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世间唯一的良药》 南镇初遇 人生最美好的事就是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你,然后,我们的故事因你而开始—— “听说了吗,京城又发生了一起盗窃案?” “可不是,张监军家的藏宝室被洗劫一空,这下官府又有的忙了!” “听说朝廷这次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雷风雷大人都派了下来,专门彻查此事。因为这已经是半年来第三起惊天大案了……” 是啊,这两年来总有一些富的流油的官员商贾时不时家中失窃。 不过,在这兵荒马乱,旱灾连年的影响下,发生盗窃案也很正常。 灾民越多,老百姓日子越不好过,治安状况就越不好。人,总得活吧? 甚至有的人还听说,在偏远的山区,有一个地方,很是富庶,这年头里百姓们都可以吃饱饭,还能定居在那里,过上安稳的生活。 又或许,这也只是人们向往美好生活的一个传说吧? 南镇,是一个以农耕为主的小镇。四面青山环绕,土地肥沃,民风淳朴。颇有世外桃源的安逸祥和。 午时,外出的行人陆陆续续回转了小镇。小道上三三两两的商贩载着从城里倒腾回来的货物,一路上说说笑笑,八卦着天南地北的新鲜事儿。慢腾腾地随着人流进入小镇。 一切都透着生机勃勃的民生气,仿佛与往年每一个平静的日子一样。 孰不知,这将是南镇最后的安逸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今年又是一个大旱之年。一连两个这样的年头了。 举国上下除了有公职的官员,普通老百姓能做到温饱也是万幸。除非以往的几年积攒了很多余粮。又或是员外富商才能不受旱灾的困扰。 因此,打家劫舍的时有发生。地方官员因为治安状况也苦不堪言。 但这样的局面丝毫没有影响到南镇。这里居民的生活依旧安逸舒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街道的孩子们隔三差五仍然可以吃上肉羹。 其实众人也有猜测,都说是南镇的镇主经营有方,几年来积攒了很多余粮,钱财。从去年开始每个季度都要为镇上的居民发放粮食蔬菜。老弱病残还可以得到更多的补给。 有了这样的父母官,南镇的百姓也是安居乐业,甚至可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富庶的南镇在举国上下成了凤毛麟角的尖子镇。也成了眼巴巴逃荒难民和其他镇主们的众矢之地。 于是,最近总有一些来历不明的外客光顾南镇,明里暗里间,南镇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平静。 这日,依旧一身男装的田七又像往常一样,在镇内的茶楼磕着瓜子,吃着零嘴,悠闲地享受时光。 二楼的阁楼不大,但很雅致。最重要的是能看到楼下的一切。 以她的修为,一只苍蝇也难逃她的法眼。南镇是她的地盘,在这里,她可以完全放下戒备享受这风轻云淡的恬静。 阁楼有一软榻,那是她小憩时刻的专用地,隔三差五她常来。 躺在软塌上,听着说书先生一段又一段精彩的趣闻,此刻,田七正在闭目养神。 忽然,空气中似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夹杂着凛冽的寒意,在这五月暖暖的茶楼中扩散开来。最后这股气息在一楼的大厅绕了一圈,又似一道光直逼她所在的阁楼窗前。在她的软榻前徘徊、驻定。让田七浑身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感到异样的不舒服。直觉告诉她来者武功修为在她之上。能用内力震慑全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田七猛地睁开眼,一个翻身,站在窗前下意识地注视一楼: 一楼大厅中央,站着一个男子。身材高大欣长,着一身玄色的内袍,袍上绣着或明或暗的精致花纹。外袍是一件暗红色的薄纱,上好的面料随着他的踱步摇曳生姿。 这样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男人,重要的是此人长得貌若潘安,单看这五官,每一件都是上上品。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幅绝色的清隽。 可就这样一张俊俏的脸,偏偏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仿佛他每靠近一步,身边的温度也随之下降一度。 他慢慢地抬起头,一双寒目仿若两把利剑,欲把田七穿透刺伤! 俊美、森冷,对,还有不可一世的倨傲! 田七是谁?小霸王!何况还是她的地盘!对,气势不能输! 田七从阁楼一跃而下,以上乘的轻功,轻飘飘地落在那人对面。 一双丹凤眼盯着对方,面若桃花却透着不容侵犯的冷俊! 就这样,双方都没有说话,对视,也没动。连那人身后的随从仿若也都忘了动作。 似被眼前倾城绝色的两个公子给震住了?又或是不忍破坏眼前这美丽如画的风景? 最后还是田七回过神来,先开了口: “阁下何方贵客?小镇穷乡僻壤之地,劳您大驾光临,实在蓬荜生辉!” “在下雷风,因有要事来贵镇,打扰之处,还请海涵!”说完微微含首,算作回礼。 “哦,那请自便!” 田七也侧身还礼,潇洒地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快步走出茶楼。 身后那冷意的目光像一把刷子。又或是一双无形的手,抚遍后背,带着寒意的线条。让她恨不得赶紧逃离这里。 于是,步子也越发快了些,一转眼就消失在小镇的人流中。 直到身后暖暖的阳光打在背上,田七才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 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忐忑不安。自嘲地笑了笑,唉,莫名其妙…… 这是田七记忆以来最狼狈的一次。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地盘,还输的这么惨。 就这气势,这家伙肯定来者不善。 但凭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江湖经验来看,这人从气质,形象,举止,都透着高端。不像那些奸邪之辈从骨子带出来的那种锦衣华服都掩盖不的龌龊不堪! 而此人,虽一身华贵的打扮,还很是傲慢,却让“□□湖”的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是凌然之气。 他会给南镇带来灾难吗? 暗查田七 雷风在南镇上停留了五日。这期间与其说是查案,倒不如说是对田七这个人的全面调查。 短短的一瞬间的见面,彼此也就说了一句官方的打招呼。至于让冷面神探花这么大心思对这个人深查暗访?甚至连他的日常起居也不放过。这与查案的主题似乎不大一致。 不过,随从只是心里嘀咕。他们这个大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手下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再说雷风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查田七。是内心的一种驱使吧? 他承认,美好的东西是让人感兴趣的主要因素。 可扪心自问,自己也不是拈花惹草的人,更何况对方是个少年。自己也没有断袖之癖。 但直觉告诉自己必须查他,终于,该查的,还是查了个底朝天: 陆田七,字,无邪。是陆拯的养子。从十二年前收养,现,十六。 此人长相俊美,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且个性放任不羁,因受陆拯的宠爱,养成了骄傲不认输的性子。 陆拯,也就是南镇的镇主。当年南方边关的守城将军。后因战事断了一条腿,退了下来,成了南镇的镇主。 当年陆拯接手南镇时,这里其实就是一片荒芜的废弃之地。镇内大多都是战火中侥幸活下来的老弱妇孺,或逃难的流民。民风也无规可言。 多亏了陆拯以一己之力,散尽家财万贯,才拯救了这荒芜的小镇,也保了这一镇的生息。 他带领众人开荒种地,引源灌溉。几年下来,南镇焕然一新,成了远近最富庶的鱼米之乡。 去年开始到今年一连两年大旱,其他地方民不聊生。官府又无额外补贴,全凭各个地方官员自行解决,自想出路。 南镇镇主陆拯也不知道用了啥法子得了外财。每次在镇内缺衣少食的日子,总会发放粮食补贴给全镇的百姓。 称田七在外经商赚了银子,兑购成粮油接济乡民。 对此,百姓也很是感恩戴德,庆幸他们有个好的父母官。 而少年田七在镇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 以至于这两年来陆拯常常外出游历,或闭关修行,镇内大小事务全靠田七这个毛头少年打理。而且还打理得井井有条,很是像模像样。 这少年也慢慢变得老练而沉稳。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处事风格。 今天见面第一眼,雷风就被他的举止言行甚至容貌震撼了! 少年一袭白衣,纤细的腰身,面若桃花。若不是他说话时自称“在下”,还有这洒脱不拘的个性。 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保不齐自己还真把他当作一个高挑出众的美姣娥。 那眉眼,有说不上来的迷人。初见,他不禁感叹,世间还真有这种雌雄莫辨的绝色。惊艳了他这个油盐不进的冷面神探! 于是,雷风查他。 对!必须查! 他自诩清高,自认完美。可看到田七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还是活得太短,见识不够,着实打脸…… 鬼使神差,雷风又一次来到这个茶楼。 点了一壶清茶,一碟吃食。却再也提不起食欲。眼睛不由的瞟向阁楼。 好似那少年马上就会飘下来。与他对视,对他甜甜一笑。 那笑是他见过的最美最动人的笑。一时间,仿若整个花园的花都开了,让人心情也莫名变得大好。 忽然觉得好笑。自己何时有了萌懂少年般期待玩伴时的忐忑? 于是,拍了拍额头,转身离开了茶楼。 也是该离开南镇的时候了。这次本来也是去边镜查案回来路过南镇。一路上远近周边对南镇的一切传闻,让他起了很大的好奇。才临时决定来南镇的。 他想看看众人口中的世外桃源是不是徒有虚名。 这一来不然,该查的盗窃案一点头绪也没有,却查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这不是他以往的做事风格。 这样想着,脚下也就走得快了些。转瞬间就来到了南镇的中心街,再走一会马上就出了南镇了。 此刻,看着繁荣富庶的南镇,他有一百个不解。 小小一个南镇,怎能不受天灾的影响。在一连两个大旱年反而能一枝独秀,独善其身。背后一定有一个持家有道的大人物在操纵! 是陆拯吗?这个昔日的战将,好几年没出什么风头了。自己还是小时候听父亲常常提起他的丰功伟绩。 而时过镜迁,这些年很少有他的消息。也只知道骁勇的将军成了一个偏远小镇的镇主。 唉,想不通,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呢…… 就在雷风走着想着的时候,对面歌舞坊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琴声。 那琴声如泣如诉,仿若每一个音符都能点在人的心坎上。 优美动听的旋律又似在听客的脑海里编织了一张网。抚过每一根神精末梢,又仿若怕惊了过路人的思绪,弦音控制得恰到好处。 会让人觉得轻若鸿毛抚过,却又牵动着你的脚步让人不由自主地向着琴声的方向走去。 这不,雷风都没忍住随着琴声而来。 既然主人想他来,他也正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能把这蛊惑人心之术玩得如此高端! 更重要的是这首曲子也是他唯一会弹的一首。 记得十岁以前在老家时,天天与自己在一起玩的那一对孪生兄妹也常弹这曲子。后来这两个小玩伴忽然不见了。 自己在思念这两个故人的同时,也越来越喜欢弹这首曲子。 只是此刻这人弹的更加精进而犀利,让原本温润的曲调多了几分杀气! 这样想着走着马上到了,敞开的大门,一眼就能看到穿着薄纱的舞姬们正在宽敞的大亭中翩翩起舞。 雷风大步踏入。 精致典雅的布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若有若无的沁入鼻孔,让人脑子里有一瞬间的迷失。很想沉醉在这琴音曼舞之中,忘掉一切烦恼,将自己融入这氛围不在出来。 这氛围竟让他莫名地有一瞬间的恍神。 雷风赶紧凝神静气,才定下心来。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踱着步,眼神扫视了整个大厅一圈。 这里二层也有一阁楼,格局布置很有那家茶楼的风格。奢华中透着优雅。 可见设计这娱乐场所的人也是很懂生活的。一个偏远的小地方,人文环境还是很不错的。 抚琴试探 琴声自阁楼传来。 雷风给了随从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守在这里别动。而自己稍一提气,跃上了阁楼。 窗前的落地纱在他的手下拉向两边。 正中一矮桌,一琴。 一少女蒙着薄纱,正专注地抚琴。连他进来都不曾抬头。 只看得见她额头一朵彼岸花,在低垂的浓浓的睫毛的映衬下,越发的妖娆妩媚。 他静静地盯了会,只觉得似曾相识。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忽然觉得很是尴尬,连忙抱拳行礼 “在下雷风,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尚未出阁,不便告之名讳,公子请自便!”。 琴声停了,女子也转身一鞠躬,退进了后室。只留下雷风一个人在那里愣了好一会。 这几天是怎么了?天生聪明且反应能力很强的他,情商智商也是不输给任何人的,这几天却一连失态。 看来是真的累了。回去放下手头的案子,是该给自己放个假歇歇了! 退下的田七躲在后室,抹了把额头的轻汗。 莫名其妙竟然又让这个冷面杀手扰得乱了方寸。两次见面都没压倒对方的气势,反倒让自己手忙脚乱。 今天看这家伙要走,本想用自己高超的琴技打压一下对方嚣张的气焰。 这琴音,田七注入了八成的功力。 若是普通人听不到半刻钟就会失了心智,任由弹琴之人摆布,控制人心让其为自己做事,待到十二个时辰后方可恢复心智。且其间所做之事一概不知。 这琴技自己操纵起来得心应手,几年前已经应用自如。 这两年来曾以这手绝活在旱灾中为一镇百姓谋来衣食的银两。解救了一镇百姓免受饿死的命运。 而其他灾区正在四处逃难的百姓也闻风而来。看着人越来越多,南镇也只得向四周不断扩建。占地面积已经变成原来的三倍。 百姓越多,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 田七也就得更加不停地重操旧业——打家劫舍! 当然,这劫舍是劫那些本该属于百姓的民脂民膏!收之于民,用之于民。不至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罢了! 其实,今天这一场也不全是争强好胜。也不是看他雷风长得好,起了其他念头。而是势在必行! 雷风这几天在查自己,田七是知道的。她本不想打草惊蛇。 但又怕他真查出点啥来,对自己不利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这一镇的生命以后该依靠谁才有活路? 看当下情形,朝廷腐败,官官相护。又有谁能站出来为百姓做主,给他们一个阳光大道? 而她一个十六岁少女,本该是过着无忧无虑的时光。却不得不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没办法呀!这一镇的百姓要。 时逢大旱之年,各种赋税都还的上交,光这一镇的赋税,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要不是她用了些暗手段,这两年,这一镇的百姓可能早就成了一镇的白骨吧!又有谁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呢? 想起十二年前,自己的父母惨死在奸人的暗害之下,一代名医世家满门惨遭毒手!罪名是在给宫中供应的药材中出了大差错! 究竟是什么样的差错?!父母、师兄,同胞的哥哥,连同药房打杂的两个伙计也未能逃脱池鱼之殃。 六口人的性命! 当时四岁的田七能有幸活下来,也是因为正巧她与隔院徐伯家孩子徐智,到他的阿婆家去收苞谷了。才成了这本该被灭门血案中的漏网之鱼。 那天,早早的徐伯就带着徐智和田七去了十几里外的阿婆家。 早上母亲为田七穿戴整齐,还摸了摸她的脸,嘱咐她去了一定要听徐伯的话。 而她的哥哥因自小体弱多病,受不了一路的颠簸,只得留在家里。 看着哥哥哭闹,懂事的田七安慰哥哥,答应他,晚上回来给哥哥带好多的苞谷,让母亲用水糖煮着吃。并与哥哥拉勾承诺! 这是她十二年来,凭意念强留下来的模糊的画面。 田七从小就超乎常人,聪明伶俐,记忆力更是惊人。两岁就能背诵好多药材的名字和用途。三岁就和七八岁的孩子一起去学堂读书。 祖父和叔伯们都说这孩子是百年不遇的奇才。 哥哥身体先天不足,而她却长的健健康康,肉乎乎的,又活泼俏皮,天姿聪慧。 父母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田七的身上。对她的教导也越发地严格上心。 她的名字叫田七,字,无忧。哥哥名叫恒远。字,无恙。 父母希望她一生平安快乐,无忧无虑。希望哥哥无灾无病,恒寿长远! 唉,人的愿望往往会被现实无情地撕碎! 她四岁时临行前的一瞥,却是和亲人最后的告别。从此天人两隔…… 回忆、思念、仇恨,是这十二年来支撑她活下来的唯一动力!只是她从不对别人说起。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田七就以男孩子的身份活了下来。 因为那个杀她全家的人,势力很大。还一直在找这个漏网的小女孩。要斩草除根! 为了能让她安稳地活下来,保住好友的遗孤,偷偷送她来边疆的雷伯与义父商量着做了这个决定。 雷伯是父亲的好友,也是田七家的邻居。雷伯家有个孩子阿冲,与她和哥哥玩得最好了。 那日田七与徐智出门时,阿冲去学堂了。 他十岁了,不能像自己与徐智这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样随意,他不能逃课,得天天去学堂。 自那次之后,再也没见到过阿冲。 而她就成了义父在边疆捡到的难民遗孤。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男孩! 每次义父问她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她都摇摇头说不曾记得。 于是,义父教她武功也越发尽心。 她总觉得,义父看他的眼神里常常是心疼、纠结,还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义父还常常自言自语地念叨: “不记得好,不记得好,不记得,你才能快乐地活下去。一辈子都不要进京城。做个无忧无虑的老百姓最好了!” 后来,义父给田七取名:无邪。也是希望她忘掉一切仇恨,做个普通人,保持纯真无邪的天性,快乐的生活一辈子。 往事一幕幕 回想当年四岁的自己傍晚随徐伯回到家时,院子里狼藉一片,到处血迹斑斑! 田七害怕地浑身发抖!后来,她看到从搁院赶来的雷伯拍晕了她! 等她醒来后,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她正躺在义父的床上。 边疆的帐篷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是香炉里的味道。她闻出了那是凝神的安魂散。有让人沉睡的功效。 母亲睡眠不好,父亲常用少量的安魂散为母亲调理。不过这时义父帐篷里的味道比家里的浓多了。 半个多月了,当义父和善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问他: “孩子,醒来了?你是谁?可还记得?” “我是田七,路无忧,四岁了,我家里人哪去了,我要见阿娘!” 唉,她又被点晕了。 五天后,田七醒了,仍是义父在她的床前,一样的问话,一样的场景。 她只得又被点晕了过去。 又过了三天,她醒了,义父又问: “你是谁?……” 田七赶紧打断义父的话: “我不知道我是谁,你是我阿爹吗?” 义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松了口气道: “我是你义父,田七,你生病了,醒来就好,快吃饭吧,多吃点,有肉呢……” 还好,名字她还叫田七,只是,字,无邪。另外,也姓陆,只是此“陆”非彼“路”! 管他呢,只差一个字。她当时心想:等长大了,有能力离开了,就去找自己的爹娘。 等吃过饭,田七才注意到自己穿着一身男孩的衣服。 义父看出了田七小脑袋萌萌的,像是想问又不敢问话的样子。 义父坐到田七身边,语气沉重的对她讲道: “田七,听义父的话,从今以后你就是男孩子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女孩子。你这么小,若是让那些士兵知道你是女孩子,他们会欺负你的! 你还得天天习武,等你有了高超的本领,可以保护自己的时候,才能做回女孩子,才能去找你的父母。 义父说的话,你也许不能全明白,你只要记住你是男孩子就好,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出来!明白吗?!” 看到义父面色紧张的样子,田七乖巧地点头答应了。并与义父拉勾保证了。 义父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当时小小的田七只是胡乱地应着。她有很多的不明白。 她以为义父是因为没儿没女太孤单,怕老了没依靠才不让自己找爹娘的吧? 自己反正还小,啥也干不了,先活下来再说吧! 于是,小田七就在边疆的军营里生活了下来。 她有三个师父。 大师父是义父的军师,这人本事可大了!每次有战事,大师父布阵,出谋划策,义父都听他的。且次次大捷! 大师父还擅长奇门遁甲,他摆的阵别人很难破得了。 小田七以自己聪慧过人的天赋,把大师父的精髓学得那叫一个青出于蓝胜于蓝! 再加上田七脑子活,鬼点子多,其间好几次战役她都参与讨论。出的招数更是让师父们惊叹这孩子的天质聪慧。 二师父精于音律,擅长易容,口技。 他可以把真气功力注入到琴音中,操控人的意志,让活人形同傀儡。 易容和口技嘛,就是可以改变人的容貌,改变人的声音。除了身形,在需要的情况下,其他的完全可以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在二师父的熏陶之下,对音律本就天赋很高的田七,琴艺练的越发精湛。甚至有些出神入化。 看着这样的田七,二师父感到无限地满足。 小师父就是义父了。教田七诗词书画,武功,医术。还有做人的道理:守于心,忠于义,造福一方百姓! 这段时间,也是田七最快乐的时光。 每天待在三位师父身边。活泼开朗的田七,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给军营单调的生活带了了无限的欢乐。 小小的田七,总有办法逗师父们开心。不是摘个果子,就是做些乱七八糟的吃食让师父们偿试一下口味。 有时候真的很难吃。看着师父们吃得呲牙咧嘴的样子,田七自己也会偿一偿。然后学着师父们的样子,做各种鬼脸。 只要有田七在,就会听到师父们欢快的笑声。军营里因为有了田七,也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看着田七一天长大,三个师父都很欣慰。觉得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这孩子继承了他们所有人的优点和技艺。 就这样田七在军营里生活了六年。她十岁了。但她的人生阅历早已经超过了该有的年龄。 一直被师父们当男孩子养的田七,自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这样的她,少了一般女孩子的娇柔造作之态,多了几成男孩子的英姿飒爽之气。 士兵们常常可以看到,马背上一个小小的身躯,扬着长鞭,在边疆的操练场上驰骋。 那黑红相间的衣摆随风飞舞着,更是为这身影增添了几分飘逸与灵动。 这样的画面在枯燥的军营里,成了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看得士兵们一个个眼色痴痴地,常常走了神…… 现在的田七,已经可以带领一支先锋队,独挡一面,为义父的边疆解忧。 她本想守着,在边疆和师父们就这样平静快乐地相守一辈子,也是很幸福的。直到一场战役又打碎了这该有的平静! 事发突然,有一支蛮夷军在无任何前状下突袭义父所守的边镜! 而守城的士兵都像吃了安魂散一样,还没拔刀就一个个倒了下去。 连大师父,二师父这两个他认为神人的常胜将军也都死在了那一场战役中。 遍地横尸,血流成河! 而那时浑然不知的田七还在哨外悠闲地吃着肉呢。 遍天的硝烟味和厮杀声响起时,田七才发觉出不对劲来!马上抽出腰间寒月剑冲向不远的战场中。 她看到那些平日里英勇的战士,没拔刀就倒下了。两位师父也倒在血泊中! 大师父也来不及布阵,二师父也来不及抚琴!都已经奄奄一息! 他冲过去时,只听到大师父最后一句话: “咱们中阴招了,快,快逃,活下来,才能报仇……!” 蛮夷军势如破竹! 小小的田七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生猛,拼死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找到了断腿的义父。 她抱着义父,混乱中滚下滑坡,跌入了灌木丛中…… 心中的那片净土 几天后,朝廷发了公文榜。 上面说着,蛮夷军突然来袭,边境战将惨败失守。幸亏京中守将张玉张监军得到消息带人赶来救援及时,击退了蛮夷军,转败为胜。 而边境守将陆拯也是拼力抵抗,鞠躬尽粹,现下落不明。如有知其下落者必当重赏…… 而此刻,死里逃生的田七和义父正在南镇养伤。 这个小院是义父几年前买置下来的。原是等老了还乡时用的,不曾想这么快就用到了。幸好不用流落街头。 南镇离边境不过百里,这里是战乱流民最多的地方,也是最荒芜最破落不堪的小镇。 一个月后,义父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非要进京面圣复命领罚。 义父说这是为臣之道,是忠义!田七拦也拦不住,只好随义父一起进京。 一路的顛簸,好不容易到了京城。 在宫門外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皇上了接见的口諭。 父子俩這才随着带路的宫人進了宮。 小田七跟在义父身後,忐忑不安地進了金銮殿。 一进殿,义父拉著田七赶紧跪下。 躲在义父下端跪着的田七,偷偷抬了一下头,瞥了一眼。 這皇宫正是太气派了,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高高的华台上,半靠着龙椅的当今皇上。看着昔日英姿飒爽的陆将军,如今托着一条瘸腿,还千里迢迢进京复命。 到底还是多了些怜悯之心,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平身起来,又道: “爱卿,辛苦了!虽不敌,但朕知道你尽力了。你也有伤在身,边境就交给其他人吧。卿劳苦半生,这次回来就留下。在京城做个文职也好,你意下如何?” “皇上,微臣年岁大了。又腿疾在身,渐渐觉得力不从心。只愿回老家南镇安度晚年,还请圣上恩准!” “也好,既然你去意已定,南镇现今仍无镇主,你去了,就做了这镇主。保这一镇平安,造一镇之福吧!” “臣叩谢皇上龙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女俩郑重地叩拜完,退出了金銮殿。陆拯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拉着小田七快步走向早已停备的马车。 快马加鞭,没在京城停留一刻。日夜兼程,回到了南镇。 为了改建南镇,义父散尽了一个将军的全部家当。这小院里,埋着义父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是义父用来养老的。 后来他说“只要人在,命在,一切都会回来的!” 只是,那些和他一起浴血奋战的好兄弟,再也回不来了!因为,他们死在了奸人的算计之下! 而他侥幸留下一命,也再不愿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同朝为官!只守着这一镇的百姓安度余生。 这些百姓,有很多是战场中伤残的士兵。还有很多饥荒逃难的流民。 在那些官员眼中,这些人贱如蝼蚁。全部性命加起来也不及一个朝廷命官的性命值钱。 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义父果断远离这喧嚣的官场,只为守心中的一方净土! 唉,今天这是咋了?思绪老是飘得太远,太悲凉…… 其实,南镇还有一处外人不曾知道的秘密。那便是南镇用于操练的竹林。 方圆三十里都是竹子。 外人看来,这片竹林只是南镇的生财之本。因为远近各地的竹类制品多半出自南镇。 孰不知,就在竹林深处,有一座地下操练场。里面的兵器五花八门。且样样精致。 其实,外人也知道南镇的护卫队很是威猛。如若不然,在这乱世之中,怎能守得住这世外桃源的富饶? 只是他们看到的、猜到的也仅仅是南镇的冰山一角。 现在的南镇,兵力庞大,武力值也是不容小觑。与那些普通的乌合之众的兵力相比,只能说一个是数量,一个是质量。 对普通的士兵,南镇的士兵可以一抵十,更不用说那些领头将士们了。 南镇的铁匠铺看似平淡无奇,实则也在地下室操作,大批的军用兵器全在田七的操控下储备殷实。 也许经历的太多,也就防备的越多。 自从边境回来,安顿好南镇,义父这些年就很少管镇里的事了。 田七知道,义父得的是心病。 大师父,二师父的死,是她和义父心底深处的痛! 那么神人般的两个人,若不是用了卑鄙龌龊的手段,真枪实战地正面交锋,谁能伤的了他们?! 正义胜不过奸邪,就在于谁更卑鄙,谁更无耻,谁就能获胜! 每回想起那些死去的亲人,心底深处那仇恨的火苗便燃起来!只是她与义父谁都不敢提起,那是越痛越不敢面对的东西! 这么多年了,他们都还是过不去这道坎! 看着义父越来越消沉下去,每天只知道用喝酒麻醉自己。 没办法,小小年纪的田七只好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接下义父这足以压垮她身躯的担子!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一个女孩子! 义父都这样了,可南镇这一镇的百姓要活呀!为了这一镇百姓的安危,她得未雨绸缪! 也正是因为经历的太多,她不轻易相信别人。除了那些患难的生死之交! 对外人,田七穿着厚厚的伪装。她经不起折腾了,虽然仅仅十六岁的年纪,但却经历了别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事情! 外人眼中的田七,看似人畜无害地甜甜一笑。加上她有一张上天眷顾的容颜,任谁都会当做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因此,常常游玩在各个地方的田七,再加上有一身好功夫,都不曾吃过什么亏。反倒是每次空手出去,玩够了,顺手牵羊,满载而归! 也因此,南镇百姓最开心的时刻也是田七游玩归来的日子。 守城的士兵远远看到田七赶着装得满满的马车,懒散地半眯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马屁股。 那快乐的笛声,引来了南镇百姓大开城门。 欢呼雀跃、挥拳庆祝,吵杂声夹杂着孩子们的打闹嬉戏声。 这时刻,也正是田七心中那片净土开满鲜花的时刻。她很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永远,永远…… 暗自羞涩 过几天就是皇上三十大寿,京城的官员们早早就忙碌起来了。 好在陆拯的南镇偏远,且本人素来不喜与其他人多走动。 官场上的你来我往,义父也不屑于应付。也不指望那些人会帮自己,不给他使绊子就不错了。 但寿礼是必须要备下送到的。且还得拿得出手,让圣上不怪罪。 这不,田七又采购回来了。 满满的一车货物,小到孩子的玩具,大到价值不菲的珠宝,一有尽有。 田七有个小跟班,叫阿冲。 但此阿冲非彼阿冲。是个孤儿,六年前义父收留的遗孤。 名字是田七取的,阿冲,嗯,好听!为了记忆中的那个玩伴,他就叫阿冲。 你别看平日里没正行的田七,骨子里却是很重感情特念旧的人。 别人对她的好,她会永远记得。她懂得感恩,乐大善,重情重义,还很多愁伤感。 有时候,她是故意一幅不修边幅的样子。她用不在意伪装内心的脆弱。不然,忆往昔,她活不下去…… 看着阿冲麻利地收拾着东西。啥东西该送给哪些百姓家,阿冲都会办的妥妥当当。 这六年的相处,田七的性子阿冲很了解,也太懂田七的处事风格。 每一件事情阿冲都安排的恰到好处。田七也很满意阿冲在她的□□下越来越沉稳了。尽管阿冲和她一样也只是个孩子。 这几年来,阿冲跟着田七,学武,习字。 在田七这种情商智商都绝顶高手的熏陶下,阿冲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武功修为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田七不在的时候,镇里的事务也都是阿冲和几位长辈们一起商量处理。 田七还有一个嗜好,就是爱吃。她的口头禅就是:吃遍天下美食,不枉此生! 这不,看着阿冲为自己准备的热乎乎的八宝莲子羹,一串串焦香的烤肉,透着浓浓的诱人的味道。再配上一壶桂花酿。啧啧!田七顾不得疲倦,一顿胡吃海喝。 回家的感觉还真是好了!田七心里满足地想着。 酒足饭饱,香汤沐浴! 不得不说,田七很会生活,在日常生活中也懂得享受。看她的居室便知,她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精。 这会,泡在香气萦绕的温水中,田七解开了束胸布。束缚了几日的胸部有点胀痛,她得多泡会。还是回家好啊! 浴罢,田七懒懒地披上浴袍。 质地柔软丝滑的面料无风自动。额前一缕未干的头发。因热浴的温度,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晕。让平日已足够美丽的脸更是添了几分妩媚,活脱脱地如勾人心魄的妖精! 这时阿冲正端着刚熬好的冰糖雪梨水给田七送来。 纵是阿冲见惯了她的千姿百态,早该有抵抗力了。此刻也是艰难地扭过头,快步走了出去。嘴里一直边嘀咕着: “少爷有毒,还好我跑得快!” 一路小跑着一头扎进荷花池中,给自己降温…… 傍晚时分,田七才醒来。 案上水温正好,喝了几口,田七出了房间。来到库房,开始想着为圣上准备寿礼。 这一趟,她淘了好多处,才得了这些东西。也是这一趟,田七查到了一件让她日思夜念的真相! 查到确定后的这几晚,她都没好好睡一觉,睡不着! 今天回家了,才觉得困得不行,好好的补了一觉。自己也理了理烦燥不安的心情,是仇恨让她这样一个阳光少女夜夜不得好梦! 不过,一切都会过去。 等她把一件件困扰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她就会做回那个真正人畜无害的美少女。然后找一个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人,远离喧嚣繁华,做一对逍遥的神仙眷侣……, 想到这里,田七脸上一片红晕,暗自羞涩! 一般情况,田七出去,只取自己要的东西。除了十恶不赦的,她不伤人。遇上麻烦的脱不开身,她也只用些手段脱身。过几个时辰对方就会醒过来。不会伤及性命。 最重要的是那些失窃东西的人,多半都是贪脏而来的。都还不敢对外宣言家中失窃,更不敢报案,怕查出自个那些更多的肮脏不堪! 也就是有这些人的存在,这两年大旱期间,田七才能让南镇百姓免受灾难的困扰,度过了举国上下最艰难的日子…… 过几天,是当今圣上三十大寿。 各地方的官员早早就都接到了公文。南镇也不例外。 田七得去给圣上送寿礼,祝寿。她去京城也该顺道了却一下几年来困扰的心事了,不然,她怕是今后都睡不着觉了! 离圣上寿辰还剩一天的时间了。 京都城门口来了一辆马车,车边上坐着一个清秀少年,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 城门关卡查得很严,少年跳下车,掏出一个令牌——南镇镇主的通行令牌。 过了关卡,马车不缓不急地前行。 到了客栈,少年撩起车帘,从车内下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少女。头上简单地插了一只木簪。 少女高挑多姿的身材,优雅的气质,只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让客栈前的行人都感觉眼前一亮。 但因蒙着面纱,众人只能看见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和那不太弯细却好看到极致的眉毛。 顾盼生辉,美目盼兮?都不为过吧? 面前这少女让门口的掌柜目光停滞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笑着道: “客官,要一楼还是二楼呢?一楼方便,二楼清静。”这是他们每天营业的开场白。 “二楼两间。” “好的。” 掌柜的带着好奇的笑意,又打量着田七。 不过这少女真的太好看了!尽管蒙着面纱,但仅从薄纱透出来的模糊轮廓上,他就敢断定,一定是少有的美人! 不得不说,这好看的东西就是养眼! 掌柜的觉得自己都这把年纪了,眼神却老是想看这少女。 若是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年郎定是会被拨动心弦,为之动心,动情! 按理说,他这客栈正位于京城这车水马龙的地段,环肥燕瘦的美人也见了不少。却不知怎么觉得这少女定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进京祝寿 掌柜的这么想着,忽然感觉挺尴尬的。连忙转移思绪,开口吩咐店小二: “上房两间,带客人去二楼那两间。” 小二立马过来带着他们去了二楼。挑了那两间边上的客房,安顿好。小二回头道了声: “客官,慢慢歇着吧,开饭时间如有需要请叫我,给二位送上来也可以。” 少年点头表示回礼。 这少男少女就是田七和阿冲。 住下后,两人吃了些带的干粮。田七便躺下歇着了。一路的舟车劳动,她得好好的补一觉。 快到傍晚,田七才睡醒。两个人出去吃了些京城的小吃零食,田七带阿冲逛了逛京城的夜景。 繁华的街道与南镇夜晚的宁静大不一样。 灯火通明的街道两旁,夜市的特色小吃。书香气息的诗馆,灯红酒绿的花楼。路上悠闲地散步的贵公子们三三两两。 这繁胜的景色,真不亏是皇城之地。 南镇也有茶坊,酒楼,但都是简单而雅致。比起京城的过分奢华,就有些清淡了。 不常出门的阿冲很是高兴。 看着阿冲开心地笑着,田七也是莫大的满足。以后得多带这他出来玩玩。成天呆在南镇,看把孩子憋屈的。田七心里想着。 等她们回客栈时辰也不早了,田七嘱附阿冲好好呆在房间,自己转身出了门。 这时,阿冲一把抓住田七的手道: “少爷,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你一个人,我真放心不下!这次非比寻常呀!” 看着阿冲急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呆萌的样子,田七心里暖暖的。伸手拍了拍阿冲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吧,上次我来京城时就探好路了,十拿九稳!!” 说完,冲他调皮地一笑,潇洒地转身并打了个响指。一阵风似的便没了踪影…… ********* 今日皇上三十大寿。 全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员都来了。这里每个人都是隆重而华丽的装束。 上至冠戴头饰,下到腰间玉佩,脚上纹靴,无一不是精心打扮的。 此刻,熙熙攘攘的人流,夹杂着众人的相互寒暄声,让原本清静的御花园显得格外的吵杂而拥挤。 田七今日却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清装。 一身白衣,飘逸优雅,干净利索的公子鬓,用一条浅蓝色发带束着。 她不喜这喧嚣之气,进来站在远处没动。 只有微微飘起的发带才让人感觉到那不是画面,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绝美少年郎。 看这少年静静的神色,仿佛这熙熙攘攘并不在身边。他如琼台玉宇的谪仙,与这世间的纷扰格格不入。 此时,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也似被这美景惊艳到了。形秀于众,大概就是对田七最好的诠释吧? 于是,无数目光从她身上滑过、注视、感叹!此刻,御花园的喧嚣不知何时也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大家的眼神却是集中在一起。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正在这时,总管太监尖细的声音适时响起“:皇上驾到!” 不得不说,这宫里当差的还真是得有眼力架,这一声把众人都拉回了状态。不然都会落个御前失仪! 过了会,身着明黄的当今天子楚怀玉,带着一身尊贵威严之气走了进来。 目光扫视了一下跪倒一片的众人,看似不经意间在不远处的田七身上停驻了一瞬。随后马上又收回了目光。一抬手道: “众卿平身,今日是朕的生辰,君臣同乐,都随意些吧!” 众人才又三呼万岁,谢恩起来。 皇上也在总管太监的搀扶下坐在了华台正中的龙椅上。 寿宴即将开始。内务府总管叶恒开始宣读礼单: “左丞相叶玉书,敬献金玉宝瓶一只。敬祝圣上万寿无疆!此宝瓶贵在能幻化出生动有趣的化面来。若有人将一滴血液滴进宝瓶内,宝瓶就会展现出你最近十二个时辰内的所有经历。百发百中,可找人当场试验。” 于是,为了满足圣上的好奇心,内务府总管随手拉过来一个宫女,取了一滴血滴入了宝瓶内。 马上,乳白色的瓶釉上渐渐显示出了画面。 一男子正与这女子在床上缠绵悱恻,做着让人羞羞的事情。 离宝瓶最近的几人看得脸红心跳。碍着皇上的面子,又不好做出失仪的举动。还都得装得一本正经,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再看一眼。 而当今圣上看了却大发雷霆: “什么东西?快让它停下来!!” 总管太监叶恒马上往宝瓶内滴入了一滴不明液体。 不大功夫,画面消失了,宝瓶慢慢恢复了原样。 只有眼尖的官员看到了那男人的侧脸,怎么看着有点像咱圣上呢? 接下来,献寿礼还进行着。 第二件,第三件……直到过了很久,才听得总管太监喊到南镇镇主陆拯的名字。 就见田七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深深抱拳行礼鞠躬: “皇上,草民乃南镇镇主义子,陆无邪。义父旧疾复发,故草民代义父前来为皇上祝寿,祝吾皇福如东海,康乐长寿! 草民进献一只八音盒,供皇上茶余饭后赏玩。此八音盒一旦打开,在盒内小机关的带动之下,上面两个小人就会像真人一样旋转拉手,然后离开。再旋转拉手,再离开。如此反复,皇上请看——” 说完,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田七打开了镶嵌着宝石的盒子。转动了几圈下面的木齿轮。站在人群当中,掏出了腰间随身的长笛。 缓缓的笛声悠扬婉转,还稍带着一丝丝的轻颤,打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弦。 “动了,动了,拉手了!” 楚怀玉一改平日威严与不屑的神态,好奇如孩子般单纯的眼神,看着这盒子中央旋转着分分合合的两小人。 这时,盒子里面的小机关也敲打出清脆悦耳的音符。单单的弦音很是清澈,听着让人心情莫名地愉悦。 就在田七一边吹着笛子无意间抬头一瞥,不远处,她又看到那张冷俊的面孔! 只是,此刻他的表情有些复杂,眉头紧皱,周身也没有释放生人勿近的冷意。而是田七没见过的表情,似纠结?迷惑? 田七看他,他也在看田七。四目相对,这眼神竟让田七有一种错觉。他像是正从自己眼睛里穿过,在看一个曾经难忘的故人。 对!是惊诧、忐忑、试探的目光…… 圣上楚怀玉 就在这场宴会快接近尾声时,锦衣卫指挥使胡天在总管太监叶恒耳边私语了几句。 叶恒脸色大变,然后走近皇上身边,低眉颔首地在皇上耳边说了些话。片刻,皇上发话: “今日就到这里,朕也乏了,都歇了吧!” 一时间,众官员齐齐拜别圣上,有序地向御花园外走去。田七也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总管叶恒提着拂尘走过来叫住了她: “陆无邪,皇上御赐你今晚上进宫用膳。”而后又用不明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道: “陆公子,记住了,别误了时辰!” “啊?!” “啊什么?还不快谢恩?” “草民谢皇上隆恩!” “唉,别在这儿谢,咱家可消受不起,正主在那儿呢。” 田七顺着叶恒的视线看去,皇上正下了华台,朝她这边走来。 田七有点小慌。这可是当今圣上,九五之尊的权贵,当朝的一把手! 刚才大家一起接见也就罢了,单独和自己接触,还真有点小紧张,毕竟她也是个十六年的孩子,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大人物。 田七赶紧低头,施礼。正准备下跪磕头,皇上发话: “免跪吧,你是陆无邪?抬起头来。” 没办法,田七小心翼翼地慢慢抬起头,眼神低下,以免冒犯天颜。 但眼睛余光看到明黄的身影越来越近,近到离自己不到一点的距离了,自己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忽然,当今天子伸出了手,用食指挑起田七的下巴,田七觉得一股凉意传遍全身。 这可是当今圣上,也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 被迫抬起头,与对方直视。 哪知这顶级尊贵之人又向前了一些,看着田七的脸,凝视了一会,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啧啧,嗯,妙不可言!” 这轻浮的动作,搁在平日里田七早就打得对方满地找牙了! 可这个对方是当今天子楚怀玉呀!只能敌不动我不动! 过了好一会。 圣上楚怀玉在田七身边前后左右转了一圈,似乎欣赏完了,又皱了皱眉头道: “早就听闻南镇镇主陆拯之义子相貌甚佳,本以为也就传闻夸张,好看几分罢了。今日一见方知,与你相较而言,朕的后宫三千,还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看来古辈诚不欺我,确有其事!哈哈,哈哈哈……!” 带着爽朗的笑声,楚怀玉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走时又回头看了田七一眼,田七赶紧低头恭送。 等看不到那明黄的身影后,田七逃也似的离开了御花园。 一路健步如飞出了宫门,早就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那里。 一看是内务府总管叶恒。 田七心想,到底是侍候大人物的,腿脚够快。 一见田七出来,叶恒带着满脸的笑意上前: “公子可算出来了,咱家送您回客栈吧。” “不必麻烦叶公公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公子可别介,咱家是奉了圣命护送陆公子的,出了岔子咱家怕是小命不保了。” “我自己回去,能出什么岔子?” 听田七问,叶恒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陆公子还不知道吧?昨夜张玉张监军暴死家中,可能是谋杀呢。今上午才得到消息,估计昨晚人就没了。 听说是死在了三夫人房里的,三夫人也被迷晕了,起初早上见张监军没出来,大夫人还以为三夫人又使用了什么狐媚法子让老爷累得没起床呢。 直到今日,日上三竿了还不见两人出来,侍候的丫头婆子们也觉得蹊跷,不敢进去,是大夫人带着众人一起进去的。 你猜怎么着?就见三夫人还在昏迷着,而张监军早已经没了气息,重要的是浑身一丝没挂,双目圆睁,死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这两年来,由于灾情的影响,京城的治安问题也越来越不好了。 刚刚,圣上正传雷风雷大人商量对策呢。这不,圣上特别交待让咱家带了护卫,护送公子回客栈,晚上再来接您进宫用膳。” 看叶恒这么说了,田七也只好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由叶总管侍候着上了车。 靠在车内的软榻上,田七闭目小憩了一会儿。 想到今日进宫所遇的一切,让她有些烦。 尤其那个皇上,可田七还不能得罪他。得想个法子离开,而且还得走得名正言顺,让楚怀玉别祸及南镇才行! 晚上的赐宴的田七小心地应付着,皇上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这让田七稍稍放松了一些警惕。 席间,只留了叶恒布菜,面对着满满一长桌的美味佳肴,两人却是默默无言。 最后还是皇上先开了口: “今日就你我两人,不必拘于君臣之礼,全当家宴。听闻你很爱吃,对吃食也颇有见道,这些可都是御膳房的拿手特色吃食,偿偿与南镇的口味有何不同?” 看皇上这么随和,田七绷紧的神经又稍稍松了点。 很有眼力架的叶恒也是忙着为田七步菜。田七面前的碟子里都快放不下了。 等皇上酒过三杯,田七也吃了个七成饱了。 毕竟也是个孩子,看当今皇上也没那么高冷,很好相处。 渐渐地活泼开朗的田七话也多了起来。还给皇上讲了自己在外面所见的一些有趣事,包括各个地方的民俗风情。 加上田七这能说会道的嘴,把本来挺普通的片段讲的那叫一个精彩有趣! 最重要的是讲故事的人太引人眼球,刚刚喝过琼酿,吃过佳肴的嘴唇越发地红润动人。 偏偏这红唇一张一合,喋喋不休地讲出一些天方夜谭的趣闻逸事,引得皇上一阵大笑。 外面候着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内殿里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看来今天圣上心情不错。 主子心情好,他们这些当差的也就好做些。 此刻,皇上的心情是真的很好。他甚至不记得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 宫中也没有能够让他这么开心笑的事儿。有时候,不得不摆笑脸时,也是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一下即可。 原来这样开心的笑过之后,身心也会变得舒畅起来。看来,以后得多笑一笑,心情愉悦了,整个人也觉得年轻了不少! 偏偏却是个男子 用过膳,皇上又开口道: “今日听了你的笛声很是动听,朕很期待听到你的琴曲,再弹一曲让朕开开眼,如何?” 皇上都这么说了,田七赶紧施礼道:“承蒙皇上赏识,那草民就献丑了,只要皇上不厌就好。” 两人说话间,叶恒早已把琴案摆好,等着田七。 田七坐下,十指拨动着琴弦,不知不觉又弹起了那首曲子。 记忆中,母亲常弹给她和哥哥听。那时小,都没问母亲这曲子叫啥名字。 反正听着好听,她也爱弹。 就田七弹琴的时候,皇上也没闲着,他又一次认真地打量着这少年: 还真是左右前后无瑕!连弹琴都透着优雅、动人。 最可人的是那一双眼睛,干净清澈。他一抬头看你,仿佛满天的星辰,让人不忍去伤害这份干净、纯粹。 这是楚怀玉后宫中所有环肥燕瘦身上都不曾有的东西。 偏偏,却是个男子! 想到男子这个词,朱怀玉自己也吓了一跳,对呀,眼前这人是男的! 自己堂堂九五之尊的天子,在心里对人家评头论足了好久。是挺不对的。 正这样想着,田七的曲子也弹完了。起身施礼告别圣上。又说了些谢恩的话。 皇上点头,让叶恒送田七出了出宫。 到了宫门口,没等叶恒说话,田七赶紧上了阿冲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其实,晚上来时就在叶恒接田七的车后面,阿冲一直在后面跟着。 叶恒看田七很不乐意让他送,也就没硬坚持。 毕竟,这少爷他是不敢得罪了。 田七和阿冲回到客栈,已经很晚,这几天太累了。一回去田七就上床睡觉了。 这趟来京城,最重要的是做了件大事,这两天连睡觉都踏实了很多。 看来,有仇就得报,憋在心里迟早成内伤! 这会也闲下来了,得陪阿冲在京城好好玩几天。 这孩子和自己同岁。为人忠诚谦和,每天在南镇操劳,很少出门。 都本是贪玩的年纪,而自己经常往外跑,也真是难为他了。 这次好不容易来趟京城,得给阿冲买些他喜欢的东西!田七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田七带着阿冲在京城转悠了一整天。 给自己和阿冲买了好多东西,吃的、穿的、玩的。 这几天田七心情好,两个人玩的那叫一个疯! 当他们路过青楼门前,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向他们招手。 田七忽然一脸正经地说出几句很不正经的话: “想不想进去玩?想的话就进去,咱的银子不是还多呢嘛,难得来一趟京城,本少爷今天要让你享受全方位的服务。” 说完还挑眉一笑。阿冲一听他家少爷又在说胡话了,紧张得结结巴巴地道: “少爷又拿阿冲取笑,阿冲还小呢,你,你又不正经……” 田七看着阿冲这羞的满脸通红的傻傻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她就喜欢这样的阿冲。 这孩子单纯,喜怒哀乐全在脸上,一逗就当真,一撩就害羞。 不过,对于田七来说,阿冲这憨厚朴实更是弥足珍贵。 于是,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度过了最轻松快乐的一天。 这样的日子也是阿冲最难得最珍贵日子了。 这几年来,少爷很少有时间同自己单独出来。要不是有事,这次怕是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更别说单纯为了玩带他出来。 少爷每天都很忙。这两年大旱,就更忙了。每次回南镇也就歇几天。 自己与少爷单独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少爷也还是个孩子,肩上扛着的责任让他不能像同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玩耍。 每次看到少爷遇事皱眉的样子,阿冲心里更是莫名的难受,他恨自己太无用,不能帮到少爷。 在少爷遇阻时不能为少爷扫开前道,在暴风雨来临时不能为少爷撑起一片庇护的大伞!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少爷的话,默默地守护在他身边了…… 就这几天田七难得闲下来,与阿冲两个人在京城尽情地玩了几日。这几日可真是田七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两人都沉浸在这快乐的时光里,想着多玩几日再回去,毕竟都是贪玩的年纪。 这日田七和阿冲收拾好正准备出客栈。 这几天,该玩的也玩了,田七打算今日为阿冲买件像样的腰间饰品。 阿冲现在带着的,还是自己四五年前第一次出门时为他买的。 那时侯自己还小,手里也没有多少钱,这个玉件成色也不太好。 现在,该给他换个好的了。 田七正想着,这时,宫里却来人传话了: “皇上口谕,赐陆无邪进宫观赏紫翠珊瑚!” 田七一听赶紧叩头谢恩。 来人宣完圣上口谕,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田七,也没见要走的意思。 看田七不解的目光,于是又道: “叶总管交待了,让奴才侍候陆公子起程,陆公子要是收拾好了咱就可以走了,车在前面候着呢。” 看来人这架势,不去还真不行。 田七回过头和阿冲交待了几句,看到阿冲不开心的样子,田七笑着安慰他: “没事,我去去就回来,等回来咱再一起出去,给你买件值钱的礼物,还要请你去最大的酒楼好好吃一顿,好了,我先走了!” 拍了拍阿冲的肩膀,田七上了宫中的马车。 阿冲默默地望着田七坐进了那明黄而华丽的马车,越走越远。 直到那黄色的马车拐了弯看不见,阿冲却仍在客栈门口站了很久! 田七一上车,就看见车内全是明黄的装饰。忽然想起刚刚看到这车外面也是御用的耀眼黄色。 宫中的普通车辆也不会是这样的,难道是皇上的龙辇? 此刻田七觉得车内软乎乎的坐垫立马变得如坐针毡! 无功不受禄,自己何德何能坐这龙辇? 更何况这样大张旗鼓地坐着龙辇进宫,在朝堂官员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一个孩子家还真是压不住这阵势,搞不好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已经上来了,半途下车更不行呀!今日还真是出门不利! 皇上的维护 田七就这样忐忑不安地坐了一路。好在,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到了宫门口。 田七正准备下车,可赶车的人却没停下来的意思,田七只好向他询问: “公公,都到了宫里了,我还是下来步行吧,也没多远了吧?” 听到问话,对方赶紧陪着笑脸对田七道: “陆公子,叶总管交待,让您在文华殿门口下车,您就安心坐着吧,马上就到了。” 田七自嘲地摊了摊手,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吧。 等到了文华殿,领田七来的太监让田七先在这里歇息片刻。称等下有人来领她去御书房。 田七这才从宫女太监们口中得知。原来是西域使者在皇上生辰之日送了一株罕见的紫翠珊瑚。一般的珊瑚品种很少有纯紫的颜色,听说这可是价值连城的,运送途中还得保持湿度。 今天皇上宣众人来一同观赏这件金贵的宝贝,也彰显一下皇恩浩荡,君臣同乐的和谐场面。 唉,官场上尽玩些虚的,讲这些排场干嘛呢,还不如吃些好吃的,喝些上乘的桂花酿来的痛快。田七悄悄在心里想着。 这时一个小太监走进来,低头对田七施礼道: “陆公子,大人们差不多都到了,请陆公子随奴才去御书房一同观赏吧,皇上一会也就到了。” “哦。” 田七应了声,跟着小太监一起去了御书房。 刚进入御书房的外长廊,就听见御书房人声嘈杂,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 田七加快了步伐,走到门外时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一个嗓门很大的声音道: “实在不知道这陆无邪啥来头,今日进宫还是皇上御赐龙辇接过来的,在下可是亲眼看见的!” 又一个低沉的声音接过话: “皇上御赐龙辇也就罢了,听说进了宫门都没下车,直接进了文华殿的后门。” “皇上接他也是看在他义父陆老将军的面子。皇恩浩汤,他却不自知,可真是后生可畏,傲慢的很!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听着里面的人对自己的说长道短,田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也不是怕他们,而是对这些无理取闹的人,田七不屑与他们争辩。 若平日里大可一走了之,今天这情况一时半会还走不得,总得跟皇上打个招呼面再走吧? 田七就这样在长廊里站着,耳边是内殿众人正在大放厥词的声音。这情景很是尴尬! 直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对她道:“随朕进去吧。” 听到声音,田七一回头,看到了皇上略显沉闷的脸,田七愣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刚刚听到那些难听的话,生气走神的缘故,连皇上啥时候走到身边田七都不曾发觉。 以她的武功修为,早就该发觉有人走进来了。 看来还是自己太大意了。孤身在外这样很危险,下次一定得注意了! 正要行礼,楚怀玉抬手示意她免了,随后率先向里走去。田七跟在楚怀玉身后进了御书房。 见皇上进来,刚刚喧嚣的场面马上消停了下来。 楚怀玉看了一眼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众人。走向正中的龙椅坐了下来。 而田七在最后一排接近门口的位置跪下了来。 看皇上今天的脸色,众人也都在疑惑,刚才大伙的话也不知道圣上听见了没? 搁在平日里,皇上御赐众人来御书房,在行跪拜礼后马上就让大伙平身了。 今日也没别的大事,单是御赐众官员来御书房观赏紫翠珊瑚的呀。众人正揣测着,皇上出了声: “今日让众卿来,不单只是为了欣赏这株紫翠珊瑚,最近京城很是不太平,想来都听说了吧?民不能安,朕自是忧心的很。时下内忧外患,边境蛮夷一族更是蠢蠢欲动。不知众爱卿可有何良策?” 众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不知圣上此刻提起这话题的真实用意,毕竟圣意难猜。 前两天圣上还亲口称目前边关还算太平,今日忽然又不太平了?还真是君心难测呀! 因此都静静地跪着听训,没人敢在这时接话,怕再误错了圣意平白惹出事端。 看众人都不说话,皇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是都很会说嘛?怎么有正事,大事儿的时候反倒不激进言辞了?” 看还是没有人说话,楚怀玉瞥了一眼跪在最后头的田七,那单薄的身体远远看去只有小小的一团,让人莫名生出保护欲。 楚怀玉皱了皱眉,接着开了口: “朕听闻南镇在这两年大旱时期,镇主陆拯带领百姓改渠引水,还研究种植了耐旱的农作物。并将府里仅剩的家当全部兑换成粮食,分发给了全镇的百姓。 几年前的南镇啥样子,不用朕多说,爱卿们心里都明镜似的吧?身为父母官,就得想着为子民谋福利!与陆拯相比,你们觉得自己如何?!” 说完这一通,停顿了一下,观了观众人的神色,接着又道: “这次朕本想着是该嘉奖南镇镇主的。无奈眼下时逢旱灾,国库紧张。实质的东西也是拿不出来了,朕甚是惭愧! 此次,陆无邪代其父进京为朕祝寿。今日朕就让他坐朕的龙辇前来,也算赏赐南镇了。 是朕命人不用在宫门口停下的,众卿有什么不解的疑惑可当面问朕,朕都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说法。 至于陆无邪,说白了也就是个孩子嘛,论年龄,诸位都可做他的长辈了,就多些慈爱与包容吧!” 说完这些话,楚怀玉又扫视了一下全场,看着众官员都垂得很低的头。虽没有忏悔之意,但也收敛了一些气焰。 这些人,不随时敲打一下还真不行!这才一抬手发了话:“都起来吧!” 于是,所有人赶紧再次三呼万岁,才又举止得体地站起来。 这时,叶恒也拿捏准时间端着紫翠珊瑚从后室走了出来。 刚才的小插曲算是过去了。 众人开始欣赏这罕见的美丽,一些自认很有文采的官员们纷纷绞尽脑汁想着华丽的词汇来赞美这珍贵的宝贝。 御书房的气氛也渐渐活跃起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 等这君臣同心,其乐融融的场面持续了大半天,快中午的时候,大家才从御书房出来。 田七走得很快,也不知咋的,她很想赶紧回去,就怕节外生枝。 偏偏怕啥来啥!在她匆匆走过长廊时,叶恒又出现了! 不得不说,田七真是佩服这人,只要皇上需要,此人可以无处不在! 这不,凭你田七跑得再快,人家早在你必经的路口等着你呢。 狭路相逢,田七只好向他抱拳施礼: “叶总管!” 叶恒也垂首回礼: “陆公子,走得好快,要不是咱家早早等候在路口,怕是今日要交不了差了呢。” 说完看了田七一眼,又道, “幸好,咱家不辱使命,提前出来才没误事。皇上有旨,赐陆公子在文华殿用午膳。唉,陆公子这样的少年才俊,连上天都会眷顾的,别人还真是羡慕不了。” 眼看着叶恒这阴阳怪气的样子,田七干生气也不好发作,人家是奉命行事,田七只得跟着叶恒去了文华殿。 等田七到时,桌上早就摆好了菜品膳食,远远的就能闻到香味。 是啊,快到午饭的时间了。看着这些美味佳肴,更是觉得腹中饥饿难耐。 要不是得等那尊菩萨,田七这吃货早就开动腮帮子胡吃海喝起来了。 而此时,只能矜持地饮着茶,等皇上一起用餐。好在,片刻时间,楚怀玉就过来了。 看田七在,脸上也露出笑意: “看今日时候不早了,朕就留你在宫中用午膳了。” 这时的田七正在抱拳行礼呢。听到圣上这话赶紧再次谢过龙恩。 皇上摆摆手,示意田七坐下,等田七坐了。才又道: “今日受委屈了吧?也是朕考虑不周全。一时想见你,为了方便就让叶恒派人用龙辇接你来宫中。听说你文笔也很好,等闲下来朕想同你切磋一二,不知你意下如何?” 田七本想问皇上听谁说的,草民可不敢在皇上面前买弄。 但机灵的她话到嘴边,马上改口: “皇上过奖了,草民那点文墨,哪敢在您面前搬门弄斧。不过是偶尔自娱自乐消闲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 楚怀玉见田七推托,也没坚持,马上岔开话茬道:“好了,今日只谈吃喝,吃吧,莫凉了”。 听这话,田七抬头看了皇上一眼。 眼前人没因为她的不顺从而恼火她,眼里只有柔和的笑容。看来真的是一个温润和善之人。 两次见面,他给自己的感觉,就像兄长一样。 这可是权高至上的当今圣上呀!能对普通百姓这样宽容,一定也是个很难得的仁君吧? 看皇上都这样对自己投之以桃,田七也就报之以李。 在两人愉快地用完膳后,田七主动拿起案上备好的纸笔,略一思付,写了两句。 行到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 在看着田七写完这两句诗词,皇上没说话,注视了田七好一会。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贪玩好动无忧无虑的年纪,怎会写些这样很具感悟的诗句? 随后,略一沉思,也拿起笔,在这张宣纸下面加了两句: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写完后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沉默了一会,皇上才轻摇了摇头,叹气: “虽感悟独到,但在人生阅历上,你还是太年轻,喜怒不善控制。 人生嘛,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经历的多了,就没那么冲动了。就像朕,失去的东西太多,也就学会了释然了。 当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你就明白,要想不再失去,你就得变得更加强大。把你想拥有的牢牢握紧,攥在手心里!别人才不敢觊觎你的东西。” 说完这话之后,楚怀玉停顿了一下,看田七有些失神的表情。又道: “好了,不想别的了,来,听朕弹首曲子吧,看看朕学的如何?” 没等田七做啥反应,楚怀玉走到矮桌前坐下来。 当琴声响起时,田七才回过神来,这是皇上初次赐田七晚膳时,田七为皇上弹的那首曲子。 几日的时间,皇上就能弹的像模像样了,不亏是当今天子。 只是,相较于自己所弹时的意韵,少了几分忧凉,多了几成轻快。 一曲听罢,田七莫名觉得心中的沉闷舒畅的很多。不由得抬头看当今圣上时,皇上也正在看她。 田七眼神躲闪不及,只好与对方相视一笑。田七此刻的笑,略带了几分羞涩。 或许正是这一笑,动摇了楚怀玉心里仅剩的那点理智! 自从第一次见面,短短的几天,他就觉得这少年有股魔力!他身上有别人没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为了忘掉这勾人心弦的田七,这几天刻意没招见他。 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呀,这些没招见他的日子,自己过得更是不好了! 明明知道田七正在京城,还天天玩的很疯! 当叶恒每天向他汇报田七日常行踪时,天知道他心里有多嫉妒! 嫉妒田七不是和他一起做这些事,尽管这只是吃喝玩乐的事! 但自己就是想见到他,想和他在一起相处,甚至更近距离接触! 没办法,他也拗不过自己的内心。心不听他的,总不能挖出来扔了吧?更何况他是个向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因为他有实力呀! 于是,他为自己找了个很合适的理由。再次宣田七进宫,以观赏紫翠珊瑚为由…… 其实,陆拯的义子长相俊美,以前他也听闻过。 后来无意间听到宫中人竟用陆无邪来形容长的好看的。 以陆公子作为标尺,能及陆公子几分姿色就算很美了。 记得三年前,吴太守的女儿吴婉儿进宫。这位可算的上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了。 当时楚怀玉第一次见吴婉儿时也觉得很是养眼。 只是好看的妃子也不过是楚怀玉制衡朝堂的棋子罢了。 他后宫的女人们大多身后都是有家族背景的。没有哪个是他因为爱而纳进来的。 这些女人和她们的家族在他的庇护下享受着安逸而奢侈的生活。而他也依靠这些‘皇亲国戚’来巩固他的皇权势力。 从实际而言,彼此各取所需罢了。 长相太过妖孽 偶尔,对后宫那些好看的女人,他也宠她们,给足她们想要的虚荣。 譬如,赐给她们一些珠宝首饰。 但扪心自问,自己从未走过真心。因为他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牵绊住。动了心,就有了软肋。这是在弄权为上的皇室最不能有的! 他记得吴婉儿进宫时喜房的太监宫女们正私下里夸赞吴婉儿。 大致意思是听闻吴婉儿长得很是漂亮,其容貌较陆无邪之七成,在京城也算的上有数的美人了。 正从这边路过的他,在窗外无意听到屋里宫人们的话,心里很是纳闷。 用一个男子来衡量女人的美貌,是怎样的比法? 心里也就对陆无邪多了几分好奇。也因此记住了陆无邪的名字。 记得陆拯曾带着这个义子来京面圣,只是那时这孩子才十岁,他也没留意过。 所以在这次寿辰之际,当得知陆无邪要代义父前来贺寿时,自己内心竟有一些小小的期待。 最初是好奇心,他倒要看看这传说之中的美少年是怎样的存在? 后来,在御花园第一次见到就被这陆公子给惊艳了一把。 枉他饱读诗书,却不能用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描述这陆无邪的风华绝代。 从长相到气质,陆无邪的美是那种从骨头里面透出来。传遍全身,乃至头发丝都散发着魅力。 后来的慢慢接触,更是了解到这少年还有阳光善良的心镜。这也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楚怀玉自小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皇室中长大,看人的眼光最是独到。越接触就越觉得这陆公子身上的优点越多。 上天真是眷顾这少年,把好的东西都给了他! 自己曾经也是最优越的,长相英俊,心机够用,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从见到陆无邪之后,忽然开始羡慕起这少年来。 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是啊,自己已三十而立。 这少年才十六岁,充满青春魅力的年纪。阳光照在少年脸上,还能看到白净的皮肤上细细的绒毛呢! 要不是得端着这九五之尊的架子,还真是手痒想摸摸这诱人的脸蛋是怎样的手感! 唇不点自朱,眉不描自黛。举手投足间都透出高端,优雅。 但他有时候却很随性、不拘小节,活泼俏皮。又呈现出一个单纯善良的陆无邪! 好看的皮相,外加有趣的灵魂?真是人间尤物! 这是楚怀玉对陆无邪最后的总结! 总结完呢?放他走? 楚怀玉心里跳出一个念头,这天下所有好的东西都是我的! 再说了,朝堂的官员们不少人家中就养着长相俊俏的小倌。 这也没什么,长得好看,自己看着开心就好了。 就目前自己对陆无邪的感觉而言,就是看着赏心悦目,让人眼前一亮,内心舒服,单纯的想与他接触。 若真要对一个男孩子做出点啥事来,可能自己也接受不了。 自己以前也没有断袖之癖,所以现在也不是自己心态出了问题。要怪,也只能怪陆无邪长的太过妖孽! 自己对这陆无邪也只是觉得养眼,就像花瓶,喜欢就摆在自己家里,放着就好! 再说了,在性取向上,自己还是很正常的,对陆无邪,只是喜欢而已!这也无伤大雅嘛! 想到这里,楚怀玉对自己最近的反常之感释然了很多。 再说田七,看皇上为自己弹了一曲,且还是自己的曲子。难得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还能做到这一步,足见也是用真心对待自己的。 就算人家啥也不用做,天下人还不都得听他的?细节见人品。看来,这皇上也算得很开明的君主了。 只是田七觉得还是不想与这大人物有太多的纠缠不清。 做朋友也得不相上下,实力相当。彼此相处起来才轻松愉快,没有压力。再说了,伴君如伴虎,自己得赶紧脱身才是上上之策! 于是,田七精心为皇上弹奏了一曲。 等楚怀玉轻微的鼾声响起时,田七对守着的叶恒做了个“嘘”的手势。 叶恒会意,两人退出了御书房。 田七一边走一边给叶恒‘好心’提示: “叶总管,皇上有些时日睡眠不好了吧?照这样的情况,时间越久越伤龙体,圣上日理万机,全靠咱这些臣下的细心侍候,叶总管辛苦了!” “陆公子说的哪里话?能为圣上尽犬马之劳,是为奴的本份。倒是陆公子您辛苦的很,既能博得君心大悦,又能让圣上安心入眠。是咱家这些做奴才的学也学不来的。” 田七听着这话怎么有点别扭,但又找不出他说的哪里不对,反正听着不顺耳! 再看叶恒说话时的神态又很正常,不像要冷嘲热讽的节奏呀! 临走时,田七托叶恒给皇上留了一个调理睡眠的偏方。 这个方子就五味药材,看似平凡,贵在药量搭配的剂量精准上。 田七将详细的配比都写出来,对叶恒只称可以调理改善睡眠。 其实第一次见面,圣上伸出手指挑田七下巴时,从冰凉的手指,田七就看出皇上阴虚体寒。 三十岁的年纪,却如四十年体质,也许后宫女人太多了。 田七本不想管闲事。 后来的接触,觉得这皇上这人也很好的,算得上明君。决定为他调理。 田七的母亲也是体寒阴虚,睡眠不好。父亲研制了大半辈子才得了这方子,一直替母亲调理着。 当时田七两三岁的时候,父亲硬是让田七背诵下来,说如果哪天父亲不在身边,让她按着配方抓药给母亲服用。 现在回想起来,怕是父亲那时就预感自己今后会出事,只是没想到母亲也会惨遭毒手? 难道那恶人本是不想杀母亲,只杀父亲? 田七越想越想不通,每次一想起来,就让她情绪失控,头痛欲裂,爆躁不堪! 此刻,田七眼前马上出现了一片血流遍地的院落!父母家人都倒在血泊之中,血腥味冲进鼻子,吸进肺里! 那味道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是血海深仇的味道! 此刻,心情压抑烦乱的她赶紧快步如飞地奔出宫门。 只听得身后叶恒尖细的声音在喊道:“陆公子,您慢点走……” 他来了 一直等在宫门外的阿冲看到自家少爷一路近乎狂奔般出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向田七跑了过来。 待看到田七身后并无人追赶,才放下心来。 少爷这是又回忆起啥不开心的事了吧?每次回忆起从前的事少爷就莫名地烦躁不安,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失控状态! 或静静地呆上一天,不让任何人打扰;或疯狂奔跑几个时辰,直到累的倒在地上! 每当这样的时候,阿冲就默默守护着田七,心疼却无能为力。 他多想打开少爷的心结,哪怕用自己的命换少爷开心快乐也好呀!他最怕看得这样的田七了,阿冲觉得,看着这样的少爷,他比田七更心痛…… 阿冲来不及多想,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了田七。 这时的田七像个孩子一样,依附在阿冲胸膛上,任阿冲轻轻的拍抚着她的后背,阿冲能感到田七身上轻轻的颤抖和剧烈的心跳。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而富有弹性的声音: “陆公子,两位这主仆情深的场面还是移驾别处,或私下里才妥当。宫门口人多眼杂。两位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事方式,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京城不比南镇。在下也只是好心提醒!” 一听声音,田七就知道是谁。 赶紧从阿冲身上离开,整理了一下衣装,回头看向来人。嘴比脑子快的她马上接过话道: “那还真得谢谢雷大人好心提点了。只是在下不明白,雷大人何时兼管礼仪教育这一块了?看雷大人这悠闲的样子,京城那些要案您都查完了?” “身为朝廷命官,查案是雷风的职责所在,查是查得差不多了。若有人再制造出一些案子的话,就得再费些时间查了。” 雷风一边说着一边朝田七走近,快近到耳边时,才说出最后一句:“您说呢,陆公子?” 最后的‘陆公子’三个字,尾音上挑,带着几分询问与暧昧。 这动作这神态,放在别人或许是轻浮,但是一向冷面的雷风这样就有点反常了。更何况在雷风眼里,他们是两个大男孩! 这动作怎么看着有几分调戏之态?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赖呢? 耳朵是田七的敏感区,此刻,只觉得浑身发热,脸颊两侧马上就红成一片。身体也随之跳离雷风很远的距离。 