娇艳绽放,纷纷扬扬,一片一片飘落下来,在他们的周围翩跹起舞,似乎在诉说着一个浪漫而幸福的故事。 事实证明,程独的确很会用人,他知道月白白怀孕之后,快速地将自己手中的账务管理分出去一些,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月白白,其中最好用的便是刑七。按程独的说话,刑七沉淀了这么多年也该成熟了,再加上他明白刑七与月小丫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刑七出现在程府的次数就多了。 月白白很久以前就知道他们之间比较暧昧,但是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又比较矜持,所以有些看不透,她偷偷地问过小丫跟刑七到底是哪种地步,小丫倒是很坦白,“就是你看到的这种关系。” “我雾里看花。” “我也是,哈哈哈……”小丫打个哈哈就过去了,月白白好无语的看着她。 月白白学着程独的手势揉了揉月小丫的脑袋,“说,怎么回事,我替你做主,你看刑七的眼神不一样。” “小姐,您太伟大了,居然发现了……”小丫摇头晃脑,“只是小姐,我真的不清楚,我跟您说实话吧,唉,我早就被姑爷收买了,唉,您别这样子看我,那个时候姑爷就想跟您好啦,但是你一个木鱼脑袋老是气他,于是我就帮了一些小忙……小姐,你再扭我耳朵,我就走了……后来姑爷说只要我帮他,他就制造我跟刑七之间的机会。一开始我也不是很喜欢刑七啦,虽然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又安静,但是比起风四少爷还差很多,但是有一次我看到他在刑人堂里替病人看病的认真样子,嗯,突然就着迷了……” “呃……喜欢是一瞬间的事情吗?”月白白突然有点纠结起这个问题起来。 “当然啊,喜欢就是喜欢了,何必藏着掖着,所以啊,我就恳求姑爷给我机会……但是姑爷他说,他说……刑七没有接触过女人,对感情上很是懵懂,让我主动点,所以我就时时刻刻去找他啊,然后去求什么药,当作借口……” 月白白明显地将此当作故事听,眼睛亮亮地盯着月小丫,“继续,继续啊……” 月小丫哭丧着脸道,“他笑着跟我说,你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应该是体质方面不好,以后每日早晨起来绕着竹林跑上个几圈,可能有所改善……” 月白白想了想点了点头,想起程独也经常拉着她出去散步,说是这样对身体好,她点了点头,“他说得没有错……” “然后,然后我就说了……若是跑步我会上气接不上下气,喘不过气来,可能会昏厥,能不能有其他办法,或者让他教我武功嘛,我想这样子接触下来可能就差不多了。” 月白白默,程独特地说教她武功的,她还不稀罕呢,小丫却……嗯,继续听下去。 “他说,我可能有哮喘,就不要指望练武功了,免得突然发作晕厥……可是我觉得他明显就是借口嘛。” “然后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要很矜持啊,我说,那就不练了,我以后还是多走走路吧。他就说,这个办法最好了,既不用吃药,也不用怕发病……” “呃……” “我就没有借口去打扰他了……” “啊……小丫,你真笨诶,你再坚持一下,就成了,你偏要弄个走路出来,谁让你自己将事情解决的啊?” “小姐哇,你们不是外出了么,姑爷也暗示过我啊,在这段时间好好把握,他说他特地让刑七留下来,让我自己主动点嘛,但是他似乎很忙,我就不敢去打扰,就偶尔见上一面,他也匆匆离去……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月白白鼻子一耸,“嘿嘿,小丫,小姐我帮你促成了这门婚事,你怎么报答我啊?” “以后替你带孩子,替它换尿布,好不?”小丫脸色微微一红,随即想到了长远的未来,她能帮小姐的忙应该有很多呢,带孩子,她以后定然会出很多力呢。 “小丫,真好,那我去跟程独说说。” “小姐,你为什么对姑爷连名带姓地叫哇?不是应该温柔地喊他夫君么?叫老爷也行。” 月白白眼睛一瞪,╭(╯╰)╮哼了一声,“他就是这么连名带姓地叫我的啊。曾经还叫过我小猫哩,哼……” 月小丫张大了嘴,一脸的惊悚,那个冷酷的大少爷也会叫出这么亲昵的话语,“小姐,叫小猫才好啊,多亲昵啊……” 月白白脱口而出,“那是畜生……” 小丫微微囧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甜蜜一笑,“小姐,刑七唤我小丫,我唤他阿七。”月小丫想了想又抿唇微笑,“我突然发现很亲切,呵呵呵……” “耶?真是,太不矜持了。”月白白哼了一声,为啥他们感情都没有承认,为啥称呼比他们夫妻之间还亲昵呢,她承认,她嫉妒!她也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小丫道,似在炫耀什么,“我找我相公去了。” 月白白刚走了几步就撞到一个怀里,怀抱的主人伸出双手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训斥,“做什么这么鲁莽,嗯?伤到孩子怎么办?” 月白白本来就因为“月白白”这个称谓满心里不舒服,听到程独又将孩子挂到嘴边,仰头气冲冲道,“哼,它都没有成型,能跟我比重要性么?” 真是,这小女人,怎么越来越胡搅蛮缠了呢,程独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月白白,说什么呢?” “不准叫我月白白。”月白白继续鼻孔朝天,愤愤不平。 “那叫你什么?”刚才月白白与小丫的那番对话,他来时也听到一些,月小丫倒是很是识相地走了,剩下他一个人对着月白白。不过如此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这种感觉真的很满足。 梨花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很是清冽,很是甜腻。混合着春天的暖风,吸入肺腑之中,十分惬意舒爽。月白白极尽贪婪地深呼吸几口,然后将刚才想好的称呼报了出来。 “白白,不,白,小白白,不……都不好听……”讲到最后,月白白自己也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将脸埋在他怀里蹭啊蹭,“嗯……” 程独淡墨的眼眸突然化成一抹化不开的温柔,他的脸上带上了隐隐笑意。他再冷酷,再残忍,在她的面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温柔的丈夫,他轻柔地抚着她的发丝,“白白宝贝,白白老婆,可爱的白白,嗯,满意否?” 他的声音低哑,轻挑,性感而蛊惑。 她顿时觉得全身发热,连应答的声音都没有了。 过了良久,月白白才唤了一声,“阿独……相公……老爷……” 程独心中一甜,听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终是忍不住笑意,“白白,你怎么想的?”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程独宠月白白简直是宠上了天。月白白要什么,给什么,索性她的要求都不高,不过向他讨要零食,讨要时间,若是她要天上的月亮,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即使是已经春天,晚上还是很冷。月白白没有他替她暖手暖脚,定然是睡不着的,因此她要他答应,晚上的时间都是他的,他许了。天刚黑,他就已经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整个人兜在怀里。 一天晚上,月白白不动声色地往程独的身上爬,并将脸凑过去,亲了他两口,“程独,嗯,相公,今天外面的月亮好大哇……” “白白宝贝,今天下雨呢,乖,不要动了,给我爬回去。”程独的声音一点也没有这个称呼而温柔柔软多少,反而带了几分命令的口气,他抓住她两只往他脖子里勾的手,然后轻轻一推,将她推回到了身旁,用双手将她压制好,不让她乱动。 月白白张着眼睛郁闷地望着头顶上的床板,自从她怀孕后,他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碰过她了,只是偶尔抱着她亲两口,虽然,虽然对那个事情,她不是很热衷,可是……不习惯耶。 想着想着又不开心了,她将腿从他的身上拿了下来,有一下没有一下地踢他的腿,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程独摸了摸月白白的额头,“不舒服?” “嗯。” “那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 程独伸出手捂住她的左胸,“这里?” 