雷风也看出了田七的惊慌失措,心里暗喜: 平日里装得再稳当,戳中了你的弱点,还不是乱了阵脚? 看田七这样,更加确定了雷风心中的猜测。 刚才他只是试探地提了一下,就让对方乱了方寸。凭你武功修为再好,在阅历上看来还是太年轻。 看着这样的田七,雷风有点小得意! 对!雷风此刻就是得意,心情还不错。刚刚无意间接近田七,那一瞬间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这少年身上有一种让人很想靠近的吸引力。靠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幽香。 天天同案子打交道,对味道雷风很是敏感。这陆田七身上的味道不是他所闻过的任何一种香料的味道。 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淡淡的幽香,现在离开了还挺怀念这味道。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地还想要靠近这人。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对方不过是一个长相有些过份的人。自己同他才几次见面而已,也不是很熟。 或许是此人身上的味道太有吸引力吧?嗯,下次有机会得细细研究一下! 等‘逃’到远距离的田七看着雷风,雷风也直视着她。 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田七也平复了一下情绪,马上明白自己的处境。 这人目前应该还不是自己的敌人。 如果他想害自己就不会开口提醒自己,而是直接禀报给皇上结案。 既然他开了口,那就是还有回旋的余地,难道是想卖给自己一个人情,从自己这里得到他想要的好处?毕竟田七也不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对方想要几件价值连城的东西也是可行的。 田七在心里将雷风的目的猜想了几十种,觉得都有可能。但自己与他不熟,直接问他他又不肯说出口。 毕竟哪个想要贿赂的人都不好直接开口。得“行贿”之人猜到主动送上门,才能显得自己“清廉正直”。不是索要,而是对方恭敬赠送的! 所以,此刻最重要的是得先让对方开口,才能套出他的真实目的! 于是田七再开口时语言也受听了很多: “雷大人,谢谢您的提醒,还有那……帮助,刚才小弟一时猪油蒙了心,对您不敬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今日之情小弟铭记于心,日后雷大人如有需要之处小弟定当全力以赴,随您差遣。又或者,小弟家中的一些收藏物品也可送与雷大人略表心意?” 这时的田七说话间,脸上也露着淡淡的笑意。说完话,又带着几分俏皮讨好的神色。 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紧紧盯着雷风,生怕这张刀子嘴再说出什么自己应对不来的难堪话。 而田七的这些神情雷风看在眼里心里也莫名很高兴。 看你刚刚还神气地怼我来着,现在还不是放下端着的架子讨好自己? 此刻就雷风自己也是挺纳闷,看田七一讨好,自己马上就开心起来。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不过这感觉还挺不错的。 虽然心里得意,但面子上还不能太表现出很受用田七的讨好。得绷着: “雷某食朝廷俸禄这么久以来,虽称不上百官楷模,但还算清廉。陆公子那些价值不菲的宝物还是自己留着吧,君子不夺人所爱!至于有需要随雷某差遣的话,雷某就接受了。” 说完还得意地笑着看了看田七。 田七一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更何况这是自己说的呀! 好在雷风说完这话之后,又像没事人一样向田七抱拳告辞而去! 等田七低头回完礼,再抬头,早不见雷风的影子,只听得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远…… 有趣的灵魂 田七上了马车,靠在车内心里很乱,又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对!京城太不安全了,处处是陷阱。得马上离开才行! 这一通折腾,回到客栈后已经后半晌了。田七吩咐阿冲赶紧收拾行李,晚上就出发。 这当儿,田七下楼从客栈买了只叫花鸡,又买了两坛上好的桂花酿,准备带回去。 不得不说,京城的吃食很是精致,比如,这上好的桂花酿,南镇就没有,这独家秘方的东西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得出来的。 田七自小在义父这个特爱喝酒的人身边长大,对品酒很有见道。她虽不善多饮,但她很喜欢这好酒的浓郁香味。就算不饮,哪怕闻一闻也是很享受的。 买好这些,田七又写了一封信。 大致意思是义父腿疾加重,自己带着在京城采买的药材连夜赶路回南镇了,来不及当面向圣上辞行,以书信的方式谢皇上这些天的照抚等等。 写完后交给了掌柜的,说如果有人来找他们就将信交给来人,若三天时间内没人找就将信烧了。 在田七看来,京城里与她有些接触和交往的也就只有当今皇上了。所以来找她的人也就只有皇上的人。 然后给了掌柜的一两银子做为酬谢。 等掌柜的点头应下了,田七看时间也傍晚时分了。阿冲这边也收拾好了,两人便连夜出发了。 其实,他们刚走不到一个时辰,一个访客就到了。他是第一个看到信的人。 雷风将信拿在手上,短短几行字,他倒是看了一刻钟的时间。 看完,揣进了怀里。又向掌柜的借来纸笔,模仿着田七的字迹写了几行: 敬呈吾皇: 京城命案至今未破,看圣上忧心重重,做为臣民,理当为吾皇排忧解难。好在草民对案例略有所通,故决定协助雷风雷大人彻查此案,以报皇恩!不查出真相,无颜以面君!思及君心为民之甘苦,草民与雷大人今夜已起程。 陆无邪叩首 写完,吹干墨迹,把信合上装进田七原来的封袋。雷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待掌柜的接信时,又板出原来的清冷道: “交给明日来找陆公子的人!” 说完丢出一块银子。 “好的客官。” 等掌柜的答应完一抬头,哪里还有来人的影子? 回去的时候,田七和阿冲没乘马车。每人骑了一匹马,这样行动方便,也快。赶在关闭城门之前出了京城。 一夜的赶路,天快亮的时候,田七与阿冲已经离开京城百余里路了。 前面是一片树林,正好歇息一下。毕竟这样的长途奔波马也受不了。 阿冲解下草料喂马。又从另一个包裹内取出了叫花鸡,一坛桂花酿,一大壶水。 足够他们美美地吃一顿,再稍稍休息片刻,也不误事。 找了块平坦的大石板,阿冲将这些吃食摆好,正准备招呼自家少爷过来用餐。忽觉背后一股凉意。 正待回头查看一下,背后声音已经响起。 “陆公子,真是巧得很,看来咱们很是有缘份,又碰面了,这连夜兼程的赶路,是有急事?” 一听声音田七就知道今天怕是不会有好心情用餐了。这冷面阎王今天专门跟来是找茬的吧。 嘴上却还是礼貌地回应道: “原来是雷大人啊,家中是有点急事,不过,不劳雷大人费心了。” “不用客气,若陆公子需要帮忙,在下倒是可以相助一二。” 田七那叫一个生气!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果真是来找茬的!但顾及自己上次还欠他一个人情,所以面子上还是得尽量忍着: “雷大人,在下是真的有急事,私事,不过也用不上外人的帮忙,雷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在田七说完之后,就听雷风不紧不慢地道: “没关系,反正在下这几天也是闲着,就与陆公子结伴同行一起去南镇看看。等陆公子处理完家事,再履行承诺帮在下一起查案,还了这个人情吧!” 田七一听这人油盐不进,还非得逼自己说出些不中听的话才行! “雷大人!看您仪表堂堂,举止端庄,定是从小家教甚好,修养极佳之人。该不会胡搅蛮缠般专找在下的麻烦吧? 在下虽欠您一个人情,但也不可因此就不计尊严地连人身自由也搭进去吧?在下承诺还您那个人情,以后就定当全力以赴还您,您这就等不及了吗? 再说了,您身为朝廷命官,食朝廷俸禄。就算当下没啥大案事,闲暇时间也该想着做些为圣上排忧解难的事。 京城之大,有的没的一些琐事也足够雷大人忙一阵子,何苦为打发时间而为难在下?” “为圣上排忧解难?有的没的一些琐事? 陆公子是要在下也学些琴艺为圣上解那些有的没的,茶余饭后的寂寞? 还是说道些风趣幽默为圣上取乐?博君一笑?不过你说的这几样,雷某还真是愚笨做不来呢!” 再听完雷风这一通说辞后,田七还真是气极反笑! 不亏是冷面阎王雷风,一张口就打在点上,戳在人的痛处。就像传言中他的剑,一出必伤人! 看来,与雷风相比,毕竟自己还是太年轻,对付不了这身经百战的人。 气急的田七用手指着雷风: “你,你……你真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无赖!” 看田七有气发不出来,上串下跳,爆燥而又可爱,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雷风再也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笑,一发不可收拾!雷风一阵比一阵笑得厉害,直到过了很久,雷风笑够了。 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真性情的笑!笑过了,心中莫名也畅快了很多。就像打通了全身经脉时的那种酣畅淋漓,痛快! 果然是有趣的灵魂外加好看的皮囊,绝品尤物! 既然这绝品尤物让自己有幸碰上了,那就得物有所值,不逗一逗的话,岂不可惜? 有了这样的想法,接下来的行为就越发显得充满挑衅感。 雷风这冤家 田七当然不知这时雷风心中对自己的评头论足,自顾自地怒气冲冲解下马,准备起身离开。 此刻,雷风却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悠悠地念了起来: “敬呈吾皇: 草民陆无邪,未及面圣辞行,先在此谢罪,因思及家中义父腿伤复发,急需……”, 就在雷风还想往下读的时候,田七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用力冲他吼道: “住口!!” 同时拔出了腰间寒月剑,剑气如一阵风划过雷风的耳边! 看田七来势凶凶的架势,雷风也不敢慢怠,迅速闪过,田七又一招刺了过来,且招招快如闪电,容不得半点含糊。 两人你来我往间,阿冲则是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知道少爷不会吃亏。因为这雷风看着并不想伤了少爷,起初只是躲闪,到后来看少爷不肯善罢甘休不得已才出的招。 两人切磋一下也好,探探虚实。 这次田七用了进乎九成的功力,因为他知道雷风的功夫,不敢轻敌!今日就算拼尽全力也有可能占不了上风。 但对方都挑衅到头上了,就算两败具伤,这一场较量也是不可避免的! 就这样斗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两人都汗流浃背,田七也累的不想再战了。还是没分出胜负。 其实田七心里明镜似的,对方的剑一直都没□□。胜负已了然,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田七猛地退出很远一步,把剑插回去,看了雷风一眼,“哼!”了一声才解恨! 转身坐地上歇着。雷风也跟着坐下来,两人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田七觉得定是昨日出门太晚遇上鬼了,又或是今日起的太早没看黄历,才碰上了雷风这冤家! 这会坐下来,还是气得不行,打也打了,还是没制服了这人。 于是,田七改变了战术,怼他! 歇了片刻,田七带着笑意,开口却越发刻薄: “我还真是没想到,一向自诩清冷高傲的雷大人也有比市井泼皮更无赖的时候,连别人的私信都会偷看。偷看也就罢了,还偷拿! 不知雷大人自小以来尊师是否教过您礼义廉耻?您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对别人造成困扰和伤害吗? 不得不说,每次见您,都会加深我对您的看法和对您人品的认知,我还真怀疑您做人的原则底线在哪里呢?!” 就这一会,田七把脑子里能想到的骂人最痛的词都倒了出来。还是气得不行,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怼他了。 而此时的雷风却没动,看着气得上窜下跳、语无伦次地谩骂的田七。他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神色平静如水。 仿佛这难听至极的话不是在骂他雷风!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正在茶坊里悠闲地听着说书先生的一段精彩的点评! 过了好一会,田七也骂累了,两人面对面。雷风这才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骂够了就消停一会。听我说完如果你还想骂的话,在下定当正经危坐,洗耳恭听! 你可知道,圣上几次找你为何?” “不知!” 田七头也没抬应了一句。 而雷风却大度地没计较田七此时的态度,继续说道: “早在你没来京城的时候,圣上接到了南镇镇主陆老将军也就是你义父的呈书,说今年皇上的寿辰自己怕是来不了了,因为腿疾加重。代他来的是义子陆无邪。” 这事田七当然知道,那信还是田七写的呢。雷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神盯着田七的表情: “当知道来的人是你后,圣上就让宫中人关注你的一切了。包括你何时来的京城,先以一蒙面少女模样进的京城客栈,第二日又以陆公子的身份参加了圣上的寿宴。 你以为自己很会玩,其实这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你喜欢吃叫花鸡,所以客栈就专门送到你房门口叫买?你喜欢喝桂花酿,客栈便有上乘的桂花酿? 那可是百年的桂花陈酿,宫中御用之物,寻常客栈哪里会有?你去宫中用晚膳,都是你喜欢的菜。你很聪明,却不明白?” 这么一想,还真是不寻常。这时阿冲也明白过来,道: “咱们到客栈的头一晚,掌柜的找我闲聊,问了一些公子的日常起居和吃食喜好。我觉得没什么,又不是啥机密的事情,就对他讲了。对了,当时您不是没在我也闲着无聊……” 田七赶紧一个眼神把阿冲的嘴给堵上。 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老实。是啊,那天晚上她是不在,出去办了一件大事儿…… 这两人的小动作全被雷风看在眼里。但他没说话,别的不着急,先搁着。 这会他在等田七说皇上的事。聪明如田七,圣上九五之尊,对一个下架的老将军的义子这么上心,其意思不言而明。 就那日御花园第一次见面,圣上的举止,看田七的眼神,朝堂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吧?再想想叶恒每次和田七说话时的神情。 田七吓了一跳,没有雷风的挑明,她也意思不到事情正朝着严重的方向发展,不只是她想的那样一走了之那么简单。 她原来只是以为圣上觉得与她挺投缘而已。毕竟自己这可爱的长相和随和的性格,接触过的很多人,没有人不喜欢自己。 当年来到南镇,但凡相处一段时间,那么多人,还没有哪个不喜欢自己的。 田七能有这样的自信,事实也是如此。 但她还真没遇到过雷风说的情况,皇上堂堂九五之尊,难道会对一个男孩子有什么想法?!所以她赶紧逃走是对的。 但这和雷风拿走她的信是两码事呀?! “所以呢?你便去客栈拿走了我的信?” “不是拿走,而是替换。雷某还留了一封信在客栈。” 停顿了一下,雷风背搭起手,眼神盯着田七开始背诵: “敬呈吾皇: 京城命案至今未破,看圣上忧心重重,做为臣民,理当为吾皇排忧解难。好在草民对案例略有所通,故决定协助雷风雷大人彻查此案,以报皇恩!不查出真相,无颜以面君!思及君心为民之甘苦,草民与雷大人已连夜起程。 陆无邪叩首” 他有点小人 等雷风朗朗背诵完最后一句,田七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她在消化这些信息,事情的转折太快。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现实的状况。雷风帮她化解了最棘手的难题,且化解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打着为朝廷孝忠的旗帜,是最体面、最合适地躲开皇上的方法。不查出真相不回去,太好了! 田七这回真是由衷地佩服雷风。看着冷傲雅正,实则诡计多端,面冷腹黑!这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 幸好,他不是自己的敌人。看来以后一定得表面讨好他,不可得罪‘小人’,对!他有点小人! 这个词把自己吓了一跳。 因为就在刚刚自己还口不择言地骂了人家半天,还是那些最难听的、连自己都听不下去的词语都用在他身上了!啊?怎么办?田七急得抓耳挠腮…… 对,讨好,卖萌! 大丈夫能伸能屈,更何况我一个小女子乎?我田七是谁?就是一碗水洒了,我也要用内力将它从地缝里逼出来! 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陆无邪呀!对,开始行动! 这么想着,田七脸上的笑意也晕染开来,说出的话也格外受听: “那个、雷大人,对不起,刚才失礼了,为了表达对您的歉意,不,谢意!在下愿请大人吃鸡,喝酒。” 随后,还讨好地用袖子将自己刚刚坐完的地方仔细地擦拂了一遍。双手抱拳深深施了一礼,然后又恭敬地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 他做这些的时候,雷风就默默地看着田七。 发怒、骂人、道歉、讨好。 不到一个时辰,转换的这么快,这是一个什么人呀?! 偏偏自己还不讨厌他。不仅不讨厌,还特想接近他! 这少年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对你微微一笑,你就想听他的,对他好,甚至想跟他走! 雷风在心里对田七评论了一番后,对田七的示好便没动。他想试试自己拒绝他会如何? 田七见自己的邀请雷风没动,以为他还在生气。是啊,自己刚刚做的那些事儿,任谁都会生气。 于是,田七的笑又甜了几分,姿态也越发的低微,嘴上的话也更加动听: “雷大人,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们这山野草民一般见识。在下在南镇的时候就听闻雷大人武功高强,雅正端方,且为人和善。 今日之事全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才真正得见雷大人有勇有谋,还乐于助人,不图回报,” 就在田七还在想着该说些啥好听动人的话时,雷风忽然出声打断了田七的话。 “为人和善?我可听说别人背后叫我冷面阎王的。乐于助人?不图回报?在下从来不会平白帮人。” “那,那,你要怎样的交换条件?你都帮了我几次了,要不,以后我帮你行吗,反正今日是我欠你的,你提吧!” 雷风这才接话:“嗯,先记着吧。” 田七听后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有点小人,是想让自己觉得一直欠着他的,任他呼来喝去地指使?门都没有,我田七也是有底线的。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就和谐多了。田七把叫花鸡身上最好的肉都恭敬地递给了雷风。还将那上乘的桂花酿放在雷风的眼前。两人面对面坐着。 阿冲站在一旁心里很不甘,不停地悄悄用眼神凌迟着雷风。 本来今日是自己与少爷对坐共餐的。阿冲也不是有多好吃嘴馋的人,只是他想和他家少爷一起吃饭,吃啥都行。 而雷风呢?正在那里理直气壮地享受着他家少爷的侍候呢! 雷风今天心情格外舒爽。以前的日子不是学武功,就是查案。最闲的时候也是听那些老古板们讲一些过去的案例素材。 也不曾有过什么人让自己认为可以一起用餐的。更不会有人敢当面骂他。因为天生性子冷,除了正事,一般人也不会主动和他闲聊。 自从认识眼前这个人,他就像黑暗中的一束阳光。从雷风沉闷的生活中穿过,照亮了整个世界。让雷风感觉到过去那一板一眼的日子原来这么枯燥乏味。 从南镇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虽时间不长。但自己对这个人的感觉却像认识了很久、且相交颇深的知己、故人。 明明两个人性格完全不同,行事风格更是格格不入呀!难道…… 雷风心里这样想着,眼睛不由扫过田七。手上却没停,吃着鸡,喝着酒,享受着田七的服侍,真是感觉不要太好! 酒足饭饱,雷风抹了一把嘴,道:“收拾一下,出发吧。” “啊?”田七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才不是还感激地决定了和在下一起查案的,难道你想欺君?还是说你真想回宫,一枝独秀,让后宫那三千粉黛无颜色? 今日,你若不是真的跟我一起查案,等回了南镇你就知道。御林军正在南镇的必经之路等着你呢。 一但你逃回南镇,南镇的平静日子也就到头了!是啊,南镇这几年也太过太平了,那可是一镇的生命,现在有两万多人了吧?” 说完,雷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没等田七,大步向前走去。 田七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顾不得咽下嘴里的鸡肉,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阿冲从残骨中挑了块带肉的骨头也跟着快步赶去。 田七看见了,很是心疼,对阿冲道: “等下路过别的镇子,给你买只大的!” “不用了少爷,这是你刚刚吃剩的,你看,还有很多肉呢。” 田七笑了,这孩子天真,无心机。对自己又那么忠心,有个这样的伴,真好! 一路上,雷风没再与田七说话。反倒主动和阿冲搭话。嘀嘀咕咕地问长问短。 直到后来,田七才知道,那时雷风在从阿冲嘴里套话呢,套出了第一晚自己没在客栈的事实。 而这时的田七牵着马一个人走在前头。她只想着得端出自己的架势来,不然在这人的气势下,会感觉很憋屈。于是高傲地抬头阔步向前走。 三生有幸 等他们穿过树林,来到一个小镇,田七又买了一只更大叫花鸡,塞给阿冲: “早饿了吧,快吃吧!” 阿冲愣了一下,接过鸡,看着自家少爷,眼里隐隐闪过泪光…… 这情景雷风当然看到了。他没说话。心里仿佛涌进一股暖流。 这样的田七,流露着真情的田七。是他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官场上的人身上所没有的东西! 他接触的高门子弟怎会对一个下人如此? 不得不说,越靠近田七,他就越欣赏田七,干净,聪明,对,还好看的不行! 三个人一路不急不慢地骑着马前行着。雷风决定去向,田七和阿冲只负责吃喝玩乐。 其间路过的地方,遇到很多的逃荒难民。 有的是自己一个人,怕是家人都走散了,又或是不幸饿死荒野了吧? 有的全家一起,还有好些很小的孩子。一个个人面黄肌瘦,灰灰的小脸。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三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从眼前而过,却又不敢开口讨要施舍。 田七最是看不得这情景了,她第一想起的是几年前南镇的那些百姓,也是这样子。 田七赶紧把阿冲身上的包袱拿过来。从里面取出些银子分发给大家。 后来,人越来越多,银子不够了,只好连雷风身上的盘缠也用光了,才勉强过了这个镇。 这样的事,雷风也常做。看到可怜的难民,每次直到身上银子发完为止。有时候连买一个馒头的钱都没有了,只好快马扬鞭赶到官府的驿站才吃上饭。 看今日的田七还真和自己很像,心里也对田七又多了一份敬意。 这样走着,又过了一段路,好像又是一个镇子。比起前一个也好不了多少。 街道上的难民依然很多,田七皱了一下眉头,伸手抚了抚阿冲背上的包袱,自言自语: “看来这些好玩意是保不住了。真舍不得你们!唉。” 嘴上这样说着,脚步却一点没犹豫,向着对面的当铺走去。 田七做这些时,雷风没说话,也没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田七。因为,此时的田七还真让人脑子有点跟不上她的行事方式。 直到看见田七和阿冲两人都抱着沉甸甸的银子出来。 雷风仿佛才回过神来,帮她拿着。雷风刚刚是真的愣住了,被田七的没按常理出牌给惊到了。 是啊,皇上御赐给田七的那些物件,件件都是上乘的珍品。更何况田七这爱财的嗜好,怎么舍得? 为啥这样说呢?因为这一路上的吃喝拉撒可全都是雷风自己出的,田七一根毛也没拔过! 哪怕一只糖葫芦,田七也是向雷风伸手要钱,还装出身无分文,一贫如洗的样子,可见有多爱财! 以至于前几日雷风曾在心里评论田七: 武功高,学识也不错,人长得好看,那又怎样,还不是贪财,吝啬? 看来这世上还真是人无完人,这样也给了自己一个合适的不讨厌田七的理由。 对,给他些好处也无妨嘛。毕竟无伤大雅。这人本质不坏,又热心肠,对人真诚。人嘛,总是会有那么一点瑕疵的。反倒这样自己觉得挺好! 时至今日,他才真真正正地了解了田七!不,不止是了解,更多的是震撼! 他已经越来越看不透田七,觉得这样的人应该是传说中才有的人吧? 他又一次重新对田七做了评价: 人长得好,百里挑一,不,千里、万里,甚至他见过的别人口中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及田七的一颦一笑!还大义衷肠,大爱天下众生,在这个十六岁少年身上全全展现无遗! 这样的田七,还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雷风有些不解,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塑造出这样完美的璞玉?这样的田七还真是可遇不可求的人,自己能与之同行也是三生有幸吧…… 接下来三个人忙碌着给难民发银两。直到每人都分了差不多一两银子,足够他们坚持一段时间。 刚刚,田七当掉了一件玉雕,一幅字画。还好,还有几件更值钱的东西呢!田七开心地想。 不过,这只是她一时的想法。等他们转悠了大半个月后,田七只剩下一只如意挂件了。 最后,爱财如命的田七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这唯一剩下的一件赠给了雷风!并恭敬地说道: “多谢雷大人一路的关照,本来是想重谢您的,现在只剩下这一件了,送给雷大人算作我与阿冲一路的盘缠吧。”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不好意思地冲雷风莞尔一笑,又补了一句: “嘿嘿,也不是给您的盘缠钱,只是怕您不收,我才胡乱说的。” 哪知雷风马上接过来,挂在腰间:“多谢了!” 看雷风连一点客套的推辞都没有,田七反倒有些尴尬。不自然地挠了挠头道: “雷大人还真是爽快、实在,呵。” 雷风没说话,只是低头把玩着那如意挂件。然后用手掌全部握住,将整个挂件攥在手心里。 看那心满意足的神色,好似握住的不是一个物件,而是整个全世界。 此刻的雷风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他迟愣了一下。 待转过神来站起来,那握着玉佩的手没松,用另一只手拉起田七的手,眼睛盯着田七看了一会。 田七被看的莫名其妙,我脸上有花?就在田七纳闷时雷风开了口: “走吧,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还亲自把田七的马牵来。并破例地将田七扶上了马。 田七看到忽然热情而又体贴的雷风,还真是有些不适应,这是又发什么神经?吃错药了? 田七心里嘀咕着,不过嘴上也不能直说,静观其变吧!毕竟,这人最是不走寻常路的。 三个人骑着马,很快出了客栈。 就这短短的一会时间,雷风的眼神却向田七身上投了无数次。就像是怕田七从身边逃跑了一样。 阿冲看在眼里,心中莫名地不爽。这个雷风,看着装的高冷,实际也是个贪心之辈。自家少爷长的太好看,可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看,真是太讨厌了! 不一会儿,他们很快出这个小镇子。雷风前面带路田七和阿冲跟在后面。 路家庄 路上,田七问雷风:“都玩了好多天了,不是还得查案吗?咱这是要去哪?”, “路家庄。” “啊?!” 田七这次是真的吓了一跳!这是她梦里都不敢喊出来的三个字。也是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那里有她最温暖的回忆。 那温馨的院子,现在应该是废墟一片了吧。也不知道父母的坟墓在哪里?怕是也荒凉地找不到了吧? 听完这话之后,田七愣了好久,雷风没打扰他,就这样看着她。 这种时候得等她自己缓过来。片刻,田七慢慢抬起头看着雷风,问道: “你知道路家庄?” “不仅知道,我从小也是在那里长大的,十岁时父亲送我来京城叔父家学艺。叔父戎马半生。 可父亲不喜打打杀杀,只愿做一个普通的百姓,远离喧嚣,守着妻儿过平静的生活。 后来好友家的一场变故,改变了我们全家的生活。因为那时父亲才意识到,这不太平的世道,没武功就连家人都保护不了。 再后来父母也搬离了路家庄。三年前,我曾回来过一次,庄里的院子也荒废了很多年。今日带你去看看,顺路给故人上个香。” 田七这才看到雷风马背上挂着的袋子里面露出了一些类似香烛的东西。 他是什么时候买的,自己一点都不曾发觉,不亏是神探,做事缜密! 不到片刻时间,三人就来到路家庄。 看着越来越近的熟悉的村落,近乡情怯的田七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那是思念到极致的害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觉得浑身莫名地冰凉,甚至开始颤栗,发抖。下了马却呆呆地站在村口不动一步。 阿冲默默地跟在后面。雷风将田七和自己的马拴在树下,示意阿冲在原地看守马匹等他们回来。 然后牵起田七的手,用力握了一下,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看着这样的雷风,田七忽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雷风就这样一直牵着田七的手,一步步走向村里。 十二年了,村子里的人大都搬走了,被遗弃的小村子更是显得破落不堪! 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他们来到一个院子门口,那是记忆里玩伴阿冲家的院子。而旁边的院子已是一片废墟。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断壁残恒。 那是田七的家,有她所有温馨记忆的家! 雷风一只手牵着田七,另一只手熟练地打院门,院内荒草丛生,几乎淹没了石头砌成的走道。 记忆里的四合院面貌依旧,连那个秋千仍在,生锈的铁链和凌乱的木板正在随风摇摆,彷佛在展现着此刻院落里的荒凉。 看着正在伤情的田七,雷风也倍感心酸。匆匆取了一些宣纸和碟子,就拉着田七一起离开了。 看雷风做起这些事情有点轻车熟路,田七便问道: “你以前回来就是给这位故人上坟的吗?” “嗯。”雷风点头。 出来的时候,也不知啥时候两人又拉住了手。仿佛很自然的样子。 这时的田七已经猜到了雷风就是当年雷伯家的邻家哥哥阿冲!那个大自己六岁的阿冲。 那时的自己因天姿聪慧,早早就上了学。在学堂同比自己大很多的孩子都是学友。包括阿冲。 而阿冲作为邻家哥哥,与自己和哥哥的关系比别人更好。他们每天一起玩,似乎也没年龄的鸿沟。 雷风认出她了吗?还是他将自己认做了哥哥?田七心猜想着。 其实雷风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田七很是亲切,还有一种熟悉感。等到越来越多的接触,也越来越觉得田七更像他的那个玩伴。 从当初的猜测,不确定。在后来看他如此爱吃,他们兄妹俩都特爱吃。小时候雷风也没少给过他们兄妹分吃的东西。 最后确定田七的身份,是田七听到路家庄时的反应。他就是自己的故人,那他为什么叫他妹妹的名字呢?他妹妹哪里去了? 没错,雷风将田七认做了她的哥哥!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面了,记忆中田七兄妹俩长的一模一样,都是那么好看。 田七又一直是男孩子的打扮,再加上田七不拘小节大大咧咧,洒脱的个性,还真是他的那个玩伴无疑。 这些年,雷风也接触过一些个女孩子。 她们见到雷风都是娇羞温柔,轻声细语。连走路都拿捏着步子的尺寸,行不露足,笑不露齿的温婉之态。也许,这就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吧? 不过,如果是一个男孩子家,又是正贪玩的年纪,这活泼开朗,不拘小节的性子就挺好的,好相处! 再加上长得好看,雷风看着田七觉得这故人咋看咋养眼。那他妹妹一定长得与他一样好看。 对!有机会得问问他妹妹哪里去了。其实,自己也很想他的妹妹,那个真正叫田七的小女孩。 田七家的事,后来雷风也听父亲说了,是田七家遭遇了奸人所害,而那两个孩子都也伤命了。 对于父亲的说法,雷风根本没信。雷风觉得是父亲怕他惹事上身,所以才骗他的。那两个孩子一定还活着。 因此这些年雷风一直在找她们。 现在看到田七,却以他妹妹的名字活着,肯定也是迫不得已! 又或者,他与妹妹走散了?为了寻找妹妹,他才叫了这个名字? 雷风以自己经常破案的思维假设了好几种可能。不行,得问问他,这背后一定另有隐情。不过现在还不急! 确定了田七身份的雷风,拉着她的手,心里莫名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这就是自己找了很多年的故人,十二年前的玩伴! 而现在,以他们彼此的身份,加上田七这些年经历的种种坎坷。雷风觉得,自己得慢慢的、小心翼翼地才不至于吓跑他。 此刻,雷风心里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五味杂陈…… 而田七看着雷风将自己当做了哥哥,也就将错就错了。毕竟,自己还背负着一家人的血海深仇。而那仇人还没露面,自己就不能暴露身世! 就算雷风现在是自己人,但此事非比寻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己都隐藏了十二年了,更不愿连累到无辜的人! 等哪天父亲冤案昭雪,大仇得报。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你有找过我吗 各自想着心事,慢慢走着。不到一会,就来到了后山。 这里有大大小小的一片坟堆。前排的一个大坟堆前插着一块木板,但没刻任何字。木板上隐隐可见刻着一根草的样子。 田七细细看去,分明是一种药材,而这药材田七相当熟悉,是田七! 此刻,田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候的田七哭的稀里哗啦,歇斯底里。似乎要把几年来的憋屈都释放开来! 自从父母去世,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一个人默默压在心里。田七都不曾哭过,更没像今天这样放开了哭过! 师父说,从今往后,你就是男孩子,长大了就是男人,男人不能哭!哭是懦弱无能的表现,会让人看不起,更加欺负你! 其实,那是师父对她的激励,怕她学不会坚强就活不下去! 在田七哭的时候,雷风一直默不作声地摆好供品,又给那些不知名的坟头上撒了很多吃食。将很多的纸钱散在这一片坟地里。 此刻田七在哭,啥也顾不上。他得替田七把这些事情做了。 三年前,雷风办案顺路回来过一趟,也给田七父母上了坟。 父亲说过,当年匆匆将两人安葬在一起,因为不敢刻他们的名字,不得已才在田七父母坟前的木碑只刻了一株田七药草。 其实,此时的雷风看着从容,内心早已乱成一团!田七那悲痛欲绝的哭声,就像鞭子抽打在雷风的心上! 田七这些年经历和承受的痛苦,不用想,他也多少清楚。在他调查田七时就知道,只是当时并不知道田七就是故人田七。 只知道田七是陆拯收养的义子,也了解到田七在南镇一代名声大噪,因容貌俊美甚至传到了京城。 毕竟他记忆中的田七是个小女孩,再加上重名的人太多,前几年对好几个叫‘田七’的女孩,他都调查研究了很多回。 失望的次数多了,也就没有太多的信心满满了…… 摆好供品,点好香烛,雷风也跪了下来。伸手搀扶起田七,可此时的田七根本不配合。 整个人几乎是趴在坟头上,雷风只好揽着她的腰身,强制性地将她拉起来。并带着威胁的口气安慰道: “你还让不让父母好好的享受一点供品和香火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祭拜父母也不让他们安生一点,看到这个样子的你,伯父伯母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的!” 田七听了这话,这才收敛了一点情绪。哭声慢慢低了下来。 雷风顺势拥着田七,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等田七情绪稳定下来,才对她道: “磕几个头吧,一会咱就得走了!”接下来就是这样的画面: 田七和雷风这两个绝色的少年,在路家庄后山的坟前,一起祭拜着田七的父母,两人三拜九叩,整齐有序,远远看去,那动作还真是和谐,养眼。堪比一幅很美的风景呢…… 从路家庄出来,两个人一直没说话。阿冲也默默的跟在后面没吵田七。 接下来他们向回京的方向前进。 几日的行程,就到了京城的郊外,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开了三间上房,安顿好,雷风就出去了。 接近京城的边区,路边也很是繁华。 雷风破例地买了好多吃的玩的,还有弹弓之类的小孩玩具。带回客栈,统统塞给了田七。 看到这些,感性的田七眼眶又湿润了。 阿冲在门外看着雷风进了田七的房间,心里很不舒服。而雷风则浑然不觉地关上了门,将阿冲的视线彻底推出房门外。 这举动更是让阿冲不爽至极!可少爷不说话,自己能怎么滴?! 进了房的雷风看田七心情还是很低落。就像变魔术似的,又给她塞了满怀的吃食,一边还说些逗她的话。 看着平日里冷冰冰的雷大人,此刻正说些前言不搭后语,乱七八糟的话。田七还真的被雷风给逗笑了。 看她笑了,雷风自己心里也觉得爽快了很多。 接下来,雷风很自然地与田七交谈着。 从两人分开后,自己问父母找她们,父母只是要他以后别问了。今后但凡田七家的事也不要对外人提起。 十岁的雷风已经能猜到,田七家定是犯了大事了。而最好的两个玩伴,恒远与田七再也不见了。 第二天就让本家堂伯赶车将雷风送往京城叔父家里,让他跟随着做镖师的叔父习武。 也就在他走后,父亲母亲收拾了全部家当,带着昏睡着的田七去了边疆。 将田七托付给自己的好友陆拯,又绕了一圈,带着母亲去了外祖父的家乡安度余生。 叔父有个师兄,看雷风这孩子乖巧可爱,在武学上又有天赋。也破例收雷风为徒,成为这个脾气怪异之人的唯一弟子。 就这样,雷风也得到这隐居山林的武功高手的全部传承。 加上本人的刻苦好学,和叔父精心教导,雷风武功修为突发猛进。 正赶上朝廷用人之际,出类拔萃的他轻松地进了巡捕营。 后来雷风凭着自己一身好武艺,再加上超人的才华与断案天赋,一步步在巡捕营站稳了脚跟。 这十二年发生的事,雷风侃侃而谈,田七静静地听。 他们就这样谈了好几个时辰。久别重逢,百感交集!雷风觉得有很多话想说给田七听。 见田七不说话,雷风看似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句: “这些年,你有想过找我吗?你的随从缘何也叫阿冲?听说是在你十岁时,你义父在南镇收留的孤儿,名字是你取的?还有,你妹妹呢?” 田七抬起头与他对视,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才又想起雷风刚才还问她妹妹的事呢?那就是自己了! 田七只好面色悲伤地告诉他,自己的妹妹早就伤命于那一场血案了。 看此时的田七回忆起往事这么忧伤,雷风突然后悔自己提起这伤心事! 能找到田七已经是上天眷顾了,自己却得寸进尺,又想要妹妹! 于是赶紧岔开话题,说了些别的事,又带着她出去逛街转悠了半天,才将田七的情绪安抚下来。 很奇怪他们此刻的相处模式,本来话多的田七反倒沉默寡言。而平日里话少寡言的雷风却话多了起来。但两人这样相处着都感觉不倒违和。反倒很融洽。 落荒而逃 不得不说,与雷风这号不走寻常路的人相处,每一刻都在考验你的应变能力。 就在田七正享受着久别重逢的温馨时,雷风却忽然说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 “张玉张监军的案子是你做的吧?先盗窃,后杀人?” 一听这话,田七顿时睁大了好看的丹凤眼。脑子里也飞快地转了几圈。她真是太跟不上雷风的思路了! 而嘴上的话比起刚才的温和,马上冷了很多: “你什么意思?啥时候知道的?!难道刚才那片刻的真情实感,都是你们这些神探的套路?是想先用感情套近乎,让我不忍反抗自动跟你走吗? 哦,我倒是忘了你的身份了。虽然,以你的手段也许会在我麻痹大意时侥幸制住我,但想带回去复命,怕是不易。毕竟,我田七也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呀!” 说这话的时候,田七仍带着一丝笑意。 毕竟那是她曾经的故人,她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太难堪。 “非也!我只是问你为什么分两次,不一次做了?” 听完这话,田七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刚看着还有点兴师问罪的架势,这转换的也太快了吧?!让田七这么机灵的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还是那个办案从不讲私情的冷面阎王雷风雷大人吗? 自从与田七相认的这些天,雷风与田七讲话也都不在用“雷某”或“在下”,而是用“我”。这让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而此刻雷风为了田七破了他自己的原则,甚至违背了朝廷的法则! 这是一向铁面无私的雷风做官以来从未有过的先例! 那自己怎么着也该将对方当作朋友一样坦诚相待吧? 于是,田七也没遮掩,开诚布公道: “开始只是劫财,不害命。后来才知道这人罪大恶极,该死。他不死,就是我死!因为不想和这种东西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这么简单!” 等田七理直气壮地说完这一通,雷风点了点头道: “我相信你,你不会乱杀无辜,你说该死的人,就是真的该死。” 是了,一个对那些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倾尽所有去帮助的人,足见得心有大爱,心存大义。怎会伤及无辜呢? “只是下次这种事,你不必自己动手,危险,还会留下把柄。我做的话比你更懂得善后,所以,以后如有这种情况,我随手处理了就好。” 不会吧?田七真是被雷风这无底线的纵容给打动到了。这冷面雷风原来这么会说话,比最好听的情话都撩人吧? 田七忽然觉得这天太热了,不仅脸热,心跳的还厉害! 一抬头正对上雷风专注的眼神,原来,这人不仅会释放冷气,更会散热呀!我热,太热了,得去外面透透风。 于是,田七赶紧落荒而逃…… 安顿下来,三个人在一起吃了饭,休息了一个时辰。等过了午后,雷风准备出门了。他得进城去善后田七那件事儿。 临行前交待田七在客栈好好呆着。别出去惹事儿。田七点点头。乖乖地应了下来。 直到傍晚,雷风还是没有回来。 田七憋不住了,又学着雷风的样子,交待阿冲好好在客栈呆着。自己出去透透风。马上就回来。 于是,田七又以女孩子的姿态出现在京城的夜景中。 其实,潜意识里,田七一直还是喜欢女装的。 每次看到一些雅淡而轻妙的罗裙,叠纱飘飘,穿在身上定如仙子那般美妙吧?这时候田七就心痒难耐,一有机会就会偷偷过把瘾! 这不,她又出来祸祸了! 此刻田七就像放出笼子的小鸟,看啥都好奇,还别说,京城就是不一样! 南镇的晚上街道上一片寂静。而这里灯火通明,一切都宣告着奢华。最是贪玩的田七怎么会不去凑个热闹? 看对面的歌舞坊很是灯火阑珊,热闹非凡。好奇的田七马上就走了过去。 主事红姑看到进来一位高挑美貌的女子,赶紧上前招呼: “姑娘是消闲听曲?还是观看歌舞呢?” “都要!”田七甩出一锭银子,红姑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声音也更是热情: “那姑娘是要去二楼呢?还是在一楼,二楼雅静,一楼热闹。” “二楼吧。” 田七喜欢二楼这种居高临下一目了然的感觉。 选了个好位置坐下来,既可听二楼弹曲,又可观一楼跳舞。放松一下心情,很是不错。 过了不到一会,红姑又带着一那一脸的笑意走来: “姑娘,您可真是好运气,正赶上本歌舞坊的‘百花斗艳’大会,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在一楼举行,现场斗技,马上就要开始了,姑娘要不要去参加?” “哦?那就去看看吧。” 田七一下楼,就发现一楼大厅的布置与田七进来时大不一样了。 柱子上到处都挂着红红粉粉的彩带,好像有人家要办喜事一般。 歌舞坊的头牌青玉姑娘正领着舞姬们跳得花枝乱颤。 不大一会功夫。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红姑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她正想着,本来离歌舞坊的‘百花斗艳’会还有十多天呢。刚刚上面突然通知今晚马上举办。她都来不及准备。 但来通知的人说无妨,尽力就好。 不过,看看今晚这宾朋满座的这场面还真是不次于以往那些年。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楼,二楼的看客中,多了些便衣的御前侍卫。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喧动,敞开的大门进来五个人。 为首的一个贵公子模样的少年,后面跟着四个随从。 这人进来站定,盯着中间领舞的青玉姑娘看了一会。指着青玉向红姑低声问道:“是她吗?” 这公子红姑认识,左丞相之子,叶谦。 上次和几个少年来过。典型的世家公子哥儿,行事傲慢,高调。一般人看到这些贵公子也都是尽量让着他们。毕竟,老百姓不想惹事儿。 此刻,红姑看他没头没脑的问话,赶紧带着讨好的口气回道: “不知公子问的是哪位?你刚指的那位正是本歌舞坊的头牌姑娘青玉,您上次见过的,只是没留意,你感兴趣的话红姑马上给您带到雅间去?” 初遇叶谦 哪知红姑的讨好并没有得到叶谦的赏赐,只听对方冷冷的道: “本公子素来不记得这些低贱的舞姬,本公子问的是半个时辰前,进来的那个长相很出众的姑娘。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能歌善舞,人在哪?” 红姑这才明白原来是冲着那姑娘来的。 那姑娘长相超群,气质不凡。一来就有人打听,说不定来头不小。于是赶紧道: “公子,人在那里。” 顺着红姑所指,叶谦看到了人群中的她。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身白衣,飘飘如仙。高挑纤细的腰身,眉目如画,神情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柔和的灯光打在她身上。仿若这灯红酒绿都失了颜色,这惊魂一瞥,一眼万年! 叶谦想起自己今日刚回府时,从父亲的书房外路过。意外地偷听到,父亲接到密报,说圣上一直在找的人今晚正进了歌舞坊。 叶谦的父亲做为左丞相,又是圣上的得力之臣,得为圣上分忧解难! 于是父亲赶紧带了很多家丁,又调了十几个御前侍卫,暗中布下天罗地网。 这可是圣上要的人,既不能伤了此人,又不能让人跑了。 对田七的传闻,叶谦也略知一二。 一个月前从御花园传得京城沸沸扬扬。那个宴会他没去。 叶谦性子历来孤傲的很,官场上的应付有父亲就足够了。但后来在众人口口相传中,叶谦对田七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是什么样的绝色人物让京城看惯了美女如云的大人们如此传言?出于好奇,他得去看看! 这一看,怕是得悔恨终生! 以至于后来每次回想起这个人,他都心痛,烦躁。 就好像一件本该属于他叶谦的东西,无奈觊觎的人太多! 为了得到这人的垂怜,自己只好去努力争取,去卑微地投其所好,去讨好她。 可这个人的心不在他这里。心痛的他眼看着这明珠要去照亮别人时,逼得自己不得不破釜沉舟,毁了她!我叶谦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这是后话…… 此时叶谦正慢慢随着人群的拥挤一步步靠近田七。 当和她一起并肩站着时,叶谦才发现这姑娘身材真好! 该细处细,比如腰。该突出的地方又挺饱满,譬如,胸! 个头比自己低了半截,这身材在女孩子当中,不是太高,又能显得出类拔萃。恰到好处。 以他叶谦的个头、长相,可以称得上玉树临风了。但此刻与她站在一起,忽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因为她太过显眼! 任何人与之并列,都会成为陪衬!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内心还是想和她靠近,站在一起! 这时叶谦忽然发现自家那些家丁和御前侍卫,看似不经意地正朝他们这边慢慢靠拢。 叶谦马上明白过来,来不及多想,叶谦靠近田七,低声在她耳边她说了几句话。 这时田七也注意到了周围的不对劲,来人提醒她说明不是敌人。 于是,田七在叶谦的掩护下钻进拥挤的人群,慢慢地退下外袍。而叶谦的随从也退下了灰色外袍,两人弯下腰,在人群中飞快地调换了过来。 这时,挤在人群的田七蹲下身子,解下头上戴着的银钗,揣进怀里。随手扯下了一条柱子上的蓝色彩带,随意扎了一个公子鬏。 有这四五个人的掩护,换了行装的田七很快钻出了歌舞坊。 叶谦也随着她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那几个随从在原地应付突变。 出了歌舞坊,又跑了一段路,转眼就到了城门口,此时早已城门紧闭。 田七正打算跃上城墙一走了之。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忽然想起该谢谢这人。 回首向来人深深鞠躬抱拳,以自己一向偏中性的,雌雄莫辩的音色对叶谦道: “多谢兄台相助,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小弟日后定当重谢!”听到田七的话,叶谦愣了一下: “你是男的?” “你以为呢?”说完这话,田七笑了。 这一笑,仿若天地都失了颜色! 叶谦愣是呆在原地,迟钝了很久。以至于他都不知道田七什么时候走的。 原来“她”是男的,以前只知道圣上在找一个倾城绝艳的人。下意识就以为是女子。 更何况传闻陆无邪妖媚惑主,男子也可惑主? 今日一见,叶谦相信了,原来是真的! 等田七回客栈已经是午夜时分。 雷风正在客栈门口等她。看她回来,带着责怪的口气道: “以后不要乱跑,京城不比南镇太平。你这样随心随意,迟早会出乱子!” 田七点头如捣蒜: “好好好,以后都听你的。” 乖巧的田七更是让雷风心里又暖了一层,嗯,以后慢慢□□吧…… 第二天,当清辰的阳光照进来,田七才起了床。阿冲早就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在等她。 等三个人用了早饭,田七问雷风: “昨晚善后了吗?” “嗯。” 看他的肯定,田七就知道雷风出马,一切搞定!随后,田七又笑嘻嘻问道: “咱们今天做什么呢?” 这时雷风莫名地心情舒畅起来,嘴角上扬。 第一是因为田七开心的笑,自己也就开心。第二是田七对自己说话用的是“咱们”这词他喜欢! “去你想玩的地方,今天由你决定。” “那咱去琴坊吧,好久没弹琴了。今日为你露一手,看看是不是比十二年前大有进步了呢?” “好。”两人一拍即合! 留下阿冲在客栈,雷风好心地给阿冲买了好多吃食。 阿冲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一路上两个人慢悠悠地逛着。 田七今日穿了一件红色内衣,黑色外袍,黑红相间的搭配,比起平日里一尘不染的飘逸白衫,多了几成人间烟火气。 这领口的酒红色,与白皙光滑的脖子相映衬,更显出这小脸的精致秀美。 再加上这身段气质,要让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见了定会脸红心跳!芳心暗许! 雷风纵是这几天看多了也有些移不开眼。 真有点不想带田七出去了招摇。 好在田七面上带着一层薄纱,一出门马上放了下来。经过了左晚的事,他们还是小心为妙。 这样就挺好 而雷风的着装仍是玄衣黑袍,领边也还是暗黑内衣。重叠的领口层次分明,显得雍容典雅,衬托着一身的贵气,清冷英俊。 只因田七曾调侃雷风,第一次见面时雷风那一身大红的锦衣官服真是骚包,以后雷风就很少穿那象征身份的大红色。 以前对衣服的颜色雷风从来都不会讲究。 他这身段,气质,本就是行走的衣架子。穿啥款式都好看。 就连当朝很难驾驭的象征身份的暗红色外袍,穿在他身上,只有让人觉得锦衣华服的尊贵。 他们穿过京城的长街,街道上贴着榜文告示。路人正三五成群地围观着。 田七正想过去看看,雷风却拉起他的手道: “别看了,免得污了眼。” “哦。”田七乖巧地答应着。 现在田七很相信雷风,依赖雷风。他不让看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两个人很自然地手拉着手。 雷风也很是奇怪,自小到大,自己很少和人肢体接触,更别说与男孩子拉手了。 但自从认识眼前这人,就莫名地想和“他”接触,甚至靠地更近才觉得心里满足踏实。 看不到田七时心里会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缺少了一件东西。这感觉很不舒服。 这样想着,眼睛也不由偷偷瞟了田七一眼,好在人就在自己身边。 嗯,这样就挺好。 等他们来到琴坊,已经是日上三杆了。这里比起歌舞坊,清静了很多。 来这里的人多是风雅的贵公子们。 每一个单间都有一两架琴,客人可以自选授教琴师。也可自行弹琴交友互相切磋琴艺。 他们刚一进来,马上有侍者前来为他们安排了房间。随后又送上一壶热茶。 看着几案上的琴,田七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雷兄,先请。” “嗯。”雷风也没推辞,坐下来。 当琴声悠悠响起时。田七笑了。这是他们在南镇初次见面时自己想用琴声打压雷风的那首曲子。 他怎么也会?是小时候自己弹时他就学会的吗? 怪不得在南镇自己没能用这曲子占到什么便宜。原来是人家听惯了,有免疫力了! 静静地听完,田七忍不住一连串地问道: “这曲子,你小时候就会弹吗?叫什么名字?我只是会弹,当时太小,也没问阿娘,你知道吗?” “不知,那时听你弹,觉得好听,慢慢就学会了。你们不在的这些年,闲来无事一个人就练习着弹。你看我这琴艺是不是有所长进?再说了,别的曲子我还真是不会弹呢。” 雷风说这话时,看似一句轻描淡写的笑谈,但田七却也体会到了其中所包含的意义。 这十二年时间,只弹一首曲子,是怎样的概念?是心底深处潜意识下的思念下才会这样吧? 雷风,你还有哪些我不知道的事呢? 田七又一次被感动到了! 行动比脑子快的她没容自己多想,站起来,走近雷风,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见田七过来,雷风没动,似乎正在等田七靠近自己。 田七伸出手,很自然地轻轻抚了一下雷风的眉毛,眼神专注地看着雷风: “给它取个名字吧,这是我俩都会弹的唯一的一首曲子,很珍贵哦!” “好。那叫回忆如何?” “行,回忆!嗯,回忆从前的你我!就叫回忆了!” 这时,两人的眼神正对上,彼此相视而笑。心里都感到温暖与满足! 接下来田七又为雷风弹了些别的曲子。两个人吃了好多小零嘴。 平日里雷风是不吃零嘴的。 跟田七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被田七潜移默化了很多,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难得这样悠闲的时光,两个人能在一起享受儿时那久违的温馨。 一抬头,彼此的眼神相对,田七心里莫名跳出一个词:岁月静好! 这时有人敲门,雷风应了一声。就见雷风的一个随从走了进来。 来人在雷风耳边说了几句话,雷风点了点头。 那随从走后,雷风拉起田七的手道: “咱也该回去了,有点小事,我得处理一下。先送你回客栈。” 而后,田七收拾了些吃的,给阿冲带着。两人回了客栈。 雷风嘱咐田七早些歇着,自己便出了门。田七乖巧地连连点头答应着。 到了傍晚,店小二敲门叫田七用餐。阿冲早在田七门外候着呢。 两个人一起出来,外面桌子上摆放了饭菜: 红烧肉,糖醋鱼,烤肉串,莲子羹。 都是田七爱吃的。 等阿冲把自家少爷安顿好,自己也坐下来。 田七从来没把阿冲当下人,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就像兄弟,常常一起吃饭。 阿冲只比她大几个月,但很会照顾田七。这一桌子的菜,是阿冲准备的吗? 看田七的疑惑,阿冲道:“这是雷大人准备好的,说等你待会醒来正好吃。” 田七一听心里莫名暖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雷风平日里看着冷,其实还是挺细心的,很会照顾人的,将来一定是个好夫君的吧? 想到这里,田七心里莫名有点酸意。 雷风或许已经定了亲事了,这么优秀的人,任哪个女孩子见了都会喜欢他吧? 这时小二又送过来一瓶桂花酿,道: “这是五十年的桂花酿,雷大人说您就将就着喝,这是京城能买到的最好的了。” “哦”。田七应了一声。 便和阿冲在一楼饭厅用餐。比起在房间内,热闹多了。她喜欢! 此时正值饭点,有三两桌客人也在用餐。 就听邻桌在闲谈: “听说最近京城又不太平了。” “又出命案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听说前段时间张玉张监军的命案原来是管家勾引土匪干的。京城戒备森严都能进来土匪,各家还是注意些才好!” “我也听说了,说是三夫人和管家有染。先是转移了藏宝室的珠宝,而后又勾结土匪杀了张监军。昨晚连三夫人都被接走了。张监军死得好惨,唉,红颜祸水呀!” “那管家呢?” “早跑了,定是接应的人把他和三夫人接走了吧。要不是雷风雷大人查出端倪,大夫人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等雷大人带巡捕追过去时,人早就跑了。现在全城正通缉呢。” 听着这些人的八卦,田七和阿冲相视一笑。 情不知所起 回了房间,田七心里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事实证明,雷风又一次为她收拾了这棘手的乱摊子! 做为朝廷命官,执法却枉法! 如若此事被皇上知道了,雷风不仅前程断送,还可能锒铛入狱! 这其间的利害关系,久居官场的雷风怎么会不知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出事,甘愿将自己与他的生死荣辱绑在了一起。一旦自己的事被抖出来,第一个受牵连的就是雷风这个主审官! 他们现在的情况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自己又何德何能让雷风无端的受这么大的牵连呢,这次,自己欠雷风的怕是怎么都还不清了…… 另一边,叶谦失魂落魄的回到丞相府时,左丞相叶玉书正在大发雷霆。 看到叶谦进来,一只茶杯摔在他脚下。 “你还有脸回来?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给我关进柴房里,任何人都不准给他送饭!” 叶谦愣愣地被带了下去。他没反抗也没辩解。这样也好,他想静静反省一下。 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才会做出这荒唐事?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还拆了父亲的台! 也不知道圣上怪罪丞相府没有? 正想着,他的心腹随从正悄悄地从窗户推开一条缝: “少爷,给你一只鸡腿,先凑合着吃点,等后半夜救你出去。” 茫然若失的叶谦接过鸡腿胡乱地吃着。这会冷静下来,他也有点清醒过来了。 对,他得出去找那少年! 自己为了“他”都违背家规了,怎么也该给自己些补偿吧?对,就是补偿! 说起补偿。自他也不清楚内心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反正得见了他再说! 后半夜,叶谦被接应的人‘救’了出来。 其实,叶玉书也不是非得关他。 自己膝下就这一个独苗儿子,两偏房也都各自生了一个女儿。叶谦自小在家里深受宠爱,从不曾受半点委屈。 但这次叶谦所做之事也实在太让他生气。这孩子以前可是从来不参与自己朝堂的事儿! 今日如若再不小惩大戒,怕是真就惯坏了他。 小小年纪,胆子越发大了,竟然跟自己的父亲叫板,这还了得?! 等叶谦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心不在焉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蒙头胡乱地睡了半宿。 第二天,叶谦破例起了个大早,去找父亲的手下打问: “圣上是怎么罚的丞相府?” 手下人回答道:“那倒没有,圣上说毕竟那人狡猾的很,很难留得住。只是让丞相严加探查。有消息通知圣上就好了。” 听这话叶谦才稍微安心一点,对自己所做之事也微微释怀了些。 同时也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就陆无邪那样的人,怕是任谁遇到了都会救他的吧? 用过早饭,心里烦闷的叶谦正无聊着。堂弟叶诚和堂妹叶晴来找他。 叶诚的父亲也正是叶谦的大伯父叶金书。在京中太医院就职。 此人一生钻研医学,入迷到痴狂的地步。可自身医术平平,总是达不到境界。 后来也不知哪位高人指点,学了门能够增加男人体力,延年益寿的秘方。 这秘方还真是官场中人的福音。 这些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一回到家,大都外强中干。 但凡用了叶金书秘密调制出来的药后,个个变得宝刀不老,对美妾娇妻应付自如,找回了男人的自信和尊严。 而叶金书本人也因这绝技深得圣上的看重,后来升职成太医院的一把手! 当今圣上也一直用他的养息丸来延年益寿。 而叶金书调配养息丸也从不用别人插手。都是他一人在家中密室熬制。 今日,叶诚找叶谦去参加墨香阁的诗友会。前几日就约好了一起去。 今日他们早早在约定地点,左等右等不见叶谦出来,就来找他,妹妹叶晴硬是要跟着一起去,就带她一起出来了。 叶谦这会正好烦闷着,想出去散散心呢。三人便坐着马车一起去墨香阁了。 等他们到来时,诗会已经开始了。 展厅中正有一华服公子在摇头晃脑地吟诗作对。 这人每吟一句,身边随从就一阵拍手称赞。别的公子也都点头附和。 细听他所吟之诗,就知道又是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这样的诗友会隔三差五都有。也是京城这些贵族们既文雅又体面的消遣方式。 不一会儿,来诗馆的人越来越多时,一侍者模样的年轻男子拿来一张条幅展开,众人一看,原来是一上联: 一杯清茶,解解解解元之渴 等大家都看完这上联,于是,自认为才华横溢的公子们纷纷苦思冥想,细细斟酌。 墨香阁可是京城一流的诗馆。如若能在此诗战群儒,一鸣惊人,那今后在京城可算是名震四方了! 偏偏事非人愿,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白白浪费了。 很久过去了,也没见有人对得上来。 偶尔有几个上前尝试着吟了一句,马上就在众人的嘲讽声中退了下去,面色羞怯地钻进人群之中不敢再出来。 于是,刚刚还活跃的气氛有些消沉下来。这时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一看有些冷场,马上带着笑意打圆场: “这上联是一位尊贵的客人托本诗馆展示出来的。那客人愿千金觅一知音。 因此,凡能对出下联的赏金千两。并与这位贵人结为知己!也不急,众诗友们先用些茶点,慢慢斟酌再对。” 说话间,这边中间的长排桌子上又加了很多的水果,吃食。气氛渐渐缓和了一些。众位公子才俊们也纷纷探讨着如何应对这刁钻古怪的上联。 这对联,叶谦若是想对的话,略加思索就能对来。只是,他今日心思不在这里。 脑壳里早被那少年的音容笑貌给占满了。思绪也已经飘到九宵云外。 这一路上,爱说爱笑的叶晴一连问了叶谦几句,他都答非所问,心不在焉的样子。 若不是堂弟叶诚领着他,此时的叶谦,估计连诗馆的门朝哪个方向开的都不知道了。 叶诚今日很是纳闷,一向脑瓜子机灵的堂兄这是被人给下蛊了? 其实就是这样! 叶谦就是被一个叫做田七的假小子给下了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只因那一眼,再也逃不出生天…… 诗馆夺筹 今日,雷风早早就出了门。好像皇上找他有事。 正好,没有雷风的约束,田七又可放开了玩。这次进京,都没痛快地玩一把呢! 雷风一向行事谨慎。 这次回京,一再嘱咐田七,在京城做事,不同南镇。能低调就不要张扬,遇事先用脑子思考,再行动。更不可图一时兴起而随心所欲! 田七听着雷风絮絮叨叨地交待,差点笑出声来,但心里却是万分感动。 平日里冷傲的雷风,渐渐变得细致周到。这些看似责怪的话,实则是一种无形的担心与关照! 但田七天性好玩,加上武功修为又高,行事难免就有些随意。 对雷风交待的这些过于谨慎的话,感动归感动,并没放在心上。 自她十四岁开始闯荡江湖,从来还没遇到过可以给自己带来威胁的人或事。 艺高人胆大,说的正是此时的田七! 从客栈溜出来的田七,在京城的中转悠了一会。 看到这边诗馆门前很热闹。这样的场面怎么能少了她呢?碰上了,就玩玩呗。 田七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中间那一盘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桃花酥。因为这味道一接近,田七就扛不住! 于是不拘小节的她一进来就顺手拿起一个,咬了个满嘴香!又自顾自的从案子上取了杯,倒了一杯热茶。 你还别说,这京城的桃花酥真是一绝,比南镇的好吃多了。再吖上一口好茶,那叫一个过瘾! 她不知道自己来的这个点有多是时候。 众人只看到,刚刚有些沉闷的气氛中忽然走进来一个清雅脱俗的翩翩少年郎。 就在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此人时,而这美少年却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无拘无束,随心随性,行事毫无规矩礼仪! “还真是锦绣其外!”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有人开始捂嘴偷笑。也有人不说话,在隔岸观火。 田七是谁?怎能忍受别人当面如此辱骂?虽没说出下一句“败絮其中”,但其意也是难听之极! 田七看了一眼人群,接了话: “敢问刚才之人,在下惹到你了吗?你若想吃,也可敞开了吃。吃食摆出来就是让人品尝的,如何牵扯到内外形象的问题? 再说了,尊下认为自己可算得上锦绣其外?恐怕是内外俱损吧?!” 众人听了也是一阵哄堂大笑。 看田七的气势,刚才说话的人赶紧钻进人群中不敢再言。 而此刻的田七也很不高兴,嘟嘟着嘴: “真是不消停。吃些点心也不让人清净!” 一边嘀咕着吃完这块,抹着嘴边的渣子,用舌尖环着嘴唇扫了一圈。确定没有漏掉的桃花酥,顺溜地舔了一下嘴唇。 孰不知,她这容貌配上刚刚那动作,那叫一个勾死人不偿命。偏偏自己还不知道。 此刻,离田七最近的人都觉得也应该马上喝一壶茶。不,一桶水,因为口干舌燥! 这七月的天还真是太热了,一时间诗馆的温度马上高了几度! 而田七,吃饱喝足,这才看到那幅上联。 问道:“老板,老板呢?” 众人正想着这少年又想出啥妖蛾子?莫不是凭借着长得好,想哗众取宠? 老板听到喊他,马上小跑着出来: “公子,有何吩咐?” “你刚才说,若对上了,赏金千两?” “本诗馆一向童叟无欺,公子尽管对来!” “还是先拿出金子来,我也好安心。在下自小家贫,没见过那么多钱。也不相信任何人的承诺。见到金子,对联立马兑现,如何?” “好!”老板也是爽快人。 一个眼色,侍者马上端着一托盘黄的闪眼的金子摆在了案上。 田七瞟了一眼,这才拿起笔,丰了墨。龙飞凤舞的字亮瞎了那一堂自认为满腹经纶的文人骚客: 七弦妙曲,乐乐乐乐府之道 “好!”,“好!” 等田七写完最后一笔,满堂响起一阵阵的声音,鼓掌声,喝彩声,声声不绝! 一时间让诗馆的热度炒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这时,田七抓起托盘上的底布,兜住那一盘沉甸甸的金子。顺手抽出头上的发带捆了个结实。 而满头墨发也随之披散开来。衬映的那脱俗的眉目更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一转身,田七扛着丰厚的奖金潇洒地出了诗坊。 只留下身后满堂的喧哗和众人惊艳的目光。连老板都忘了,那贵客可是嘱咐他,要对出下联人的名字呢? 等田七满载而归回了客栈,叶谦还痴痴地站在诗坊的那幅对联前。 他不知道自己这两天到底是咋了?老是魂不守舍,反应迟钝。 今天本来想出来散散心,却意外地遇到了那个“他”。 其实这不是挺好的?自己正在找他呢。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巧老天帮自己见到了那少年。 可等一见到“他”,自己反而像做错事的孩子又躲着不敢见他。 他那么出众,一颦一笑都让人望不可及。 那少年刚刚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自己反倒更不敢面对他了。 觉得他越是耀眼,自己越平凡,渺小。 不过,叶谦还真有些纳闷,自己何时对这少年有了这样的情绪?更何况对方是个男的?以前对女孩子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忐忑不安,令人心烦意乱却又满怀期待!这感觉五味杂陈,难以启齿…… 叶诚看着堂哥叶谦沉默不语的样子,猜他一定有心情。再回头一看妹妹也是心不在焉的神态。这两个人都是怎么了? 就刚才那少年的模样,气质,文采。叶晴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便被“他”打动了心弦。 直到这会,一闭眼,眼前就是那少年的模样。 心里暗暗期待着再见他一面时可否留下姓名?凭她叶家嫡亲小姐的身份和家世背景,要想联姻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这样的心思,叶晴看起来也是神色凝重,迟迟地愣在原地。 叶诚看着这两个目光呆滞的人,心想今日还真是个不寻常的,难道连平日里活泼开朗的妹妹也被下蛊了? 于是,便也没做声,跟着他们一起欣赏这少年的笔墨佳联。 幸好脑子够用 田七回一客栈,就见阿冲在收拾行李。 见田七回来,阿冲赶紧开心地向她道: “少爷,雷大人在里屋等你,咱们要启程,能回南镇了。” 田七进里屋时,雷风正在专注地擦着他的佩剑。看到田七进来也没顾得上招呼她。 田七瞟了一眼剑柄上的字:“落葵”! 自古宝剑配英雄。 一般人佩剑的命名不是豪情霸气之风,便是儒雅仙韵之气。 将佩剑叫成草药的名字,很少有。 田七又细细看了一眼,没错。就是“落葵”。 而田七当然也知道,落葵与田七是同一种草药的两个不同的名字。 而雷风在与自己分离的这些年,竟然将佩剑的名字铸成落葵。 那把剑可是他来京城学武艺时,叔父亲自为他打制的。 十二个年头了,也是他们分开的时间! 田七忽然觉得心中热血沸腾!再也控制不住冲动,扑向雷风。 对!就是“扑”! 刚刚雷风看似在擦剑,但心思从田七一进来早就不在剑上了。 他只是没动。在装矜持。 雷风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想看田七的小撒娇、卖萌,和感动! 他觉得自己开始在田七身上用心思了。幸好,自己脑子够用! 所以在田七“凶猛”地扑上去时,雷风一秒扔掉宝贵的剑,将田七接了个满怀。 就这样,雷风顺理成章地抱着田七“温存”了一会。 等田七在冲动过后,发觉两人这姿势很古怪,挺尴尬时。田七赶紧起来。 可此时雷风却没扶她。在田七刚一直起身子,雷风就松开了手。 一下子田七又跌进雷风的怀里。这次,比刚才的姿势还要怪异,简直羞死人了! 马上,田七的脸上,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猪肝色! 她本来是想拥抱一下雷风表示感谢与激动,没想到雷风会张开双臂反抱她。 田七这时却不敢冒然起身,她怕这次再跌下来,就成了躺进雷风怀里了! 而雷风这人真是太没眼力劲儿,也不懂得扶自己一把! 两个人就这古怪的姿势相拥了片刻。谁都不敢开口,空气中暗涌着暧昧的气息。 直到田七感觉一向自控力强,不受外界影响的雷大人开始呼吸急促,面红耳赤! 并且雷风的身体开始发烫,有将自己烫伤之势! 田七才觉得因该马上逃开,她受不了这温度! 为了“自救”,田七赶紧提了些内力才推开雷风。勉强撑起身子,艰难地爬起来,冲向外屋! 阿冲看到少爷神色慌张地出来,便问: “少爷,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田七结巴地答道。 等阿冲收拾完了。田七心神也才算平静了一点。两个人便一起出来等雷风。 这时雷风从里屋走出来。面上和往常一样清冷,一本正经地道:“走吧。” 田七偷偷瞄了他一眼,面子上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不得不佩服此人会装的道行,还真是深得很!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 出了客栈,三个人步行了很远,才到了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 雷风这才买了三匹马。田七很不明白为什么不从客栈买呢,反倒走了这么远,很累。 雷风才又解释说,可能客栈有宫里的暗探。这次圣上之所以没有明目张胆地宣田七进宫,也是给田七留了面子,更是怕田七不开心。 但如果田七要离开京城的话,保不齐皇上会找借口干涉的。 出京城时他们没骑马,就说明不走远路。那些人就以为他们还在京城里活动呢。 田七听了这才明白,在作案和反侦查能力上,自己与雷风相比,差得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天,他们就出了京城百余里了,眼前正是上次那片树林。那块大石头还在。 这时雷风从容地自背后的袋子里面掏出了一只叫花鸡,又拿出一壶桂花酿。 并破例地招呼阿冲也过来一起吃。 可手上却递给阿冲很大一块鸡肉。 阿冲接过肉,嘴上说了句客气的道谢: “我去那边放哨,雷大人和少爷慢用。”!说完便识趣地走远了。 阿冲虽然老实,但也看得出雷风不喜与自己共餐。只是顾及少爷的感受。 他之所以对自己还算客气,是因为他不想少爷不开心。 刚刚嘴上说着让自己一起用餐,却伸手给自己撇下这么大一块肉递过来。显然是心口不一! 自己还不想和他一起呢,浑身散发冷气,快冻死了,哼! 田七和雷风两个人默默地用餐,不时地相互偷偷地打量对方。这氛围真是有些不寻常。 经过了那次拥抱,再说话时就有些不自然。 好在田七性子活泼,一会功夫就又其乐融融地交谈起来。田七先开口问道: “咱是直接回南镇吗?” “嗯,离开快两个月了吧,怕你想家了。先回去,等想玩再出来。” “嗯嗯,我这几天还真是很想回南镇呢。雷风,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听到田七的夸赞,看田七开心的一笑,雷风忽然觉得比吃了蜜还甜。 最近天天与田七接触,雷风觉得自己变了,被阳光开朗的田七给默化了! 凭自己的条件,以前也常有女孩子主动对自己暗送秋波。最后都被自己冰冷的眼神与生人勿近的气势给挡在了十尺之外! 他不喜与任何人触碰。 按理说,自己都二十二了,早该考虑终身大事的年纪。 可也不知道怎么着,每次女孩子上赶着示爱,他也从未动过心。反而觉得很烦,更是没给过她们好脸色。 因此,身体一直不好的父母,直到临终前都没能如愿的抱上孙子。 在这件事上,雷风觉得自己很不孝,也很愧疚。但他也是无能为力。 他不想将就着娶一个没感觉的人,这是对别人的不负责任,也不是他能忍受的。 由于性子冷,不喜与人交际,雷风也没什么朋友。 虽然在巡捕营任职也有些年头了。他很庇护手下人,将他们当兄弟看待。 可在生活上很少同他们一起吃喝拉撒,更不会跟任何人肢体接触。 自从遇到田七后,渐渐发现原来有个人在身边真的不错…… 很奇妙的感觉 穿过树林,雷风换了一辆马车,让阿冲在外面赶车。 而雷风可以坐在车厢里,挨着田七这个故人。听田七小嘴巴巴地讲一些乱七八糟的趣事,享受着岁月静好的温馨。这感觉真是不要太好! 此刻,雷风再次为自己拥有聪明的头脑感到庆幸! 这样过了两日,远远地看到了南镇的城门。 田七兴奋地钻出车厢,站在车厢外的车板上,向城门外的士兵挥手。 马上,城门大开! 先是拥出了守卫士兵,整齐地分开两排。中间留开宽宽的大道。 后来渐渐赶来男女老少很多人。 这一次是田七出去最长的时间了。 全镇的百姓早就想她了。看到田七回来都欢呼着,将他们三人围起来。 