被抚住的地方一阵轻颤,她没有挣扎,低应了一声,“嗯。” 程独苦笑,没有进一步举动,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 “为什么?”月白白开口问道。 “什么为什么?”程独装作不懂,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发丝。 月白白用力将手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然后在他的身上不安分地乱动起来,“就是那个那个,那样那样……” 程独因为她的不安分,那股小小的火苗喷得一下就被牵动了起来,他的呼吸变得非常紊乱,他重新将她的手抓住,不放开,将头埋在月白白的脖颈中,低喃道,“月白白,你故意的吗?” “嗯……” “你知道不知道孕后三个月不宜行房事,嗯?”他的额头冒汗,身体很烫。 月白白心一下子暖了起来,小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乖乖地给我睡,我去找本书看看,有什么办法解决……” 囧…… 床头的桌案上捻着一盏灯,不甚明亮。程独斜靠在床头认真地翻书,而月白白则半侧地躺着,贴着程独,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望着程独下巴的柔美弧度,隐约阴影之中带着一种虚幻的美感,时间一过月白白到有些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起来,程独似乎还在翻书看,他瞥见月白白醒了,摸着她的脸,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月白白,我们还是悠哉点,乖,过段时间再想办法。虽然有特殊的体位和技巧,但是我不想有任何闪失,那样对你不好。” 月白白心中暖洋洋的,却还是偏转过头来,真是的,干嘛跟她说那么直白,好像真的是她很要似的。她,只是,她只是,唉……月白白叹了一口气。她不能那样子主动的,她还不是以为他对她冷淡了嘛。 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若是这么埋头盖脸下去还真的是自己默认了这个羞耻的想法,不由摇了摇脑袋,“我又没有说要。哼。” 为了防止程独看到自己那张十分粉羞的脸,月白白转移了话题,“程独,咱们帮帮小丫和刑七呗,他们挺配的。” “你不用太过于操心的,与你又无关系,你做什么牵线,嗯?” 月白白不悦了,转过脸来愤愤道,“谁说跟我没有关系,小丫是我的丫头,我从小待亲妹妹看的,刑七是你的弟兄,他们在一起多好。而且,而且你这个狠心的男人还不是买通了我的丫头设计我,将我给……” 月白白顿住,程独紧盯着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得月白白红着脸别过头去。然后听到程独闷闷的声音传来,“如果没有我……你如今还能怀上孩子么?” “哼……”月白白哼了一声,心中某个地方突然柔软起来,她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以后生出来的时候会软软的,嫩嫩的,不知道会跟谁长得更像一点。性格会像谁呢,想着想着,月白白就扑哧扑哧地笑了。 好久之后,月白白又问,“你帮不帮他们呀,他们都没有进展诶?” “有什么好帮的,他们爱在一起就在一起,不爱在一起我们也于事无补,你这么积极做什么?” “去……没爱心没有同情心的男人……哼……” “说谁呢?”他的双手有分寸地在她身上拍到了几下,“给我老实点。别整天跟某只动物似的哼哼。” 坏人!月白白不哼了,爬起来趴在程独身上蹭,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程独愤愤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动手扒她衣服,“月白白,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是不?”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月白白泪奔,她就是想逗逗他嘛,他刚才还说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她双手扯住自己的衣服,“你不要乱来啊,别动啊,否则,否则我会愤怒的……” “那你愤怒好了……”程独显得小心翼翼,但是脱她衣服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你想怎么愤怒?嗯,这样子你会不会愤怒?这样子呢?”程独的手在她身上揉捏着,惹来月白白不住的轻喘。 某只可怜的小白兔在伤心反抗中被啃得娇喘连连,却没有实质的动作。她眯着水雾的眼眸,哼哼唧唧道,“程独,你越来越坏了。” 程独的脸上带着邪恶性的笑容,“月白白,我对你坏了?你个没有良心的女人。”程独继续作怪,“说,我对你好不好,你可以说不好,但是我会对你更坏。” 月白白终是月白白,在程独面前很光荣地低头了,她抱着程独的背咬牙切齿道,“程独,你是好人,大好人。” “哪里好了?”程独还在不住地逗弄她,脸上的笑容倒是加深了几分,男性的自豪感充分得到满足。 “都好,哪里都好,”月白白发现程独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足,便瞪着一双迷蒙的眼睛,伸出一只拉紧握着他的手,诚恳道,“你怕我冷,替我暖手。怕我饿,端东西给我吃,还怕我吃撑了,每次都只让我吃一点,你还怕我变懒变胖,天天带我出去溜达,嗯,你很宠我。” “知道就好,真乖。”程独笑眯眯地俯下头去亲了亲月白白的脸,轻哄着,“月白白要说,程独很宠月白白,程独对月白白好……” “嗯,程独很爱月白白。”月白白嘿嘿傻笑。 好吧,床笫之间的男女都很白痴,也很弱智……这种暧昧的时刻总能说出平日里说不出的缠绵话语。 “月白白,现在怎么办呢?”程独叹了一口气,两个人的克制力都在欲望中消失殆尽了呢,他将月白白抱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身上,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月白白,接下来看你的了……” 月白白懵了……她装尸体,趴到程独的身上不动了……两人的身上都是汗哒哒的,某种恋人之间的亲昵徘徊在俩人心间。 后来草草了事,因为动作要很轻柔,程独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理智,不敢太过。 过了两日收到叶临的信,随即附带而来的还有一些安胎药,内容大致上说是,禁忌月白白的女儿以后碰上巫术,学习巫术,月白白因为学了巫术欠了他一个新娘,若月白白的女儿也学了巫术,又不知道要偿还什么东西。 程独看完信,黑了脸,找人验了下安胎要的成分,才放心给月白白服用。而信纸被他撕烂,扔到一边去儿了。 月白白见程独脸色不对,眼中带着阴鹜,满问他怎么了。 “那小子到好,女儿还没有出世,到尽想着霸占她,门都没有。”程独传令下去,以后若是有一个姓叶名临的小子要登门拜访,就是想要诱拐他女儿的采花贼,非打断他腿不可。 下人们虽然好奇,小姐还没有出世呢?却也不敢多问。毕竟程独就是他们的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独为了转移某一方面的注意力,又开始忙乎了起来。月白白也明白个中原因,偷偷傻乐,平日里闲时跟着小丫磨牙碎嘴。小丫因为程独派下的任务,没有借口也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经常去找刑七,行途中听到一些好玩好笑的就跑来告诉月白白。 某日,月白白正无聊着,就去打听程独的下落,听到在他在泡温泉,就偷偷跑过去了。过去的途中,心中还愤愤地想,小气的男人,连温泉都不与她分享,以前若是不喜被打扰,现在呢,现在关系都这么好了诶。 烟雾弥漫、水气氤氲的温泉池边沿,程独裸着上身靠着,眼眸半眯,一脸的享受,很是放松。脸上不复平日里的那种冷峻,带着一种惬意舒爽的淡笑,月白白看着就眼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拽他盘在头顶的头发。 “怎么了?”