田七看到那些围着他们转的小孩子。从车上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很多吃食,分发给他们。得到吃食的孩子们欢快地跑开了。 田七看着这群孩子,眼里涌出慈爱的柔和。 安顿好这些。田七带着雷风来到她的住处。 四合小院,正屋,偏屋,有些像田七小时候家里的格式。那时田七才四岁。 后来凭着记忆中家的模样,修建了现在的住所。而雷风一看这格局就明白。 进入田七住的房间,给雷风第一感觉就是雅致。每一处都透着书香,贵气。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恬静,温馨。 这大概就是自己想象中家的样子吧? 雷风被自己荒唐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怎么会有这样的假想。田七虽长得好看,但终归是个男孩子,自己最近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自己对田七的一切照顾只是对兄弟的关爱。对,就是这样子! 于是,尴尬地拍了拍额头,将思绪拉了回来。 不过,他莫名地很喜欢这屋子。 所以,雷风决定了,今晚得睡在这里,才能睡得安稳! 田七的卧室是一间套房形式的,一室两屋。 等田七正准备安排雷风去客房歇息时,雷风却竟自走进田七的里屋,一边放下佩剑一边道: “不用麻烦了,我在这屋住就行了。” 田七很纳闷,问道: “为你准备的是最好的客房,咱这一路也挺累的,你不怕休息不好?我可是很吵的。” 没等田七说完,雷风早就脱掉鞋子趟下了。 田七看着雷风很累的样子。也就没再打扰他。上前给他搭了被子,才退了出去。 是啊,这舟车劳顿自己也觉得很累了。不过,还是得先去看看镇里的情况吧。 从屋里出来的田七,在南镇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又去那几个长辈那边了解一下最近的情况。等确定一切如旧,田七才放下心来。 田七心里想着,等明天吩咐阿冲将自己带回来的银子分发给各家。 这是她回来的路上,将诗馆所得的一千两金子兑换成了银子,准备好了给南镇百姓的。 虽然路上碰到灾民发出去很多银子。不过,自己这一路也干了几单“生意”。劫富济贫,打了个平账。 现在雷风是自己人,田七做什么也不再避讳他。而他对田七所做之事,更是无底线,无原则地纵容! 一切安排妥当。 晚上很多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个团圆饭。直到很晚,大家才散去。 这团圆的氛围还真是太好,太温馨,容易让人沾染上就再也放不下。也只有回到自己家里,田七才觉得真正的踏实。 饭后,田七让雷风先歇着,自己出去交待一下镇里的事,一会就回来。 夜里的南镇,少了白日里的热闹,有些冷意的风吹在脸上。多了几丝荒凉。 转悠了半天的田七,不知不觉来到义父居住的房前。 轻轻地推开门,房间一点都没变。连义父床头的兵法书籍都还整齐地摆放在那里。 其实,义父早在两年前就去世了。 这事只有田七与阿冲知道。但她不能对外宣布。因为,以南镇现在的富饶,觊觎的人太多了。 义父临终前的嘱咐她还记忆犹新: “田七,义父走后,不能对外发丧,你还小!不论你武功如何,本事如何,终归还是太年轻。又是个假男孩,气势上震慑不住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加上你生性善良,心机也需历练。以后,只需称我在外云游,或者闭关则可。只要托个三年五载后,等你真正能为南镇撑起一片天的时候,再……” 回忆到这里。田七已经泪流满面。哭得稀里哗啦地像个小孩子,抱着头,蹲在义父的床头前。 单薄的身躯孤助无依地缩成一团,看着让人心疼。 忽然,肩上有一双手从背后拥紧了她。 田七抬起头,梨花带雨的脸,哭的红红的眼睛,委屈的像一个小兔子。 雷风想都没想,更紧地抱住了田七颤栗的身子! 这种情况,两个人都需要彼此,一个需要依靠的肩膀,一个想要保护欲的占有。一拍即合! 屋里的温度再次飙升! 等这两人抱够了,温度也融合的差不多了。也都有些反应过来。 匆匆整理衣衫,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沉默了一会儿,田七觉得很是尴尬。只好又拿出惯用的天真无邪。 对,她就是陆无邪! 于是,田七嘻嘻地笑着开了口: “对不起……刚才有些失礼,雷兄莫怪。” 本是一句客气的话,可刚刚还好好的雷风忽然很生气地走开了。 田七一看觉得这还真是失礼了呀,以后得注意! 等她出来,刚刚走开的雷风却在门外等着田七。 仿佛忘了刚才的事,又是很自然地拉起田七的手。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静静地走着,雷风觉得这样就很好。 每次握着田七的手,雷风就感到无比的满足。 田七的手又白又软,柔若无骨。还很小,自己的大手可以全部将这小手握在手心。 一个男孩子家,长得这么娇嫩,日后还怎么经得住风吹雨打?还好,有自己可以保护他! 雷风觉得,在自己身边,田七越是弱小越好,那样才需要自己的庇护。 不知不觉,保护田七已经是自己理所当然,义不容辞的职责所在。 而自己也很受用田七的依赖。若看到别人对田七做这些,自己还会莫名其妙地心塞,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人间良药 晚上用完饭,两人闲聊。 田七问雷风: “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圣上倒是没派你去做别的差事,也没见他像你猜的那样打扰我。说不定真是咱想多了。 再说了,我一个男的,能有什么事?以后咱还真不用那么紧张。放松心态才过得舒服。” “你想让他打扰?” 一听这话,田七白了雷风一眼。 雷风却没在意田七的白眼,接着正言得: “上次咱们一回京城,我就已启明圣上,这段时间与你在调查追捕在逃的凶犯张管家和三夫人。要不是他们‘出逃’,你我怎会有机会出来追捕? 估计皇上这会已经知道你我不在京城了,但碍于咱们有名正言顺的皇差在身。也不好做啥出格的举动。” “那他们逃到哪里去了?” “阴朝地府。” “你把他们杀了?” “都是些为虎作伥的,坏事也没少干。算不上枉死。” “哦。” 田七蔫蔫地应了一声。 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一看田七这表情,雷风马上觉得不爽。 于是,一向清冷的雷大人,竟然说出几句酸意十足的话: “圣上没有明目张胆地邀你入宫,是顾及自己的颜面,没有合适的理由而已。你以为他把你忘了?看你这情绪,没能进宫还有些失望?” 田七摇了摇头,唉!他这人总是这样子,明明对自己很好,一张嘴却能把人给气死! 田七懒得理他! 自顾自地横趴在软榻上,这样随意才舒服。 看雷风还有些闹情绪地站在那里,便示意他坐吧。 得到允许的雷风却没在椅子上坐下。竟自走到田七的软塌边,用身子向里挤了挤田七,也上了软榻斜躺了下来。 一个软榻要容下这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 田七推了推雷风: “去你房间休息,咱俩这挤在一起,怕你再休息不好了。” “无妨。” 雷风说完之后已经闭目养神起来。看似真的困了,不想挪动。 田七只好自己下榻给他腾地儿。可还没等田七下去,雷风却一把抓住田七的腰身,贴近自己,而眼睛还闭着。 田七无奈,这人多大了?睡觉还认生。没安全感?算了,随他吧。 于是,两人就在这并不宽敞的软榻上歇息了一晚上。 这一宿,天知道田七有多憋得难受! 田七背对着雷风,连身子都不敢翻。胸部的绷带得不到放松,真是睡的不爽。 一夜的坚持,快到黎明时分田七才迷糊了一会。 第二天,天刚亮。 阿冲就在窗外喊田七,说该晨练了。 田七答应了一声,准备起来,却发现雷风的长臂还搭在自己腰上,头也抵在自己肩膀窝处,这姿势…… 唉,田七赶紧麻利地起来。雷风似乎还在沉睡中。田七出来替他关好了房门。 连日的奔波,让他好好歇会吧。 等田七一出来,雷风马上就睁开了眼。 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不愿起来。他很享受现在这样,在田七身边这么真实的感觉。 也许是这些年分开的太久了,由于想念故人,昨晚自己竟然下意识地拥了田七。 不过这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软软的一团,拥在怀里也不硌得慌。 本来,也没想过自己会与田七这么亲近接触,毕竟对方是个孩子! 或许是一时兴起?应该是吧!谁让田七这么优秀,又善良,武功还那么好! 最要命的是,一个男孩子家的,偏偏长成这样!还天天在自己身边转悠。是自己一时疏于防范才被带偏的。 不行!以后得尽量离田七远点。对,稍微远一点就好! 不过此时,能够再度故人重逢,也是上天眷顾了。自己与田七又是志趣相投,惺惺相惜。每天看着他,就觉得心里踏实,满足! 其实,这就是自己最想要的日子了吧?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也是件乐事。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呀! 这样宁静的日子还需要他扫平一切才行,所以,他要做的事还很多…… 在南镇的这段日子是雷风最踏实最温暖的日子。 以前每天奔波劳碌办皇差。就算有闲下来的时候,也没现在这么充实的感觉。因为,身边多了一个自己喜欢亲近的人,这感觉还真是不错。 住了几日。雷风忽然想起他曾答应田七要带“他”去江南玩一玩,去看看那里四季如春的风景。 于是,在雷风的提议下,他们准备出发了。 其实,雷风也是有私心的,他想单独与田七相处! 只是,一向记性很好的雷风好像忘了。就在昨天,他还下定了决心要离田七远点,免得被田七带偏,失了理智! 自从与田七回到南镇,看着很多人都喜欢田七。尤其是那些长得好看的单身男女。有事没事都往田七屋里凑! 有的甚至还与田七勾肩搭背,肢体接触,故意占田七的便宜! 而田七就是这样没脑子的人,还任由他们这样! 在南镇,四处都是关爱田七的眼睛,每天都有人在田七身边蹭着。 就连晚上,也都是子时过后这些人才走。让他很不爽! 为什么不爽,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些日子,能与田七在一起,自己很是开心。 但美中不足的是这些百姓不老实呀! 天天围着他们少主转悠,在最愉快的日子里,时不时就给自己敬一壶陈年老醋! 如果对方是一个人的话,也就好了。架不住人太多! 用平日查案的思维,仔细打量每一个接近田七的单身男女,雷风觉得都有可能! 得提防每一个人,真是太累了! 有时候自己也很奇怪,田子是自己的什么人?自己在田七心里又是怎样的位置?他不敢确定! 而现在,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些?又或许大家就是普通的喜欢田七这个领头人? 毕竟,田七这样的人谁不喜欢?不要计较那么多! 但内心怎么都放不开! 仿佛田七就是自己的私人物件,见不得别人触碰。 自从遇到田七后,他觉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了。那个傲慢清冷的自己哪去了?现在他连自己的心都指挥不了! 唉,一遇田七误终身呀,偏偏自己还亲近不得别人,非“他”不可! 这田七,还真如其名,是一味活生生的人间良药…… 不期而遇 其实,平日里天天奔波的雷风,也难得在这里享受一下安逸,清静。他也不大喜欢折腾。 可是,没办法呀! 这里是田七的地盘。他总不能不让任何年轻人接触田七吧?显得他干涉内政! 于是,他提议带田七去江南游玩。 而好玩的田七一听,马上欢喜雀跃,正巴不得呢! 临行前,田七安顿好一切。雷风又建议让阿冲留下来和那些长辈们一起打理南镇。 田七现在和自己一起同行,也安全的很。让阿冲放心在家。 阿冲看自家少爷很开心的样子,欲言又止! 一个人默默地登上了城门上的阁楼,目送两人远走的背影,在南镇的城墙上站了好久,很久…… 京城,丞相府。 在田七离开的这段时间,叶谦也没闲着。他也将田七整个人查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天,客栈蹲点的人回来禀报说,都不见田七出来。而京城最近连雷风也不见了。 无一例外,这俩人一起走了呗。去哪了他不能确定。但南镇是田七的家,他总得回家! 于是,一向不爱管闲事的公子哥叶谦,带了几个随从也向南镇进发了。 从未出过远门,养尊处优的他,这一路的长途颠簸,就累的够呛。 马背上原来这么硌得慌,以前骑一段路还觉得挺好玩,现在才感觉出门不如在家。 但自己这趟门还必须得出! 在家里是过得安逸,但是见不着想见的人,心里难受呀。 好在,马上就快到了,为了能再见田七一面,一切都值得! 就在叶谦快到南镇的时候,正碰上刚从南镇出来准备去江南的田七和雷风。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但距离不到几尺。 雷风总会走在田七稍后一点,视线能触及的范围。田七一回头就能看到雷风,两人对视,眼神都写满了温柔。 看到这情景,让一路奔波而来的叶谦莫名心塞的很! 叶谦赶紧将帽子拉了下来,放下纱蓬。 好在接近南镇的附近,路上人挺多。买卖货物的商贩和过路的行人给他们做了掩护。 叶谦在傍边的茶摊前坐了下来。 而田七和雷风刚从家里出来,也就没在茶摊前停留。 等两人走远了些。叶谦才带人慢慢地跟了上去。 其实,这样做,叶谦内心也觉得自己不够光明磊落。 明明是来找田七的,自己也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想交“他”这个朋友。 可看到他身边的雷风,叶谦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还堵的慌! 难道要在此时喊住田七,然后死皮赖脸地与他们结伴同行,让他们施舍般地带上自己? 他做不来!他的自尊和骄傲也不容他这么做! 一路远程而来,明明想和田七一起,却又觉得此时的田七一定不想和自己在一起。 更何况那个冷冰冰的人还在田七身边像看守自己私人物品般守着,自己跟了又能怎样?! 此时叶谦还真是苦闷的很,只好远远地跟着他们! 好在叶谦继承了其父左丞相的聪明头脑。他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根源! 雷风不是神捕吗?对!给他制造些麻烦他就顾不上闲情雅致游山玩水了! 做为丞相府的世子,叶谦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 于是,一封‘飞鸽传书’回去。 京城隔三差五出现了打家劫舍的事。 这边雷风还真是纳闷,难道自己谎称的土匪真的来京城了? 这时,京城八百里加急也传到了雷风的手中: 圣上有旨,逃犯的事先放下,宣雷风等人回京处理京城的事情。 这时的田七还真不想回京城。 马上就快到江南了。来都来了,她还没来过这传说中美景如画的江南呢!她不想回去。 所以田七建议雷风一个人先回京去处理一下。自己慢慢游玩着先去江南,约定在江南汇合。 雷风想目前也只好这样了,再说他也不想让田七回京城! 就圣上对田七的那点心思,一旦回京城,田七马上就会被召进宫。 借着汇报案情之由,再赐田七留宫中小住几日,那局势更不好控制。 圣上问起时,自己就称两个人兵分两路。田七正在那边调查逃犯,自己回来处理京城的案子。 对!就这么办。 还别说,自从与田七在一起,雷风这聪明的头脑天天用来对付情敌了,还真是有点大材小用! 平日里一些小案事雷风都不用出马。也是为了让手下人历练历练。 谁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处理起私生活的事,自己会比破案还更费尽心机。 看来,这世上的事瞬间万变,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呀! 这样,雷风很是不舍的与田七分开了。 得赶紧处理好这些鸡毛蒜皮的案子! 要不是圣意的话,对了!说起圣意来,雷风马上反应过来,圣上就是故意的! 这些小案子放在平日里,京城那些很出色的捕快立马就解决了,又不是什么大案。还用得着八百里加急? 只有一种可能!圣上之意不言而明。就是想让田七回京!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身为朝廷命官,看我如何周旋! 就在雷风离开后半日不到,叶谦就与田七“偶遇”了。 叶谦带着不期而遇的“惊喜”,远远地就和田七打招呼: “陆公子!” 田七纳闷,在这里应该没熟人,一抬头礼貌地回礼: “您是?……”田七一脸茫然的问道。 叶谦这叫一个气呀! 枉自己日日牵念他,人家早把自己忘了! 面上却温和礼敬道: “陆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叶谦!在京城有幸见得陆公子几面。在诗馆更是对陆公子的才华仰慕万分! 还有歌舞坊的事陆公子也忘了?不是还准备日后谢在下的吗?” 说话时叶谦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 田七一愣,刚才这人看着是有点面熟,经他这么一提醒,马上想起来。 此人正是京城歌舞坊帮自己的那个人。原来是遇见熟人了。 他乡遇故知,嗯,还是挺开心的。 凭自己闯江湖的经验和内力修为,田七从这个叶谦周身感觉不出一点杀气。这人气息温和,对自己应该没有敌意。 再说了,在京城人家还帮过自己呢。估计不会是坏人。大概也是个爱玩乐的公子吧? 断袖之癖? 田七马上陪着笑脸,眼睛弯弯的像月亮。 “在下眼拙,原来是叶公子。好巧啊!” 看田七没讨厌自己,叶谦很开心,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再一步一步走,急不得! 打过招呼,田七与叶谦寒暄了几句。田七就打算继续往前走。 她想尽快赶到江南。传闻那里的景色美不胜收,让好玩的田七越是想早点儿赶过去。游遍每一处,不枉此行! 走了一段路,田七听见自己后面一直有脚步声。一回头看到叶谦和善的笑脸。对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田七只好问道: “叶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呢?” “陆公子,在下也是一路出来游玩的。没啥目的地。不知陆公子要去哪里?相遇则有缘。在下第一次出门,对外面也不太熟,可否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哦,对了,如果能和陆公子一起,路上的所有开销在下全包了。只是,只是想找个朋友一起。现在世道乱,歹人也多。在下又不认识别人。知道陆公子这玉树临风,谪仙般的人,定是菩萨心肠,会带上在下的,对吗,陆公子?” 话都说到这儿了,纵是田七这玩世不恭的小机灵,也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对方还给自己带了一顶菩萨心肠的帽子。更何况叶谦还曾帮过自己呢。 君子重承诺! 一旦欠了别人的人情终究是软肋。无奈,田七笑了笑: “我是去江南的,你去吗?” “去,去,去!” 叶谦点头如捣蒜。心里欢喜雀跃! 接下来两个人相处的也很和谐。叶谦处处顺着田七。田七说去哪就去哪。 而此时,叶谦的随从也被打发走了。两个人的时光怎能让别人再打扰? 一路上的各色小吃,叶谦几乎没落下一样,全部买了‘孝敬’这位陆公子。 而陆公子也觉得叶谦这朋友加‘随从’很是好用。 田七想要啥,譬如多看了一眼的吃食或小玩意,叶谦马上买了下来。很有眼力劲。 但晚上投宿时,叶谦每次都开一间房,理由是手头银子不多了。 田七想想也是,最近叶谦还真是花费了很多。 好在这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单独的浴室,田七可以自己在里面插上门,做些“见不得人”的隐密事。 叶谦看田七腼腆羞涩的样子,只是觉得更加好看。 这少年咋样都养眼! 两个人一起相处,田七也不像雷风性子冷,不喜与人接触。 屋里有个伴,反倒少了份寂寞。叶谦也不吵。只是常常盯着她看。 田七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吧。再说了,自己还不是天天吃喝拉撒都是人家的。 在叶谦眼里,自己与他都是两个男孩子,看看也少不了啥嘛! 何况这少年对自己像朋友一样,处处关心。这些天相处,田七也能感觉到叶谦那种真心对她好的,不是虚作的。 渐渐地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相处也就随意些了。 叶谦最喜欢与田七近距离接触。 靠近了就能闻到田七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香料的味道。是田七身体上的香,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香。 这香味虽淡淡的。可一闻就让人再也忘不了的,深入脑髓的那种。 越接触,叶谦就越迷恋这香味。 闻到这香味,就是田七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内心也莫名平静而安定。 不知不觉中,叶谦发觉自己越来越享受这种感觉。怕是已经深险其中! 难道自己有断袖之癖? 叶谦自己也不明白,自从认识田七,就一发不可收拾。 从最初的只想交朋友,发展成后来莫名喜欢靠近,直到最后想独自占有! 一向自认高傲的叶谦此刻也是一脑子浆糊。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种状态? 细细想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田七这个人。 此人太具有吸引力,不!是诱惑力! 连当今圣上都对此人有浓厚的兴趣,可见这田七非比寻常。 自己也是正常的人,对好看的东西感兴趣,不全是自己的过错! 既然这样,那就尊从自己的内心吧! 再说了,当朝官宦子弟家里,养小倌的多了去了,这也无伤大雅。 最重要的是此人现在正与自己在一起,那就看谁能把握住机会了! 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田七无意中发现,隔三差五,叶谦总能收到飞鸽传书。 每次投宿,叶谦总会将一条红丝带缠在木头上,插在屋顶上。 田七猜想,那是他在和附近的随从保持联系。毕竟,叶丞相的儿子,安全还是得保证。 这日午后,刚用过午膳的田七有点发困,躺上床打算好好补一觉。 每日午休是田七必不可少的。这个时辰很有眼色的叶谦也从不打扰田七。 叶谦也在另一张床上躺下了。这个角度正好端详对面的田七。 对叶谦来说,每天看田七是一种享受。而每个状态的田七都有不同的美,就连发呆时也好看。 睡觉时就是安然恬静的美,就像传说中的睡美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正当田七快迷糊的时候,看到叶谦的信鸽到了。 叶谦拆开信后,看了几眼后马上就将信烧了。 往常,他总是随意揉成一团,扔了即可。也不避着田七。 而这次也不知道信里说了什么,叶谦看后神色凝重,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 沉思了一会儿,才回了信,放走了鸽子。 躺在床上还没睡着的田七将这一切看了个真切。 但她没动。见惯了江湖人的行事方式,她只能装着睡着了。 叶谦回头看了田七一眼。看她还睡着。转身从自己包裹里抽出一块令牌。 窗户外面依稀有人影晃动。 叶谦轻轻地关上门出去了。 叶谦一走,田七也轻轻地一翻身,无声地贴近窗户。 只听得叶谦压低声音说道: “再给他制造些绊子,拦住他。不能让他太闲了。百里外正是万户庄黄霸天的地盘,劫匪至死一两个富户,也足以让冷面阎王折腾些时日了。他路经那里,定不会袖手旁观。去办吧!” 声音很小,田七用功凝神静气才勉强听清。 然后赶紧躺上床,闭目装睡!脑子里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叶谦明显是在给雷风使绊子。按说,这两个人不甚有交际,也就没有什么过节的呀? 温水煮青蛙 有了这样的疑惑,田七想着,等慢慢套话叶谦,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若有误会解开了就好。他们两个人都是自己的朋友,又都不是坏人。 看叶谦也是和颜悦色的贵公子,只是贪玩了些,傲气了些。 第二天,叶谦与往常一样。陪田七一路走一路玩,马上就要到江南了。 晚上,他们投宿客栈。叶谦叫了一桌子的菜,还买了酒。 平日里他们都是想吃啥随意买些,也没整这么一桌子的菜。今日看叶谦整了这么多,怕是会吃不了,得浪费了。 精打细算的田七心里正想着。 叶谦看出田七的疑问,招呼她坐下。才道: “家中有事,可能在下明日就得回去了。今日算做辞别吧。” “你要走了?” “是啊。” 叶谦斟满一杯酒递给田七,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唉,真是不舍与陆公子在一起的这种愉快的时光。在下虚长陆公子一岁,不知可否叫你一声贤弟?” 田七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道: “那叶兄在上,小弟敬你这杯,为叶兄践行。” 叶谦满意地举杯:“贤弟,请。” 两人一饮而尽。 吃着爱吃的菜,在叶谦的热忱款待下,田七喝了很多酒。渐渐觉得头有点晕。 田七也没在意。 而叶谦则是体贴地扶着田七上了床。自己也上了另一张床上躺着。 目光却没离开田七一秒。 这时田七感到身体越来越乏,却不像平时很困的感觉。 对,就像服了安魂散的样子。 田七惊了一下,赶紧凝心静气用内力逼出了一些药力。但身体还是很软很困。 再看叶谦,也在闭目静气。 难道他也中了招?又或是他下的药? 凭着这些天的接触和自己的江湖经验来看,叶谦对自己应该没有恶意。 如果是图财的话更是不可能呀! 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也就这把佩剑了。也不至于让叶丞相之子动心思呀? 再说了,叶谦这几天花在自己身上的钱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或许是别人动的手脚? 这样想着,田七也就没问。闭上眼睛静待其变。 直到见叶谦没有啥动作,这时田七也实在困得不行了,才勉强入睡。 当轻微的鼾声从田七这边传出时,叶谦睁开了眼,翻身下床。 走到田七的床边,蹲下身子。靠近,再靠近! 直到他的脸再靠近的话就贴在田七脸上了,这才满意地停下来。 叶谦伸出手,抚上田七微红的脸。 手感如他想象中那样光滑、细腻! 没有一般男子脸上的粗糙干燥,有些肉乎乎的,让人摸着不想放手。 摸过了。叶谦又伸出手指顺着田七的眉毛描抚着。 眼睛闭着,却也这么好看。长长的睫毛微微上弯,这样睡着的田七透着安然恬静的美。 鬼使神差,叶谦的手指抚向了田七的嘴唇! 软软的,如成熟的樱桃。 近距离的端详了良久,叶谦感叹: 一个男孩子,长成这样!在这乱世之中,想要独善其身,怕是很难! 幸好,遇到了自己,自己可以保护他! 就拿上次来说,父亲奉了皇命,带手下那么多人,想要禁锢田七。还不是被自己截了胡?! 叶谦自认自己头脑够聪明,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有时候,机会来了你不赶紧抓住,就会瞬间消失! 等别人捷足先登了,再痛心疾首地后悔,那不是他一惯的风格! 现在,人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此刻,叶谦不是没想过做些过火的事。 只是下定决心之前,他得考虑后果! 以他对田七的了解,如果……他怕,怕他们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凭心而论,他叶谦好歹也是京城有数的世家子弟。长得也不差,家世显赫。也不屑于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 对自己认定的人,得用真心慢慢打动他! 他不相信田七是无情之人。 田七很念旧,也很善良。这是叶谦这段时间的接触,从田七身上实实在在感受到的。 对这样的人,自己要用一百分的好。让田七觉得处处欠自己的,得慢慢来! 只要田七还把自己当朋友,自己就还有机会。温水煮青蛙,才十拿九稳! 于是,冲动后的叶谦压下了内心的躁动。没在做什么动作。只是脱了外袍,短靴。也挤在了田七的床上。 美其名曰:贤弟喝醉了,怕他跌下床,也方便照顾他。 其实,刚刚田七是醒着的。只是浑身无力。 硬翻脸的话,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恐怕不是叶谦的对手。再说了,对方也没对自己做什么。 叶谦靠近时,凭自己的武功修为,田七在叶谦的身上没感受到一丝的杀气。 是以,叶谦才能靠的更近。 后来叶谦只是摸了她的脸。田七觉得叶谦是真的在照顾自己。大概是看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义父以前喝的酩酊大醉,也发过烧,脸烫的很。 后来还是自己为义父熬了草药,才好了些。 叶谦又摸了摸她的嘴唇,发烧的人嘴唇也会发烫吗?这个她还真不懂,或许是吧。 毕竟叶谦后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由于药性,田七一点都坚持不了,就睡着了。真的太困了。 第二天,田七醒来后,发现叶谦仍在。便问道: “叶兄,怎么还在,不是家中有事吗?” “嗯,开始是有些事。后来收到父亲家书,说不用我回去了。其实,就我这胸无大志的人,回去了也帮不上忙。反倒给父亲添堵。还不如在这里游山玩水过得自在,你说呢,贤弟?” “哦。”田七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昨日的疑虑,田七没提。 可是心里忽然有些想念雷风。 他应该还没处理完公务吧?叶谦为何给雷风使绊子却不让自己知道呢? 自从进京祝寿,这几个月里认识了叶谦,雷风这两个朋友。田七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多改变。 以前,除了南镇的人。在外面,她不相信别人。更没将任何人当朋友看待。 因为也没什么人会真正关心她,对她好。 自义父去世,田七觉得,自己有可能一辈子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放荡不拘地度过余生。 这样也挺好。 直到,认识了雷风,确切地说应该是与雷风相认。 他对自己照顾,包容,如兄如父! 现在,又认识了叶谦。他对自己也是非常照顾,还百依百顺,有时甚至纵容! 这样两个人对田七的真心对待,让田七封闭的心境慢慢打开了一条缝隙,最后越来越宽,直到敞开心扉。真正接受他们成为自己的朋友,甚至亲人一样…… 五脏俱焚 又过了一天,他们终于来到了江南。 这如画的美景,与南镇的安逸不同,与京城的奢华也不同。 仿佛人置身其中,便如同走进了画卷,有了诗情画意的雅致。 太美了,嗯,就在此等候雷风也不错! 此时,田七却不知道,雷风在处理完京城的事,正要赶回来找她的途中。又遇到了土匪黄霸天的喽啰正在作案。 身为朝廷命官,又是专管查案的他,遇到案子怎可躲开呢?不撞进他眼里便罢了,撞见了,就得管! 就这鸡毛蒜皮,零零碎碎的案子。却是接二连三发生,让人应接不暇! 就这样折腾了小半个月。 直到雷风请示圣旨,派了一些禁军驻扎下来才算消停! 分开的时候雷风嘱咐田七,让田七在江南的“揽月大酒楼”先住下等他。 这是江南第一酒楼。环境地段都是上乘。最重要的是安全措施很到位。 田七一到江南就赶紧找到这“揽月大酒楼”。 正要进入,从酒楼走出两个伙计模样的人。看他们正往里走,一人上前,双手抱拳道: “二位公子,本酒楼已经被贵客包下了,三天内不再招揽新客人,还请二位公子多多包涵!” 叶谦看了看田七,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看田七有点不开心的小情绪,半是劝说半是安慰地道: “没办法,贤弟。看来得换地方了,去附近的‘聚雅堂’吧。听朋友说那家酒楼也很不错。贤弟放心不下雷大人,等过了三天,为兄陪你再来如何?” “那也只好如此了。”田七有点失望地回答道。没办法,她也不想露宿街头呀! 等两个人一进“聚雅堂”,叶谦还未开口吩咐。很有眼色的伙计马上热忱地招待他们去了二楼的一间上房。 田七打量了一下这里。屋内的装饰华丽而典雅。桌上的花瓶插着红玫瑰,娇艳欲滴。一看就是刚刚布置好的。 案几上有一架古琴,红木的桌上有纸墨用品。 往里走,内屋有一个很大的浴桶。 桶内冒着热气的水面上飘着很多新鲜的花瓣,让整个房间都透着淡淡的花香。 田七不由的感叹店家的服务真是到位。让奔波在外的游子一进来就能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温暖。田七回头看了一眼叶谦,道: “叶兄,这么高端的服侍,价格一定不菲吧?” 叶谦笑了笑回答: “用不了多少钱,贤弟放心住下就是了,这点银子为兄还是有的。” 说完,自己也脱了外袍,招呼田七沐浴。 田七看了看那浴桶,是足够大的。但是自己……, 只好对叶谦称自己不喜与人共浴的。就算亲兄弟,从小也没有同浴过。 再说了,两个男人挤着沐浴挺别扭的吧? 见叶谦还是没动。于是田七又客气地道: “要不请叶兄先沐浴吧?我一会再洗。” 叶谦这才回过神来,刚才是有些走神。 他在试探田七,看田七与自己的关系能亲密到哪一步? 不就好兄弟同浴吗?田七反倒这么推脱! 这段情份还是自己付出的多,而对方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普通朋友。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失落。 看了田七一眼,只好又道:“贤弟快洗吧,一路也累了,外间也有浴桶,我去那边就好。” 那边还有你早说呀,害得我尴尬!田七在心里嘀咕着。 等叶谦出去了,田七关上房门。才脱掉外衣,松了束胸带,藏在外衣之下,一起放在浴桶前的小案几上。 身上留了一层内衣,为了保险,她不能全脱呀!收拾好这些,才钻进浴桶。 好舒服呀,一路的疲惫都在这香汤沐浴中释放出来。 田七在温暖的水中渐渐有了困意。 这浴桶内左右两边都有一个小小的扶手,刚好在水位线下方一点。让泡澡的人困了可以将双臂搭在上面,半躺着泡浴。 这设计还真是精致高端的很! 半个时辰后,舒服地享受着的田七睡地悠悠乎乎。 叶谦走了进来,看了看浴桶中的田七,手里拿了套干净的睡袍。 听见脚步声的田七赶紧侧卧着钻进了水中。只露出一小脑袋,眉眼弯弯。 不好意思地冲叶谦笑了笑: “多谢叶兄,你在外面等我片刻,我马上更衣。” “不忙,晚上又不用出去,只需穿上这睡袍便好,免得着凉了。等下会有人送饭上来。” 看叶谦没走的意思,田七只好又道: “哦,那,你去外间,就离开一点点,我要起来了。” “唉,陆贤弟腼腆地像个姑娘。好了,我转过去就是。” 叶谦转过身面向窗外。 田七眼睛盯着叶谦,快速地脱掉湿着的内衣,擦了一把身子。以熟练掌握的裹胸技术,在瞬间裹好束胸。披上了睡袍,又系好带子。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一瞬间完成。还连带着几分潇洒自如,一看就知道是惯犯之人。 还真别说,叶谦真是心细如发。 这衣袍穿在身上不大不小,就像专门裁剪给自己的一样合身。 一身如雪的白色睡袍,上好的面料柔和轻盈。 人要俏,一身孝,更何况田七这绝色? 美人出水,又着实惊艳了叶谦一把。在他本来炙热的心里又添了一捆柴,烧得他五脏俱焚! 此时,叶谦觉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非田七这味良药不能医治! 既然这样,他就一定得将这良药含在口中吞下去,现在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些天,两个人相处的越来越好。 田七同叶谦说话也更随意了些,也不再称叶谦叶兄,直接叫名字。 叶谦与田七说话也不再客气地称她,贤弟,而是直接叫她田七。 与田七在一起,叶谦很喜欢听田七每天“叶谦,叶谦,”不停地唤自己。 自己的名字从田七这好看的红唇里吐出来,仿若加了蜜糖,能甜到叶谦的心里。 叶谦自小到大,还没发现自己的名字原来叫起来这么好听。看来不是名字的问题,只是看叫的人谁了。 田七对叶谦心中有啥也不再藏着掖着,毕竟都是同龄大小的少年。打打闹闹也渐渐多了起来。 闲下来,田七也常常与叶谦弹琴同乐。而叶谦也将自己会弹的曲子弹给田七听。这岁月静好的幸福,让叶谦越陷越深。 离他远点 三天一晃而过。田七心里没忘雷风的嘱咐,准备再去“揽月大酒楼”看看。 两个人出了聚雅堂向揽月酒楼走去。快到时,田七忽然发现揽月酒楼的门前,好像有雷风的身影? 他正站在那里。孤独的身影,憔悴模样,让田七心里莫名地一揪。 于是,田七顾不上矜持,快步奔向他! 雷风这时也看到了田七,但他站着没动! 眼里有一丝寒意!质疑,不解,还有愤怒!因为他也看到了田七身后的纨绔公子叶谦! 田七才不管这些呢,她只知道自己很想他。 田七一个箭步奔过去,拥住了雷风的腰身。还将自己的下颚抵在雷风的肩窝处蹭了蹭。 就这样拥住他,不松手。你耐我何?! 而此刻的叶谦一直站在远处没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良药,现在正抱着别人给别人疗伤! 叶谦忽然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有一瞬间的晕厥,差点失控! 他赶紧凝神静气才压了下去。同时,不由得用力握紧了拳头,直到指节发白,手骨发响! 这边,雷风终于在田七的软磨硬泡下稍微消了气。 拍了拍她的头,宠溺地斥责道: “说好的在揽月楼,真是疯起来就不带脑子。我都在这里等你两天了,又不敢离开。怕你来了找不到。你倒好,把我的话早当成了耳边风!” 等等?雷风说等她两天了?! 不是这里被人给包下来三天了吗?两天前雷风怎么能住进来呢?田七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这其中必有蹊跷! 难道,是有人故意阻止她与叶谦住进这里?这里应该没有自己的熟人,而自己也没与人有什么过节,更不能有仇人呀? 实在想不通!不想了,心里乱糟糟的! 而此刻做错了事的田七,赶忙陪上笑脸,这卖萌哄人的伎俩田七最会了。 小时候,每次惹义父生气,她都会用这一招。 撒娇卖萌,再说些好听的话,甜甜地叫一声:“义父。” 而义父的巴掌每次都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对于真心疼自己的人,这撒娇卖萌,屡试不爽! 等哄好了雷风。田七才想起叶谦还在呢。 一抬头,看到了远处的叶谦。 田七也赶紧招呼叶谦进: “叶谦,愣着干嘛呢?快进来喝杯茶吧。” 叶谦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回道: “既然陆公子找到了雷大人,那在下就告辞了,家中有事,就不打扰二位了!” 田七一听,忙问:“你现在就要走了?直接回家吗?还是先等联系上你的随从再走吧,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毕竟叶谦曾说他从未出过远门。万一有个闪失,田七还真有点不放心。 见田七对自己有些关心,叶谦心中才好受了一点。 “我先回‘聚雅堂’,收拾好东西。等下和我的随从一起走。” 听他这么说,田七才放下心来。 “那就好了。” “后会有期。” 叶谦向田七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这期间,雷风没理叶谦,叶谦也没理他。 看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还真不好一起同行。幸好走了一个。田七心里想着。 看叶谦走了,雷风拉着田七进入揽月楼。 坐下后,雷风盯着田七看了一会,也不知道是想从田七脸上看到出什么情况呢?随后,才听雷风道: “以后离他远点!” 田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雷风这没头没脑的话,是指叶谦呢!赶忙答道: “你不是不在嘛。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叶谦好歹也是个熟人。再说了,他也没啥坏心思,也不过是一个同龄的少年罢了。能有什么?” 岂知,田七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不知道咋又让雷风很生气的样子!刚刚缓和的语气又生硬起来: “同龄的少年?你的意思是同龄就有共同语言了?就不会害你了?而我这比你大了很多的人就是危言耸听,不想让你交朋友了?!” 田七纳闷,这怎么又生气了呢? 赶紧为自己刚才的话打圆场,委屈地解释道: “我也不过是看他是个熟人,再说他也没做伤害我的事。不过以后就不会跟他玩了!你说得对,江湖险恶。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咱们才刚刚重逢,你就生气,亏得我还天天盼着你回来呢。” 最后这话才终于说到点子上了。雷风这才消了气,正言道: “也不是怕你交朋友。而这个叶谦,你也知道他是左丞相叶玉书的之子。这叶玉书在朝堂也不是什么清廉之辈。 内务府总管大太监叶恒你应该认识吧?就是他安排在圣上身边的内线。 本不想与你说这些,只是看你这头脑傻的可以,才把这些说给你听的! 这朝堂中的人际关系和背景都是很复杂的,今后做什么事也该长点脑子,知道些轻重! 有了叶恒,圣上的一举一动都在他左丞相的眼皮底下。朝堂上有一点风吹草动,叶丞相就都早有安排了。 这次回京,我还意外得知了一些过往的案事。当年你家的冤案,怕是与叶谦的大伯父叶金书有关。 记得当初你家是因为供应宫中药材出了差错,才引来杀身之祸。 显然只是一个莫虚有的罪名,但也得有这样的罪名,别人才能接替你家供应宫中药材这一肥差事。 后来接替这肥差事之人正是叶家的人。而且这人一切都听从叶金书的指使,以叶金书马首是瞻。两人明里暗里勾结分赃。 这几年来我接到过很多弹核他们的密报,只是没找到足够的证据就不能打草惊蛇。 这次我打探得知,十二年前,叶金书意外得了一个很独特的秘药良方。怕也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田七一听马上问:“秘方?” “对,听说此秘方除了延年益寿,还可壮男子雄风。” 一听到这里,田七再也坐不住了! 她记得,长大之后的她一再缠着义父问她家人的事。义父以前一直遮掩着不肯同田七讲。 田七也知道义父这是在保护她,不想她以后的日子为了报仇而每天活在刀尖上。 义父希望她不记得仇恨,快乐地做个普通人。 后来,还是田七使了些手段。 在义父喝的酩酊大醉时才套出了真相。那一年,她十四岁,也是义父离开的那一年。 能占我便宜的只有你 义父对田七讲,她家有一张秘方,可以短暂地让人精力大增。 但这也只是透支身体的能源,一但服用了,就得不间断地服用此药。 长时间的透支对身体损害很大。等一旦过了五十岁就如同八十岁的老人,身体就会油尽灯枯。 因此,这方子田七的父亲一直不敢让人临床用运,更不敢让其面世。 若此方落到心术不正之人手里,便是世间的劫难。 当年父亲的师父将此秘方交给父亲,再三叮嘱,只能用运于万不得已时。 譬如有些人得了急病生命垂危而未能交待后事,或有未了心愿时。 此方可让人提起最后的精力,回光返照。从而完成生前不得已的最后的大心愿。若不是万不得已,这方子不能用! 因此,父亲有生之年也从未动用过。 有一年,父亲的师弟来了。非要讨要这方子,还对父亲说那是他们师父的遗物,自己也有份。如若不行自己可以用重金买这方子。 父亲当时就拒绝了师弟。 过了两年,家里便出了事。连那秘方也不翼而飞! 这么一想,难道…… 田七头皮一阵发凉。 她有一种潜意识,叶金书就是父亲的师弟,更可能就是杀害她全家的凶手! 有了这样的猜测,田七再也坐不住了。忽然觉得心烦意乱,头痛欲裂。 田七知道,自己这心病又犯了。 为了不在这里失控,田七快步奔出了酒楼。 雷风也看出了田七的不寻常,马上跟了上去。 两个人几乎一前一后地在江南繁华的街道上奔跑着。 轻功高超的他们,很快跑出了热闹的地段,来到边区的一片竹林。 远离喧嚣的闹市,又释放了一通热量的田七,直到累的再也跑不动了,情绪才缓解了一些。 就在田七跌坐在地上,准备用内力自己调理。 一回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雷风,雷风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守着她。 不得不说,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感动的时候。 看到雷风,田七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一个牵挂自己,担心自己的人! 自从义父去世,田七就失去了唯一对她牵挂的人。现在,又有一个人,是雷风! 田七看着雷风,他虽没说话,但脸上的焦急和担忧已经显露无疑! 雷风这人从来不善于表达。 田七忽然觉得眼睛很酸。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与雷风相认后,内心变得很是脆弱。 以前觉得啥事都难不倒自己。坚强勇敢的很! 因为她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越是懦弱,越是活不下去! 而现在,田七觉得撑不下去了,她想找个肩膀靠靠! 于是,她又一次爬起来,快步奔向雷风,用力拥紧了他! 在他的肩头,任泪水决堤而下! 雷风也用力反拥着田七。 此刻,在外人看来,两个俊美的少年拥抱在一起。 这情形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不和谐。 远远望去,两人随风飘起的衣摆,仙人一般的身影。在江南水乡这片竹林的映衬之下,构成了一幅唯美的画面…… 过了片刻。 田七有点尴尬地离开了雷风。 而雷风又习惯地装着若无其事地整理衣服,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带着田七回了酒楼。 后来,冷静后的田七,做了决定。她得回京城,哪怕是龙潭虎穴! 聚雅堂。 叶谦坐在正庭的上座上。以一人独大的气势。 手下人正在恭敬地等待他的指示。 这“聚雅堂”也是他叶家在江南的产业。 挣钱不挣钱的不重要,只是左丞相叶玉书设在江南的一个点。 江南这一片有啥动静,京城的丞相府马上就能得到消息。 此时坐在正堂的叶谦,一改往日田七在时的温润儒雅。脸色暗沉。 俯视着堂下的众手下,开口下达着命令: “暗地里跟上雷风他们,不可打草惊蛇,只需汇报他们的日常动作即可。” “是,少爷!” 一波手下领命离开。 交待完,叶谦带着几个贴身随从也离开了江南。现在,他有很多事必须办! 这边田七要回京城,雷风看这架势也拦不住。也只好随她往京城赶。 路上田七很抱歉地道: “这次本想着和你在江南水乡好好玩玩,看来是没心情了。” “无妨,等这些烦心事了结了,便可安心地欣赏这烟雨江南了!” 此刻雷风的善解人意更是让田七感激不尽。 自从相认,无论自己做什么样的决定,雷风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只要她开心。 这过份的纵容,让田七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依赖雷风。 聪明如雷风,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这次回京城,由于田七心里搁着事,这一路也没怎么耽搁。两天时间,他们就赶回了京城。 等快到京城时,雷风还是又一次提醒田七: “记住,一定要沉住气,万事不可莽撞,欲速则不达!” “嗯嗯,知道了,你都说三遍了!” 田七看着雷风对自己的关心,内心又涌起一股暖意。 对,这世界上还有关心自己,给自己温暖的人呢!田七,你得好好活下去! 其实,雷风那天就与田七商量好了。此次进京,遇事多数得听雷风的,不可自做主张。 再说了,雷风在京城那是轻车熟路。又是专门和案子打交道的,也知道怎样能将危险度和暴露度降到最低。 能有个这样优秀的朋友还真是很幸福的事。田七在心里默默想着。 这次他们两人以办案史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回京。因为田七需要进宫调查一些事。 正巧圣上也巴不得田七进宫。 其实,他们一到京城,楚怀玉就接到密报知道田七回来了。 在两人进宫面圣复命的路上,雷风一再叮嘱田七。话里话外意思是让她多长脑子,别让某个位高权重的人给占了便宜。 田七笑了:“放心吧,我是谁?只有我占别人的便宜,别人谁能占得了我的便宜?” 田七这话一出口,让雷风更是不爽了,马上怒视着她! 田七一看这苗头,赶紧又道: “能占我便宜的人,只有你!” 这话才说到点儿上,雷风才算多云转晴。 把一些有的没的又嘱咐了很多遍,两人这才腻腻歪歪进宫面圣了。 入住文华殿 两个人一到御书房门前,没等到传话太监来宣,出来的竟是圣上楚怀玉。 两人赶紧整理衣袍行大礼! 楚怀玉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尊贵姿态,示意他们进来说话。 进入御书房后又给两人赐了坐。 等雷风汇报完公务,圣上又赐他们在宫中用膳,算是为他们接风。 在两人再次谢过皇恩的片刻之后,接风酒宴已准备妥当。 平日里议政的长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菜肴。 十几个宫女太监齐刷刷地站在两旁。 斟酒的,步菜的,空气中弥漫着君民同乐的祥和之气! 席间,田七除了享用美食,还与雷风恭敬地说道着忠心报孝皇恩之类的话。 一场赐宴在其乐融融中进行了下去。 三人开心快乐地用完餐,田七与雷风准备起程告辞。 这时圣上开口了: “这段时间,你们也奔波辛苦了。雷风还好,久居京城。而陆公子远居偏僻的南镇,难得来一趟。这京城的风景,还有御膳房的吃食都很不错。还有很多新鲜东西,都是南镇很少有的。 做为老将军的义子,这次又协助雷风查案。能有这样的少年臣子,朕深感欣慰。 此次,特赐你宫中小住,顺便给朕讲讲宫外的新鲜事。 朕久居这深宫之中,还真是无聊的紧,不知卿意下如何?” 田七偷偷瞟了雷风一眼,这正是他们预料之中的结果。 田七赶忙伏首谢恩: “草民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就这样,田七在宫中住了下来。 等宫人带着田七来到住处时,田七还真被文华殿正殿的豪华步置给亮闪了眼。 难怪世人都争权夺势呢。看看这里,室内不只是金壁辉煌能形容的了。 上次她来过的偏殿就已经很豪华了。看现在的正殿,每一处都设计精致,连一只茶杯都在展示着权贵的奢侈! 忽然,田七有竟一种错觉,这文华殿的布置怎么看着好像宫中娘娘们的寝殿? 以前在南镇,自己的房间向来也很讲究。但都是以雅致为主题,而这里却处处透着纸醉金迷的奢华。 田七感觉很难享受这种氛围下的高端,更是融入不了这种生活方式。 只是当下有要紧事儿,必须先住下再说。 侍从走后,田七刚坐下。叶恒就提着拂尘走了进来。 施礼道:“陆公子舟车劳顿,好好歇着,您瞧瞧看,还有啥需要的,咱家定为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叶总管客气了,在下山野之人,能住进这皇宫的高雅之堂,实在三生有幸。哪里还有什么不妥当之处,需要劳您办置?草民再谢皇上隆恩!” “既然陆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咱家就告辞了,您安心歇着吧。” 叶恒说完又恭敬地施了礼,退下了。 躺在床上,田七翻来复去睡意全无。 想要查清当年的真相,还得先从叶恒这个叶家人身上查起。包括叶金书近几年来的一切。 只有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才能搬倒叶金书! 这些年叶金书在朝堂内与一些贪官相互勾结,狼狈为奸。 加上其弟左丞相叶玉书的撑腰。叶家的关系网也是错综复杂,可谓根深蒂固。 一般人也不会轻易招惹叶家。想要查他还得从长计议。 田七这样越想越脑子乱,更是怎么也睡不着。 时间已过了午夜。 忽然,听到窗前有轻微的声响。 田七一惊,轻轻翻下床。躲在窗前桌角处蹲下,闭气凝神,静观其变。 就见,窗户从外面推开。 先伸入的是一架古琴。 然后,一个人影轻轻一跃,自窗户跳进屋里。 借着月光,来人将琴放在案上。向田七刚才睡着的床边走去。 “谁?!” 窗角处蹲着的田七不得不开口。 那人却没说话。轻车熟路地走去点燃了灯烛。 灯光照亮了楚怀玉的脸。 “别站着,坐下来吧,知道你今夜肯定睡不安稳。朕也一样,睡觉认生。换了地方得适应几天才睡得安稳。所以今晚这漫漫长夜,就让朕陪你品茶听曲,打发时间如何?” 田七这才回过神,赶紧恭敬地施礼。说着虔诚的话,感谢圣上的宽厚体恤。 然后坐下来,为圣上抚琴一曲,以谢隆恩。 当悠扬的琴声在这午夜的文华殿响起时,门外候着的太监宫女们才稍微安心一点。 刚刚圣上忽然心血来潮,深夜出巡。让侍候的太监宫女们都捏着一把汗,还以为宫中哪位娘娘犯了事,惊动了圣驾。 心里猜着不知是谁又遭了殃。 因为圣上很少去宫中娘娘们的寝殿。就算宣哪位娘娘侍寝,也是轿子抬着来皇上的龙吟宫,而后再抬走。 几乎没有哪个娘娘在龙吟宫留下来过夜。 当今圣上生性薄凉,对后宫也是张弛有度。 因此,也没哪位娘娘敢肆宠而娇,更别说这大半夜的让皇上屈驾去看她们。 谁都没想到皇上深夜出来,只是想听曲子而已。 不过众人还真是被这曲子陶醉了一把。 这琴声如泣如诉,带着淡淡的忧伤。 听的人都好似饮了陈年老酒,很想释放一下情绪,更想找个知己倾诉一下内心难言的酸楚、委屈! 原来,听琴曲还能有这种感受。 难怪那些文人雅士都喜欢以琴会友呢。听琴邂知音,游景遇良人! 而此时的圣上也在这琴音之中沉醉了很久。 这少年还真是处处透着不寻常的高端,每次接触都有不一样的惊艳! 这样的田七,还真是自己坐拥天下不可缺少的一件珍品! 男孩子怎么了,自己看着养眼,内心舒畅就好! 以前也觉得自己不好男风。还暗自曾嘲讽那些有龙阳之好的人。 两个男人在一起,谈情说爱,那得有多别扭?想想就浑身不得劲儿! 自从遇到田七,仅仅几次靠近,就被此人的魅力给掰弯! 自己也曾好几次想过改掉这癖好,决定不再召见这个陆田七。 可没有他的日子反而更难熬!可再见到他却又陷得更深!到后来再也出不了这坑! 楚怀玉也知道,在内心深处,自己一直是抵触这一点的。 不然,这么出类拔萃的陆田七,若是个女孩子,自己早就下手了。还会纠结这么久,白白委屈了自己?! 谁敢说半个不字? 难道自己开始有断袖之癖了? 为了试试自己究竟好男风好到如何程度,楚怀玉特意让叶恒悄悄召来了几个清纯干净的小倌。 而他们全部也都选十六岁年纪的,长得好看的,而且还是没侍候过任何人的,都是处! 这些小倌都是经过精心□□的。 包括化妆技巧,举止礼仪,性子训化等等。 而自愿吃这口饭的,多是生活所迫的苦命孩子,更是善解人意,温柔如水。 若达官贵人们相中了哪个,就可以买下来,养在家中。 比起在男馆里讨生活要好得多,最起码不用受很多玩客的□□。 等叶恒将几个涂脂抹粉的男孩子带到他这里让他挑选时,楚怀玉差一点呕吐而出。 人未近前,光是这刺鼻的脂粉之气就让他倒了胃口。再看这阴阳怪气的扭捏之态,与他身边的太监也差不了多少! 在楚怀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时候,全部被赶了出来。 这以后的几日,楚怀玉一想到那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小倌,落在自己身上直勾勾的眼神,连用膳都没胃口了。 后来,叶恒又替他张罗了几个男孩子,长得好看,又不化浓妆,看起来正常,年龄都是十六七岁的。这回,皇上该满意了吧? 等楚怀玉勉强着走到这几个男孩子身边,仔细挑选时。却发现,这些男孩子,远远看着还说得过去,一走近跟前,就大失颜色。 皮肤粗糙,毛孔粗大,脸上不是痘痘,就是刮过毛茬子。嘴唇也不水润,整个脸部轮廓又太不精致! 仔细观察,,这些男孩子除了年轻,若论容貌,还不及自己呢。怎么看也没有一个入得了眼,更别说能入得了心了! 这么折腾了几次,楚怀玉这才明白了事情的根源。 自己也不是喜欢男风,只是喜欢田七这样的男风。换别人的话,不光是不喜欢,还恶心得不行! 既然这样,那就尊从了内心,将这颗明珠纳入囊中,谁敢说半个不字?! 过去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看到过他的璀璨,就不甘心再放手,让这珍宝被别人抢走! 更何况,谁能配得上站在这少年身边?只有他楚怀玉! 权力,地位,和他拥有的财富,这些实力就是他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的通行证! 等一曲完毕,听曲的人都没动。 外面听的人是不敢动。 而里面的这位爷没动,是因为思绪飘得太远。又或是欣赏眼前人太过入神,反正也没动。 但田七动了,鞠了一躬道: “皇上,天色不早了。您快回寝殿安歇吧。这样熬夜,若是再伤了龙体,草民就罪该万死了!” 在田七看来,这只是一个臣民对皇上的恭维之言,官场上的正常客套罢了。 而此刻的楚怀玉听了田七的这番话后,嘴角上扬,田七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心里也涌起一股小甜蜜。 心里高兴着,但表面上还是不可太急。得慢慢来,毕竟对方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 再者,也给自己一个接受的过程。 毕竟,自己以前没有断袖之癖,进度太快自己怕是也接受不了。放手的话又不甘心!真是太纠结! 这种反常的心态,也许是自己潜意识里的专权霸道在作祟吧? 其实,自己最喜欢田七的是这孩子的本质。 比起自己身边那些久经世故的人而言,田七干净,单纯,开朗,阳光! “他”身上透着满满的正能量,这是别人身上没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包括他的妃子们,久居这宫中,哪一个不是心思细腻,弯弯肠子一大堆? 与自己相处的每一刻,她们也都在使出浑身解数,把握时机,讨得恩赐,为她们身后的家族谋取福利。 而眼前这少年与自己相识也不算短了,没有一次开口向自己讨要过任何利益上的东西。 在看人上,自己还真是目光独具的老手。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你就可看到他的人品。 这少年眼神清澈剔透,干净的让人无法抗拒。 与宫中的杂乱不堪相比,他的单纯善良越发可贵。 不过,有时候看着还有点傻。 偏偏自己喜欢他呆萌可爱的样子。 但眼下不可操之过急,吓跑了小白兔就不妙了。 于是,皇上听取了田七的建议,起身准备回自己的龙吟宫歇息。 临走时嘱咐田七好好休息,明日不用早早来请安。另外,私下里,宫中也没那么多规矩,随意就好。 “安顿”好田七,皇上起驾。 乌泱泱的一群侍从也跟着走了。 这一顿折腾,田七也困得不行,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早上。 田七一醒来,寝殿外候着的四五个小太监马上有序地进来,端水的,捧着衣服的,一通忙活。为她洗漱,梳妆,更衣。 等一切就绪。就见叶恒走了进来。 称,皇上刚刚下了早朝。正好陆公子也醒了,让陆公子一同去用些早膳。 等田七跟着叶恒到了的时候,楚怀玉已经坐在饭桌前。 田七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堂堂九五之尊还等自己。今日确实起床有点晚,明日一定得早些起来。 楚怀玉看田七在自己面前很是拘谨。在田七行礼时便一摆手道: “起来吧,都说过了,以后剩你我君臣二人时,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坐下,偿偿宫中的吃食怎样,看合不合口味?朕可是听说你很喜欢各种糕点的,便让御膳房做了些。” 田七看皇上心情很好,又对自己也宽容,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些。 还真别说,皇宫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地方。连吃食都是一绝。 这琳琅满目的美食,无不精致可口。连每一碟小菜都是造型精美,看着就有食欲。 于是,田七这吃货又大开胃口。吃得那叫一个不负圣恩。 楚怀玉倒是没吃多少,光是看着田七吃就是一种享受。 一个个小巧精致的甜品,在田七那红润朱唇的收拢下,腮帮子鼓的圆嘟嘟的。 因在圣驾面前,田七的吃相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雅致。衬上这绝顶的皮相,从容优雅的田七更是添了几成高端与贵气。 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 叶谦的良药 吃过甜点,喝过汤羹。 田七习惯性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然后优雅地用巾帕擦拭了嘴角。 很自然的动作。 只是这容颜,气质,太过绝艳。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着勾人。把九五之尊的圣上看得龙目迟顿,心中感叹: 一个男孩子,长得这么勾人,还真是祸乱人心,男女通吃的“不祥之物”! 以后得严加看管,免得祸害了别人! *********** 田七在皇宫悠闲地住了两日。 宫里便来了访客,左丞相之子叶谦! 当总管太监叶恒领着叶谦来寝殿找她时,田七正闲得慌。 看到来人是叶谦,田七很是惊喜。 这两天可把她闷坏了。每天小心翼翼地陪着皇上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还拘束的厉害。 对自在惯了的田七来说,真是不爽! 今日一见故人,那雀跃的小心情显而易见。脸上的笑甜甜的,带着久别重逢的欢喜。 叶谦很是受用田七此刻的表现。把手里提着的小吃食堆到田七的怀里。嘴角上扬,道: “京城的特色小吃,你没吃过的,偿偿。今日借着协助雷大人查案才进得宫来,来一趟真是不易。” 听他这么说,田七脑子转了一下。 这叶谦何时对查案感兴趣了?他这公子哥平日里可只知道舞枪弄棒,在武艺上与人切磋。 而现在协助雷风查案,就可在圣上面前展现自己的才能,为将来前程铺路。 不得不说,叶丞相真是深谋远虑呀。 叶谦对自己不错,田七也能感知的到。 叶谦是真心对自己好,要不是他大伯父叶金书,田七真的可以把叶谦当成很好的朋友,甚至是知己。就像雷风一样。 可是,如果叶金书真是谋害她一家的仇人,那她将来势必会对叶金书出手。 这样她与叶谦也将是敌人吧? 这是血缘所导致的事实!也是田七想更改也更改不了的事实! 所以还是不要与叶谦走的太近了。 叶谦虽然有些倨傲自大,但本质不坏。 田七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那些他与自己相处的日子,还真是挺温暖的。让田七不忍抹去,不忍伤害他,牵连到他。 可是,只有同他混的熟了,才能更近一点查清叶金书! 对不起,叶谦! 等真到了那一刻,我会把你和叶金书分开来看。如果有一天,必须杀叶金书,也一定不会牵连到你与丞相府的,我保证…… 这样想着,田七内心翻江倒海。 抬头看叶谦时,叶谦也正在看她。 几日不见,记忆中这张让叶谦魂牵梦绕的脸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好看。 不!变了,变得越发好看动人了! 住在京城皇宫这风水宝地里,再加上上好的吃食和补品的滋润下,前段时间的奔波疲惫一扫而光。 那肤如凝脂的脸蛋,浓浓的睫毛。朱唇也更加红润,让人移不开眼。 这良药还真是他的软肋! 叶谦来时还有些生气。 对!就是生气! 当他的随从打听到田七进宫的消息,并第一时间告诉他时,他当时很是生气! 田七,你的傲气呢?目无一切呢?洁身自好呢? 还不是被权势和地位的诱惑引了进去? 圣上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就因为可以给你无上的尊贵? 说起尊贵,圣上能给你田七一个什么身份?娘娘吗? 真是太年轻,太傻了!没见过世面,还好骗! 当时叶谦将能想到的讽刺人的词都用上了。 还是不解恨,意难平!夜里也是气的睡不着觉! 这不?今早大白天还在床上补觉呢。 正当叶谦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时,叶谦的贴身随从过来对他耳语了一阵。 叶谦马上茅塞顿开,提起精神来! 不得不说,作为下属,这贴身随从还真是主人肚子里的蛔虫。能猜透主人的心事,并为他出谋划策。 看来,要想在这显赫权贵家做个好下人,没两把刷子还真不行。 于是,在这蛔虫的献计之后,叶谦马上一展精神,向皇宫而来。 有了主意的叶谦一路上脚步轻快,还不忘买了好多田七喜欢的吃食。 宫中有总管太监叶恒,想进宫对叶谦来说好办多了。 人到用时方恨少! 此时叶谦第一次佩服父亲大人的英明。安插了他的本家堂兄叶恒在宫中,是多么有先见之明的智者之举。 姜还是老的辣! 把人安排到位了,总有用到的时候。兵法有云,未雨绸缪,真是上上之策! 虽然很想见田七,但架子还得端着些,更何况自己真的很生气。 田七一向自诩清高。明知道圣上对“他”有那样的心思,却还是被皇权富贵给折服了。 而自己还上赶着来看他?意难平,哼! 叶谦带着些许的不愉快来到宫中。 可等看见田七时,对方看着他甜甜一笑。叶谦的那点怨气早就被田七这养眼的皮相给疏通散尽了。只有宠溺地看着她。 这样就好,叶谦的要求不高。 只要这良药在他身边,叶谦就觉得心里充实,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叶谦承认,自己病得不轻。还无药可医,除了眼前的良药! 只要闻到这少年身上的气息,自己的暴躁情绪就能安定下来。 这人一离开他,叶谦就觉得魂不守舍,心神不安! 为了能常与这良药在一起,得想个法子才行。 还好,他有一个头脑狡猾的贴身随从,给他出了一招。 于是,今日早朝后,在叶恒的引荐下,皇上批准叶谦协助雷风一同查案历练。 而此时的雷风呢,因为最近京城虽无大案,却总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事,时不时让雷风有的忙。 其实,这些小案时常能有,也只有雷风自己心里清楚。 为了能留在京城守着田七,他还不得不搞些事情出来。 而此刻正在宫里住着的田七,每日里守着文华殿这一片院子,早就憋不住了。 听叶谦这么一说,借着自己对案例分析也略懂皮毛。田七马上请求皇上让她也能参与查案。 而皇上早就看出了田七憋闷的情绪。也就答应了,因为他不想田七不开心。 三足鼎立的和谐 田七跟着叶谦出宫协助雷风查案,在宫外无拘无束,又能遇到雷风。这些天过得很是开心。 而雷风有好多天没见到田七了,这次田七能出来,更是开心不已。 叶谦似乎也满意这种局面。 总比让田七一个人在宫里,自己见不到,还得胡思乱想。 虽然这样给雷风也提供了方便,但总好过皇上一人“独享”田七! “独享”这词叶谦还真是想得到,用的切实! 雷风也不是没看出叶谦的心思,只是他也没别的好办法。 是以,在叶谦上奏皇上愿加入协助他查案时,他应允了。 若是叶谦不先行动,雷风此刻也得想办法让田七能随时出宫与自己联系。 好在叶谦先走了这一步,正合他意。此刻,平日里相互看着碍眼的两个人第一次不谋而合,达成一致。 叶谦和雷风不是一伙的人,由叶谦提出来,皇上也放心。 皇上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两股不同立场的势力能够相互牵制。他们都对田七有好感,这一点,楚怀玉更是洞若观火! 无论谁想先下手,对方都会给他使绊子。比自己一个九五之尊的人亲自干涉要好得多。 最重要的是自由惯了的田七不想天天闷在宫里。他能看出田七的不开心,小情绪。 平日里也是神色蔫蔫的,看着对自己说些恭维的话,却完全不走心。 他不要这样的田七,他要的是开心快乐地,心甘情愿陪着自己的,活泼俏皮的田七! 不过,急不来,越美的东西越是有刺,得慢慢来! 得等田七有朝一日自己解决不了乱摊子时,自己再出马。用自己权倾天下的优势为他摆平一切,护他周全。 等到那一刻,苦楚无助的田七看到自己一手遮天,向他张开怀。 这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还不乖乖地奔向自己,寻求庇护?想到这里,楚怀玉嘴角扬起笑容意…… 于是,这几位茶道高手各怀心事地在田七周围徘徊着。局面也以短暂的和平稳定下来。 这些天雷风时不时制造出来一些小祸乱,然后叶谦带着田七出来“查案”。 白天,三人在宫外办案,晚上田七回宫陪皇上用晚膳,弹琴,赋诗。时间安排地妥妥当当。 三位高手都满意这种三足鼎立的和谐。 这几天,在宫外。 叶谦,雷风,田七,这三个人难得一起相处,还是办公事。 叶谦与雷风仍是和原来一样,看彼此咋看咋不顺眼。 好在都是知道轻重缓急的聪明人。虽内心讨厌,但都不会做出过份出格的事。表面上还是一片祥和。 而田七就是他们中间的连接纽带。 雷风有啥事都吩咐田七。叶谦有啥事也与田七商量。 出来的日子,叶谦每天都会给田七买些吃食,或小玩意,逗田七开心。 而雷风却不屑学他做这些小儿的把戏。 每次在叶谦这样做时,都会迎来雷风凌厉的眼刀! 而周边的寒气让田七莫名地打一个冷颤!田七马上收敛起对叶谦的笑脸。一本正经地办起公事来。 这些天,田七在与叶谦相处中了解到关于叶金书的很多事。 更让田七认定了叶金书这个仇人! 而叶金书的那张秘方正是田七父亲一直禁用的秘方。 一切了然!然后就只有筹划着怎样除掉这个奸邪之辈了! 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她也更深一些了解了圣上楚怀玉。 他虽然生性薄凉,却不是昏庸无道之君。 因此,田七也不想他受奸人所害。 自从田七发觉楚怀玉的身体状况严重亏损,就劝楚怀玉停止服用那养息丸。 而楚怀玉对田七的话也是言听计从。 他也知道田七没有害他的心思。自小在深宫长大,他能辨别出人的本质。 善良是田七身上最宝贵的东西,甚至超过了她的容貌。 自从上次田七留给他方子后,他就按田七说的服用调理。 感觉身体比以前轻松多了。也没有昏昏沉沉的感觉了。 而这段时间田七又为他研制了一种新药。 服用了这药更是让楚怀玉有了一种新的体验。不像以前的养息丸霸道的药力,用了会让人短暂地精力旺盛冲动,很想马上与女人交和的那种燥热之气。 而田七这药进入体内后,就如同缓缓流淌着的暖流,轻轻地打通人体经脉,在全身萦绕。让人在不经意间慢慢地精气舒畅开来。 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他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以前堵在心口的燥热烦闷,也似找到口子宣泄出来。 服用了这段时间,感觉自己好似年轻了几岁,心情也随之开朗起来。尤其看到朝气蓬勃的少年田七。 冲自己甜甜一笑,眉眼弯弯的,仿若满园都开了花,让人移不开眼。心情也莫名随之大好! 其实,田七第一次进宫后,楚怀玉也将田七查了八九不离十。 楚怀玉是谁?论起心机和城府都是别人所不能及的。要不然当初怎么会在众王争霸时夺嫡而起,稳稳地坐在这金鸾宝殿上呢? 多次的接触、相处,楚怀玉渐渐更深地了解了田七。 这少年看似随性不羁,实则重情重义。骨子里的善念是天生的。 楚怀玉看人品人的眼光也是无人能及。什么人需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用运,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生在帝王家,论起玩心机,他称第二,没人能称第一。 虽然有时候田七也对他说些恭维的虚假之言。但他看的出,田七是真心对他好,想帮他! 田七给他的配的药方,他的贴身御医看后研究了很久,发现这才是治病治本的良药。 看不出来这小少年的医术还真是独到的精湛。 等楚怀玉服用后,明显感觉到身体一天比一天充实了起来。不像以前那样服药后短暂的充沛,过后的虚脱烦躁。 而田七整个人,他却是看不透。只能看到田七好看的皮囊,善良的心镜,还有重情重义的本性。 可田七对自己是怎样的看法?算朋友吗?还是一个臣民对皇上的那些官方的恭维? 楚怀玉第一次有了些胆怯的猜测。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有了不确定的忐忑之情。 调虎离山 初见田七时,他还不确定自己对田七的情愫。只是武断地觉得好的东西都该归自己。 但凡自己想要,没有什么得不到的。哪怕用强也要得来! 现在他不确定了! 那么优秀的人,如果田七不愿意,自己强行将其禁锢在身边,田七会很不开心吧? 一想到那清澈透明的眼神,变得可怜巴巴的样子,不止田七受不了,自己更受不了! 他要田七开心快乐地,心甘情愿地与自己一起。享受这至高无尚的皇权,共同携手站在最高端。 也只有田七这绝品之人才配与他一起并肩前行…… 叶谦这些天收集了很多好玩的小物件。 弹弓,风筝,羽毛做成的毽子,而这些也都是他从小不屑于玩的东西。 现在却很期待和田七一起,找个没有别人打扰的地段,享受二人世界的美好! 其实,京城哪个游乐场所还不都是由他横出直入? 关键是他想单独与田七一起去,需将那些碍事之人扫开才行! 所以得给雷风找点事做,调虎离山…… 这天,叶谦刚带田七出了宫,雷风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了。 他们三个人对了面,正准备像往常一样一起出去办事。 这时叶恒提着拂尘追出了宫门: “圣上有旨,宣雷风雷大人进宫。圣上想知道最近一个月京城的案例详情,这几日得空,顺便了解一下民情,还请雷大人随咱家一起去面圣禀报吧。” 雷风看着叶恒笑盈盈的脸,却带来这讨人厌的宣旨。 没办法只得跟他去。临进宫再三叮嘱田七不可随性玩得太疯,更不能离开京城内。没有守卫的城外很不安全。 嘱咐完田七,雷风又郑重地看了叶谦一眼,对他交待道: “叶世子,舍弟天性单纯,在京城又无依靠。叶世子可得小心行事,若舍弟有什么闪失,叶世子怕是今后也别想安稳度日了!” 听雷风说出这话,叶谦马上接了口: “雷大人说得哪里话,听着好像叶某是什么恶人要害陆公子。你还不知道吧?在下与陆公子在江南已经称兄道弟,相处的很好了。在叶某心中,早已将陆公子当成自家弟弟,对他宠爱还来不及呢,怎会至他的安危于不顾呢?” 叶谦故意将“宠爱”二字加重语气,让雷风明白,自己与田七的交情不比他远。 再说了,他雷风也并不是田七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对了,如果真是血缘关系的亲兄弟才更好呢。那样雷风就没可能也没资格和田七一辈子在一起了。 怎么会突然冒出一辈子这个字眼?这样的想法将叶谦自己都吓了一跳! 雷风怎么有资格与田七一辈子呢,要有的话,那个人也该是自己! 这边雷风狠狠地瞪了叶谦一眼!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刻的叶谦估计得被雷风的眼刀凌迟而死! 无奈,叶恒还在等着,雷风只好跟着进宫了。回头没好气地冲田七喊了声: “午后,此地见!” 田七赶紧摆摆手,送别雷风。唉,这个兄长,真是个孩子,说变脸就变脸,马上冷得要命。 这一日是叶谦玩得最开心的一日。 叶谦退下了所有随从。 两个人先去了琴坊。叶谦将上次同田七学习的琴曲演练了一遍。又让田七指点一下自己哪里弹的不对? 田七觉得叶谦很聪明,弹琴也很有天赋。自己的那首曲子他只听了两次就学的七七八八很是像模像样了。 于是,等叶谦弹完,田七就很是欣赏地夸赞了叶谦几句。 听到田七的夸赞,叶谦嘴角上扬,很是开心。 又让田七将自己在江南教田上弹的曲子也弹一遍。在朋友面前,田七也不做作,就弹了起来。 田七弹的时候,叶谦就一直在她身边,听到田七弹的不到位的音符,叶谦便手把手地纠正过来。确认田七弹的一点差错都没有了,身边的叶谦还是没离远一点距离。就在田七的身旁挨着。 此刻,琴坊里也时不时传出叶谦爽朗的笑声。 暗地里跟着的随从在门外听到自家少爷的笑声,也悄悄地跟着笑了起来。 今天虽然少爷不让跟着,但他们还是得偷偷跟着。这是老爷交待过的,为了少爷的安全。 今日看少爷开心地笑了很久,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这几个月在少爷烦躁的心情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更不好过。 天天提心吊胆地只怕再惹了少爷生气,唉,也真是操碎了心! 两人弹了一会,叶谦拿起桌上的笔墨,展开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叶谦’二字。 然后看向田七,将笔递过去。田七不解地看他?叶谦道: “田七。”这是叶谦第一次这么叫他。 田七愣了一下。笑着问:“嗯?” “把你的名字也写一下,我还没见过你的墨宝呢。” 听叶谦这么说,田七在心里马上嘲讽他:装吧你就,那天曾说在诗馆就见过自己的文笔,这会又道想看看自己的墨宝。骗谁呢! 不过想让自己写个字,还用得着绕弯打圈的,这又不是啥难事。 田七接过笔,在离叶谦名字不远处写了陆田七。 田七喜欢在朋友面前自称田七,那是父母留给她的唯一没变的东西了。 等田七写完,叶谦拿起来,看了看这宣纸上两个人的名字,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然后小心地将宣纸卷起来,放入桌案上的包裹中。田七不解地看他,叶谦解释道: “在外面,不能将写的东西随意留下,等带回去我销毁了便好。” 田七在心里想,这些公子哥,还是很讲究的,不过是随便扔些字迹,也无伤大雅嘛。 两人出了琴坊,叶谦提议去郊外试试弹弓和风筝。田七也没反对。 虽然雷风嘱咐过,但她自己也不是吃素的,谁能伤的了她?