程独的声音慵懒响起,伸手抓住她的小手。 “嗯,你为什么从来不让我来?”月白白不满地翘了唇,在他身旁微蹲下。 “怀孕女子不适温泉,对孩子不好。” “哼,你老是关心孩子不关心我。”月白白不满,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你那天也说那个不好,后来也那个啥了,现在我也一小下好不好?” 程独知道月白白撒娇的功力的,再被撒娇几下,自己定然不会抵挡住。于是便自己站了起来,整个上半身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阳光下,他的背更是显得背光滑细腻,熠熠发光,偏转过身体来,流畅的身体线条让他显得更加魅惑人心。他朝她招招手,让月白白靠近一点。 月白白蹲下身子,程独拉过她的脸吻上她的脸,又吻上她的唇瓣,旖旎春光满池,呢喃道,“不行。” 月白白红着脸退后一步,脸上带着不悦。 程独快速从水中出来,在月白白躲闪不及的眼光下,用浴巾将自己包住,然后伸出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拍着她的脑袋,“贪心的小女人,你怎么总是学不乖……看什么都眼馋。” “呜……才没有。”月白白反驳。 他伸手逗弄着她的唇,轻声道,“我知道你辛苦,可是现在真的不行,乖,等下到我让人打了温泉里的水让你泡泡脚,等你生了孩子再带你来泡澡,行不行?” 月白白见他认真的表情,知道是为了自己好,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略带了丝失望的神色,“好吧。” 程独轻笑,“这才乖。等下带你出去玩儿。” 月白白想泡温泉的愿望在产后便实现了,那个时候月白白因为身材问题与程独还有点小别扭,便被程独哄着硬抱着拖到了泉眼处,扒了衣服就丢进去了。 月白白起先还觉得有些小害羞,很快地就适应了,闷气全无,大大方方舒舒服服地坐在他怀里,反正小脸迟早会被温泉熏成漂亮的粉红色,脸红就脸红吧,随它去。 月白白后来就开始很沉溺于泡温泉,被暖水泡着,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伸张开始,似乎在吸收着天地精华,徜徉沐浴在阳光中,身心舒展。程独也经常陪她来,偶尔也挑逗她既下,骂她贪心,泡完后便抱着她出来,用大毛巾替她将身上的水珠擦干净,再用毛毯将她抱住,送回房间去。 “不让你尝试你不死心,可是让你尝试吧,你又痴迷,你说怎么办?” “唉,好啦好啦……”月白白哼了一声,懒懒地靠了过去,轻轻呢喃,“程独真好。” “是否要答谢我?” “嗯……”月白白转过身去,吻了吻他的脸,“这样……行了不?” 程独心神一动,双手搂住她的裸露的身体,狡黠一笑,“不够。” 月白白从怀孕期没有没有吐过,天天想念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某天心血来潮,一手拉着程独的袖子道,一手揉着自己的肚子,“程独,你确定我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么?” “说什么胡话呢?”程独揉了揉她的脑袋。 “书里说,女人怀孕了,都会吐得死去活来的,我怎么啥事儿也没有啊,照吃照喝。” 程独满脸的黑线,敲了敲月白白的脑门,“这是一种福气。” 程独让刑七两天来一次,对月白白进行例诊,偶尔刑七来不了,就毒六替上。这日刑七来了,月白白又重复了同一个问题,刑七温和笑笑,“少夫人从不挑食,五谷杂粮都食用,因此不孕吐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少夫人的胎儿很健康。当然还有记得少食辛辣,浓茶。” 月白白听了刑七的话才相信,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刑七要走的时候,月白白又叫住他,“刑七啊,问你个问题?” “少夫人请讲。” “你对我们家的小丫可有什么非分之想?”月白白问出口之后,在一旁喝茶的程独不由想喷茶,但是他还是装作一脸悠闲的样子看着刑七白净的脸上淡淡出现了一抹红晕。 “我……”刑七还没有说完。 月白白又快速地接了上去,“就是没有,在这一刻也要说有。” “有。”刑七也真的按照她的话说。 “那你什么时候娶她过门啊,就算没有这个心思,也有马上存在着心思。”月白白继续加大了气势。 刑七有些为难地张了张口,程独接过话去,对着刑七道,“月白白这丫头犯傻呢,刑七,甭管她,我知道你有分寸。” 月白白不满了,抬高了声音道,“什么有分寸,小丫说他就一榆木脑袋,不懂变通,她都这么明显表示了,你还非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刑七怔了怔,“她真这么说的?” “当然了。”月白白又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缓了口气继续道,“刑七,你不能辜负小丫。” 刑七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表示,只说自己要好好想想,然后便离开了。 月白白往着他离开,突然有些恐慌起来,摇了摇程独的手臂,“他会不会生我气,怪我多管闲事?” “会,但是有我在,他不会为难你。”程独气若游闲地喝了一小口茶水,声音慵懒道。 月白白显然不喜欢这个答案,气呼呼地嘟起了嘴,“可是我觉得看着怪怪的,小丫跟他周旋了这么久也不见得有什么发展我不是心急么,而且你又不帮我。” “先观察段时日,刑七是个有心人,定然不会让小丫受委屈,只不过可能当中还要些波折。”程独倒是觉得这感情一事哪能勉强得来,若是有缘,慢慢发展,自然会有结合的一日。 “什么波折诶,不过我觉得刑七感情冷淡,我也没有觉得他对小丫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又没有亲身经历,你懂得什么,人家两人喜欢自虐呢,怀孕的女人不准瞎操心。”程独将她揽在怀里,“糖醋莲藕吃不吃?” “吃。”月白白一听到她喜欢吃的东西,暂时将注意力转移了一下。幸好程独没有成天逼着她吃什么,而是做一些既对胎儿好,又好吃的东西给她吃,比如这个糖醋莲藕,一端上桌子就闻到藕香满溢,入口之后更觉美味清香。酸中带甜,正是她如今喜欢的口味。 月白白夹了一个放入口中,牙齿轻轻一碰就已经咬开,吃得很是开心。她夹了一片给程独,“要不要吃?” 程独摇了摇头,“太甜。” “不甜,吃一点嘛。”程独并不理会她,过了一会儿靠近她,舔了舔她的唇,在月白白呆愣的时候,又若无其事地恢复原状,“甜。” “呃……” “吃完记得漱口,免得老的时候牙疼。” “哼,老还要好久呢。”月白白又咬了一口莲藕,声音有些脆脆的,吃得津津有味。 “老了也有我在。” 月白白吃完小点心,又被程独拉着去散步了。春天的空气自然是十分清晰,庭院中曲廊幽径,深邃静谧,他牵着她手,慢慢地在院子中踱着步,偶尔说上两句。望着这些花红柳绿,莺歌燕舞,月白白突然来了雅兴,道,“程独,我哼个小曲给你听不?” “你确定你会?”程独扯了一个笑容。 月白白不等回话,就已经哼唱起来,没有歌词,音律便是那段笛子的音律,唱得不是很准,却能快速地辨别起来。 “好听不?” 程独不答话,脸色微微下沉,随即勾起淡笑,“树上的鸟儿都吓跑了。” “你不喜欢这首歌吗?”月白白没有忽略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只是我会的只有这一首音律诶。” “没有关系,你喜欢继续唱,我听着。” 月白白嘟了嘟嘴,“不喜欢就不喜欢嘛,反正,反正诶,不都过去了嘛,当初我又没有怎么着你,你现在也不能老是想着当初的事情啊,当初你有不对我才想着控制你的啊。” “月白白,怎么越来越罗嗦了,我有说我介意什么吗?” “哈哈,我多心了,那我继续唱给你听,换一首好了啊。” 歌曲真的是变了,但是“异曲同工”,音律太差,更难听了,这一次树上的鸟儿是真的全部飞走了…… 那天中午月白白吃得是红枣黑豆炖鲤鱼,厨师特地根据程独吩咐替月白白做了一小碗。鱼汤很是鲜美,月白白虽然不挑食,却特不待见大枣,后来被逼着程独喂食了几个。小脸皱得跟个老太太似的。 小丫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特别是唇上还有一个另类的伤口,月白白当着程独的面自然是不敢问,趁着程独去做账的时候偷偷拽着小丫问原因,小丫起先是支支唔唔不敢说的,后来被月白白缠得紧了,才眯着眼睛开始描述起来,“小姐,刑七今天早上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他找到我之后,问,我是榆木脑袋?” “然后呢?”