更何况还有叶谦呢,他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坏心思。 他们很快骑马出了京城,来到郊外一片空旷的草地。 期间,叶谦在旁边的丛林里打了山鸡,点燃了柴火,正在收拾干净山鸡为他们的午餐做准备。田七在那边放风筝玩。 有雷风和叶谦在,这些琐事从来都不用田七动手。田七在他俩跟前,也就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 郊外遇险 田七手里拽着风筝线,看着上空随风飘动的风筝。忽然心中涌起无限感慨。自己就像这风筝,飞得再高,线还在别人手心里。那线就是心中的执念,复仇! 家仇牵着她走,让她不能无忧无虑的开心地活着。要想挣脱这无形的线,必须报仇! 只有解决了心底的执念,才能摆脱这线的束缚。 这边叶谦的肉也烤好了。然后从包裹里拿出自带的酒水,铺好垫布。 看他熟练地做着一切,田七觉得叶谦办事很细心,也很会照顾人。 这点自己就不如他。 原来出来郊游,还得准备这么多。除了吃点好吃的东西,自己就不懂得细心安排这些。 最近憋了好多天,今日出来,俩人都格外开心。吃了很多肉,喝了很多酒。 田七也渐渐有了些醉意。 他们开心地玩了大半天。 吃饱喝足的田七忽然想起与雷风约定好午后见面,于是提醒叶谦该回去了。 叶谦看田七有些醉了,就起身过去半揽着她的腰身往回走。 叶谦还是头一次这么拥着田七,这腰身真是又软又细,揽住了就不想放手。 要不是看田七还清醒着,怕她反抗。叶谦真想试一试将田七整个人抱在怀里的感觉,是不是如他猜想的那样美妙? 不过,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他们的马在不远处拴着。 叶谦觉得田七这样子是不能自己骑马回去了,得两个人同乘一匹马。 还得让田七坐在自己身前,自己一路拥着她。这也是万不得已嘛,不然再摔下来就不好了! 此刻的叶谦,一想到回去这一路上的情形,心里莫名其妙地欢喜雀跃。能拥着眼前这人,同乘一匹马,就是自己快乐时光的开端吧? 叶谦正开心地暗自窃喜着。傍边的林子忽然惊起一片飞鸟。接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隐隐传来。 叶谦马上觉出了情况不简单,放下田七。警惕地将耳朵贴着地面仔细听了听。 以叶谦的武功修为,估计来人不下二十,且脚步很轻快,应该都是练子手。 其实,他的随从一直悄悄地远远跟着。 在听到有人来袭时,马上贴身随从就带着那几人跑了过来。护在叶谦身边。 而其中一人早就沿途去联系叶丞相的私人护卫。这就是作为私家护卫的素质。 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处理突发状况临危不乱! 这时候田七也听到了不远处大批前进的脚步声。以她常常外出的江湖经验,马上意识到情况有异,酒意也醒了大半。 远处的身影渐渐逼近。看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叶谦也是不解。 在京城,他还没遇到过什么劫杀。 也不是他叶家没有仇人。而是一般没人愿意招惹叶家。毕竟没有深仇大恨,小的磨擦能忍则忍,谁都不愿意给自己树这么大一个强敌。以后还得生活不是? 就在叶谦纳闷时,为首的那人出现了。 叶谦一看来人,反倒放下心来。 此人是他大伯父家的私人护卫叶良。 是叶金书收养的孤儿,自小在叶金书家长大。 后来被培养成了叶金书的私人护卫。手下三十余人都由他带着。 这些年,叶良明里暗里为叶金书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是叶金书手中的一把利刃。 田七打量了一番此人:年龄,气势,都符合。 田七马上断定此人就是当年替叶金书杀人放火,杀害并栽桩她全家的凶手! 雷风曾调查出当年田七家的草药也是被人调了包,换成了假药材。 在先皇面前指控路家的是叶金书的本家侄子叶安。 扳倒了路家,叶金书得到了秘方,成了太医院的一把手。 叶安也成了宫中药材的供应商。这肥差油水有多少,没人比他俩更清楚。两个人各取所需,狼狈为奸! 等叶谦喊出这人的名子“叶良”时,田七在心里为此人画了个红头叉。 在田七心里,这人已经死了! 现在看叶良,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只是此刻叶良并不知道田七是谁,只知道他的主子叶金书派他来了结一桩事。 一条人命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差事。 这些年这样的差事没少办,但凡挡叶金书路的,叶良就像出一趟公差,杀个人眼都不眨一下。 看此人的长相便一目了然。 生的那叫一个狼见跑,鬼见愁。 凶神恶煞是什么样子,叶良往那儿一站,诠释的淋漓尽致! 还真是枉了名字中的这一个“良”字! 这时叶谦开口:“叶良,你来此所为何事?” 叶良双手抱拳对叶谦鞠了一躬。 毕竟叶谦才是叶家尊贵的正主。叶良对外人虽然凶狠,但对叶家人都表现出恭敬和尊重。 这也是叶金书看重他的地方。再恶的狗,也会对自家主人摇尾巴。这也是家仆该有的规矩。 行完礼,叶良才回话道: “在下奉老爷之命,带一个人回去,还请谦少爷给个方便,在下也好回去交差。” “哦?人在哪儿?用我帮忙吗?” “帮忙倒不用,只要谦少爷不要阻挡便好!” 叶谦这才明白叶良所说的人正是田七。 叶谦马上变了脸!变得暴躁起来,说话也没了刚才的风度有礼! “田七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带出来的,岂容你胡来?不想我生气的话赶紧走,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哪知今日的叶良是一幅油盐不进的姿态: “在下领了老爷之命,事情还未办成,就不会回去,不然交不了差,还请谦少爷体恤在下的难处,行个方便可好?” 叶谦一听,好你个叶良。一个家仆还敢同主子叫板: “好,既然你听不进好话,那就凭本事说话吧!”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时,得到消息的相府护卫也火速赶到。两拨叶家人,各持一边。 相府暗卫领头阿七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这人虽年龄不大,但自小在丞相府,对官场上的事已经见惯不惊了。 比起叶良,他身上多了份礼教之气。人长的也俊朗。 同样是护卫,一看就知道此人生长的环境与叶良大不相同。在档次上比叶良高出的不止一星半点。 田七不会对他下手 看了叶良一眼,又观了一下眼前的阵势。阿七开了口: “这是咋啦?我倒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听到公子随从的紧急告知,马上召集人赶来。原来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误会,咱坐下来慢慢解决,不知道叶护卫意下如何?” “在下也不想自家人冲突,伤了和气,只想带走一人即可。” “妄想,你个家仆,也当本少爷是好欺负的?田七是我的朋友,谁想带他走,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叶良一看叶谦的态度,这是打算与自己死磕到底了! 此时,就算老爷自己在场,以叶谦对田七的维护之势,怕是也难沾到田七的边! 今天这任务肯定是完不成了。 等下次叶谦不在的时候再下手吧,只要这陆田七还在京城,就有机会! 就今日这形势,他也不想得罪叶谦。 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叶丞相,那可是老爷的亲弟弟。 没办法,此时他也是骑虎难下。 从老爷第一次安排他做事,还没失过手。今日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此刻,阿七也看出了叶良的心思。得给他找个台阶下。 于是开口打了个圆场道: “叶护卫先回去,等下我与谦少爷便到府上向老爷去请罪,说明原委。不会让叶护卫受牵连的。不知叶护卫意下如何?” 叶良一听阿七这是给自己搭了个□□。赶紧顺着下吧!赶忙接了话: “那就有劳二位了!” 叶良向叶谦行了礼,正准备离开。 忽然,众人清晰地听到了悠扬的笛声! 谁也没注意他们刚刚相持不下时,若有若无的笛声,现在也越来越响亮了。 顺着笛声的方向,这时才看清是田七在吹曲。 这时候还有心情吹笛子?还真是有点傻。有人在心里想着。 但众人都没动,因为笛声越来越牵着所有人的神经,大家都被这笛声吸引,甚至忘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 此刻,彷佛你我都是来听曲享受的,彼此也没有纷争。 再看众人那一张张陶醉的脸,带着痴迷。 叶谦发觉了不对劲。听的时间越长,众人脸上的痴迷越厉害。 震惊之余,叶谦赶紧凝神静气,示意阿七也这样做。 此刻,叶谦勉强用内力支撑着心智。 不大一会,众人都在痴迷后沉沉睡去。 刚刚嚣张的叶良那难看到致极的五官也收敛了凶意。流露出痴迷与茫然。 笛声还在响,半个时辰过去了,阿七也早就沉睡了过去。 叶谦渐渐觉得体力再也撑不下去,但他知道,田七应该不会对他下手。 在他心里,田七是善良的。此刻,田七这么做,一定有难言的苦衷吧? 就在叶谦快撑不住时,田七停了笛声。 不急不缓地走向叶良。抽出叶良身上的佩剑,抓起叶良的手,握住了佩剑。 借着叶良自己的手,只一剑,就刺穿了叶良的胸膛。 当剑头从叶良后背穿出时,叶良的手还握着自己的剑。 而此刻叶良双膝跪着,就这姿势一直没动。 因为田七就是要他以这样的姿势跪着。为他一生所做的事忏悔,为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冤魂赔罪…… 而此时的叶良也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保持着古怪的架势。 刚才用力过猛,叶良的血溅在了田七的手上。 就见田七不紧不慢地拿出他们准备喝的水,洗了手。 然后,静静地站在原地。 看着叶良胸口还在往外翻涌的鲜红血液,像是在欣赏花园里盛开的花朵。田七那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笑,看得叶谦心底莫名发冷!这是他未见过的田七。 忽然,自那笑容里透出了忧伤,心痛! 就像哀悼亲人时的思念与无助。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泪水,从这美丽的眼眶中涌出,流过脸颊,流过白皙的脖颈,也流进了叶谦的心里…… 此时,旁人都在昏迷,只有叶谦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只是他也动不了。 看着田七凄凉而无助的神色,他很想起来走到田七身旁,给“他”一个肩膀依靠。甚至,拥他入怀,可是眼皮却不争气地合上了…… 翌日。 等叶谦醒来,发现自己在家躺着。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难道这是一个梦? 可这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可以闻到身上的烤肉味。 他起身出了卧房,客厅里。 父亲正与大伯父在商量着什么。 看他进来,父亲点头,示意他坐下。 这次,父亲意外地没有斥责叶谦。还很温柔地问他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赶紧说昨天约了朋友玩,后来饮了酒,记得不太清楚了。 这时他大伯父叶金书插话了: “听阿诚说你不是也去郊外了吗?” 叶谦一听,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麻利地答道: “唉,正要去呢,忽然尚书府的蓝公子找我饮酒赋诗,还去他府上看了很多他家收藏的字画,很是不错呢。后来就喝了些酒,喝多了,有点失态……” 叶金书看着叶谦诚肯的态度,也不像说谎。 再说了,如果叶谦真去了郊外,就不会安然无恙的回来。毕竟,杀人需得灭口! 这时,父亲责备地说了几句,又嘱咐他以后别乱跑。京城最近不太平。 心有疑虑的叶谦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你被人送回来之时,京城郊外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土匪猖獗,挟持了你大伯父家的护卫叶良。 叶护卫正带着刚征收回来的药材,丝绸,银两,满满一车货物。眼看着就回京城了,却在郊外被劫走了。还逼迫得叶护卫自杀身亡。 也难为叶护卫为维护叶家的财产,刨腹自裁,以身殉职,但也未能保下那一车的货物,唉,难得这样的忠仆呀!” 叶丞相惋惜地感叹着。 “那父亲可知道,是谁发现案情送信回来的?” “雷风!还能有谁抢这头功,此人就是会在圣上面前显示自己的本事!” 父亲叶玉书以官场的利害分析并嘲讽着雷风的行事风格。 叶谦这时才确定自己的那些记忆不是梦镜。而是现实生活中真实发生的事儿。 昨天,他没能保护好田七,差点让田七陷入绝境! 想到这,叶谦心里莫名地后怕,田七现在还好吗? 叶金书 “那,那是谁送我回来的?我记得我还带着一个包裹呢。” 叶玉书看儿子这没心没肝的孩子样,心里难受起来。 这孩子太单纯,一点心机都没有。人都差点出事,还顾着什么包裹? 看来得多教导他,不然,往后在官场上怎么混? “送你的人是别人雇来的车夫。那不是你的包裹吗?以后注意点,别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喝酒,出了事有你后悔的时候!” 叶谦看了看在客厅角落的包裹,赶紧拿起来,因为里面有自己与田七一起写下的属名呢。 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等下想想该加点什么字词,让这两个名字变得更加完美才好! 叶谦一边想着,向大伯父行礼告辞,回自己房间去了。 而他大伯父叶金书此刻一直没说话,他正在后悔一些事。 昨天是他太心急了。得知田七这少年正是师兄路遥之子,那个漏网之鱼。 当年除去了师兄一家后,为了一绝后患,自己查了几年都没查到,就以为那孩子早就死了。 毕竟那是个先天体弱多病的孩子。 自己找师兄讨要那秘方时,曾见过一面。 那时侯,两个孪生兄妹只有两岁,长得非常可爱。容貌完全继承了小师妹的遗传。 记得自己还为那男孩子把过脉。就算不出意外,这个男孩能活下来也是万幸。 谁会想到,他躲过了那一劫,居然好好地活了下来。 这几个月,长相惊艳的田七出现了,让密探顺藤摸瓜,查到了他就是那个孩子。 无论田七知不知情,为了安全,也必须除掉。 在确定无疑后,他一刻也没等。 立即传信给正在收完药材回京途中的叶良。让他回来时顺路除了田七。 因为正巧得到消息田七正在郊外。 这消息来自儿子叶诚。 早上叶谦正要出去,叶诚来找他,说妹妹让自己打问一下关于田七的事情。 叶谦告诉叶诚,自己今日要和田七单独去郊外猎场玩。有啥事等明天再说吧。 说这话时叶谦带着自豪的表情向叶诚显摆! 他看出了自己的堂妹叶晴也喜欢田七,所以故意这么说。 还让叶诚给堂妹带话,说田七不喜与娇柔的女孩子一起玩。让叶晴乘早死了这份心! 谁知道叶诚在回家后第一时间见到的是父亲,无意就将田七的行踪透露给叶金书这奸诈之人。 而叶金书也本以为田七不过是一个孩子。叶良出马,顺路除了就好。 而此时雷风正好还在宫中,这机会正巧! 雷风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有他在,谁能动的了田七? 再说叶金书知道圣上也护着田七。平日里在京城很难得手! 昨天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事与愿违!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让他阴沟里翻船,折了一员得力帮手,还损失了那么钱财?! 这个耻辱,日后定当加倍讨回来! 细思整个事件,叶金书在想。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逃出久经杀掳的叶良之手,一定有帮手。 单凭田七自己的话,根本不可能! 这田七看着就挺单纯,长得那样妖孽,武功应该一般。 只是帮他的人是谁呢?雷风当时并不在场。 因为雷风带人赶到时,自己也几乎一前一后赶到的。 只看见一地的护卫都睡得七倒八歪。一定是中了什么迷魂香! 看这情形,对方定是有备而来。 也可能是真的江湖盗匪,当时一路跟着叶良只想劫财,到了郊外树林下的手。救田七只是碰巧,这样才解释的通。 因为对方只是杀了叶良一个人,别的护卫都只是昏迷。 等他们醒了,或许事情的真相就明白了。 其实,田七在杀了叶良后,就马上赶着这一车货物,车上带着叶谦,向京城外走去。 在马车上,田七简单的修改了一下容貌。 等到了一个镇子后,田七分批将药材卖给一些药铺。将那些丝稠也是分开来卖给布行,稠缎庄。 做这些事,放在别人可能有点慌乱。但习惯于打家劫舍的田七来说,消这点赃,一个时辰就足够了。 田七快马扬鞭低价处理完这些,并都换成了银两。随后将那马车推进了路边的悬崖下。 将马匹放了,让它们自由地跑进了树林。田七换了一匹马带着叶谦回到了京城。 如果叶谦此刻醒着的话,一定开心的不行。 因为田七一路都是和他同乘一匹马,在后面护着他。 等进了京城快到丞相府时,才雇了一辆马车,让人将叶谦送回丞相府。 一个半时辰后,叶金书还没得到消息。 因为在场的全都晕倒了,没人能给他送信。 二十多个护卫,对付一个十六岁少年,叶金书想都没想会有意外发生。 再者,他也不知道叶良今日啥时候能够到达京城郊外,只知道可能在今天。 如果错过了田七也没办法,只等下次再找机会。 若是出了意外,这二十几个人总该有一个能给他带个消息回来。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自己太过草率行事。现在,就连叶良的死因他都无从知晓! 再说雷风从宫里出来,已经午后两个时辰了,还不见田七,早上两人约好在宫门口见的。 雷风这边越等越心焦!内心也涌起了不好的兆头! 难道田七去了郊外,遇了危险?! 就在雷风正准备去郊外找田七时,一看田七正骑马过来了。 此时的田七刚刚送了叶谦,雷风看着模样有点陌生的田七,就知道田七又去做案了。 但无论田七怎样易容,雷风凭背影身形都能将她认出来。 因为田七的一切已经刻在了雷风的心里! 田七一见雷风,顾不得别的,将他拉上马。 两人一边走田七一边跟他说道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等田七说完,雷风的善后计划也在心中形成得天衣无缝! 久经沙场的雷风,对处理这样的问题顺手捻来! 安排田七回了宫,雷风开始召集巡捕营全体人员。 将声势闹得沸沸扬扬,并招摇过市地在宫门外大声吩咐手下: “快去通知所有巡捕,另外,通知锦衣卫指挥使胡天,让他快速带人前去京城郊外猎场。” 雷风的善后 看雷风神色慌张地布属着,手下众人猜想郊外一定出了大事! 不过,雷大人这样高调地办案还是头一回。 说是急事,却没马上去案发地,而是在这里大张旗鼓地宣传,将声势做大。 难道是想全京城都知道雷大人又去办大案了? 这年头,连一向清冷孤傲的雷大人都懂得沽名钓誉了! 是啊,为朝廷办差,谁不是为了前程?众人似乎也开始理解了。 就这样,一路上吆喝着,浩浩荡荡。 雷风带手下人正“着急”地赶往事发现场。 而叶金书的人很快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了叶金书。 在雷风还没到郊外时,而叶金书居然亲自带人火速赶往郊外,在路上两帮一前一后几乎同时赶到了这里。 后面的调查,就是两帮人同时在的情况下,清理现场,取证查案。 雷风则认为是土匪做的案,看着像用了迷香。 叶金书也只好打落门牙肚里咽。 所有证据都似乎合情合理,劫财是土匪最大的作案目标和象征! 最后雷风也说了一个让大家心服口服的论点。 那就是等所有在场的当事人都醒了才能定案。 事实上,等这些人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且 这些醒来的人都不记得曾发生了什么事。 只记得他们同叶良回来的途中,叶良收到了老爷的密信。 然后半途中用暗号召集了十几个人,连同他们共二十多人,途经京城郊外猎场边的树林,然后的事就一片空白。 此时的叶金书心中虽有疑惑,但也只能这样。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也不确定叶良和田七对没对面,交没交手。只能暗访了。 此时,而整个事件只有丞相府的叶谦心里明镜似的。 田七放过了自己,而且整个过程都没避讳自己,更没用药物或手段抹去自己的记忆。 这次叶谦亲眼看到了田七真正的本事与实力。 当时,若田七想要自己的命,易如反掌。 但田七没有,还将自己完好无损地送回家。 显然,田七是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朋友,甚至是知己! 田七这么做,也是要让自己看到真实的田七! 让自己内心做出决定,要不要田七这个朋友。 因为,田七不想对自己隐瞒他的一切!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又与叶金书是血缘至亲的关系。他还能这样信任自己,没想过伤害自己。 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田七是将自己当成了可以信任的生死之交的知己呀! 这么想着,叶谦忽然很是感动,更是开心! 以后,我叶谦也一定把你田七当成最信任的人,还有,最亲近的人! 想起田七,叶谦心里暖暖的。 就田七这个人,旷世绝艳的容貌,聪慧的头脑,古灵精怪的性子。 还真是好看的皮囊与有趣的灵魂相结合的产物! 那天,他又见识了田七真正的实力。 这样的人真是百年不遇的人间尤物,自己能够与之相识,相知,真是三生有幸! 只是叶谦不知道,这样的话雷风也在心里说过! 既然田七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朋友,知己。说明田七并不讨厌自己。自己又那么喜欢他。 所以,现在就得去争取,如果让别人捷足先登了,那自己今后的日子将会日不能安,夜不能寐…… 其实,就在昨天。叶谦的堂妹叶晴在兄长告知她田七和堂兄去了郊外游玩,她就想去京城的郊外找田七。 只是被父亲给拦下了。 父亲说,一个女孩子要学会矜持。你想要的东西,父亲会给你办妥的。万事都得沉住气,别让人轻看了咱这叶家大小姐。 她想了想,也是,就没再坚持。但心情还是很郁闷。 其实昨天,见过父亲后叶诚专门找到妹妹。 因为叶诚看得出妹妹对田七的爱情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田七对妹妹没兴趣。 再说了,此人长相太过耀眼夺目,这样的男人多半花心,无情。最是靠不住! 自己妹妹怕是会越陷越深! 所以他将叶谦的原话一字不落地带给妹妹: 田七不喜与娇柔的女孩接触,并添上了一句,田七喜欢与江湖豪情的男伴玩耍。 叶诚走后,叶晴根本没听进去。 一想到田七那迷人的笑脸,她就控制不了!还是准备去郊外找田七问个清楚! 刚准备出门,却被父亲叶金书给拦下了。 叶金书知道今日郊外会发生什么,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前去? 被拦住的叶晴苦恼不已,叶金书为了哄她开心,讲了很多道理。最后自己又带着她去买了很多衣物首饰。 好久没陪孩子们一起玩了,叶金书这个忙于算计的奸诈之人,此刻也享受了久违的幸福时光。 再说田七,很累的她昨晚回宫后好好睡了一觉。 因为又除掉一个该死之人! 再者,圣上也是第一次没来打扰她。 她回宫后进了自己的寝殿,歇了下来。 这时间,叶恒也没来例行问安,很是清静。于是无人打扰的田七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等田七洗漱完毕。皇上来了。 看看样子是刚下早朝,还没回自己的龙吟宫。就直接来了田七这里。 一进文华殿,抬手示意众人都退下。 楚怀玉盯着田七看,不说话。而田七正在低头行礼呢,也没说话。 这时的楚怀玉就像初次见面一样,从头到脚将田七扫视了一遍。眉头一皱,沉思了一下,开口: “抬起头来。” 田七一听,慢慢抬起头,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流露着疑惑不解? 楚怀玉伸出手指,又一次抬起田七的下巴。 这是楚怀玉对田七第二次做这样轻浮的举动。堂堂当今天子,真是荒唐之极! 田七心里想着,面子上却不能动,也不敢动! 皇上今日一反常态,定是知道了什么?因为他从不做无根据的事儿! 人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田七觉得,虽然,自己做的哪一件事儿都不是亏心事,可此刻,还是有些心惊! 因为面前这人才不管你是不事亏心事,只要你犯了事,一但让他知道了,你就别等着有善果! 此人做事一向如此,田七早就了解! 更像兔子了 而楚怀玉在做这动作的同时,说出了一句比这动作更让田七出乎意料的话: “告诉朕,你还想做什么?” “啊?!” 田七被圣上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吓了一跳! 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哪件事出了纰漏? “唉!”楚怀玉带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在朕面前,你最好说实话。少耍那些小聪明。朕要真想治你的罪,两个月前你就该在牢房里度过了。 你的那些小心思,小把戏,最好不要在朕面前用。不然,朕就是想留都留不住你了。朕是一国之君,得为子民做主,给那些莫名伤命的人一个交待。” 说完这话,楚怀玉看着明显有些慌乱的田七,停顿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靠近田七耳边又加了一句: “你说,我该不该做一个明君呢?” 田七偷偷看着朱怀玉。 这人城府太深,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但估计他并不想要自己的命。 而且刚才最后一句他没用一惯高高在上的自称“朕”,而用了普通百姓的“我”。 堂堂天子,更何况楚怀玉一向姿态端的很高。金銮殿外也是气场强大,龙威四慑。 何时见过他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记得当年义父带田七进京请罪。二十四岁的年轻皇帝楚怀玉,已经把一个天子的倨傲与尊贵展现的淋漓尽致! 六年后的今日,在皇权的熏陶下,楚怀玉对于内外制衡,权术掌控,可谓是更加沉稳老练。 那是皇权不可冒犯的威严! 早在几个月前,初次见面时田七就领教了。御花园所有的臣子、内眷。对皇上的恭敬,臣服,是那种从心底的敬畏! 足见这天子也不是空有其位,让朝臣们阳奉阴违,表面恭顺的昏庸之君。 可今日这样的楚怀玉让田七猜不透,拿不准! 皇上想干嘛?! 以田七的聪明才智还是没能想出头绪来。 这时的田七,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楚怀玉看着踹踹不安的田七,那迟愣的表情,比起平日波澜不惊的淡定多了份真实可爱。 阳光反射的脸上,额头上晶莹的小水珠闪着光点,美丽的大眼珠子转来转去,显露出此刻的不安! 毕竟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凭你装得再稳,在阅历上,还是太嫩。 看此刻的田七,呆愣地嘟着嘴巴,皱眉,沉思,手足无措。 要的就是你这小慌乱,小无助。此刻,还不是得朕来给你收拾乱摊子? 像田七这种古灵精怪之人,就得先给你一巴掌,让你看清形势,知道天高地厚! 等你真正害怕了,再抛出自己的橄榄枝,给你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你这受惊的兔子还不是得连滚带爬地钻到朕的羽翼下寻求庇护? 这一刻的田七心里真是慌乱! 她拿不准皇上啥想法。目前能想到的就是自己放下态度讨好,求饶。 识时务者为俊杰! 人家话都挑明了,再装糊涂的话眼前的形势对自己更不利。 于是,田七马上跪了下来,三拜九叩行大礼。把头磕地都挨了地。 口中妙语连珠,说了很多好听,卖萌,讨好的话: “草民谢皇上不罚之恩,草民自知行事鲁莽,欠考虑。得皇上仁慈宽宥才免了牢狱之灾!今日又承蒙皇上教诲,如醍醐灌顶,自知罪孽深重! 好在圣上宅心仁厚,不与草民计较。经此事后,草民定当更加忠心孝主,将功赎罪! 只愿圣上莫要气坏了龙体,草民回去定当面壁思过,不再惹事生非!” 看着田七急的上蹿下跳的模样。楚怀玉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 嘴上趁胜追击,清了清嗓门,又给田七加了一剂猛药: “张玉张监军的案子,早在雷风调查的同时,朕差密探带着那只金玉宝瓶去验证了一番。毕竟多方调查才能更准确地结案! 那只金玉宝瓶想来你也知道它的妙处。 虽然人死后血有些凝,但好在没超过十二个时辰,当密探将张玉的血稀释后滴入宝瓶后,你猜猜画面里看到了谁的身影?” 在楚怀玉说完这话后,田七觉得这天马上变得越来越冷,后背心凉了个透! 田七甚至开始打颤! 她再也不能淡定了,事到如今,自己的死活倒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张玉的案子还牵连了雷风! 在朝堂做官这么多年,雷风一向秉公执法。这次,为了自己,犯下了欺君之罪! 自重逢之后,雷风为自己付出了多少,田七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还真是雷风的灾星! 怎么办?怎么办?!此刻,田七的小脸变得越来越苍白,额头上细密汗珠以肉眼可见之势滴落下来! 这次田七是真的吓坏了,不同于以往每一次的虚张声势的害怕。 在万般无奈之下,还在跪着的田七像孩子一样,痛哭流涕,哭的稀里哗啦,梨花带雨。 鼻涕一把一把地抹在衣袍上,眼睛红红的,更像小兔子了。 楚怀玉看着这样的田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田七发抖的肩膀,孤独地跪在地上。 楚怀玉忽然觉得心里莫名有一丝心疼,想把田七拉起来。 事实上楚怀玉也是这么做的。 他向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本想着做个手势让田七先起来再说。但田七正低着头哭得撕心裂肺,没看到他伸出去的手。 于是,他“只好”顺从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半揽着将田七拉起来。 而正哭着的田七看到揽着自己的手,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一只可以救命的手。 事实上这就是一只救命的手,也只有这只手的主人才能救她与雷风的命! 田七聪明的头脑马上指使她抱紧这只救命恩人的手,千万不能松开! 借着这手,田七一边哭一边试着起来。 也许是跪得太久了,这一站腿酸脚麻又跌了下来。楚怀玉下意识地赶在田七跌下去之前扶住了她。 这姿势与其说是扶着倒不如说是抱着更准确! 而田七这直被吓坏了的小兔子,此刻想的最多的是如何能讨好楚怀玉,让他放过自己。 最重要的是放过雷风才行。自己可能是罪有应得,而雷风是无辜的! 被他牵着鼻子走 而此刻楚怀玉心思早就不在那些案子上了。 田七全身都靠在他身上,可谓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 一个男孩家,身体这么软,腰还这么纤细。身上还这么香! 这香淡淡的,在楚怀玉接近田七时,若有若无地吸进鼻子里。 就这一瞬间,竟摄魂般迷了他的理智神经。 而惹事的田七却浑然不知地擦拭着眼泪,胡乱地逮着啥就擦。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巴巴! 等擦完之后再看手中抹泪布的颜色,黄色?! 而此刻自己正半依在皇上的怀里,这姿势?! 田七又被吓了一跳,赶紧“逃”离了楚怀玉! 马上又跪在地上的田七,结结巴巴地检讨自己: “皇,皇上,草民最该万死,又冒犯了天颜,草民,罪加一等……” 田七也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辩解,刚刚那失态的举动,太冒犯圣颜了! 用皇上的龙袍擦眼泪,这真是雪上加霜嫌自己命太长的壮举! 此时,田七与其说是跪着,倒像是趴着,以虔诚的姿态,趴跪在地上。浑身也抖得厉害。 哭也哭了,现在只能做的更可怜,也许皇上会有一丝怜悯之心吧? 正当田七想着要不要晕过去的时候,朱怀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朕要真想要你的命,你早就死了几次了。你做的那些事儿,嘛一件不是诛连九族的罪?说说吧,昨天犯事是一时手贱了?还是蓄谋已久?嗯?!” 最后这嗯字尾音托得长长的,带着颤音。敲打在田七的心头,让田七不敢在胡诌,撒谎。老实地回话道: “是,是那个叶良,带了好多人来劫杀草民。草民为了自保活命,不得已才误杀了叶护卫脱身的! 昨天就差一点,草民就成了冤死的亡魂。今日更是见不到皇上了呢!” 说完,没忘记哭泣着甩了一把眼泪。抬起头,用哭得红红的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楚怀玉。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东西,在任何时候都太占优势。尤其是田七这种百年不遇的妖孽。任谁都得对她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不,早犯了死罪一百次的田七,此刻又被当今圣上扶了起来。 看似责备的语气,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罢了,还不快起来,去梳洗一下,还想再犯御前失仪之罪?” 这时候,躲在角落里的叶恒很及时地出现了。 身后跟着一排人,端水的,递帕子的。捧着新衣袍的,鱼贯而入。 就在楚怀玉跟前,田七被宫女太监服侍着,收拾妥当。 梳洗完毕的田七,只是眼睛还是红红的。 脸上由于刚才擦泪擦了半天,此刻泛着淡淡的红晕。比平日的清隽脱俗多了些妩媚。 这少年真是太妖孽,妖孽得让当今天子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楚怀玉也有些生气,自己被这少年勾人心魄的魅力拿捏得死死的,这还是那个没有软肋的自己吗? 为了给自己争口气,于是,当今圣上冷冷地扔下一句话: “禁足三日,面壁思过!” 一甩衣袍,朱怀玉昂首挺胸出了田七的寝殿。但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这些天田七乖乖的在宫中呆着。弹琴,习字,画画。 做这些事情也是为了静下心来。 这两天田七一直在琢磨,以皇上一惯的性子,两个月前就知道自己的事,早该治自己的罪了。可他也没对自己采取什么措施。 既然不想治罪,今日却又和盘托出自己的罪状,将自己吓个半死,然后再皇恩浩荡地放过自己。 是要卖给义父一个人情吧?这就是皇室玩弄权术的手段! 皇上上次也说了,义父作为一代将军,年轻时为朝廷立过赫赫战功。 后来又将破落不堪的南镇治理地民富镇强。连年来上交的税金也是别的镇所不及的。 对这些功臣,施以宽厚仁慈,皇恩浩荡! 再者,通过这两个多月的接触,田七也解皇上是个仁君。 或许他也知道那两个人都是罪大恶极该死之人吧? 所以放过了自己,也没有治雷风的徇私枉法之罪? 又或是同时卖雷风一个人情,让雷风因为这把柄,今后更加忠心地为朝廷效力! 一定是这样,还真的是帝王用在朝臣身上的权术之道! 想来想去,田七觉得皇宫的水太深,不适当自己这单纯善良的人。得赶紧脱身,不然会被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田七禁足的这三日,皇上真的没来看过她。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田七心想。 其实,事实是怎样的,只有楚怀玉自己清楚! 他在生自己的气! 自己堂堂一朝九五之尊,何时被人牵着鼻子走过? 还不是被田七这妖孽给拐带偏了? 渐渐发现自己对田七的态度不光是照顾,而是宠溺,纵容! 自从初遇田七,竟然发觉自己开始好男风了。 当时,他纠结了好久,戒了几次没戒掉! 没办法,自己喜欢这少年,最后遵从内心接受了事实。 这一点,已经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后来相处的时间越是长,自己就越陷得深! 现在,竟然无底线地不计王法来袒护这陆田七! 不知不觉,陆田七已经成了自己的软肋! 现在自己最是见不得田七伤心。 只要他想要,自己就会上赶着,无条件地为他提供方便! 甚至自己开始用心机为他扫除障碍。 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牵着鼻子走,还乐在其中。 这还是那个只为谋权而动的自己吗?身为一国之君,这样下去还了得?! 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楚怀玉给自己定了个目标:还是得戒掉田七! 论武功修为,他也是一般人不能及的。 只要自己努力,静下心神,克制自己,好好修整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戒掉的。 于是,三天,都没再见田七。 这妖孽之人,忘了便好! 虽然不去看田七,但田七在宫中的待遇有增无减。 而久在宫中当差的太监宫女,最善于察言观色了。 他们更是清楚田七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对田七的服侍比后宫的娘娘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田七的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茶道高手 被禁足的田七虽不能出去,但她也没闲着。不走寻常路的她又开始作妖了! 田七苦思冥想,写了好几篇忏悔检讨的书信。 信中严厉痛斥了自己的罪行,本人现已幡然醒悟,对从前的所为,痛心疾首! 又称,带罪之人,不可再留住宫中这圣洁之地。再无颜面君,恐玷污了圣目。 思之皇恩浩荡,罪民决定请辞回故居南镇。余生为南镇建设鞠躬尽瘁,将功补罪,报效圣恩! 当信被叶恒送到正在静心凝神的楚怀玉手中,这两天的修行马上被破了功! 好你个不知好歹,不懂进退的田七! 陆无邪! 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朕都没伤你一根发丝。朕在这里忍受着煎熬也没动你,是真的不想伤你,从身到心! 就算你是快璞玉,朕要雕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 哼!妖孽惑主便罢了,还恃宠而骄! 当楚怀玉怒气冲冲地来到田七的寝殿,就见寝殿的门虚掩着。 他轻轻一推,进入第一眼就看见厅子中央诺大的桌案上摆放着很多花朵,围成一个圆圈。 簇拥着里面的许多蜡烛,摇摇的火苗显示出一个大大的“浩”字。 一身白衣的少年郎田七从后室走了出来。没说话,面带微笑看着他。 楚怀玉愣了一下,这个字他当然不陌生。而是太熟悉。这是楚怀玉的名字。 当今天子:名,浩,字,怀玉。 当楚怀玉第一眼在田七寝殿看到这个字时,心里莫名就觉得暖暖的,内心还有一种观喜雀跃的小澎湃。 放在旁人定不敢将他的名字摆成这样。 虽然明显是讨好,但从未有人敢这么做。 而此刻还带罪在身的田七这么做了,自个反倒觉得特别开心!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物以稀为贵吧?田七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有着这样独特魅力的田七,放眼天下,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于是,刚刚还在生气的皇上早就忘了来时的初衷。 看还在那里站着的田七,很自然地拉她坐下。感到田七的手有些凉意,便道: “寝殿冷吗?等下叫叶恒给安置些火炉。” 田七真是挺想笑皇上的孩子气,不到九月天能冷到哪去? 是自己早上刚刚从园子里采集这些花,手上有些凉意罢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赶紧回话: “谢皇上体恤,草民不冷。刚刚去园子里转了一圈,这几天不能出大门,闲得慌。就去采了些花朵,做了这个自己欣赏着。皇上怎么来了呢?” 不得不说,在玩一些小心机上,田七很是在行。 明知皇上看到信一定会来,却装做很意外惊喜皇上的到来。 而楚怀玉也很享受田七的这小心思。 明知道田七给自己挖了个充满甜蜜的坑,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连滚带爬地跳下去。 因为田七开始为了他用心思了。这是个好的开端。 此刻,田七与当今圣上这两个茶道高手,各取所需,气氛相处的很是融洽。 接下来君臣同乐,寝殿内不时传出皇上开心的笑声。 跟随着的太监也不得不佩服田七的本事! 看今日皇上来时的气势,都为田七捏着一把汗!至少得给些惩罚吧? 唉,这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吉人天相,用不着别人替她瞎操心。 啥也不说了,皇上开心咱这些做下人的日子才能好过! 于是,皇上从上午气势汹涌地来。到用完午膳和颜悦色地离开,在文华殿呆了近两个时辰。 最后还是太后宫里的人来请他,皇上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不然估计会在文华殿连晚膳膳一起用了,最后还得田七一再恭送皇上回去再走吧? 丞相府。 叶谦这几天也是真的闲得慌。因为他也被丞相大人禁足了。 他只能从阿七口中得到一点田七仍在宫中的消息。 目前,宫中是最安全的地方。听说田七也被禁足了。 这是皇上在保护田七,以田七的性子,若不禁足,定会出来再惹事端。 或许下一次大伯父还会派人刺杀田七。 圣上不想田七出事,叶谦当然更不想田七出事。还有雷风也是。 这一点,他们都心照不宣! 他们三个人意见最一致的一件事,就是都希望田七好好地活着,快乐地活着! 每次看到田七对自己甜甜的一笑,就仿佛暗夜里马上出现的满天繁星! 这一刻,一切烦闷都抛在了脑后,只愿守着这张笑脸就足够了。 为了这点心愿,叶谦觉得,付出再多也值得! 这几天,最能自由出入的就是雷风了。 但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人在外面,虽然自由,但内心却心烦气躁! 现在,宫中皇上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去见田七。 她在受罚,在禁足。 也好,在宫中,最起码安全。 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安全吗?生命是安全了,别的呢? 雷风自小到大还没这么小心眼过。这两天老想些乱七八糟问题。 原则上他相信田七的人品,只是内心有些失落而已。 盘算着三日已过,雷风正准备进宫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田七。 这时叶谦的贴身随从来找雷风,称他家少爷有要事相商,要见雷大人。要他随自己去丞相府。 雷风没多怀疑。毕竟叶谦被禁足了,不能出来,雷风是知道的。 两个人从后门进入叶谦的房间。 几天不见,叶谦憔悴了很多。 下人退去,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叶谦一改平日里的高傲,对雷风开诚布公道: “我想雷大人应该已经知道叶良案子的真相了吧?若在下猜的没错的话,真相皇上也应该知道。 以皇上以往的行事风格,犯了这么大的罪,早孩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但此刻田七在宫中仍被尊为上客,且入住的还是贵妃品级才能住的文华殿。圣意咱猜不透,不知道雷大人对此事有何见解呢?” 停顿了一下,盯着雷风的表情,叶谦又道: “咱圣上登基以来,素来都是杀罚决断,从不含糊的明君,如今这反常之举,着实另在下不解,不安!估计雷大人这几天更是不安吧?” 田七跑了 雷风不是没听出来叶谦的冷嘲热讽,只是雷风今日没心情同叶谦斗嘴。 于是,直言道: “在下正在想法子,刚刚正准备进宫,先得见到田七,看情况再做应对吧!” 叶谦心里早就乱作一锅粥,更没什么良策。所以才找雷风这个“情敌”来商量一下。 现在只能按雷风说的,静静等消息。 昨晚从父亲那里偷听到田七的消息,田七在宫中的日子很是安逸。 他当时也稍微放下心来。就目前的情况,他也认为宫中是田七住着最安全的地方。 直到今早上,随从偷听到父亲接到密旨。 宫中加强了守卫的人数,尤其文华殿,四周都加了暗卫。 宫中森严,谁敢去行刺?只能说明皇上是怕田七跑了。 田七好好的跑什么?一定是皇上给田七施加了什么压力才让田七想逃跑的! 心急如焚的叶谦,想到了雷风。 今日让随从将雷风找来,自己将消息告知雷风,让雷风这久经案例的人分析一下,或许能帮到田七。当务之急是尽快“救”出田七再说。 今早上听父亲还安排通知宫门外的守卫,低声地特别交待,只要托住就好,不可伤人。 听到这里,雷风马上想到,田七是正准备逃跑呢?还是已经跑了?! 如他所猜,今日凌晨,田七跑了! 昨天那些讨好的举动,就是田七给皇上下的迷魂药。 让皇上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害怕,已经不敢再造次,在行事上也学乖了很多。 为了感谢皇上的庇护,自己都懂得花很多心思在他身上,变着法讨好他了。 事实就是如此。 昨天,皇上是真的被田七的乖顺给蒙蔽了双眼。还想着以后尽量不要再吓这只小兔子了,吓坏了还得自己心疼! 可惜,皇上还是太不了解田七。 惯犯就是惯犯!对付这种人就不能有一点的疏忽纰漏! 昨晚皇上在田七寝殿批阅奏折,很晚了才回去。 因为田七破例地没一再恭送他回去。所以才呆到了很晚。楚怀玉心里还有一丝小甜蜜。 这是个好兆头,得让这小兔子慢慢适应。 等过了亥时,田七才提出恭送皇上回去。 楚怀玉也确实有些困了。看着田七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嘱咐田七也早点歇着,他也就安心的回了自己的龙吟殿。 凌晨是人最发困,最疏于防范的时候,田七瞅准这一时间段跑了。 先是化妆成太监。轻功一跃出了宫门后,又换了一套便装。 做这种事儿,田七轻车熟路! 轻功跑了一程,到了京城门口,跃出城外,在路边早餐摊吃了些清汤面。 又在进了一个小镇后买了一匹马,直奔南镇方向。 一路畅通无阻,毕竟外人看来她与田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路遇盘查的拿着画像在看到她的长相年龄后马上放行了。 田七就这样顺利地向南镇进发! 连夜兼程,不到第两日田七就回了南镇。 现在她只能先回去安排一下,在南镇不可久留。 一回到家,田七困得实在不行,先是好好的睡了一觉。 回家的感觉太踏实太美好,真舍不得离开。 这些年阿冲越来越成熟稳重。自己不在的日子,他同几个长辈们将南镇打理井井有条。 非重要的大事也都不用打扰田七。 田七爱动的性子,平日里也在南镇待不住,常常一走就是个把月。 这次回来,百姓们好久没有见到田七了,都很想她。 晚上,好多人在一起吃饭,为田七接风洗尘。 一路上田七也将从宫里带出来的值钱玩意兑换成了银子。 快到南镇时又采购了很多货物,粮食和肉类。雇了两辆货车。 回来后交待阿冲将东西分发给大家,自己先回房间补了一觉。 等田七醒来后,正好晚宴的时间了。 大家一起热闹地吃肉,喝酒。田七看着每一张熟悉的笑脸,感到很幸福很知足了。 有你们陪着,这样就挺好。 晚宴后,田七将阿冲与平日里主事的几位长辈找来。 只说自己这次只能在南镇呆一两天,马上就要离开,可能得很长时间才能回来。 田七又让阿冲明日将库房八成的钱财都兑换成银子分发给各家各户。只留两成救急就可以了。 几位长辈一听都觉得这样不妥。 但看到田七坚定的眼神,也只好按她的安排去执行。 众人心中都在猜测,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吧?! 在南镇呆了两天,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包括若有外敌,南镇的城卫兵士布署,又多加了一些些新人力。 明天,田七就准备离开了。 傍晚时分,外出采买的小豆子载着一车新鲜的水果吃食回来了。 有很多田七爱吃的水果。小豆子挑了一些好的送到田七房间,还有田七最爱吃的小糕点! 剩下的东西给各家各户分发了下去。 田七最爱吃喝,面对美酒吃食是绝对拒绝不了的。 田七正要开吃,这时阿冲来房间找她。 说想明天跟着她一起走。还说镇内一切都安排好了。反倒是田七一个人出去阿冲不放心。 唉,离别最伤情,看着阿冲的担忧,田七安慰道: “没事,这次出去是想做笔大买卖。为了以防万一,你还得留在镇里保护百姓。再说了,谁能伤得了我?放心吧!”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涌起一阵伤感。 对阿冲交代的话也多了起来,两个人聊了很久。 有阿冲在,田七也顾不得吃食。看到阿冲对自己的担心,心中充满了温暖。 她交待阿冲,自己不在的日子千万小心。若有外客来南镇,不要轻易与外敌交手。 遇事多与长辈们商量,切不可冲动行事。每日必须查看镇内的防护设施,兵力部署也得天天操练。 等两人聊得差不多了,夜已经很深了。静悄悄地,百姓们都睡了吧? 这两天为了欢迎她,大家很晚才休息。 孩子们每天都围着她打闹着。大人们也三三两两都过来了,有的看看就走,有的留下喝一杯。 对田七这个少年领头人,南镇百姓的爱戴之情不言而喻。因为,她是整个南镇的天! 太会魅惑人心 这两天,在田七这儿。屋里的,院里的,还有院外街道上的,人声嘈杂,热热闹闹。 田七很喜欢这温馨的场面。也很享受这种温暖的人间烟火气。 今晚,只剩下她和阿冲反倒觉得冷清了很多。街道上听着静静的,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田七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拉起阿冲出了院子。 这时,阿冲也查觉出有些不对劲。 就算夜很深了,以往这时辰也总会有睡的晚的乡民,偶尔也会有一些动静,不至于这么寂静,静的可怕! 等俩人反应过来正准备去街道外查看一下时,远处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凭田七的武功修为和经验,她听得出,有很多人正向这边而来。 从这震动之势推断,来人不下百人。 田七赶忙将耳朵帖近地面又确认了一下。 这脚步声似乎远近不一,应该是两批,一前一后。 前者人少些,后面的比前面的稍微多一点,因为远处的脚步声更沉些。 同时,也更加确定了这两波人加起来绝对不会少于百人。 正听着,近处的一波人已经在巷子外面了。看起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这样想着田七眼色示意阿冲,两人同时拔剑在手。背靠着背,站在院子中央,等待来人到访。 先进来的是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衣人。 手里都握着剑,来人入院后有序地分开两边,将阿冲和田七围在中间。 阵势摆好,他们的头进来了,叶金书! 对此人,田七有过一面之缘。 在御花园圣上寿宴时,那时看着恭敬和顺的叶金书,此时,带着一脸风尘仆仆的凶恶相。连眼光都透着浓浓的杀气! 未开口,一阵刺耳的笑声先响起: “哈哈,哈哈哈,陆无邪,田七!这次,看你这诡计多端的乱民余孽还能不能逃脱?今日除非老天救你,不然,凭你有一百双腿也是插翅难飞! 看在你是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本官也不想太过刁难你,自个选个好点的死法,免些痛苦。” 田七看着他,没接话。 因为她觉得这种东西还真不配自己同他讲话。所以田七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叶金书被这孩子沉得住气的冷静引起了好奇。 一个十六岁的毛孩子,这阵势,像“他”这年龄的一般孩子早就吓得哆嗦着跪地求饶了。 这孩子却冷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如水,没有慌乱,也没有愤怒。 难道这一院子的杀手都没让这小儿害怕?! 其实田七内心也很害怕。脑子也飞快地想着对策,她在拖延时间! 因为她知道还有一拨人快到了,是敌是友不确定,但总得等来了再说。 好汉不吃眼前亏,也只有赌一把了! 就这一会,叶金书也觉察到一阵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着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在小跑的样子。 很快,这拨人就到了院外。 为首的人一个手势,院子里马上又涌进六七十人,比叶金书的人还多。 宽敞的院子马上拥挤起来。 当叶谦走进敞开的院门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院子中央的田七: “他”背靠着阿冲,面对着门口。 静静地站在那里,玉树临风的身形有些单薄,让人心疼。面上却是不卑不亢的神态,凛然正气! 此刻,满院子剑拔弩张的阵势,仿佛只是为了衬托这绝美少年那一身的孑然傲骨! 嗯,这就是田七该有的样子!叶谦想。 这时叶金书那难听的公鸡嗓又响起来,打乱了叶谦正在审视美人迟暮的画面。 “陆无邪!还真是有本事。与你娘当年一样,都是有狐媚手段的高人! 当年我与师兄都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能自拔。那时,要不是你爹,也就是我的师兄,先下手为强,与你母亲一起私奔,怀了你!怕是我也会受不了她那好皮相的诱惑。 也会甘愿与她双宿双飞,沦落成一个山野郎中,白白丢了锦绣前程! 而今,你陆无邪,一个男子,也将你母亲这套手段学得青出于蓝,胜于蓝! 连我侄子阿谦都被你勾得五迷三道,分不清东南西北! 时至今日,他为了你,甚至连家族的利益也不顾了?此等妖孽看来不除是不行了! 来人!将陆无邪给本官抓起来!不必带回京城,就地处决了!” 手下黑衣人听到命令马上握紧手中的剑,准备动手。此时,却听叶谦大声喊道:“慢着!” “阿谦!你是要违抗大伯父的话吗?!”叶金书气极败坏地呵斥道。 “大伯父,阿谦也不想与您作对,只是事态紧急,不得不做。还请大伯父原谅侄儿的不敬。来人!将陆无邪与阿冲带走,由本世子护送回京!” 说完这话,叶谦像是忽然想起啥事,又转回头对叶金书施了一礼道: “大伯父可能还不知道吧?此次侄儿是奉了圣上口谕,带陆无邪回京的。若是单侄儿与大伯父的话,侄儿定是得听从大伯父的安排。 只是圣命难违,您也知道,侄儿这趟差事关系着将来的前程。圣上这是第一次派侄儿出来办事。总不能因为徇私亲情而犯下欺君之罪,那样的话,怕是叶家也会诛连九族吧? 好了,大伯父,时间紧急,侄儿先走了!” 叶谦说完又恭敬地向叶金书施了一礼。准备带人走了。 叶金书这才发现叶谦此次带了六七十人,比自己带的人还多。 看这架势是不会轻易让自己带走陆无邪,更别说就地处决了。 叶金书狠狠地咬了一下牙! 此子果然与他母亲一样太会迷惑人心! 第一次见田七,叶金书就觉得这过份惊艳的容貌似在哪里见过? 后来暗查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来正是小师妹与师兄之子。 这多病的身体,居然活到了现在。有其母必有其子!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刚刚,他对田七说道了一通他与小师妹的旧历史。 众目睽睽之下,称自己庆幸没像师兄一样与她一起隐居民间,过那种清贫的日子。 事实上,当年的真相只有叶金书自己最清楚。任凭自己怎样卑微地乞求她,小师妹还是狠心地选择了师兄! 将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在自己下山为她买了礼物,满心欢喜地回来送给她时,她竟然与师兄私奔了! 留给自己一辈子的伤! 那段时间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叶金书永远不会忘记,因为,那是耻辱的记忆! 他发疯地寻找他们! 等一年后自己找到他们时,也正是自己悲伤后发奋努力考进太医院的时候。 本想着现在的自己也算是食朝廷俸禄的人了,用自己这一身官服打动小师妹,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或许他们还没成亲呢?! 事实却让他元气大伤! 得到她们在路家庄的消息,叶金书穿着一身官服,又精心打扮了一番,连夜赶到了路家庄。 当看着小师妹挺着大肚子,与师兄你侬我侬时,气得他当场吐了口血,头也没回就跑了! 回去后,他大病了一场。 他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在这俩人面前以洗雪耻!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那时老侯爷家患有天疾的女儿玉小姐正在太医院用药调理。 而刚进太医院且毫无根基的叶金书,就担任起为玉小姐熬药跑腿,这种别的太医都懒得做的活。 每天将药熬好,送到侯爷府上。看着玉小姐服下,然后再把了脉,回去将新的状况告诉老资格的太医们。太医们再会诊用药。 叶金书这新人只负责熬药,跑腿,打下手。 老侯爷家那玉小姐相貌平平,但脾气还算合顺。 因此,叶金书每次送药,把脉,玉小姐都会同他聊几句。 两人慢慢也熟了些。加上叶金书这会拍马屁的功夫。 久居深闺的玉小姐对他越来越依赖。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玉小姐的病也好多了。 而这两个月来,叶金书每次来府时都会带些京城的小玩意或小吃食给玉小姐。玉小姐更是开心不已。 其实,叶金书当时的目的只是为了讨好老侯爷。好让侯爷在当时的先皇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给自己的前程铺些路,打点些人脉关系。 至于对玉小姐,叶金书一点都没心动过。 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 见惯了小师妹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再看其他女子,叶金书还真提不起兴趣! 就如同饮惯了玉露琼浆,忽然换成了穷乡僻壤的土锅糟酒一样! 先得忍得住口感中的酸涩,后得放得下面子上的尊严才行。 一个成功的,有地位的男人,谁不想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家里看着舒心,拥着动心。 最重要的是带出去还可在同僚面前给自己撑足面子。让那些老资格的太医们眼馋心痒! 然后在那些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的正人君子们惊艳的目光中,带走属于自己的荣耀,打道回府! 而能给自己撑足面子,艳压群芳的,也只有小师妹! 记得有一次,太医院立了功,上面犒赏所有人员晚上公宴。 心事重重的叶金书喝到半斤八两,晕晕乎乎时,拿出了怀里揣着的小师妹的画像,向太医们炫耀。 这画像只画出了小师妹美貌的七八成。 却让太医院那些人模狗样的伪君子们看得垂涎三尺,一个个眼中的惊艳与贪婪之色,显露无疑! 叶金书当时在心里已经将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埋掉,又用脚踩了好几回…… 就在宴会后的第二天,当叶金书刚一进太医院的大门。王太医就向他抱拳恭喜,接着,张太医,李太医都过来同他道贺。 叶金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懵了?忙问:“何喜?” 王太医眼睛迷成了一条缝: “看看,还藏着掖着呢?老侯爷那边可是传开了,今日,本太医亲自给老侯爷家的玉小姐请平安脉。老侯爷已经将玉小姐许配与你为妻。 咱平民百姓,能娶到老侯爷的女儿,叶老弟真是福运连连,恭喜恭喜!” 叶金书听完后站在那里呆了很久。 其他人看了都以为叶金书因为攀上了高枝高兴傻了呢。 毕竟一个毫无根基的穷小子,刚刚进了太医院,就能成为老候爷的乘龙快,还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而叶金书在傻了一阵之后,头脑里迅速地将利害关系分析了一番。 对于没有任何后盾的他,能攀上权贵才是平民翻身的好机会,好捷径! 无背景,无权贵扶持,单凭自己的努力,怕是一辈子都得碌碌无为地在太医院做个跑腿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就算自己再不甘心,也只能放手! 这样想通了的叶金书,顾不得与同僚们显摆,赶紧打点了些礼物去候爷府“报到”去了…… 想到这些往事,叶金书还是很感谢上天给了自己做侯爷女婿的好机会。 后来自己的弟弟叶玉书考取功名时,凭着自己会讨好老侯爷的本事。他这岳父大人可是帮了很大的忙。 以侯爷家族势力的人脉,让新科探花叶玉书在京城的第一步稳稳地站住了脚! 也不得不说叶玉书与叶金书相比,除了才华超过他,在官场上更会来事。 俗话说,先生领进门,修为在个人。 叶玉书凭借着聪明的头脑,在玩弄权术上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心机上比叶金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哥俩相互扶持,渐渐几年下来,朝堂上也有他叶家的一席之地了。 按理说,这越来越好的日子,叶金书该知足了吧?但是不然! 每当在夜深人静时,听着枕边人的呼吸声,叶金书常常夜不能寐! 原因只有他心里清楚,他不甘心呀!真的太不甘心! 他还记得小师妹十四岁生辰那天,喝了些米酒,微微有些醉意。自己趁机扶她回房休息。 挨着小师妹,少年时期的他心里砰砰跳得厉害。手忙脚乱地将小师妹扶上床。自己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悄悄地蹲在床边。端详着这张百看不厌的脸,竟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地贴上那红嘟嘟的唇。 好软,呼出的气息也好香,迷得他七荤八素,快要窒息的感觉! 要不是窗外师兄的脚步声惊醒了他,自己那次可能就得手了吧? 狠狠地玩了他一把 哼!这个师兄还真是叶金书一辈子的冤家!每次都会坏在他手上! 自那次后,师兄就有意无意地提防自己,也更不让自己单独接触小师妹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 一日,叶金书像往常一样下山去卖干草药。 这是他们维持生活的来源。 师父将他们所住房子的前后空地都种上了很多的草药。 每日里,他和师兄,小师妹,采集草药,晒干,收起来。 隔三差五,他或师兄下山去镇里卖了草药再买些粮食,日用品。 他们居住在深山中云雾环绕的一处隐地。远离喧嚣,日子过得宁静祥和。 在师父的师父两辈人的开垦下,荒凉的大山中这一片生机勃勃的农家院落。 就是他们几个人温馨的港湾。 叶金书八岁就被父亲送来学医,主要原因是家里没有养活他与弟弟的口粮。 而弟弟从小体弱,万不得已父母只好托人打听才将自己送来学医,也能吃个饱饭。 小师妹十二岁时,师父就去世了。 临终前,他与师兄,小师妹都在师父跟前候着。 看着小师妹哭得撕心裂肺,他很想抱着她,给她安慰。 可是,有那么一双手在他之前就这样做了。 师兄这人真是讨厌到家了! 有他在,自己就别想沾小师妹的边,小师妹也顾不得多看自己一眼! 后来,师父将小师妹托付给他们两,让他俩好好照顾小师妹。 若她长大了愿意跟谁,另一个也要全力支持她,不准因为这事坏了师兄妹之间的情义。 其实,师父早就看出他们两个人都对小师妹的心思了。怕自己走后三个人因为感情之事伤了情分。 在师父床前,三个人流着眼泪,磕了响头,答应了师父的话。 最后师父将那个秘方封在盒子里,交给了师兄。要他妥善保管,万不得已不要用。 若不得已要用的话,也得用在正义之上。实在不行就毁了它。 师父之所以不舍得毁,那可是几代医术前辈们用心血研制而来的精髓呀! 师父去世五年后的一天。 下山卖完草药的叶金书,买了小师妹爱吃的桃花酥,还给小师妹买了盒香香的胭脂。 他在心里想像着,等下抹在小师妹的脸蛋上,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这样想着,叶金书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师兄没在,正好!先去小师妹房间吧。 推开小师妹的房门,小师妹也没在。 他心里很恼火。俩人一定正在一起翻晒着的药材呢。 这俩人做什么都在一起,画面实在碍眼的很!眼不见心不烦,先做饭吧。 今日买了鱼,小师妹爱吃红烧鱼。 等会给她露一手,保不齐小师妹开心地吃着,还会对自己莞尔一笑。撒娇地用软糯的声音再甜甜地称赞自己一句: “二师兄最好了!” 只有那一刻,他觉得为了她,做一切都值得…… 可就在自己等了很久还不见他们回来,发疯般的四处寻找而无果后,他不得不接受现实,他俩私奔了! 没与他告别,狠狠地玩了他一把!! 后来一年后,在得知他们住处的叶金书赶忙又去找了他们。 当看到小师妹挺着大肚子,正在给师兄擦汗,那刺眼的画面,自己终于没忍住,吐了血!跺跺脚回了京城…… 两年后,自己为了那张秘方又去找了师兄,也顺便看看小师妹。 就见他们的院子里两个很可爱的小孩在玩耍,且长得一模一样。 小师妹还真是卖力,为师兄生了一对孪生兄弟。哼! 再仔细看,那个男孩皮肤白的有点厉害,弱弱的。 自幼学医的叶金书马上看出这孩子有天疾。 出于行医的习惯,他走过去探了探那孩子的脉,如他预料之中。 后来,他好言恳求师兄要那张秘方,可师兄说什么也不肯给自己。自己出钱买,他都不肯卖。 师兄还是那么愚蠢,该死! 如果当时他能好好的拿出秘方交给自己,后来也不会全家为他的固执陪葬…… 两年后,皇宫里。 先皇已经病入膏肓。 一连这几个月都未开过口。任凭众皇子,嫔妃们使出浑身解数,轮番询问都不曾说出一个字。 最后太医院有经验的老太医们会诊结果,就是皇上油尽灯枯,身体早已衰竭。 按理说皇上年纪也不过才五十三岁,储君之位也一直未立。 其实早几年也立过太子。后来太子犯了不可饶恕之罪,被废掉了。 先皇很心痛,不再立太子。等日后皇子们都大些了,看他们各自的修为再定,得民心者得天下。 当下,立谁为太子,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每个皇子背后大都有母妃们家族的势力参与。搞不好还有可能让他们手足相残! 所以等他们成熟点了,也稳了心性,慢慢观摩再定。 半年前先皇狩猎回来,突然中了风寒。一连几个月的调理,身体却是一天不如一天。 起初,皇上只是生个病,谁敢提立太子的事儿? 等众妃们看出事情的严重性,想要讨圣旨封自己儿子为储君时,先皇却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 当务之急是让先皇能提起最后一口气,安顿后事,立下储君。也免了皇室为了争权夺位的宫变。 这些天,最受关注的就是太医院了。 就在众太医都还在刻苦钻准备为先皇用药调理时,十八岁的三皇子楚怀玉,捷足先登,找到了叶金书! 楚怀玉这人平日不大爱说话,但凡他留意的东西都是对他有用的东西。 楚怀玉一来,叶金书就知道此人的目的了。只是装着不懂,静观其动。 叶金书头脑也不笨,他估计三皇子定是查到了自己的一些事情。也是与秘方有关的。 就当前宫中的形势,谁得了秘方,谁就能得到那封“遗召”。 而这遗召就是他继承大统明正言顺的法宝。别人谁不服,就是忤逆,篡位! 这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是万不得已,谁都不会做这破釜沉舟之举。 南镇之乱 楚怀玉一摆手,跟随着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在叶金书的会客厅,三皇子楚怀玉打开天窗说亮话: “叶太医,今日找你,所为何事,想必你心里也清楚,绕弯子的话我就不说了。 事成之后,太医院第一把交椅归你。另外,你弟弟也将成为本朝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 对于你弟弟,我很欣赏他的才华能力。所以想给他这个位置。但如果是你给他使绊子让他失去这个机会,那我只好遗憾地放弃这个很有潜力的丞相了。 说实话,凭他的才智运筹,是个明君都会重用他。 可如果他有一个托后腿的兄长,犯下什么大逆不道的欺君之罪的话,会不会诛连九族那就另当别论了……” 楚怀玉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叶金书。 看着叶金书的脸部表情由原来的淡定从容变得神色慌张! 停顿了一下,楚怀玉又给叶金书补了一句: “别跟我讲你没那秘方!我可听说两年前,你私下里带人去了路家庄,那是你师兄家吧? 回京城后,你喝得酩酊大醉,酒后还说了什么小师妹,还有一张能让病入膏肓之人回光返照的秘方?” 楚怀玉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叶金书已经听不清楚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子,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这心机和运筹帷幄,自己甘拜下风! 这时,楚怀玉的话又响起: “良禽择木而栖,你今日的决定便是往后生活的荣与否,你可得想好了! 哦,对了,忘了告诉叶太医了,最近京城很是不安全。为了保证您与家眷的人身安全,本皇子已经为叶太医府上安排了护卫,日夜守护。 现在您府上,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您就放心地好好歇着吧!” 朱怀玉说完甩袖就出了门。 而里面跪着的叶金书马上连滚带爬地追了出来! 以虔诚的姿态,又一次跪地磕头行礼: “下官全听三皇子安排,日后定当以三皇子马首是瞻……” 三日后,路家庄。 行医世家路遥在给宫中供应药材中参杂了假药,中饱私囊,犯了欺君大罪。 但此人拒不受捕。 在反抗中与执法办案的官差发生打斗,双方死伤无数。但因主犯已死,最后案子也不了了之。 此时,那张秘方已经到了叶金书手中。 随后,他的本家兄弟也接替了师兄路遥供应宫中药材的肥差事! 宫中,叶金书用药调理,先皇醒来最后一柱香时间,为楚怀玉的储君之位留下了名正言顺的遗召! 新皇登基后,换了好些官员。 叶玉书接了左丞相之位孝忠新皇楚怀玉…… 唉,十几年过去了。 回忆往事,那事是叶金书派叶良带人去办的。当时自己还守在京城的家里,当着三皇子的人质。 他府中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命全在三皇子手中,自己被困无法脱身。 他本不想杀小师妹,派叶良出来时他一再叮嘱,留下小师妹的命,带回京城。 但叶良回来禀报说,小师妹是替师兄挡下一刀而致命的。 小师妹会这么做叶金书一点都不怀疑。 她与师兄两个人都会为彼此付出,他早就该看清楚。 小师妹宁愿死也不会进京城来陪自己!死了也好,自己这一生也就不再为情所困了! 如今此刻,再看到陆田七,还真是长得太像小师妹了。一个男孩子长成这样子! 长成这样子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你与你母亲一样又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勾引阿谦! 这孩子可是弟弟家里唯一的宝贝男丁! 弟弟比自己娶妻早,叶谦自小就聪明。文韬武略都是众权贵子弟中的佼佼者。 是以,叶家对他更是宠爱有加。也认为此子日后定能继承叶玉书的运筹帷幄,为叶家撑起一片天! 对这个侄子,叶金书这个做大伯的也没少关爱。 可如今看来,这块上好的白玉怕是要被这个不入流的混孩子给玷污了。 要是弟弟亲眼看到此刻的阿谦,还不知道会怎样的愤怒和心痛! 所以这次,叶金书无论如何都得除掉陆田七! 叶金书一声令下,正准备示意手下动手。 叶谦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只能以人多的优势,自己与阿冲并肩携手,护田七冲出重围。 就在此刻,巷外响起了一阵阵大批军队极速前行的脚步声,惊得整个南镇又是一阵鸡犬狂叫! 只是没有听到一个百姓家惊恐害怕的叫声。 田七马上反应过来,今日小豆子带回来的吃食水果有问题! 而自己与阿冲还未来得及吃,所以才侥幸免于中招! 这时,声势浩大的军队瞬间站满了街道和院门口!十几个随从跟着雷风不急不慢地进入院内。 这阵势惊呆了院内所有人。众人面面相觑。 看到这阵势,叶金书也有些害怕。 只是,以他的年纪,在这些孩子中可算是长辈了。 心里害怕面子上还得硬撑着,得拿出长辈的架子,一枝独大! 于是,叶金书清了清嗓子,先开了口: “也不知今日是啥特别的日子,让这小小的南镇如此热闹非凡!连一向很少管闲事的雷大人都惊动了?真是让本官小觑了这陆无邪的本事了。 难道雷大人也同本官这不争气的侄子一样,被蛊惑得失了神智,要庇护这乱民? 本官很是纳闷,一个偏远小镇不守礼数的乱民,却让你们这些身份尊贵的公子哥,不计前程后果,不顾个人尊严,更无视朝廷纲法来维护他! 还是他用这幅妖孽般的皮相蛊惑了你们,对你们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让你们一个个入了迷,对他趋之若鹜? 想你雷大人自小也是严格家教□□出来的佼佼君子。 你的脸可以不计,但整个巡捕营的脸还是要的,朝廷命官的脸也该要的吧?!” 等叶金书一阵慷慨激昂地说完,本以为雷风会有些收敛。 哪知雷风听完后,仍旧懒散地不紧不慢擦拭着自己的佩剑‘落葵’,然后才慢吞吞地道: “难得叶太医还记得朝廷命官的身份。本官正是因顾及您说的这些脸面,才没给您难堪。 本官这一路长途跋涉,也是奉了圣命,前来护送陆无邪回京。 这不,连圣上的御林军都派给了本官。一千人还在外面候着呢!” 比他娘更难缠 雷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转向田七道: “陆无邪,本官这些人马一路奔波,给安顿休整一下吧。另外,给本官找一间安静雅致的房间,这里人太多,真是吵死了!” 此时,看到雷风这神气的姿态,院子里一直站着的叶谦,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早知道来时就该多带些人,平白在这里看他显摆! 可自己是文官之子,平日里习武最多也就练些拳脚。 比起成天舞刀弄剑,死人堆中闯江湖的雷风来,气势上就被对方给压倒了。 以后,本世子要弃文从武!! 好汉不吃眼前亏,气归气,可当下,也只得眼睁睁看着田七被雷风“保护”着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那可是一千人的军队呀! 最重要的是今日田七没被大伯父给暗杀了,这比啥都强! 雷风的到来也化解了自己与大伯父之间的冲突。 大义当前,两害相权取其轻! 至于自己与雷风的个人争执,输赢也不全在武力而论。 光有武力,不过是一介武夫。 得有谋,得用心计才能赢的田七的心! 此刻,叶谦这样想着。自己安慰自己,才强压住心头的热血上涌,才没被雷风刚才的傲慢气到吐血! 这边田七交待阿冲将雷风的人马安排到南镇的操练场住下来。又去查看了一下各家的百姓。 果不其然,都还在沉睡。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睡得跟死人没两样。 田七把了一下他们的脉,是迷药,明日才能醒来。 等安顿好一切,田七让阿冲整了些菜,又拿出南镇自己酿制的竹叶青酒。 南镇的竹叶青酒香醇可口,与京城的桂花酿是完全不同的香。 等雷风坐下后,田七这才发现,半个多月不见,雷风似乎沧桑了许多。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是太担心自己的安危了吧? 田七忽然心里紧揪揪的难受! 而雷风看着这一桌子的菜,也没客气。 端起田七为他斟满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不说话,看着田七,等她开口。 田七沉默了一会,磨磨蹭蹭地开口: “雷风,我,我不想呆在宫中,你也知道,我是自由惯了的人。再说了,很久没回南镇了。我总不可能永远呆在宫里不出来吧?” 田七说完这些话,看雷风还是没说话,知道他是因为太担心自己而生气的。 于是田七赶紧做了俏皮可爱的动作,话语也是软绵地讨好着雷风: “我知道你是因为太担心我才生气的。我发誓,今后全听你的,真的!你说去东,我决不去西。总之,你说啥就是啥,可好?” 一边说一边上去摇了摇雷风的胳膊,卖起萌来。 还真别说,雷风对田七这招总是没有抵抗力。 很快,雷风就消了气。责备的口气带着心疼: “你知道今日有多危险吗?要不是我得到消息召集人马连夜兼程赶来,你以为单凭叶谦能护得住你吗? 叶金书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要斩草除根! 若不出意外,今日你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贫嘴?” “是,是,是,你说的对,以后我哪都不去,就跟着你,那样才安全。” 这话才算说到点子上,雷风嘴角微微上扬,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这一路奔波,也饿得够呛。 等雷风吃饱喝足,已经快黎明了。 田七正要回自己房间去睡一会,雷风却拉住了她的衣袖,看着她,不说话。 田七看了看雷风有些醉意的样子,脸红红的,觉得雷风可能是有点醉酒的小情绪吧。 只好顺着他,转回身,将他扶上床。 在床边坐下来。而雷风却向床里挪了一下,拉着田七的袖子还是没松手。 田七明白了雷风这是又没安全感了,要自己陪他。 于是便脱了靴子,在床边上躺了下来。 此时,雷风并没有真醉,他只是太想念,太担心田七。 这情绪需要田七来安抚一下,平日里端着的高冷让他不能表现出来,今日借着酒意做一个真实的自己罢了。 后来,床上的画面便是: 两个貌美的少年,挤在一张床上,开始还束手束脚地挨着,到最后便是两人相拥而眠了半宿。 他俩在床上躺着的这半宿,虽然都穿着衣服,但田七也很是别扭。 她背对着雷风,动也不敢动,这样睡觉真的是煎熬! 好在雷风自小也是严格受教,雅正端方的皎皎君子。 他也只是觉得很喜欢与田七接触,能拥着田七就已经很满足很幸福了。 这边叶谦正与大伯父叶金书连夜行军在回京城的路上。 刚才看到雷风带着那么多人进来的时候,叶金书就知道今日怕是得先忍下这口气,放过田七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硬拼的话,自己这点兵力,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虽然不甘心,就目前这形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再找机会吧! 此时,这对连夜赶路的叔侄,也很少说话。 一路上叶谦也不搭理大伯父。 叶金书这个气呀! 从小到大,阿谦一直是个温顺听话的孩子,在长辈面前也都是谦和有礼。 今日竟为了这个陆无邪违背长辈的意愿。 只能说明这个陆无邪太不简单,不尽快除掉,日后必定会成为大患。甚至还会让亲侄子反目。 好的很!比他娘更狠,更难缠! 两天后,回到京城。 叶金书顾不得歇一歇,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弟弟叶玉书。 将侄儿阿谦被陆无邪诱拐之事向他汇报了一番。 还添油加醋地给陆无邪安了很多的罪状。 最后以大伯父关心侄儿的口气对弟弟劝了几句: “阿谦生性善良,不识江湖险恶,好端端的一个孩子,让这个十恶不赦的陆无邪给带坏了。 为兄作为大伯父,等到了九泉之下恐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你是不知道,那陆无邪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妖邪之人。 听闻此人还会妖术,能变成女人来蛊惑人心,叶恒没向你禀报吗? 这陆无邪,连当今圣上都被他迷惑得神魂颠倒。在宫中由他来去自如。比娘娘们还受宠呢!” 总管太监叶恒 最后这几句还真是让叶玉书很是不痛快。 这些事,叶恒还真没对他汇报过。 是叶恒疏忽了?还是另有隐情? 看来,这陆无邪还真是有些手段或者背景的! 得细细查查此人。如若情况有变,得另想良策才行。 说起叶恒,以前隔三差五大小事都会向他一一汇报。最近半年来都不见他带过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是一切正常,便是没啥动静的平安消息。连陆无邪这么大的事都不曾提及。 难道真是叶恒疏忽了? 对这个陆无邪自己从别处倒是略有耳闻。那少年,叶玉书共见过两次面。 御花园一见,只是觉得这少年长得很好看,后来也听闻皇上对他很好。 甚至在御书房观赏紫翠珊瑚时,亲眼看到过皇上袒护陆无邪。 当时自己还以为真如皇上所说的,是因为陆老将军将南镇打理得很好,所以圣上要嘉奖南镇,才对陆无邪格外照护的。 这么一看,或许事情另有隐情。 于是,叶金书走后,叶玉书马上传儿子叶谦过来听训! 刚回府的叶谦也是一肚子憋屈。 且不说大伯父一路上的数落。单是田七与雷风一见面俩人互动交流的眼神就让他心里堵得慌。 自己先到了南镇的,当时田七看到自己在维护他,也给了自己坚定的眼神,和温暖的笑意。 但在雷风到了后,他的眼神就光看雷风,很少再看自己了。 唉,想想心里就堵得慌! 这时父亲来传自己,定是大伯父跟父亲说了什么,没办法,大不了再挨一顿训! 等叶谦低着头,来到书房。 叶玉书看儿子一脸的不开心。可怜巴巴的样子。马上有些心疼他。毕竟自小宠大的孩子。 口气缓和了一点道: “最近别出门了,在家让先生教教你怎样做一个守规矩的世家子弟。实在闷的话就去院子里习习武也行。 不过你最好乖乖地别在出去添乱。 明日早朝为父便去上禀报圣上,将那些奸邪之人全部逐出京城! 免得带坏了世家子弟,也坏了朝堂的风气。” 叶玉书说完一甩袖子出去了。吩咐手下人看管好叶谦,别让他再出门。 再说叶玉书的眼线,宫中总管大太监叶恒。 早在十年前,叶玉书就将本家的远方侄子叶恒送进宫中。 从一个小太监,历尽艰辛,摸爬滚打,一步步成为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 这几年来,叶恒暗地里为叶玉书送出了很多有价值的消息。也算是回报了叶玉书当年施舍给他一条活路的恩情了。 尽管叶恒为此付出了身体上最重要的代价。从此做了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叶恒小时候因家里贫穷,差点饿死。 最后父母托人找到了当左丞相的远方叔叔叶玉书! 父母求他给自己找个能吃饱饭的地方做活计,工钱可以不给,只要能管饱吃饭就行。 那年,叶恒十三岁! 现在想来,以叶玉书的权利,富贵。要给他找个干活吃饭的地方,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府里的下人无其数,却要他这个远方侄子来宫中受这种非人的苦! 原因只有一个,为了他自己! 以亲情之名,让自己为他的前途作出牺牲,成为他宫中消息来源的重要棋子! 每次得到有价值的消息,叶玉书都会给叶恒金银珠宝作为奖赏。 可这些对久居深宫的他来说,有什么用? 那一年。 叶恒来的时候,由于常期吃不饱饭,长得又瘦又矮,看着顶多十岁的样子。 后来叶玉书与他的父母去里屋商量了好半天,他一直在外面侯着。 等父母从里屋出来,叶恒看到母亲眼睛红肿的样子,是刚刚哭过的!父亲也是神色很忧伤。 后来,母亲安慰他,让他无论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然后,父亲拉着母亲走了,将他留在了丞相府,说明日带他去作活。 直到叶恒被带到宫中,带进了一间叫作净身房的屋子。 看着一地的污血残痕,还有桌子上的一排刑具,还是个孩子的叶恒吓的赶紧往外跑。 很不幸,进了这地方,不留下点东西,就得留下这条命! 因为这间屋子,还从来没有人逃走的先例! 这话不是他说的,是给他净身的太监说的。 于是,做了十三年男孩的叶恒从此告别了男儿身…… 在宫中,谁会真正拿太监当人看? 这十年来,在宫中的日子,除了能吃饱饭,便是像狗一样摇着尾巴活着。 叶恒有时侯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干净! 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侍候每一位娘娘们,给她们取乐,逗笑。 让皇子们骑在脖子上,用鞭子抽来抽去。逗皇子公主们玩得开心,在妃子们面前表现的温顺听话,这样才能活下来! 碰上好侍候的,心善的还好。 有的妃子专门以刁难他们为乐,甚至栽赃陷害那些她们想要换掉的宫人太监! 其实,太监还不如宫女,她们到了年领可以被遣送出宫。 而太监呢?不犯错的话,一生老死宫中就算是好的了。 少了正常男人的物件,彷佛一切就是残缺的,受伤的不止是身体,而是内心! 叶恒觉得,在这深宫中的主子娘娘们,都是些趋炎附势之人,没一个是有正义感的好人。 所以,自己也不必对她们真心以待! 直到半年前,有一个少年住进了文华殿…… 这少年就是田七,陆无邪! 一开始叶恒心里很是看不起田七。 好端端的一个少年郎,长得又好看。在南镇又很有地位,做什么不好,非得进宫淌这趟混水?! 自己是没办法才走了这条路。 而这少年是自个上赶着来的,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甘愿做一个为世人所不耻的眷养宠男! 所以对陆无邪,自己常常冷嘲热讽,希望他能自知,幡然醒悟! 偏偏这孩子被皇宫的奢华迷失了双眼,自甘堕落! 后来看着皇上对陆田七越来越关照。叶恒忽然觉得,这样一个白玉无瑕的少年郎怕是要被这深宫的肮脏不堪给玷污了,心里莫名地难受! 你确定喜欢男孩子? 好在陆田七从未让皇上留宿文华殿。与皇上的接触也从未逾越伦理。 这让他觉得陆田七至少还算心思干净。 叶恒又觉得,或许自己想的太多了?皇上也只是欣赏陆田七。 毕竟这陆公子全身上下没一处不是高端的搭配。 陆无邪在宫中小住的日子,叶恒多次和他接触。这少年生性正直,不卑不亢。 没因为皇上的关照恃宠而骄,也从不对他们这些下人趾高气扬地随意指使。 单是这一点就让叶恒对他有了好感。 陆公子能够尊重下人,体恤下人的感受。这是一个人自身的素质涵养,与外表长相无关。 自己是个无根的残缺之人,见到陆田七也都忍不住喜欢他。 后来越接触越觉得这孩子还真是旷世明珠,但愿好人都有好命吧…… 说起来,叶恒也才二十三岁的年纪。 但宫中的十年日子让他过早地看透了很多,人也变得圆滑世故了不少。 毕竟,受过的伤多了,就成了教训。 对坏人,就不能一味地善良,不然就会被吞得渣都不剩!对好人,自己也会做个好人,不然对不起良心,甚至会遭天谴! 所以,对田七,他能做的只有不害他,不将田七的消息传递给任何人,包括他那个所谓的主子叶玉书! 田七这两天安静地陪着雷风在南镇呆着。 两个人下下棋,弹弹琴。偶尔在院子里活动活动拳脚,切磋切磋武艺,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雷风的那些士兵们,与南镇的护卫很快也打成了一片。他们相互切磋技艺,就像一家人,很是融洽。 两个主人相处的那么好,雷风的士兵来南镇的待遇也是上好的。 而这南镇处处都透着安静祥和,少了京城的纷乱。让这些士兵心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渐渐地有点乐不思蜀。 这些人大多是雷风自己的私人兵士,不归朝廷管辖,也不是吃朝廷俸禄的。 雷风这些年也收留了很多逃荒的难民和孤儿。在京城郊外的一个地方,他们以商队的形式存在。 镖局,丝绸庄。药材铺。几十个间隔的院落,快占据了大半个镇子。 他们自给自足,还帮助穷困人群。他们也接生意,挣的银子供这些人的生活开销。 这次雷风急招了□□百人,加上吃皇粮的那些人。才救了这一急。 这几天是雷风最开心的几天。仿佛以前心里的不安与焦虑在田七这几日的照顾下得到了满足与踏实。这是一种家的温暖与归属感。 自从十岁那年离开家。偶尔回去也是聚少离多。很多年没有这种放松下的懒散和不想离开的感觉了。 每天早上醒来,看到身边睡着的田七,越看越养眼。他就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尽管,尽管他有时只是在田七睡着的时候偷偷拥着他。等田七醒来发现就会害羞地逃开。 不知怎么,怀里马上空空的,感觉很不好。不行,还得慢慢□□,这么容易害羞…… 这些天越来越亲近的接触。田七也越来越依赖雷风。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也相信雷风永远都不会害他。 于是,竹林里的秘密对雷风不再是秘密。而慢慢成了雷风的家事,哪里需要改进,哪里的防卫措施还得加强。 不知不觉中,雷风对田七的喜欢也早就超越了原本的单纯简单。 现在,雷风每天脑子里就一个念想。便是彻底的,真正的拥有田七! 也只有这样才能压得下他内心深处燥热,他知道,自己已经中了田七的慢性蛊毒。非他不可。 尤其这几天,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看着田七在身边转悠,雷风竟然有一种错觉,此时的田七就如同一坛美酒。 又或是一盘无法抗拒的美味佳肴! 有几次雷风差一点点就控制不了自己,想冲上去扑倒他,将这诱人的美味吞进腹中。 幸好,平日里这武功也不是白练的! 内力深厚的他能在关键时刻控制自己保持清醒,维持面子上的问题。在田七面前,才不至于太过狼狈不堪!幸好! 不过这田七还真是人如其名,是他此生唯一的良药。 这天晚上,酒足饭饱后,借着几分醉意,雷风很郑重地拉田七坐在身边。 对田说,明日自己就得离开了,京城好多事得回去处理。 巡捕营大大小小的事儿也得他去安排布置。那九百士兵就留在这里保护南镇与田七。 雷风只将那些吃皇粮的朝廷里的人带回去交差。留下的这些人都是自己人,没有异心,用着也顺手。 有这些人留下来保护田七,自己才能放心走去办事。 雷风又交待让田七这段时间不要乱跑,等他办完事马上就回来。 田七默默地听着没说话。她正在感动雷风为她所做,所想,所安排的一切。 还有就是她正在离别的情绪中感受忧伤! 而雷风见田七不说话,也知道田七是对自己的不舍。 这时,一向冷傲的雷大人竟攥住田七的手,用自己都不相信的温柔的语气安慰道: “乖,好好的在南镇呆着等我,处理完那些事儿我马上就回来,咱再商量长久之计。” 田七一听这长久之计,忽然脸上莫名红了起来: “啊,长久之计?” 雷风马上也明白刚刚自己这词用的有点露骨,直白。 可他就是想让田七明白自己的心意。不想看田七那含糊的样子。 “嗯,就是你想的意思,你,你会拒绝我吗?” 雷风炙热的眼神让田七毫无招架之力。而自己内心也是心悦雷风的。 雷风为她做的一切田七都看在眼里。 而此刻的雷风,心底深处对田七的心动与欲望在漫长的等待中早已不堪一击。 此刻,看田七害羞,犹豫的神态。雷风没有手软。也没给田七磨蹭的余地,上前拥住了田七。 就在雷风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喜欢男孩子这个事实,准备将田七“拿下”时。 就见田七面红耳赤地问雷风: “雷风,你想好了吗,你确定自己 该几巴掌扇过去 雷风觉得田七有时候还真是啰嗦地很,这时候不得配合自己一点,他也是头一次呢! 于是随口答道: “是,是,是!我觉得男孩子才最好,我也从未喜欢过什么女孩子。” 雷风说完这话,见田七脸色凝重,表情古怪,以为田七在怀疑自己的真心。 为了讨好田七,也表决自己是真的喜欢男孩子,讨厌女孩子。 于是,雷风在马上就可抱得美人归的节骨眼上说了几句他认为可以表白真心的话。 孰不知,就这几句,却让雷风后悔了大半年! 真是嘴欠,当初就该几巴掌扇过去,这是后来他自己检讨时说的…… 此刻就见雷风说道: “你不知道吧,我自小就喜欢男孩子,真的。我还听说女孩子长大了每个月身体还会排出很多的污血,真是太脏了,想想就受不了。咱们男孩子就干净多了,所以,我喜欢你!” 田七没等雷风说完,就用力甩开了雷风,大步走出了房间。 留下雷风一脸茫然,难道田七还在怀疑自己的真心? 于是,这一场本该水到渠成的圆满,就在雷风的一通“情话表白”之后草草收尾。 白白浪费了今日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 出去转悠了一会,田七才让阿冲陪着回到自己屋里。雷风正在里屋收拾着行李。 见田七脸色不太好,猜想田七可能又去义父房间了吧? 每次田七从义父房间出来,心情就很烦躁。 雷风也就不敢再打扰田七,让田七自己平复一下情绪。 所以,懂事的雷风没吵田七,自己在里屋睡下了。 这回我很乖吧?雷风在心里想着。 也许田七还接受不了两个男孩子这样,毕竟田七还小,是自己心太急了。 以后得注意,就算很想亲近田七,也得克制自己。 慢慢让田七适应,不能操之过急,今日可能吓坏了田七…… 第二天,当田七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天晴了,昨晚有点小雪花,今日天空却很蓝很蓝,晴空万里。而田七心情却莫名地失落。 书桌上,有雷风留下的信: 切勿轻举妄动,等我回来!署名是阿冲。 在看到阿冲两个字时,田七的眼眶再次湿润了。是啊,他就是自己梦里的那个邻家哥哥阿冲! 这些年雷风名声大振,也没有人叫他阿冲了。 有几个相处多年的手下人,从前也偶尔这样叫过他。再后来,他做了接管了巡捕营。这名子就更没人能叫了。 家里,父母去世不几年,京城的叔父也去世了。这个乳名再也没用过,都快在心底埋掉了。 要不是再度遇见田七,他也不会再用这名字,因为那记忆带着遗憾,叫着让人心酸。 现在好了,田七回来了,除了父母,也只有田七是他的亲人了。 想想今后每天都能在那么优秀的田七身边,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当下,得尽快处理完事情,好安排田七的问题。雷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 皇宫内。 锦衣玉食的楚怀玉这几天过得很是不爽。虽然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 但心里的空缺,精神上的失落让他很是烦躁。 早朝上,左丞相叶玉书就弹核了南镇陆无邪一本: 陆无邪虽为南镇陆老将军的义子,但生性顽劣不羁。自其来京城,吃喝玩乐,无规无律。不懂礼数,还拐诱着不少世家子弟。实在有伤大雅。长此以往,恐坏了朝纲,毁了世家子弟们的清誉…… 于是,在左丞相一通慷慨呈词后,圣上“大怒”! 为表朝纲威严,圣上当即就下了一道口谕,宣陆无邪速速进宫,由圣上亲自发落! 派谁去南镇传旨带人呢? 皇上正思付着,刚回京城的雷风马上跪下,愿领旨去南镇。 与此同时,叶金书这个太医却出乎意料地也跪下来,愿为皇上分忧,请命前去。 正当皇上纳闷不解时,殿外响起叶恒的禀报声:“左丞相府叶世子叶谦觐见!” 皇上马上就明白了,今天还真是个特别的日子。叶谦也是来请命去南镇的?肯定是! 以叶谦对田七的情份,没什么不可能! 今日这阵势,还真是挺有意思!于是点头道:“宣!” 等叶谦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地进来时,楚怀玉还真有些意外。 这叶谦是要去打仗的架势呀? 叶谦一进来就跪下请命: “臣子叶谦,愿领圣命,带兵去南镇将陆无邪护送进京。恳请圣上批准,也让臣子有机会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 说完之后,又跪在地上,三拜九叩谦诚地行了大礼。 叶玉书在看到儿子叶谦进来后,气得五脏六府都在冒烟! 孩子大了还真是由不得自己控制,就今日之举就让自己防不胜防! 在朝堂上又不好发作,只好赶紧跟着跪下来,一边向皇上行礼,一边狠狠地斥责了叶谦: “胡闹,朝堂的事,没你说话的份。快退下去!” 而楚怀玉看着堂下跪着的这几个人。 叶金书,叶谦,这一对叔侄本是文官身份,却抢着要领这捕快的差事? 这其中必有蹊跷。看来,这陆无邪背后的事还真是很复杂。 这次,自己要想稳稳的将陆无邪带回来,只怕还挺费事的! 陆无邪可不是简单之人。几次接触,自己的武功也不差,却未能探得出这少年武功修为的实力。 这人虽年轻,又长得漂亮,看似人畜无害,但武功与阅历怕是一般人都不及他。要想将他带回来,也只有派雷风这身经百战之人才能胜任。 另外,雷风与陆无邪的交情他也知道。 本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所谓英雄之间惺惺相惜,相处起来定是视若朋友,知己。 要不然雷风怎会为田七做了那么多违背原则的事?! 虽然,他对田七好的有点过份。不过目前,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当务之急,得先接回田七再说! 自己真正的目的是要田七进宫,而不是真正地押田七来。给田七派个能谈得来的人,田七一路上也好过些,自己不想他不开心。 那就算了吧 再说了,现在南镇已经是是非之地,田七在那里也不安全。 借着这个理由将田七逼到自己身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护他周全也不是什么难事。 前提是他愿意一心一意陪着自己,不再逃跑。 而自己做为一朝天子,对陆无邪这个子民也真是够宠溺的了。 前段时间,陆无邪在宫中小住时,后宫的香才人因偶然见得陆无邪一面,便被其好看的皮相迷得神魂颠倒,不顾死活! 几次骚扰陆无邪,闹得后宫沸沸扬扬。后来被自己贬入了冷宫。 香才人是谁楚怀玉心里清楚得很,所以才乘着这机会除了她,对于她与她的主子一起做的那些事儿,她不亏。 他不是乱杀无辜的昏君。 香才人原本是龙吟殿内的一名宫女。 后来,皇后给她画了大大一个饼,为了这个饼,她开始为皇后做事。 对于皇后,楚怀玉一直视之为长姐。 也因其父的原因。一些小事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不做过份的事就好。 直到,皇后觉得皇上对她失去兴趣,是因为她年老色衰了。 为了能将皇上留在中宫。她开始不择手段。 她将龙吟殿的宫女香儿拉拢过去。恩威并施。让她以年轻貌美的优势,将皇上勾引住。 龙吟殿的宫女,每日侍候皇上的日常起居,最有机会了。 于是,一次,在楚怀玉刚服用了叶金书为他专门配制的养息丸之后。 身体燥热,他正用内力调整之时,龙吟殿的香炉里被人动了手脚。加了一味“欢露香”。 养息丸的药力他勉强可以应付。 可这两种药力十足夹击,任你有多深厚的耐力。只要是男人,就扛不住! 最后,楚怀玉功亏一篑! 那一次,就是他三十岁寿辰的前一晚! 第二日,他的寿辰。 左丞相叶玉书又敬献了一只金玉宝瓶。而叶恒偏偏拉起了这香儿取血验证! 平白让他在自己最快乐的寿辰之时失了颜面! 这一连串的事件,背后的秘密他不用多想。宫中历来没有无端的事。 香儿的事,已经成了大庭广众之下的事实,若他什么都不做,会成为薄情寡义的昏君。 于是,他不得不封了香儿做了个才人! 很好,这些人居然联起手来要挟他!别人可忍,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 以前他总觉得愧对了她,现在扯平了。 她有她的后位,在后宫三千之上,又有实力雄厚的娘家。 她能不顾及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给他下套,说明她不需要自己的真心。那就算了…… 思绪飘了很远,楚怀玉无限伤感。 而引起那次事端的主要人物陆无邪,连一点惩罚都没受到。 虽罚了禁足三日,最后还不是自己忍不住又去看他? 下次禁足的话,一日即可! 这陆田七借着禁足的名义,在他那一片方圆过得更是悠闲地很。连来自己龙吟殿请安都用不着了。 对田七的偏袒,楚怀玉真是连自己都出乎意料。本想给田七一些难堪,让他知道害怕。 可等一看到他那清澈透亮的眼神在看自己时,一切都变得言不由衷起来! 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对陆田七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都怪这陆无邪太优秀。 楚怀玉很想从这人身上找出一处大大的坏毛病,然后让自己忍无可忍,顺理成章地远离他,最好是逐出皇宫! 没办法,他没找到,哪怕是一点点。挺失望的吧?内心竟然是一种窃喜! 田七与他相处之间,只是纯粹的朋友,知己。没对他提过任何利益上的事儿。 以他对田七的过分关爱,田七不是觉察不到。 换了旁人,定是顺杆往上爬。得到更多的好处。 他后宫云云,哪个不是? 而田七却没有,哪怕田七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也从未向他开过口。这是楚怀玉最尊重田七的一点。 是田七内在的纯净与骨气! 这么个人,每一处都能戳中他内心的悸动。这一次,他不想违背内心让自己过得憋屈。 自己都三十而立的年纪,更何况贵为天子? 现在天下太平,他有实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让自己余生过得随心而快乐。 而目前这快乐就是陆田七! 任何好的东西都得归他所有,只要他想!就像当初的皇位一样! 思绪拉回现状,此刻,正是朝堂之上。 就在雷风排除了众“竞争者”顺利得到接田七回京的圣旨后。 叶谦做了一个卑微而壮烈的举动。 就见一直跪在堂上的叶谦,此刻再次诚恳地请求圣上,甘愿做为随从,协助雷风一同去南镇护送田七进京! 这主意马上得到圣上的批准。 其实正合楚怀玉之意。 他正有些不放心,雷风对田七的好感究竟到了哪一步?更怕两人再串通一气,做些让他不开心的事。 毕竟雷风曾为了田七做了很多有违常理原则的事,这是一向秉公执法的雷风从来没有这么做过的。 楚怀玉那时之所以没揭穿并治罪雷风,也是有私心的。 监军张玉手握重兵,还勾结外族番帮,贪赃枉法,楚怀玉何尝不知?这样的臣子,自己早就想除掉他。 只是这人在朝堂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没合适的理由不好名正言顺地办他! 还真是天不藏奸,他自己做恶太多,等不及了,意外死在田七手上。也算是替□□道了。 他敢肯定那时雷风也调查到了张玉案件背后的真相。 所以才违背原则,偏向正义,顺从内心保护了田七。 又或许,雷风已经看透自己的心思,正想除掉张玉,又要保乎田七。 在这一点上,自己与雷风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雷风继续隐瞒,自己仍旧装作不知道。 再说,田七的人品楚怀玉很是了解,看似随意的少年,实者重情重义。 私仇与一个贪赃枉法的该死之人连在一起,他们自行了结了更好。 他自认自己也不是迂腐之君,有时候也不必非得拘于那些过程,只要结果是合理的,正义的就行。 他才纵容了雷风对张监军案件的隐瞒。最重要的是没伤害到皇权的利益! 明争暗斗的较量 其实,每个人都有不想别人知道的隐私。论起隐私,他自己更多。 所以,推己及人。在无伤自己利益的同时,给下属一点自由的空间,这也是一个智者君王的用人之道。 于天子来说,对朝廷忠心,才是根本! 这点雷风从未让他失望过。 雷风为人正义,看似很冷,实者内心忠义,博爱。自己坐拥天下不可缺少这样得力的人才。 而田七呢,是个越接触越让身边的人为之改变的人。田七让雷风改变的还不止这些,也许更多。 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遇到田七,所有人都变得不按常理出牌了。 不过,这也是个很不好的兆头! 他怕以后的事态发展超出自己的掌控能力,因为,有些人已经开始不走寻常路了。 这次叶谦毛遂自荐,主动请命要与雷风一起去南镇。这就有些蹊跷! 不过就当前形势来说,正合自己心意。 于是,圣上传旨,即刻起程! 有皇上明正言顺的旨令,再加上雷风,叶谦。叶金书就算想铤而走险,也该想想有几成胜算? 因此,这趟差事没什么危险。雷风只带了百余人。 路上雷风与叶谦两个人谁都不愿意搭理对方。加上赶路急迫,没两日,他们很快就到了南镇。 得到消息的田七大开城门,迎接雷风。 因为在自己的地盘内,不走远路,田七穿着随意了些。只穿了一身酒红色的内袍,披了件白色的披风。 远远地,那身姿如一尊神女像,孑然独立,美艳绝伦。 从这身影一出现,便成了雷风与叶谦眼神的交汇之处。 这一路还算平和的气氛马上被这身影给打乱了,开始了明争暗斗的较量! 早上,南镇的巡逻士卫已经探的五十里外有外客前来,确认是雷风,田七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甜蜜。 这会走近了,却看到了后面的叶谦。田七有些尴尬,想起上次的事情,还真有这失礼。 当时,雷风整出那么大的阵势,她有些手忙脚乱。 光顾着招呼雷风那帮人马,都没注意叶谦什么时候走的。 今日两个人居然一起来了?她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叶谦,你怎么来了?” “是啊,我怎么来了呢?我是发了病,头脑不清醒,自愿请命,风餐露宿为了来南镇讨一口水喝吧?!” 一听这话,田七更不好意思了。 人家堂堂丞相府的世子,又是自己的朋友。这么远来见自己,自己还问那些没头脑的话,怪不得人家生气呢。 于是,田七马上堆着笑意,道: “嘿嘿,我就说我不怎么会说话。不还不信,今日看到了吧?一张口就惹你生气了不是?好了,大家都辛苦了。快带弟兄们进去歇会儿吧,酒菜都准备好了呢。” 看到田七对自己讨好的表情和态度,叶谦心里马上就舒服了很多。上前了几步,挨近田七。 他知道,自己对田七的思念已经泛乱成一锅粥! 现在,这人就在自己身边。 闻到这熟悉的幽香,一股脑儿钻进鼻子,进入肺里,最后钻入了他的心口。 叶谦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若不是雷风这讨厌的人在这里碍事,叶谦会失控到抱住这唯一能缓解自己所有症状的良药。 他好想田七。可是,当下,只能忍着! 为了给雷风添堵,叶谦顺势抓住田七的手道: “这还差不多,都是故人了,那要看你怎么招待我了?” 田七觉得叶谦此时很像孩子,也就任他这样了。 而雷风,自从相认,田七早将他当作自己的家人。 连南镇的军事秘密都让雷风参与了,对自己而言,雷风已经不是外人。 因此,对他也不用这些客套。 而叶谦虽然与自己交好,但好歹还是外人,也就多了些对朋友的热忱欢迎之情。 再说了,上次叶谦一路赶来南镇为她解围,连一口水都没喝。 就连走时自己都忘了送送他呢,真是太失礼数了。 好在叶谦大度,没提那事。 这次见面自己却又是这样欠考虑地随口胡说八道,唉,真是丢人的很,羞愧的很! 田七心里想着有些愧对叶谦,对叶谦的招呼也就更热情了些。算是对那次亏欠的补救吧。 孰不知,此刻的雷风已经爆燥如火,气得失了仪态。 细心的叶谦看在眼里,心里的笑意也是藏不住地显露出来。手上更紧地拉住了田七。 于是,在雷风眼中,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进入了南镇。 快到饭厅时,雷风站在门口没进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叶谦此时早就死几百次了! 等田七与阿冲忙着安排好众人,一回头,看见雷风一脸的煞气,好吓人! 赶紧上前招呼他进来坐。 雷风没向往常一样随她走,冷冷地看着饭厅的众人,脚步都没动。 田七这才意识到雷风生气了。碍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拉不动他。只好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然后就见雷风跟着田七出去了。饭厅里的众人正吃着喝着。叶谦心情也格外好。 如果他知道此刻那两个人正在做什么的话,他怕是得气得吐血了。 不过,叶谦是什么人,在情商方面,堪比聪明绝顶的高手! 所以,当叶谦一抬头发现雷风与田七这两个人不在视线范围,他马上喊来阿冲。对阿冲耳语了一阵。 叶谦让阿冲赶紧过去,就说这边弟兄们要请东道主田七过来,要敬酒答谢她的款待。 而言下之意是要将雷风与田七这久别重逢的甜蜜场景给打散! 从个人观点,阿冲挺讨厌雷风。 所以,当听出叶谦的弦外之音,立马就去了田七的房间。在这一点上,他与叶谦很是默契。 没认识雷风以前,少爷除了外出的时间,剩下都是与他在一起玩。两个人又是同岁,共同语言自然多了。 他们一起探讨武学,后来少爷教他读书。他很用功,但凡少爷教的东西,他都从未让少爷失望过。 他想使劲追赶少爷的脚步,想跟上他。 少爷那么优秀,哪怕只是一个侍从的身份,只要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后来,雷风出现了。 少爷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都被这人给占了呗! 不知不觉,他开始讨厌雷风。确切地说,这人没怎么惹到过自己。 但他不该抢走他心中的那一束亮光,那是他唯一喜欢的东西! 为了那束光,他可以付出生命,雷风他能吗? 少年阿冲 另一处,田七的房间。 两人刚一进门,雷风就顺手关上了门。将田七挤在门背上。 这几日的舟车劳顿,加上对田七的思念,让雷风身心憔悴。 此刻闻着田七身上熟悉的香味。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思念成灾的情绪如泉水般涌动着,一切话语都是多余。 就在雷风正准备将田七拥入怀中,好好“看看”。 他不敢太心急。怕像上次那样吓坏田七。 最起码得拥抱一会,也算给自己这奔波一路的一点犒赏吧? 唉,天不遂人愿! 这时,就听到阿冲正在门外一边喊一边进来。 “少爷,叶公子请你出去敬酒呢!” 说话的时间,阿冲已经到了门外,雷风和田七赶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开了。 这边阿冲进来后,对田七又详细说了一下饭厅的情况。 称弟兄们一路奔波,现在大家都等着田七这个东道主敬酒呢! 雷风马上就觉得蹊跷,那些护卫士兵,平日里遵规守矩,少言寡语,怎么会忽然提这种要求? 定是叶谦挑唆的! 此人肚子里花花肠子一大堆,诡计多端,什么事干不出来?! 没办法,雷风只好跟着一起去吃饭。 刚才田七见雷风生气,怕他一直闹别扭,在众人面前不给自己留面子。 毕竟这人的脾气,还真啥事都做得出来。田七连忙对雷风耳语了几句。 “别生气了,你是家人,怎么能和外人计较?这几天我做了个小礼物,等会送给你,可好?” 这话才说到心坎上,雷风心情大好。乖顺地跟着田七去了饭厅。 这场风波才算过去。 饭后,雷风马上就跟着田七要这礼物。 于是,他们就来到田七房间取这件礼物,一个荷包。 这是田七一针一线偷偷绣的,绣的不太好。这是她第一次做女红。 平日里自己是男孩子,从未学过这些。 现在,她觉得自己得慢慢将雷风这个死断袖给扳过来! 不过,就这做工,雷风还是开心地不行。连着夸她,一个男孩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呢。他喜欢! 听到这话,田七白了雷风一眼。 等安排好众人休息,田七才又让人为雷风准备好沐浴的热水。 这一路的颠簸,雷风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这会的雷风觉得,还真有一种回家的踏实。 一个时辰后,雷风穿戴整齐,焕然一新的衣袍,是田七为雷风准备的。 暗红的内衣,黑色的里袍,外套是薄纱材质的长批大袍,层次分明的袍式更显出尊贵优雅之气。 加上俊美的容颜,田七看着觉得很是养眼。 看到衣领上有一处折叠,田七上前替雷风整理了一下。 这情景,刚好被前来的阿冲看到了。 田七有点尴尬,忙对阿冲解释道: “这新衣服搁放的久了,就会出现折子,穿些时日就舒展开了。阿冲,我记得上次也给你做了新衣服的,怎么不见你穿呢?” 阿冲神色有些黯然,听到田七问他,回道: “这件还挺结实呢,等破了洞在换吧。” 阿冲说完,就将刚冲泡好的菊花茶放在田七的桌子上,转身准备离开。 田七喊住了阿冲: “阿冲,怎么了?生病了吗?” 因为此时的阿冲看着蔫蔫的,就像哪里不舒服。 田七马上抓起阿冲的手腕,为他把脉。 可阿冲的脉象也没有生病呀,或许这几天太劳累了吧? 田七连忙嘱咐阿冲快回去歇着,又从库房给阿冲配了些滋补养生的草药。让人给煎了。 等一个时辰后,田七亲自端着草药送到阿冲房间的时候。 阿冲正在屋里低着头,蹲在床边。脸色也很不好。 见田七进来。阿冲忙过来接着药碗,低声说了句:“谢谢少爷。” 田七一听,马上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本少爷给你送药也不是头一回了。快喝吧,喝完早点休息。镇里的事再重要也得先照顾好自己吧?害得本少爷担心!” 阿冲抬起头看了田七一眼,马上又躲开了田七的眼神,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不是孩子了,我还比你大几个月呢!” “好好好,你是大人,不过,大人也得先把身体养好才行呀!赶紧喝药!” 在田七的监督下,最怕喝药的阿冲将一碗汤药喝了个干净。 田七这才转身准备离开,阿冲跟在田七身后送她出来。 到门口时,田七摆手: “阿冲别出来了,刚喝了药,回去躺着吧!” 阿冲却还是固执地在门口,看着田七离去的背影,直到田七拐了弯看不见…… 雷风和叶谦这两个有皇差在身的人,在南镇歇了两天的脚。 第三天雷风表示得马上回京,叶谦也同意。 在这里田七安排叶谦住下后就很少见人影。 毕竟南镇那么多事,田七得处理,也没时间陪他。 事实上田七每天的时间都让雷风给占了。 雷风是个醋坛子,为了和平,田七只好以很忙为理由,尽量避免和叶谦接触。 不然,雷风生气了,又得给自己难堪,这人还真是越来越心眼小! 不止心眼小,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比起刚认识那会,差了很多。 看来,对男人,自己还是了解得太少。 刚看外表还不能托付真情,不然成亲后有你受委屈的时候! 所以,在成亲前,得将他重新□□成自己想要的那样子才行。 雷风就是这样,别被他的好皮相吸引,这人坏毛病多的很! 最讨厌的是,他还喜欢男人,这是她最最接受不了的!得尽快给扳过来! 不过,雷风是自小就喜欢男的,还是以后才添的这毛病呢? 若是自小的就严重了,很难扳过来! 死马当活马医,只有先试试呗! 还有,难道有龙阳之好的人,脾气都这么古怪吗?田七表示不理解! 安顿了一下紧要的事情,留下阿冲与长辈们一起打理南镇的日常事务,他们与田七就准备出发了。 阿冲却跑到了南镇的城门顶上,望着田七的车越走越远,自言自语地说:“少爷,你还会回来吗?” 回答阿冲的只有瑟瑟的风声。而那马车早已成了远处的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一往而情深 刚入十一月的天,还不算太冷。但他们在回京的途中,雷风早就为田七准备了马车。 田七却不想乘马车,在外人看来,自己一个男孩子家,太娇气了。 往日风里来雨里去的,也没觉得有多冷。 在众将士们眼中自己不就成了弱不经风故意做作了吗? 再说了坐在车里太闷了。田七坚持要骑马! 但此时叶谦的意见却与雷风相同了,他也认为田七该乘马车。 在他两难得一致的决定下,田七只好乘坐马车。 这一路上的事就来了。 叶谦有事没事老往田七的车箱里钻。雷风老是阻拦叶谦的行动。 因此,这路上也就常常有轻度的打斗场面。 雷风总是能将叶谦从车箱里揪出来,然后两个人在拳脚功夫上切磋切磋。 大部分时间都是叶谦占下风。 雷风也不是真想伤他。只要他离田七远点,雷风就懒得理他。 但叶谦总是很欠打的样子。这一路搅得雷风也很难安稳地接近田七。 这一路田七除了看他们打闹,做的最多的就是为一路上流离失所的难民们提供帮助。 这一程下来,将田七从南镇带来的盘缠散了个精光。还向叶谦借了很多钱,将叶谦身上银子都用上了。 而雷风自从认定田七后,自己所有的东西也都是田七来支配。 所以雷风的钱早让田七给散出去了。 田七的大义善良雷风早就习以为常了。 而叶谦这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在看到这样的田七时,心里的感受是很复杂的。 以前他只觉得田七好看,后来觉得田七善良,每接近田七一步就让他对田七的好感更深一层。 现在,他觉得田七是世界上唯一的存在。也许,一转眼就会不见了吧? 这样的田七,会属于他吗? 三个主人,带着一队人马,一路上打打闹闹,就进了京城。 等田七他们进入宫门时,早有太监在门外恭迎着他们。 看这形势,雷风一点都不奇怪。 自出了南镇,大概在半路上他们每日的行程早就有密探送到宫中了。 也好,待会见到皇上也省了细节上的汇报。 三人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龙吟殿。 他们到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后一个时辰了。 但看皇上的样子像是也没午睡。看着有些疲乏。 难道得知他们快回来了,所以皇上连午觉都没睡一直再等他们? 或许才处理完别的事?田七在心里想着。 三个人向皇上行了大礼。 雷风和叶谦是来复命交差。田七是回来“受审”。 等皇上赐他们平身后。雷风正准备汇报这趟差事的详情,皇上却体恤地对他和叶谦道: “雷风,这一趟你与叶谦一起配合得很好,差事也办得让朕很是满意。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都回府歇着去吧。” 雷风纳闷了一下,往常每一次回来都得与皇上汇报半个多时辰。今日却连他们在南镇的事问都没问。 或许皇上这次是真的生田七的气了。 但愿田七能识时务,不要与皇上硬碰硬,别让自己受更多的责罚才好。 这么想着雷风在退出去时,给了田七一个眼神。然后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鲁莽行事。 田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在处理政务上,楚怀玉从来一点都不含糊,雷风一直也觉得,这就是明君的行事法则吧? 有时候有些事,皇上表面上没说,但哪件大事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雷风就很佩服皇上的大智若愚,宠辱不惊,遇事沉稳。 这才是胸有乾坤的九五之尊的气度。也是雷风甘愿孝忠楚怀玉的主要原因。 在皇权上没有心机也不行,最重要的是楚怀玉这人本质不坏,在是非取舍上也不是昏庸无道之人。 今日之事,皇上就算是为了堵住叶玉书的嘴也得象征性地惩罚一下田七。 皇上对田七有好感,雷风早就知道。 就田七这个人来说,任谁接触多了都会对她有好感。 总不能将天下所有人都看做情敌,那样田七也不会开心。 在大事上,他还是相信田七的,尽管有时候忍不住吃醋。 不过就这次事件,还是得皇上出面才能压得住众人。 这么想着,雷风同叶谦一起出了龙吟殿。 而叶谦一边走一边说道着: “皇上将咱们退下,就是为了接近田七。出趟皇差,皇上连回来复命时的汇报都免了,本朝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叶谦说完,见雷风没接话,又道: “你到底听没听到,看着平日里与田七要好的样子,遇事还不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怕惹了皇上影响了你的前程吧?” 这话一出口,叶谦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了。无奈自己情急之下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 雷风正还火着呢,听到他的话,瞪了叶谦一眼,道: “你不怕影响前程,那你去救田七出来吧,如果你觉得自己能比皇上还护得住田七周全的话,就赶紧去吧。还不得不说,在吹毛求疵上,雷某甘拜下风!” 于是,一路还“结伴同行”的两个人,刚一回京就不欢而散! 等叶谦气冲冲地一回府,就见堂妹叶晴正在等他。 叶晴一看到叶谦回来,马上迎接他问长问短,叶谦看到叶晴对自己格外热情的表现,就知道她是为了田七的事。 此刻,叶谦看着对田七痴情的堂妹,心里五味杂陈。 自己又何尝不是?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情深! 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阿晴,为了你今后的日子好过一点,做兄长的不得不实话告诉你。田七真不是你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有你受伤的时候。别的我不能再说,你记住一点,田七不是一般的人。 你也看得出来,人太出众,觊觎的人就太多。更何况他对你又没那个意思。 你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千万别搅合进去。乘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放手吧!如果一但沾染上了,怕是越来越身不由己,最后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腐败的生活 叶谦越说越慢,在说到最后那句话时,似乎他已伤到痛处,喃喃低语着,人也变得情绪低落: “我累了,你出去吧。” 叶晴也不知道堂兄这是怎么了,老是阻拦自己找田七。每次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自己就是喜欢田七,他未娶我未嫁,怎么就不支持我呢? 不过,看今日堂兄的样子,可能真的是一路颠簸累坏了。 于是赶紧出去了,顺手替叶谦关上了房门。 可是心里还是想打听一下田七的事,既然堂兄累了,那就明天再来吧。 叶晴一回府,就见自己的父亲叶金书在她房间门口等她。 未等叶晴开口,叶金书先问了一句: “又去你叔父家了?你堂兄是不是回来了?” “是啊,可是他今日很累,啥也不想说,我就只好回来了。” “哦?啥也不想说,啥都没跟你说?” “说倒是说了几句莫名其秒的很伤感的话,我就出来了。” “阿谦没受伤吧?,说什么伤感的话?” “不是!堂兄让我不要再找田七了,说很多人觊觎他呢,叫我不要搅合进去,伤的体无完肤之类的话,堂兄说这话的时候很是伤感呢!” 等天真的叶晴将一切和盘托出时,叶金书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意…… 此刻,皇宫里的田七,在龙吟殿跪着。 皇上没说话。田七就乖乖地在大殿中跪着。 楚怀玉最看不得田七这可怜样。 单薄的身躯倔强地跪在那里,偏偏每次都能扰乱他的心神,打破他的原则。 再看这神态还是这德行,你就不会说句讨好的话?服个软能死人?! 没办法,还不是让自己给惯出来的? 楚怀玉下了高高的龙椅,走向田七,伸出手,将田七拉起来。 口中说着责备的话,语气却温和地连自己都有点意外: “赶了这一程的路,还有精力在这里跪着耍脾气?等下腿痛了,又得让人给你敷药,你是看太医院的人太闲了吧?” 田七一听这口气,才知道皇上没生自己的气,这才恭顺地谢恩起来。 刚才看皇上绷着的脸,田七还真是拿不准圣意如何。 看皇上没再生气,田七赶紧开口说了一堆谢罪讨好的话。 这甜美的笑脸,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看向他,似久违的阳光忽然照进了龙吟殿。 楚怀玉心情顿觉大好,食欲也莫名高升,几日里的不痛快一扫而空。 于是,马上传膳为田七接风洗尘。 田七这吃货,别的能忍,最是扛不住食物的诱惑。 很久没喝这上乘的桂花酿了,还是那么醇香。田七甩开腮帮子大吃特吃了一顿。 楚怀玉静静地看着这个不做作,真性情的田七,很是开心。 田七就是这样,单纯善良,阳光开朗。让人觉得干净,清澈。 虽然自己身份尊贵,但在这深宫里,仍旧是喜怒不行于色。宫中的人都这样。裹着厚厚的伪装。 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有几个人会这么真性情? 但还真是没见过田七这样的。 这样一个少年郎,得拐带多少良家男女对他趋之若鹜?! 吃饱喝足的田七再谢皇恩。然后用请示的眼神等待皇上对自己接下来的处理。 看出了田七的意思,皇上想了一下,道: “先在宫里待一段时间吧,别再出去惹事,朕没功夫天天为你收拾乱摊子。你消停一点,朕也歇歇心神。” 楚怀玉没对田七讲,田七不在的时候,他还真挺担心这少年的安危。 眼前老是出现田七这绝艳而独特的脸。 如果田七有什么不测,这张脸从他的世界消失了呢?自己的生活会不会因此而黯然无光?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田七在宫中又过起了“奢侈而腐败”的生活。 每天陪着皇上用餐,弹琴,绘画,吟诗。好不悠闲! 而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早已经将这位爷当成了半个主子。在侍候上更是一点都不敢怠慢。 经历了这位爷几次的逃脱,这里的下人们在尽心服侍的同时,还得加强“照看”。 免得一不留神再放跑了这金贵的客人,连带着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上次就是因为没有严加防范,让这位爷给跑了。连累到文华殿十余人被罚俸三个月,还吃了二十个板子。 是叶恒叶总管求了皇上,皇上也知道位爷不是能安分地留在宫中的,所以才从轻发落了他们的。 田七也看得出,文华殿周围增加了不少护卫。 心里好笑,我田七要是真想逃,谁能拦得住我?我那些手段你们这些人见都没见过。 再说了,现在对田七来说,宫中是最安全,最舒服的地方了。 免费提供一流的服务,食宿全包。细细想来,目前还没有比这里更适合自己住处了。 所以,我不逃! 不过皇上这人对自己还是挺不错的。并且也没对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 或许是雷风对自己太过在乎才将皇上也看做了图谋不轨之意。连带着自己也过份警惕了些。 说不准皇上只是个很惜才之人。 自己才学武功都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自古英雄惺惺相惜,单凭自己的自身条件,大多数正义人士都会当自己为朋友。 再说了,自己长得好看,就连阿冲都喜欢盯着自己看,还常常拉自己的手。 提起拉手的事,田七就想起有一次皇上扶她起来,自己还警惕躲着,现在回想起来是是挺羞耻的。 南镇的百姓也都很喜欢看自己,难不成也要防着他们?唉,私事上,雷风最小心眼了! 宫中算是太平了,可宫外的那些人都还心神不安呢! 叶金书是最不安心的一个。他与田七的死梁子算是结下了。 在南镇,他本以为带了五十多个杀人不眨眼的练家子。要杀一个娇媚的少年,易如反掌,万无一失。 再说了,整个南镇的人都中了他的迷药。田七就是插翅都难逃。 后来侄子叶谦赶到了,还真是挺意外。 叶谦一向只知道玩,还从来没参和过任何跟玩无关的事。 现在却为了这个陆田七长途跋涉来到南镇。还私自动用了丞相府在京城内的许多暗卫人员。 无情而又可怕的男人 不过,事到临头,来就来吧,毕竟是自己人,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不相信一向孝顺的亲侄子真的会为了一个外人与他的亲大伯兵戎相见。 所以后来,面对着侄子阿谦,他事无忌惮地说了很多陈年旧事,并将田七连同田七的母亲形容地狐媚不堪!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让阿谦看清楚陆田七的真实样子,这田七就和他娘一个样!专门□□他们叶家人。 可他这样揭穿了陆田七的身份后,阿谦不但没站在自己这边,反而更坚定地执意要护着田七。 不过,这也妨碍不了田七一死! 因为实在不行他马上就会将侄子迷倒带走,然后再铲除了陆田七这个妖孽! 正当他认为马上可以达成愿望时,煞星雷风到了! 还不得不说,这陆田七还真是命硬的很。十二年前就侥幸成了漏网之鱼,十二年后仍旧这么难缠。 那次雷风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一千多人的队伍,还真说不准是皇上的意思。 雷风此次来南镇可能真的是公私参半,雷风与皇上都在变向地保护陆田七。 还有自己那个傻侄子,他们都不想陆田七出事。除了自己! 其实,要不是这孩子是师兄之子,不能留下。单凭女儿叶晴对陆田七的情愫,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将他招为女婿。 这陆田七无论长相,人品,学识。放眼整个京城世家子弟,还没有哪个能比得上他的。 自己的宝贝女儿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但现在,这陆田七是说什么都不能留了。也不知道田七今后会如何对付自己。 但目前自己应该还是安全的。 陆田七他也不敢对皇上讲出当年那些往事,当年的事可是在皇上暗许下办的。 罪魁祸首也是皇上着急用那个秘方,自己不过是领皇命让叶良带人去办而已。 再说了,这案也不是想翻就能翻的。当年的事,现在已经没有证据可查了。就连左邻右舍都已经搬得不知去向了。 这么一想,叶金书稍稍松了一口气。 等等机会再说吧,你陆无邪可千万别出宫。出来了,下次就不一定那么幸运了! 雷风这几天倒是安静的很。皇上没宣他进宫。他就在巡捕营整理那些旧案例。 在田七进宫前,雷风就嘱咐田七,这次先乖乖呆在宫里,等他把一切安排妥当了,就会给田七传信。 因为现在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宫中。 田七不傻,平日里咋任性都行,这关键时刻,不能再给雷风添乱。 这样安份的田七,让所有人都有了准备的时间。 叶谦回府后也学乖了不少,听从父亲的安排。学文,习武,弹琴,绘画。 这与田七在宫中的生活很是相似。 他自己要求父亲为他请了一品镖局的总教头,来家里授教武功。 叶谦很聪明,这几天学的很刻苦,武功也大大提升了不少。 叶玉书看着儿子一天天努力上进,也很欣慰。这小子终于懂事了。 只要离开陆无邪一段时间,不受他的蛊惑和影响,阿谦还是那个乖孩子。 就这两天的表现,叶晴比起前面的几个人来,是最不乖的孩子了。 她这几天正在想办法进宫见田七。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她想出了办法。 她舅舅的女儿如意。老候爷的孙女,她的表姐。 两年前进宫,现在是如妃。 对!就去找她! 叶晴在叶恒的带领下进宫参见了如妃娘娘。与这位表姐寒暄了一会,叶晴就向这位如妃娘娘打听田七的消息。 如妃在这宫里混了两年,别的不会,对察颜观色上很有造诣。 马上就看出表妹这怀春少女的心思。于是就带着叶晴来到了文华殿。 等她们来到殿外,看见殿外候着很多宫女太监。但这些人都离文华殿有一段距离。 久居深宫的如妃娘娘马上就明白这是皇上不让人靠近侍候。 难道是别的娘娘在里面? 不可能呀,这是陆公子的寝殿,陆公子也没出宫呀? 皇上总不会在陆公子还在的情况下,召别的妃子来文华殿吧? 那一定是皇上与陆公子在商量私密的事情。皇上这人谁也猜不透。 让陆公子在宫中居住,人人都传言皇上是看中了陆公子的长相,有了龙阳之好。 她不信! 皇上也不是轻易被别人左右的人,更不是肤浅之人。 那些别人看到的,有可能是假像。更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故意为之,说不定有什么安排。 一个掌控天下大权的人,他的秘密多得数也数不清。 这是她在娘家时从父亲那里了解到的。进宫后发现,事实就是如此。 这是个无情而又可怕的男人! 包括自己在内,每一个看似风光的娘娘们,谁得到过这个男人的真心? 自己年方十九,正值青春昭华,大好的时光就耗费在这男人身上了。 记得进宫的头一晚,这个男人例行公事般的召幸自己。 那时,萌懂的自己被人抬着来到龙吟殿,一个时辰后被送出去。 这个男人没有一丝留恋,就像用完晚餐撤掉桌子一样,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不知道,那是一个女孩子一辈子最珍贵的东西! 当时自己回到如意殿哭了一宿。后来,与宫中别的妃子们熟悉了,私下里悄悄讨论一些事。 渐渐知道,她们都和自己一样,只是这个男人手中的棋子。 她们表面上风光,夜里都和自己一样,各自在自己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感受着夜的凄凉! 而这个她们共同的夫君,没让哪一个人与他共度过一个良宵。连皇后都没有过。 提起皇后,看着风光,实际上还不如自己过得自在。 她的后位也是因为其父李太师的势力而来的。 当年借助李太师在朝堂的威望与背后的人际关系,十八岁的少年三皇子才稳稳地坐实了帝位。 单凭一张遗召,如何能让蠢蠢欲动的皇子们甘心臣服呢? 这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血雨腥风,也只有经历了这一切的三皇子楚怀玉最清楚了! 挺会照顾人的 在自己进宫之前,父亲再三叮嘱,进宫后一定不要招惹皇上,只需安分守己地在宫中,就能安稳地过着富贵的日子。 在执政上,皇上可称得上明君。 这对朝堂的臣子来说,就算幸事了,最起码不会乱杀无辜。 但你也别试图挑战他的底线! 皇后比皇上还长一岁,相貌也只算得上端庄。 因为处事懂得进退,能忍得住寂寞,所以这后位也平稳无波。 如今三十一岁的皇后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龙吟殿做一些给外人看的君后恩爱,去了那里坐半个时辰的冷板凳。 有时候连皇上的面也见不着。然后再失落地出来。 而自己就不必这样,只要这个男人不召见自己,她也就不用去烦他。 实际上,也没哪个女人敢主动去烦他。他的家规没人敢违反。 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这可不是普通女人的丈夫! 这样也好,她们彼此都少了份嫉妒,争斗。 外人看来,皇上雨露均沾,后宫三千也是一片祥和安宁,其乐融融。 不得不说,当今天子无论在朝堂还是在后宫,都是治理得井井有条! 如妃想到这里,拉着表妹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宫中的日子虽然凄凉,但可保家族势力持久的荣华富贵。 懂得审时度势,少犯事,在皇上的庇护之下给族人提供安逸的生活,这是她们进宫的使命。 当年。 进宫之前,自己也不是没有过心动之人。 记得初见他,自己就被这人的长相气质所吸引。正是怀春的少女,再也忘不了这个人。 于是,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叫雷风,是巡捕营的一把手。 年纪轻轻就能在巡捕营站这么高的位置,武功修为与查案阅历也定是非比寻常。 这么优秀的人,更是让宋如意对他多了几分倾佩之情。 只可惜,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看不上自己。 在屡遭拒绝后,心灰意冷之下,她听从了父亲的安排,进了宫。 凭心而论,宋如意的长相在京城也是有数的美人,不然也进不了皇宫这高高的门槛。 而那个男人连正眼都没往她身上打过。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单恋者。 后来在宫中见了几次面,看他的神色,早就将那个对他表白过的少女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这些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此刻的如妃思绪飘了很远,神色也暗了下来。默默地带着表妹往回返。 对堂妹叶晴称今日皇上可能有事找陆公子商量。要她先回去,等哪天得了空,自己见到陆公子可以转达表妹的意思。 而叶晴也看出表姐此刻的心情不太好,也不好再麻烦表姐。 只是还没看到她想见的人,心里空落落的,很是不甘心。 但没办法呀,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连累到表姐,于是在闷闷不乐中出了宫。 回到府里,意外地碰上了堂兄叶谦。 叶谦一看叶晴回来,就向前同她打招呼。 叶晴愣了一下。 这个堂兄,平日里很少主动同她说话,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叶谦笑了笑: “这是又去哪里玩了,阿诚呢?” “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就没见他,你去他房间找他吧。” “哦,也没啥重要事,要不今天带你出去玩儿?” 叶晴一听今天太阳还真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于是很开心地随着叶谦出去玩了。 叶晴上了叶谦的马车,车上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而叶谦看她喜欢还称这些都可以送给她。 叶晴受宠若惊,连连称赞堂兄真是越来越好了。 不一会功夫,马车就到了一家酒楼。叶谦开口道: “想不想吃顿好的?今日堂兄请你,敞开了吃!” 叶晴以为自己听错了,堂兄原来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怪不得常和自己玩的李尚书家的小姐兰秀就暗恋堂兄呢。还真是挺会照顾人的嘛。要是兰秀今日在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等叶谦带着叶晴一进酒楼,早有侍者带着笑意过来将他们领进了一个单独的雅室。 不到一会,桌子上摆满了叶晴爱吃的菜肴。叶晴很是佩服堂兄的会来事,完完全全遗传了二叔的基因。 只要他想办的事,就会用心思去办得让你很是满意,除非他不想! 就连平日里自己的喜好都能在这几天打听的一清二楚。以前堂兄从来没关心过自己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因为前几天堂兄可是连自己不吃羊肉都不知道,将带回来的一包烤羊肉随便塞给了自己,后来她才又给了叶诚。 看这会,满满一桌子菜,全是自己喜欢的。 没有羊肉,也没有香菜。还有甜甜的米酒,这是自己最喜欢喝的。 既然堂兄今日如此大方。那就吃个痛快吧。 叶晴在堂兄的热情款待下喝的有些醉了,话也多了起来。 本来出宫时表姐一再嘱咐她回府不要乱说在宫中的事,叶晴点头答应了。 在深宫,祸从口出,口忌也是一大忌。所以叶晴没打算对任何人说。 但架不住堂兄这用了心机的大灰狼。很快就将叶晴在宫中遇到的一切全套了出来。 包括文华殿皇上与田七在一起,而不让众人靠近服侍。 这还用想?皇上定是正在与田七亲密的接触! 就算以田七的性子皇上还不可能做些过份出格的事,但最起码也是有些暧昧的举动吧? 知道了这情况的叶谦心里忽然很不舒服。他匆匆付了银子,连叶晴都没亲自送回府,而是让自己的车夫将叶晴送了回去。 叶晴也很纳闷,堂兄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这人就是这样,别看年纪轻轻的一个男孩子,性子很不好,从来都是阴晴不定。亏得自己今日一开始还夸赞他呢! 送走了堂妹,叶谦一个人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转悠,吹着冷风,也没觉得身上有多冷。 心里堵的慌,这些天是他这个贵公子有生以来最不痛快的日子了。 在府里发奋习武,努力读书,也不过是用这些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内心深处的忧思也只有自己知道…… 降落凡尘的谪仙 以前每天吃喝玩乐,过得好不自在,而那些日子都已经成了过去。 曾经沧海难为水,归根结底,造成这局面的原因所在就是那个人,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不知不觉,那个人已经长进了自己的心里,拿走他,自己的心也会被撕得鲜血淋淋,痛不欲生…… 十一月的天,风刮在脸上如一片片小刀,凉到全身,痛在心里。 京城的繁华的街道上,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从这街道上走过,目光平淡如水,这里的喧嚣没能进入到他的视线。 看他的神色,带着落寞,孤寂,忧郁。直到他走远了,只留下一道孤独的背影。 这时,有个认识他的人才摇了摇头,道: “这刚过去的不是左丞相府的公子吗?以前可是嚣张跋扈的很呢。” 进入腊月,宫中开始筹备溜冰赛。 田七在宫中也正闷的慌,这样就还可以玩玩,热闹热闹。借着这机会,还能见到雷风。 于是田七也在准备着,该出了什么节目呢?到时候给雷风一个惊喜。 一个多月没见了,他会想我吗?一想到雷风,田七心里涌起怀春少女特有的情怀。甜甜的笑意爬上嘴角。 “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说出来听听,朕也跟着乐乐?” 田七一回头,楚怀玉已经来到身边,说话时脸就在田七的肩头处。 田七莫名地哆嗦了一下。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 都好几回了,以自己的武功修为,不会听不到有人走进来。而且还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难道又是因为自己在想雷风,精力不集中的缘故? 顾不得多想,田七赶紧先行礼。虽然很熟了,但君臣之道还是该遵守的,伴君如伴虎。 历来帝王最是无情,说翻脸就翻脸,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但没等田七弯下身子,楚怀玉就用双手托住了田七的身子。 田七假装不经意间赶忙谢恩站起来,巧妙地脱离了楚怀玉的双手。 楚怀玉也看得出田七在躲他,毕竟田七还是个孩子,不急,自己有的是时间! 待楚怀玉坐下,田七走到他的身后,让他靠在椅子背上,主动为他做头部按摩。 在田七这半年多的调理下,楚怀玉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余毒清除干净了。 加上他自身武功修为又高,感觉身体充满了活力。 这段时间,他也由衷地感谢田七对他的真心对待。 只要田七有时间,就会为他头部按摩,最近连睡眠也好了太多。 有田七在宫中,楚怀玉心里莫名也会满满的幸福感,安全感,充实感! 他也很是纳闷,自己贵为天子,为什么有时候会没有安全感呢? 前些天,田七正在南镇。那段时间,自己心里无端地空落落的,做什么事都集中不起来精神来。 后来,田七回来了,他的这些症状不知不觉都没有了。 每天晚上田七陪他一起用膳,两个人一起谈谈人生理想。甚至他会和田七谈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宫中皇子们的事。 就像与自己最亲密,无话不能说的那种,又像情侣又似亲人朋友! 每次一来文华殿,他就觉得特别放松,而田七长着一副治愈一切烦恼的好皮囊。本性又纯净善良。 无意间一抬头,看到田七眼里的清澈剔透,楚怀玉就觉得这样的人真是世上最难得的璞玉,无价之宝! 随着对田七越深的了解,他也一点都不怀疑,田七要杀的人就是真的该死之人。 如果哪天,田七向他开口,要自己为他除掉某个人,自己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帮他解决掉。 因为他相信田七不会乱杀无辜,而自己刚好也有这个能力为他做! 他就喜欢看田七笑,田七一笑,万物都失了颜色!一笑千金,大概就是在形容田七这样的人吧? 此刻,静静的文华殿内,田七正在为皇上按摩。 楚怀玉也很享受现在这种安静的温暖时光。田七轻轻地顺着太阳穴的位置为他舒展经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时,田七忽然看似不经意地问楚怀玉: “圣上最近可曾出过宫?也不知这旱灾之下百姓的生活怎样了呢。” 而楚怀玉在田七的推拿按摩下头部舒服了很多,心情也莫名愉悦。 听到田七的问话,闭着眼睛懒懒地答道: “这两年的赈灾银子早已经发放下去了,灾区的赋税也都已经免了。百姓的日子应该还过的去吧? 三百万两银子,不多,但也不少了。要扛过这段日子应该不难。”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你呀,小小年纪,就有忧国忧民的心镜,还真是难得!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楚怀玉在说这话时的表情,温柔中带着宠溺的语气,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那,草民再斗胆问圣上,那些银两是何人操持主办下去的呢?” “叶玉书,一直都是他在监管这些事,这左丞相办这些事向来挺细致周到的。有他在朕也省了下少心。” “哦。”田七嘴里应着。手上继续为楚怀玉按摩。但心里对这事开始起了疑心。 三百万两银子拨了下来,百姓的日子却是食不果腹!银子哪去了?! 第二天,爱睡懒觉的田七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就去金銮殿外候着了。 一下早朝的皇上马上就看到了远远等在那里的田七。 她披着雪白的狐皮披风,在大殿外静静地侯着。 微微鼓起的斗篷随风摆动,身姿亭亭玉立,优雅而迷人。 配上那绝色倾城的脸蛋,背景映衬着红墙碧瓦的金銮殿,简直是一幅绝无仅有的唯美画卷! 楚怀玉痴痴看了很久,脑子里忽然涌出一种形容词。 降落凡尘的谪仙! 这美景不止皇上看到,所有路过的人都不是瞎子! 田七的出现,引得下了早朝的官员们都停滞了脚步。脸上露出痴迷之态。 于是,皇上一声沉沉的咳声,才将这些朝臣驱散。 大伙赶忙钻进各自的轿子,离开这是非之地。 忍的人是我 腊月的清晨,正是寒意最利害的时候。 田七被冻的微微发红的脸,两只手一边互搓一边用嘴哈着热气。 鼻尖也透着淡淡的红晕,下巴还一直往毛绒绒的披风领口里缩。 两只脚也不停地蹦哒着,活脱脱的一只小兔子。 而现在这只小兔子正在等着自己,就好像在等它的主人。 楚怀玉一阵惊喜,心里也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快步走到田七跟前,拉起她的手道: “今日出来这么早出来,所为何事?这腊月的天,早晚最冷了。走,陪朕用些早膳暖暖身子吧。” 手被皇上拉着,田七试着拽了一下,没拽出手来。 后面跟着的叶恒看着这两个人牵着的手,脚步退后了一些,远远地跟着他们进了文华殿。 等他们进一门。桌上的早膳很快就步好了。 两人坐定,田七盛了一碗热汤羹递到楚怀玉跟前。又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侍候的太监早在叶恒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两个人默默地用餐,此刻,文华殿的早晨格外的温馨祥和…… 等用完餐,田七才道: “这些天在宫里挺闷的。看今日天气甚好,不如田七陪皇上到宫外走走,散散心。不知皇上准否?” 楚怀玉一抬头,看到田七亮晶晶的眼睛正期待地望着自己,那神情生怕自己不准了,还带着一点忐忑不安。 美丽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还真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让人不忍伤害不忍拒绝。 于是,田七的提议马上被批准了。再田七又一次的要求下,楚怀玉退了侍候的下人。 两个人都换了便服。并偷偷地从后门“逃”出了文华殿。 接着,两个同样轻功高超的人抄小道离开了皇宫。 这种偷偷摸摸的逃跑行为,对于自小在宫中礼教束缚的楚怀玉来说,还是头一次。 不得不说,跟在不走寻常路的田七身边,除了新奇有趣,随时还会有惊喜和刺激! 憋了好久这会出了宫,田七很是激动,一边走一边用竹笛吹着小曲儿。 后来手有些凉,才停下来。 停下来后,田七随意转着手中的竹笛,那动作潇洒自如却又帅气十足。 你还别说,古灵精怪的田七总能在无意间制造一些意想不到的笑料。随便做点啥动作,就可能惹得人笑上半天。 出来这一会功夫,楚怀玉就笑到不行,内心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看来,这有趣的灵魂与好看的皮囊搭配起来,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们先是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转悠了半天。 田七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提着桃花酥。腮帮子鼓鼓的动着,舌尖不经意地舔着唇边的残香,沾满糖胶的嘴唇越发红润诱人。 楚怀玉觉得,盯着田七看,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折磨,还是考验人定力的一杆标尺! 于是,在一片祥和毫无危险的京城街道上,当今天子却用了上乘的武功内力,凝神静气,并强行远离了一点田七的魅惑之气。 因为,杀伤力太大! 等确定自己可以自控了,才又面向田七,略带责怪地道: “别吃了,天冷,风大。等带回去慢慢再吃!” 田七抬头看了看日头,这腊月的天,日头高照,算是好天气了,也没风呀? 不过,人家是皇上,说啥都对。嘴上赶紧应着: “嗯嗯。我就刚刚看着好吃,没忍住。嘿嘿!要不,您也偿偿?” 看着田七的笑脸,再看田七喋喋不休的红唇,楚怀玉将头转向另一边。 心里却在不停地痛斥着田七: 你是没忍住,就随心所欲了,忍的人是我!我却得强行忍住不是?! 带着些小情绪,楚怀玉破例没搭理田七。粗枝大叶的田七却没注意到。 好在过了一会,皇上似乎又忘记了生气。他们又开心地骑马一起出了京城。 在田七的带领下,他们策马转过了郊外好几个镇子。 这时,楚怀玉也发现了问题。 老百姓的生活并不像他想的那样,领到了救济银子,基本能解决温饱。 他们走过的地方,大多数百姓颠沛流离,食不裹腹。 而乐善好施,本性难改的田七还是忍不住又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换成银子,分发了下去。 等晚上他们回到宫中,楚怀玉身上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田七死磨硬泡地“借”走了。 田七借的时候,皇上嘴上说着不愿意的话,那是等着看田七这巴结讨好的小样儿。 而内心,更是对田七这少年增添了赞赏与敬意。同时觉得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对民情却如此失察,深感惭愧。 楚怀玉自认自己不是昏庸无道的皇帝。对自己的错他会勇于承担,并马上改正。 这也是身为明君的立命之本。 而在这件事上,都是左丞相全全处理的,背后的真相,是该查查了。 而田七这个鬼机灵的小兔子,今天的事,是有意还是无意带着自己微服私访的呢? 第二日早朝。 圣上忽然提起赈灾银两的事,与此事有牵连的官员马上诚惶诚恐,形态显露无疑。 坐在高高龙椅上的楚怀玉很快就看出一了端倪。 经过一番敲打,一些官员开始前言不搭后语,相互推诿扯皮! 于是,圣上大怒! 一声令下,但凡牵扯到赈灾之事的所有人员,一律彻查! 而左丞相叶玉书做为主管,更是难辞其纠! 但叶玉书也不是一般的人!凭借着这几年的人脉,在廷尉府里里外外的一番打点。 又精心设计,布局。暗地里挖坑,刨土,一顿操作! 很快找了几个没有根基的替罪羊,将自己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 这么大一桩事,他仅仅落了个失察的小罪。被圣上罚俸一年,并命其戴罪立功,追回赃款。 而那些替人顶罪的无后台之人,也不是真正无辜。他们早该知道,与虎谋皮,一但出事,就是别人的垫脚石! 于是,在以叶丞相为首的官员们的带领下。被挪用的赈灾银子很快就都“追”了回来。 不得不佩服叶丞相的办事能力。三百万两!短短几日就“追”了回来!这让皇上都大开眼界了! 发放救灾银两 这一次,由雷风主管,田七协助,叶谦也主动请命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先将银子分开到每一个受灾区,再发放到每一个镇。 他们下设了好几个小组,全是雷风的手下带队亲自监督。 终于,在半个月时间内,银子全部发放到灾民的手中。这样,百姓也可过一个安生年了。 而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 在田七的一再要求下,皇上破例让她白日里出宫与雷风他们一起做事。 好多天没见田七了,雷风很想靠近田七。但碍于叶谦也在,只能言行举止都不得失了分寸。忍耐的很是痛苦。 无奈,叶谦这个跟屁虫,就是不给他们两单独相处的机会。 每次看到雷风刀子一样的眼神,叶谦心里就特解恨地开心起来。 因为牵扯到银子,三个主事人都必须常在一起,互相监督,也是为了避嫌。毕竟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 这次赈灾银子还是尽快发放到灾民手中才是根本。所以雷风也不好提出单独与田七一起,这让叶谦很是高兴。 皇差算是办完了,最重要的是百姓们的生活有了保障,回了宫的田七心里也舒畅了很多。 这几天在宫外又能天天见到了雷风,知道他一切都好,自己也放下心来。 转眼又过了两天,明日就是除夕之夜。 不知道阿冲他们办好年货了没?南镇的百姓想我了没?今年过年时,南镇是不是还与往年一样热闹呢? 孩子们又长了一岁,自己也快十七岁了! 多愁善感的田七正在那里悠思着。文华殿的门开了,楚怀玉走了进来: “怎么了,看着不开心的样子?想家了?” 听到声音,田七赶紧收起思绪,低头行礼。而没等田七弯下身子,就被皇上给扶起来了。 最近也许是太熟了的缘故,皇上免了田七的跪拜之礼。私下里又允许她在自己面前不必讲究那些繁文缛节。 他喜欢看田七无拘无束的活泼俏皮样。唯唯诺诺的,看着反倒别扭。 他更喜欢田七将自己当做朋友知己,不用见外的那种。 两个人可以毫无顾虑地闲聊一些有的没的,开心的事。还可以听田七胡说八道,絮絮叨叨地给自己讲一些宫外的趣闻。然后两个人一起开怀大笑。 事实上他与田七最近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还不得不说,自从田七又住在宫里,楚怀玉每天都得笑个好几回。 而从前他不记得自己何时笑过,也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笑。就算当年夺得了皇位以后,他也没觉得应该开怀一笑。 论心机,他自认自己运筹帷幄,步步为营。论个性,又是清冷高傲,不苟言笑之人。 但自从认识田七,到越来越熟悉以后,自己被田七给带偏了很多。 比如不拘小节这一点。 田七可以一边写字一边往嘴里送东西吃,还趴在软榻上吃葡萄,那姿态,那吃相,别提有多怪异。 如若换了旁人,定是难看至极! 不过田七这样还挺好看的,不仅好看,还养眼的很! 有好几次,他都想着将这情景描绘下来,不过,就京城的那些画师,估计都画不出田七的五分神韵,白白浪费掉这美好的画面。 