月白白暗想,难道是我的撮合起了作用? “然后他突然就将我唇咬破了,然后走了……” 月白白唇角轻咧,“小丫,现在啥感觉?” “我有一种想死的心情。” 月白白听了,笑起来,“小丫,刑七都说不辜负你了,咬一下就咬一下呗,等你们成婚了,你咬他一整夜都行。” 小丫叹了一口气,随即发现了什么奸情似的,“小姐,你狠,你跟姑爷互相咬过嘛?” “呵呵呵,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月白白突然想起某夜她无聊地去咬程独几口,他胸口硬邦邦的,其实没有什么好咬,可是后来被反扑了……后果还很悲惨。 小丫跟着月白白傻笑起来,心中晦暗不明,她发现刑七是那种摸不透的人。明明平日里待她亲近,至少没有看过他与哪名女子那么亲近过,却从来不与她谈情说爱,她真的暗示很久,虽然有些隐晦不明,却也都算的上是告白了。只要是个男人,就不会让她将那种羞涩的告明明白白说出来。 刑七自从这日之后,程府也不再来了,替月白白例诊的是毒六,月白白从旁敲击,想知道写内幕,奈何毒六比刑七更沉默,从他口里是刨不出什么东西。小丫也郁郁寡欢,跑出去几次也见不到刑七。 月白白于是又上去缠着程独打听刑七的下落,奈何程独不怎么理会他,一句,别人的事用得着你那么热络给打发了。月白白不依了,在程独看账本的时候坐在他身边唱歌,或者趴在他背后磨蹭。程独做事一心一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能认真地将账本看下去。偶尔抬头,将月白白拉到身边,弄点吃的喝的堵她嘴,“累了不,来吃点。” 月白白吃完喝完,重施故技,后来实在无法,“你不告诉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你敢?”程独将她扯到怀里,紧紧地将她锁在怀中,狠狠地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月白白,你不乖的话,我让你去做宠物夫人,那个手铐还在。” 月白白委屈地扁扁嘴,可怜兮兮地样子,“你威胁我。” “不威胁你怎么治得住你。过来躺着睡会儿。”自从月白白怀孕之后,程独便在自己的书房中添置了一张小床,在她缠他缠累的时候,让她躺着。程独替她盖上被子,摸了摸她圆圆的脸蛋,月白白被调理得胖了,脸上有肉肉了,“睡醒了,去吃东西。” “嗯。”月白白半眯着眼睛道,“程独,你告诉我吧,刑七是不是准备就这么逃了,他不喜欢小丫吗?” “我们再等半个月,如果他还不出现,再拉他出来问清楚,上了感情的男女理智都不大清楚,让他们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担当的责任。” “好。”月白白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眯上眼睛一会儿就睡过去了。程独的书房通风性很强,虽然外头有些炎热,这里打开窗户倒是凉风阵阵,吹得很舒服。 房子中一边静谧,唯有风吹过的声音,程独偶尔转头看着月白白安详的睡颜,心中有蔓延开来的温暖,如同海草般滋长开来。若是她一早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之前黑暗的漏洞应该会小一点吧。 可是那个时候,他不懂爱。 月白白刚醒过来就嚷着口渴,程独早已经准备好了温热的水递到她的面前,她端过来小口小口喝完,然后嗅着鼻子道,“好香,今天吃什么呀?” “奶汤鲫鱼,吃不吃?” “吃,吃。”月白白兴奋地从床上爬下去,坐在程独身边拿着个小勺子去兜。里面的鲫鱼肉很嫩,盛在奶白色的汤头里,浇上火腿末和香菜末,汤汁美味可口,尝在口中十分鲜美滑腻,一点鱼腥味儿也没有。 “吃鱼好,明儿再让人打些深海鱼来给你吃。” 月白白不住点头,吃得那个叫做幸福,不过她是习惯性了会与程独分食,非要舀几勺给程独吃,然后再转过来自己安心吃。 程独平时吃得很少,所以一有机会她总是会塞些东西放在他的口中,否则她觉得自己会替他饿。 都说孕妇嗜睡是真的,白天睡过了,晚上依然会睡得很好,偶尔睡不着就要程独给她讲故事。程独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他哪里会讲什么故事,从小到大没有人给他讲过故事,他也没有时间去看故事。在月白白的威胁下,他还是捧起了月白白给他的书,看几个小故事,然后平平淡淡地背给她听。月白白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不会有再过分的要求,甚至很给面子,程独一讲故事她就熟睡了。 程独的预言果然准确,在半个月之后,刑七的确出现了,而且出现的时候他不是一个人。那日风和日丽,他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一头乌发滑顺而细软地垂挂下来,用红绳扎了最后半截。一身红衣锦帛,意气风发。脸色刚毅,无一丝平日里闪过的稚气。身后跟着一大批吹打班子与聘礼,带着某种的威武与气势。 整个城中的人在街道两旁驻足观望。都在想,哪家的小姐这么好运,能嫁给这么一名俊哥儿。 刑七最后在程府下马,快速地往里面走去。此刻月小丫正与月白白在凉亭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话,远远地看到刑七一身红装,与往日见到的那个他甚是不同,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小丫脸上浮现诧异之色,本来要说的话也卡在喉咙口。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刑七走近。 “你……” 刑七的眼神似乎在看小丫又似乎没有再看她,明明是对着她的,仿佛又穿过去了。他伸出一只手,将小丫的手握在手中,然后道,“小丫,嫁给我。” 月白白本来正在喝水的,听到刑七这句话当场就喷了,这是刑七吧,啥时候这么直接,这一个月的时间就让他突然变了一个人? 小丫曾经在梦中对于这一幕是幻想了好久,可是这也来得太突然了吧,她什么都没有准备呢,他就以新郎的姿态来,然后告诉她,我娶你。 小丫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之后,摇了摇头,结结巴巴道,“我没有准备好。” 刑七这个有些破功了,原先的自信消失了一大半,那些伪装自己的冷表情都卸去了,他直直地盯着小丫的眼睛,“小丫,我娶定你了。” 月白白不说话,只是盯着小丫看,她倒是很希望小丫马上说一句,“我愿意。” 毕竟这是小丫的梦想。 接着一幕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刑七点了小丫的穴道,然后将她扛到自己的肩膀上,对月白白道了一声,“少夫人,人我带走了,刑满楼,今天晚上的婚宴记得来。” 月白白目瞪口呆,这刑七的做事风格也太另类了吧,他居然就这样将月小丫带走了,简直是岂有此理。刑七大步地往前走了大半路,月白白也不敢跑就在身后叫,“刑七,你会待她好吗?” “我娶她之后,自然是待她一心一意。程少说,这是责任。” 月白白囧,难道是程独教的?! 月白白忙到书房找程独,一脸惊悚的样子,“………哇,刑七就那样将小丫带走了,那场面像是采花贼劫走了黄花闺女似的,啊,怎么能这样子,是吧?” “刑七这么做,很好。 “呃?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的,所以你那天才向我保证来着。你铁定还给他出了主意,是不?” 程独抬了头,微微一笑,“这样不好么?刑七这几个兄弟中最小的,小时候的时候唯唯诺诺的,被风四他们几个保护着,如今大了,也独当一面,却十分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别人。他总觉得自己担当不去照顾小丫的责任,又或者说,他确定不了小丫的心思。” “呃……” “后来确定了。” “然后,抢亲?” “你觉得还有其它更好的法子?” “好像没有了……那,你们给他出了点子咯?” “也就是跟他分析了一下什么叫做责任……这一个月都他都在安置新家,沉淀思想,现在想通了。” “哈哈哈……”月白白傻笑,“这个结果不错。” 程独将月白白拉过来,手覆在她的腹部,三个月的肚子已经渐渐显露出来,多了一层肉,他小心地揉着,唇角笑容逐渐浮现开来,“月白白,好好打扮,晚上带你去刑满楼。” “嗯,好。”月白白轻笑,小丫,你会幸福的。 月白白穿了一条宽松的粉红色衣裳,带着一份备礼,跟着程独出去了。那天刑满楼来了很多人,月白白除了毒六寻五,其它的人都不认识,不过她也不用认识,被程独牵着手,跟在他的身边,其它她都无需去操心。 本来根据规矩,月白白与程独要分开坐,程独却执意坐在她的身边,该忌口的就忌口,只夹一些她能吃的东西放到碟子让她吃。晚上要闹洞房,程独看到月白白在打哈欠也便不再凑这个热闹,让他们兄弟几个自己闹,自己带着月白白离开。月白白走的时候见过小丫一面,这丫头开心着呢。 她穿着红装,艳丽浓妆,一身明媚,她将月白白紧紧搂在怀里,“小姐,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小丫。” “小丫,我一直当你是妹妹无需跟我说客套话,不过过些日子,去看看爹娘还是要的。” “我知道。” “小丫,你怎么突然就答应啦,其实不还是一脸不愿意嘛?” “谁说我不愿意了,呃……其实,他后来又咬了我一口,我就答应了……”小丫羞涩地说。 程独替月白白做了宽松的纯棉衣裳,衣裳的样式都很可爱,上面绣着可爱的小花小草,或者可爱的小猫咪,小乌龟。月白白的肚子渐渐大了,特别晚上不怎么睡得好,程独特地替她定制了一个三角形的垫子让她侧躺着更舒服些。 程独也知道月白白怀孕特别辛苦,偶尔月白白发脾气找茬都顺着她,想吃什么就给她买,想干什么都依她。月白白期间还去看过一场戏,程独怕人多挤着她,特地包了一个宽敞的包厢,给她买了一些喜欢吃的东西,不过月白白想看戏也是突发奇想,越看越无聊,最后是歪在程独身上睡着的。 程独也只是宠溺地笑笑,找了条薄毯给她盖上,随着时间游移,本来就不多的呵斥声也在自然而然中隐去了。 月白白怀孕的过程比起其它的孕妇其实算是顺利的了,虽然因为尿频,总是起夜,不过经常脚抽筋什么的都与她搭不上什么边了,也没有出现什么浮肿。 只是胖了些。程独也算是口是心非的,一边嫌她胖,一边在她懒得不想走的时候就抱她走。 程独觉得她辛苦也经常给她做全身按摩,揉揉腿揉揉肩。还从毒六那里弄了一些孕妇特用精油,在月白白失眠的时候,就按摩着她的太阳穴,让她能够好睡些。 五月的时候,开始胎动了。刚开始非常轻微,有一股气流缓缓滑过,不甚明显,月白白心神一动,意识到这就是胎动之后,忙抓着程独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脸上带着兴奋,“我刚才感觉到它动了诶。” “我摸摸。”程独将手覆在她的腹部处,过了很久之后没有任何动静,原本惊喜的脸上不由略出现失望,“没有……” “真的有。”月白白轻笑,“嘿嘿,下次我叫你。” 再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胎动更加频繁了,兴奋之余就是郁闷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太会闹腾了,有的时候折腾得月白白夜不能寐,有的时候被踢了还会疼,月白白怨愤,指着肚子里的孩子道,“小孩,你乖一点,否则以后我拎你出来打屁股。” 程独小心地替她揉着肚子,声音轻柔,“小东西,不许踢你娘,要乖乖的。以后爹带你去玩。” “程独,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哇?是个女孩儿,一定要取一个可爱的名字,对不?” “少夫人,你要的木耳汤来了。”小英将甜木耳汤送上,程独不由夺了过来,“你都吃上七天了,怎么还吃不腻?” “好吃嘛,甜甜的,你要不要尝一口。” 这段时间事事顺她,因此这木耳汤她要他就让做,不过吃多了定然不好。看着她一副馋猫样,不由摇了摇头,“最后一次,明天换其它的。” “嗯,好。”月白白想反正先答应下来嘛,反正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顶多继续跟他赖嘛。 吃了一小会儿之后月白白开口道,“程独,以后我们的女儿就叫做木耳吧,多好听的名字啊。” 程独冷笑,“不好听。” 月白白吃了两口又放下,“好听嘛,就这个好不好,好不好,哎呀,她又踢我了。” 程独紧张了一下,随即答应说好。 月白白满意了,摇晃着脑袋,“好名字吧。” 月白白以前就聒噪,现在比起以前更聒噪,不过这样若是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他就让她聒噪好了。索性她的声音黏黏稠稠,甚是好听。院中的凉亭中,她舒舒服服地躺在他的怀里,又开始说着那些她从书里看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使劲念叨着。 偶尔月白白会说着说着就小了声音然后睡过去,程独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回软榻上,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某日午后,宋羽凰倒是出现了,随他来的还有一名娇小的女子,腹部也有微微地隆起,以程独的眼力不难看出此女子就是皇帝赐婚于他的公主。如今程独不过是一名清清白白的商人,也不做亲力作那些政治上的武器生意,没有必要与宋羽凰再过接触,与他作对,太花费时间,也太花费精力。 程独见到宋羽凰也淡淡地,“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风将宋兄吹来了。” 宋羽凰如今直立站着,哪里还有那个站不起身子的他的影子,身躯笔挺,气宇轩昂,青衣随风而飘,身上有一股子清雅的味道,“来与程少叙叙旧,顺道看看能不能结为亲家?”他望了一眼站在程独身后不远的月白白隆起的腹部,很随意的一身粉色的宽松服装,脸上不施粉黛,头发随意地绑成一束,即使此刻脸上多了母性的光辉,却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少女相差无几,纯真可爱。 “宋伯伯……噗,”月白白忙住了嘴,那个时候为了程独故意叫的,她对宋羽凰这个也人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只觉得此人就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为什么这么说,她也不知道,幸运星当时还有效用的时候,她握在手中只是这个感觉,随即她瞥见他身旁的那名女子,也挺着个大肚子,却依然穿着漂亮的华服,身上带著名贵的首饰,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看就知道来自名门望族。月白白对于这种雍容华贵女人一向不甚欣喜,这名女子她却喜欢,原因很简单,她瞧见了她的笑容,很真诚也很讨喜。 本来也只是随意说几句话罢了,月白白与宋羽凰的妻子,绫罗公主就谈上了,月白白发现,绫罗公主是那种看起来很端庄,谈起话却口无遮拦的。她们两个坐在凉亭里一边嗑瓜子一边谈天,本来都是怀孕中的女人,有着共同的话题,拉起家常就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谈了好久之后绫罗公主拍着桌子笑道,“本来相公说来找你们联姻我还不同意,现在,我恨不得马上将我们的孩子送入洞房。” 月白白被她的直白囧到了,“什么联姻?” “就是我们的孩子生出来以后成对嘛。” 月白白继续囧,“如果都是男孩或都是女孩呢?” “那就只能很遗憾地做兄弟做姐妹吧,不过我们继续生迟早能凑一对的……” 月白白华丽丽地大囧,“公主啊……” “叫我绫罗就好。”公主亲近地说道。 “绫罗,你不觉得此时过于儿戏么?” “不会不会,我们两家本来就是很登对啊。孩子就更登对了嘛。” “可是我家女儿似乎已经被定下了。”月白白可不想替自己的女儿早早定下枷锁,那样她女儿可要恨她一辈子。更可狂,还有叶临呢。 绫罗公主听后,不在乎地摇了摇头,“那有什么关系,男未婚女未嫁,做不得数的,如果你腹中的是女儿,我的是男孩,我会好好管教他,让他好好进取的,这世界上的东西不都是争得的么……” 月白白这个下午就跟公主瞎扯了很久,而另外一面,宋羽凰与程独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话,提出是程独合作,吞并北部的一个庄园农场。程独本来也不甚什么兴趣,不过其中的利润颇高,便答应下来。 程独从宋羽凰的有意无意暗示中也得知,宋羽凰怀疑他的身份,不过也倒无所谓,他有办法让怀疑变成否定,这个能力他还是有的。 宋羽凰走后,月白白便将他们有意联姻一事与程独一说,程独略微皱眉也没有多大表示,“这些话以后再说,倒时候若是有谁惹我们女儿,我自然会处理。” 终是到了冬天,月白白临盆之时,程独忧心忡忡,只怕出了什么意外,每听得她一声惨叫,他都心疼的厉害。他被众人拦在外面,纵然如此,他与她血盅相系,她身体每一处的疼痛他都感受得到。