此刻,等皇上坐下,田七宫中的太监马上将热茶奉上。 田七也坐在边上等候皇上吩咐。 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 楚怀玉喝了一口茶。随手拿起田七桌子上的书籍,翻了翻,道:“小小年纪,都看些什么书?你看得懂?” 田七一看,皇上拿起的是那本《易经》。 这是义父留下的,上次回南镇,自己带了来。搁在那里不过是一份念想罢了。 自己这性子,这样的书籍也不是很喜欢看。她喜欢读一些古诗词之类,或武学之类的书。有时候还会看一些民间流传的话本儿。 看皇上正问话呢,田七忙答道: “也不是全看的懂。这都是义父的书,上次回南镇带了几本,闲暇时间看一下,可打发无聊的时光。” “朕也觉得宫中的日子是很无聊的。等下用了晚膳,朕带你出去走走。听闻墨香阁今晚举行年度诗友大会。你这性子还真是闲不住。朕也好久没出去转转了。正好今晚不用批折子。” 而楚怀玉在说这话时口气带着宠溺,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知不觉,自己性子变得这么温和了? 而田七一听可以出去,马上欢喜雀跃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感染了楚怀玉。他也莫名觉得开心。 还真是个贪玩的孩子,挺好哄的,以后常哄哄就是了。 等晚膳后,两个人在宫人们的服侍下收拾妥当,因陪着皇上的缘故,田七又一次坐上了龙辇。 出了宫门后,离诗馆也不远了。田七建议步行,可以欣赏京城的夜景。 于是,只留了几个贴身护卫跟着,两人一起向诗馆走去。 此时的京城,街道上张灯结彩,临年的气氛让这里显得更加繁华。 等他们快要走到诗馆门口时,意外遇见了叶谦与堂妹叶晴。 叶谦本想上前拉住田七的手,但看到了田七身旁的这位大贵人。马上变得规矩起来。 于是只好拉着堂妹恭敬地先向这位贵人行了礼。然后才同田七打招呼。 而叶晴一看到田七,那欢喜的神态藏都藏不住。眼神更是长在了田七的身上。 楚怀玉这个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人,马上就看出了叶晴这小女孩的心思。 很不想让田七与他兄妹俩多聊,看了田七一眼道:“进去吧。” “哦”田七赶紧应了一声。没敢再与叶谦多交谈,随楚怀玉进了诗馆。 叶晴还想再与田七说几句话,却被叶谦拉住了。 等田七他们进去了一会,叶谦才在叶晴耳边嘀咕了几句。 叶晴才知道原来刚才那个男人是当今圣上。怪不得一身的威严之气。还好,自己也没做什么失礼之事。 这时叶谦也赶紧嘱咐堂妹,等会进去后千万不要乱走,更别再去打扰田七。以后有的是机会,惹恼了圣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晴乖乖的答应下来,他们这才随着人流进了诗馆。 挑鸟蛋 今日的诗馆比田七上次来的时候热闹了很多。临年的日子,又是一年一度的大诗会。京城的文人雅士们大都来了。 田七他们一进门来,没等侍者安排座位,正在大厅的老板一看到楚怀玉,赶紧满脸笑容地将他扶着坐在了首席的位置。 嘴上也奉承地说道: “黄公子,您怎么来了?往年都不见您来的,今日就没准备什么,您看,这哪里不妥当的,奴才马上去办。” 说完深深地低头弯腰行了一礼。田七一看这情况,马上明白这老板是知道皇上身份的,只是在宫外不便行跪拜之礼。 这时老板目光打在田七身上,对田七也做了请的姿势:“陆公子,请上坐。” 侍者马上搬来一把华丽的椅子,放在皇上这把高大宽敞的椅子边上。 田七心想这老板认识自己吗?怎么会这么称呼自己呢? 看出了田七的疑惑不解,在这些人面前一向威严话少的皇上主动对田七讲了一句: “他是自己人。” “哦”。田七又应了一句,心里更是不解了,自己人就知道我是谁了吗?他又没见过我。 看着田七这呆萌的样子,楚怀玉只好又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就算没见过你的面,只要你往那一站,但凡有点脑子的,就知道是你。明白了没?” 说这话时,楚怀玉一边盯着田七看。 是啊,气质,长相都这么惊艳的人,不是传言中的陆无邪,还会有谁?就算用脚后跟都能猜得到是谁了。 田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边诗会马上就开始了,今年的诗会项目也格外多。 以诗猜物的,以物题诗的,对对联的,绘画的,各自发挥,最后由众诗友评论投选得奖作品。 一会功夫,诗馆的人就挤满了大厅。诗会正式开始。 老板过来请示楚怀玉,要不要找个清静的单独雅间,另外通知客人们少些喧哗吵闹等等。 楚怀玉摆了摆手,吩咐老板一切按正常程序进行。他也正想看看这热闹场面,感受一下这样的气氛。 老板接到指示很是开心。本以为这位爷来了,今日的诗会不能尽兴地操办了,怕这喧闹惊扰了贵人的清静。这样就会少很多收入。 这会接到这指示能不开心? 安顿好这边,老板踮着脚步张罗去了。 这时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公子走到长案前,提笔写下第一个上联: 花开满园园园香 看有人出了上联,众人纷纷偿试着应对下联。一个清瘦的少年站出来,略一思索,开口对到: “十五赏月月月圆”。 这时,随这位公子一同的另一个少年也走上来,写了一幅上联: 山山水水 处处明明秀秀 等这少年写完,一个二十五六的男子走出人群,看了看上联,对道: “晴晴雨雨 时时好好奇奇”。 此时,又一人走出来接了话, “就今日这迎新年的喜庆气氛,在下刚好也有这样一个上联: 东东西西 家家热热闹闹” “南南北北 处处红红火火”。 他刚一吟完上联,马上就有人接上了下联。 田七看了看今日这些参赛的,明显比上次她来这里时的那些人,文采水平高了很多。 要是上次这些人都在的话,自己想要夺得头筹就得费点心思,最起码得多切磋几个回合,绝不会一举拿下千金。 于是,田七带着好奇问朱怀玉:“皇……那个,黄公子,今日参加诗会的人是不是文采都很高呀?” 楚怀玉刚刚就看出田七对这些人的欣赏,现在听他又在询问,便答道: “今日来参赛的人,都是各个地方经过一轮又一轮比赛的胜出者,才有资格来京城参加年度比赛的。怎么,挺欣赏他们的?” 田七怎么听着这话有点酸味呢?难道皇上是怕被别人的文采给比下去? 正聊着,桌案上又有人出了新上联。两个侍者一人一边撑展开来给众人看,上面写着: 水上结冰冰上雪 雪上加霜 这个上联比前几个多了些难度,众人正思索之时,叶谦从人群中站出来,不紧不慢地接了下联: “空中起雾雾中云 云中见日”。 “对的好!” 不知是谁开口叫了一声好,然后,又有人称赞: “这位公子对的太妙了,真是少年才俊呀!” “就是!文体字意,格式都对的恰到好处!” 在众文人雅士的夸赞中叶谦目光投向了田七。 田七马上伸出大拇指给他比了个赞美的手势。 看到田七的动作,叶谦笑了。 这是他与田七分开后的几天里,第一次笑。 没有田七的日子,叶谦觉得没有啥事是值得自己开怀一笑的。此时,心里也莫名地舒畅起来。 田七在看到叶谦的笑脸时,也回敬地对他笑了笑。 从发放完赈灾银两大家分开后,有三天没见到叶谦了。刚刚碰见正准备同他聊会儿,却被皇上催着走开了。都没问问他这几天在干嘛呢。 叶谦与田七一样,都特爱玩。且很会玩,甚至敢玩的很刺激很疯! 他们可以策马奔腾,在京城外狂转一圈。也可上树捉蛇掏鸟蛋,下河摸鱼抓螃蟹。 记得在江南时,田七对叶谦说起想吃新鲜的鱼,等明日买几尾活的,让店家做了吃。 当天夜里,叶谦就带着田七去附近的鱼塘偷着摸了两条,最后又给主人留了银子。不过,这过程很是刺激! 还有一次,他们游玩到野外,田七看到杜鹃鸟正在别的小鸟窝里偷偷下蛋。 杜鹃鸟的这些臭历史,田七早就听茶馆的说书先生讲过。自然界的生存方式,正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趣闻笑谈。 今日也该这杜鹃鸟倒霉,被田七逮了个正着! 于是爱管闲事儿的田七喊来了叶谦。 然后,会看眼色的叶谦立马一跃而上,从鸟窝里将杜鹃鸟刚刚辛苦产下的那枚稍大一点的蛋给捡了出来。 随后,田七乐此不疲,如发炮制,将附近所有的鸟窝都检查了一遍。挑出了一兜子杜鹃鸟蛋。 罪魁祸首就是田七 晚上,叶谦与田七吃了一顿纯天然的夜味。 等两个人吃的有点腻味吃不下去了,将剩余的给了客栈的老板。 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太幼稚,不过当时他们都很开心…… 而雷风就不会由田七这么任性的玩。还天天说教着不能去这里,不能与谁接触等等。行事风格比义父还古板守旧! 而叶谦都是顺着她。田七每次同叶谦一起出去玩,都能无拘无束,玩得尽兴,玩得酣畅淋漓,不亦乐乎! 叶谦性子又好,就没见他对田七发过火。 做为朋友,田七觉得跟叶谦在一起很轻松。 等过了年,得约他一起出宫外玩玩。不得不说,叶谦这个朋友还真是好的很。 再过半个月,马上就到元宵节了。 京城的灯会一定很过瘾吧!自己还没见过京城元宵节的灯火呢!到时候约上叶谦一起玩,肯定能玩得尽兴! 此刻,贪玩的田七思绪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直到皇上冷意的眼神盯着她,田七才意思到自己刚才的走神和失态。耳边正响起皇上略带清冷的声音: “遇到熟人了?是想他带你出去玩?不过今日不行!马上过年了,你若再惹出什么乱子,朕没功夫为你收拾,消停点吧!” 田七一看这架势,谁又惹这位爷生气了? 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这一会功夫自己可是啥错误都没犯的。 难道皇上连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能看透?不让出去就算了,连想都不上想了吗? 心里这些埋怨,嘴上还得将马屁拍在点子上。 田七笑了笑,露出了两个淡淡的小酒窝,甚是勾人。嘴上也甜甜地道: “嘿嘿,这次您可猜错了,我没想出去,就随便打个招呼而已。” “哦?刚才看你笑得那样子,不是想出去,那就是觉得你这个朋友才华洋溢,你很敬佩他?对了,看你比划的手势,定是赞美之意了?” “是啊,我都不知道叶谦原来文采这么好呢。” 听到皇上的问话,田七觉得皇上这是在与自己探讨文墨呢,田七就将心里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 谁知田七刚一说完,皇上的脸色比刚才更黑了一度。 田七觉得今日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说啥啥不对。今日就不该出门! 恼就恼吧,反正这马屁我是拍不下去了,因为老是拍不到点子上! 宫里的日子真的太难了,好怀念南镇那个小窝,那才是自己的地盘…… 田七在心里百转千回,而诗会还在进行中。 而此刻桌案上早就有了新的题联,两个侍者正展示着给众人看呢,只见上面写着: 空目皆尽物 物尽皆目空 这是一个首尾呼应,倒顺都能成句的上联。看来越到后面,这下联也越难接了。 众人正思索着,这时上座的这位大爷楚怀玉起身走向桌案。拿起笔。 老板一看,赶忙过来磨墨侍候着。 就见不到片刻,老板就举着楚怀玉刚刚的大作给众人展示。 田七也随着众人一同观望,这是一幅山水画: 在一片丛林茂密,青山环绕中,隐约有一座寺庙。 仔细察看,寺庙里似乎还有僧人的身影,周围淡淡的云雾弥漫,状如仙境一般。 在众位文人骚客都不解的眼神中,楚怀玉才又题笔写了一行字。 写完后,老板再次展示给大家,上面写着: 僧游云隐寺 寺隐云游僧 看完后,众人才又反应过来,。 “好,好,” “画好,联对得更好!” 叫好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看到这场面,楚怀玉眼神却淡淡的,彷佛这情景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他的眼神盯着田七,好像田七才是决定胜负结果的评判之人。 田七此刻也正为皇上高兴呢,见他正看向自己。伸出大拇指,也对他做赞美的动作。 你可别小看田七这赞美的小动作,楚怀玉的脸色在看到这动作以后,慢慢变得和善起来。连带着诗馆的老板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 因为黄公子今晚高兴,特别赏赐了他这幅山水画。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圣上真迹! 要不是田七今日一再夸别人,还用敬慕的眼神看别人,挑战了他的底线!楚怀玉很少在外面题字,更别说画画了。 今日之举,剑在弦上,不得不发。士可忍,孰不可忍! 回宫的路上,楚怀玉内心也有点郁闷,觉得现在的自己,情绪控制得一点都不好。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幼稚。这是他懂事以来很少有的失态之举。 仔细想来,罪魁祸首就是田七! 自从认识了此人,自己这样幼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就刚刚自己的所做所为,完全是争风吃醋的少年与情敌之间的较量! 而自己年过三十,早过了这懵懂而冲动的年纪。又是九五之尊的身份,以后一定不要再被田七给影响地失了分寸…… 回去后,皇上没像往常那样先去田七的文华殿,而是直接回了龙吟殿。并在今晚,宣了如妃去龙吟殿侍寝。 得到传令时,叶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了不出差子,于是,壮着胆子又请示了一下: “皇上,是要如妃娘娘来龙吟宫吗?” “怎么?这年纪轻轻就耳背?不是如妃,难道是你?” 这回可是真的听清楚了,叶恒赶紧答应着: “是!奴才马上就将如妃请过来!” 也不怪叶恒会以为听错了,因为这半年多时间,皇上很少宣妃子们侍寝。 按理说,皇上正值壮年,身体也调理得越来越好了。以前还有些体亏,不让后宫的主子们过来也算正常。 现在,皇上在田七的用药下脸色红润光泽,一看就是很健康的样子。怎么会少得了女人? 如果说是因为田七的过份美丽而让皇上有了龙阳之好,但也没见皇上在文华殿留宿过。 而这陆田七与皇上相处大多数时间自己也都在场,两个人看着也不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再说了,田七的人品,自己敢打保证,即便皇上有这样的心思,田七也不会从他。 如妃侍寝 以前叶恒不敢肯定,是因为还不够了解陆田七。 越了解越觉得这少年是真的纯洁,正义,善良。这样的人绝做不出违背原则的事。 就上次,香才人因为叶恒没给她接近陆田七提供方便。她便怀恨在心。 事先准备了一些珠宝首饰,栽赃嫁祸叶恒。说叶恒偷了她的首饰。 那一次叶恒差点就栽在这个恶毒女人手里!最后这罪名被陆田七给顶了下来。 田七说叶恒昨天一直同她在一起下棋。若是有人说叶恒偷了珠宝,叶恒没有时间作案。更没有这样的身手。 而田七自称武功高强,那便是她想看看香才人的首饰,便顺手牵羊取来了。 这么牵强的逻辑,皇上不傻,马上听出其中的意思。 就香才人那些首饰,陆公子会费力去偷?脸眼皮都懒得眨一下吧?! 可是,按理说,叶恒自己都觉得,他和陆公子没有多少交情。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熟人而已。 可是,危机关头,这少年却出手救了叶恒。 其实,香才人会一再骚扰陆公子,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 宫中寂寞,这谁都知道,而皇上只有一个!漫漫长夜,年轻貌美的妃子们难免空虚无聊。 自从传言中长相妖孽的少年陆无邪住进了文华殿,总有一些不怕死的女人铤而走险,只为一睹陆公子的真容。 因为后宫之中乃是禁地,所以陆公子虽然住在这里,却也遵规守矩,很少出这院子。 这就意味着要想见这传说之中的人,除非来这文华殿。 陆公子本人是不会专门出来,主动牺牲自己的美色,给寂寥无奈的众妃们过一把眼福。让她们享受一把男色惑人的视觉盛宴! 人就是这样,越看不到的东西,越有传奇色彩,越神秘,让人越抵不住诱惑。 陆公子住进后宫,就等于将一只小白兔放进狼群出没的荒野。除非你这小兔子别出窝。不然就不得善终。 叶恒当时还在思付,也不知道皇上这么聪明的人是咋想的。让陆田七住进后宫,真不是明智之举!唉,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吧? 叶恒一边走着,脑子开了一会小差。忽然想起皇上刚刚的口谕,思绪才拉回到现实。 不过,这会得赶紧宣如妃过来才是。看来这次,皇上的心思是回到正道上了。 这就好,男人就该找女人,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还是长久不了。 这样,陆公子也该可以离开皇宫了吧?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少年离开…… 这个时间马上就到亥时了。叶恒带了四个小太监抬着顶轿子小跑着去了如意殿。 如妃娘娘正守着空房暗自愁思呢。宫中的日子,长夜漫漫,她们大多过了亥时也难以入眠。 这会听到皇上召自己侍寝,赶忙梳洗打扮了一番,坐进早就准备好的轿子,而这轿子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向龙吟殿方向而去。 再说这如妃,正是叶晴的表姐宋如意。 别看进宫的时间短,年纪又小。但心机城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此刻,坐在轿子里的她,正在琢磨今日这侍寝的宣召,实在不寻常! 以前,皇上要召哪个妃子侍寝,都会先让叶恒提前传话,然后侍寝之人早早的沐浴,熏香,梳洗打扮。 皇上这人很讲究,因此每一位侍寝的人来之前都是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半点都不能马虎。 就算这样,也很难得到皇上连续两日的宠爱。侍寝后片刻就会被无情地送出龙吟殿,更不能留宿龙吟殿歇息。 第二天又回归到原来寂寞而平淡的日子。也没有哪个女人会被连续召见。 皇上今日召自己侍寝,还是这么晚了才忽然宣召,估计定有蹊跷。 这么想着,轿子马上到了龙吟殿。 进了殿,宋如意脱掉了保暖的鲜红色狐皮披风。 露出一身淡粉色衣裙,外套是绣着精致花纹的浅紫色薄纱长袍,苗条的身姿,迈着莲步走了进来。 等走到她觉得刚好的距离才停下来。 然后,正值青春年华的如妃,羞涩地跪在地上,娇滴滴地道了一声: “皇上万福!” 随后,摆弄着最好看的姿势,乖巧地跪在那里。只等皇上怜香惜玉地将她扶起来,然后共度良宵。 这边,叶恒识趣地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又将门轻轻关上。 此时,龙吟殿静静的,这美人娇媚的声音楚怀玉不是没听到。 只是他正斜靠在龙榻上闭目养神,此刻不想说话。 刚刚他虽然没睁眼,但也能感觉到如妃到了。 记忆中这如妃长得还不错。进宫两年了,自己却是第二次召她侍寝。 据了解如妃很识大体,懂得进退。所以今日召了她来。 最近这半年来,楚怀玉身体已完全恢复,又正值壮年。按说,对宫中妃子们该常常宠幸才是。 可不知怎么,对她们自己觉得越来越淡然。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已经五个月没宠幸过任何妃子了? 自己这五个月是怎么过的?嗯,好像还过得挺丰富多彩的。 不过,为了巩固自己与后宫的关系,也为了试试看能否从后宫挑出一个看着有眼缘的人,也好重温一下男欢女爱的旧梦! 于是,前几天他特意去后宫转了转。 众妃们看到皇上今日竟然屈尊来寝殿看自己,都感恩戴德地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能留皇上在自己寝殿歇息,也可在当朝后宫创下先例,成为第一个让皇上留宿自己寝殿的妃子。 只可惜,转了一圈的皇上,竟没一个人能让他有留宿的欲望。 因此,这次后宫之行,他也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今日,宣召宋如意前来,也是临时决定的,也不是真的要她来侍什么寝。 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忽然想起得召个妃子来寝殿。 这么一想,猛然明白,自己这内心是要做给陆田七看的,更是想试试,离了这陆田七,自己可能会过得更好! 此时,皇上心思已经飞得很远,不知怎么就回忆起他和田七的一些往事来。 田七这会在干嘛呢?肯定在睡觉。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撩人心弦而不自知的坏东西! 戒毒 已经跪了快一柱香时间的宋如意。看皇上并没有过来扶她,甚至没想过让她起来。 只好默默地跪在那里,心里思付着自己最近一直恪守宫规,也没犯什么事呀? 正想着,龙榻上的皇上回过神来,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句:“平身吧。” 宋如意这才按着膝盖慢慢爬起来,退到一边,等待皇上的吩咐。 本来,如妃是打算靠近皇上。做些娇媚引诱的动作,甚至主动上手抚摸一番龙体,激起男人本性的欲望。然后水到渠成地完成今晚的侍寝。 可是,她刚才偷偷看了皇上一眼。 这男人今晚神色有些凝重,周身竟然还有一种莫名的冷意,让人不敢靠近。 所以,她便没敢擅自行动。惹恼了这个男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楚怀玉看了一眼如妃,这眉眼挺好的,再看这身打扮,也挺得体。 但她给自己的整体感觉,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下巴是不是太尖了?嘴唇太干燥,虽然抹了唇釉,但不是天生的水润,没有内在诱人的色彩。 脸搽得很白,画得又太精致,像戏台上的花旦。连脂粉下真实的皮肤都看不到了。 以前看她们这么打扮,自己也没觉得没什么不好。不过现在怎么越看越不适应呢? 难道是因为最近看惯了简单的素妆,对涂脂抹粉接受不了了? 说起这个,楚怀玉眼前马上涌现出一张面孔: 脸蛋上白净无暇,浓密的睫毛长长的,还微微上翘。最动人的是那一双丹凤眼,一笑起来,弯弯的,像月亮,能勾进人的心里,让人沦陷! 对呀,有的人啥也不用抹,阳光下还能看到脸上细细的奶毛,白里透红,看着让人手痒。 而这人,偏偏是个男的,陆田七! 怎么又绕到陆田七身上了呢?这人还真是有毒,而自己中毒非浅! 今日宣如妃的目的就是戒毒! 想着心事的楚怀玉,这才睁开眼。 吩咐如妃打开桌子上的书籍,给他念一段,安抚内心的浮躁。 而他本人仍旧懒洋洋地侧躺在龙榻上,等着如妃替他诵读那本易经。 再说如妃,拿起桌子上的书一看,是本易经。 这么拗口的书籍,自己看都没看过。女孩子家家的,读些女戒,礼仪之类的书籍也就可以了。 不知道皇上怎么忽然对这书感兴趣了,还让自己读。没办法,只好鸭子上架,读呗! 于是如妃读的结结巴巴的声音在龙吟殿响了半宿。 等楚怀玉实在听不下去了,才发了善心,抬手向外摆了摆,示意让如妃跪安吧! 这一顿折腾,天已经快亮了。早朝时间马上就到了。 等如妃满腹委屈地出了龙吟殿,而皇上也一脸疲惫地被宫人侍候着去了早朝。 而如妃这次千载难逢的侍寝机会就在诵读诗书中圆满落幕。 徒留敬事房的一段光辉记录,为如妃娘娘昨晚的辛苦付出做了见证。 宫册上记载:某年腊月二十八,如妃娘娘侍寝,被皇上特赐留宿龙吟殿,凌晨时分离开。 宋如意荣幸的成为第一个留宿龙吟殿的娘娘! 今日是除夕。 宫中早就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皇上楚怀玉这一整天天也忙于后宫嫔妃们的温柔乡里,不亦乐乎。 从昨晚诗馆回来,楚怀玉就没再去过田七的文华殿。 毕竟这大日子,皇上作为一家之主。带领着自己的众多女人,与皇子,公主们,全家一起守岁熬年,共同欢度,这年过得才够圆满。 皇上虽三十而立,子嗣却不多。 皇后生了大皇子与二公主。德妃娘娘只生了一个三公主,就再无其他子嗣。 为此,太后每次都提点着皇上多去后宫留宿,雨露均沾。也好让众妃们多多开枝散叶,延绵子嗣,以壮大皇家血脉! 而皇上这人生性薄凉,没哪个妃子能真正让他入了心,动了情。让他愿意陪这个女人从日出到日落,哪怕一天也算皇恩浩荡了。 文华殿。 今日皇上没来,田七也正乐得清闲。 她早就盼着这一天,在皇上全家共享天伦之乐的日子,自己这个外人也可得个空。 此刻,她正想着今晚上得偷偷溜出宫去,找雷风或者叶谦去玩。 雷风性子冷,在玩上,还是找叶谦才能玩得尽兴! 还不得不说,论玩上,雷风真比不上叶谦会讨人欢心。 就在除夕之夜,宫中皇上也正与太后,众妃们一起“团圆快乐”时。 叶谦在宫墙外,放了一盏造型独特的孔明灯。 而这样的造型正是田七自己曾经设计的。 宫中,无聊至极的田七独自一人在御花园里转悠着。 她正在想着去哪里能联系到叶谦的时候。就见一个很大的兔子灯在宫墙外飘动着。 为什么是飘动着呢?因为这灯停在那里不上不下,好似被人用线扯着。就在刚刚高过宫墙的距离,一直停在原地转圈圈。 这种兔子灯还是田七教叶谦做的。 在纸糊的灯笼上,两面都画上兔子,在尾巴处沾上毛绒绒的一坨兔皮,圆嘟嘟的,就像真的兔尾巴。 而此刻,叶谦在宫墙外将这孔明灯一放起来,聪明绝顶的田七马上就被勾了出来。 田七轻功一跃,就上了宫墙。此时,叶谦手里正拽着孔明灯的拉线,眼神盯着宫墙。 当看到田七的身影,叶谦心里的欢喜难以形容。 自己这么做,田七真的就来了,看来自己与田七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等看到田七从宫墙上一跃而下。叶谦慢慢松开了手上的线。 那脱离了束缚的兔子灯马上直速上升。在两个人的观望中越升越高,渐渐化做一个亮点,像一颗星星,最后消失在浩瀚的夜空…… 田七似乎也被这美丽的景象深深吸引,久久地抬头仰望着。 而此时的叶谦也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 只是他的视线与田七所望的方向不同,他在望着宫墙外灯火阑珊处的田七! 那亭亭玉立的身影,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着遥远的星空。 白色的披风斗篷微微飘起,仿若天人一般,不带一丝凡尘的渲染。 叶谦的回忆 叶谦痴痴地看着,脚步不由向前了两步,与田七并肩站在一起。 然后,就见叶谦双手合十,抬头望向天空,正对着远去的孔明灯在心里默默地许了一个愿望。 愿此刻此人,能成为此生的永恒…… 等夜空中再也不见那盏孔明灯的光点,叶谦这才回过神来。 带着久违的笑意,招呼田七: “一开始,我还真怕你会发现不了我的信号呢。所以纠结了半天,想不到你这么聪明! 田七,有时候,真想好好研究一下,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做的,好看的皮囊之下,居然还有一颗七巧玲珑心!” 田七正抬头专注地目送着孔明灯的消失。忽然听见叶谦莫名其妙地评论自己,好像在夸她。 于是回过神来看了看叶谦,打趣地对叶谦道: “叶谦,你啥时候变的这么会说话了?还真是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从来还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好呢?” “是吗?那你觉得我是会讨你欢心的人吗?” 叶谦在问这话时,眼神带着期待,盯着田七,等她回答。 田七一抬头,看到叶谦这表情,觉得叶谦还真是个孩子。不过是一句话,用得着那么郑重其事? 为了让这个大孩子开心,田上马上回道: “当然是了,你那么聪明,讨人欢心的事还不是随手拈来?估计以后会有很多女孩子对你芳心暗许的!到时候别忘了请我给你参谋参谋! 不过请放心,我这人可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绝对不会与你抢的。” 田七一边笑着说,一边往前走。 而叶谦在听着田七说完这话,马上拉住田七的手道: “我,我,我不喜欢她们,你别乱点鸳鸯谱,我,我,我喜欢……” 田七这次真的被叶谦的样子给逗笑了。 这个叶谦,平日里看着挺油嘴滑舌的,一说到女孩子居然这么腼腆。 从这一点可见,叶谦还个很守规矩的好孩子,一逗就害羞。这样的人本质都不坏。 听着田七咯咯的笑声,叶谦也被带动的开心起来。随手拉起田七,一路小跑,很快离开了皇宫外。 此刻,京城的夜景真的很美很美。灯火辉煌的街道上,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年轻人三三两两,手里拿着各种形状的鞭炮。 偶尔也有大人带着孩子一起出来,时不时会有炮竹响起的声音,更为年的气氛添了几分热闹之感。 田七站在原地,看着这里的奢华,忽然很想念在南镇的每一个除夕之夜。 而今日这个除夕夜,却寄居京城,心里不免生出一份愁思。随口低吟了一句: “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唉!” 一生轻叹,暗自神伤的田七一转身,发现叶谦不知何时挨到了自己身边。 刚刚自己胡乱吟了一句,也不知道叶谦听到没有? 其实,叶谦是听到的。 只要与田七在一起,田七哪怕一个小动作,他也从未忽略过,因为,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田七身上。 此刻,他也看出了田七的落寞孤寂。 是啊,除夕之夜,家家团圆,田七却一个人在这京城里,独在异乡为异客,看着让人心疼。 不过,别怕,我会陪你,一辈子都行,只要你愿意…… 就在叶谦想心事时,田七脑子里忽然想到了雷风,他在干嘛呢?他会想自己吗?可能会吧? 这个讨厌的人,居然喜欢男风,一想起来就不爽! 此时雷风正带领着巡捕营的人在京城巡逻,为全城除夕之夜的万家团圆做保障。 每年都是如此。越是逢年过节,越是容易出事,因此,做捕快这一行,连一个安生的节日都没有。 直到过了子时,守岁的爆竹声渐渐消停下来,雷风才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田七今日过得是否开心?田七会想自己吗?想到田七,雷风忽然很想见“他”,他现在在干嘛呢? 而好玩的田七愁思了一会,马上又恢复了原本的天性。 这就是田七,乐观向上的田七。 今晚,叶谦带着田七去了他家的一处别院。 这别院是他父亲叶玉书刚来京城做官时,一家人的住所。 这几年父亲很少来这院子了。母亲偶尔过来看看。叶谦却常来。 这里有他童年最温暖的回忆。现在这里只留了几个下人,做些日常打扫房间的活。 自从父亲做了左丞相,全家就搬进了丞相府,这院子也就只是一个念想了。 母亲硬是舍不得让父亲卖掉,说这里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其实,叶谦也知道,母亲最美好的回忆就是父亲没做丞相之前的日子。 那时一家三口虽然不是特别富有,但日子特别温馨。 后来,随着父亲的官越做越大,家里的财富越来越多,做为丞相府唯一的世子,自己也跟着风光无限! 只是,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再也没有了。 父亲后来又娶了两个偏房,几年后家里陆续添了两个妹妹。 因为小孩子都喜欢与小孩子亲近,两个妹妹时常缠着叶谦陪她们一起玩。 而叶谦也觉得这两个比自己小了很多的女孩挺可爱,还特听自己的话。 叶谦每次从学堂回来,这两个妹妹都会在正院门口等着他。 她们的母亲都是侧室,分别住在东、西两个偏院。只有他与母亲才能在正中位置,且最大的正院里住着。 后来,有一次叶谦发现,母亲在偷偷的哭泣! 那时他还小,不懂得其中的原因。但他能大概猜到,与那两个女人,还有那两个孩子有关! 从此,他再也没理睬过那两个妹妹,包括她们的母亲。 好在,丞相府尊卑有序,那两个偏房姨娘对叶谦客气而尊重,也不敢对他母亲有半点不敬。 记得有一次发现母亲又在落泪。 当时才十二岁的叶谦,再也压不住心中积累的怨恨,先后闯进了东西两院! 盛怒之下的少年,将那两个女人屋里的摆设全部打得稀巴烂!吓得那两个小崽子瑟瑟发抖! 以至于好长时间之后,远远看见叶谦,就赶紧跑回各自娘亲的屋里不敢出来! 除夕之夜 后来,母亲对他讲,也不能全怪那些女人,没有她们,也会有别人。 叶家男丁不多,母亲自从生了叶谦就有了病,没能在为叶家添子嗣。 父亲纳妾母亲是同意了的,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 再后来,母亲很少管家中的琐事,一心理佛诵经。 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冷清起来。 此时看到身边的田七,叶谦才收起过往的那些心事,回过神来。 叶谦热情地招呼田七进来,领着她,走进了他原来的房间。 床边桌子上有很多玩具。床头上有一个丝绸面料缝成的老虎枕头。 黄色的底料,绣着黑色的虎皮纹,一看就是哄孩子睡觉用的,不过很好看,做的也很精致。田七还抱起来端详了一番。 叶谦解释说这是母亲给自己缝的。 后来,家里雇佣了绣娘,母亲就再也不用做针线活儿了。 叶谦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得很投入。也不管田七听没听,又像是在自诉一般,神色有些落寞孤寂。 这是田七从未见过的叶谦,看着让人心揪。 于是,机灵的田七赶忙问东问西,又缠着叶谦让他陪自己去别处看看。 活泼开朗的田七,很快将叶谦的思绪拉了回来。 叶谦痴痴地看着田七,笑了笑,拉起田七的手,两个人出了正庭的房间。 院子里,有一个用煤碳垒起塔形旺火,这是准备午夜守岁过后接新年时候点燃的。 寓意新年一开始就会红红火火。看这时辰,应该还不到点燃的时候。 可此刻叶谦却用木炭从旁边的灯笼里引了火,插进了旺火堆下面架空的底部。 片刻,由下而上,旺火燃烧起来。带着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光照亮了整个院子。 田七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蹲下身子,在旺火附近烤火取暖。叶谦也蹲下来,挨着她。 两人静静地烤了片刻。叶谦脑子里闪出一个词,岁月静好! 直到下人喊他们进饭厅吃年夜饭,叶谦才起身拉起田七的手,两个人一起走进饭厅。 今日少爷通知晚上要带人来这别院,下人们早早就将一切准备就绪了。 院里的旺火也比往年垒得高大,灯笼也挂得更多,满院子都是喜庆的节日气氛。 今晚的年夜饭更是丰富多了,满满的一桌子美味佳肴。 田七这吃货看得眼花缭乱。嘴巴不由得舔了一下。还做了个吧唧嘴的滑稽动作。 偏偏这红唇太迷人,主人又不懂得收敛,惹得叶谦盯着田七移不开眼。 也难怪别人看不出她是女孩子,就这举止,哪像一个温柔端庄的贵小姐? 分明就是一个随心随意,拈花惹草,放浪不羁的花花公子! 院子里的六个下人站在边上侍候着这两个人用餐。 田七有点不习惯,正准备动筷子,看了叶谦一下。 善解人意的叶谦马上会意,让下人退了下去。 此刻,表面上沉稳的叶谦,内心早就乱成一锅粥。 这良药真是太磨人,没有超强的自控力估计会难熬过这一刻! 叶谦并非好色之人! 只是,眼前的田七,是他梦寐以求的心动之人,而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让人心痒难耐。 如果,以后若是这良药真正属于他了,一时半会可能坚持得住吧? 毕竟用餐过后,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 而现在,光是看着,就是对叶谦自控能力的一种考验。枉他自幼习武,每次面对田七,却是毫无招架之力! 于是,叶谦很有礼貌地让田七先自己吃着,称他出去看看马拴好了没? 记忆力太好的田七立马告诉叶谦: “别去了,咱们今日没骑马!” “那我去看看轿子!”叶谦心不在焉,胡乱地答应着。 “咱也没坐轿子呀?” 奈何田七这记忆力还真是太好了,将叶谦所有的路都给堵上了。 叶谦觉得此刻如果不马上离开,可能会控制不住做出一些荒唐的事来! 自己倒是正好。就怕田七一时还接受不了这龙阳之癖,会因此而离开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当下还得忍着…… 叶谦只好答了句:“我,我内急!”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饭厅。 过了好久,等到田七快要吃饱喝足时,叶谦才回来。 田七看见叶谦头发还有些湿气,定是刚刚沐浴过。 心想这世家少爷就是讲究,饭前还要沐浴。 赶忙让叶谦坐下来,快吃饭,吃完好出去玩。 叶谦看到田七对自己的关心,心里马上受用不已,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这时的叶谦吃了很多田七刚刚吃过的剩饭剩菜,觉得这别院里的厨子手艺啥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每道菜味道都好吃。 恩,以后得经常带田七过来! 随后,叶谦带着田七在京城的夜景中逛了大半宿。 这除夕之夜,所有的店铺都还在开着,尤其是珠宝店,炮竹铺。 叶谦想送田七几件饰品,让田七选。 田七看着对自己这么真心,这么好的叶谦,正言道: “叶谦,礼物贵在心意。咱们的交情,何需礼物?这喜庆的日子,就买些炮竹吧!” 叶谦却不同意,怎么着也得让田七选! 拗不过,田七就选了一个小小的挂坠,佩在腰间的笛子上。 白色的兔子挂坠,红色的穗子,看着就很喜庆,又挺搭配。 叶谦还买了很多形状各异的炮竹,爱玩的田七点放了一路。 叶谦跟在田七身边,看着蹦蹦跳跳的田七,觉得这是自己最幸福的一个除夕之夜。但愿,明年还会如此吧! 这边,好不容易忙完公务的雷风,打算去找田七。他正想着该怎么给宫里的田七传信。 他知道,今日,田七一定睡不着。再者,他也猜想着今日田七定是一个人过的。 因为,今日是团圆之夜,皇上再怎么着也得顾全大局。 除夕之夜有太后坐镇,这么大的场面,楚怀玉更是不可违了皇家的礼数,规矩。 田七更是不会抛头露面参加别人的家宴。在大事上,田七最是知进退懂礼数之人。 即便皇上有意让田七去,田七也决不会去的。这一点,雷风可以肯定! 误会 不过,现在该怎么办,才能联系到田七呢? 正当雷风苦思冥想,在宫墙外转悠的时候,叶谦带着田七正往宫墙外这边赶回来。 回来的一路上,叶谦以田七腿短步子太小跑不快之由,硬是要拉着她的手。 美其名曰,为了用自己的大长腿带动着田七这小短腿儿呗! 田七一直把他当最好的朋友,哥们儿。就由了他,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处的宫墙外,也正是文华殿后门处,而雷风与叶谦也早知道这里的格局。 田七要想偷着出来,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之地。 所以,叶谦一开始会在这里守株待兔,正巧赶上田七这只不安生的小兔子。 于是田七开心地跟着叶谦出来了。 在宫外玩了半宿,为了不违反宫规,这会田七得马上回宫,在宫内侍卫早巡前回到文华殿。 若不是昨晚是除夕夜,宫中侍卫们忙着皇上家宴的事宜,估计田七也没那么容易“逃”出来。 于是,三个人在这里不期而遇了。 此刻,正在宫墙外侯着的雷风,远远看到叶谦拉着田七的手朝这边跑来。 看到这幅画面,刚刚还满心期待的雷风,只觉得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而来。心情一瞬间坏到了极点!差点失控! 雷风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手中的“落葵”也差一点就抽出来! 而田七一看到站在这里的雷风,马上心里暖暖的。 她以为雷风今日肯定没空出来找她。 雷风以前就说过,每到过年都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也是他最忙的时候。 所以田七想都没想雷风会在这里等她。 这会意外见到雷风,田七是很惊喜的。她赶紧小跑了两步,奔向雷风。 而雷风并没像往常一样满脸温和地等她过来。 此刻的雷风浑身散发着凌冽的寒气! 田七在快要接近雷风时,竟然从雷风身上感到了一股杀气,让满腔热情的田七不由得一哆嗦! 雷风这是怎么了? 当田七站在雷风对面时,这寒意让她不由得停止继续靠近的动作。 而叶谦在不远处站着,看着雷风,他从那么远的距离已经能感受到雷风释放的杀气。 此时,雷风的情绪暴走,说明了一个问题。 是他恼羞成怒! 因为今晚,一向骄傲的雷风走了一步马后炮的棋局! 今夜,除夕之夜。一年之中最有寓意的一夜,自己捷足先登,带着田七共度了良宵美景。 想到这些,叶谦心里莫名舒畅起来。看着雷风误会了田七,叶谦更是开心不已。 他得给雷风的火上再添一把柴,最好是浇一桶油,让雷风这火暴的脾气将田七的心彻底伤透,对,就这么办! 看着雷风与田七的僵持状态,不嫌事大的叶谦开了口: “这不是雷大人吗?今日这个时辰竟然还能见到你,还真是意外。 刚刚我与田七一起守岁时在想,还是我这胸无大志的人过得随意。 今晚我俩在老宅用过晚膳后,田七觉得无聊,我早早就将旺火燃起来了。 那么大的一顶旺火,照亮了整个老宅的院子。 田七还说,今年的旺火烧的旺,来年大吉大利!我想着也是。 唉,你来得太迟,不然咱们三个人一起更热闹!真是挺遗憾的……” 叶谦正想再说点什么,就感觉一股内力汹涌而来,叶谦顾不上贫嘴,赶紧闪过。 马上,雷风的身影已到跟前。 叶谦慌忙躲开,一边拔剑出鞘,应对雷风来势汹汹的攻击。 叶谦的武功比起一般人,也是出类拔萃的。 最近又跟着一品镖局的师父学了很长一段时间,更是精进了不少。这样才算勉强躲得过雷风的攻击。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斗,伤了不少宫墙外的松柏树,打斗场面越来越大。 反应过来的田七喊了一声: “你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宫中内侍马上就会赶到,估计我连逃回去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话一出,雷风立刻停止了攻击,叶谦才得空喘了一口气。身上的锦衣华服早已成了破乱不堪的布条,还凌乱地挂在身上,这样子要多狼狈又多狼狈! 叶谦看了看自己这身行头,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今日心里高兴。 田七早就知道雷风与叶谦两个人一向不合,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发展到了水火不融之势。 当务之急得先安抚一下雷风,这个暴脾气的大爷! 打了人,占了上风还生气等人哄!这人真是太难相处了! 田七忐忑不安地迈着小碎步,挪到雷风跟前。 正准备拉一下雷风的胳膊,再说些缓和的话。 而雷风却冷冷地推开了田七伸出去的手! 嘴里说出的话如同他刚刚拔出的剑,伤人于无形: “陆公子,收起你这细皮嫩肉的小手吧,在下这粗鲁之人,可消受不起。今日唐突了,告辞!” 被雷风这一推,田七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撞到墙上。 雷风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扶田七。却早有人在他之前扶住了田七。 叶谦这一扶,也将雷风最后的一丝温柔给彻底打碎! 就见雷风狠狠地朝前方甩了一下胳膊,叶谦就觉得一股寒流插肩而过!差点将他震倒! 随后,雷风却提起轻功一纵身,跳到远离田七的地方。然后头也没回,跃上了马背。 随着雷风的离去,马背上,包裹里花花绿绿的千纸鹤散落了一路。成了大年初一京城里,宫墙外一道美丽的风景! 这天,乃至路过的游人还以为是宫中庆新年专门布下的景象呢! 看着雷风这样离去,田七心里也是堵得慌。 本来难得一见,却又惹出这么大的误会。 雷风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得改改! 不然日后……唉,当前却也顾不上管他,跃上了宫墙,先回去再说吧! 等他们都走了,叶谦看了一眼刚刚雷风走时那一甩而过的地方。 此刻,宫墙外的一排围栏正慢慢地倒落了一地! 叶谦不禁有些后怕,这人的内力深厚到如此地步。今日他若想取自己的性命,易如反掌…… 沐浴不利 大年初一,不用早朝。皇上今日破例睡了个懒觉。 说是懒觉,也不过是比平日里迟起了一个时辰。卯时,楚怀玉才床。 被侍候着梳洗完毕,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膳。这几顿饭感觉都没什么胃口。 往日,耳边总有那么个人絮絮叨叨的。今日清静了不少,反而觉得缺点什么,连吃饭都食之无味。 匆匆吃了几口,又去太后那边请了安。回来的路上,不知不觉走到了文华殿门口。 待一抬头看到殿门上的牌匾,心里纳闷,怎么又走到这里来了?看来腿和脚都是有记忆的,习惯成自然。 为了忘掉田七,自己一天时间没来这里。却彷佛隔了好久,这会莫名地又走到了这里。 要不要进去呢?田七在干嘛呢?会不会也有些想自己呢? 楚怀玉在心里想了很多的问题,却都是有关田七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像一个懵懂少年在期待梦中的少女一样。 而自己梦中的少女却是田七这个男孩子,尽管长得好看,但这性别还是自己最大的一个坎。 若田七是个女孩子,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还是不要见“他”了,见了田七,自己这一天忍住的煎熬怕是就白受了。 对,坚持到底,戒掉田七! 楚怀玉马上在自己还没反悔之前赶紧离开了文华殿。 这几天,得多陪陪后宫的妃子们,这是忘掉田七最好的方法! 文华殿。 快到破晓时分田七才回来。 本想补一觉,心里却像堵着一块石头,连呼吸都觉得气不顺。反来复去怎么都睡不着。 雷风这个死断袖,脾气暴躁,一身臭毛病,偏偏自己还很喜欢他。 是那种特别的喜欢,不同于自己与叶谦那种朋友、哥们之间的喜欢,反正说不清的感觉。 一见到他就莫名心跳加速,还很在意他的对自己的态度。 就今日来看,这人不止脾气不好,连一点气度都没有,枉自己的一腔热忱对他! 唉,不想了,越想越气! 就这样,各人守着各人的心思。一转眼,到了正月初六。 这几天皇上一直没来过文华殿,田七倒也没觉出有啥不对劲。 过节期间,难得有空闲。皇上做为众多女人的丈夫,得多陪陪她们,共享家一番的温馨。 只是这些女人共同嫁给一个男人,委屈了她们。若是自己,定是不会容忍心悦之人与别人分享的。 他若爱我,就将全部交付于我。从身到心。 否则,宁愿孤独终老一生,也不会与人共嫁一夫,这是她的底线!别的可以退让,唯独这一点,不行! 不知不觉,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孔。这人愤怒地凝视着自己,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田七又莫名打了一个寒颤,真坏,搁着记忆都不让人靠近! 而皇上来不来对自己没什么影响。自己对他也没有什么,皇上不来,自己反倒自由了很多。 每日里的待遇依旧如常。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就连水果都是每日一换,比起后宫的娘娘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两天田七听叶恒说起,皇上每日都在后宫歇息。用膳也都是轮番着在几个妃子那里。 田七听到这些,是由衷的高兴,这样自己就可以有很多的空闲时间。最重要的是能好好泡个热水澡。 这几天是她入宫以来最暇意的日子了。 一连几日,只要不出去,田七就不必将束胸裹得太紧,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这两天,胸部得到了放松,又长了不少,涨痛感也没那么严重了。 看来得常常放松一下,不然,哪天做回女儿身了,得落下病根,受罪的还是自己。 今日,看时辰过了午夜,这个时间段,夜深人静。正是做私密事的好时候。 文华殿专门侍候田七的宫人都了解田七的习惯,这个时辰,沐浴的香汤已经备好。 因田七沐浴时不喜有人在身边侍候,此刻,文华殿只有田七一个人。 田七这才关好门窗,钻进屏风后面的浴室,全身泡在浴桶里,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面。 裹胸带与睡泡都搭在浴桶的边上,田七准备再泡一个时辰,让胸部得到更多的缓解。 也许今日水有些热,时辰又有些晚,田七觉得有点困意。手臂搭在浴桶的边上,神色竟有些恍惚。 忽然从屏风宽大的缝隙处发现皇上好像进来了。 慌了神的田七赶紧转过身一把抓起睡袍穿在身上,刚穿好,楚怀玉就走了进来。 田七正纳闷着,以自己的武功修为,又是夜深人静时,应该能感觉得到有人靠近。 可此时,直到皇上进来自己才看到。差一点就酿成大错! 这次,田七心里已经确定,皇上的内力与轻功一定在自己之上,而且比自己高出的不止一星半点! 每次他接近自己,自己一点都察觉不到!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现在,田七竟吓出一身冷汗! 此人贵为天子,武功修为深不可测,还故意深藏不露,是个很可怕的角色! 看皇上不缓不急地走进来,田七赶紧跪地上行礼。 这一头的墨发还未来得急扎起来,带着水气,披散了满背。流出的水浸透了睡袍,一部分贴在了身上。 田七也觉察出自己今日真是出师不利,不,是沐浴不利。 得赶紧进去换一件干衣服,顺便将头发擦干净! 可是,此刻自己跪在地上,也没见皇上让她起来。 背上越来越湿,有水,也有田七吓出的汗! 皇上正仔细端详着田七,几日不见,这脸怎么越长越好看了呢? 这几天,坚持不来看田七。却是越熬越难熬。 实在睡不着,就出来感受一下夜风的凉意,索性让自己清醒一下。 睡不着的皇上就随便走了走。这个时辰,又是在后宫,为了不影响其他人,楚怀玉提起内力用了轻功,不知不觉却又走到了这里。 忽然发现文华殿依稀有暗淡的光线透出来。 难道田七还没睡?可灯光这么暗,好像是用布料遮挡着。 被田七这妖孽给掰弯的 楚怀玉是谁?他马上觉察出田七屋里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于是,他压住了气息,悄悄地靠近文华殿。 凝神静气听了一会,偶尔有水声,应该是田七在沐浴。 田七为什么选择半夜人静时沐浴? 想到这里,楚怀玉用内力慢慢将插着的门拴推向一边,然后,缓缓开了门。 最后,才以正常的脚步声,让田七能够听到自己走进来,然后慌乱中找破绽,也总比是自己偷偷闯入好得多。 看着跪在地上的田七,楚怀玉也蹲下了身子。 此刻,他竟从田七眼中看到了慌乱? 再看田七有些贴在身上的睡袍,背部轮廓一览无遗。 田上的身型居然这么单薄,骨架也这么小,他从后面比划了一下,觉得这肩头也很窄。 此刻跪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就那么一小团。 由于离得太近,田七身上淡淡的幽香又钻进鼻子里,竟带着几分乱人心智的魅惑之气! 此刻楚怀玉觉得心神也跟着荡漾起来。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做点什么。 但耐力很好的他还是忍住了。只是不做声地看了田七一会。 被皇上这样审视着,田七是再也不能保持淡定了! 再说了,这样子,不到一会,水会流到胸口,衣物会全部贴在身上,那时侯……! 于是顾不得许多,她开了口: “皇上,草民想换件衣服,这衣服太湿了,会得风寒的。不知,可否?” 田七在请示过后,微微抬起头,等着皇上的批准。皇上也看到了田七背上流淌的水滴。 这正月的天,怕是真的会着凉的。 于是,只好赐田七平身,让她快去换件干爽的衣服。 得到命令的田七弯着身子,退到后室。找到衣橱,以最快的速度,取了条干爽的束胸裹上,又找了套衣服换上。 怕皇上等急了,顾不上擦干头发,随意找了快平日里擦头发用的长帕子,一边擦一边出来。 等田七出来,发现皇上在盯着她看。 她赶紧又跪下来,感谢皇上刚才特别的恩赐,又说了些好听的恭维之言。 等田七觉得表现很好,说得也很合理时。却没听到皇上的回话,只好依旧跪在那里。 一只手还托着巾帕包裹着的头发。另一只手趴在地上,这姿势看着有点滑稽。 楚怀玉走到田七跟前,伸出双手托着田七的双肩,将田七扶起来。 等田七起来后,他仍旧站在原地,田七赶忙向后退了一步。以免离得太近了冒犯了天颜。 可是,楚怀玉却又向前迈了一步。又站在离田七近的不能再近的对面。 田七觉得,这么近的距离,呼吸开始困难起来。只好又后退了一步。 可皇上又向前迈了一步。就这样,田七退,皇上进,直到田七退到墙边无处可退的时候! 两个人就面对面站着,田七刚刚擦干的脸上又有了细密的水渍。 楚怀玉知道,田七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不过,就今日的情形,一时想要弄明白真相也挺难的。 重要的是他不想将这小兔子给吓坏了。看来,此事还得慢慢调查! 不过,他可以肯定,今日能让古灵精怪的田七这么害怕,绝不是因为深夜洗个澡这么简单。 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大秘密! 不急,因为当下,自己手里已经拿到了一些证据…… 于是,就在田七觉得今日在劫难逃时,皇上却后退了一步。看了田七一眼,但没说话。然后转身离开了文华殿。 只留下一脸懵圈的田七,还呆呆地靠在寝殿的墙壁上,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这几天最难熬的要数雷风了。静下心来,他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重新思考了一番。 以他对田七的了解,叶谦与田七应该没什么更深的交情。 他们的感情难道会比自己与田七这个故人更好?不可能! 但有一点雷风能肯定,那就是叶谦也喜欢田七,所以,他也有龙阳之好! 至于叶谦是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嗜好,还是后来被田七给带偏的,他不清楚! 但自己却是实实在在被陆田七这妖孽给扳弯的! 到如今,这陆田七却在他与叶谦之间左右逢圆,态度摇摆不定,实在可恶至极! 以前没与田七相逢时,自己是何等刚正不阿的直男!现在却被带成了喜好男风的断袖。 偏偏这个将自己带坏的人还不想对自己负责!真是欺人太甚!士可忍,孰不可忍!不能白白就这么算了! 这天下午,为了缓解压力,雷风策马出了京城,在郊外转悠了两个时辰,等回来时已经快傍晚时分。 漫无目的的雷风进了城,在很热闹的地段停了下来。 鬼使神差,雷风竟然来到了如意馆,这里是清一色的男倌,供那些有特别嗜好之人玩乐。 以前,每次路过这里,雷风都会皱着眉头,露出不屑之色。 好好的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行?专门喜欢同性!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时至今日,自己居然会来这种地方? 不过正好,他也想试试自己究竟好男风好到哪种程度?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这么想着,雷风进了大厅。 正在摇椅上消遣着的老板娘看到进来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马上笑意盈盈地过来招呼他。 雷风甩出一锭银子,让老板娘将年纪在十六七岁的好看的小倌带上来,如果自己中意的话,还会另有赏赐。 老板娘一听脸上更是笑开了花。麻利地收起那锭银子,摇着丰满的腰身到后堂安排去了。 片刻功夫,五六个长相俊俏的小倌就带到了大厅。 此时的雷风,就像买主挑物件一般,认真的挑选起来。 挑人,就得走到跟前,仔细端详。雷风站起来,打算走到这些小倌的跟前。 人还没靠近,一股浓浓的脂粉味钻进鼻子里。呛得雷风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赶忙退后了几步。 老板娘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这位爷不喜脂粉之气。连忙让几位小倌去后堂清洗干净再出来。 经不住诱惑 雷风今日也格外有耐性。因为心中憋着一口气! 他是真想试试看,除了田七,还有没有能让自己入的了眼的男孩子! 好在等了不到片刻,人就都出来了。换了衣衫,重新站在自己跟前。 没有了精致的化妆,这些风月俏佳人此刻真容暴露出来。 毕竟是男孩子,皮肤肯定与女孩子不能比。 仔细观察毛孔有点粗大。不太细的汗毛也有很多。 年龄稍大一点的,嘴边有剃须刀刮过的痕迹,仔细一看,就能看到毛孔下的胡茬子。 这哪里有貌美袭人的样子? 他们虽然年纪轻轻,由于常年的化妆,皮肤损伤严重,显得干燥粗糙。还真是没一个稍微说得过去的。 老板娘看着雷风失望的神色,对他劝说道: “客官,全京城长得最好看的小倌了都在这里了。这么多,总归能挑出一个来吧? 其实,您来这里时已经知道。我们这如意馆,也是全京城第一的男馆,如果这里的您挑不准,别家的您也就不用去了。” 事实上,这几位小倌还真是这里的台柱子。 都是专门供一些权贵之人享受的,模样在男孩子里,也是挑选出来的,最出类拔萃的了。 可是,眼前这顾客硬是要按照自己心中那个人的标准来要求。这样的话,别说此处,怕是这天下也仅有那一人吧?! 这会,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又打量着雷风。 心想,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居然也好男风,也难怪会相不中这里的小倌。以他自己的标准,哪里还会再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这么想着,又随意地劝了几句: “男孩子嘛,皮肤难免会粗一些,毛孔也会比女孩子大些,大家出来也不过图个一时兴起,取乐而已,又不是要娶回家里。 当然,以您的长相,要求高点也不过份,难道您见过比这些小倌更好看的男孩子吗?照我说,您也别太挑剔了,选一个得了。” 在老板娘絮絮叨叨说道的时候,雷风的思绪早就飞到田七那里了。 对呀,田七脸上从来也没抹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皮肤白皙水嫩,几乎看不到粗糙之处。阳光下,还可看到细细的奶毛。那才叫动人心弦的小绒毛。 无意间摸起来,手感柔软细腻,让人舍不得放开。 嘴唇红润饱满,睫毛长长而上翘,哪哪都好看。谁说我没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 等有时间,一定带过来让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之人开开眼界! 其实,雷风今日来这如意馆,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他也早就知道自己内心真正喜欢的是田七。他更是清楚,没有人能比得上田七,无论男女! 所以,他也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内心。田七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治愈自己的良药,也只有这一味药,田七! 事实证明,雷风早就开始想念田七了,这个小白眼狼,枉自己对“他”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也不知道田七想自己没有?肯定没想!难道,田七又与叶谦一起出去了? 这个想法马上让雷风又烦躁不安起来! 在老板娘还在劝说的时候,雷风一转身出了如意馆,跃上马,一阵风便没了踪影…… 这个时侯已经快到亥时了。 雷风将马拴在宫墙外。提了轻功,一跃而起上了宫墙。然后,在文华殿后门轻轻落地。 这个时间段最安全,宫中巡逻刚过,在这方面,内行的雷风掌握的最精准到位!。 田七屋里有亮光,估计没睡呢!雷风忽然有些心跳加速! 以上乘的内力,雷风无声的排开插着的窗户。又以轻功悄悄翻进内室,躲到了案几的后面。 在几盆开的正艳的玫瑰花的遮掩下,雷风可以清楚地看到这里的一切。 不得不说,在做案上,田七永远比不过雷风。在武功修为上,论实力而言,雷风也远高于田七之上。 田七自以为武功修为很高,在雷风看来,也不过是些花拳绣腿而已。根本没什么杀伤力。 屏风后的浴室里,田七正在洗浴。此刻的田七泡在浴桶里,实在是解乏的很! 有两三天没敢好好的泡个热水澡了。因为上次差点露了馅! 好在皇上也没再计较那件事。这两天还是与原来一样。没见什么异常。 这次田七以攻为守! 就在今晚用过晚膳之后,田七主动去龙吟殿与皇上谈诗赋词,聊了好久。 最后田七还为皇上弹了一曲,这不,刚刚将皇上安排入睡。 看着皇上在自己的弹奏中香甜地熟睡之后,田七这才回来,准备着好好泡个热水澡,缓解一下压力。 今日,万无一失的田七,肆无忌惮在浴室享受着全身放开后的轻松自在。 两只如白藕般的胳膊搭在了浴桶的边缘上,一条腿调皮地伸出桶外,白皙如玉的小脚拍打着浴桶,桶内水花飞溅。 也正是田七自己弄出的动静掩护了雷风的存在,给雷风的偷窥提供了方便。 等泡完澡,田七慢悠悠地起身,擦干头发,身体。然后才懒散地披上睡袍,束胸也懒得用,今晚太安全,让自己彻底放松一下。 收拾停当,田七回到卧室,喝了一碗早就备好的莲子羹。便躺下睡了一个好觉! 这边的一切,暗处的雷风看得真真切切。 从开始的好奇,到中间的吃惊,再到幡然醒悟,最后是惊喜到差一点手舞足蹈地被发现! 雷风刚一进来,看到躺在浴桶里的田七,露出两只又白又嫩的胳膊,晃得自己心跳加速。 心里有点小恨自己,怎么这么经不住诱惑呢? 而这田七,好好端端一个男孩子,长得这么妖孽! 难怪叶谦这个断袖被迷得七荤八素的。连自己这种一向清冷到油盐不进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妖孽带得找不着北了! 现在,看着田七在浴桶里这番折腾劲,真是不消停! 咋又连腿脚也伸出来了?这腿又白又细不用说,脚也太小了吧? 雷风在心里比划了一下,就只有自己的手掌伸展开那么大。 做贼的雷风 平日里只知道田七身材瘦小,也没想到会这么瘦小。 定是小时候吃了不少苦,营养不良造成的,等以后得多买些肉类补补。应该还能长高一点! 这时,雷风忽然开始心疼田七,这么一个小可怜,以后得多爱护点。 以前的不愉快,自己就大仁大量不再计较了。只要他以后乖乖听话,不再惹自己生气就行。 雷风正宽容大度地想着。 就见这瘦小的田七从浴桶中站了起来。转过身,刚好面朝着雷风。 这一转身,对雷风来说,好似一股闪电,差点将他给劈晕! 一向沉稳的雷风觉得,此刻心脏跳的厉害,像要从胸腔内蹦出来! 雷风睁大眼睛,盯着田七,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直到确定自己不是眼花撩乱看到的幻境,这一切都是真的!! 清醒过来后,雷风没惊动田七,屏住呼吸悄悄地退了回来。就像真的做了贼一般。 事实就是,自己刚刚做了一件比贼更提心掉胆的事! 不过,这是一件非常重要,重要到雷风觉得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大事! 雷风觉得,自己以前就是个傻子。枉为聪明绝顶之人,竟然没想过田七的不寻常。 因为他太相信田七,才被她给骗得这么惨! 不过,以后不会了,这个小骗子,以后自己得牢牢地抓住,看好! 因为,那是他自己的东西,别人休想再沾一点边…… 雷风在激动之余,马上想到,当务之急是先正大光明地见到田七。向她道歉。 得到她的原谅后,顺利地让她出宫! 现在知道了田七的真实身份,更不能让她继续住在宫中了。 如果,皇上知道了田七的秘密,以皇上对田七早就垂涎三尺的心思,就等于把一个小兔子送进狼窝里,再想救出来就是难上加难。 所以,田七必须离开皇宫,刻不容缓! 皇上这些天也在疑惑,他觉得田七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田七在练习邪术?要么怎么会半夜沐浴,被人撞见还神色慌乱? 还有,这条白丝绢,还挺长的。练什么功夫需要这东西? 按理说对武功修习而言,自己绝对不是外行。可从未听说过,有哪一种武功需用这长长的白丝绢? 看着手上这布条子,楚怀玉下意识地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与田七身上的幽香一样。 这就说明,此物是田七贴身携带之物! 不过,这么一条,怎么带着呢,从前也没见田七带过的。看来,得好好研究研究! 马上快到元宵节了,在宫中憋了好久的田七早就盼着,等着这几天能出去玩了。 皇上这几日心情不错,特意下了旨令,在今年的元宵节期间,京城举办乐舞竞技大赛。 这乐舞大赛,往年也举办过。 就是在京中举办一场规模盛大的舞者聚会。如同文人雅士们的诗词大会一般,会选出头筹,发放赏金。京中百姓都可参加。 说是人员不限制,谁都可以参加,但还是以官员的子女家眷为主。 别的不说,老百性谁有闲银子买这乐舞的行头?一套舞服就得花费至少二十两银子,足够全家一年的生活了。 再说了,普通老百姓的子女每日需得做活讨生活,哪里会有时间练习这贵族们才能欣赏的高端技艺? 所以,这样的活动,老百姓也不过是出来看个热闹,图个红火罢了。 历年来,这乐舞赛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各家适龄的少男少女,可以相互接触交流,若是有两情相悦看对眼的,就是一桩好姻缘。 这样的活动,也是变向的红娘牵线会,在当朝可算得上很开放的自由择侣了。 而且这些参赛的,多是朝堂官宦世家的子女,家眷。或是京城商贾之家的公子,千金。因此,可谓门当户对,政界的联姻。 长辈们也可做为观众参加,对子女中意的人,也顺便仔细观察,给孩子们把把关。 比起纯粹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好很多。几乎能算得上自由恋爱了。 这样的活动有几年没举办了。今年皇上忽然有了兴趣,对京中有适龄子女的人来说,还是挺有益的。 孩子们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幸福,是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 因此,得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很期待。尤其那些怀春的少女们。整日里待在闺中,实在难熬的紧。 对于擅长舞技的官家小姐们,这是几年来难得的舞会,真是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若是能遇见一个自己心悦的如意郎君,那就更好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田七更是欢喜雀跃。听说夺得头筹的人就能获得那株紫翠珊瑚。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连这么珍贵的宝物都舍得赏出去。 这宝物田七见过,以她对珍宝的认知,这株紫翠珊瑚,十万两银子是最低的估价! 此刻,田七有点手痒了,不!是特别手痒! 眼前马上涌现出现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这得够买多少粮食,猪肉?! 若带回南镇的话,足够一镇的百姓吃上一年的口粮!不行,这肥水绝对不能流到外人的田地里! 田七觉得自己好歹现在正住在宫中,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宝贝,自己拿定了! 因为,论起舞技,还真是自己的强项,只要稍加练习,小菜一碟! ***** ***** 离正月十五就剩下两天了,不过足够了。田七偷偷找了叶恒, 现在的叶恒,对田七的态度就是自己的兄弟。对田七的需要也是有求必应。 毕竟,田七从来也不会提过份的事。 田七也看得出叶恒这人本质不坏。只是在宫中呆久了,免不了会沾染些世故圆滑之气,不然,在这深宫之中,会活不下去! 而后来,叶恒对她好,田七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也会对叶恒真心以待。 在这人情味冷漠的深宫之下中,有个朋友很难得。 田七让叶恒带自己去了宫中的舞乐室,领了两套纯白色的舞服,亲自指挥着裁缝师傅,自己加以改裁了一番。 大赛前的筹备 原来的宫中舞服只是普通的纱质长裙,而且还是很多层的那种。 田七将传统保守的舞袖改成了透明十足的镂空薄纱面料。 舞服的下摆设计成一条条开叉的罗裙,背后也是镂空蝴蝶状的图案。 胸前领口处开口稍大一点,能遮挡住胸部位置即好。腰部线条紧贴腰身,更可展现舞者曼妙的身姿。 这身装扮设计的比原来的舞服大胆,新潮,有点异域风格,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做好了这些,田七还交待叶恒,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对皇上也别说。 叶恒应下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不会关系到任何安危问题。只是个人的隐私不想别人知道罢了。 在叶恒眼里,田七一个男孩子,想参加这个活动,怕别人嘲笑也是常理。 田七是他的朋友,他不会对别人讲。 这两天,田七每日都能自己练习舞技,皇上也意外地没来打扰她。听说是在看宫中娘娘们排练乐舞表演。 田七觉得真是天助我也! 二师父教田七的那些舞技,若是想在一般舞姬中夺得头筹,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听义父醉酒时曾透露,二师父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是他的表妹,叫若兰。 田七一听这名字就想一定是个美貌的女子。事实就是如此。 这表妹又是与二师父一起学艺的师妹。这师妹与二师父朝夕相处,渐渐郎情妾意,日久生情。两人的关系只差一纸婚书。 若兰在舞技上相当有天赋,但凡哪种新式舞曲,只需一观,便可学来! 而二师父则是在琴技上相当有造诣,甚至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因此,这两人琴、舞技艺在当年可谓驰名天下! 当年传言曾说,若是谁有幸能看得二师父弹琴,若兰跳舞。这强强联手,珠联璧合的演绎,便是此生最奢华的视听盛宴! 当年先皇因见过这二人联手献艺,尤其看到二师父这师妹人长得又好看,加上能歌善舞,更是为她自身添了不少迷人的色彩。 后来先皇曾有意想将若兰纳入宫中。无奈,后来二人偷偷逃离,隐居起来。 然而,自古红颜多薄命,好景不长。他这师妹自小患有心疾,全靠药物控制才勉强活过了几十载。 而有心疾之人又不能经常剧烈运动,偏偏喜欢跳舞的师妹每次都缠着二师父为她抚琴。 她说,若此生没有舞,她更是会忧郁而死。 其实,二师父也知道,就算不跳舞,若兰也是油尽灯枯,大限将至。还不如让她余生开心快乐的活过每一天。 一日,在二师父与她最后一次共同演绎了一曲后,师妹若兰便撒手人寰! 她用最后的一舞,将两人这次琴舞共技演变成了一场千古绝唱。也给二师父余生留了最后一次的念想,还有一辈子的伤…… 从此,二师父变得少言寡欲,每日里只与那把古琴交流。 后来,悲伤孤寂的二师父来到边疆,投靠了义父。 再后来,大师父也来了,这阔别已久的三个好友一起,相互扶持,彼此鼓励,在边疆这荒凉之地安度余生。 这样的日子,他们过了三载。直到活泼可爱的小田七来到边疆。 于是,冷清的边疆里开始有了笑声,他们三个大男人的日子好像越来越有了阳光的色彩。生活也开始变得朝气蓬□□来。 不知不觉,他们三个人将全部的心血都交放到了田七的身上。 而天赋异禀的田七也不负众望。让三位师父无比欣慰,甚至骄傲! 也是因为田七这绝品尤物将他们所有人的衣钵传承得淋漓尽致,以致于三位师父在临终前都生无遗憾,因为田七替他们永远活着…… 回忆往事,田七情绪低落起来。一个人在文华殿发呆了好久。 她的童年时光,苦多于乐,还背负着血海深仇!若心境再不开朗一些,怕是活不下去! 想到此,田七赶忙压下了心底的烦躁,专心练习舞术,直到累的忘记了忧伤! 这两天的练习,田七重新找回了当年的感觉。舞姿甚至比起当年更得心应手,洒脱飘逸。 那时十岁,身子还没长开,有的动作做不到位,很是吃力。后来的几年田七偶尔也会练习一下。 她喜欢跳起舞来那种飘逸灵动的气氛。可以忘却烦恼,全身心投入舞曲当中。 再者,她不想因生疏而遗落了二师父的心血。这琴舞技艺是二师父留给她的念想。 田七现在的身子,曲线优美,曼妙多姿,简直就是完美的构造。 跳起舞来,较之当年的二师娘若兰,有过之而无不及! 挑选的四个伴舞少女,在田七的指导下舞步动作也越来越好。 而田七以现在的身姿再练习过去的舞曲,那时觉得很难的动作,这会却是随手拈来。 结合过去的舞曲,田七又加了修改,在原来的风格上添加了个人研究的很多新奇的动作。 融入了武术的英飒之风,与舞曲的阴柔之美相结合,让这段乐舞风格新颖,看的人定会耳目为之一新! ******* 今日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傍晚,京城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行人三三两两。穿着盛装的少男少女随处可见。几年都没这么热闹了。 京城有一处占地面积很大的游乐场所,以前为宫中的滑冰赛所用。去年腊月因为赈灾款的事情耽搁了没举办成。 憋了一个冬天的人们,这会兴致盎然。 尚未成亲的年轻人多半是别有心思而来。尤其深闺中的世家小姐们,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等着与如意郎君的巧然相遇。 今晚是竞舞赛与元宵节一起举办。 喜欢看灯会的老年人可以去猜灯谜,看花灯。喜欢跳舞的年轻女孩可参加竞舞大赛。 而专门为姻缘而来少男少女也可不用参加这些,去那边专门的诗词大会,借着讨论文墨,干他们想干的事。 不得不说,今年的元宵节,能让众人各取所好,还真是别具创意,面面俱到! 竞舞大赛 整个赛场人山人海,异常热闹。 中间是一个布置非常豪华的大舞台,四周一层台阶节节而下,下面是一排排华丽的椅子, 正中一把宽大舒适的黄色软椅。布置的华贵而耀眼。一看就是为圣上而备的。 这一片方圆都有围栏隔挡着,中心宽阔平坦,供皇家或权贵大臣们和其家眷免受拥挤踩踏,舒适地观看台上的竞赛。 前排座位前的桌案子上摆满了水果,吃食。围栏内还设有几个火炉。有专门人员定时添着炭火。 这精致的部署,还真是奢侈至极! 不到一刻钟,一排排座位上都坐满了人,只有个别的座位空着,还有中间那个最豪华的一把椅子也空着的。 赛场内鼓乐阵阵,第一支舞已经拉开帷幕,是京中一个不大不小的乐舞团的一段集体舞。 台上十个红衣女子,整齐有序的变换着队形,摆着各种高难度动作引得台下观众一阵阵欢呼喝彩。 半柱香时间,第一段舞曲圆满结束。 第二支舞是京城李尚书家的大小姐李兰秀的,在六个伴舞的簇拥下,兰秀小姐轻歌曼舞了一曲。 这李小姐脚下在跳舞,眼神却在台下观众席中前排的叶谦身上不肯离开。 带着这样的心思,这曼舞也是大失水准,因为她常常走神! 叶谦后排的叶晴早看出来兰秀今日这段舞是为了堂兄叶谦而来。 得不得奖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看到自己心悦之人。能让他看到自己为他精心打扮了一番,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到自己停驻在他身上的眼神。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时,就听叶恒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只见两排御林军分开两边,前呼后拥地护送着皇上坐进了中心那宽大舒适的座位。 马上,叶恒将早已经备好的汤婆子恭敬地放到皇上手里。热茶也放到了皇上跟前。 看着这喧闹繁华的场景,皇上的兴致却很淡然。环视了一下四周,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目光有些黯然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心不在焉地喝着茶。 皇后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多言。但她能猜到皇上一定有心事。好歹十几年来的夫妻了。 皇上这人,除了皇权之外,难得有他在意的东西。 可最近这半年多时间,心细如发的皇后,已经发觉皇上变了。 有时候变得挺有人情味儿了,有时候又会莫名伤感起来,这可是过去从未有过的。 从前的皇上生性薄凉,怎么会有那么心思细腻的情感?他想做什么直接就做了,哪里会优柔寡断过?多愁善感过? 这样过了好一会,中间好几个舞者表演了精彩的舞技。上来又下去。皇上仍旧不咸不淡地看着。 就在皇后正思付之际,又一段舞曲开始了。这是京城最有名的歌舞坊“天香楼”参赛的一支舞曲。 领舞姑娘正是上次田七见过的头牌舞姬青玉。 这天香楼的鼓上舞最为拿手,最是出名。 此刻,就见舞台上已经摆好了五个小鼓,中间一个装饰华丽的大鼓。 这些鼓都是用特制的厚牛皮制作而成,能经得住一个人的重量轻轻踩在上面。 不过这鼓上舞也只要舞者能在大鼓与小鼓之间交替转换着,做各种舞姿,将一段舞曲在鼓上圆满完成。 若舞者是会一些轻功的人,这鼓上舞就如履平地,舞起来越发轻盈飘逸,灵动优美。 等青玉姑娘在这鼓上轻足曼舞了一曲之后,随着喝彩声一直持续了很久之后。 看客们心想,今晚竞舞赛的头筹估计已经尘埃落定了。 而天香楼的主事人红姑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那株紫翠珊瑚,她只是听说过,还未真正见过。 一想到这价值连城的宝贝马上就会到手了,此刻,红姑的喜悦从脸上传出来,就差手舞足蹈了! 有一句话,那就是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说的正是此时的红姑! 正当红姑想着待会领奖时的发言词时,大赛又临时加了一个参赛者。 红姑想着,这不过是让领奖推迟半柱香时间。再等等也无妨,多观看一段舞曲而已,总得让所有参赛者都试一试,也可让大家心服口服不是? 于是,准备停下的鼓乐重新响起。而台上的六只鼓也不用撤下去,因为这名舞者也要挑战鼓上舞! 听到这个消息,台下人声开始沸腾起来,他们还没听说过除了天香楼歌舞坊以外,还有哪一个舞团能会鼓上舞? 于是,有期待的,有好奇的,也有想看笑话的。围栏内外,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此刻这舞台上,是今夜万民的焦点! 或许是太过神色集中的缘故,喧嚣的人群忽然自动静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这神秘舞者的出场! 这舞者与其他参赛的舞者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的出场方式并不隆重,华丽。只是普通的鼓乐配置。 但她会选择天时,地利,人和的契机。 在竞赛准备落幕时临时突击,增加了最后一场,无疑会引起观众强烈的兴趣。 就如同你正吃着美味佳肴,还没吃饱,却让人连桌子给撤掉了! 正意犹未尽的你,忽然又听到接下来还有一桌席面,谁不期待? 就现在,本以为这热闹的场面马上就要结束了,忽然又宣布让你再热闹一次,任谁都会特别期待。 究竟是什么新奇的节目让主办方愿意接受,并给予这舞者这样的机会呢?所以,众人拭目以待! 田七能有这样的机会,也全靠叶恒这个很会人情世故之人的打点疏通! 不过,这最后一场真的没让看客们失望,甚至成为人们好长一段时间茶余饭后的热点佳话,当朝流芳…… 发现了还是没发现 就见舞台上先出来四个颇有些异域风情打扮的舞姬。整齐的舞步,扭动的腰肢有点像水蛇,是当朝很少见过的舞姿。 但舞起来很迷人。这新颖别致的风格让观众眼前一亮,目光都被这舞台的四个少女吸引。 当所有人精力都集中到舞台上的时候,真正的舞者出场了。 一个蒙面少女穿着奇异的舞装,跟着鼓乐的节奏,踩着乐点闪亮登场! 随着她的每一个流畅优美,却又带着蛊惑迷人的动作,台下的观众也因为看得太投入,静静的。 四个伴舞也配合得恰到好处,如众星拱月,将主舞少女的魅力展现无遗。 关键是这少女曼妙的身姿,舞步,额前一朵鲜红的彼岸花,带着神秘色彩,更是给她添了几分魅力四射! 镂空的后背,用绢布做成的一只很大的蝴蝶点缀在上面,蝴蝶做得惟妙惟肖,就像被花香吸引而来,落在她的背上正品味着花的甜蜜。 少女胳膊上的一条条彩带,随着她的舞姿也翩翩飞舞。 在她身姿轻盈飘逸的旋转下,这彩带与裙摆下的条形设计相呼应,形成一个转动的圆弧,美不胜收!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沉浸在舞台的大鼓上。看着这白衣飘飘的少女,舞着五颜六色的彩带,动作轻盈而优美,带着神秘的诱惑,让人眼神不忍离去。 这片刻之间,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就见少女抽出了腰间的软剑,轻盈飘逸地舞了一段剑术。 此刻,浑身充满魅惑而又有种英姿飒爽之气的美少女,用这段别出新裁的舞曲,将这柔与刚的精华之处完美诠释! 等所有人的目光再一眨眼之间,那一条条飞舞的彩带却变成了一片片万紫千红的碎片,从空中飞扬而散,带着惯性的旋转之势,缓缓飘落而下。 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这位蒙面舞者将这一段竞舞演绎出了空前绝后的传奇金典。也将场竞舞推上当朝了舞乐界的巅峰,成为了千古流芳。 而今日的竞赛活动也真正拉下了帷幕! 而前排座位上的贵宾们都早已经站了起来,包括当今圣上。 确切地说,叶谦是第一个让这段舞曲给震惊的人。 他老觉得这少女看着似曾相识,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那露出的眼睛清澈明亮,偶尔又眉眼弯弯? 忽然,叶谦想到一个人,田七! 他坐不住了,但碍于皇上还在中间坐镇主场,也不能上台去仔细端详。只好坐卧不安地继续在那里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千古一绝! 在田七最后那天女散花的落幕动作时,坐在舞台下方的所有宾客都沉浸在这浪漫而又充满魅惑的热舞中。 抬头看着一片片似花瓣的彩片落下,这情景堪比一幅唯美的画卷,迷了无数人的双眼。 也包括皇上,还有丞相府世子叶谦! 无数人竟用手试图抓住这翩然而落的美丽,可大部分人都没住。 这花瓣就像泥鳅一样,突突地转着圈,钻进了人群。又悄无生息地趁人不注意落在地上。 尽管如此,等这场竞舞大赛结束后,叶晴还是发现,叶谦在低头看着手心,那里隐隐有一片蓝色的布片。 叶谦只看了一眼,然后紧紧握在手心。 看到这情形,叶晴在心里嘲讽:不就是接住了一片布絮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得了什么宝贝呢,谁稀罕! 其实,在田七刚刚一上场,第一个发觉她的就是雷风了。 今日情况特殊,雷风得保证赛场内皇上的安全。虽然不是他的主要职责,但也是他应尽的义务,他得在场。 最后能发现田七纯属意外。一开始雷风还有些纳闷为什么田七没来,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得了她? 自从知道田七的真实身份,雷风内心的激动不言而喻。 原来自己一直不是断袖,以前还觉得喜欢田七有点儿愧对列祖列宗。 现在豁然开朗,觉得一身轻松,浑身上下也充满了活力! 今日在最后一场看到了田七。一开始很是震惊,后来就坦然了。 田七这小骗子,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当务之急是别被皇上发现了。 就在雷风准备赶忙去后台找到田七,为她的任性收拾残局时。 雷风发现座上的皇上早已不在,难道皇上发觉了?雷风来不及多想,马上冲到后台。 没错,皇上比他早到了后台。 田七其实已经发觉有些不对劲,在跳舞跳到一半的时候,前排座位上的皇上就已经站了起来。 从最初的坐着到后来站起来,再后来看她谢幕之时,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后台。 吓得田七没敢回后台换衣服,直接从舞台偏门钻出来,翻过围栏,一路狂奔。 好在夜晚这条街道没什么人。田七抄小路翻上了宫墙,又从后门翻了窗户回了文华殿。 回去后赶紧脱掉这身古怪的舞服。这一路跑回来,穿着这薄纱,这会才觉得浑身冰冷。 田七快速换了一身纯白色的内袍,胡乱地裹住了身子。 由于刚才是以女装跳舞,所以田七也没束胸带,现在冷的直哆嗦,忙钻进被窝里,打算先暖和暖和再说。 就听的门外叶恒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没等田七从被窝里爬出来,楚怀玉已经走进了殿内。 看着皇上脚步急促的样子,进来后站在床前盯着她,田七脑子一片空白,她觉得今日怕是要坏事! 呆了一瞬间,田七马上反应过来。从被窝里爬出来。跪在地上,头垂的很低。 “皇,皇上,万福金安!” 楚怀玉一幅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伸手扶她起来,田七下意识地准备像从前一样躲开。 可楚怀玉没给她机会。在她躲闪的瞬间,一把将她的双肩控制住,对,就是控制住。 等冰凉自田七身上传来,传到皇上的双手上时,楚怀玉笑了。 由开始嘴角微微上扬,到看见田七慌乱的神色,楚怀玉竟觉得实在憋得辛苦,索性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田七这边又冷又怕,被这莫名一笑,笑得毛骨悚然,这是怎么回事?是发觉了?还是没发觉? 绝品舞姬 看着还在那里冻得瑟瑟发抖的田七,皇上止住了笑,格外体恤地抓起床上的被子,披在田七身上,又给她裹紧了一些。 田七觉得这情景要多难堪有多难堪。自己刚被扶起来,还赤脚站在地上。 这会披个被子,还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个毛绒绒的脑袋。 因为刚才回来卸掉女装的头饰,田七就任由头发披散着,还没来得及束发。 现在,露在外面的小脸,也是慌乱而尴尬,只看得一双好看的眼珠子不安地转来转去。身体却被裹得像粽子。 这时,就见楚怀玉将托了地的被子下摆往上提了提。露出田七一双白皙水嫩的小脚。 一个个小脚趾饱满圆润,在灯光明亮的文华殿的地板上站着。 因为冷,这两只小脚互搭着,十个脚趾几乎凑在一起,滑稽却又好看。让人很想攥在手里,把玩一下,或者揣进怀里,给它一份温暖! 楚怀玉也是这么做的,他随手抱起这个粽子,将她搁到床上,又伸出双手将这两只玉足握在手里,给她搓揉着暖暖。 看着握在手里的玉足,他伸直了手掌比了一下,还就那么大。 田七吓了一跳,赶紧往回缩,楚怀玉却没让她得逞。田七又试了一下,无果! 于是嘴上忙开口。 “皇,皇上,草民谢皇上体恤,我自己从被窝里暖和暖和就好,若是给您过了冷气,草民就罪该万死了。” 嘴上说着,脚下也更加努力往回抽。楚怀玉看田七这惊慌失措的样子,也只好放手。 不过,今日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证明的一切,以后的也不急于一时。 连日来,纠结在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这时,田七卷缩在床上,她不敢动,也不知道该如何掩饰。 如果皇上没挑明的,说明他还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并没确定。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继续装下去! 于是,田七马上神色如常地在床上对着皇上磕了个头。 “皇上,时辰不早了,这天寒更深的,您快回去歇着吧,若是再受了风寒,草民真是罪该万死也难以心安!草民恭送皇上!” 楚怀玉今日也格外好说话,竟顺着田七应了声。 “嗯,朕走了。”接着又对叶恒吩咐道: “马上给殿内加两个火炉!”“是!奴才马上去办!” 再说刚离开文华殿的楚怀玉,一路脚步轻盈,心里也是舒畅到不行。 兴奋?激动?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开心! 不由得偷偷掏出怀里的一枚花瓣状的东西,看了看,又揣了进去。嘴角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刚刚幸亏自己用了轻功飞奔回宫里,陆田七还没来得及掩饰好,自己就进了门。 要是稍微晚点回来,这狡滑的小东西就会掩饰过去,想要再抓住她的小辫子还得费点心思! 就在楚怀玉借着扶田七起来时,田七冰冷的肩膀让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田七就是刚刚逃跑了的那个绝品舞姬! 而心虚的田七在自己稍微用力控制了一下她的肩膀时,就能感觉到田七因害怕而微微颤栗的身子,虽然这小东西装的很淡定,其实内心早就慌乱不堪! 后来看着田七那如玉雕般白皙的玉足,小巧玲珑,赤着脚站在冷地上的可怜劲,让人心疼的紧! 于是,今日先放过她。自己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这小东西,还真是太会伪装了,害得自己白白心塞,纠结了半年之久。 这可是欺君之罪,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王法何在?! 这边雷风在后台转悠了好久都没找到田七,连那四个伴舞的少女都不见了踪影。 难道田七早就计划好了,若是情况有变,就偷着撤离现场?嗯,一定是这样。 以田七这惯犯,能这么撤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自己能够安全撤离是最好的,要不然,他就得再次为她做善后事宜。还得担心被皇上发觉。 不过,今日也不知道皇上发现异常没有? 田七出场的时候,雷风正吩咐他们的人准备马上护送皇上安全离开,因为大赛即将结束。 然后清场,他们这些执勤人员今日就算圆满完成任务,可以回家好好睡个觉。 事实上,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田七却在最后添了这么一出。 但不得不说,田七这舞跳得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比千古一绝。 看观众的表情便知,等最后的一场结束后,台下人声鼎沸,呼喊声,掌声,还有年轻人的口哨声,响了好久。 以前京城的娱乐活动也不少,雷风还从未看到过观众这么热情高涨的场面。 只是,今晚田七确实玩的有些过火,她不仅带给雷风惊喜,还带给他更大的惊吓! 就田七这么随心所欲,迟早会出事! 唉,以后定得严加管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雷风决定,明日就进宫,找个理由见田七一面,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 田七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在宫中住着了。那田七住哪里呢?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自己家里!对,就这么办! 就今日的竞舞大赛,主持人和后勤人员直到现在还很纳闷,夺得头筹的舞者一队,表演完马上就不见了踪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随着圣上的离开,专门负责看守那株紫翠珊瑚的护卫们又将那件宝贝护送回了宫中。 今日这情形好似预先设定好的一般。而那位神秘舞者如同这件宝贝奖品一样,也只是出来亮亮相,勾起无数人的欲望,然后再甩给你失望,连奖品都没上台来领,真是千古怪事! 而今晚这一场竞舞大赛中,最耀眼的那一段乐舞,也只是为了留给看客们那一刻钟的旷世美景,品味那惊魂一刻的视觉盛宴! 文华殿。皇上走后不到一刻,宫人们就给殿内又加了两只火炉。加上原来的两个,四个火炉被烧得那叫一个旺! 叶恒还特意指派了两个专门在夜里添炭火的宫女,说是奉了圣上的口谕。 猫和老鼠的游戏 直到田七热的浑身难受,被子也不能盖,忍无可忍时,下令她们将炉火停了两个! 天快亮时,田七才勉强睡了一阵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早朝后,雷风专门在御书房门口请示觐见圣上,称其有事禀报。 今日雷风一来,皇上就退下了众人,单独留了他一人进去。 这样有什么也好商量一些,毕竟是“私事”! 楚怀玉是谁?昨晚田七一出场,他就知道雷风在宫外肯定坐不住了,今日必来! 且不说雷风知不知道这陆田七的真实身份,就他们以前的交情,田七昨晚那惊魂一舞,雷风今日定得来问个清楚。 就算雷风没发觉田七的女儿身份,以为古灵精怪的田七纯粹是贪玩,男扮女装过了一把瘾。又或是为了那株紫翠珊瑚? 说起这次的奖品,还真是物有所值!为自己钓到这么大一条金尾美人鱼。 楚怀玉不得不佩服自己聪慧过人的头脑,若论心机,谁能玩的过自己?略施小计,就将这善于伪装的小东西给引了出来! 田七爱财,楚怀玉和雷风向来都是知道的。 其实,叶谦也知道。但他们都觉得这在田七身上,不是缺点,是大大的优点。 因为他们都可从这条路线投其所好,接近田七。若田七油盐不进,没有攻破点,反倒不好! 前段时间,楚怀玉夜探文华殿,拿回一条长长的白绢布。自己琢磨了好久,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煞费苦心也没研究出其中的奥秘! 后来在田七的书桌上无意发现一册话本子。对于这类不入流的民间故事书,楚怀玉以前是不屑于观看的。 这次来文华殿找田七,本来只是想再听田七讲些好听的民间故事解解闷。 他最喜欢听田七在自己面前唠叨一些趣事。听着田七绘声绘色地描述一些有的没的,他就感觉特别开心,有一种踏实的,岁月静好的满足! 看田七不在,正准备出去,文华殿的宫女给楚怀玉沏了茶,回他说田七去园子里剪梅花了,去了有一会儿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 出于无聊,楚怀玉随手翻开桌上的一本册子,看了一会。 是花木兰传奇的话本子。女扮男装,替父从军报国的故事。 这书是田七从外面倒腾回来的,以前义父就给她讲过花木兰的故事。 那时候是为了鼓励小田七,让她开心,自强不息地活下去。 义父讲的时候田七还很小,那时很羡慕花木兰。后来慢慢大了,她更是敬佩花木兰。 一个女人能够在军营中生活下去,还战功赫赫,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后来,义父颓废下去,南镇的一切都压在她弱小的肩上,她不得不接受现实,挑起这根大梁。 再后来,她坚强地活了下来,还活得像模像样! 渐渐地,她觉得自己就像话本子里的花木兰,从小生活在军营里,有时候自己都忘了女装是什么样子? 每次心情低落,有些熬不下去的时候,她就翻翻这本小册子,看看古人,给自己加一点力量。 谁会想到,就连这本书也会坑自己!!! 当楚怀玉看到话本中的束胸带时,他的眼神是激动,震惊。如醍醐灌顶! 好,太好了,他原来是她。陆田七,终于抓到你的小辫子了。 于是,楚怀玉一道密旨,暗探马上将田七在南镇的一切又重新翻了个底朝天。 陆无邪,陆田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擅长舞技。曾拜师愚竹先生名下,学习音律琴曲。 而当年在琴舞界名声大噪的神仙眷侣“兰竹双壁”,就是愚竹先生与若兰师妹。 听到这些,楚怀玉莫名有些生气,你还有什么不会的?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长相妖孽就算了,偏偏别的还都是出类拔萃,上天真是太眷顾你,将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你,这还了得?! 不过,是人总会有弱点,你不是爱财吗?这次玩把大的,别的估计入不了你的眼。就以这价值连城的紫翠珊瑚为诱饵,引蛇出洞! 于是,楚怀玉下旨举办竞舞大赛。给田七将坑挖好,坑内的诱饵也足够吸引眼球。 于是,田七还真是被老谋深算的楚怀玉给引了出来。 这就是猫和老鼠的游戏。田七,你聪明归聪明,还是太嫩了!这一次叫你知道宫中也有江湖! 此刻,御书房静静的,一进来,雷风就虔诚地跪下来,向皇上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楚怀玉默默看着雷风,此人这样对自己行大礼,该是六年前的事了吧? 那一次,十六岁的雷风被封为巡捕营的一把手。领旨,谢恩! 后来,一般情况,雷风觐见都是公务上的紧急事。来了只需行拜礼就可。这也是皇上特准雷风的。 而楚怀玉本人也不是特别讲究这些繁文缛节的君主。尤其是对雷风这样清冷孤傲之人。 最重要的是雷风此人刚正不阿,为人忠义。对这些朝堂的肱骨之臣,得恩威并施,格外体恤才是。 今日,雷风却自己主动放下姿态,定是有什么比他自己的自尊更重要的事情,让他甘愿低下头来恳求自己。 毫无疑问,陆,田,七! 想到这里,楚怀玉马上觉得很生气,他没说话,以静制动,等雷风自己开口。 跪着的雷风马先禀报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然后,又说了一堆乱七八糟官场上的恭维之言。 直到他自己将好听的话全说光,再也想不到能奉承圣上的话! 楚怀玉今日觉得真是大开眼界,一向寡言少语,冷静沉稳的神探雷风这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原来清冷孤傲,是因为没有让你值得为之挂心的东西。触及你的软肋,还不是乱了阵脚? 这个陆田七,还真是太会蛊惑人心! 以前,自己也是自认为此生不可能为情所困,而现在却不知不觉上了她的套,常常情绪为她所左右。 为之喜,为之忧,还患得患失,自己都不知道被她改变了多少! 未雨绸缪 好在,他成了她,也没让自己白费心思。因为她值得,这比什么都强! 想到这里,楚怀玉清了一下嗓子,以一个明君体恤朝臣的口气道: “起来吧,朕知你是最忠义之人,你对朝廷的付出朕更是清楚的很。这些年,要不是有你们的尽心尽力,天下百姓还能享受这安逸与太平? 对你们这样劳苦功高的重臣,朕一直记挂在心。你府上那宅院也有些年头了吧?朕知卿每日里奔波劳碌,也没时间修整。 宫外东福街有一处刚刚完了工的院子。修缮工程都是一流的,可抵你府上两处之大。 朕就赐于你,做新的府邸吧。好了,没别的事就去回如收拾吧,朕恭喜你乔迁新居!” 雷风听着楚怀玉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说辞,他马上明白,皇上这是下了大本钱要堵住自己的嘴。为了不让自己开口,先发制人。 于是,雷风一边感谢皇恩浩荡,一面表明立场: “臣谢皇上的赏赐,只是,臣住那宅子已经十二载了,还是叔父他老人家留给臣的。臣也是个念旧的人,那里有臣太多不舍的回忆。皇上的关爱,体恤之情,臣无以言说,只有日后一如即往地竭心尽力,以抱皇恩……” “那朕就随你了,时辰不早了,朕也累了,退下吧。” 没等雷风表言忠心,楚怀玉就接了话,转身向外走去。没让雷风再有说下去的时间,独留雷风在御书房贵着。 “皇上,臣还有事,臣,臣……”雷风结结巴巴,终是没说出口心底的辞呈! 楚怀玉已经快步走出了御书房,殿外的叶恒小跑着跟了上去。 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楚怀玉平复了一下心情。 如果刚刚雷风真向他开口,他还真没想好要怎样拒绝雷风。所以,得想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下次雷风开口提这“无理”要求时,堂而皇之地回绝他! 雷风这人的性子,楚怀玉很是了解,他认定的事,绝不会就这么放弃。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雷风是想田七离开宫中回南镇吗?不可能,因为雷风太清楚,经过了上次的事,此刻,南镇最不安全。 那么,他为田七安排的只有一个去处,雷风的府上! 雷风还真是打的好算盘。让田七这小兔子住进他的府上,然后他自己慢慢将这兔子拿下,变成他的私有之物。 一想到田七会成为别人的私有之物,楚怀玉心塞起来。马上觉得心口郁闷不已。 就这么假想一下,自己就莫名难受。若事情真发展成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现在就得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这样走着,脚步习惯性的又来到了文华殿。田七正在修剪着桌上新插的梅枝。 正月的时节,园子里素净得很,只有梅花一枝独秀,给满园带来了生机。 田七没事就去园子里转转。左右不过文华殿这一片方圆。 这两天,无聊不说,还忐忑不安!她觉得实在不能在宫中待下去了。 从前,住进宫中本以为能从叶恒身上得到些叶金叔的事。 后来渐渐发现,叶恒只是叶家的一枚棋子。叶家的秘密,就算叶府的下人知道了,叶恒远在宫中也无从知晓。 因为叶家从未关心过叶恒的死活。他们只关心叶恒带来的消息。 这几个月,叶恒好像都没送出去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所以,在叶恒遇事时,叶家都没有伸手援助一下,似乎有舍弃这枚棋子的意思。 因为,叶玉书开始怀疑叶恒的忠心了。宫中发生了许多事,叶恒都没传给他。这是做为棋子最大的忌讳。这就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价值! 后来还是自己看不下去叶恒平白受香才人的冤枉,替他扛过了一劫。仗着皇上的对自己的信任,田七也没受什么责罚,同时又送了叶恒一个很大的人情。 现在,田七准备离开了。目前,宫中住着虽然安全,但也只是虚度时光。要查叶金书的罪证,或许宫外更好些。 再者,田七也不是吃素的,谁若是硬要和她过不去的话,那还得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躲避不是最终的办法。只有除掉叶金书,以后自己在哪里都是安全的。这才是根本! 田七正在走神,忽然觉得身边有人呼吸的气息,心里一直惊,猛然回头,看到了皇上近在咫尺的脸。 田七这次真的吓到了,每次皇上接近自己时,田七都无从发觉。一次两次是外界因素,这次决不是! 此刻文华殿只有自己一人,整个大殿内静静的。以自己的修为,若有人进来,不可能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只有一种解释,皇上的武功修为在自己之上,而且深不可测! 正想着,楚怀玉已经开口,但距离却没退后一点。 “在想什么呢?老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需要朕帮你的吗?又或是心中藏着秘密?让朕猜猜看,是怎样的秘密让活泼开朗的小兔子变得沉默寡言,不开心了呢?” 一连几句问话的语气,而脸却又向田七靠近了几分,都快贴着田七的脸颊了。田七赶紧后退了一步。 跳离了才低头参拜圣驾,口中谦卑地道: “草民谢皇上的体恤,不能为皇上排忧解难,反倒让皇上操心,实在是羞愧难当。托皇上的鸿福,草民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想家了。若您能恩准的话,草民打算明日便回南镇了。” 田七这话说完,楚怀玉没回答,就盯着她看着。 田七等不到皇上的回答,抬了一下头,正对上楚怀玉的眼神。赶紧又低头保持原来参拜的姿势,虔诚地俯首等待着。 “想家?回南镇?你是真的回南镇吗?还是借着回南镇之名,在京城换个地方住一住?” 这是哪里跟哪里嘛?! “草民怎么敢欺瞒皇上,是真的想家了。” “有一句话,叫过河拆桥。以前朕还想着会是怎样的情景呢?因为没有人敢对朕过河拆桥过!现在,或许朕是真的体会到了。是啊,你现在觉得安全了,风平浪静了,不需要在朕这里当避风港了吧?” 他居然亲了她 田七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是的,皇上。我,我是真的有事得离开……” “若朕说你现在不可离开皇宫,你会怪朕吗?还是会像上次那样逃跑? 不过这次,你得想好了,若是你执意要离开,那朕也不是非得留你。 你在,朕还得管你的吃喝拉撒。你不在,朕倒是还清静些,最起码不用为你操心! 当初,就不该留你在这宫中住下。如今,你若是走了,马上这文华殿,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清,朕也就不必再来这里了。” 田七听皇上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伤感呢?皇上这是恩准自己走了? 就在她准备叩谢皇上的恩准时,头顶皇上的话又传来: “不过,你得想好了,你这次回南镇,是准备好将南镇推向战乱吗? 上次因你的任性,南镇差一点就遭受了池鱼之殃。万幸逃过一劫。下次还会不会那样幸运,就不好说了。 不过朕也听说了,南镇这些年兵强马壮,一般的敌扰也是能抵挡,只是百姓的日子就不是从前那样安逸太平了。 还真是可惜了。陆老将军精心建造的南镇,又要经历一场浩劫了。” 田七脑子不笨,楚怀玉说的情况也正是她一直担心的事情。因此她一直都不敢回去。她不想祸及南镇。 若自己真回了南镇。叶金书这次还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再谋害她呢。 或许她能侥幸逃脱,但南镇的百姓会跟着遭受池鱼之殃,对,她现在还不能回去! 所以脑子转得很快的田七马上表了态: “皇上,草民忽然想起,这次出来时就对义父说过了,得等在外面多玩些时日。所以,目前草民还不急着回去。 再说了,住在这宫中,承蒙皇上关照,草民住得安逸又舒适,还真有点乐不思蜀呢。只有皇上不撵草民,草民就不走了。嘻嘻。” 田七说完,觉得自己这观点转换的太快,讨好地对楚怀玉嘻嘻笑了两声,皇上没真恼火她吧? 偷偷瞥了皇上一眼,发现楚怀玉此刻并没有看她,而是面朝着窗外的方向。 眼神望着窗户微微开着的一条缝,那里正是园子里的一处梅花树,在满园的清淡萧瑟之中,这一处越发的显眼。 是啊,田七就是这满园萧瑟之中最美的一处风景,无论远近,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她。 楚怀玉此刻竟然有一种愁思之情。 “唉。”一声轻叹,道不尽心中的万千思绪…… 田七的出宫计划被搁浅了。于是,她又恢复了从前奢侈的生活。 乐观开朗的她觉得,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车到山前必有路。还不如开心地过好每一天呢。 那天,雷风在御书房跪了一会,才一个人落寞地离开了宫中。看来,要想明正言顺的见田七一面是不可能了,皇上明显是不想让他见田七。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来暗的。以他的功夫,要想偷偷进宫见田七,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文华殿附近的侍卫增加了不少,但对他这个内行人来说,总还是有机会的。 每日午膳后,皇上都会午休一个时辰,田七也是。换岗的侍卫也是在这个世间段进行交接。 雷风就是在这时偷偷溜进了田七的大殿后门。田七正趴在软塌上半眯着眼,有些睡意蒙胧,悠悠乎乎。 眼前怎么会有一张脸?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触到。 咦,这脸怎么这么熟悉。一定是在做梦。得摸摸看是不是真的? 田七伸出双手,两边同时捧起这俊美的脸庞。咦,手感不错,再摸一下,捏捏,嘿嘿,这梦就像真的一样。 怎么看着像雷风呢?不过,肯定是在做梦,那个人正与自己闹别扭呢。当时走得那么决绝,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留。 还好,他能来梦里看自己,也是挺好的。梦里自己也不用拿捏着内心深处的顾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说什么就对他说。 于是田七一边半眯着眼,一边问雷风, “你不是同我闹脾气了吗,还离我这么近干嘛?又不嫌弃我了?” “傻瓜,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得记住,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嫌弃你,我也会是那个唯一的,甘愿放弃全世界,与你站在一起的人。这也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田七,你可要记住,不准忘了,听到没?!” “听到了,你是甘愿为我放弃全世界,与我站在一起的人。” “那我是谁?” “雷风呀,还能有谁?” 这话才让雷风焦躁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这时,田七的手也有些困倦地从雷风脸上拿了下去。 雷风觉得马上有些失落。他伸出手,捧起田七的小脸。 仔细端详着这张魂牵梦系的脸蛋,水润饱满,让人爱不释手。 雷风终于没忍住,垂下头,将自己炙热的嘴唇压在了这诱惑的红唇上。 若不是这样的情况,田七会这么乖吗?他不知道,但今日来不及解释太多。他只想看看田七是否安好。午时的时间太短。他得马上离开。 这红唇如他想的那样诱人,沾上了就不想离开。雷风狠狠地吻了一会,还是不过瘾,又咬了一下, 直到田七有些痛的皱了一下眉头,手上也开始推着他,雷风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失控状态。 或许是这药也让自己变得沉迷起来。不行,得赶紧离开。 于是,雷风放开了怀中的软玉温香。从后窗中跳了出去。这时田七已经睡得很香很沉了。 直到傍晚,田七才醒来。伸了个懒腰,田七出了内室。一看天色,有些吃惊。自己这是睡了几个时辰?天都快黑了? 她记得午膳后就睡了,怎么睡了这么久?好像还梦到雷风了呢。梦里,他居然亲了自己。 对了,现在才发现,下嘴唇这么肿嘟嘟的,这人是狗?亲就算了,还咬? 想到这里,田七脸色红了起来,不过,这个好男风的人定是将自己当男子才亲的。唉,想起来就好别扭! 咦,梦里亲也会嘴唇肿?难道不是梦,他真的来了? 保养很重要 田七连忙喊来日常服侍她的小桃红,问道, “午后,可有人来过?” “没有呀公子,您午睡时间,奴婢与梅香一直在殿外侯着。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都睡着了,午后叶总管来了,奴婢们才被叫醒。公子,奴婢们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小桃红跪着,一边说一边哭泣。她就说嘛,这事不能瞒陆公子。偏偏梅香怕事,不让说。 这陆公子平日里待她们不错。性子随和,很好相处。对下人,也不摆主子的架子。 这会,陆公子问起来,她觉得应该对陆公子坦诚说出来。以陆公子的性子,估计也不会太重的责罚她们。 田七一听,那上就明白了。怪不得自己今日睡了这么久。常年打雁,今日还真是让雁啄了眼! 在用迷香上,田七觉得自己很高明,甚至算得上高手了。 而雷风这人腹黑的很,自己同他都那么熟了,都不知道他精通迷香,真是深藏不露! 还好,他不是自己的敌人,不然,想想都太可怕了! 而楚怀玉这两天几乎天天黏在文华殿这一片方圆。不是在书房陪田七习字,画画。要么就是陪田七在园子里赏梅,然后采几枝回来,替田七桌上的花瓶换上新的。 这田七,就如同她的名字,就像一株田七草,迎着阳光生长。给楚玉玉沉闷的生活带来了无限的快乐。 从小就在宫中受教,皇子们看着风光,成长过程的艰辛只有自己清楚。 言行举止都在礼教束缚之下,且不说争不争皇权,能够平安长大也是很不容易的。 因此少年时期的自己哪里会像田七一样随心随性地享受生活? 现在好了,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笑,随心随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过去每天沉着一张脸,觉得端着架子才显得身份尊贵,现在才发现原来生活笑着过更美好。 连带着宫中的奴才们现在都变得越来越有活力了。 田七在闲暇时间也会教文华殿的下人们习字,或背些诗词。 有一次楚怀玉还偷偷听到田七在给他们将论语中简单的道理。 讲解时加了她自己的心得体会。让他们更加参透其中的寓意。枉自己还是一朝天子,田七这大义博爱,自己还真是自愧不如。 而田七就是照亮自己的那束光,而且光芒四射,扩散了整个皇宫。 不过,田七有时候真的很是不修边幅。不顾形象。甚至会躺在床上吃东西,看书。后来楚怀玉自己也试了试,感觉还挺不错。 现在,不必再看别人的脸色,整个皇宫自己说了算,怎么开心怎么过,也不是不行的。 这不,他有蹭在文华殿来陪田七了。说是他陪田七,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不知不觉,他对田七,已经不是照顾那么简单了,确切地说,是宠溺,甚至纵容! 但这样的日子他很喜欢! 转眼就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太后最近身子一直不太好。用了很多药调理,也不见有什么疗效,皇上也很忧心。 看着楚怀玉心情重重的样子。田七试探地问道。 “皇上,不知草民可否帮您?” “就不说了,听了徒忧心。” “怪不得世人都说,一但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高处不胜寒,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这不,相处都这么久了,我早就当您是朋友,知己。可您还是将我当外人呢! 唉,看来,身份卑微这个坎,草民是过不去了。草民总不能真的鲤鱼跃龙门,一举成龙,才能配得上与您交心畅谈?” 搁在别人,谁敢同当今圣上这么讲话,也就是田七。 也只有她会这么说,也不是全仗着皇上的纵容。田七最让人珍惜的正是她的真性情,真善良。 而看惯了虚情假意,阿谀奉承的楚怀玉,最欣赏田七的正是这一点。 当然,得绝美的容颜在先。要不然,后面的一切,楚怀玉懒得发掘! 也不知田七哪句话说在了心坎上,楚怀玉心情莫名大好。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田七的额头。 “就你这张嘴,最能讨人喜欢。太后最近身子很不好,御医换了一批,也不见有起色。朕甚是心焦。” “要不,草民去瞧瞧。嘿嘿,当然了,您得信得过草民的医术才行。” 楚怀玉专注地看着田七,她这亮晶晶的眼眸,满眼期待,却又给人一种坚定的神色。 楚怀玉略一思付,开口道: “好,朕信你,收拾一下,随朕去看太后。” 这次楚怀玉本不想让田七插手,田七身份特殊,后宫之中又是是非之地。 他怕会给田七带来太多的纷扰。再者,他也不确定田七真的可以治愈太后的病。 田七从前为他调理过身子。现在得益于她的好,楚怀玉才能摆脱那养息丸的控制,真正找回男人的自信。 而那个叶金书,绝不是正义之辈。他那药,不知害了多少朝臣官员。 而那些人越来越离不开他的药,在别的方面,对叶金书本人也常常提供方便,他们互取所需。 对于这些,楚怀玉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不知道?叶金书这些年的所做所为,又怎逃得过他的眼睛?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朝堂之上,目前,还离不开叶玉书。动了叶金书,叶玉书就得换。 小不忍则乱大谋。朝堂后宫,有多少事儿,他洞若观火。可为了大局,他不得不忍! 等楚怀玉领着田七来到太后的慈宁宫。一入殿内,就能闻见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进了内室,就见一容貌姣好的贵妇人侧卧在床上,保养得当的肌肤滋润细腻。 这就是太后吧?看着不过四十多岁,作为当今皇上的生母,至少也有四十六七岁的年纪了吧? 看来,保养很重要!以后自己定得好好保养皮肤。不然,像现在这样,成天过着男孩子的生活,怎么保养?最多偷偷抹一点保湿的雪花膏。 唉,当务之急,尽快报仇…… 可爱的紧 太后半眯着眼睛,看到皇上进来,点了点头。示意他过去坐着。 跟在后边的田七连忙向太后鞠躬行礼。 这美妇人眼神打量了田七一番。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皱眉道: “怎么将他带过来了,还嫌哀家不够心塞?” 田七这才一抬头,可不是!太后身边坐着皇后,床边椅子上坐着如妃娘娘。下方坐着几位她不认识的美女,估计都是这位爷的后宫三千吧? 最近宫中传言,说皇上又被陆公子给掰弯了! 前段时间,皇上决定回归正道,开始去后宫留宿了。这是个好兆头。 后来不知怎么又没坚持住,可能是这陆公子太过妖媚吧? 田七是谁?这种传言她怎么会不知道?宫人们私下里直白露骨的八卦,她无意间不止一次听到。 今日来这里,还真是欠考虑!没办法,来都来了。正要解释,皇上已经开了口。 “田七是来给母后请脉的。别看她年纪小,却是自幼学医,对用药行医颇有经验。今日,儿臣专门带她过来,给母后瞧瞧。” “唉,还是带他下去吧。” “太后,草民今日就给您把个脉,若草民把的不准,就没资格为您下药。若是草民侥幸能识得这病,就让草民斗胆为您调理一下。你就当草民是一个普通的医者。可好?” 这次没等皇上开口,田七自己先表明立场,带着诚肯的态度,希望能打动太后。 看太后明显没有刚才的态度生硬了。田七趁火打铁,又加了几句。 “其实,草民大可不必参与其中。只是,草民也是为人子女,对父母健康的忧心,草民深有体会。 看着皇上整日里的担忧,草民也顾不得这后果了。谁都知道,自荐为太后行医用药,若是出了一丁点差错,草民将赔上性命不说,还可能将南镇一镇的荣辱给搭上。” 田七声情并茂地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环视了一下这一屋子的人。 此刻,她们眼神里明显带了那么一点点认同之感,少了些她刚才进来时的那种不屑一顾。 “可是,草民还是来了。只是为了还皇上的恩情。在宫中的日子,皇上对草民很是照顾。也是因为与草民心性相投,将草民当作朋友,知己。 对此,草民也深感皇恩浩荡。所以,草民才甘愿淌这趟浑水! 草民也知道自己久居这后宫,多有不便。太后的提点草民也早就想过。等太后的病治好了,草民立刻离开皇宫,回南镇去。” 等田七有些激动地将这些心底想说得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此刻,殿内静静地,所有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也只有田七这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才敢将心底的话讲出来。 而此时的太后,还真是被田七的真诚不做作给打动到了。怪不得儿子那么看重这少年。 他不止是长相吸引人,还有内心的善良与良好的修养。 这无形的光点让他自身变得璀璨耀眼!儿子不是肤浅之人,却被迷了眼,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么想着,太后的目光也变得和善起来。沉思了一会,开了口: “难得他一片诚心,哀家这身子都这样了,就让这孩子给瞧瞧,试一试也无妨。” 得到了太后的允许,马上有宫女端着热水,为田七净了手。 在众多人监看之下,田七坐在了床边,小心地为太后诊脉。 从脉像,到五官,田七看出太后阴虚,体寒,少运动,多忧思,长期积累而导致的。 再加上过份地大补,体内吸收不了,内分泌严重紊乱。得费点时间才能调理过来。 田七诊完脉,看着太后期待地等着她道出病情。田七也没故弄玄虚,直言道: “太后,据草民探得,您这是积劳成疾,不过没什么大问题。需调理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如初。” “你是说,哀家没什么大问题?唉,哀家已经用药调理了一个多月了,身子却越来越虚弱无力。” 田七莞尔一笑,又开始作妖了: “那是您没用到我呀,我就是一味良药,田七!” “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真是个开心果……。” 田七说完,引得太后一阵大笑。连那些娘娘们都掩着嘴低头偷笑起来。 这陆公子真是太可爱的紧!在太后面前这不拘小节的样子,没让人觉得失体统,反而对他本人多了几分好感。 这人单纯,真性情,最起码不做作,估计也很好相处。这第次见面,田七在娘娘们心里赢得了好评。 等皇上带着田七出了慈宁宫。一路上楚怀玉都是拉着她的手。田七试着抽了几次,未果! 皇上这样,田七真是别扭的很。于是,田七开口说话了: “皇上,草民刚为太后诊了脉,回去就下方子了,您是怕草民逃了不成?” “逃?!”刚刚还好好的楚怀玉听到这个词,马上情绪激动起来。 “你还是想逃离这里,离开朕?是朕待你不好吗?嗯?!” 一边说,一边更紧地握住了田七的手。 田七觉得骨头都快被捏碎了。这人怎么这样,性子反复无常。刚刚自己还为他的母后诊治呢。不谢自己倒还罢了,还虐待她,这是要费了她的手? “啊,皇,皇上,好痛,您要费了草民的手吗?!” 楚怀玉这才回过神来,松了手,又面色紧张地拉过田七发红的小手,仔细柔搓着,田七使劲抽手,仍没抽出来。 楚怀玉将田七的手放在自己手中,端详了一番。 以前怎么没注意,这么小巧白皙的手,怎会是男子?真是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不过,还不晚,人还在自己手上。 这么想着,楚怀玉很好说话地放开了田七的手。不过刚才那手感太好,他真是舍不得放来呢!没办法呗! 顺势拍了拍她的肩,嘴上的话也温柔了许多: “朕,朕,刚才有些失态,走吧。” 见田七没说话,楚怀玉回身停了一下,后面跟着的田七差一点撞到他的怀里! 田七吓了一跳,这人今日怎么了,抽什么风?赶紧跳开了一步。 干净的璞玉 跳开后的田七,同时赶紧说了一句装糊涂的话。 “皇上,您有事?” “怎么,你怕朕接触到你?” “没,没有,草民哪会有那么金贵,草民是怕冲撞了龙颜。” “那就好,朕允许你触碰,也不会有冲撞龙颜一说。” “啊?”田七真是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道理?没事谁专门找着触碰您呀,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走吧。” 看田七呆懵的样子,楚怀玉真是拿她没办法。看着挺机灵,就是不开窍。 不过,这也说明她还未经历过男女之情,是一块干净的璞玉。这也是他最在乎的。不急,得慢慢□□。 半个月过去了,太后在服用了田七的药后,身体渐渐好转。 田七这些天也常去照看自己的这位病人。自己承诺的事,就要尽心尽力。 她还天天督促太后出去走动走动。带着太后在园子里转转,顺便说些乱七八糟的趣事,让太后多笑一笑。 这太后每次都被田七逗得开怀大笑。只要有田七这个开心果在,远远就能听到太后的笑声。 三分用药,七分保养。心情开朗起来,人就恢复的更快。不到一个月,太后的病就好了。 只是,添了一样毛病,越来越喜欢这陆田七了。隔三差五总要让田七来慈宁宫陪陪她。 楚怀玉看在眼里,喜在心中。田七开始融入他的生活了,连后宫最有权力的母后都认可了她,那她还能飞了不成? 不过,得尽快让她进入角色,先从她与自己更近一点的接触开始。 其实,这段时间田七在宫中住的也很是忐忑,她不知道皇上是否已经知道了她的一切,但皇上明显比从前对她更好了。 正月里的那些日子,是田七最踏实的时候。因为皇上那时日天天在后宫娘娘们屋里转悠。顾不得打扰她,田七觉得很安全。 自从元宵节之后,皇上又开始天天烦她,最近她连个热水澡都没好好泡过! 唉,宫中的日子看着挺好,其实也很不尽人意。最最尴尬的是,每个月的那几天,田七就像做了贼一样。 用过的东西晚上偷偷摸摸地埋在院子里。得自己挖坑,自己埋! 文华殿侍候的下人很多,但不敢用呀! 看来,做人,还是不要有太多的秘密,整日里藏着掖着,太累了。 这不,等埋完起来,腰疼!回去叫小桃红给熬些红枣莲子羹,她觉得,最近有些失血过多,唉!做女人好难…… 晚上,用过晚膳后。田七觉得肚子有些疼,等会得吩咐梅香准备个汤婆子搂在被窝里。 她知道,自己有些宫寒之症。在南镇,田七每次都会配些草药调理。能缓解一些肚子的疼痛。 来宫中的日子,她尽量小心翼翼,只怕会被看穿。草药什么的哪还敢用? 楚怀玉来的时候田七正趴在床上,搂着个汤婆子。身子卷成一团。 皱着眉,闭着眼睛,垂下的睫毛弯弯上翘着。这睡美人虽然好看,但楚怀玉却看出了她的难受。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今日蔫蔫的,看着让人心疼。 不由自主地,楚怀玉坐到了床边上,双手握着田七的双肩。将她翻过来,用一只手轻轻抚在田七的腹部。 田七在他坐到床上时才发觉是皇上来了,正准备下床迎驾向他行礼。 楚怀玉按住了田七欲动的身子。抚在她腹部的手缓缓流淌着热量,田七才知道原来皇上在用内力给她暖腹。 田七想挣扎着起来,而楚怀玉根不不容她挣脱。 一刻钟左右,田七觉得腹部就不那么疼了。田七一边谢皇上,一边赶紧试着离开他。 而楚怀玉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放开田七。看她一再挣扎,不得已开了口: “都难受成这样了,你就消停一点,省些力气。还是说你就这么不愿意接触朕?放心,朕不会乘人之危对你怎么样,不过,你若是一再惹朕生气,那就不好说了。你确定要忤逆朕?!” 楚怀玉说这话时,脸色平静如常,田七却感到一阵寒意! 这是修习武功到一定境界才能释放出来的东西,就像雷风! 以前,田七自认为自己武功修为都已经很高了。后来遇见雷风,田七觉得雷风的武功比自己高。 再遇见叶谦,慢慢地田七又发现,叶谦武功也在她之上。 而皇上这人平日里没怎么露过身手,但随着慢慢发现,田七已经知道,这人武功深不可测! 若他想伤她,自己已经死了几次了。 想到这里,田七便没再挣扎,乖顺地由他用内力为自己驱寒。 又过了片刻,直到田七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皇上这才停止输送内力。 但揽着田七的手臂却没放开。而是用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从袖管中掏出纯黄色的丝帕,为田七擦掉额头的汗珠。 他擦的很仔细。擦完之后,在灯光之下,端详着田七的小脸。不说话,也不动。 田七内心慌成一批。她不敢动。真惹怒了楚怀玉,自己被他虐待是转瞬间可能的事! 现在,遇到了这么多的高手,田七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武功与他们相比,就是花拳秀腿,没什么杀伤力。 若想赢他们这几个高手,除非用自己那些旁门左道的技艺。不过,那些都是用在对付想害自己的坏人,而他们都是自己的朋友,甚至是知己! 楚怀玉这人如同雷风一样,脾气暴躁,明明是为了她好的事,有时候却让人觉得挺瘆人的慌。 也许武功太好,所以脾气就坏,大概是别人拿他没办法,养成的坏习惯! 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务之急,忍为上策。 田七的聪明之处就是为人灵动,能伸能屈。此刻田七越发显得听话,乖顺。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楚怀玉。直到楚怀玉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被田七这小妖精这么盯着,他终是被绷得住。最后宠溺地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算作惩罚。 等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朕有时候真想惩罚你一下,不然,老惯着你,你可能会恃宠而骄,上房揭瓦!” 顺便看看田七 听皇上这么说话,明显是气消了。田七赶紧顺坡下驴,说了些恭维讨好的话。 “皇上,草民才不会去揭瓦呢,又土又累,再说了也没什么油水,草民想着还是算了。哪天草民若真想要一块瓦,同皇上请示一下,皇上马上就会派人搞定的。所以,以后草民只需都听皇上的。不用擅自作主,可好?” 田七说完,又眼巴巴地看着楚怀玉,用讨好的眼神等着他的回答。 在田七这般费力的取悦下,最终,今日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等皇上哼着小曲从文华殿出来时,已经快到子时了。 田七早已困得不行,加上现在肚子也不疼了,睡前又喝了暖胃的莲子红枣粥。现在觉得暖暖的,困意十足。马上就睡着了。 丞相府。 这些日子,叶谦也是坐卧不安。自从元宵节上,见了那个看着特别像田七的绝色舞姬,叶谦就四处打听。 就连叶恒都说那不是田七。田七那日没出宫。皇上没准田七出来。怕他再不安分惹出乱子来。 再者田七出了宫可能有危险。那天。田七一晚上都在寝殿在和小桃红,梅香她们饮酒呢。 叶恒这么说,叶谦有几分信。以田七的性子,出来定不会消停,万一被大伯父得到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这是在保护田七。换了他,也不会让田七出来涉险! 可是,最近叶谦也没机会见田七了。而父亲对他看管得也更严了。连他的贴身随从都给调到了别处。 这样叶谦的行动也就大打折扣了。且不说,没有了那几个心腹的出谋划策,主要是没人掩护,做什么事都会半路夭折! 成日里,规规矩矩的叶谦憋屈得很! 他在想,田七在宫中过得一定很开心吧?皇上那么宠他。而自己却在这宫外空惆怅,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过去呢? 就在叶谦暗自神伤时,雷风竟然来找他了。 对雷风的到访叶谦很意外,因为就在不久前,两个人刚发生了不愉快。还大打出手。 这会雷风能放下面子来找他,定是有什么大事儿。 不过他也能猜到与田七有关。只要有关于田七的安危,别的事他们都可放下。 因为,没有什么事比田七的安危更重要了。 雷风来后开门见山道出心中的想法: “现在田七在宫中啥情况,你我是一无所知。前段时间,雷某斗胆请命皇上让田七出宫,皇上答非所问地回避着,最后还恼羞成怒地甩袖而去。 这么看来,想要明正言顺的见田七不行了。只能走旁门左道,譬如,借着别的事儿先进去,‘顺便’看看田七?” 雷风说完,看了看叶谦的表情。又道。 “宫内,雷某没有可以提供方便之人,不然也不会来找你。” 雷风将自己的分析说给叶谦后,马上离开了。反正告知了你,看你还能睡得安稳? 雷风一走,叶谦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始乱转。 忽然,他想到了堂妹叶晴!对,去找她! 来到大伯父家,叶诚以为叶谦来找他去玩呢。可看叶谦的情形是有什么事找妹妹,还要单独说话,叶诚只好识趣地离开了。 叶晴一见堂兄主动找她,猜想定是有什么私密的事。果不其然,叶谦开门见山,问叶晴: “想不想见田七?” 一看堂兄竟然提起田七,叶晴挺意外的。她记得叶谦曾让她不要再与田七接触,会受伤害。 今日太阳出西边出来了? “当然想了,怎么能见到他?” “想见田七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得动脑子。” “堂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怎样才能见到他?” 叶谦一看火候到了,这才亮出了底: “去找你表姐宋如意。让她带着。我领你进宫。” “上次我就是找的表姐,不过没见到陆公子。这次再找她,会不会给她惹麻烦? 还有,母亲让我以后少去宫中找表姐。说表姐一个人在宫中很不容易。不要再给她添烦恼。还是别去了吧?” “那就算了吧。挺遗憾的。本来今日有空,还打算带你一起去宫中玩玩,顺便见一见你朝思暮想的人。那堂兄走了呵。” 叶谦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还没等叶谦脚迈出门,叶晴就拽住了他的胳膊。 “堂兄,等等,咱们可以偷偷去,别让父亲母亲知道。可好?” “你不是怕给你表姐添麻烦吗?要不,还是算了吧?” “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能添啥麻烦?你先走,在后门处等我。一会见!” “真的行?”叶谦压住内心的激动,赶紧追问了一句。 “好了,快出去等我,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 叶谦这才迈着轻盈的步伐出了门。嘴角微微上扬,爬起一丝开朗之意。 在叶恒的带领下,他们进了宫内。但却并没有找她的表姐如妃娘娘。而是直接来了田七的文华殿。 听叶恒说,今日皇上在御书房召见朝臣,大概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连叶恒都被退了出来。 皇上让他不必在外面侯着了,去安排一下午膳。因为刚刚宫中御膳房到了一些新鲜的野猪肉,陆公子喜欢这烤野味。所以得提前安顿厨子准备。 现在这文华殿就田七一人,这机会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还用得着找如妃? 于是,叶谦带着叶晴快速溜了进去! 田七一看到叶谦,还真是惊喜不已。见叶谦站在门口内,田七带笑意满满地奔过来,久别重逢,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拥抱之后田七后退了一步,打算招呼叶谦坐下来喝杯茶,再慢慢叙旧。而叶谦却没放开田七。就保持着这姿势,拥着她。 对叶谦来说,这拥抱来之不易,包含着他连日来所有的思念,彷徨,和委屈! 他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觉得自己好委屈。现在居然鼻子发酸,眼眶湿润起来。田七又试着抽了一下身子,还是没退出去。一抬头发现叶谦眼里亮晶晶的泪光在闪烁! 田七忽然觉得莫名地感动,温暖。有个真心的朋友,真是不错! 来一趟不容易 为了安抚这个朋友的小情绪,田七没再坚持。由着他,并轻轻拍了拍叶谦的肩膀,安慰道: “好了,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鼻子?羞!” 被田七这么一逗,叶谦才收起了一点情绪。但还是没放开田七。 田七无意一瞥,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对,是叶晴,田七见过几次。 田七也认为这个叶晴定是叶谦的一个小跟屁虫。尤其是叶谦这么温润如玉的男人,谁都愿意和他一起玩。 看叶谦还是不放开,田七打趣地对叶谦说道: “你看,和你一起来的人还站着呢,也不招呼她坐下喝杯茶?小女孩该怪我礼数不周了呢!” 叶谦这想起有叶晴这么个人来,而且今日是自己先提议叶晴来的。总不好将堂妹晾在那里受委屈。下次再想让人家来,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点,叶谦恋恋不舍地离开这温暖的怀抱,还有这久违的醉人的幽香。 叶谦回过神来,向田七介绍: “田七,这是堂妹叶晴。因久仰陆公子才情,硬是要我带她前来。” 一见堂兄给机会介绍自己,叶晴马上娇羞地上前,对田七款款行了礼: “小女子叶晴,陆公子多多指教!” 等为叶晴做了这段介绍以后,叶谦就将田七所有的时间给占用了。毕竟来一趟太不容易,时间又宝贵。 他有很多话想问她。却碍于叶晴在场。可是没办法,总不能将这个带自己来的主要人员给安排到殿外吧? 叶谦围着田七,忙的不亦乐乎,若是不知道的人看着,还以为在这里田七是客人,他是主人呢。 来了这么一会,叶晴根本插不上话,只好静静地看着平日里清冷的堂兄,此刻正热情高涨地围着陆公子转。 而且,两个人的距离还近得不能再近了。要不是看着这是两个男孩子,叶晴都会出现错觉,觉得叶谦是在对心仪的女孩献殷勤! 就算如此,叶晴还是被叶谦过份的贴近陆公子感到不自然。 看堂兄越来越不值钱的举止,哪还有从前高傲的世家子弟的优雅?看今日这情形,自己怕是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叶晴忍不住叫了一声: “堂兄。你忘了来时答应我的事了吗?我都来了半天了。” 听到叶晴不满的抱怨。叶谦这才想起来有个堂妹也来了呢。叶谦很不情愿地收敛了一下这不值钱的举止。身子稍微离田七远了一点。 叶晴这才有机会上前亮相。 “陆公子,小女子今日来宫中一趟真是不容易,小女子想,想问你……” 就在叶晴准备羞涩地说下去时,外面叶恒的声音响起: “公子得赶紧离开,皇上那边马上就要出来了。再迟了,我受惩罚是小事,怕是下次或许就不能为公子行方便了。” 叶谦虽然不很不想离开,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田七的寝殿。 回来的路上,叶晴不开心地絮叨着。而叶谦一句都没听进脑子里。他脑子里正思索着对田七交待的东西。 他除了问田七宫中的情况,还教给田七如何与他联系。他还告诉田七,想出去如何如何…… 比如将写着消息的纸条,裹着石块,扔出宫墙外,老地点。 从今日起,午后时分,都会有人在那里候着。半个时辰内,若无消息,人就得撤了。不然会惹出麻烦。 但若是田七想出来,需得等机会。得等皇上哪天有事给拖住了,一时半会发现不了,才能安全地让田七出来。 叶谦一再强调,让田七记住他的话,切不可任性行事。田七一一点头应允。 早朝后,楚怀玉习惯性的来到文华殿。同田七一起用过早餐,坐了一会。 在这里,哪怕是静静地坐上一会,他就觉得心神安定,踏实无比。在视线能看到田七的范围内,就感到莫名的满足。 有这么一只美艳绝伦的小兔子在自己身边转悠。每天光是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甚至慢慢被她潜移默化,将自己也变成了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收起锋芒,甘愿陪她一起,过这种安逸的生活。 无意间的一抬头,看着田七在身边看书,或是抚琴。这样就挺好。 不过,现在知道了田七的真实身份,他觉得不满足了。 昨晚一个梦,更是提醒了他。 他梦到,这只兔子被人给抱走了。确切地说是这只兔子自己逃离了他的范围,主动跳到别人的怀里。 在梦里,他愤怒不已,使劲追了很久。后来,就在他们越跑越远,就在快逃出边境时,忍无可忍,自己用尽全力出了一掌! 他看到那只兔子马上香消玉殒,消失殆尽,连骨头都不剩! 他心里莫名很痛,痛到呼吸不畅! 动静引来殿外的侍卫,无数人冲进龙吟殿,他也醒了。寝殿内桌上那株紫翠珊瑚碎了一地,连同摆着的花瓶,香炉,也没幸免。 地上狼藉一片。而他也惊出一身冷汗。而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 梦中那个男人的脸有些模糊,有点像雷风,后来他又觉得很像叶谦。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遍那个梦。 在梦中追到了边境,好像是南镇吧?后来,从南镇冲出很多人,这些人都护着这兔子。有很多男人,张开怀抱,等着接收这只兔子! 直到人越来越多,于是,他只好出手。自己枉为天下第一的男人,群狼之首,百兽之王,竟然让一只兔子从手里跑掉了?! 我楚怀玉是谁?!还怕你们这些乌合之众?真是耻世人之大笑!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还好,只是一个梦。现在,这只小兔子正乖乖地在自己的地盘内。 自己精心饲养了这么久,都没舍得动她一下。若是,若是…… 所以,这种可能他想都不敢想!若真是这样,他定会将他们挫骨扬灰!! 半夜时分,宫人们压着声音,悄悄地进来收拾好了一切。已经是后半夜了。迷迷糊糊,他又睡了一会。 一闭眼,他又做了梦。而梦里,又是田七,这次她没变兔子。是活生生的她。 一身轻衫罗裙,女装的她,更是美不胜收! 不得已而为之 他赶紧走向前,紧紧地抱住了她。她却没反抗。娇羞地任他抱着,再后来,他们顺理成章,倒在了他的大床上。 那记忆特别清晰,她身上穿着的一层层的纱裙散落了一床。 灯光下,白皙无暇的肌肤,曼妙的身姿,勾乱了他一直忍耐的理智。 他没再手软,将这只兔子吞进腹中,吃干抹净! 仅仅一个梦,却让他回味无穷。因为这个梦太美好,后半夜,他睡得竟然特别香沉。 凌晨时分,还是叶恒在殿外轻声地提醒他。 “皇上,早朝时间到了。” 等楚怀玉醒了,下身湿答答的,遗落了一床的龙渍! 这会,再看到田七。楚怀玉马上就觉得,眼前就有这么一只小兔子。乖巧可爱地在自己身边待着。 这一刻。他竟有一瞬间的晃神,失控。 楚怀玉似乎不由自主地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这只勾人心魄的兔子,得再紧点! 田七正在看书。 她最近在细读兵法三十六计。准备随时可能用到。没防得皇上忽然会扑过来抱住她。还越抱越紧。 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皇上整个搂进了怀里。 这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 田七用力挣扎了半天,都无济于事。反而越挣扎越紧。那双铁臂紧锁着她,她觉得如果再挣扎一下,就会被勒得窒息而死! 田七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难道自己哪桩事又犯了? 田七真是吓坏了。 看来,人这一辈子,真是不能做太多“坏事”。不然你也不知道是栽在哪件事上了。 因为,劫财杀人的事自己都没少做! 还有,伴君如伴虎,看来也是真的!皇上这次真的要对她痛下杀手,秘密处决她了? 既然这样,说明皇上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不用求他。 最起码,还能给自己留下那点尊严!再者,犯了这么多事,自己也不亏。 唯一不甘心的一件事,就是没能亲手杀了叶金书! 另外,就现在的情况,她更清楚,凭武力,她赢不过楚怀玉。唯一能用的笛子,此刻又不在身上。 想到这里,田七闭上了眼睛。等死! 楚怀玉看着怀里的田七,从开始的挣扎,到后来的平静,顺从。嗯,这是默许了? 楚怀玉嘴角上扬,脸压得更低,几乎贴在了田七的脸上。田七听到了皇上急促的呼吸声。 当楚怀玉的嘴唇在她的朱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田七猛地睁开了眼。 她比刚才更是惊吓过度! 偏偏身子还是挣脱不开,不过嘴还能开口。 好在楚怀玉并没做更过份的举动,譬如,像刚才那样一直用他的嘴压着田七的嘴,那田七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皇,皇上,您快醒醒,我,我是田七,我是男的,我,我没有龙阳之好,我,我,您这是怎么啦?” “龙阳之好?”楚怀玉摇了摇头。“朕也没有。” “那,那您快放开我,我是田七呀!” “朕知道。” 田七吓得连声音都在发抖。皇上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定是! 以前雷风提醒自己皇上好男风,她也注意着与楚怀玉的肢体接触。后来看他对自己照顾有加,虽然有点太好,却也没什么过份之举。 今日忽然这样?是受了什么刺激? 为了拉回皇上的思绪,田七只好又用了一些力,说话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 “皇,皇上,要不,您先放了草民,您这样草民很难受,也很害怕。” 田七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通,楚怀玉一点都没有表示。确切地说是纹丝未动。 田七抬起头,想看看他的表情。是怒目圆睁,还是神色恍惚? 前者,说明他早就想收拾自己了。这不过是一个因头。他轻薄她,只要她一反抗,就是冲撞龙颜之罪。然后顺理成章地治罪她。 不然,以她与他从前的交情,马上反脸治罪她,就显得薄情寡义。 而站在皇上的立场,身为明君,楚怀玉可能真的是不得已才放弃了他们的友情。毕竟她犯的事太多,也不亏! 只是,皇上永远不会懂,有些事,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要是做个好人,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些人,一些事,也容不得她做好人!因为,世事险恶,做好人,代价太大。她赌不起! 抬起头来的田七,没看到皇上的愤怒,只看到他炙热的眼神。他的呼吸声就在田七的额头上。只要稍稍低一点,就能像刚才那样。 田七仅瞥了一眼,马上低下头。硬着头皮再开口: “皇上,要不您先回去,等您冷静下来,清醒一点再过来。对了,草民最近研究了一些新曲子,等下弹给您,解解闷,可好?” 楚怀玉看似思付了一下,点点头。 “好。不过,你也别想对朕耍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手段。还有,要对朕坦诚相待!朕拿你当朋友,知己,甚至是最亲的人,而你一再欺骗朕,糊弄朕。那你该知道后果!一个时辰后,朕过来用午膳,那时候,如果,你有什么想对朕坦白交代的,就毫无保留地告诉朕。朕不会计较。如果……好了,朕走了。” 楚怀玉说完,伸手探到田七的枕头下面,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竹笛,嘴上说着: “这只笛子看着不错,朕很喜欢,先拿去欣赏几日。你也不常吹这笛子。朕先替你保管着。” 此刻,田七眼睛睁得大大的,敢怒不敢言。 “皇上……” 楚怀玉脚步轻快地出了文华殿。徒留田七一人站在原地,心里有八匹野马在蹦腾…… 田七这次就算再笨也估计到皇上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了,怎么办?这么大的事得找雷风商量一下。 她得先和雷风坦白自己是女儿身,然后才能让雷风为她出谋划策。 对,找雷风。他脑子都好使! 她马上想起叶谦几日前对她的嘱咐,这时机就是得等皇上有事被绊住,她才能出去。现在惹恼了皇上,还得牵连到叶谦与雷风。 她不是圣人 午膳时间,楚怀玉像往常一样过来。也没再提上午的事。两个人默默用了饭。 田七见皇上没再提那事。放了些心。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恭送皇上回去歇息。田七站在门口,以恭敬的姿态,低着头靠在那里。这架势再明显不过了。楚怀玉怎么会不明白? 但他也就是可不走寻常路的主。这一刻,就见楚怀玉脱掉软靴。爬上了田七的床。 然后半靠在他的床上,并随拿起床边书桌上的一本书,开始翻看。 这是什么情况?田七又吓了一跳。 无一例外,皇上还是不会放过自己。看来那件事没完! 田七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缓和此刻这尴尬的局面。 “皇上,草民这床又小,又不软和。不如,您还是回您的寝宫歇息吧?草民,草民是怕影响了您,午睡不妥,再伤了龙体就不好了。” “无妨,朕不嫌弃你,过来一起歇着吧。” 这话说的?田七听着怎么觉得有点暧昧。再看皇上的脸色,又挺一本正经。 “不用了,草民在软榻上歇息也一样。” 田七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可不想自找麻烦。 “你敢抗旨?还是你嫌弃朕?” “不是,草民,草民……” 田七真是无语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嘛,我只是担心自己的秘密,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怎么敢嫌弃你这位大爷呢?! 不过,就当前自己的处境,识时务者为俊杰!得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哄好这位尊贵的男人! 正当田七准备酝酿一些动听的词汇。然后再配上一点讨好卖萌的小动作来孝敬楚怀玉的时候。这位大爷却自己先来了口。 “草民,草民的,朕都听得烦透了。拿出你陆无邪的骨气来,在朕面前,以后不要听到草民。称我就好了。还是说你想自称奴婢?妾身?” 明晃晃的调戏! 田七的脸马上红成猪肝色,又蔓延到了脖子根。 田七赶忙跪下了。 正准备再说一些好听的话,最好是能找个适合恭维皇上的高帽给他扣上。让他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邪念。 楚怀玉却没等田七的恭维之词。一把将田七提溜起来,扔上床,他又躺在床外侧。田七被控在里面。 楚怀玉看着“不听话”的田七。开了口: “看来你是不想午睡,难道是想朕陪你做点别的?” 田七听了又吓了一跳,赶紧躺下。装做很困的样子。将眼睛闭起来。 其实此刻内心已经慌成一片,上午那八匹野马又在狂奔! 挨在最近的距离,听着田七砰砰的心跳。楚怀玉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看似不经意地挪了一下身子,半趟着。实者,更紧地贴近了田七! 而他手里的书仍没放下,轻声细语,在田七耳边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将田七最后一丝侥幸给彻底打碎。 “睡不着?那就先别急着睡了。听朕为你读一段故事,放松心情,就能入眠了。咦,这是第八章,就从这里开始:来到这无人的潭水边,花木兰匆匆解下那八尺束胸,钻了进去。” 就这两句,他已经感觉到身边之人的轻颤。 楚怀玉合上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田七: “田七,你常在民间,给朕说道说道。这八尺束胸是用来做什么的?朕还真不知道呢! 不过,前段时间,朕有幸得来那么一条,白色的,长长的。你觉得这东西该怎么用?是用在哪里呢?” 田七觉得今日正是她的大限将至。她不想再说什么了。 她都快十七岁了。从四岁开始,为了活下去,每日里装着,真是太累了。 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田七泪流满面,开始轻轻地抽泣。 楚怀玉这才转过身,面对着田七。凝视着卷曲成一团的田七。伸出手,将这一团拉向自己。 田七知道,皇上对他很好,但她也知道,他不是一般男人。他是天底下第一强大的男人,更是拥有无数女人的男人。 因此,在心里,田七对楚怀玉的感情也一直如兄如父的亲情之爱。 凭心而论,这个男人配得上自己。先不说地位权力。 无论长相,还是他自身优越的条件,是个女孩子都会喜欢他。 若是先遇到了他,而他也不是皇上,不是众多女人的丈夫,自己或许也会选择他。 但现在的楚怀玉不是她的良人。首先最重要的一点他就不能给自己。那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人性都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有的人表面上将自己标榜的高尚无比,表示对爱情一见倾心,誓死不渝。实者都是沽名钓誉! 田七自认不是高尚到可以舍弃自己的一切而为他人的人。她所行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无愧于心,而自己有能力这样做的前提下。 从前坚强,因为她不得不坚强,她得活命。 此刻,田七哭成泪人。她从四岁开始,一直靠伪装活着。这十三年的艰辛,只有自己清楚。 现在,被人抓住了小辫子,揭了老底。且这个揭她老底的人还是一直对她很好,很宠溺她的人。 这次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也好!她不用在小心翼翼地装下去了。破罐子破摔。心里倒是坦然了很多。 只是,她莫名地想哭!想将这些年的酸楚都哭出来。 这样的哭,田七在父母的坟前,在雷风的面前,她哭过。 田七从一开始的抽泣,到后来哭的稀里哗啦的! 这一次,是她真正委屈而真性情的哭。 过了一柱香时间。田七感觉皇上在轻拍她的后背。然后也没再责备她,竟然安慰她: “哭也哭了。哭完了,你有话对朕坦白吗?虽然,你的一切朕早就知道了。但朕还是希望听到你亲口对朕讲出来。如果,你不再骗朕,从前的一切,朕都可以既往不纠。” 田七听到这话,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抬头,正碰上皇上和善的眼神。 这神色温柔如丝。让田七差一点沉沦下去。 不得不说,人在无助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别人给你关怀,对你太好。因为,谁都不是圣人! 当然,她更不是。坑蒙拐骗,嘛一样她没做过? 赴汤蹈火 等田七反应过来,使劲离开皇上的拥抱,而楚怀玉这次却没让她如愿。手上的劲没松开,头顶上的话也传来过来: “朕真是太纵容你了,无论你犯了多少错,只要你能对朕坦诚,不逃离朕就好。看来,你是不想选择这种方式了?” “不,不是的,皇上,既然您都知道了,草民,不,我,我再说那些陈年旧事,对您来说也没什么用了,所以,我只需认可您的观点就好。” “所以,你觉得朕就这么大度?任你欺骗,任你愚弄?还是你认为朕内心强大,不会被伤害,你就可以去肆意挥霍朕的真心?” 听楚怀玉越说越离谱,田七想解释,想跪下来,可是,全身都被禁锢着。 她能用的只有嘴巴了。而且她自认自己也有一张能说会道,巧舌如簧的好嘴。 嗯,是时候发挥一下她的口才了。问题是不想发挥也不行了。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田七开口了。口气带着讨好,声音也是温柔的不能再温柔了。 一向做惯男孩子了,现在这么娇柔造作的样子,她自己都觉得别扭。不过,这不是没办法嘛! “皇上,不是您说的那样,草民,我,也是真心对您的,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愿望也是您能够一辈子好好的。万寿无疆。 您不只是我的朋友,知己。在我心里,您也是田七的亲人。您对我好,宠我爱我,甚至纵容我。田七都深知。他日,若是您需要田七的地方,只要您一句话。田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田七一通表明立场,表示忠心后,皇上的脸色才又开始有了些温柔。 “那好,既然你对朕也是这么有好感。赴汤蹈火?算了吧,朕也舍不得。 朕不要你别的,一心陪在朕身边。对你外面那些朋友挑明,说你愿意一辈子留在宫中!你照朕说的做,朕就信你!” “啊,一辈子留在宫中?” “对,今日朕就先对你挑明,朕希望你一辈子住在这文华殿。除了你,朕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这么上心,真心过。 甚至在你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了。因为,朕觉得你陆田七值得朕这么对你。所以你最好也别让朕失望! 毕竟,在你身上,朕付出了那么多,从身到心。田七,朕也不想对你说这些。但朕也不是圣人!所以,朕是有底线的!” 楚怀玉说这话的时候,不急不缓,语气很温柔平静。但田七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寒意。就像那天一样。 田七内心不由的一阵害怕。她没敢再动,任由楚怀玉拥着她,两个人在文华殿这张床上,睡了一个午觉。 一个时辰后,楚怀玉轻轻下床,走出了文华殿。 他能觉察出田七内心的抗拒。但他就是要让她先适应自己在身边。 对田七,他就是太顺着她了。