他缓缓瘫坐在门口,脸上尽是冷汗,那种新生的痛苦折磨得他也痛不欲生,他不愿意任何人去碰他,有下人看到他此刻难看的脸色,也不过以为他是因为担心少夫人。 从天黑折腾到天亮,破晓时分终听得新生的破啼哭声,程独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喜色,随即便推门进去,还顾不得看产婆手中的新生儿,便上前握着月白白的手,看着她脸色苍白,似在昏迷,脸上虚汗连连,还有那双红肿的眼睛,眼中不由泛下湿意,他低头将唇贴在她的额头上,低喃道,“月白白,你受苦了。” 当程独接过产婆手中的女孩儿的时候,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感动了,小脸皱巴巴的,红通通的,身体小小的,那么柔软,他也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亲吻,“我的宝贝女儿……” 程独将女孩儿送回产婆的手中,然后唤来刑七毒六小丫,以及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好好照顾月白白,然后他也因为体力不支昏倒在一旁。 程独在昏倒之前想,他们以后定然会更幸福,他会好好待她们母女,定然不会让他们受一丝委屈。 第六十章 所谓幸福一直延续 程独也不管刑七与小丫正在新婚蜜月中,直接将小丫拉入进府,让她照顾月白白坐月子。虽然已经有个利落的贴身丫头小英,程独还是请了几个有经验的老妈子来带孩子,他心里却总感觉刚生产完的女人最虚弱,要替她做到最完善最体贴的安排,甚至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动手。恨不得能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他还老是紧张兮兮得,总感觉月白白会哪里不舒服。 生产时那种痉挛的痛楚他真真切切感受得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一件事,男人若不好好对待妻女,便是畜生,天地不容。 坐月子期间的月白白被程独逼着呆在密不透风的房中,吃喝拉撒睡都在房间里渡过。天天吃着最精致的饭菜。程独还不允许是她说话,说是怕她累着。也不许她看书,只让她躺着。还有好多好多的不许,月白白心里那个别扭,直嚷着他罗嗦,嘟着的嘴都可以挂个瓶子了。月白白的父母也来看过几回,看到程独是如此爱惜自己的女儿,两口开心得合不拢嘴。月夫人毕竟是有经验的人,看到月白白老是嘟着嘴巴,提供了经验之余,不由教育她道,“都为人母了,别再一副小孩子模样,程独也是为了你好。坐月子一定要好好调养身子,否则以后可痛苦了。” 月白白听了只是点头道好,不过这个日子还真的好无聊啊。 三姐也来看过她几回,跟她说些体己话,三姐自从上次小产后,至今还未怀上,见到月白白如今生了女儿,喜是喜,却还有一层羡慕的落寂。月白白正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这个那个的,突然瞥见三姐眼中的一丝黯然,不由停了嘴,“三姐……” “没事儿,你三姐我为你开心呢。”三姐拉着她的手,拍着她的手背“你是许了个好人家,三姐由衷为你高兴,看程程那漂亮的脸蛋,我可喜欢得紧,以后开口说话了,你可定要带着她到我那儿叫我三姨。” “那是必然。”月白白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如月。 “你看你这些个姐姐原来与你不大说话,如今见你嫁了程独,正想通过这新生之喜来讨好,笼络人心呢。”三姐想起了什么,不由摇了摇头,“那些几个姐姐的夫家都是体面人家,要么皇权在手,要么高官厚禄,总想给自己找点背景,想拉着有钱的妹夫来做靠山,下次那几个姐妹来跟你攀谈……嗯,我是相信这妹夫能够处理好,就是想说说你,即使不愿意,也不要伤了和气。” 月白白不由嘟了嘟嘴,“三姐啊,我还真不想见哪……不过你放心啦,我继续装傻好了,哈哈。” 三姐笑了笑,“不过你是程夫人啊,不用太精明,稍微有点担当就好的。身后一切有妹夫替你撑着。” 她们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这一年中发生的事情,三姐夫待三姐也很好,那件阴影事儿一点也没有伤了他们之间夫妻之间的感情,不过孩子一事还是有些急的。三姐夫将那次流产的事情都记在自己的身上,一点也没有泄露其中真实的原由,家中的二老也只当是自己的儿子亏欠了人家,虽然是想要孙子,却也并没有逼着他再纳房。 不过天天的吃素念经,求佛点香的,让三姐的心中甚是惭愧不已。 月白白想到毒六刑七的顶级医术,便让小丫帮着带三姐让他们看看,吃上几副方子也是好的。 几个姐姐不出所料也真的是来了,围绕着月白白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虚伪的讨好之意,月白白听得有些累,却还是强打着精神跟她们说话。其实她发现自己听不大懂她们在说什么,她生活在简单的生活中,理解不了那些复杂的利益关系。其实说不介意还是假的,曾经大姐为了一个发夹还打过她一个巴掌呢。 程独定时进来,宠溺将月白白塞在被子中,朝她几个姐姐笑笑,“白白有些累了,此时还不宜见客。”程独冷冽的脸庞上笑容淡淡,倒是带着几分逐客的意味。 几个姐姐还是比较明理,只说下次再来。她们走后,月白白便问程独,“对不起,让姐姐们打搅到你了。” 程独笑着揉她脑袋,“我倒不喜欢与权势攀上关系,不过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也不能让你丢了面子。”月白白心下感动,如是甚好。 程独又将头凑到她脖子里闻了闻,“真臭,不过我也不嫌弃你。” “哼,我要沐浴,我要洗头,我也难受啊……”月白白嘟了嘟嘴。 “不行,五天前已经替你擦过身子了,再过三天我再替你洗……乖,等养好身子,带你去泡温泉。” 月白白靠在他的身上,轻闭着眼睛,心里暗示道,臭死你吧,臭死你吧…… 程独照顾了月白白一段时间,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月白白坐完月子出来之后,发现很多衣服都穿不上了,不由朝着程独哭诉,“呜呜,我怎么胖成这样子了,都是你……” 程独上下打量了下月白白,的确胖了一大圈,不过看起来还挺可爱的。他揉了揉她脸上的肉,道,“还好啊,我看着差不多,水灵灵的。可能是那些衣服缩水了,没事儿,明儿我找人再给你做些衣服。” 月白白盯着他的眼睛很久,“我看到你说我胖了……你的眼中带着嘲弄之意……” 他怕她冷,当天晚上就拿了条新赶制的合身绒毛长袍给她穿上,还在她脖颈处围了一层又一层暖皮,手里还给她捧着个圆球暖炉。 程独与宋羽凰的合作因为月白白生产一直拖到现在,如今月白白也能够自理了,便开始在商业上走动。此次生意投入颇大,程独要去北方一趟。走之前还一遍又一遍地交代了家里的下人一番,让他们好好照顾月白白与女儿。程独走时候抱了抱女儿,又抱了抱月白白,记忆中月白白还没有与程独离开过多长时间,心里虽是舍不得,还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告别,让他早点回来。 不过走了之后,思念就越发缠绕起来。 月白白看着女儿是越看越喜欢,如果她不哭的话,真是可爱的紧。她哭的时候,没有眼泪,张着嘴巴哇哇叫着,牙齿光滑没有牙齿,女儿哭的时候总是哭得她心疼。她抱得很小心,总怕伤了这个小小的东西。月白白也亲自喂奶的,她总觉得孩子是自己身体下割下的肉,总喜欢亲力亲为。小丫也很是信用,亲自帮着换尿布,月白白倒是不好意思了,“小丫,刑七不会生气吧,你天天往这里跑?” “小姐,你还跟我客气?要不是你,我跟刑七不知道还有多久。我天天往这里跑,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哇,只是告诉我,我若在这里常住下去,他也搬过来……” “哦,那就搬过来好了。” “小姐,这是玩笑……” “我觉得他说真的。” 二十天中,程独尽力缩短行程,终是将所有的事情忙完,便连夜赶了回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中午,他见到一个令他惊骇的事情,一开门进去,就听到孩子哇哇的哭声,而月白白呢,正在“起……落……”念叨着做移动术,女儿半悬在空中,上下浮动,看着就令人危险。 程独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将小孩子抱到了怀里,不由呵斥道,“月白白,你干什么呢?” “哇……程独!”