若是换了旁人,自己稍微给个好脸色,马上就对他趋之若鹜,屁颠屁颠儿地扑过来了。还用得着这么费心思? 不过,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不容易到手。吃到嘴里就更难了。到最后一刻的胜利越让人惊喜! 这就是为什么猛兽愿意自己去捕获猎物而不是去寻找腐尸。看着活蹦乱跳的猎物被自己吞进腹中,那一刻。是征服的快感。还有美味的享受。 哪个猫愿意吃一只死老鼠?越是机灵的很,吃起来越有味道。这是猫和老鼠的定律。人也一样。 而这田七,对他的示好每次都是推三阻四的,连他主动的接触都有抵触之意。不能惯着她了。不然真的会无法控制! 可是,这也是田七与旁人的不同之处。若像旁人那样,就不是她了,自己最看重她的也正是这样的田七。唉,还是慢慢□□吧! 咦?这话他记得说了很多次了。 从那天开始,楚怀玉开始留宿文华殿。田七也不敢再明着忤逆他。她怕惹急了楚怀玉,这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乘目前还算安全,自己都赶紧逃! 三月十七,是祭奠送子观音的日子。 皇上子嗣不多,前几天,太后就早早准备了祭品,等这一日亲自带着皇上去观音庙祭拜。希望皇上的后宫多多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对后宫的妃子们不太上心。别的太后都是担心儿子沉靡女色,而她却是担心儿子太过冷落了后宫。 最重要的是,时间久了,怕是会走些旁门左道。最近更是听说常常留宿文华殿。那里住着谁,太后最清楚不过了。 对田七太后也了解。是个非常单纯善良的孩子。田七也常常去她的慈宁宫请安,为她把平安脉。 这孩子人品好,长得又过于超乎常人。儿子有时候做些不同常理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男人嘛,图个新鲜也是常有的,更何况自己的儿子贵为一国之君? 胡闹归胡闹,若要真为了田七,戒掉后宫所有正牌女人,那她就不能袖手旁观! 宫中也只有她能管得了这事。 不过儿子的脾气她也很清楚,不能硬来。只能慢慢开导他,让他知道轻重缓急,懂得以顾全大局为重。巩固皇权地位才是根本。 他离不开后宫嫔妃们娘家势力的支持。尤其是以皇后为首的那几个位列前茅的女人。 所以,这些年,儿子一直是雨露均沾,没有厚此薄彼。这点就做得很好,从没用她操心过。 按理说,随意年岁渐长,他的心机更该够用,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哪里还有从前的不为外界影响,果断沉稳的样子? 那次他带着田七来慈宁宫。太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当时也说不上来。 但是第一眼看到这陆田七,她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太过惊艳! 太后虽然年纪不太大,但她十五岁进宫。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 皇宫是什么地方?尤其是后宫。是天下美女云集的地方! 跟随了两朝天子,什么美貌的女子她没见过?见到田七的第一眼,她还是被惊艳了一把。 一个男孩子,长得比女人还要美!既有女人柔和细腻的五官,又有男孩子英姿飒爽的气势。娇而不娘。 最让人着迷的地方就是内在的气质,是田七独特的魅力,别无仅有! 现在想想,要将儿子从这么强大影响力的人身上扳回来,还得费点心思。最好是让田七主动离开。 人非草木 于是,昨天,在田七去慈宁宫的时候,她退下了左右的宫人。对田七旁敲侧击地说了些提醒的话。 “田七,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懂得顾全大局。你也知道,皇室之中不容男宠有名分。因为没有这个先例! 无论他对你有多好,你都是见不得光的命运。 你有恩于哀家,哀家也不想亏待于你。所以,不想让你这么一颗璀璨的明珠,在这深宫之中耗尽光芒。他有很多女人,得他照抚,庇护。 田七,你还小,未来的路很长。他不是你的良人。将全部身心交付于他,会白白浪费了你大好的年华。你可以有很多选择,譬如,离开这里……” 半个时辰后,田七才出了慈宁宫。 太后没想到,田七这么知大义,通情理。两人达成共识。太后帮她拖住皇上,给她足够的时间安排退路。还赐与了她出宫的令牌。 对田七来说,这真是天降甘露!瞌睡了就有人送来枕头。心情不好太好! 明日早上,皇上就会陪太后去京城郊外的观音庙。 听叶恒说,等上午到了,就会在大殿祭拜,然后在殿内静坐,诵读佛经半个时辰。中午在那里吃斋饭。过了午后,才开始往回返。 这么多人,浩浩荡荡,行程定也快不了。每年都是,等回到宫中都快傍晚了。 晚上,皇上还是像往常一样,来这里用晚膳。白天,两个人就像真正的民间小夫妻,也没有君臣之间的疏离。除了晚上那件事儿。 这些天,光看着吃不着的感觉很不爽。每次被田七撩起来的火,本来完全可以从别处降一降。毕竟,论女人,谁有他的多? 可是,他对田七的执念太深。现在,除了田七,他视后宫别的女人为无物,只好自己干熬着。 楚怀玉不是没想过来硬的,他还是太在乎田七的感受。他不想伤了她,从身到心! 现在,楚怀玉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爱她! 以前,他以为自己只是因为田七长出类拔萃的缘故。只是看上了她的好皮囊。只是简单地想占有。 后来,他觉得开始喜欢田七了,那时还不知道她是女儿身。但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抛开了性别地喜欢上了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孩子。 他的心思开始用在她的身上,甚至被她的悲喜轻而易举地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为她喜,为她忧。 再后来,他发觉了她的秘密。他竟然欣喜若狂! 就在当天晚上,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将这良药吞下去! 最后,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那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神色,他手软了。 用内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燥动。 他给她接受自己的时间。让她慢慢适应。 这几天,每天晚上,与她和衣睡在一起。听着她的心跳。拥着她。 不过,他估计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对她的那份悸动已经泛乱成灾。他也不想再忍着煎熬这样过下去。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等这次观音庙祭奠回来。就着手他们的大婚! 终归是不想负了她。那么好的田七。他得给她名份。 他已经安排好了,这次去观音庙,主要是为了拜求观音,再讨得一副同心结。保佑他与田七能顺利完成最后一步。 他不会让她委屈地入宫,他会以迎娶皇后的仪式,大赦天下,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将她迎进宫门。 除了后位。他甚至可以三千宠爱集一身对她。因为,她值得! 就在楚怀玉想着心里的小算盘时。田七主动走到他身边。笑容也是甜甜的。 从椅子上将他拉起来。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软榻边。他马上明白,田七这是要给他按摩头部。 有两日没按摩了。他轻车熟路地躺下。 田七一边为他输通经脉,一边同他聊天。 这就是岁月静好的样子吧?他不由的嘴角扬起笑意。 过了半个时辰。等他觉得神清气爽了,田七的一套推拿按摩也结束了。 这会儿,田七又主动向他请命。 “皇上,咱好久都没抚琴了。不如田七为您弹一曲解解闷如何?” “好。” “那您得让人将琴搬来呀,这殿里的琴,还有我的笛子都被您给收走了。您忘了?” 田七说这话时,带着调皮打趣的神色。说得楚怀玉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才发了话。“将琴带上来。” 自从被没收了琴和笛子,田七好久没弹曲子了,手有点痒。这会弹起来,格外的开心。 皇上对她好,还好到宠溺的程度。她知道,所以,她也不想伤害皇上。 经历了那么多事。按照律法标准,哪一件事儿她都够得上凌迟死罪。 可皇上每次都只是吓唬她一番,然后顺理成章地放过她。然后纵容着她,让她有机会再犯事儿。 而这一点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更何况他是皇上呢! 他在无底线地维护自己。而在田七心里,楚怀玉也不止是朋友知己了,甚至已经是她的亲人,如兄如父的那种。 明天就要离开了,田七忽然有一种不舍之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已经在这宫中断断续续住了够半年多时间了,从最初的陌生,到现在竟有太多的不舍。 就连一开始很讨厌自己的叶恒,现在都将她当朋友一样对待。所以。这深宫之中,也还是有人情味儿的。 田七今晚弹了一首又一首。每一首曲子都精心弹奏,她想,这是最后一次弹给眼前这个男人了。所以她弹了很多。 楚怀玉也是很享受现在这种状态。一直听着。快子时了。田七停了下来。 外面侯着的叶恒听到琴音停了,马上过来取走了琴。这是皇上特意交待过的,田七屋里不能有任何与音律有关的能够演奏的乐器。所以,他得赶紧拿走。 叶恒走的时候,随轻轻地将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他俩。 现在琴声停了,屋子里静静的。楚怀玉看着她,灯光下的田七越发迷人! 楚怀玉这次是真的没忍住。一把将田七拥入怀中。田七挣扎了一下,未果。楚怀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现在,朕不会对你怎么样。这样就好,让朕抱一会,就一会,可好?” 也不知怎么的,田七竟从这声音中听到了微微的颤抖。还有皇上说这话时那种小心翼翼的神色。 田七便没再动,就这样,静静的,他们相拥着。 后来,田七睡着了,也不知道啥时候皇上走的,他去早朝了。 田七走了 看时间还早。田七又迷糊又一会。 这一晚,他们似乎都有心事。 卯时,田七起床梳洗完毕,等着皇上回来用早膳。这是她最后一次陪他用膳了。 等楚怀玉下了早朝。田七给他盛了一小碗鱼粥。让他先暖暖胃。两个人用餐期间,田七还不时地为他夹菜。 楚怀玉抬头时,看到田七笑脸盈盈。他忽然心情大好。伸手抚了一下田七的额头。带着宠溺的眼神。 用过早饭,太后的车辇已经在文华殿门口等候皇上了。宫人们正替皇上收拾行李。 到底是皇家,就出这么一趟门,带的东西足够多半车。叶恒站边上,等着侍候皇上车。田七也跟随皇上到了门口。楚怀玉回头对田七交待: “朕下午就回来。”田七点头表示明白。 见有太后在,田七又赶紧向太后鞠躬行礼。 “草民恭送皇上,太后。” 楚怀玉正准备上车,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又转回身,在田七耳边轻轻呢喃了一句:“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他这一句,包含了很多寓意,聪明的田七马上能听得明白。 他说让田七乖乖在家,而不是好好待在宫中。他还对田七自称我而不是朕。 他将田七当作他心爱的女人,让她留在他们共同生活的温暖的家里。 就这一瞬间,田七泪如雨下。她赶紧低下头,让泪滴流打在地上。好在,皇上正同太后说话,没注意这边。 太后今日竟要求与皇上同乘一辆车。说路上寂寞,想让皇上陪着说说话。皇上一向孝顺,听太后这么说,就上了太后的车辇。 皇上的车辇空着,跟在后面。 一对人马,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出发了。 皇宫中,半个时辰后。文华殿走出一名宫女。看着有点像小桃红,出了文华殿,在园子里转悠了一会。转到假山后面,没再出来。 而宫中却没人注意到这些。这假山后面正是文华殿后门之处。 宫墙外,叶谦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昨天收到田七的消息。他今日早早就在暗处观察,估计雷风马上也就到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他,自己还真怕出了岔子。 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天下第一的人物,他们不能出半点差错,不然,会将田七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刚才一直没看见田七出来,他的心砰砰直跳,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这是第一次。希望是最后一次! 直到这会宫墙上出现田七的身影。叶谦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田七一见叶谦,赶紧拉着他离开了这里。 跑了一阵子,听到后面好像有人在追他们的脚步声。田七一回头,看到了雷风憔悴的脸! 几个月没见了,雷风比上次见面时沧桑了好多。田七不知道雷风这几个月是经历了什么事?他家里出事了吗? 田七赶紧停下脚步,奔向雷风。 “雷风,你,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这里在说。” 叶谦这次也表现得很好,雷风也是。两个人见面也没像以往那样剑拔弩张,而是共同一致,先商量田七的去处! 他们跑了一会,路边出现了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叶谦示意,三人钻进了马车。很快消失在远出的小道中…… 一个时辰后,雷风、叶谦才匆匆赶回京城。 他们将田七送出京城郊外的路上,派了雷风与叶谦的心腹随从护送田七,让他们先去江南。那里有叶谦家的宅院,一般下人不知道。叶谦的心腹随从去过。 打点好一切,他们才不得已回来。而且还得赶紧回来!他们必须马上回到各自的位置,这样他们才能躲开嫌疑。伪装成他们并不知情的样子。 回去后,叶谦需要带着一些下人,在街上胡乱地逛着,茶楼,舞坊,最好将声势做得稍微大一点。让更多人看到他整天在玩闹得不亦乐呼。 而雷风,还得带着手下人一起,或巡逻,或翻查案例。必须有很多人在场。做这些伪装,雷风最在行。 原计划有叶谦的随从就可以了。但雷风不同意。他认为田七此次出去危险性很大,所以得多个人一起,突发状况还有个照应。叶谦想想也是,毕竟这次是大事! 其实,雷风心里的盘算不止是这一点。他是想掌握田七在那边的情况。叶谦的话,就只有他知道了,也不会好心地告诉自己。现在,有了自己的人在,就方便多了。 譬如,飞鸽传书。想要了解田七在那边的情况,他就不必再去找叶谦。 最近他与叶谦不能接触,免得别人的注意,引起嫌疑。 出了宫,田七与雷风的随从长山,叶谦的随从何贵。三个人扮作了商人,田七易了容。变成一个长相普通的少爷,带着两随从。车上有些丝绸之类的货物。他们向江南水乡而去。 路过各个关卡,都没任何问题。因为雷风早就为田七准备好路上要用到的一切东西了。包括通关令牌。长久和案子打交道,对这些事,雷风打点的妥妥当当的。 其实,叶谦的随从也带了这些东西,有备无患。 对于田七的安全措施,雷风和叶谦比他们自己出门还要考虑的周到。 车上吃的用的,一应俱全。两个下人可以互相交替着在马车外赶车。这样他们可以日夜兼程的前行。 他们也知道事态紧急,所以快马加鞭。不到半日,已经过了三个镇子了。这一路上,他们走的是大路。光明正大地走。这样反倒没人注意他们。 田七真是挺庆幸皇上目前还不知道她会易容术。这样就少了些被抓住的机会。 只要她易容,谁也认不出她。当然,除了雷风。 这个怪人,他能看到田七的骨子里头去。以前在南镇,田七故意扮成别的模样逗他,每次都会被他识破。 幸好他不是自己的敌人,否者,凭她怎么改变模样,单靠身形和面部表情,就能将田七给抓获! 田七变成女的了 出了宫的田七,心情也格外开朗,在皇宫憋了好久。现在有一种海阔天空的感觉。蓝天白云,任你驰骋,好不快意! 田七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鸟,而且还是一只关不住的野鸟,皇宫那种地方不适合她。 只是,她忽然觉得挺对不起皇上的,他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居然不辞而别。 唉,谁让他不准许自己光明正大的走呢? 皇上最近的神色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害怕,她不走是不行了。若是他再做出些过火的事,她们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现在抽身离开是刻不容缓的事! 对皇上,她只有默默在心里说一声,对不起! 郊外,观音庙。 楚怀玉陪着太后祭拜完,又在大殿内诵了一个时辰的经文。 过来不久就到了午膳时间。他们在后院用了斋饭。 楚怀玉没忘同心结的事。专门向主持大师请了一对百年好合的同心结。握在手里,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 等会去挑选两块上好的玉佩,与这对同心结串在一起。分别挂在他和田七的腰间。 这玫红的颜色,挂在田七曼妙的腰身上,定会很好看。不过,田七那身姿,戴啥都好看! 用过斋饭,他们正打算午休片刻。就听见院子里隐约有说话声,很像宫中守护文华殿的侍卫长许茂的声音。 没有命令,他怎么来了?不好!定是田七发生了什么事! 楚怀玉忽然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很痛的感觉! 他甚至顾不得姿态,亲自披了外袍,脚上的锦靴还没穿好,就开了门。声音竟然带着颤抖: “什么事!进来回话!” 来人几乎连滚带爬地跪倒在他脚下。 “皇,皇上,陆公子不见了!” “什么?什么叫不见了?!说!” 楚怀玉听到来人的汇报。马上感觉脑子里似有一股热血直冲额头涌上来,让他竟有一阵的晕眩! 他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赶紧扶了一把门框,才稳住身子! 许茂爬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因为赶路急,此刻已经是装容不整,一身的狼狈不堪。 现在见了皇上,只是一个劲地磕头。他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放过自己!但他真的没有玩乎职守! 叶恒昨天就交待他们,今日皇上要出门,宫中巡逻得多加注意防范,尤其是陆公子这里,是重点防护范围。 所以他们今日一直格外小心。也没见陆公子出过门,难道会飞了不成? 在宫中任职好多年了,从未出过这么大的错。真是天要亡我! 这时太后也走了过来。看到爬跪在地上的许茂,额头已经磕出血来。还在不停得磕着头。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述说着今日宫中发觉陆公子不在的整个过程。 许茂絮絮叨叨地说道着,而皇上却在那里一言不发,痴痴地发呆着。 原来还拖拉着靴子,现在却赤脚站在了地上,目光似停滞状态。 好像在想心事,又好像在梦游的样子,看着有点瘆人。 太后皱了皱眉头。有点看不下去了。摆了摆手示意许茂退下吧。 得到赦免的许茂赶紧向太后磕了几个响头,屁滚尿流地离开了这里。 后面跟着的宫女太监也都在叶恒的暗示下退到别处。此刻,这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人。 楚怀玉仍旧那副面无表情的痴呆样。 “唉,不就是一个长相好看点的男孩子吗?怎么就让你这么失了姿态?你可知道,任何事情不可太过。尤其身在皇家!你不觉得你近些日子,有些失常了?” 太后的话,楚怀玉仿佛一点都没听到。现在,他不站着了。而是就地坐在那里,坐在了地上。仰八叉地坐着,毫无太子尊贵的姿态。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看到这样的楚怀玉。太后心疼不已! 她也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着儿子的额头,又叹了一口气。 “你让母后说你什么好呢?为了一个妖孽男子,竟然将全部心思都用上了。你明明知道,这是皇家的大忌,还是执迷不悟,一条路走到黑! 除了母后,谁能管得了你?这半年来,你连皇后宫中都懒得去了。别的妃子更见不着你的人影。 你一向懂的轻重缓急。后宫的平和牵扯着前朝的安定。母后也知道,身为帝王,有时候真的很无奈,你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得权衡利弊得失。 唉,不得不说,这陆田七善良,单纯,再加上好看的皮相。这孩子基本全占了,你才这么栽在了一个男孩子身上陷进去了! 现在,庆幸陆田七识时务,自己走了。不然,日后这后宫中还不是他一个男宠的天下?这……” 就在太后还想再劝说他的时候。楚怀玉忽然开口打断了她母后的话: “她不是男宠,她是我马上要娶的皇贵妃!” 情急之下,楚怀玉竟然对太后连儿臣都不自称了,直接以“我”自居,对太后说出他的想法,他要娶皇贵妃! 太后初听很是愤怒,不过后面的话震惊量太大,让她顾不得愤怒。 什么情况?皇贵妃?! 男子就算再受宠,也只是见不得光的角色,更不会有名正言顺的封号。那只有一种可能,这田七变成女的了?! 她就说嘛,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会有龙阳之癖呢?怪不得儿子对这个田七这么上心。 可是,她刚想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母后呢? 就见楚怀玉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改刚才的落莫神色,匆匆穿上衣服,开了口: “来人,速速回宫。另外,传朕口谕,命许茂戴罪立功,协助胡天召集全体锦衣卫,全城戒严!不!举国上下,搜捕陆无邪!” 不得不说,楚怀玉毕竟不是普通人。能在这么伤心难过时做出关键的决定,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有的睿智! 当务之急,他得马上做些亡羊补牢的措施! 回去的途中,皇上亲自动手自驾龙辇,后面的护卫气喘吁吁地跟着跑! 太后觉得今日这一趟来观音庙,还真是没看黄历,这是她出门最不大吉的一次! 为太后赶车的紧下人跟着皇上的速度,一路颠簸,很快就回了宫中。 一进宫门。一向拿捏着威严姿态的皇上竟然迈着如飞的步子,闯进了文华殿! 这里一切如旧,连平日里摆放着的物件都还是原来的位置。 书桌上,有一封信。他走上前,用颤抖的手打开了这张宣纸: 皇上: 我走了。您的好,田七会铭记于心。在田七心里,您不只是朋友知己,是我的亲人。如兄长一般。原谅我吧! 田七叩首 忍无可忍 这一次告别,田七没用那些文绉绉的冠冕堂皇的陈词呈书,也没恭敬疏离地称他吾皇万岁。更没自称草民。 短短几行字,都是以他们相处时的方式,情真意切的对他表露自己的内心。 她走了。大殿内空荡荡的,留给楚怀玉的只剩下了那一份回忆。 不知怎么,他竟然觉得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自己逼的她太急了吗?可他已经忍了好久了,面对她,自己再也忍不住了。这是迟早的事。 心乱如麻的楚怀玉走到床边,坐在床上。随手拿起一块丝帕。闻了闻,她的味道仍在。闻着让人爱不释手! 随后,他将这块丝帕揣进怀里。又默默地掏出怀里的同心结,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不过,他觉得不太满意,后来又压在了枕头下面。嗯,这样才安全。不会弄丢。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晚了。宫人们默默地将晚膳摆在桌子上。然后又慢慢地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触动皇上的火。叶恒一个人站在边上。他也很害怕,但他不能离开。这是大总管的职责。 此时的皇上需要安静,所以他将其他人都退下了。他还叫来了侍奉先帝的那两个老太监。皇上对他们很有感情。若是有什么大事儿,他们或许能用的上。 现在,若皇上想吃东西,身边没个人不行。哪怕皇上想找个人发泄情绪,这也是他该承受的。 叶恒稍微向前迈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问着: “皇上,奴才给您盛一碗汤羹吧?” 见皇上没说话。叶恒以为皇上默认了。赶紧盛了一碗,小心地放在他跟前。又在皇上面前的碟子里放了一块新鲜的鱼肉。 楚怀玉迟迟地看着眼前的吃食。这鱼肉是田七爱吃的。是他早上走的时候,吩咐晚膳将那条红尾鲤鱼给烧了。等晚上回来陪她一起吃。 红尾鲤鱼肉质鲜美,入口即化。他记得田七第一次吃的时候,觉得很好吃,还一边吃一边夸自己呢。 她说,只有跟着皇上才能享受人间最好的美味。 当时楚怀玉还在心里默默想着。以后要让她尝遍天下美食。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她一笑,似整个花园里的花都开了,让人心情大好。 田七,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忽然心情莫名烦躁,楚怀玉猛地站起身子。由于起身太快,竟然带洒了那碗汤,流进了装着鱼肉的碟子里,一部分溅在了桌子上。 原本清洁整齐的饭桌上,红的肉,白的汤,混浊不堪。桌边上开始有汤汁流了下来。 此刻眼前的场面狼藉一片,真如楚怀玉的心情!今天真是出门不利,在家也不利!喝口凉水都塞牙! 看到此情此景,在他本就烦乱的心上有添了一份堵! 他觉得自己忍不了了。索性就不忍了!于是,伸出手,狠狠地一挥衣袖,满满一桌子的菜随着他的动作飞溅开来!连这精致的红木饭桌也没幸免被摧毁的命运! 他这么发怒,定是用了内力的,马上,桌子与餐具菜肴混为一体,大殿内残缺的桌腿,盘碟,鸡鸭鱼肉,群英荟萃。五花八门。 看着自己的杰作,楚怀玉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这里欣赏了一会。 接着,他开始嘴角上扬,后来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竟然笑得停不下来,样子很瘆人。 此时,叶恒也被吓得不轻。而外面的两个老太监们听到屋内的动静,更是吓得够呛。 他们都是宫中的老人了,都是先帝的贴身太监。今日,叶恒将他们传过来,估计是有什么大事。 他们在宫中几十年,看着皇上长大的。这些年,皇上曾经历了多少事,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还从未见过皇上这样失控过! 当年先皇驾崩,皇上刚登基。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众亲王蠢蠢欲动,几近逼宫!宫内人心惶惶,内忧外患! 而皇上却临危不乱。冷静应对。小小年纪就很有先帝的风范。一直以来,这孩子都没让他们担心过。 少年天子楚怀玉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别人很难猜测他的想法。 十几年过去了,越来越沉稳的皇上今日这是怎么了?是什么事让他忍无可忍,破了功? 他们正准备凭借着一点老面子,去劝劝皇上。哪怕是皇上因此而治罪他们。也得进去一试。 这时,门开了。皇上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就像没事人一样,竟然同他们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外面角落里藏着的太监宫女们赶紧出来收拾内殿。叶恒这才迈着发抖的步子。与他们一起走出了文华殿。 叶金书的府邸。 午夜时分,有个穿着夜行服的人,给金书传来了密报。 他赶忙打开密封的竹管。抖出里面的信笺:陆无邪可能出宫了! 这是他在郊外部下的眼线。坏就坏在这个家奴护卫认识叶谦。 他看到,叶谦和雷风各自骑着马,护送着一辆马车出了城。 看样子情况很紧急。为了避嫌,他们与那辆马车隔了一小段距离。但仍没瞒过这个密探的眼睛。因为叶谦少爷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前面那辆马车。 按理说,雷风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只能怪他们太紧张那人的安危! 若是雷风一个人护送陆无邪出城。可能他就看不出端倪了。偏偏,叶谦少爷的出现给他提了醒。 而能让叶谦护送出城的少年还能有谁?尽管离得有点远,看得不太清楚。 但是,在路过关卡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叶谦的贴身随从竟然为里面的人赶车。 里面是谁,不用猜也八九不离十。若是叶丞相的家事,雷风就没有必要参与。 能让雷风这冷面阎王插手的事,且又与叶谦有关。只有一种可能。陆无邪出城了。 拿到密信的叶金书,坐在角落里思考了很久。 若是雷风一个人护送陆无邪出城。那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向皇上告发他。 这样一箭双雕的机会很难得。竟敢背叛皇上,挖皇上的墙角!这是在挑战皇上的底线! 皇上的性子叶金书最清楚不过了。为了皇权,别的或许可以忍,但对他有二心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 江南往事 叶金书正在书房里苦思冥想着。 你还别说。算计别人也是个伤脑筋的活!得有足够的头脑和狠劲才能掌握其中的要领。不过,像叶金书这样的就行! 既要让对方入坑,又得不露痕迹地将自己置身事外。让别人看出来就不妙了。那样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不,他分析得头头是道。 皇上对陆田七这个男宠有多看重,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 雷风却还敢招惹陆田七。这是在从老虎嘴里拔牙! 这么大的罪,让他不死也得脱掉一层皮!最不济也能让他脱下这身官服! 而这个小男宠陆田七,竟敢脚踩两只船,同别人有染。 这种不干不净的玩意儿,就算被抓回来,以皇上的个性,也会赐他三尺白绫,自行了断! 免得玷污了皇上的颜面! 可是,现在,这事侄子阿谦也参与其中!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告发他们,自己还可以暗中除掉陆无邪! 想到这里,叶金书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刚才叶金书还在纳闷,傍晚时分,有不少侍卫从太医院门前经过,都是小跑着。看样子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现在,他才明白了。陆无邪跑了呗! 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皇上又那么宠他。偏偏还要跑出来。 看来是活腻了!他这是在给自己机会呢。不然,老实地待在宫中,自己如何能够下手? 而雷风接到通知,马上带人加入四处搜捕的行动中。 京城内外,茶楼酒肆,忙得不亦乐乎! 左丞相之子叶谦这次也毛遂自荐,踊跃参与其中。称他和田七多少还算有点交情,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愿意尽绵薄之力,为皇上效力。 楚怀玉看着叶谦着急的样子,也没什么破绽,应该是不知情。 不过多个熟悉的人寻找也挺好,最起码了解田七的习性。对田七的逃跑方向或许能够猜测到一些。 只是当下,他自己也是心乱如麻,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领了皇命的叶谦,明正言顺地办着差事。 而叶玉书想干涉也不好明着插手。 这事,他觉得有蹊跷。更不想儿子趟这趟浑水!陆田七可不是个省油的角色。谁参与其中,百害而无一益。儿子却上赶着给自个找麻烦。 儿大不由爷管! 他只能旁敲侧击地给他讲明利害关系。其他的都由他自己去吧! 而这一次,叶谦是铁了心要与这陆田七搅合在一起,他除了心塞,还能怎么着? 四处贴满了榜文告示,田七一路上也看到了很多。皇上发怒是肯定的。终归是自己对不住他。 田七笑了笑。世事无常,谁又不是有太多的不得已?原谅我吧,兄长!愿余生安好! 田七向京城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大步流星地走进喧嚣的人群之中。 长山与何贵真不愧是雷风与叶谦挑选出来的得力随从。这一路上,将田七照顾得无微不至。从一日三餐到生活起居。都不用田七吩咐。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他们已经行了四五日的路程了。马上就要到江南了。 这次来江南,田七是一点心情都没有。同样是逃出来,但她知道,这一次真的逃了。再也不会回去了。一些人,一些事。只能成为感动的回忆而已。甚至今生都无法再相见…… 上次来江南的时候开心期待,走的时候还意犹未尽。后来因为有事,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玩玩就只得回去了。现在,此情此景,却再也提不起当初的兴致来了。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更何况善良感性的田七? 田七的情绪何贵马上就读懂了。开口安慰她: “陆公子,我家少爷说了。到了江南,让您不必忧心,安心地随意游玩几日。这江南水乡古镇风情,小人会带您依次观赏,每一处都不会让您失望的。等您观赏得也差不多了。他也就会赶过来的。所以,您就安心地享受这诗情画意的景色吧!” 不得不说,什么人□□出来的随从就是什么样子。叶谦这随从在会来事上,与他同出一辙。不仅会察颜观色,还特会讨好主人,照顾主人。 而雷风这随从长山就有点像雷风。做什么事都是遵规遵矩,小心谨慎。什么不该做什么有危险。他都会随时提醒田七。 两个人在一起,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不过相处起来还是挺和谐的。如同田七身边的一将一相。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全力保护田七的安全。一切以田七为中心! 渐渐的,这两个人也没刚开始那么别扭了。每天三个人一起,和和睦睦的,甚至都忘了两个人的主人曾经是水火不相融。 现在,他们两都是田七的正式随从。他们是一家人。 在某方面,你还不得不佩服田七这人的感染力。 她就这么简单纯真地与你相处。以她的古灵精怪的本性。不拘小节,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 对身边的人,她不会用心机。对下人,她不摆架子。 在她身边待得久了,不知不觉,你就会被她潜移默化。与她融为一起。 她就是这样的人,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让人喜欢她,越是着了她的道。何贵与长山正在这条道的方向上大步向前冲着呢…… 没办法,连他们的主人武功那么高都没辙,遇到田七,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田七被何贵给安排在江南的聚雅堂住了下来。 可能因为上次她来过的原因,田七一进门,掌柜的马上面带微笑地亲自将她迎接到二楼的那间上房。 正是她上次来的时候与叶谦住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与她那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动过。 书架上面那本书也都还是她那次翻看时候折过的书签。还有那架古琴。是叶谦专门为她摆放在了软塌上。 她记得那日,她靠在软塌上,对叶谦说今日有点乏了,懒得下去。可是又想抚琴一曲。叶谦便将琴搬到了她的软塌上。 不得不说,叶谦那么骄傲的世家子弟,在自己面前,却是如兄长般宠着自己。甚至无底线地纵容她的小性子。 唉,叶谦…… 何德何能 离上次来的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了。现在,这里的东西却是一件没动过。 难道,自从她们走了之后,这里就没有人再住过吗?田七很不解。 就这样,田七在江南水乡待了几天。平日里那么爱玩的她,现在却是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大部分时间都是蔫蔫的。心里有事呗! 何贵倒是每天都张罗着要带她去一些好玩的地方。还给她讲了很多当地的风土民情。 但田七仍旧是开心不起来。老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了。都这般田地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去? 唉!田七轻轻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站在晾台上,心里空落落,她想透透气。 聚雅堂对面是一间药铺。此刻,田七正在二楼的窗户边看着街道上的游人。 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进了对面的药铺。看着像个小孩。这孩子跑得很快,与街道上悠闲散步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这小身影特别显眼。田七一眼就看到了。 不一会儿,这小孩子又出来了。但他没走,而是做在门口的台阶上,两只小手揉搓着眼睛。像是在哭泣。 田七最是看不得这种情况。行动比脑子快的她,跃身而下。从二楼落到街道中央。然后向对面的药铺走去。 小孩子一看有人过来,正要起身离开。田七轻轻地拉住了他。 “小弟弟,怎么了?迷路了吗?别怕,哥哥将你送回家可好?” 小男孩看到这么漂亮的哥哥,还对自己轻声细语地问话,心里对田七也多了点亲近。 “我,我是来买药的。可是,钱不够,我娘,我娘有病……”孩子说完又哭了起来。 “你先别哭,你娘在哪里,能带哥哥去看看吗?” “嗯,不远。就在后面的巷子里。” “那好,你先在这里等哥哥一下。哥哥去取钱。别动!” 田七又回头嘱咐了一句。这才又跃到二楼晾台上。然后,又从窗户进入房间。 屋子里何贵与长山正无聊地斗着嘴呢!看田七进来挺匆忙的,赶紧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了? 田七伸出手。两个人都很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拿钱来!” 真是笨死了,亏得我还夸你聪明呢,连这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田七在心里骂着何贵。 田七没钱,她也不用带钱。有雷风和叶谦为她安排的妥妥当当。 她不必为吃喝拉撒的小事操心。除了为别人提供方便的时候。 譬如,现在。 何贵以为田七又想买什么吃食了。赶紧从包袱里掏出一两银子恭敬地递过来。 “不够,换那个大的。五十两。” “陆公子,您要买什么物件?要不要小的陪您去?” “不用,一会就回来。”拿到银子后,田七又从窗户一跃而下。 何贵顾不得许多,赶紧跟着一起下去了。长山也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跟着跃了下去。毕竟,田七的安全得保证了才行。 大街上的人们,看到三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一个个地都从窗户跳下来。摇了摇头。 现在的孩子们,越来越随意了,好端端的,有门不走,非得跳窗户,这是为了耍帅?显摆?唉! 在小男孩的带领下,田七他们马上就来到了他的家里。 铺着竹席的床上,一个妇人正半靠在那里。看着进来的三个贵公子。很吃惊。 田七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怕。田七上前为妇人把了脉。这妇人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由于过度劳累,加上营养不良,造成的晕眩现象。 仔细观察这里的环境。屋里整洁干净。虽然清贫了一些。但有个勤劳持家的女人,和一个可爱的孩子。嗯,是个幸福之家。 田七心里也莫名温暖起来。并将这个妇人的病情如实告诉了她。 嘱咐她以后劳逸结合。切不可再劳累过度。又将那五十两银子给了这女人。 然后小男孩跟着她们一起出去,田七说,一会儿再从外面买些滋补药材和吃食,然后就送孩子回家。 妇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拉着孩子给他们磕了很多响头。真是遇见贵人了。这年头还有这么好心的年轻人。 菩萨保佑,愿好人一生平安吧! 等他们买好东西,将小男孩送回家。田七长喘了一口气。 人生无奈之事十有八九。她的事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还有父母的仇,什么时候才能报了呢?! 京城。 雷风每日里都被皇上宣进宫中,汇报搜查田七的情况。 楚怀玉内心也知道不会有结果。但他每天仍旧会坚持让雷风进宫。例行公事般的对自己说道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他更清楚雷风与田七的交情。虽然目前他还没有发现雷风与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可他就是要拖着雷风,不让他离开京城。 楚怀玉在等,等雷风按耐不住漏出破绽。自己也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小骗子! 这几天,他觉得,自己怼田七的思念越来越浓,渐渐压过了一开始的愤怒。 如果,她能回来,不,她怎么会自己回来?! 如果能够抓她回来。只要她不再忤逆自己。他可能会饶她一命。 毕竟,这么可爱,杀了的话,是不是太可惜了?嗯,就是! 这些天,叶谦带着十几个护卫,在京城胡乱地“搜索”着田七。看着每日里忙得不亦乐乎。而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很! 他的随从没发过来任何消息。也对,最近风声太紧。没有消息或许是最好的消息。 其实,何贵是有想送消息回来的意思。长山拦住了他。对反侦察这方面,长山久在雷风身边。比起何贵就懂得多了。 正是这两个人搭档在一起,田七出来这一趟才更加安全可靠。生活中有何贵打点。大事上有长山运筹帷幄。田七过得还算不错。 不得不说,雷风与叶谦这两个人,对田七真是好的有点过份。只要她一句话,他们就会绞尽脑汁地为她付出一切! 对于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田七压力也越来越大了。雷风也就罢了。是她选择一辈子要在一起的人。 而叶谦,自己何德何能让他一味地为自己付出? 好好的一个少年郎,自己耽误了他多少时间,不!是心血吧? 唉,叶谦!田七又一次感叹! 李兰秀 丞相府。四月十八。 今日是叶谦的十八岁生日。是叶谦的成人典礼。男子到了十八岁,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男人。尤其是很讲究的权贵之家。譬如叶丞相这样的。 叶谦又是家里唯一的世子。所以今天的生日,格外隆重。 京城的权贵们大都来了。叶丞相光是招呼客人就忙得团团转。 这样的大日子,叶谦这个主角今日也是表现得很是得体出色。此刻,他正站在门口,彬彬有礼地接待着每一位来客。 看到儿子这样,叶丞相很欣慰。 他就说嘛,谦儿在大事上,还是很知进退的。所以,以后一定得让他远离那些不学无术的人。 好好的一个贵公子,就得多结交一些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早早学习官场上的你来我往,才能在仕途之中站稳脚跟。 不过,谦儿性子倔,不能催的太急。以后自己扶持着他,慢慢磨砺。 想到这里。叶玉书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嗯,英俊帅气,玉树临风。这就是他所有的希望! 今日借着谦儿的生辰,随便给他撮合一门亲事。李尚书家的千金李兰秀,对谦儿仰慕已久。那天李尚书还亲自提过此事。 只是,这事还得看谦儿的意思。他不想勉强孩子。尤其谦儿的性子。若是他不愿意,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今日之际,让两个孩子先相互了解一下。只等谦儿点头答应,这事才能定下来。若两家能够联姻,对谦儿日后的仕途大有帮助。但愿一切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顺利进行。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听管家声音:“李尚书千金到!” 正在里面招呼着的叶玉书赶忙到门口迎接这对父女。说不定还是为来的亲家公呢。 这时,丞相府门前已经停了不少的轿子。 李兰秀轻轻拉着父亲的手,娇羞地下了轿子。迈着莲步。拿捏着姿态走到了丞相府门口。 因为就在刚才,快到丞相府的时候,她就撩开帘子看到了府门口的叶谦。 远远的,那挺拔的身躯,高贵的气质。已经入了她的眼,拨动了她的心弦。 还没下轿子,心就怦怦乱跳,现在更是腿脚发软! 等走到门口,站在叶谦跟前时,李兰秀早就面色红晕,姿态更是温柔优雅。眼神娇羞地注视着叶谦。 都是过来人,李小姐这样子叶玉书怎么能不懂。他没说话。看了看儿子。 而此时的叶谦神色自如,脸上没有一点波澜起伏。仿佛这美女示爱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父亲叶玉书! 叶谦无视李小姐的娇羞造作,礼貌而客气地对李尚书说了声: “李世伯,请。” 然后,就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因为又有人自轿子上下来。他需要赶紧去招呼这些来客。 此时的叶谦。觉得自己今天的任务就是站在门口客气地接待每一位客人进来就行。尽一下主人的义务就好了。 其他的,由他父亲应酬就可以了。他父亲最擅长这些。而他。却不喜这种你来我往的人情交际场合。 所以,叶谦认为,将李尚书父女迎接过了之后,就算完事了。眼神更是没在李兰秀身上停过一瞥。 其实,李尚书早已看出女儿的心意。而叶丞相这个儿子却是骄傲的很。 不过,男孩子嘛,有一些傲气是可以理解,只是,他若是真要与女儿联姻的话,就得拿出诚恳的态度来。 所以今天,李尚书得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把把关。他得看看这个叶世子对兰秀有没有那个意思。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过了门受委屈! 早就听闻叶丞相家这个世子很是桀骜不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不过,这孩子从长相到气质,各方面都很符合自己的要求。两家能够联姻也很不错。 快到午时了,该来的都来了。一楼的宴会大厅内,酒宴已经准备停当。宾客们也都已入座。 东道主叶玉书端着一杯酒,在中间的位置说了很多官场上的客套寒暄之词。剩下的时间就只有吃喝玩乐了。 席间,李兰秀几次示意父亲提一下她与叶谦的事。而父亲却充耳不闻。让她心急的很。 因为马上宴会就结束了,要想再见到叶谦就很难。 而李尚书不是没看到女儿的暗示。只是,得等私下里先问问叶玉书的意思。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大礼数。 直到客人们都陆续散去,李尚书却迟迟没走。叶玉书这才将他们父女俩人带到自己的书房。又让管家赶紧去将叶谦传唤过来。 叶玉书也准备趁这个机会,先让孩子们结识一下,试着相处一段时间。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了,仍旧没见到叶谦。叶玉书有点歉意。一边对李尚书父女热情地招待着。一边差人去看看叶谦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见个面吗?又不是让他现在就娶了李小姐。居然还这么磨磨蹭蹭的,不情不愿。这孩子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这时,只听到管家回话: “回丞相的话,少爷出去了。听说好像是雷风来找少爷的。少爷就匆匆走了。” “雷风?他找谦儿什么事?!” “少爷没说,但看着很急的样子。” 叶玉书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定是那个陆无邪的事。他们两个能有的共同爱好,就是那个妖孽陆无邪! 叶玉书心里生气,但面子上还得撑着。因为有外人在,再说了,这个外人有可能会成为谦儿的岳父,自己的亲家。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未来的亲家?谦儿的这些事万万不能让他们知道。 于是,叶玉书压下了心里的愤怒。马上换了一副笑脸。 “怎么,谦儿出去了?唉,李兄,这事都怪在下,没早一点告知谦儿。这孩子又贪玩,以为没他什么事儿了,就出去玩了吧。” 看李小姐不开心的样子。又安慰道: “这混小子,一点正形都没有。都怪叶叔将他给宠坏了。等他回来,叶叔就让他去找你,带些礼物亲自登门道歉。你看可好?” 听了叶玉书的承诺,李兰秀这才破泣为笑。拉着父亲开心地离开。 等他们刚一走,叶玉书第一件大事就是招呼全部人手寻找叶谦。 雷风,你还真是不让人消停! 嘴渡 就这一会儿功夫,丞相叶玉书竟然心慌不已。陆无邪逃跑的事,牵扯的太多。谦儿万万不可搅合进去! 雷风,这个挑事儿的东西。他自己不安宁,也不让别人家里清静。好端端的宴会被他搅得一团糟! 当务之急是将谦儿找回来。别让雷风的诡计得逞才行! 事实证明,怕什么偏偏来什么!叶玉书知道的还是太晚了。等他带着人封锁了京城所有通道时,叶谦早已快马扬鞭出了京城。 就在刚才。雷风告知叶谦,自己被皇上给拖住了。而田七那边可能有危险。究竟是什么危险,他也说不清楚。只是凭直觉。让他亲自去江南一趟。 叶谦马上自告奋勇地答应了。并且马上付诸行动起来。打点了一些银子,就匆匆上路了。他得赶紧赶到田七那边。今日宴会刚结束,父亲疏于管制他,正好是个机会。 一路上,叶谦专捡偏僻的小路走。虽然难走些,但相对安全的多。 心急如焚的叶谦不到两日就来到了江南。等到了聚雅堂门前时,掌柜的差一点没认出他来。 就见来了一个男人,衣衫凌乱,一脸的憔悴,这熟悉的身影气质很像少爷。掌柜的赶紧上前仔细端详一番,叶谦皱了皱眉,声音有点着急: “你这是要钻进本少爷眼里才看的清?田七呢?还在不在?!” “在,在楼上呢。”掌柜连忙答应着。 还没等掌柜的说完。叶谦已经往二楼方向去了。何贵听过敲门声,过来开门。 “你是,少爷?少爷你怎么来了!” 里间的田七正趴在软塌上吃东西。听到何贵喊少爷的声音。难道叶谦来了?! 顾不得穿鞋,田七赤着双脚跑出了出来。在看到一身风尘的叶谦。 此时,叶谦站在外屋的门口。脸色有些苍白,平日里保养得当的皮肤,此刻隐约看到有细微的胡子,神色憔悴不堪。 在看到田七的一瞬间。叶谦竟迟迟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也许是思念到极至的情绪需要缓解一下,在看到了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就在眼前,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忐忑不安! 两个人眼神相对,田七从叶谦的眼里看到了委屈,思念,还有一种莫名的落寞孤寂…… 这样的叶谦让田七心里隐隐作痛。 叶谦! 田七张开双臂,上前拥住了叶片!叶谦有一瞬间的迟疑。马上反拥住了田七。 这会,田七能感觉到叶谦的心跳,还有轻微的颤抖。 叶谦微微弯腰,将下巴抵在田七的脖劲处,闻着田七身上熟悉的气息。叶谦喃喃低语了一句: “田七,我好想你……” 田七正想回答他说我知道。 毕竟,除了雷风,能为自己付出这么多的人,也就只有叶谦了。 还没等田七开口,忽然觉得叶谦身子怎么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还渐渐地往下跌。 田七一边使劲托住他下坠的身子。一边赶紧喊来何贵,两个人才将叶谦抬到了床上。 而长山在一边看着,却没有帮忙。脸色也是阴沉的很。 看这架式,田七已经明白。长山为人耿直,不想做的事不会耍虚的。这一点和他的主人一样。 而且对叶谦带有天生的敌意。所以田七也就没勉强他帮忙。这个时候,他不添乱就行。 田七赶紧为叶谦把了把脉。等确定叶谦是由于过度疲劳,还有着急上火引起的虚脱性晕厥。田七写了些方子,让何贵赶快抓来熬着。 一个时辰后,第一遍药熬好了。 叶谦还没醒来。他太累了。现在看到田七安然无恙。他才算踏实地睡了一觉。 田七将药放到床边。自己坐在床头上,准备扶叶谦起来。 何贵还在外面熬第二遍药。每一副草药都要熬两遍,才能熬尽药效。 一直默默站着的长山却主动过来了。他没说话,拉起了床边的田七。自己坐在田七刚才的位置。将叶谦扶起来。让叶谦半靠在他身上。 被扶起来的叶谦眼睛还闭着,这药该怎么喂?成了一个难题。 田七试着用汤勺舀了一点,喂在叶谦的嘴唇边。马上就又流了出来。叶谦昏睡状态,嘴没张呀! 怎么办?田七忽然想起药书中记载了几种对不能自行服药的人,采用的方法。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嘴渡。 田七用手势比划了一下,让长山如此这般。长山马上就看明白了这种喂药方法。摇了摇头。表示不行。 唉,也不能怪长山,毕竟两个大男人,嘴对嘴喂药,任谁都接受不了。更何况长山本就是讨厌叶谦的。所以,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没办法,目前叶谦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自己欠他的太多了。也只有自己上了。还好叶谦没醒着。自己也是万不得已。 这样想着。田七示意长山下来,让她来。谁知长山一看田七这执着的态度,马上伸出一只手,夺过田七手里的药碗。一口将一小碗药全部含在嘴里,附身低头,捏着叶谦的鼻子,叶谦条件反射地马上张开了嘴。 就见长山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狠下心,将嘴压在了叶谦张开的嘴上。 看到叶谦不断吞咽的喉咙,田七笑了。她就知道,长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随从,性子与雷风竟然如此相似。 叶谦在田七的房间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当田七端着碗药,后面跟着长山,来看叶谦的时候。叶谦正半靠在床边上,目光淡淡的,也不知道想什么呢? 田七轻轻咳了一声。将叶谦的思绪拉了回来。 “醒来了?想吃点什么,我去买来。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肚子饿了吧?” 叶谦没有马上答话。看了看田七身边的长山。田七马上明白,对长山吩咐: “你先下去吧。一会我就去找你们,咱一起去吃饭。” 长山迟疑了一下。不情愿地退了出来。 叶谦这才一脸委屈的表情看着田七。没说话,等田七安慰他。 田七也明白叶谦的这点小心思。马上坐到他身边。将手里的药递过去。 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看到叶谦不断吞咽的喉咙,田七笑了。她就知道,长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不会真的不管叶谦。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随从,性子与雷风竟然如此相似。 随后,叶谦在田七的房间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当田七端着碗药,后面跟着长山,来看叶谦的时候。叶谦已经醒了,正半靠在床边上,目光淡淡的,也不知道想什么呢。 田七轻轻咳了一声。将叶谦的思绪拉了回来。 “醒来了?想吃点什么,我去买来。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肚子饿了吧?” 叶谦没有马上答话。看了看田七身边的长山。田七马上明白,对长山吩咐: “你先下去吧。一会我就去找你们,咱一起去吃饭。” 长山迟疑了一下。不情愿地退了出来。 叶谦这才一脸委屈的表情看着田七。没说话,等田七安慰他。 田七也明白叶谦的这点小心思。马上坐到他身边。将手里的药递过去。 用哄孩子一样温和的语气对这个大男孩说道:“先喝药。” 叶谦看了看田七的脸,乖顺地接过碗,一口喝尽。眼神却没有离开过田七一下。 田七看着这样的叶谦,心里有万千感慨。唉,这么个骄傲的贵公子。这一路上肯定是心急如焚吃了不少苦吧? 昨天他刚一进来,田七差点没认出他来。整个人憔悴得不行。一见到她就晕倒了。可见最后的一段路也是全凭着意念坚持下去才来到这里。 叶谦,这段友情,终是我欠你的太多…… 思及此时,田七对叶谦说话的语气更加温柔了很多。上前摸了摸叶谦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总算放心了。 可叶谦却还是不说话。田七摇了摇头,又耍小孩子脾气。 没办法,田七只好又开口说了些好听的话,这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得哄! “好了。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才心急火燎地赶来。看,我这不挺好的嘛。一会,先喝点粥暖暖胃。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说完这话,田七正准备去后厨端些粥来。刚才就让何贵去后厨熬粥了,估计现在也熬好了。 叶谦却伸手抓住田七的手,没让她离开。田七愣了一下。生个病就这么矫情,还真是不愧是贵公子。 “好好好,都依你,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听着田七略带宠溺的声音,叶谦眼神亮起来。期待地看着田七。田七被他这么盯着有点不自然。 “你先放开我。我,我真的不走。” 叶谦默默地看着田七,手还是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另一只手臂也伸出来,将田七整个人拢进自己的怀里。 田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使劲挣扎了好久但却没挣扎出来。 好在,叶谦只是这样拥着她。田七也知道,叶谦对自己的感情,他也只是想要从她身上找一份温暖,一份安全感。仅此而已。 这个大男孩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他柔软的内心。就像狼,露出自己的肚皮! 但他不会忤逆她的意愿,真正侵犯她! 这样的叶谦,忽然让田七心里涌起无限感慨,眼眶渐渐湿润。毕竟,她没的回报叶谦。她已经选择了雷风。 换句话说,叶谦是她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于是,田七就这样任叶谦拥着。这算是她最能给于他的温暖了。也是她心里的底线。他不止是她的朋友,也是亲人…… 田七这样想着,一抬头对上了叶谦的眼神。此刻,他的眼睛也有湿润的东西,晶莹透亮。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空气仿佛也静止在这一片温暖之中。 这时,咚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吵醒屋内的两个人。田七赶紧起身。叶谦也快速躺回床上。 等到田七出来开门的同时,门外长山的声音传来: “陆公子,有消息传来。” 等田七一开门,长山将密封的蜡卷纸递到她手里。这是雷风的飞鸽传书。田七打开了信: “叶金书已经离开京城。注意安全!” 田七看完,随手点火烧毁了信。而叶谦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田七却回头对叶谦说道: “叶金书离开了京城,你说他现在最想做什么事?” 叶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田七会这么坦诚地告诉他信里的内容。毕竟叶金书是他的大伯父。 但对于田七,他更关心她的安全。所以,叶谦毫不避讳地说出了他的看法。 “我觉得大伯父肯定是得知你已经离开京城的消息了。所以,最近你的注意安全。千万别一个人出去。这次大伯父定会布置好一切,再动手的。不过田七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你。除非,他们先杀了我!” 叶谦情绪激动地表明着自己的态度。也是在安慰田七,让她别害怕。 看到这样的叶谦,田七更是觉得愧对于他。叶谦一直喜欢她,因为她是男孩子! 现在,她想对他坦诚相待。正好让叶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不用再浪费叶谦的感情。她是女孩子。这样亮明了真身,叶谦或许不用再为自己一味地付出。 同时,她也知道,即便告诉了叶谦,对自己也没什么危险,叶谦会为她守住秘密。就像上次那样。她确信,叶谦永远不会背叛她! 这样想着,田七头脑一热,抬起头对叶谦说道: “叶谦,你是我的知己,亲人。我,知道你喜欢男孩子。你对我的好我知道。所以,于情于理,我该向你坦诚相待。现在,我,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你得先稳住阵脚,别被我接下来说的话给吓跑了。” 叶谦以为田七又要胡说八道地说些逗他的话。因为,刚才他们现在讨论的话题牵连了他的大伯父。田七是怕他心里不舒服,才故意说些乱七八糟的,打过话茬。 唉,可怜的小家伙,自己都这么危险了,还怕他心里难受。真是让人心疼! 其实,刚才得知这个消息,叶谦心里真的很纠结很难受。在田七和大伯父之间,他就是处于两难的境地。从内心,他不想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坦白 现在,看着田七强装欢笑地逗自己开心,叶谦心里忽然隐隐作痛,似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不止是感动,还有另一种强烈的欲望呼之欲出。 占有欲! 而嘴上却说:“说吧,本少爷啥都抗得住。难不成你还能给我大变出一个活人来?” 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可田七真的就点了点头。 “对,待会我就是要给你大变活人!你可别吓得尿裤子了?” 叶谦一看田七还真是玩上瘾了?只好配合一下。“好,本少爷今天就想看看你这大变活人的本事。” “那,我就给你变一个女孩子吧。嘿嘿,其实,我,我就是女孩子!” 心直口快的田七结结巴巴地说完这些话。叶谦愣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田七这是搞的哪一出? 看到叶谦的表情,田七笑了。 是啊,这事搁谁身上谁都有点接受不了。天天一起相处的哥们,朋友,忽然变成了女孩子。这是挺吓人的。 “愣了吧?我就知道你会不信。你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没理会叶谦的失神,田七觉得得用事实说话。于是快步走向了后室。 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拾,等田七再次从后室出来,叶谦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一身女装的田七,穿着简单的粉白相间的纱质长裙,迈着小碎步,有点羞涩地着走出来。 田七还是头一次穿女装在这么多人面前亮相呢。而且对方都是熟人,还有一个是对男扮女装的她有想法的人。这一刻,田七是真的挺难为情的。 低着头出来的田七,一抬头,看到叶谦正盯着她呢,田七被叶谦这样的眼神看得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了一句: “这回信了吧。我是女的。不过以后还是你的朋友,知己。只是,你就不用那么对我一味的付出了。那样我会不安心的。我不想骗你。这回,看到了吧?我不是你喜欢的男孩子。” 田七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叶谦一直没有开口。他被惊呆了!使劲捏了自己一把,很痛,不是在做梦! 就刚才,田七说完了一大堆,他还是以为田七在开玩笑。只是觉得今天田七这玩笑得有点过火。 不过,田七这随心所欲的性子,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 直到这会,看到了这样真实的田七。他竟然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听到田七说她是女孩子时,心里竟然莫名地激动,甚至是期待! 现在看到田七以女孩子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他更是没有感觉到一丝违和感。 就在那一瞬间,叶谦怎么觉得这样的田七更美了呢?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田七。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田七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叶谦被自己给惊傻了吗? “叶谦,你,你清醒一下,你看清楚,我现在是女孩子,快,快放开我。” “田七。田七。我,我……” 叶谦喃喃地说着,却没松开一点。 “叶谦,你怎么了,不会真的被我吓傻了吧?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还真是个孩子。没经历过什么事。这么点事就把孩子给惊傻了。田七这么想着,就没硬挣扎,任由叶谦抱了一会。 过了片刻。田七才推开了叶谦。叶谦似乎也回过神来了。有点尴尬地整了整衣衫。但眼神却更专注地看着田七,就像怕她跑了一样。 叶谦什么话也没说,更没问田七为什么。只是痴痴地看着田七。然后,叶谦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他终于释然了!原来,自己并不是有断袖之癖的人。此时叶谦心里的激动澎湃无法形容。但是,又一个问题冲了出来,田七,你会属于我吗? 就这一会,田七看到叶谦从开始有些吃惊到现在的淡定从容。估计是勉强接受了现实了吧?这就对了嘛,早知道他能这么轻松接受,就该早点告诉他。白白害得叶谦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在自己身上。 那么长时间骗了他,真的挺对不起他的。还好,她终于将真相告诉了他。现在就好了。田七松了一口气。 最震惊的要数长山与何贵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竟然没发现这个陆公子会是女孩子?陆小姐?怪不得那么好看,原来是个美丽俏佳人! 想到这里,他俩的脸都不约而同地红了起来。可是,陆公子变成了女孩子,他们两个脸红什么呢? 随后的日子,田七本以为知道了真相后,叶谦会多少疏远自己一些。毕竟,男女有别。再说了,叶谦又有那种嗜好。对于变成女孩子的她肯定会有各种的不习惯,甚至是接受不了。 以前她还没见过叶谦对哪个女孩子上过心。除了对自己。不过那时她可是以男孩子的身份和叶谦相处的。现在的话,估计叶谦会有一种被人骗了的感觉。对她,还会有些记恨吧? 可是谁知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叶谦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不但没有疏远她,还更加上赶着讨好起她来。 现在的叶谦,对田七更加没底线地宠溺。只要有田七在场,别人就没有见过叶谦的正脸。因为他的视线全在田七身上,脸上! 这两天叶谦又添了一样毛病。就是有事没事爱往田七身边凑。连坐着也要挨着她,就像一条跟屁虫! 叶谦这不值钱的样子,让长山与何贵这两个下人很不自在。尤其是雷风的随从长山。看着叶谦这个样子,他就有一种无形的威胁感!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 于是,长山偷偷传了一封信,将这里的不寻常告诉了他的主人雷风。 接到密信的雷风彻夜无眠。第二天,就去禀报圣上,说他有了田七的线索。为了避免事态又变,他得马上赶过去。尽早将田七带回来。 楚怀玉也看得出来雷风的心思,这次请旨也是公私参半。雷风自己也在担心田七的安危。不过是想讨个名正言顺的旨意才好办事。 明知道如此,可是没办法,自己还得答应他的请命。这些天,楚怀玉在宫中也是坐卧不安,做为皇上,他有更多的顾及。他不能离开皇宫自己去外面满世界地找她。而雷风可以。目前也只好派雷风去了。 得到口谕的雷风,一刻也没有耽搁。带了百余人,快马加鞭地赶往江南了。 雷风这么心焦,也不全是因为叶谦的事。他知道田七的本性,肯定不会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来。 还有一件事,才是十万火急的。叶金书离开了京城!他会做什么事?雷风用脚后跟都能猜到与田七有关。 一厢情愿 无疑置问,田七有危险! 等雷风带人火急火燎地赶到聚雅堂的时候,田七已经和叶谦等人赶回南镇去了。只留下长山一个人在这里,他得等主子雷风。 因为,就这两天功夫,南镇出事了。听说是有一种传染性的疾病正在南镇蔓延。最近周边不少百姓开始逃离那里。大概是十天前这病流传开的。 几天前,有一个商队从南镇那边路过,本来打算停下来采买一些竹制品。一路上可以卖到别的地方,顺带着赚点小钱,也足够十几个人的路费盘缠了。 可是,听到那样的消息,老板马上带着商队离开了。是非之地,再传染上了就不好了。 几天后,也就在昨天。这个商队来了江南进购丝绸面料。住进了聚雅堂。在一楼的饭厅里,几个伙计正在闲聊着一路上遇到的新鲜事儿。 被下来吃饭的田七听到了。大致意思是说现在没人敢去南镇了,那里正流传着疾病,有可能是瘟疫呢! 田七当时就吓到了。瘟疫?不会吧?南镇几十年来都不曾发生过瘟疫,怎么会突然发现了这种情况?! 来不及多想。得先回去看看才能知道该怎么解决。听到这个消息,叶谦也是吃惊不小。也只有赶紧收拾行李,陪田七回南镇再做决定了。 而长山前一天前刚给雷风飞鸽传书,他得在这里等侯雷风,将一切情况汇报给他。 长山只好称自己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一下,让叶谦他们护送着田七先回去,等自己处理完了,然后再一起去南镇找他们。田七不疑有他,她也知道,长山没有害她的心思! 从长山传消息到京城,然后雷风请旨赶到这里,已经过去四天时间了。 于是,心里担心田七安危的雷风,到了江南客栈,都没停下来休息一下,就和长山去南镇了。 等他们快到南镇的时候,就听到路过的客商议论纷纷,都说南镇在流传一种病。染病的人浑身起痘,还发烧。 说来真是够奇怪的,都五月天了,怎么会流传这种湿疹症呢? 顾不得许多,雷风直接冲进南镇。 田七和叶谦正在临时搭建的救治棚内给那些患病的乡民熬药。田七细细查看了他们的症状。不像流传感染类疫病。倒像是中了什么毒。 不过还好。田七为他们配制的汤药很管用。已经有一批病人完全康复回家了。 当雷风冲进这间临时救助营地的时候,看到田七憔悴的小脸,正在那里忙碌着。 红润的小嘴巴有点干,有几缕头发在耳旁散落下来。这样的田七多了几分病态而憔悴的美。 雷风在心里默默埋怨着,这人是怎么长得,什么时候都这么勾人心魄。而叶谦的眼神时不时就在田七身上。雷风觉得碍眼的很。 于是,雷风定了定神,使劲咳嗽了一声! 正在忙碌着的田七忽然听着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一抬头,看到了一身风尘的雷风。田七马上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站起来的田七愣了一下,连声音都有点哽咽起来。 “雷风,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后面的话田七怎么都说不下去了。雷风此刻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他用行动证明他想的话。就见雷风一个健步冲向田七,紧紧地抱住了她! 那边还在配制草药的叶谦也愣在原地,在雷风越来越过份的举止仍旧得到田七的认可的时候,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后来,雷风居然直接将嘴唇贴在了田七的唇上。这两个人无所顾及的在他面前肆意妄为!当他是空气吗?! 此刻的叶谦,觉得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来,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凉透了。叶谦轻轻地放下手里的药罐子,然后默默地退出了大棚内。 屋里的人正久别重逢,热火朝天呢。哪里会想到他的感受?他是多余的! 屋外的叶谦大步冲出了棚地,又一口气冲出了南镇。绕着南镇的周围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累倒在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刚才他们两个的情景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浮现。雷风的到来,将叶谦最后一份坚持彻底打散了。 也就在刚才,他们两个人一起在他的心口上狠狠地刺了一刀。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去哪里躲起来。 现在,哪里都是修罗场!但他不会再回南镇了。悲痛的叶谦一回头,看到了他的随从,何贵。 方才他也正在忙着,忽然看到雷风进来了,不一会功夫,他就知道接下来少爷肯定会吃醋。雷风和田七这两个人久别重逢,定会做些什么肢体接触的行为。 如他所料,很快他家少爷就退了出来,何贵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跟了上去。照顾自家少爷才是他的职业所在! 两个时辰后,等叶谦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何贵轻轻地问了一句。 “少爷,咱是要去哪里?” “离开这里!”叶谦说! 此刻叶谦的想法,只要离开这里就行!去哪里都无所谓! 何贵很庆幸自己头脑够用。刚刚出来的时候他就将盘缠带着了。只是没来得及收拾别的东西。幸好。他就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看来还是猜对了! 离开南镇的叶谦在南镇外的交易市场买了两匹马。与何贵两个人慢悠悠地往回京城的路上走。就这速度,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就快黑了。 中午他们都没吃饭。叶谦是心里堵得吃不下去。何贵也莫名觉得心里难受的很。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雷风抱着田七的情景,他心里也堵得慌! 对,咱们都得走。留在南镇每天看着那两个人腻腻歪歪的,还不如走了,眼不见心不烦!少爷这一次做得很对! 再说田七和雷风腻歪了一会。一看叶谦不在了。田七就知道叶谦是耍小情绪了。正准备派人出去找叶谦回来,等他回来了,田七也想着该和叶谦谈谈了,毕竟她不想耽误了叶谦。 可是,雷风却总是问这问那的,将她的话题引开。直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还没见到叶谦。田七赶紧问大棚内的阿冲看没看到叶谦?阿冲回答说看到叶谦少爷同何贵一前一后跑出去了。就在雷风来了以后。 田七马上明白了,叶谦这是在发脾气呢。其实,叶谦当时在南镇外停留了两个时辰,他在想,若是田七发现他生气了,去找他,他或许会回来。说明她还是对自己有一丝在意的。 后来,直到他在那里坐了两个时辰,叶谦放弃了。是他太傻了。有雷风在,她哪里需要自己?以前的种种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陆田七……