月白白见到程独回来喜不自禁,随即又想到程独方才的语气,不由可怜兮兮道,“你凶我……” 程独本来想软一下的,却还是板着脸,“月白白,解释一下,你做什么呢?” “她一直哭一直哭啊,然后我就想让她笑,可是她好像哭得更厉害了嘛……” “以后不准再玩巫术了……”程独又道了一声,表情严肃。 “为什么……?” “我不想女儿沾上这东西,也不想她欠着什么。”虽然他是很不喜欢叶临,也不想理会他的忠告,可是该听的还是得听,这个他明了。 “嗯。”月白白有些闷闷不乐,看了看程独,看了看那个已经停住哭泣的女儿,那小家伙似乎看到程独就笑了,月白白心中郁闷不已,抬腿就出去了。 程独不由哭笑,哄了哄女儿,将她交给老妈子,然后赶去哄月白白了。 院中的秋千是程独在月白白怀孕的时候特地让人来做的,秋千的绳索上蔓藤繁衍开来,虽然没有夏日的碧绿,却也多了一分生机。此刻月白白双脚着急,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嘴巴翘得老高,直到程独从身后将她抱住,“月白白,想没想我?” 梅花盛开在这白色的动机,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淡雅味儿。 “没……” “月白白,我很想你,也想我们的女儿。”程独其实能感觉到她在想他的,相思结总是一扣一扣的,夜间他总是抚着相思结才能睡着,可是他就是想听她从口中说出来,他在她清香的发丝之间落下几个轻吻,“乖,不生气了……” “哼……” 程独直接将月白白抱起。 月白白挣扎,“你干嘛,放我下来……” “去泡温泉。” “……”她想说好来着。 “月白白,你是不是又胖了?” 第六十一章 【番外】 转眼便是两年。 满山的白月季开得很是灿烂,纯洁高雅,如一片花云。 只是花儿再美,也无人欣赏。整个山寨上都是些不懂风情的男人。杨小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那张娃娃脸多了丝成熟感,白皙的皮肤晒得有些黑了,有了一丝叫做男人味的东西。两年间的时间内,他基本不再做些抢劫的事儿,偶尔也做起了些好事儿来,俗称“侠盗”。 今日他心血来潮,对着手下的弟兄道,“弟兄们,今天老子手痒,我们再做一票,以后便金盆洗手,做些生意,做正经的人。” 手下的弟兄们可能是因为观年问题对于这个侠盗做得可不开心,虽然也被一些人赞扬,却不是每个人都看得懂的,甚至有些人认为他们不过是打这个好听的名号做坏事。既然不准做坏人就做好人。 “老大,这次我们抢什么?” “女人。” “啥?” “老子抢女人来当媳妇。”杨小雄哼了一声,“你们有看得上的都只管去抢,别抢老子的就行。” 杨小雄的弟兄们呆若木鸡。这个老大,也太囧了,不过也是,他都这个年纪了,还没有尝过女人,好奇嘛。 那一天收获不错,一个山寨出去抢女人,一共抢了五个女人。不是女人少,而是他们觉得看得上眼的只抓了五个。而这五个还都是杨小雄说看得上眼的,因此五个都给杨小雄自己管,还有弟兄不明白,“老大,你要三妻四妾嘛?” “多抓几个上来备选,逃了一个还有一个。”杨小雄理所当然道。 整体默,他们都在想,可能老大在前两年被桃花折磨得脑子除了问题了。砍了满山的桃花,如今还犯上了花痴。 杨小雄看到地上的女人在那里哭哭啼啼地不由觉得头疼,暴喝了一声,“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来当新娘都得给我开开心心地笑。” 五个女子中有一名已经昏厥,三名哭泣,只有一名冷冷地扫了一眼杨小雄,唇角带着丝嘲弄,“笑毛笑,当你新娘,呸,还不如去死。” 周围的弟兄怔了怔,这女的有气量,寨主夫人就她当吧。不过也没有说出来,心下已经明了,老大多半会选择她。 杨小雄将她上下打量了下,然后做出了个决定,对着弟兄道,“阿祖,你将其它四个女人都给扔走,就留下这个,给她下点药,明日成亲。” 这一刻,有一个奇特的现象,全体人的唇角都抽搐了两下,有些僵硬。 接下去,便看到其它的四名被五花大绑住的女人被带走了,只留下一名女子,眼神倔强,一脸的不服输表情。杨小雄在她面前站了一个时辰,将她从头打量着,“看习惯了,也看顺眼了。的确不错,原来抢也能抢个这么好的货色。” “你娘的……”女子愤怒。 “虽然老子爱说粗话,但是老子的夫人不准说,给我收敛点。” 那名女子冷哼一声,不回话。 不过她再倔强也没有用,这里雄性横行霸道诶,随便撒点药粉便将她弄得软绵绵了,山上没有丫头,她自己全身乏力,不过即使她自己有些力气也不会替自己换衣服的。因此杨小雄亲自上阵,反正明天对着天磕几个头,他们就是夫妻了。 这下那女子可真被吓到了,毕竟,再拧,也拧不过自己的贞节,在杨小雄壮着胆子去扒她衣服的时候,她哭了,动不了,但是豆大的泪珠便开始一滴一滴掉下来,杨小雄一愣,将她放开了,并下山买了名丫头来伺候她。 婚礼非常简单,新娘子被新郎架着拜天拜地,又夫妻对拜。然后新娘便被丫头送到洞房里去了。 杨小雄在外面摆了两桌酒席,与兄弟们一一敬过酒之后,算是渐渐清醒过来,微微皱眉,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啊,怎么突然来了这种性质,抢了个女人回来。如今已经拜过天地,哪里还有后悔之说?他方下酒杯,打了个酒嗝,“兄弟们,明天记得叫她大嫂。” “是,大哥。”他的手下全部在起哄。 “别给老子去闹洞房,否则废了你们。” “算了,算了,老大,虽然洞房闹一闹热闹,可是现在大嫂似乎没那个精力,还是你们自个儿玩,哈哈哈……”兄弟们脸上做些玩笑,心中却还是有些忧心的,毕竟这大嫂,性子倔了。 杨小雄没有觉得自己醉,可是似乎真的有些醉了,脚步踉踉跄跄地进去了。见到歪靠在床头被丫头扶着的新娘,心中微微一怔,以前期待的很多东西,都已如流水,再也不会再回来,那些虚假的念想怎么能比得过此刻的真实呢。他挥手让丫头出门,并带上了门,缓缓地将新娘头上的红盖头揭开。 新娘浓妆,脸上涂了胭脂,唇也红涟涟的,眼睛也有点红。杨小雄突然就笑了,原来表外看起来凶巴巴的女人,也会哭的。他凑上去,那女人似乎想躲,他还是轻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第一次亲吻女人,这种感觉很奇妙,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从心中蔓延开来。 他将她推到在床上,身后的窗帘放下来,他自己也俯身上前,将她压在身下。女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全然都是怒气,“给我滚!” “告诉我你的名字,或许今晚,我可以放过你。”杨小雄与她靠得近了,便感觉得到她身上的那种特殊的芳香,让他心中动了一种邪念。 “莲介。”她回答,眼中带着浓浓的防备。 杨小雄听罢,复述一句,“莲介。记得了。”接着便开始动手剥她的衣服。 “你滚开。” 杨小雄也不忍吓她,“睡觉需要穿着衣服么?” 他将她的红色的喜服脱掉,又替她摘掉头上的发钗,还拿了毛巾替她将脸上的妆容擦洗干净。熄了灯,便上床将她搂在怀里。这一晚,只有睡觉,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做。 莲介本来还是紧绷着神经的,见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对自己做,不由放下心来,三更半夜的时候才稍微闭上了眼睛。 她只不过是山脚下普通人家的女儿,没有受过多少的教养,生性暴躁,却也是因为这个性格,让她吃了亏,若是她起先也是柔柔软软哭上几个回合,现在又是否不一样。 杨小雄次日伺候着她起床,在莲介问他何时能解去她身上的软骨散的时候,杨小雄不介意地告诉她事实,“等你爱上我之后,否则我不介意关你一辈子。” “你卑鄙。” 杨小雄一边替她穿上衣服一边道,“若我卑鄙,我们昨天晚上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对了,我们已经将聘礼送到你家了,聘礼很丰富,够你父母好好生活一辈子了,他们也答应了这门婚事,而且对我这个女婿很满意。你以后就安心在这里呆着。” “你……”莲介浑身颤抖。 “去吃早饭。” 这是他们成婚的第一个早晨,他们说话的口气类似于陌生人。但是提及她的父母,那种被抢人的愤怒不期然地少了两分。这算不算是父母之命呢。 如今他们可能带着几分敌对,在未来的日子,总是能将这些疙瘩磨平的,他们的未来总是幸福的。 很后来的有一天杨小雄问莲介,“喜欢不喜欢这些白月季?” 她随意哼了一声,“我还是喜欢红色的花,比较漂亮。” 再后来,满山开满红牡丹,骄阳似火。只在角落处留着几朵白月季,只做点缀之用。 话说那桃花,被杨小雄扔到船上,送去了外国。她因着身无分文,又因这姿色绝美,被到处转卖了一番,最后送入了一名府邸做丫鬟。这转载中的一个月,她才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心中记恨着杨小雄,同时又想,若嫁给杨小雄,或许便不会受到如此待遇了。 送来当丫鬟的时候,她倒是定了心,毕竟有口饭吃。平时里得了些工钱,也都是能省则省,买了胭脂水粉细心打扮自己的,她对这府中的未曾婚嫁的三公子有些意思,明着暗着送汤点给他,时不时地惹他注意。 这三公子也是个有些风流有些才情的男子,也喜欢看美貌的女子,他原先也觉得桃花面色桃红,眉毛弯弯,一双眼睛剪水秋瞳很是漂亮。见她有意巴结他,也接受她的好意,偶尔打赏点小钱。偶尔也开些暧昧的玩笑,调戏她一番,亲个小嘴儿,摸把脸都是正常不过的事儿。 这种风流趣事儿,三公子不放在眼里,他毕竟是名门世家,偏见又重,桃花这身份,他首先就是挑剔的。而桃花从小被人围绕着惯了,倒是自认为三公子将她当回事,在下人中以少夫人自居,偶尔也撒起泼来,本来还觉得她好讲话的下人也渐渐不再理睬她,或许也带了点怕意,毕竟她与三公子调情,也时常人看在眼里的。 正当这桃花有了让三公子迎娶她之时,三夫人进门了,三夫人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生着小姐脾气。进门之时和和气气的,不过之日便知晓了桃花的存在。偶尔一次见到桃花与三公子拉拉扯扯,让他娶她,即使是做小妾也愿意。 三夫人听罢大怒,当场上前给了桃花两个巴掌,又与三公子大吵一番,三公子本来对桃花就无多大的意思,而且又甚是喜欢这新娶的妻子,忙向妻子认错,又说是桃花勾引他,还许诺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三夫人也是个狠心之人,便设计桃花偷窃赶出家门,府中自是得人心。桃花最后无处归去,沦落风尘。本来对服侍男人一事也很是了解。又会唱小曲儿,跳出漂亮的舞姿。人长得漂亮,不过之日,就成了这青楼中的花魁。心中洋洋自得。 她一直认为自己当时是龟灵国进贡的宫女,如今依然以为自己身份高人一等。不过树大招风,她抢了其它青楼女子的风头,必然遭到其它宫女的白眼。而她又是个不知足的,认为谁有钱有势就与谁好。 其中就有一名书生,将自己赶考的盘缠都花在她的身上,他有钱的时候,桃花甜言蜜语都用在他的身上,如今盘缠一尽,就一脚将他踹开,与另一员外大人好上了。此书生因爱生恨,趁着酒醉,用酒瓶的随便划花了她的脸,当时几名青楼女子都在身边,却无一人上前阻拦。 桃花容颜毁尽,沦落乞讨为生,终日郁郁寡欢,总想着以前的风光种种,脑子有些胡涂了。最后嫁给一名比她大了二十余岁的鳏夫农民,日日劳作,直到终老。 月家二老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俊男美女,生出的女儿各个才貌双全。唯一一个跟他们不怎么像便是这最小的女儿,月白白。其实相对来说,月家二老也是最疼这个最小的女儿。只是这个女儿比较古怪,打小就不喜欢他们替她铺得路,不愿意去学什么琴棋书画,也不愿意读书。在先生面前总是木讷道,“我不会……我比较笨……” 久而久之,先生也会了这话,她比较笨,什么都不会,我们教不了~ 南宫家与月家倒是有些年的交情。家中的独子与月白白也是年纪相仿,只比月白白小上几个月。月白白第一次见南宫牧就比较看对眼。而南宫牧则比较鄙视她,就一个鼻涕虫。衣服穿得脏兮兮的。 月白白以后总是跟在南宫牧的身后,他让他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她只想做得好一些,让他多瞧她几眼。南宫牧爱玩,喜欢跟许多人一起玩蹴鞠,月白白有的时候也眼馋,南宫牧则道,“哪有女孩子家玩这个,跟其它的男孩子磕磕碰碰的。” 月白白有些不悦,“可是……” “在我身后呆着就好,必要的时候可以给我端茶送水。” 月白白只听他的,不再反驳。因此月白白成了南宫牧的影子,经常跟在他的身后,在他口渴的时候送上水袋子,在他满头大汗的时候送上帕子。月白白沉默寡言,其它的男子跟她说话,她几乎低头不语。 有人打趣道,“阿牧啊,你媳妇是个傻子,还是哑巴。” 南宫牧虽然自己经常欺负月白白,让她替他跑腿之类的,但是听到她被人说三倒四,心中十分不满,带上满脸怒容,“你媳妇才是个傻子,是个哑巴。你全家都是傻子哑巴。”必要时候,他会为了月白白动手,因此南宫牧的兄弟们不再敢有任何玩笑的语气对待月白白。 月白白隐约中也明白了其实南宫牧也是喜欢她的。到了年纪稍长些,南宫牧倒是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欺负她。又加上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总是满珍惜这段时光。月白白不爱出去玩,他便去她家,或者让她来找他。两人即使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也甚为甜蜜。月白白虽然不大爱说话,但是心中明镜儿似的,她总是幻想着有一天她能够坐在大花轿上,嫁进南宫府。 月家二老和南宫家二老对于这对青梅竹马,自然是给了默许的态度,虽然月白白可能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要逊色一些,但是她的家世,以及她不张扬的个性还是很得南宫家二老的欢心的。 那年,月白白十六岁,南宫牧终于红着脸,给了月白白承诺,“白白,等我两年,等我接手了南方的生意,我便回来娶你为妻。” 这一句话,她终于等到了,月白白开心地想着,第一次大声地跟南宫牧说,“牧,我等你。” 期间,月家二老为月白白的婚事操碎了心,月白白依然执着着等待她心中的那名男人。 只是命运弄人,有些事情到了最后未必如愿。 月白白就是一块璞玉,没有人认识到她的内心世界,没有人认为她有多聪明,但是她有她的优点,自有欣赏她的人。 月白白在诞下程程的一年后,程程被小丫带去养,月白白与程独夫妻生活稳定。夏夜,凉风习习,两人在院子里放了两张软榻,相邻而靠着。闻着花园中甜美的花香,望着满天浪漫的星辰,月白白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既然早已放下,只觉得那是些趣事,拿出来大家笑笑。 程独的手捏着月白白的手,放在手心里把握,轻呵一声,“这么说来,你小时候是真的傻。” 月白白不乐意了,“哪儿是真傻,是装傻好吧。” 月白白说得是津津有味,程独却听得只觉得无趣,她的童年里除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书,剩下的似乎都是南宫牧了。终是忍不住,伸出手臂将月白白抱起,月白白惊呼一声,重重地趴到了他的怀里。对上了星光下程独那双恼怒的眼眸,月白白闭嘴不语,眨巴眨巴着眼睛,有些不知所以然。 程独突然大吼一声,“给我倒茶去!” “为什么?”月白白愣了一下不明白。 程独将月白白推下去,“去,给我倒水!否则今晚不准进房。” “哼……”月白白哼了一声,继续往旁边的软榻上坐,“不进房就不进房,我还不想进呢……” 程独本来也想享受下他夫人给他端茶送水的滋味,可是居然给拒绝了。心想着她以前整天傻傻地跟在南宫牧身后的样子就来气,他坐了起来,捏住月白白的脸道,“你敢再说一次?” 月白白继续扬着脖子,“我不要倒茶,也不要进房。” “真是皮痒了,进去修理你去。”本来还想着漫漫长夜,先培养点浪漫情绪,既然她不愿意,她不想,他也不想等了。程独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将月白白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大步朝房间里走去,月白白挣扎无效之后,可怜兮兮道,“老爷,我,我给你倒茶嘛……” “迟了!” “相公,我要不给你擦擦汗?” “晚了!”程独伸出另外一只手猛拍了一下她屁股,“以后在你相公让你做的时候,就早点给我答应下来,迟了,就要接受惩罚。” “呜呜……你想干什么?” “你正在想的事,你心里明白。” 月白白倒挂在他的肩膀上,脸部有些充血,她皱着脸小声哼哼道,“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讲话了,更不会傻到将以前的事情说出来。” “你敢对我有隐瞒,下场会更惨!” 月白白叹了一口气,喃喃低语,“程独,等你老了,你就会变笨,我到时候去欺负你,狠狠欺负你,现在我要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